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5709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3 23:58
第四百九十章面對面(上)

    在沙州,李太忠和兒子李東方坐在客廳裡看著沙州電視台專題部的最新專題新聞的題目叫做《永不放棄》,專題的中心圍繞著救援隊如何搶救被困井底的礦工。

    當時救援之時,成津縣電視台錄了一些原始鏡頭,加上後面的採訪,做了一期很感人的節目,特別是當礦井被挖通之後,現場所有人都在歡呼,這個鏡頭採用了當時成津縣電視台的鏡頭,雖然效果並不是太好,真實感反而格人強烈。

    說實話,這期節目做得很感人,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也很振奮人心。

    李太忠看了節目,慢條斯理地取出一枝煙,身體似乎全陷在柔軟的沙發之中,抽了一會,眼看著白灰就要到手指,他才道:「我讓你辦的事情,你辦得什麼程度?」

    「我把報告交給了縣政府,又找了蔣湘渝,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現在的關鍵是想爭取技改配套政策。」李東方還是理解老爹的一番苦心,只不過李太忠是官員,李東方是商人,兩人思路上有些差異。

    李太忠講究政治成本,一心想讓李東方通過技改脫胎換骨,最好能掛上政協常委、人大代表等頭銜,這樣也就成為新時代的紅頂商人,他不太在意經濟成本。

    李東方則要講究經濟成本,在技改的同時,想得到稅收返還、低息貨款等優惠政策。

    李太忠整個人都陷在沙發中,這就讓他輕鬆了許多,「三個磷礦在手,只要不出大的安全事故,賺錢就很穩當,你也別太看重那些配套政策。」

    「還有,你別等著方傑,他是他,你是你。要逐漸化清界限。」他嘆息一聲:「要不是那件事情,我也不會管你們的事,一招不慎,步步艱難。」章永泰之死,是壓在李太忠心裡的大石頭,這也是他急於讓李東方配合政府的重要原因之一。

    李東方心道:「李家和方家打斷骨頭連著筋,一直就混在一起。而且弄死章永泰是兩人一起做下的事情,現在想劃清界限,晚了。」

    李太忠彷彿看清了李東方的心思,道:「你這段時間別找雷叔,免得影響不好,但是要與他保持密切聯繫。一定要掌握案件的進展,這是最最關鍵的一點,也是保你條小命地要點。」他臉上表情就有些凶狠,「我警告你。從今天開始。無論大事小事都不能麻煩雷叔,雷叔的作用只能是通風抱信。」

    「我聽說李阿姨要到澳大利亞看兒子,你去送一送,給一萬美金,就說是當伯伯的心意。」

    雷叔是成津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副大隊長,成津資深民警。曾經是前任局長老蕭的駕駛員,破案能力一般,在成津縣公安局的人脈挺寬。他的兒子在澳大利亞讀中學,今年老雷地老婆準備跟著過去陪讀,簽證已經辦好了。

    李東方掛通的老雷老婆的電話,「李阿姨,你什麼時候走,走之前一定得說一聲,我給李阿姨餞行。」李太忠等著兒子打完電話。又嗦道:「侯衛東下一步就要治理整頓小磷礦。這事肯定有反彈,你別摻合。老老實實地改技改。」

    李太忠的判斷很是準確,成津縣在永安煤礦事件之後,開始了全縣範圍內的安全大整治,縣委縣政府從全縣抽調幹部,組成了十支檢查小組,分區包干,確保沒有一隻漏網之魚。

    第二檢查小組,組長是組織部副部長溫永革,副組長是公安局刑警大隊羅金浩大隊長,一般情況下,刑警大隊大隊長不會被抽出來搞這些政府行為,但是這只是指一般情況,在縣委書記的指示下,不合理地事情都會變成最合理的事情。

    剛剛過完國慶,秋風已起,紅星鎮已經徹底從永安煤礦安全事故中恢復過來,準確地講,是紅星鎮黨委政府領導從事故中緩過勁來,對於普通群眾來說,這次礦難不過是尋常生活中的一點談資和點綴。

    而對於礦難者的妻子兒女來說,這其實是苦難或是磨難地開始,死於礦難者都是家裡地頂樑柱子,現在頂樑柱子倒了,其家族曲線就完全偏離了預定軌道。

    死難者的結婚照也充滿了歡樂和喜慶,在那一刻,他們是幸福的,可是這瞬間產生的悲劇,讓所有幸福都灰飛煙滅。

    紅星鎮黨政領導齊聚在會議室裡,與永安煤礦當天相比,谷雲峰已經恢復了常態,薄而挺的青色西服,小框眼鏡,讓他看上去很有些時尚的味道,較之紅星鎮地其他幹部有著明顯區別。

    組織部副部長溫永革道:「出發前,侯書記特意交待,這一次縣委縣政府抽調幹部組成十個檢查組,是下了決心的,要對全縣安全問題進行徹底整治,由於永安煤礦剛剛出了事,所以紅星鎮將是重點。」

    等到溫永革作完了動員,黨委書記谷雲峰道:「這次大整頓的重要性、必要性,縣裡反覆講過,侯書記也強調過,我就不重複了,現在研究具體問題。」

    在紅星鎮,除了三個煤礦以外,還有六家磷礦,其中最大的磷礦企業是方傑的萬年發磷礦,萬年發磷礦在去年曾經砸死過人,是安全隱患最嚴重的企業。

    「是從大到小,還是從小到大。」谷雲峰提出了具體問題,他毫不隱諱地道:「如果從小到大,其他企業肯定要指著萬年發磷礦,如果從大到小,到了萬年發磷礦恐怕就受到阻力。」

    方傑那人脾氣不太好,準確來說,他為人很操蛋,手下還有一幫人,對於鎮裡來說,整治萬年發磷礦就等於捅了馬蜂窩。

    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安全整治是國家的事情,如果得罪了方傑,走夜路被捅一刀,傷害卻是實實在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犯不著為了國家的事情讓自己受到傷害,這是紅星鎮黨政多數人地真實想法。

    紅星鎮黨委書記谷雲峰以前是委辦副主任,章永泰調到成津縣以後,對委辦班子不滿,委辦趙主任辭職開了磷礦,他則被調到山高皇帝遠地紅星鎮任職。

    他對章永泰有意見,對新來的侯衛東沒有特殊地感情,對方傑更沒有好感,所以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就大大方方地將問題擺到了第二檢查組的面前。

    溫永革是老江湖,對此情況瞭解得一清二楚,他笑著道:「我們只是檢查組,具體工作還得靠當地政府,這是政策。」

    議來議去,還是沒有拿出具體方案。

    羅金浩是第二檢查組副組長,他一直沒有發言,見到紅星鎮談方傑色變,便道:「我來發個言。」

    眾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羅金浩身上。

    「與其繞彎子,還不如就從萬年發磷礦入手,現在全縣都在搞安全整治,我就不相信萬年發一個企業,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公開反對安全整治。」羅金浩一直在調查方傑,雖然收集了一些線索,卻一直沒有找到繼續深入的切入點,藉著安全整治與觸動方傑,這也是鄧家春的想法。

    谷雲峰當即道:「我同意羅大隊的意見,有羅大隊保架護航,這次整治我們就有底氣了。」

    溫永革作為組織部副部長,自然知道羅金浩是侯派人物,見他說了話,也表態道:「好吧,就從萬年發磷礦入手,這事始終繞不過去,即然繞不過去,就只得迎頭而上。」

    谷雲峰道:「這是共產黨的天下,我就不信雜皮還能翻了天。」

    制定好策略,下午,紅星鎮政府與第二檢查組便對萬年發磷礦進行檢查。

    萬年發磷礦,兩個門崗懶洋洋地守在門口,一根欄杆橫放著,見到兩輛小車靠近,門崗根本沒有放行的意思。

    紅星鎮企業辦主任下了車,道:「我是紅星鎮政府的,來檢查安全。」

    門崗其實認識企業辦主任,只是他根本沒有把紅星鎮的人瞧在眼裡,道:「你跟廠辦聯繫沒有?」

    企業辦主任道:「我們是根據縣裡安排來檢查安全工作,請你配合,把橫桿移起來。」

    那門崗不冷不熱地道:「對不起,沒有廠辦的指示,外來車輛不能入內,這是職責,沒有辦法。」

    溫永革、谷雲峰和羅金浩都看到了這一幕,羅金浩感嘆道:「這個萬年發還真是不得了,小小門崗這麼猖狂,居然不把當地政府放在眼裡。」

    谷雲峰聽了很不是味道。

    另一輛車的分管副鎮長給廠辦打電話,打通,無人接聽,他下了車,對門崗道:「今天上午就發了通知,你們沒有接到嗎?」

    門崗道:「我們只接廠辦的通知,廠辦讓我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其餘的事情管不著。」

    分管副鎮長與方傑經常在一起喝酒,早就將消息通知了方傑,知道方傑以及重要人員都不在廠裡,他大聲訓斥道:「快點讓開,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門崗也不服輸,道:「我學過列寧和警衛員的故事,這叫做忠於職守,懂不懂。」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5 02:44
第四百九十一章面對面(中)

    兩輛小車所坐之人都是有縣裡鎮裡有職務有身份的領導,面對著油滑相貌卻一本正經的門崗,猶如重拳打在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力。

    副鎮長齊天放下手機,來到了谷雲峰面前,他無可奈何地道:「打不通方傑的電話,廠裡其他幾個頭頭今天都不在,看來他是有意派蝦兵蟹將來敷衍我們。」

    溫永革哼了一聲,道:「不是敷衍,是噁心。」

    羅金浩當了十來年公安,是第一次面對著這種情況,他又覺得生氣又得好笑,道:「你們看,門崗的手都摸到了屁股後面那根棍子了,看他那神情,我們敢進去,他就要動手。」

    谷雲峰臉色青一陣黑一陣,他抑制住怒火,對溫永革道:「溫部長,我們耗在這裡也沒有意思,與這些小人物斗,丟身份。」

    「掉頭。」谷雲峰冷冷地道:「回鎮政府。」

    看到兩輛小車離開了大門,躲在廠裡一間小屋的兩人暗叫可惜,他們準備了高級攝影器材,只等來人與門崗發生爭執或是推搡,這就是「發展環境不寬鬆」的鐵證。

    回到了鎮政府,谷雲峰拍了桌子,道:「還真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了,從明天開始,通知派出所停掉萬年發磷礦的炸藥。」

    他對羅金浩道:「羅大隊,方傑那小子花花腸子多,公安局一定要把好關口,如果公安局仍然要批炸藥,這事就沒法做了。」

    想著門崗一幅欠揍的模樣,羅金浩就道:「既然谷書記開了口,沒有問題,這一點我保證。」他補了一句:「這門崗也太狂妄了。」

    「不是門崗太狂,是門崗後面的人太狂妄。」溫永革不慍不火地評點一句,然後認真地問道:「谷書記,你憑什麼停炸藥?今天的事情錯不在方傑,而是門崗犯了錯。其實門崗也不算錯。他是在執行上級的要求,就因為這樣的事停了一個企業的炸藥,說不過去。」

    在八十年代。谷雲峰是成津縣比較少見的大學生,卻天生一幅狗娃性子。記仇且不怕事,表面上卻總是嘻嘻哈哈的,後面一點是他不容於章永泰的主要原因。

    谷雲峰道:「停炸藥地辦法多得很,管鑰匙地人不在、生病、領導出差、炸藥庫維修,都是停炸藥的理由。還有,就算我不停炸藥,還可以停電、停水、斷路,要搞活一家企業很難,要弄死一家企業太容易了。」

    谷雲峰說到做到。他給齊天打了電話,道:「老齊,你的任務是停炸藥,不是停一家,將庫房封了,企業辦放假,這些企業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我倒要看一看誰比誰更牛。」他又給鎮水廠打電話,道:「把萬年發磷礦地自來水斷掉。」估計是電話裡的人說了句什麼。他一下就火了。道:「你怕方傑,就不怕我嗎。如果不停水,你就別在自來水廠工作了。」

    羅金浩回了城,在鄧家春家裡遇上了侯衛東。

    聽了第二檢查組遇上地事,侯衛東眼前一亮,道:「永安煤礦出事故,谷雲峰組織得力,當時他一幅灰頭灰腦的樣子,沒有想到還是一個妙人,整治磷礦,就得以毒攻毒,重用有擔當敢於出頭的人。」

    鄧愛春對方傑也很感興趣,道:「金浩,這一段時間就呆在檢查組,給我盯住方傑,我有個預感,案子或許就要從這小子身上打開缺口。」

    為了章永泰的案子,他將成津縣數得出的磷礦老闆都記錄在案,他做事極為細緻,親自動手建了一個人物卡,時不時拿出這些人物卡來琢磨,他漸漸在方傑身上讀出些味道,這也是他建議將羅金浩放在第二檢查組地原因。

    侯衛東問道:「案子有線索嗎?」

    「暫時還沒有能夠提上法庭的證據,不過亂七八糟的線索不少,這小子就算與章永泰無關,也有其他違法的事情。」鄧家春一張瘦臉很有些梭角,也很自信。

    看著這張有梭角的瘦臉,侯衛東就很放心地將案子完全交給他,笑道:「辦案子你們是專家,我不插手。」又道:「谷雲峰是鎮委書記中唯一地正牌子大學生,他敢於停方傑的炸藥,說明他與企業沒有過多的瓜葛,這人不錯。」

    第二天,谷雲峰接到了縣委辦的電話,通知其中午十一點到縣委綜合科。

    谷雲峰以前當過縣委辦副主任,也發過無數的通知,他問發會議通知的谷枝,「開會,還是什麼事?」谷枝甜甜地道:「大哥,我也不清楚,是杜兵讓我通知你,估計是侯書記要找你。」

    谷雲峰與谷枝雖然都姓「谷」,兩人沒有親威關係,但在私下裡谷枝還是叫谷雲峰為大哥。

    「難道是永安煤礦的事情?」谷雲峰迴想了對永安煤礦的後續處理,應該是合乎規定,沒有什麼問題。

    「難道是方傑的事?」谷雲峰馬上又否定了這個念頭,暗忖:「方縣長滿八十了,他那代人過時了,李太忠當城管了,也管不了什麼事。」想到方傑,他在心裡冷哼了一聲:「現在已經是侯衛東時代了,方傑不知進退,不識時務,還以為能在縣裡一手遮天。」

    十點鐘就來到了縣城,谷雲峰地家就在縣委家屬院,開鎖進門,見桌上已泡著茶,揭開茶杯,裡面還有裊裊熱氣,看著這股熱氣,他心裡就湧上了一些柔軟,想道:「誰說老婆是別人地好,老婆其實還是自己的好,知冷知熱,知根知底。」

    匆匆沖了澡,換了一件白色衫衣、黑色西褲,谷雲峰這才一身精神地來到了縣委辦綜合科。

    到了綜合科,谷雲峰看了看時間,剛好十一點,幾乎和秒針一樣精確,他在心裡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剛剛走進綜合科,谷枝就哇地叫了一聲:「谷主任,好帥啊。」

    見到這個小妹妹還如以往一般熱情,谷雲峰笑道:「別說帥,我可不是蟋蟀。」

    過路地胡海見到谷雲峰,也走了進來,與谷雲峰握手,道:「永安煤礦的事情真是險,如果當時那十一人沒有挖出來,事情就鬧大了。」又問:「你來開會,還是找哪位領導?」

    谷雲峰搖頭道:「我是奉命而來,不知什麼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問谷枝。」谷枝在一旁道:「是杜兵讓我通知的,我也不知什麼事情。」

    正說著,杜兵走了過來,見到谷雲峰,道:「谷書記已經來了,侯書記在辦公室等你。」

    谷雲峰就跟著杜兵離開了綜合科,委辦主任胡海眼皮就跳了跳。

    侯衛東到了成津以後,他鞍前馬後地盡心服侍著,卻總感覺與侯衛東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膜,使其很難融入侯衛東的核心之中,此時望著谷雲峰挺直的後背,他有些失魂落魄。

    「永安煤礦的後續工作處理得如何?」

    谷雲峰對這事爛熟於胸,擇其要點,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清楚楚。

    侯衛東點了點頭,道:「作為管理者,要從偶然中發現必然,永安煤礦看似是一件偶然事故,但是也能折射出管理的水平,換一句話,任何偶然都有著內在的必然,你明白嗎?」

    谷雲峰道:「侯書記高屋建瓴,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本質。」儘管也是拍馬屁,他神態卻很自然。

    侯衛東笑道:「別拍馬屁了,我剛才說的都是廢話。」他笑容慢慢地收斂了,道:「解決好永安煤礦是治標,如果不進行徹底整治,安全事故隨時有可能發生,紅星鎮礦業資源豐富,安全隱患也嚴重,你有什麼想法。」

    谷雲峰乾脆利索地道:「我認為這事很簡單,嚴格按照安全生產相關規定執行就絕對沒有問題,能否執行下去,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侯衛東點了點頭,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谷雲峰沒有客氣,直接說了心裡話,「只要縣委縣政府態度明確,政策逗硬,安全生產根本不是問題,簡單的問題複雜化,這是利益使然。」

    在侯衛東面前這樣說話,是他反覆思考的結果,侯衛東是年輕縣委書記,前途遠大,最需要的是政績,而政績不能憑空產生,得人有幹事。

    侯衛東很是欣賞這位稅氣十足的黨委書記,道:「說具體一些,比如紅星鎮的安全生產,你如何搞好?」

    「殺雞給猴看,紅星鎮安全隱患最大的企業是萬年發磷礦,只要把這家企業的安全生產搞好,其他的就迎刃而解。」

    「萬年發磷礦,聽說昨天你吃了閉門羹?」

    谷雲峰眼珠了轉,暗道:「肯定是羅金浩說的,看來他才是侯衛東的人。」口裡道:「昨天,萬年發的幾個頭頭都不在礦上,下面的門崗不懂規矩。」侯衛東鼓勵道:「車有車道,馬有馬路,關鍵是要能辦成事,你放開手腳大膽地干,縣委縣政府給你最大的支持。」

    出了辦公室,谷雲峰心裡有底,他給水廠打了電話,道:「你停水沒有,別找理由,必須今天將萬年發的水停了。」

    在縣城的方家,方傑接到電話,聽到萬年發的自來水被停了,火冒三丈,道:「你給水廠的人帶話,如果一天之內不供水,後果自負。」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7 01:05
第四百九十二章面對面(下)

    成津縣紅星鎮水廠確實是小水廠,廠長到職工不過四個人,接到了谷雲峰電話以後,廠長就愁得吃不下飯。

    「這怎麼了得?怎麼了得?」黑大個廠長就如祥林嫂一般,也不知將這話念叨了幾遍。

    當紅星鎮黨委書記谷雲峰第二次將電話打了過來,黑大個廠長終於頂不住了,他對手下道:「等會若萬年發的人來問起這事,就說是谷書記讓停的水,不關我們的事情,態度要客氣點。」

    「黑叔,你好歹是農機站的副站長,憑什麼怕萬年發,他們莫非真的敢打人。」說話的人是臨時聘用的工人,他不是本地人,到水廠工作也不久,對黑大個的擔心很不解,說話之時,心裡還在嘀咕:「都說黑叔上過越南戰場,怎麼膽子這麼小。」

    黑大個子道:「農機站算什麼,現在有錢才是大爺,再說方傑也不是普通混混,他可是成津的太子黨。」

    黑大個子廠長與手下說了些閒話,便提著著下午釣的魚,這是一條二斤左右的鯉魚,回家紅燒了,喝兩口小酒,這日子還有些味道。

    過了兩條田坎,眼見著就要到家了,迎面來了兩個年輕人,這兩人並不高壯,可是神情裡帶著些凶相,黑大個子的家就在不遠處,而且周圍幾家人都是親戚。因此也不太怕這兩人,只是心裡暗暗有些警惕。

    就在擦身而過之時,走在前面的年輕人沒有任何徵兆,猛地揚了揚手。

    黑大個只覺得腳上就是錐心地疼痛,還沒有回過神來,又被後面一個年輕人使勁一推,黑大個撲通一聲就倒到了田頭。

    「萬年發的水你都敢停,活得不耐煩了。」年輕人站在田邊,手裡握著一柄閃著寒光的窄刃尖刀。在空中晃動著。

    黑大個子廠長坐在田頭。手捂著傷口。鮮血從指縫流出來。迅速染紅了一片。他知道這夥人惹不起。坐在水田裡。還在不停地解釋。「你們太過份了。我只是辦事地。又不是我要停水。」

    年輕人囂張地威脅道:「你狗日地馬上通水。別把事情做絕了。哼。別忘記你還有兒子、女兒和外孫。」

    儘管距離房子只有數百米。黑大個子卻忍著痛沒有呼喊。道:「好。我馬上就去通水。」

    「如果通不了水。你自已小心。」兩人年輕人扔下一句狠話。順著山梁向下走。不一會就消失在山中。

    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黑大個子地兒子血氣方剛。不顧父親地招呼。拿起漆刀。在院子裡叫上親戚朋友。就朝山梁追去。卻哪裡能見得到人影。

    此事發生地第二天下午。一個偶然地機會。紅星鎮副鎮長齊天偶然路過萬年發磷礦。他發現萬年發磷礦居然還在供水。黑大個子廠長被刺傷之事才傳了出來。

    谷雲峰第一時間找到了羅金浩,道:「如此行徑實在惡劣,羅大隊,你是刑偵專家,這事得交給你來辦。」

    羅金浩早就想進入萬年發磷礦,這正是一個極好地機會。給公安局長鄧家春報告以後。就帶著紅星派出所的人直奔萬年發磷礦。

    侯衛東得知這個消息之時,淡淡地對鄧家春道:「上帝讓誰滅亡。就先讓他瘋狂,我同意你的方案,去準備吧。」

    掛了電話,他又仔細看了桌上的方案,抬起頭,對辦公桌對面的李東方道:「我原則上同意技改方案的思路,但是,具體方案還要商榷,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得請相關專家來作方案。」

    又道:「你地三個廠同時技改,資金壓力應該很大,這方面你是如何考慮的?」

    李東方很恭敬地笑了笑,道:「侯書記,我給您作一個說明,我只有一個磷礦,另一個是我姐夫的,還有一個是我堂哥的,我受他們兩人所托,來向侯書記匯報工作。」

    侯衛東道:「不管是三人還是一人,只要遵照省政府的文件,縣委縣政府都支持。」

    李東方這才接著資金的話題:「一次性投入上千萬資金,對於我們這種私營企業來說,確實難以承受,我們三人通過各種渠道只籌措到一千萬,還有整整二千萬的缺口,對這二千萬的缺口,我是這樣考慮的。」

    「一是希望政府能在稅收上對技改項目有支持,今年的稅收能減一部分,退一部分,這些資金可以做為第二年地技改資金。」

    「縣委正在研究此事,稅收上的優惠應該能夠體現出來。」

    「二是希望縣委縣政府在銀行與企業間牽線搭橋,私營企業不管發展得再好,銀行也不願意貸款,這是對私營企業的歧視,從成津地情況來看,磷礦企業是最優質企業,卻由於私營企業的原因,貸款很難,如果政府能出面幫助貸款,技改資金也可以解決一部分。」

    侯衛東到成津來工作,很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整治礦業秩序,自然就對磷礦企業先天性地持有懷疑、警惕的態度,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對「整治磷礦」這個命題持有了三分疑問,先後提出了「繞過磷礦問題解決磷礦問題」「有什麼問題解決什麼問題」的原則,這個原則是工作思路,同時也反映了侯衛東對「整治」問題的真實看法。李東方離開以後,侯衛東忍不住從抽屜裡拿出了章永泰日記地複印件,裡面有一段話,他看了多次。

    「在成津的磷礦在發展過程中充滿著血腥味。人們就如蒼蠅一樣追逐著磷礦,為之瘋狂,為之陷入犯罪地泥淖,甚至不惜下地獄。」章永泰的字寫得很好,這一段文字更是龍飛鳳舞、行雲流水,顯示了其激憤的心情。

    侯衛東讀了數次這段文字,此次認真傾聽了李東方的想法,再讀這一段話,感受又不一樣。

    翻來覆去地想了一會。侯衛東站起身,摁滅了手中的香菸,暗道:「認為私營企業都有原罪,這是思想家和哲學家才有的想法,我只是一位普通的縣委書記,不管原罪。只管現實地企業發展和現實地犯罪。」

    秘書杜兵見侯衛東出門,忙道:「侯書記,到哪裡去。」侯衛東揮了揮手,道:「我到蔣縣長哪裡去坐一坐,你別跟著了。」

    杜兵還是有些訝異:「侯衛東到成津半年了,這是第二次到蔣湘渝辦公室」

    與蔣湘渝見面以後,侯衛東道:「這次省政府要求整治磷礦,現階段我們可以樹典型,好地典型,壞地典型都要樹起來。」

    蔣湘渝呵呵笑道:「看來侯書記已經有了具體人選。」

    總體來說。侯衛東對蔣湘渝這個搭檔還是很滿意的,儘管蔣湘渝過於耍滑頭,可是耍滑頭總比處處掣肘好得太多。「我看了你送來的材料,又與李東方談了具體思路,如果他真的按照省政府文件要求搞了第一期技改,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典型。」

    蔣湘渝話中帶話地道:「好典型樹起來容易,如果出了問題就不好辦?」

    「我樹地是執行省政府的典型,其他方面不管。如果真有問題,有什麼問題就處理什麼問題,並不影響技改。」

    「壞的典型?」

    「萬年發磷礦,這個方傑還真是狂妄,不讓檢查組進門,還讓人刺傷了水廠的廠長,沒有比這更壞的典型了。」

    蔣湘渝道:「侯書記,你樹的典型可是表兄弟,李太忠是李東方的爹。是方傑的姑

    「龍生九子各不同。何況是姑表兄弟。」侯衛東並不是太在意李東方和方傑的關係,讓他感興趣的是這一對姑表兄弟對待省政府整治工作採取了截然不同地態度。這太過反常,而反常即妖。

    「李東方是純粹站在企業角度提的問題,他提出的幾點要求還有些意思,我們很有必要研究一番,這對促進我縣私營企業發展有好處。」

    蔣湘渝臉上是一幅若有所思地神情,道:「李東方這小子我很熟悉,他就和他爹一樣,頭腦精明,思路清晰,要不然怎麼會在成津掙下幾輩子都吃不完的家當,我這個縣長是遠遠不如。」

    從蔣湘渝辦公室出來,侯衛東將其話細細地咀嚼了一遍,暗道:「蔣湘渝還真是個聰明人。」

    與此同時,在成津縣打響了「秋風行動」,沙州刑警隊也參與其中。

    鄧家春親自指揮,十月二十日晚上十點,所有派出所全部出動,掃蕩全場,一時之間,全縣的賭場、娛樂場所、賓館旅店都被公安清查,無數打牌的、打炮的男女都被帶走。

    紅星鎮水廠的黑大個子被悄悄地帶到了刑警隊,通過觀察窗辨認當初在家門前遇上地兩個年輕人,這是鄧家春和羅金浩親自給他做工作,這才鼓起了黑大個子的勇氣。

    當第六批男子出現在房間,黑大個子咬牙切齒地指著其中一人:「就是他,他用刀子捅了我。」

    沙州市公安局的著名的梁提親自審訊,當一唱雄雞天下白的時候,捅刀子的年輕人意志被摧毀,交待了背後指使人方傑。

    羅金浩帶著市刑警隊的小夥子早就守在方傑的門外,接到命令以後,迅速進入了方傑的別墅,裡外搜索,除了方傑以外,別墅裡應該在地人全部都在。

    在縣招待所,侯衛東與鄧家春在院子裡賞秋花,接到方傑不在別墅地消息,鄧家春道:「可惜了,讓這傢伙逃掉了,不過這再次證明,縣公安局的內奸是有一定職務地。」

    侯衛東心情還不錯,「只有做賊心虛才會亡命天涯,老鄧,你的預感不錯,方傑嫌疑最大。」

    鄧家春心裡猶在想著內鬼,道:「我想出一個辦法查出內鬼。」他看著侯衛東道:「查出以後,不論什麼情況,一定要踢出公安隊伍。」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8 02:11
第四百九十三章斷(上)

    沙州,新月樓二期工程,方傑滿身大汗在朱瑩瑩身上運動著,猛然間,他只覺一股泥石流般的力量從小腹湧動出來,道:「我要射了。」

    說完,便在朱瑩瑩身上瘋狂地抽動起來。

    瘋狂結束以後,方傑就如被抽了氣的汽球,瞬間就癟了下來,他將大腿放在朱瑩瑩彈力十足的腰身上,很舒服地閉上眼睛。

    「不就是手下人和別人打架,我覺得你不必跑。」朱瑩瑩徹底放開自己以後,就不再是以前的朱瑩瑩,她成天粘著方傑,也知道不少事兒。

    當然,諸如暗算章永泰這樣的事情,朱瑩瑩是不知道的,方傑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腰枝,又揉了一會小巧而尖挺的椒乳,讚道:「長期鍛鍊的女人確實不一樣,渾身的肉都是緊綁綁的,不像尋常女人,穿上衣服還勉強能看,脫了衣服就嚇死人。」

    朱瑩瑩把他的手拿開,道:「我給你說正事,總不正經。」

    方傑暗算了章永泰,這事就是一個陰影,在潛意識之中就不願意到公安局去,口裡道:「

    這時,方傑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了手機,道:「嗯,我一個人,你想請我喝酒,好,沒有問題,我馬上就過來。」

    朱瑩瑩看著方傑飛快地穿好衣服,順手將被單扯過來蓋著身子,道:「又是那位狐朋狗友,別喝多了,早些回來。」

    方傑轉身出門之時,笑了笑,道:「這個時候能一個電話把我叫出去的。你說還有誰。」

    「等等。」朱瑩瑩翻身起床,光著身子,到冰箱裡拿了冰果汁過來,道:「先喝點果汁打底,別空腹喝酒。」

    儘管方傑此時還處理性不應期。可是見到朱瑩瑩冰雕玉琢一般地身體。忍不住又來了一個擁抱。

    朱瑩瑩順手理了理方傑地衣領子。道:「以後結了婚。回家以後就不能再出去。更不准在外面鬼混。」她親了親方傑地臉。又溫柔地道:「我明天一早要回嶺西。到團裡把戶口本、證明開過來。然後回一趟家。後天回來。吃地東西都放在冰箱裡。你可要乖乖地。」

    方傑開玩笑道:「你後天一定得回來。否則我要去找野女人。」朱瑩瑩有些憂鬱地道:「你真要這樣。我也沒有辦法。」說著。兩眼就有些淚光。方傑最受不了這一招。他親了親朱瑩瑩額頭。道:「開玩笑地。別當真了。」

    來到了李東方在南部新區地別墅。方傑進門就道:「兩人喝沒有勁。要喝酒還是得到酒吧。」

    李東方笑道:「算了。這裡清靜。酒吧裡煩人。人老了。好靜不好鬧。以後是你們年輕人地天下。」方傑噓了一聲:「你又比我大得了幾歲。別在這裡豬鼻子插蔥----裝象。」

    喝了幾杯酒。方傑顯示出了他地心事。道:「據老雷講。這次鄧家春是下了狠心。為了雞巴大一點小事。將市刑警支隊都請來了。看來是衝著咱哥倆來地。是不是那件事情要翻船了。」

    「不會吧。」李東方對這個話題不熱心,淡淡地道。

    「我總覺得風聲不對。」

    「這次省政府下發了整治磷礦的文件,年初有安排,年底有檢查,再加上侯衛東想做點政績,所以將整治工作抓得緊。萬年發磷礦偏偏不聽話。這是殺雞給猴看。」

    「我總覺得上千萬的技改資金有些玄,磷礦生意也要看行情。前幾年磷礦還不如石頭值錢,這幾年價錢漲得高,大家都有錢賺,如果明年或是後年行情不好,技改的錢就打了水漂,就算我現在抽身不做磷礦了,技改地錢就能讓我吃幾輩子。」

    方傑喝了一大口酒,哼道:「三千萬技改,我覺得你的腦子肯定是短路了。」

    喝了一陣子酒,李東方道:「現在成津縣公安滿世界抓你,你得小心一些,別向手下暴露行蹤,免得人多嘴雜。」他有些不滿地道:「還有,你就不應該把朱瑩瑩帶到身邊,女人就那樣,千萬別當真,小心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朱瑩瑩與其他女人不同,我準備和她結婚的,她明天回嶺西要拿戶口本,開結婚證明,所以我不瞞她。」方傑是成津是一霸,壞事做得不少,特別是在爭奪磷礦時,結了不少仇家,在沙州新月樓的住房,是借用外人地身份證,辦得很是隱蔽,只有方家、陳家少數人知道這個地點,所謂狡兔三窟,就是這個意思。

    李東方嘆道:「你啊你,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當夜,方傑喝得半醉,半醉半醒之間,還是將小車開回了新月樓。

    第二天,李東方在沙州買了一張不要身份證明的卡,到了晚上,再約方傑過來喝酒。

    「你怎麼換了號。」方傑原本不想接這個陌生電話,可是實在無聊,當電話第二次打進來以後,他還是接了,卻是李東方的電話。

    「我在街上,手機忘記充電了,遇到一位朋友,用他的電話給你打地,今晚過來吧,我弄了瓶好酒。」

    「好吧,我晚上過來。」方傑閒來無事,立刻就同意了。

    關閉了電話,李東方將那張卡扔掉,就回到了家中,並不給自己的手機充電。

    等到六點過,方傑開著車到來。喝到七點半,方傑已經半是醉意,李東方見時機成熟,悄悄地換了一瓶酒,酒裡放著安眠藥。

    當方傑人事不醒地軟到在沙發上,李東方冷冷地坐在他的對面,盯著他看了一會,用手在其脖子上比劃了一會,終於還是罷手,他用在酒裡加了二十幾粒安眠藥,灌進了方傑嘴裡。

    李東方將已經沒有呼吸的方傑放進了汽車後背箱,然後開車直奔成津,到了成津縣,卻並不進城,開車到了頂山鎮,繞上了無數盤山路,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將方傑扔進早就看好的一個深洞。

    頂山鎮靠近茂雲,磷礦儲量也不少,當年李東方為了爭礦,經常到頂山鎮查探磷礦,因此對地形極熟,這處深洞就是那時發現的。

    回到成津縣城,已是凌晨一點,李東方悄悄地將車開回到自己家中。

    當站在浴室裡,李東方任熱水從頭頂淋下來,雙手合什,虔誠地祈禱了一會,道:「方傑,別怪我心狠手辣,你早死早操生,下輩子做個好人。」

    暗算章永泰是李東方的主意,由方傑具體實施,李東方這個幕後軍師一直沒有出面,如今方傑失蹤,章永泰的案子就幾乎沒有翻盤地可能,就算有可能,凶手只能指向方傑,就與李東方沒有任何關係。

    當侯衛東來到成津,李東方就有了除掉方傑的心思,黑大個子事件以後,警方四處抓方傑,這就堅定了李東方的信心。

    對於鄧家春來說,由於方傑的逃跑,意味著籠罩在他身上的疑點將被放大,但是,他又百思不得其解,「方傑有兩個磷礦,早就擠身千萬富翁之列,而刺傷黑大個子不過屁大一點事情,他怎麼可能將兩個磷礦置之不顧,太不合情理。」

    侯衛東道:「還是那句老話,叫做反常即有妖,所以當初的思路是正確地。」

    鄧家春黑瘦的臉擰成一團,他道:「方傑最近和省歌舞團的一位叫做朱瑩瑩的女人關係密切,這幾天在縣城都沒有見到朱瑩瑩,我分析他們兩人應該在一起。」

    侯衛東心裡吃了一驚,道:「朱瑩瑩,我認識她,她是步市長兒媳的同事,很漂亮的一個女人,怎麼和方傑攪到了一些。」

    鄧家春簡潔地道:「現在流行傍大款,正常。」

    而朱瑩瑩的心情實在壞透了,那天晚上,回到省歌舞團裡,她就請一群姐妹吃飯,吃了飯,又去唱歌,當她終於抽時間給方傑打電話,對方已處在關機狀態。

    從那時起,她就再也沒有打通方傑的電話。

    急急忙忙從嶺西回到了沙州,新月樓的房間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再到成津找了個遍,包括其父母、兄妹、礦上地人、李東方等人,都不知道方傑地行蹤,這就讓她欲哭無淚。

    更讓人無趣的是,方家根本不認朱瑩瑩這個準兒媳。

    朱瑩瑩從成津縣公安局呆了二十四小時,出門之際,就見到了好朋友晏紫和小曼。

    晏紫挽著她地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與前日在嶺西相聚時相比,朱瑩瑩臉色蒼白,頭髮也乾澀許多。

    小曼是沙州市常務副市長步海雲的兒媳婦,她在沙州呆的時間長,與侯衛東也見過幾面,道:「我們去找侯衛東,他現在是成津的縣委書記,說話應該能算數。」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31 06:06
第四百九十四章斷(中)

    回家路上,朱瑩瑩一直在發呆,神情有些恍惚。

    對於小曼找侯衛東的建議,晏紫並不贊成,道:「我們找侯衛東做什麼,要他將方傑交出來嗎,剛才聽瑩瑩說起,成津縣的警察還在滿世界找方傑。」

    「政府機關事情,局外人不明白。」小曼拿起手機就給步高打電話。

    與步高結婚以後,小曼在沙州順風順水,過得很是滋潤,在她心目中,自己的丈夫在沙州基本上無所不能,她自信滿滿地對步高道:「老公,成津縣公安局正在抓方傑,還把瑩瑩關了一天一夜,你認識侯衛東,能不能給他打個招呼,讓他別為難方傑了。」

    步高的態度卻出乎小曼的預料,他不客氣地道:成津的事情關你屁事,你別跟著摻合,讓朱瑩瑩收拾細軟,趕緊走人,我早就說過,別到成津去趟渾水。」說完就掛了電話。

    小曼聽到電話裡的「嘟、嘟」聲音,眼淚差一點就出來了,晏紫注意到小曼的表情,道:「怎麼回事情,我記得步高和侯衛東還是挺熟悉的。」小曼看了一眼在發呆的朱瑩瑩,道:「步高的意思是讓瑩瑩趕緊回嶺西,別在成津呆了。」

    朱瑩瑩似乎才回過神來,道:「不行,我得住幾天,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們先回沙州,我最遲明天就過來。」

    晏紫擔心地道:「我陪你住兩天。」

    朱瑩瑩搖頭,態度卻很堅決,道:「我想一個呆幾天,另外還要處理一些事情,你們先回去。」

    晏紫和小曼拗不過她。三人胡亂地吃了早飯,就下了樓,小曼的紅色豐田車與方傑的黑色寶馬車停放在一起,方傑的黑色寶馬車是在沙州歌城外面找到,車雖然在,人卻無蹤影。

    上車前,晏紫再問道:「你沒有問題吧,真是不需要我來陪你?」朱瑩瑩再次搖了搖頭,道:「沒事,我挺得住。方傑只是暫時沒有見到人,說不定他正躲在哪個疙瘩裡瀟灑。」

    等到小曼開車出了院子。朱瑩瑩轉身就上樓。往日還算溫暖地房間顯得格外冷清。不過幾天時間。屋裡甚至積了灰塵。

    她進屋以後直奔廚房。在廚房一個很不起眼地角落裡。安有一台很隱蔽地小型保險櫃。有一次方傑喝醉了酒。回到家裡非要送禮物。就帶著朱瑩瑩打開了這個保險櫃。取了一個鑽戒。當時方傑喝得很醉。就坐在一旁。炫耀著指揮朱瑩瑩開了保險櫃。朱瑩瑩就將保險櫃地密碼如石刻般印在了腦海中。這一次回成津。她就是衝著這個保險櫃而來。

    很順利地打開了保險櫃。裡面有一堆碼得很整齊地六十萬現金。還有六百多萬共四張存摺。另外還有些珠寶。面對著保險櫃地財物。朱瑩瑩心裡還是有一陣猶豫。暗道:「如果把財物拿走。方傑回來以後怎麼辦?」

    轉念又恨恨地想道:「口口聲聲要結婚。轉眼又將我像抹布一樣丟在成津。男人都是沒良心地東西。」昨夜她被被公安機關留置。這是她地第一次。小房間地陰寒和黑夜讓她不寒而慄。「方傑肯定還做了什麼壞事。否則也不會躲到沙州去。我何必留在這裡死等。」

    拿定主意以後。她將保險櫃裡地財物席捲一空。開著寶馬車就離開了成津。

    在成津縣委。老方縣長拄著拐棍。一臉怒氣地坐在侯衛東辦公室裡。他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方傑如果犯了哪一條。我第一時間將他送到公安局。怎麼處罰我都沒有意見。現在算怎麼一回事。」

    這些退上去的老同志雖然無職無權,可是人脈多多少少還有一些,辦正事力所不逮,可是發發牢騷還有力所能及,一般情況之下,侯衛東對老同志都很尊重。但是,與方傑地關係就屬於特殊情況,侯衛東也就沒有過多謙虛和客氣,直截了當地道:「前些天,紅星鎮水廠廠長被人捅了一刀,公安機關將捅人者抓獲歸案,捅人者交待是方傑指使的。」老方縣長憤憤地道:「小孩子不懂事,作了錯事,受懲罰,我絕不護短,可是將人弄進公安局,也得通知家屬,怎麼能這樣不明不白。」

    侯衛東道:「公安機關原本準備找方傑調查情況,辦案人員數次到家中去,都沒有見到方傑,老縣長,公安機關一定會秉公辦案,也請你理解。」

    老方縣長沒有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年輕人此時竟然很硬,他早就有冠心病,此時雖然沒有發作,卻閉著眼睛,用手撫了撫胸膛,大口大口地呼氣,一幅心臟病發作的樣子。

    侯衛東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老方縣長,扭頭吩咐坐在一邊地杜兵:「趕緊通知120,將老縣長送到醫院。」

    老方縣長擺了擺手,痛苦地道:「老毛病了,吃顆藥就行了。」過了一會,似乎緩過勁來,他道:「現在是法治社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縣裡不給個交待,我就要找昌全書記,如果昌全書記解決不了,我就去找豪放書記。」

    此話就有些吹牛,老方縣長與周昌全能對上話,可是他從來沒有單獨與蒙豪放書記見過面,若真要到省委去,基本上不可能見到蒙豪放。

    好不容易勸走了老方縣長,侯衛東給鄧家春打電話,道:「家春,你要繼續加大對方傑的追查力度,否則落人口實,心裡不踏實。」

    鄧家春也正在琢磨這事,他略帶著興奮之色搓了搓臉,道:「水廠廠長被捅傷,後果並不嚴重,為了這點事,方傑將兩個磷礦就丟了。這也不值得,依我的經驗,這小子身上多半還有其他大事,他害怕進局子。」

    「有我在這裡頂著,你別顧忌其他事情,紮實細緻地推進案子。」侯衛東怕鄧家春壓力過大,便主動為其卸掉壓力。

    整個上午,電話是此起彼伏,清脆的鈴聲聽起來格外尖利,侯衛東將杜兵叫了進來。道:「你到電信局去找一部鈴聲柔和一些地電話,長期聽這部電話,遲早會被弄成心臟病。」

    杜兵急急忙忙走出去,差點與副縣長朱兵撞在一起。

    「侯書記。我來匯報一件事情。」

    侯衛東見朱兵愁眉苦臉,便丟了一枝煙給朱兵,笑道:「後天開標,是不是有壓力。」

    朱兵深吸了一口煙。道:「前一段時間易中嶺來找過我,他想中一個標段,昨天他又來找我,見面之時,他說黃子堤副書記給你打了電話。」當年在益楊檢察院,一人被殺,檔案室被焚,兩件事都是震驚益楊官場的大事,這個案子雖然一直未破。可是這事就如司馬昭之心,凡是益楊有些級別地領導心裡都明白事情的原委。朱兵當年是交通局長,對此事亦是心知肚明,這也是他特意來匯報的原因。

    提起這事,侯衛東腦袋就疼,前天他又接到了黃子堤的電話。這一次黃子堤不是暗示,而是直接提了要求,這給侯衛東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掌握的資源越多,權力越大,相應就可以交上許多朋友,比如蒙寧和朱小勇,如果侯衛東不是縣委副書記,朱小勇也就不會找上他,與省委書記蒙豪放這條暗線就根本不可能搭上。

    但是。在交朋友的同時。也必須要得罪一些朋友:一是因為資源是稀缺地,而利益集團又太多。稀缺的資源不可能滿足所有的人;二是主政一方,若真要走得遠走得長,必須得有自己地原則,否則就會成為任人蹂躪的麵糰,這樣的人也難以成大器。

    侯衛東對易中嶺有發自骨頭地警戒,「不與易中嶺合作」是他內心地一條高壓線,也是他給自已訂的原則,他對朱兵道:「縣委制定了招投標辦法,一切都按照規矩來,我不會給任何單位打招呼。」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只打一個招呼,就是不准易中嶺進入成津,我不想讓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湯。」

    正說著,辦公桌上電話又響了起來,說曹操,曹操到,侯衛東與朱兵正在商量著此事,黃子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寒暄幾句,黃子堤道:「聽說省裡最近在調整市級班子,聽說你的老領導又要動一動。」

    侯衛東暗道:「黃子堤這是在暗示沙州市級班子要調整嗎?」口裡卻是笑呵呵地道:「我地老領導很多,是哪一位?」

    「茂雲的祝市長,聽說他有可能當市委書記,譚公權另有任用。」黃子堤道:「祝市長這幾年走了鴻運,兩年升一級,照這個速度,幾年就是省領導了。」

    聊了一會省裡大局,黃子堤就掛了電話,並不在提及成沙新公路開段的事情。

    此時無聲勝有聲,侯衛東身在其中,自是瞭解其中的意味,他對著朱兵苦笑。

    朱兵當了多年交通局長,對重大工程開標前地壓力深有體會,他眼著苦笑,道:「侯書記,我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如果讓黃書記產生誤會就不太好。」停了停,又道:「黃書記不瞭解易中嶺地人品,是被矇蔽的,侯書記可以從側面做些解釋工作。」

    「這事是一團糨糊,從法律角度,易中嶺是清白地,這讓我如何解釋。」侯衛東嘆息一聲,便不說了。

    其實,侯衛東還有更重要的話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依黃子堤平日地性格以及辦這事的認真程度,黃子堤十有八九與易中嶺在經濟上有關聯。」

    這句話沒有任何證據,因此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31 06:06
第四百九十五章斷(下)

    下班以後,侯衛東很罕見地沒有在辦公室嗦,直接就回到了縣委招待所後院,進了後院,就見到春天支了一個畫板,正在院子裡煞有架式地畫著。

    秋日傍晚來得早,秋風吹來,有些涼意,更有些秋高氣爽之意。

    春天聽到腳步聲,連忙就迎了過來,看到侯衛東觀看自己的畫板,她羞澀地道:「侯書記,我是鬼畫桃符,和祝梅沒法相比。」

    話雖然如此說,她卻是渴望著侯衛東去看畫發,她畫的是院中風景,由於功底太差,更多的是抽象筆法,也即是頭腦中想的風景,自我感覺還不錯。

    雖然風景畫比起祝梅差得太多,侯衛東還是隨口道:「哦,還真不錯。」春天忸怩中帶著些興奮,道:「謝謝侯書記表揚。」

    侯衛東誇道:「春天肯學習,這很不錯,繼續努力。」

    回到房間,侯衛東想起黃子堤的話,就給祝焱打了電話,他與祝焱的關係早已超出了純粹的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變成了半師半友的親密關體系,談話就要直接許多。

    「祝書記,聽說你要高昇了。」

    祝焱原本想在沙州出任副市長,後來的目標又是市委常委、秘書長,結果這兩個職務都陰差陽錯地擦身而過,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調到了茂雲地區出任地委副書記,就如一腳踏上了仕途前進的快車道。

    茂雲撤地區建市以後,他出任了茂雲市市長,這一次全省大動,譚公權另有任用。他極有可能出任茂雲市委書記,這股風聲連留守在嶺西郊外的祝老爺子也聽說了。

    「你的消息還蠻靈通,不過這只是小道消息,只要省委正式文件下發以後,才算得了數。」祝焱這是有感而發,他相信侯衛東能聽懂自己的話。

    侯衛東當然聽得很明白。笑道:「祝書記。乾脆把我調到茂雲來。在你手下工作是一種幸福。」這是一句玩笑話。其意並不是想調動。而是表達一種態度。官階越高。態度就越重要。甚至比能力還要重要。

    祝焱呵呵笑道:「我倒是想讓你來到茂雲。幫我好好整治東湘縣。只怕周書記不放人。他是老領導。我可不敢挖他地牆角。」茂雲東湘縣與沙州成津縣是全線相鄰。產業結構極為相似。出現地問題基本一樣。祝焱對侯衛東在成津地工作一直挺關注。也給予了相當地肯定。

    聊了一會。侯衛東試探地問道:「也不知沙州有沒有變動?」

    祝焱道:「傳聞不少。都不是最終結論。這一次全省調整力度極大。嚴格要求保密。恐怕要等到最後時刻才能揭開謎底。」

    他語重心長地道:「衛東。你是全省最年輕縣委主要領導。關注省裡大政策很重要。但是對你來說。更重要地還是實績。有了實績一切皆有可能。現在許多人都盯著你。如果幹不出實績。提拔得太早並不一定是好事情。」

    對於祝焱地叮囑。侯衛東感到了一陣溫暖。可是作為一名縣委書記。他不可能對於市委領導地變動無動於衷。他坐在屋裡喝著茶。腦袋一直想著紛繁地人和事。突然間他冒出來一個念頭:「在成沙公路上拒絕了黃子堤。如果黃子堤升成了市長。恐怕後患無窮。」

    這個念頭冒出來以後。在就腦海中揮之不去,各種念頭鬥爭著。辯論著:

    「如果讓易中嶺來成津做工程,加強監管,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何必為了這件事情得罪黃子堤,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也很重要。」

    「做人要有原則,即然易中嶺就是一個雜碎,何必為了討好黃子堤向這個雜碎低頭。」

    「官場當真有什麼原則,如果是周昌全來打招呼,蒙豪放來打招呼,還能講原則嗎,到時講原則的結果就是自己讓位。」

    他又深刻地反思道:「自己不願意聽黃子堤地招呼,固然有易中嶺這個特殊的人,但是也不排除另一個原因,黃子堤的官位雖然大,但是還沒有大到能一言九鼎的地步,這也是自己敢於拒絕他地原因,此時全省調整市級領導班子,這就有了變數,所以自己的原則就開始動搖了。」

    內心交戰良久,侯衛東還是堅定了自己的做法:「人還是要有原則,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求有所不求,有所欲有所不欲,否則就是一個麵糰,任人揉來捏去,這樣的官當起來還有什麼味道,不如當富家翁來得逍遙自在。」

    第二天,侯衛東召集了建設口地二級班子幹部在縣委中會議室,這是一次有針對性的講話:「今天抽半個小時將建設口的同志請到會議室,只講一個問題,就是如何遵守制定,杜絕建設領域的腐敗現象發生。」

    「我縣建立了招投標中心,制定了招標標辦法,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好的制度讓壞人做好事,而壞的制度讓好人辦壞事,我認為,招投標制度在我縣的建立和完善,是一套極好的制度,可以這樣說,這套制度能最大限度保護我們地干部,促進我們的事業發展……」

    「……但是,任何制度都是由人來執行的,這也就意味著任何制度都有可操縱性,所以每位建設人必須要自醒、自警、自勵……今天,讓成沙公路成為成津縣制度建設的起點。」

    由於省委要宣傳章永泰,嶺西省內各大媒體都曾經到過成津縣,與成津縣委宣傳部相處得還比較愉快,此次縣委宣傳部發出了邀請,各大媒體見宣傳點還不錯,便給成津面子,紛紛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小縣城。

    因此。侯衛東講話之時,閃光燈不斷,這也正是侯衛東想要的效果。

    制度建設是周昌全特別鍾情地一招,如今被侯衛東繼承和發揚,這就是堵黃子堤嘴巴的有效招數。

    下午,公佈了招標結果,這個結果在讓侯衛東滿意地同時,也讓他大跌眼鏡。

    侯衛東事先給副縣長朱兵打了招呼,易中嶺所在公司就按照規則被淘汰出局,這是令他滿意的地方。從這個角度來說,這是人為地干預了招投標,破壞了新成立的制度,當聽到這個結果以後。他暗道:「以後要儘量少插手招投標的事情,自醒、自警、自勵,不光是教育幹部,自己也要做到。」

    大跌眼鏡的原因則是在中標的四家企業中。有一家企業與他關係密切,它的名字叫做精工集團,精工集團地底子多是以前沙州道橋建設有限公司,沙道司這個老牌子築路公司倒下,旗下不少技術力量被李晶挖走,力量自然雄厚。

    這次中了第一標段,這個標段多數在雙河村內。

    侯衛東回到辦公室,就給朱兵打電話,道:「精工集團是李晶地公司。你實話實說,到底打招呼沒有?」

    朱兵很無辜地道:「成沙公路是招投標制度建設的奠基工程,估計全省都能看到這條新聞,我不會傻到在這項工程上做手腳,完全是按照規則來辦事。」他又道:「易中嶺是搞食品地,他做工程確實欠缺技術力量和經驗。就算你不打招呼,他也會自然淘汰。」

    侯衛東換了專用手機,給李晶打了過去,剛接通,就聽見李晶笑得歡暢,他故意生氣地道:「白骨精,你中標了,這事怎麼還瞞著我。」

    李晶先不答此事,道:「你的小丑丑太是太醜了。爬到桌上把你上次留下來的酒倒出來了。被辣得哭。」

    侯衛東努力聽了聽,沒有小丑醜的聲音。道:「我怎麼沒有聽到哭聲。」

    「李姐帶他到院子裡去玩了。」

    聊了兩句,侯衛東將話題轉了回去,好奇地問道:「這次招投標,你怎麼沒有想到來找我?

    「我是看到報上地招標公告,才知道成沙公路要實行公開招投標,我的精力放在嶺西這邊的房地產,成沙公路一段是以前沙道司梁總工在負責,他是道橋專家,如果真是公開、公平、公正地招標,應該有角逐的實力。」

    說到此,李晶突然變得溫柔起來,道:「我知道你想幹一番事業,不能拖你地後腿,況且錢是永遠賺不完的,沒有必要來麻煩你。」

    「謝謝理解和支持。」

    李晶咬著牙輕笑道:「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又道:「我與那個人離婚了,給了十萬,打發了他。」

    為了給小丑丑一個身份,李晶找了一個姓侯的男人假結婚,並說好了一年以後離婚,這事侯衛東亦知道。

    他沉默了一小會,歉疚地道:「縣裡事情太多,總是抽不出時間來。這兩天我要到嶺西來,具體時間定不下來,出發前給你打電話。」

    虛無的電波,連接了嶺西和成津,讓咫尺天涯變成了現實,侯衛東想了想,他已經半年沒有見到李晶,心裡不禁生出些愧疚,自從有了小丑丑,他和李晶的感情就發了質變,從情人關係漸漸向家人關係發展。

    而另一個有著親密接觸的女孩子段英,則已經徹底互相放手,彼此離開了對方的生活,再無牽掛。

    侯衛東習慣性地抽了一枝煙,淡淡地青煙升起,又被風吹散,飄向天空,最終無影無蹤。

    很快,他就從兒女情思中抽身而出,先給周昌全秘書楚休宏打了電話,問了問周昌全的安排,便直接給周昌全打了電話過去。

    「杜兵,到沙州,馬上出發。」

    洗了臉,換了一件襯衣,侯衛東匆匆下樓,他要抽時間將成津近期工作向周昌全匯報。

    匯報工作,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真地很重要。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31 06:07
第四百九十六章謀事(上)

    知道了成沙公路開標結果,易中嶺二話沒說,掉頭就回沙州。

    回到了沙州,他給市委副書記黃子堤打了電話,道:「黃書記,中達已經將安排好了,晚上在金星酒店請朱民生部長吃飯,我先去嶺西等著。」

    朱民生是嶺西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平日不苟言笑,對地市一級官員素來不冷不熱,他這種態度,反而在地市官員中很有些威信。

    對於黃子堤這種層級的副書記,如果續繼完全依靠周昌全,再想前進就後繼乏力,因此,當上市委副書記以後,他千萬百計想建立屬於自己的關係網,在他的規劃的關係網中,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朱民生並不是級別最高的領導,卻是最有價值的那一類。

    如今全省地市級大調整已經啟動國,要想分一杯羹,朱民生這個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就顯得很是關鍵,正所謂現官不如現管,對於黃子堤來說,朱民生就是屬於現管的那一類人。黃子堤分管組織工作的時間不長,與朱民生只有點頭之交,要想打通這個關係還得再尋他途。

    而他認識的人中,恰好有開鎖的鑰匙。

    在三講教育活動,黃子堤認識了省委組織部易中達處長,他從側面打聽了易中達背景,便有意接納。

    易中達到省委組織部工作之時,恰好是朱民生手下,當時朱民生還是坐冷板凳的副處長,他那種副處長在省委多如牛貌毛,當時手下只管著易中達這一個兵。

    兩人在一個辦公室坐了四年,朱民生當時看不到希望,經常在易中達面前發牢騷,誰知四年以後,朱民生的運道突然變了,從副處長到常務副部長如履平地。

    從此朱民生就不發牢騷,梳了一個整齊中分。一臉威嚴,變成了鼎鼎大名的冷面部長。

    黃子堤就通過易中達這條線。搭上了朱民生的船。

    晚上。黃子堤趕到了金星酒店。易中嶺早已在門口迎接。

    易中嶺很慇勤地道:「民生部長在開會。六點半結束。等會議結束。中達就陪著過來。」

    「好、好。」黃子堤連說了兩聲好。進了房間。他隨口問道:「今天上午開標。結果如何?」

    「失敗了。」

    黃子堤眉頭一皺。道:「怎麼回事?」

    易中嶺就道:「成津縣現在不得了。為了招標居然將省電視台和嶺西報社都請來了。搞得比市裡招標辦還有氣勢。侯衛東大講制度建設。所以我就被淘汰了。」

    黃子堤臉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硬,為了成沙公路的一個標段,他給侯衛東打了兩次電話,還當面說了一次。可是這個侯衛東居然就偏偏不賣帳,他的尊嚴就被深深刺傷,心裡有些氣在鬱結。恨恨地想道:「以為有人撐腰就有恃無恐,周昌全總不能當一輩子沙州市委書記,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不考慮後果。」

    易中嶺還在一旁加了一把火,「成沙公路的招標表面上是公開透明,內幕絕對不少。中標的四家公司都有背景,其中一家是精工集團,曾經在益楊新管會修過房子,從益楊高速路下道,最顯然地樓群就是精工集團開發的。」

    他呵呵笑道:「精工集團是美女老總,美女老總出面,所向無敵。」

    這一把火很準確地燒到了黃子堤地痛處,黃子堤臉色很難看,不過。他為官多年。制怒的本領也不錯,他沒有在易中嶺面前表面出憤怒。越是憤怒,越是丟面子。

    在沙州市委,周昌全正在接待省水利廳的幾位領導,侯衛東則耐心地在楚休宏辦公室等著。

    「這茶稍稍差了些,應該是隔年龍井,周書記只喜歡喝明前茶,你得讓益楊送一點保過鮮的明前茶。」侯衛東喝了一口楚休宏泡了茶,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楚休宏嚇了一跳,連忙到櫃子裡把茶葉拿出來,放在鼻前嗅了嗅,不好意思地道:「我很少喝茶,對這方面不太懂。」

    「你熬夜喝什麼?」

    「喝咖啡。」

    侯衛東笑道:「周書記從來不喝咖啡,只喝綠茶,你平時要做些準備,特別是在出差的時候,用鐵盒子裝些好茶,隨身帶著。」他用手指了指茶葉櫃子,道:「我走之前,特意將小盒子放在茶櫃裡。」

    楚休宏從櫃子裡拿出了那個小鐵盒子,鐵盒子很精緻,上面寫著沙州益楊茶廠建場二十週年紀念,他有些汗顏地道:「多謝侯兄,以後一定注意這個細節。」

    侯衛東怕楚休宏面子上過不去,委婉地道:「休宏,個人意見,純屬參考。」

    楚休宏跟著周昌全已有數月,從周昌全口中,他經常聽到侯衛東的名字,卻從來沒有聽到過前一任秘書的名字,從這一點可以就看出侯衛東在周昌全心目中地地位,他巴不得侯衛東多透露點訣竅,真誠地道:「侯兄能提意見,是對我的關心,沒有把我當外人,希望侯兄能多指點。」

    能夠被周昌全選作秘書,基本素質肯定是有的,侯衛東相信周昌全的眼光,因此才會直接指出楚休宏沒有做到位的事情,如果換作黃子堤的秘書楊騰,就算他犯了更大的錯誤,他也不會當面指出來。

    「小楚,侯衛東到了沒有?來了,請他到中會議室,省水利廳的領導馬上就要到。」秘書長洪昂在小會議室給楚休宏打了電話。

    「聽說省水利廳想在成津縣搞水電,邱廳長和吳廳長都到了,秘書長請你一齊參加等一會的座談會。」楚休宏又對侯衛東感嘆道:「周書記真的很看重你,把這麼好地項目放到了成津。」

    侯衛東笑道:「難怪我上午給周書記匯報,他說有事找我,弄得我有些忐忑,休宏,以後還多關照成津。」

    楚休宏急忙道:「侯哥說什麼話,折殺我了。」

    在中會議室等了一會,書記周昌全、市長劉兵、常務副市長步海雲陸續到了。然後洪昂秘書長帶著水利廳的人進了中會議室。

    水利廳廳長姓管,名海洋。周昌全與其握手的時候,開玩笑道:「省委英明,管廳長連海洋都能管,難怪水利廳地工作這樣出色。」

    水利廳近幾年工作很有起色,其中一個原因是管海洋原本是水利專家,行家出手,自然不同凡響。將水利廳的業務提高一大塊,另一個原因就在於吳英,凡是遇到要錢或是要人、要政策的難事,只要吳英出馬,一般都能解決。

    外因與內因完美結合,水利廳工作想不提高亦難。

    侯衛東與吳英握手之時,吳英說了一句:「小侯書記很不錯。」這句話讓侯衛東心裡也起了些漣漪,不過他表情還是很從容,道:「吳廳長,請抽時間到成津來視察。」吳英笑道:「項目落在成津。我肯定要下來。」

    座談會正式開始以後,領導面色就凝重下來。

    經過簡單開場白,管海洋廳長道:「竹水河水電項目也不是什麼新項目。從最初提議到現在,過了十五年,在各方努力之下終於進入實質性階段,可謂來之不易。」

    談了幾句重大意義,管廳長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朱小勇,道:「恆慶集團是水利廳下轄地實力雄厚的集團公司。專門從事水電站修建等水利項目建設,這一次竹水河水電項目省政府定下來是由恆慶集團來組織實施,朱小勇是集團副總經理,竹水河水電項目地具體負責人,他是教授級水利專家,業務精湛。」

    在座之人,多數都知道朱小勇的背景,這樣一個人來建設水電站,應該是一件好事。

    這是竹水河水電項目的第一次座談會。主要是訂下框架。項目具體內容基本未涉及。

    周昌全也表了態:「竹水河水電站第一期工程的實施,是省委省政府對沙州的關心。同時也是對我們的考驗,關於竹水河水電站的具體實施,我市將組織強有力地班子,由常務副市長步海雲牽頭,辦公室主任由侯衛東來擔任,此次會議以後,請市政府抓緊落實。」

    座談會程序走完,大家神情放鬆了下來,管海洋看了一眼年輕得出奇的縣委副書記,道:「侯書記,你地任務很重啊,水電站地難度不是在工程上,而是在與老百姓的關係上,如果沒有老百姓支持,公路修不通,移民受阻、田土調整困難,這些問題不可等閒視之,我們這幾年做水利工程,有著深刻地教訓。」

    侯衛東在青林鎮和新管會都接觸過具體工作,知道管海洋所言不虛,在開座談會時,他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就道:「竹水河水電項目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不僅是水電項目,也是生態項目,只要宣傳到位,政策措施到位,我相信沿岸群眾會理解和支持,成津縣委縣政府有信心有決心將竹水河項目做好。」

    吃飯之時,朱小勇和侯衛東兩人就跑到走道的大陽台上抽菸,朱小勇笑道:「這一段時間我得在成津紮根,還得來拜拜你這個土地爺,聽說成津山風民風剽悍,解放前土匪鬧得歷害,管廳長多次說起這事,竹水河項目要搞好,還得靠著成津縣委縣政府。」

    他又道:「我媽看到那幅畫,很喜歡,收到書房裡。」

    有一個問題侯衛東一直憋在心裡,這時就問了出來,道:「蒙書記會不會對這事有意見?」朱小勇道:「我爸的胸懷氣度還是很寬闊的,他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

    侯衛東想了想電視裡出現地蒙豪放的鏡頭,暗道:「也不知省委書記頭腦裡在考慮什麼問題。」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31 06:07
第四百九十七謀事(中)

    省委書記蒙豪放思考的事情很多,近期而言,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各地的人員調整。

    分管組織的省委副書記朱建國在組織人事方面很有份量,聽到蒙豪放特意徵求周昌全的使用情況,沉吟一會,穩重地道:「昌全同志在沙州兩屆了,有功勞,應該朝上動一動,人大還差一個副主任,以昌全同志的資歷,夠格了。」

    蒙豪放不置可否,道:「為了成津縣永安煤礦的事情,昌全特地來匯報了工作,我問了他的想法,這個同志幹勁十足,還想在沙州再幹一界。八年前他出任沙州市委書記之時,沙州經濟總量排名第三,但是只有排名第二的鐵州市的三分之一,去年的統計數據,沙州與鐵州幾乎相當,這個同志抓工作還是很有一套的。」

    「蒙書記的意思,還是讓昌全同志留在沙州。」

    「昌全同志幹了近兩屆,按規矩應該調整了,規矩還是要遵守,無規矩不成方園嘛,前一段時間老古走了,省裡缺一位管工業的大將,昌全同志很適合這個崗位,你的意見如何?」

    蒙豪放雖然還是在徵求意見,話裡的肯定意思卻很明顯,朱建國知道此事就算拍板,贊同地道:「昌全同志政策水平高,實踐經驗豐富,又是多年的正廳,是接替老古的最佳人選。」

    離開蒙豪放辦公室,朱建國在心裡感嘆道:「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難怪市級部門的副手們為了一個正職位置使盡了渾身解數,還真得理解他們。」

    周昌全到省政府出任副省長,朱建國心目中的人選自然就得讓位,動一人,其下游所有人都會跟著變化,這就如一根環環相扣的鏈條,牽一髮而動全身,無數人的命運就會發生極大的變化。

    此時周昌全還不知道他的命遠又發生了轉折。他正在構築沙州新一輪的宏偉計劃,雄心勃勃地想讓沙州在五年時間成為僅次於省會城市的第二大城市。如果實現了這個目標,人生價值也就得到體現,退休以後也就沒有遺憾,可以安享晚年生活。

    「感謝管廳長和吳廳長對沙州的厚愛。」

    論喝酒,周昌全並不是行家,可是在招待晚宴上,他毫無保留地頻頻舉杯。在新五年地時間裡,如果能爭取到兩座水電站,對於沙州的發展必將起到極大地促進作用。

    晚宴結束。周昌全親自將管海洋、吳英、朱小勇等人送至沙州賓館。周昌全還將管海洋送至了房間。這個舉動讓水利廳長管海洋著實有幾分感動。他藉著酒勁道:「周書記治下地沙州興旺發達。人才濟濟。在新地五年裡。水利廳爭取在竹水河和清水河上各投資建一座水電站。周昌全使勁握了握管海洋地手。道:「實踐一定會證明。在沙州建水電是正確地選擇。」

    到了吳英房間。周昌全就站在門口。吳英道:「老周。你別站在門口。進來說話。」周昌全擺了擺手。道:「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只說一句話。我們是老朋友。以後有項目儘量爭取到沙州來。」

    吳英就笑道:「你和老蒙都是一個樣。有事做就精神十足。閒下來就滿身毛病。前一次拉著老蒙到海南去了一趟。結果他硬是把會開到了三亞地賓館。早知如此。還不如就留在三亞。害得同志們坐飛機來到三亞來開會。」

    秘書長洪昂、侯衛東和楚休宏跟在了周昌全後面。他們都沒有進屋。皆站在賓館走道上等著。周昌全給水利廳諸位領導道了晚安以後。秘書長洪昂建議道:「周書記。今天累了一天。去泡一泡溫泉。鬆鬆筋骨。」

    周昌全也是滿了五十歲地人。應酬一天。確實累了。加上心情不錯。就點頭同意。叮囑了一句:「悄悄去。別驚動高健了。否則又搞成了工作匯報。」

    洪昂會意一笑。對侯衛東和楚休宏道:「今天晚上訂個紀律。誰也別談工作。讓周書記徹底放鬆。」

    然後又給脫塵溫泉打電話,道:「水總,在綠色家園留一個大間和一個小間,找最棒地按摩師傅,別找女的,就找手藝最好的福建師傅。」

    綠色家園原本是十間餐廳,後來生意好,又單獨擴出了幾間高檔的池子,價錢貴不說,而且一般人就算有錢,也根本沒有機會到這幾間高檔的池子。洪昂是市委秘書長,也就是沙州最有權力機構的大內總管,只要他開口,溫泉老總水平就會變魔術一般將高檔池子準備好。

    等到周昌全一行到了脫塵溫泉,水平早就在一旁候著,儘管洪昂沒有說具體誰來,水平卻是聞絃歌而知雅意,早就為周昌全備上了最好池子和最好的師傅。

    到了幽靜地角落,牌子上寫著什麼湯,不是日文,而是侯衛東不認識的文字,他只認識最後一個「湯」字,就是由於有了這個湯字,整個溫泉氣氛中就帶著曖昧的日本味。

    進了池子,洪昂突然罵了一句,道:「他媽的,怪事,這個湯字明明是古漢語,怎麼用在這裡,就如我們偷了日本人地專利。」

    洪昂年齡最大,近四十歲的人,身材還很勻稱,並沒有常見的大肚腩,侯衛東和楚休宏都是精壯地漢子。

    每位領導都有特殊的脾氣,周昌全偏瘦,他身邊的人就一個胖子都沒有,他肯做事,心腹則多是實幹派,他平時話不多,其心腹中也沒有一個誇誇其談者。

    泡澡結束,周昌全又變得精神抖擻,走了院子,滿院的綠樹讓空氣中的負氧離子濃度變高不少,周昌全在上車之時,望著浩瀚的天空,意氣風發地對洪昂諸人道:「夥計們,大干五年,爭取讓沙州再上一個台階。」

    周昌全地精氣神很足,這也感染了侯衛東,黃子堤打招呼一事如一塊大石壓在他心裡,此時也不翼而飛,他只覺無比的振奮,精力更是無比旺盛。

    成津的各項事業在侯衛東強力推動下,慢慢有了些進展,卻也遇到了不少麻煩。

    第一件麻煩事是雙河鎮的土地調整和徵地工作,由於佔了不少菜地,直接影響了村民的收入,因此推進得不太順利,侯衛東單獨打雙河鎮黨委書記溫貢成談了話,效果不太理想。

    第二件麻煩事是整治磷礦的工作,李東方很配合地將所屬三個磷礦進行了技改,這對整體工作有推動作用,但是小磷礦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第一批有十二家小磷礦被勒令關閉,這些小礦主們被斷了財路,在不同場合揚言要報復縣委縣政府,縣委辦還收到了針對侯衛東的恐嚇信,裡面裝著一顆仿製的五四手槍子彈。

    第三件麻煩事是方傑地事,老方縣長天天提著枴杖守在縣委縣政府,他只強調一句話:「侯衛東要把方傑交出來,由法院公開審判,不能不明不白地把人瞎了。」老方縣長在改革開放初期,帶領全縣人民搞鄉鎮企業,在縣裡很有些威望,一時之間,老方縣長蒼老地身影吸引了不少同情的目光,給侯衛東也造成了不少威壓。

    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侯衛東正在紅河鎮開現場會,突然接到秘書長洪昂地電話,洪昂語調很嚴肅,道:「你立刻到市委,周書記要見你。」侯衛東很久沒有聽到洪昂如此嚴肅的口氣,道:「秘書長,什麼事情?」洪昂聲音很低沉,道:「得到準確消息,周書記要調走,任副省長。」

    按理說,周昌全由正廳升至副省級,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侯衛東心情卻是很壓抑,心急火燒地到了市委辦。

    周昌全甚是平靜,等候衛東坐下以後,道:「回顧這八年時間,沙州經濟和社會事業得到了長足發展,這不是我一人的功勞,是歷史發展的大趨勢,是沙州全體人民共同努力的結果,但是從個人來說,我盡力了,問心無愧。」

    「只有章永泰的事情讓我不能釋懷,這事就只能交給你了,希望你能頂住壓力,將成津的事情辦好。」談到此事,周昌全頗為動情。

    「章竹、章松兩兄妹還在上訪,臨走前我要單獨與他們談一次。「我走之前,你的副職將被去掉,這半年時間,你的表現已經證明你完全能夠勝任縣委書記的職務。」周昌全神情很複雜,又交待道:「新書記應該是省級部門下派,以後沙州局面也許會很微妙,我在省裡會給你一些幫助,不過畢竟隔著一層,和以前不一樣了。」

    談話結束,周昌全將侯衛東送到了門口,鼓勵道:「我相信你的政治智慧,能接受這一次挑戰,成大事者都要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出來。」

    又道:「要吸取章永泰的教訓,注意安全,你的,家人的安全。」

    侯衛東心情如大石磨盤一樣沉重,回到了新月樓,在中庭的石椅子上坐了好一會,這才回到家中。

    小囝囝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叫了聲「爸爸」,等到侯衛東要抱她的時候,又掉頭跑向陳慶蓉。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6-6 12:59
第四百九十八章謀事(下)

    陳慶蓉見到侯衛東進屋,牽著對小囝囝的小手,道:「爸爸回來了,快過去。」

    小囝囝睜關烏黑的眼睛打量著侯衛東,叫了聲「爸爸」,人卻緊緊靠在陳慶蓉的腿邊,怯生生的,想走近又不敢。

    侯衛東心裡藏著事,擠出笑容道:「媽,我中午要在家裡吃午飯。」

    陳慶蓉蹲下來,抱著小囝囝,道:「我記得你好久沒有在家裡吃中午飯了,囝囝都不認識你了。」又問道:「小佳是否回來吃飯?」

    「哦,還沒有給小佳打電話。」侯衛東才從周昌全辦公室裡出來,心裡頗亂,忘記了給小佳打電話。

    「小囝囝,過去和爸爸玩,外婆要做飯。」陳慶蓉將小囝囝牽到了侯衛東身旁,轉身準備去廚房,小囝囝亦步亦趨在跟在了陳慶蓉身後,到了廚房門口,靠著門,滴溜溜的黑眼珠子望著侯衛東。

    侯衛東拍了拍手,道:「囝囝,到爸爸這裡來。」他摸了摸口袋,沒有任何能夠吸引小孩子的東西,便到桌上取了一顆阿爾卑斯軟糖,逗著女兒,道:「囝囝,過來吃糖。」小囝囝在糖果的誘惑之下,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還口齒不清地道:「剝紙紙,剝紙紙。」

    正當小囝囝將阿爾卑斯軟糖放進口中之時,陳慶蓉走了進來。她道:「乖囝囝,怎麼又吃糖,一天只准吃三顆。今天你已經吃了三顆了。」

    小囝囝抓著爸爸的褲腿,在爸爸的保護下,迅速將阿爾卑斯軟糖放進了嘴裡。

    陳慶蓉也就放棄了沒收軟糖地行動。對侯衛東道:「囝囝最喜歡吃糖。一定得控制。否則牙齒會長不好。」

    侯衛東鬱悶地回到了寢室。心道:「我難得回來幾次。怎麼叫做寵著孩子。」

    給小佳打了電話。小佳道:「省裡在檢查沙州地綠化工作。我走不開。就不回來了。恐怕也不能回來吃晚飯。」聽到小佳回不來。他更是鬱悶。道:「成津地事情也多。我吃了午飯就得回去。」

    他想起了恐嚇自己地仿製子彈。還是決定提醒小佳。道:「小佳。我得給你說點事情。按照省裡地部署。各地都在整頓磷礦。成津也自然要整治。」

    小佳正陪著檢查組。此時檢查組恰好問了一個轉為專業地問題。園林局張中原答不上來。就用眼光示意小佳。意思就是讓小佳來回答。小佳就匆匆說了一句。「我有事。回頭給你打過來。」便掛斷了電話。

    在床上躺了一會。陳慶蓉在外面對小囝囝道:「喊你爸爸吃飯了。」小囝囝一搖一擺地進了裡屋。趴在床邊。黑白分明地大眼睛看著侯衛東。口頭道:「爸爸。吃飯飯。」

    就算是心裡壓著天大地事情,在如玉般的女兒面前也發不出來,他摸了摸女兒的小辮子,道:「囝囝真乖。讓爸爸親一親。」

    小囝囝卻是不肯。邁開小腿,跑了出去。

    中午。與岳母陳慶蓉單獨吃飯,兩人沒有共同語言,都是無話找話,這比飯局上的應酬還要累。

    「爸的年齡也不小了,沒有必要在廠裡工作,回到家裡,你也輕鬆一些。」

    「你爸這人是頭犟驢子,被朱言兵灌了迷魂湯,現在真是以廠為家了,家務事情一點也不管。」

    朱言兵廠長是很精明的人,他通過侯衛東的關係,不僅為廠裡爭取到好幾樣優惠政策,同時把兒子調到了市委宣傳部,在他眼裡,侯衛東是績優股,因此對張遠征特別用心,張遠征在廠裡工作了一輩子,雖然當過中層幹部,卻哪裡得到過廠領導如此優遇,頓時煥發了第二春,以廠為家,比在職是還盡力盡心。侯衛東對朱言兵地動機和想法是深知肚明,道:「朱廠長不會讓爸做體力活,爸如果真的願意在廠裡工作,問題亦不太大,我想家裡還是請一個保姆,否則媽太累了。」

    陳慶蓉給小囝囝夾了一塊雞肉,道:「在廠裡搞銷售之前,我是一線工人,勞動強度比這大得多,現在這事算得了什麼,而且請個外人在屋裡,不舒服。」

    侯衛東也就不再說,吃飯。

    午餐結束之時,陳慶蓉不緊不慢地道:「你們兩地分居不是個事,你當過周書記的秘書,能不能想辦法調回市裡,在市裡局行任個職務,總比在專縣要強得多。」

    侯衛東作為成津縣委書記,在沙州市的官場中也算是排得上號的實力派人物,但是在陳慶蓉眼中卻只是專縣的官,對於自已岳母骨子裡的優越感,他很有些無語和無可奈何,敷衍道:「我去做做工作,很有難度。」

    陳慶蓉道:「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要到專縣去。」

    好不容易吃完飯,侯衛東走下樓,心裡才輕鬆一些。

    小車剛進入縣境,曾憲剛電話就打了過來,「瘋子,我到了成津,你在哪裡?」侯衛東對於曾憲剛的來意很清楚,問得就很直接:「你是為了順發磷礦的事情嗎?」

    曾憲剛又道:「昨天曾憲勇給我打了電話,說是縣裡封了廠門,我過來看一看,另外我還聽到一些傳言,要當面才說得清楚。」

    「傳言,是曾憲勇和秦勇說的吧,你帶他們過來,直接到縣委招待所後院來,隱蔽一些。」

    「昨天曾憲勇到嶺西來找我,我開車送他回來地,我的車是嶺西的牌照,沒有人會注意到曾憲勇。」

    到了縣委招待所後院。曾憲剛和曾憲勇已經等到接待室裡。

    三人上樓,春天就緊跟著來到樓上,她見到侯衛東有客人。就端著果盤上了樓,她沒有穿招待所地制服,而是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樣式很新。

    給侯衛東擺好的果盤,春天又泡茶,侯衛東瞅了瞅春天地衣服,道:「春天。你這身衣服倒挺時尚,不像是在成津買的。」

    春天見侯衛東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心裡高興,臉上出現了一朵紅暈,羞澀地道:「這是祝梅給我寄來地,省裡流行的衣服。」春天的相貌不是太出眾,也不醜,此時露出點羞意,讓成天混在男人堆裡的曾憲勇眼前一亮。

    等到春天離開,曾憲勇就道:「侯書記。順發磷礦被封了門,現在市場正好,能不能幫我說句話。」他原本想稱呼「侯哥」。可是話到嘴邊,看著這張時常在成津電視台出現的臉,他又將稱呼改成了「侯書記」。

    侯衛東正色道:「曾憲勇,你今天不來找我,我都要找你談話。」

    曾憲勇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順發磷礦原本是窮礦,所以你和秦敢才買得到。買下後才發現是富礦,這是運氣好,從產量來說,順發磷礦介入中型礦和小型礦之間,現在擺在你面前兩個選擇,如果當成中型礦,就必須技改,如果當成小型礦,只能被關閉。」

    曾憲勇嚅嚅地道:「技改的費用太高了。」

    侯衛東經常琢磨成津的大小磷礦。對各個磷礦地情況都心中有數。道:「曾憲勇,你要轉換思路。你現在不是上青林的社員,而是企業家,企業家就要有企業家地思維,要會看清形勢,算大帳。」

    曾憲剛就在一旁道:「憲勇,你聽聽,大家都是這樣說你,既然磷礦能賺錢,就不怕技改,你和秦敢去湊一部分錢,我再借你們一部分,第一期就可以搞了,有了利潤加上縣裡地優惠政策,第二期技改就不會太費力。」

    曾憲勇低著頭想了一會,再道:「侯書記,縣裡的政策會不會變化,如果不變,搞技改就沒有大問題,我和秦敢最擔心縣裡今天一個政策,明天又換一個政策。」

    「縣裡出台地技改優惠,是經過了縣委常委會討論的,怎麼會輕易變了。」

    「侯書記,我就說實話了,你如果繼續留在成津縣,我就敢搞技改,現在最怕你調回沙州。」

    「我才來半年多,怎麼就會回沙州,我準備在沙州長期堅持抗戰。」說到這裡,侯衛東想起了周昌全的話,暗道:「周昌全調到省裡當副省長,還得有中組部考察等程序性的過程,要走也得在年底,趁著他還在,得多做些事情。」

    曾憲勇道:「那我就咬著牙齒冒次險。」他聽說侯衛東不會走,心裡便穩定許多,其實侯衛東在成津縣,對曾憲勇和秦敢並沒有什麼特殊關照,可是有了侯衛東這位大哥,曾憲勇在心裡才特別踏實,總覺得有了依靠。

    「侯書記,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匯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

    「直說。」

    「最近小磷礦老闆情緒很大,有人在四處串連,說是要到省裡、國務院去告狀,還有人要去斷鐵路。」曾憲勇小心翼翼地道:「我還聽說有人揚言要請黑道的人,準備買殺手。」

    章永泰是前車之鑑,侯衛東自然不會掉以輕心,他喉嚨暗中有些發緊,表情卻是輕鬆自然,道:「誰吃了豹子膽,敢做這些事情,這是提虛勁。」

    曾憲剛這次到成津,一來是為了曾憲勇地事,二來是為了勸侯衛東小心點,他道:「瘋子,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些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我就是例子,我讓憲勇開了一個竄得歷害的磷礦老闆的名單,你要做好準備。」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6-6 13:01
第四百五十章失蹤(上) (章節又亂跳.....)

    院子裡傳來的剎車聲,僅聽氣勢洶洶的剎車聲音,就知道來者正是縣委常委、公安局長鄧家春。

    鄧家春見侯衛東在樓上招上,信步而上,進門之後,他掃了一眼戴著墨鏡的曾憲剛,又將目光轉向了曾憲勇,他已經認出了來人正是秦敢的合作夥伴。

    認真的看完了名單,鄧家春黑瘦的臉繃得更緊,他盯著曾憲勇的目光很有穿透力,這讓並不膽怯的曾憲勇下意識地將目光躲開。曾憲勇早就聽說過鄧家春的大名,此時才見識了公安局長的煞氣,這位矮小個子的黑老頭,進屋以後就產生了高壓氣場,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鄧家春取出了一張乾淨的小卡片,這不是名片,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這是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你遇上事,可以打這個電話。」

    接過了這張電話號碼,曾憲勇在心中默讀了數遍,又將小卡片鄭重地放在了皮包裡,在治安不太好的成津,這個電話號碼或許就是救命的稻草,雖然侯衛東比鄧家春官大,可是在社會閒雜人員心目中,縣委書記離得太高太遠,公安局長卻是絕對殺神。

    鄧家春不動聲色地接過了紙條,他看了一眼曾憲剛,道:「你從嶺西過來的吧,以前在上青林。」

    侯衛東就笑道:「鄧局長果然目光如矩,我來介紹下,這位是公安局鄧局長,這位是曾憲剛,以前在上青林和我是同事,如今在省城發展,已是大老闆了。」

    曾憲剛身上有案子,對公安局長有天然的心理距離,道:「哪裡敢說是大老闆。混口飯吃。」

    鄧家春閒聊了幾句,就告辭,回到樓下寢室。他給羅金浩打了電話,道:「你馬上到局辦公室,我有任務要交給你。」

    這一夜,公安局小會議室的燈光在凌晨在熄滅。

    侯衛東對鄧家春很有信心,將名單交給了鄧家春以後,就將此事拋在一邊,當夜。夢還是挺多。

    第二天。剛到辦公室。市委辦楊柳打了電話過來。道:「侯書記。今天一大早。成津縣方老縣長就守在周書記門口。他對市委辦地同志說。成津縣涉嫌非法拘禁。他地孫子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要求成津縣交人。」

    侯衛東簡約將事情講了。道:「方傑指使社會閒雜人員捅傷了紅星鎮水廠廠長。公安機關正在抓人。老方縣長愛孫心切。心情可以理解。」

    楊柳又道:「老方縣長還說。他孫子有沒有罪應該由法院說了算。其他機關和人沒有定罪地權力。又說。就算孫子犯了罪。按照罪罰相當原則。應該怎麼處罰都可以。他要求知道孫子地下落說到這。門口有腳步聲音。楊柳看著楊騰地身影走過。壓低聲音道:「周書記開會沒有在市裡。老方縣長就找到了黃書記。他現在還在黃書記辦公室談這事。侯書記。你可得小心一些。剛才老方縣長已經放出話來。如果沙州不能解決此事。他就要到省委反映。向黨中央反映。」

    侯衛東暗自搖頭。心道:「真是屋漏偏遇連綿雨。怎麼這些麻煩事情都找到了黃子堤。」口裡道:「公安機關壓根就沒有找到方傑。老方縣長在成津人脈很寬。如果方傑真在公安局裡。豈能瞞得過他。我看他是存心無理取鬧。」

    「我聽到老方縣長說。這次到成津抓人地公安裡面還有沙州公安。因此他還懷疑方傑是被沙州公安局弄走地。找周書記。是要給沙州公安施加壓力。」楊柳頓了頓。又道:「據我直覺。老方縣長表現不似作偽。他一門心思認定方傑是被公安機關抓走了。」

    楊柳對侯衛東一直很關心。當老方縣長如祥林嫂一般在辦公室裡絮絮叼叼之時。她就主動去倒了杯水。趁機套了些情況。

    「這事倒奇怪了,捅傷人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依方傑地所作所為,不應該怕得這樣歷害,如果真要外出躲避,肯定會給家人講清楚。」楊柳的話引起了侯衛東的重視,他坐在辦公桌前想了一會,越想越覺得此事有些問題。

    上午十一點,周昌全用紅機電話聯繫了侯衛東,接通以後,周昌全就問道:「方傑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同章永泰案子有關係?」

    紅機電話是保密程度很高的電話,只有相當級別的領導才有資格使用,用這部電話聯繫,基本上不存在洩密的情況。

    侯衛東在周昌全面前自然就說了實話:「鄧家春對章書記案子盯得緊,除了正常工作手段以外,還派內線混進了成津社會閒雜之員當中,方傑是章書記案子的重點嫌疑人之一,他不僅有作案地動作,還有作案的能力。」

    周昌全來到成津之時,老方縣長已經退下去了,兩人也沒有多深的交情,他就道:「既然方傑的嫌疑大,那就要一查到底,不要受其他人的干擾。」

    侯衛東又匯報導:「目前案情有了些進展,城西修理廠有一名工人與方傑的手下有瓜葛,嫌疑很大,章書記出了車禍以後,他就不見了,據說在廣西,市、縣兩級刑警隊暗中派人過去追查,如果找到了此人,或許案情就會有突破性進展。」

    「好,好,好,如果在我離開成津前破案,那就是最好不過。」周昌全見事情有了些眉目,禁不住連說了三個好字。但是這次事件與章書記案子關係不大,縣裡按照省政府要求整治磷礦,方傑有兩個磷礦,都是中型以上,其設備以及生產工藝都有嚴重污染以及安全隱患,要求技改,他對這事有意見,指使手下人捅傷了紅星鎮水廠廠長,縣局借此事想拘留他,人沒有找到,老方縣長就跑上來告狀了。」

    周昌全擰著眉頭道:「方傑失蹤是件蹊蹺事情,說不定裡面還有內容,你注意查一查此事。」

    掛了電話,侯衛東細細地思考著楊柳和周昌全兩人的意見,心道:「如果章永泰案是方傑所為,他的失蹤就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主動失蹤,這就是欲蓋彌彰,一種是被動失蹤,裡面極有可能還有隱情。」

    「如果章永泰案子不是方傑所為,他玩失蹤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意外?」

    這個思路對案情有著直接影響,侯衛東就將鄧家春叫到辦公室來。

    此時公安局長鄧家春正忙著督戰。

    鄧家春身負保護侯衛東安全的重任,得到曾憲勇提供的名單以後,把刑警大隊長羅金浩叫到辦公室,講了事情原委,惡狠狠地發了話:「甭管你用什麼招,先把鬧得最凶地三個人弄到派出所,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抓人的理由自已去找,但是不能違法。」

    「另外,將三人請到公安局,這是我地決定,侯書記不知情,你也多說此事。」

    羅金浩明白鄧家春的意思,很快將三位小磷礦主情況彙集起來,制定了收拾人的方案。

    當天下午,在頂山的一家地下賭場,將其中一位小磷礦老闆現場拿獲,由於參與聚眾賭博被拘留十五天。

    一位小磷礦老闆喜歡在髮廊找洗頭妹,不過他人已經到了沙州,此事就交由沙州市刑警支隊侯衛國經辦。

    另一個磷礦小老闆五十來歲,不嫖不賭,就喜歡喝點小酒,喝完就睡覺,可是喝酒兼睡覺並不犯法,實在沒有什麼把柄可抓,羅金浩摳了一陣頭皮,就帶著人以檢查安全來到礦上,意外地在礦上發現了一根未使用的雷管。

    「依據爆炸物品管理辦法,雷管等爆炸物品必須當天歸入庫,你當了老闆,難道不懂規矩嗎,你涉嫌私藏爆炸物品,請到派出所作個筆錄。」

    到了派出所以後,羅金浩就宣佈對這位磷礦小老闆進行拘留,同時罰款。

    當兩位磷礦老闆被帶入了成津公安局,鄧家春立刻組織人員對其進行審訊,眼看著就要有戲,侯衛東的電話打了過來。

    鄧家春只得讓羅金浩繼續審問,急匆匆趕到了縣委,道:「侯書記,有什麼緊急事情。」

    侯衛東不緊不慢地道:「別著急,先喝口茶,有個思路或許對章永泰案子有幫助。」

    「與方傑有關?」鄧家春很敏感分地道。

    「今天上午老方縣長到市委去上訪,讓縣委縣政府交出方傑,我最後確認一次,方傑是否被公安機關留置。」

    「沒有,絕對沒有。」

    「這樣說起來,方傑地事情確實有些問題。」

    聽完侯衛東的分析,鄧家春半天不說話,過了一會,他道:「我們的人在廣西蹲守,希望能盡快逮著那個修理工,不過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等待。」

    他眼中鋒芒一閃:「老方縣長如果正式報了失蹤,我們可以藉機搜查方傑,或許還真的能找出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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