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7069
a57095 發表於 2009-4-29 17:55
青林的日子 第四百六十九章餘波未了(下)

    「你好嗎?」侯衛東猶豫半天,還是給段英回了電話。

    「我還行。」段英咬了咬厚厚的嘴唇,又道:「國慶節,我要結婚了。」

    「祝你幸福。」

    段英一直挺冷靜,這時突然間爆發了,道:「我們算是什麼關係,二奶不是二奶,情人不似情人,一夜情也不是一夜情。」侯衛東沒有料到段英會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他們兩人的事情只能裝糊塗,根本經不起追究,他沉默了一會,道:「你心裡不痛快?」

    段英平時總是精明強幹的形象,這一刻,堅強的外表上出現了一個小孔,就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她一邊抽泣,一邊道:結婚以後,我就不會再想你了。」

    又埋怨道:「在嶺西我很寂寞,經常想你,這對我不公平。」

    侯衛東無話可說,這段孽情說不清道不明,他不能有任何承諾,一切只靠兩人默契,當有人想打破其中的微妙平衡,這段感情也就結束了。

    他不想說對不起,也不想解釋,道:「看著你從絲廠出來,然後從縣報社、市報社再互省報社,外人看到的都是成功的光環,其間的艱辛卻難以體會,從這一點來,你是值得尊敬的女子,另一方面,我會永遠祝福你。」

    段英聽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道:「你這是想分手嗎?」

    侯衛東答非所問地道:「國慶節,我會讓小佳過來參加你的婚禮,我在成津事情多,就不過來了。」他原本想點好聽的。可是好聽的話在嘴邊,又嚥了回去。

    段英早就想到了這一天,可是這一天當真來臨地時候,她心裡又彷彿一下被抽空。

    兩人拿著手機。一時都不說話,段英咬了一會嘴唇。才道:「今天晚上,我想最後見你一面。」

    侯衛東聽著電話裡低低的抽泣聲,頭腦就湧起了一股熱血,道:「好,我馬上開車過來,是輛越野車,牌照是xxxxx,五分鐘到。你下來吧。」

    在後院平時停有三輛車,侯衛東、鄧家春、朱兵各有一輛。鄧家春是一輛警用便車,沙0牌照,朱兵是一輛桑塔納型,侯衛東是一輛性能很好的越野車,這輛越野車是市財政局季海洋對成津縣裡的支持,平時停在後院車庫裡,侯衛東在下班之後偶爾開一開。

    鄧家春聽到汽車啟動地聲音,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看了一眼,見到是那輛越野車。心裡暗道:「侯書記這個時候出門做什麼?」在成津這種複雜的環境中,他還肩負著侯衛東地安全,這是暗中的任務,他還不能隨時拿到檯面上來,沒有極特殊情況也不能跟蹤侯衛東,這就給了他極大的精神壓力。

    侯衛東將車開到了成津賓館樓下,停在稍為黑暗的地方,正準備給段英打電話。就見到她的身影出現在了賓館大門。

    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段英就撲在侯衛東懷中,她雙手緊緊抱著侯衛東的腰。咬著他地衫衣,淚如雨下。

    侯衛東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也不勸解,讓其盡情地哭了一會,他知道今晚肯定會有一場惡戰,可是在成津還真沒有合適地去處,而回沙州則太遠。

    至於到賓館,則根本不能考慮,他到成津已有一段時間,天天晚上在成津電視台上露面,已經成了成津家喻戶曉的人物,只要出行,時刻處於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之中,讓他在獲得權力和實現自已意志的同時,也失去了一般人擁有的自由。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車上。

    過了一會,他將段英扶了起來,用手指為其揩了揩眼淚,便發動了汽車,他沒有說到哪裡去,段英也不問。

    縣委前邊有一條林蔭大道,這是老方縣長在任時栽下的樹,此時已長成了三十多厘米的大樹,縣黨校在林蔭大道中段,黨附近黨政機關的不少車輛都將車停在裡面。進入了林蔭大道,侯衛東道:「等會我將車開到縣黨校,你主動去交一交停車費。」

    段英拿著小鏡子,稍稍補了補妝,等車停穩,就下了車,一個睡眼朦朧的老頭就走了過來,交了五塊錢,便又到值班室睡覺,等到他將值班室大門關上,段英飛快地上了車。

    這是縣黨校操場,並不是正規停車場,算是縣黨校地額外收入,越野車旁邊是一輛客車,另一面則是一輛桑塔納,上面放有縣委辦公室發的通行證,應該是某機關的車輛。

    侯衛東對坐在副駕駛的段英道:「到後排來坐,我們說一會話。」

    坐到了後排,侯衛東將車後窗的簾子拉緊,兩人就摟抱在一起。車後排空間狹小,段英總覺得十分彆扭,她乾脆坐在了侯衛東腿上,面對面而做。

    兩人舌頭攪在一起,努力地吸吮著,就如兩條正在交配的蛇,拼著命地糾纏在一起。

    熱烈的親吻持續了數分鐘,兩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才分開,此時兩人就如沙漠中缺水旅人,都將對方當作一盆清水,渴望著將這盆水融入自己的身體。

    侯衛東出氣有些重了,他地手在段英身體上摸索著,段英穿著紫色地長裙,神秘而性感,但是在小車之上卻很不利於操作,侯衛東在其後背遊走了一會,卻找不到突破口。

    「你應該換一件衣服過來。」侯衛東隔著衣服揉著兩團柔軟,咬著段英的耳垂,輕輕地道。

    「你這個小笨笨。」段英坐直了身體,如變魔術一般,直直腰,伸伸手,就將紫色長裙脫了下來。

    這時,一輛汽車又進了操場,強烈地燈光掃了過來,侯衛東趕緊抱著段英,兩人縮在了座椅後面。

    進來停車的人就距離越野車約六、七個車位的地方將車停了下來,透過車窗,看到了那人正在東張西望,然後朝越野車方向走了過來。

    來人走到越野車旁邊的小車旁,拉開褲子拉鏈,「嘩、嘩」地解起小便來,他極有可能喝了啤酒,「嘩、嘩」之聲持續不斷,許久都沒有停下來。

    等到那人走後,侯衛東這才鬆了一口氣,注意力又回到了段英身上,他將段英豐滿的雙乳釋放出來,用手揉了一陣,又用嘴銜著。

    女人的興奮點是不同的,這兩點恰巧是段英的興奮點,當侯衛東用牙齒輕輕地咬著胸前的花蕾之時,她感到下身已經氾濫成災了。

    由於是在停車場裡,兩人都很壓抑,又有些緊張,這種特殊的環境反而讓人感到更加刺激,當侯衛東最終爆發以後,兩人同時達到了高潮。

    這時,又有一輛車開了進來,兩人抱在一起,躺在後排座椅上,侯衛東一隻手仍然握著段英豐滿的乳房,一邊撫摸著捏著,一邊觀察著車窗外的情形。

    興奮之後,段英心情又複雜起來,她覺得一塊厚重的東西堵在心頭,始終無法排遣,想著這是與侯衛東的最後一晚上,她抬頭看了看侯衛東,在停車場暗淡的燈光之下,侯衛東模糊的面龐顯得年輕英俊而又成熟老練,極有男人的魅力。

    她深深地歎息一聲:「這就是我的宿命。」將頭埋在侯衛東懷裡,伸出舌尖,輕吻著侯衛東的胸口,然後一路朝下。

    男人的第二次一般都極有韌性,隨著越野車一陣一陣地晃動,侯衛東數次去捂段英的嘴巴,最後,他的手被狠狠地咬了

    這時,一道燈光又射了過來,侯衛東連忙抱住段英縮在座椅後面,段英緊緊貼著侯衛東的身體,呢喃道:「還要重一點,重一點。」

    一陣爆發之後,侯衛東未及穿上褲子,他透過車窗,看來進來的車居然是輛警車,這把他嚇了一跳,就不眨眼地注視著那輛警車。

    此時段英如安靜的小貓縮在座椅上,瞇著眼,享受著短暫的寧靜,根本不管外面世界,這就是做小女人的幸福。

    「如果成津縣委副書記和省報記者在停車場偷情被人曝光,絕對是能夠轟動嶺西的大醜聞。」侯衛東看著穿警服的男人走出了停車場,猛然間冒出這個想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兩人安靜了一會,侯衛東道:「我們回去吧。」段英就安靜地開始穿裙子,突然,她又俯下身來,飛快地在侯衛東腿上咬了一口,這一口很重,把侯衛東痛得直抽冷氣,又不敢叫出聲來。

    「為什麼咬我。」

    「趙敏咬過張無忌。」段英又幽幽地道:「這算是我們好一場,我給你留的紀念。」

    等回到了成津賓館,看到段英走進了賓館大門,侯衛東懸著的心才徹底放鬆,暗道:「真是荒唐,如果被人撞見,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後果不僅僅是家庭出問題,市委的部署也將因為一個男人的衝動而受到重大挫折。

    想到了這一點,侯衛東冷汗直冒,大叫僥倖。

    回到縣招待所後院,鄧家春背著手在院子裡散步,等到侯衛東下了車,他不緊不慢道:「侯書記,你回來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30 20:48
第四百七十章騙與被騙(上)

    侯衛東衣冠整齊,神情平靜,道:「家春,怎麼還沒有睡。」鄧家春背著手站在牆角的灌木叢邊上,此時的他就不是一位殺伐果斷的公安局長,更像一位滿手泥土的花農,他道:「想著這些煩心事,睡不著。」

    鄧家春這是有所指,方鐵家的親戚第一次前往沙州被攔了回來,今天下午又有另一批方家的親戚帶著橫幅前往沙州,這一次他們改變了方式,分別乘坐著客車前往沙州,到了沙州才聚在一起,在市委市政府前面拉開了橫幅。

    儘管這批人也被勸走,暫時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作為緝槍行動的指揮者,鄧家春還是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意外事情既然出了,推也推不掉,只能迎頭而上,我們兩人到成津,就是為瞭解決麻煩事情而來,既然麻煩來了,說明我們的方向是正確的。」侯衛東作為縣委副書記,當然不願意麻煩事情太多,可是麻煩找來了,他這個頂門柱子也只得頂在成津這片天地。

    鄧家春參加工作的第一份工作是片兒警,他管的這一片恰好是破落礦區,打架的、賭博的、吸毒的,比別的片兒多得多,他年紀輕輕卻不怕麻煩,天天挨家挨戶地串門,不久就成了礦區的地頭精。以後進入刑警隊,又當派出所所長,總是出現在最麻煩的地方。他,自然是不怕麻煩的。

    聽了侯衛東的話,鄧家春道:「我不是怕麻煩,我總有強烈的預感,方鐵會成為藥引子,還會惹出些事情來。」他解釋道:「如果真是有人害了章書記,按常理來說。他會對我們很警惕,這是把事情搞亂搞大的天賜良機。」

    侯衛東同意鄧家春的說法,越來越複雜地局面,激起了他心底的勇氣。他有些進入以前「瘋子」的狀態,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就不相信邪能壓正,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怕個屌。」

    說了句很久沒有說的髒話,他就施施然上了樓。

    鄧家春聽了最後幾句話,很是愣了一會。然後是一拍腦門子,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有市委書記縣委書記作後盾,我只管放手大干,還擔心個。」

    他背著手,也就施施然回房睡覺。

    第二天清晨。在沙州市委門口來了二十來個人,他們舉著橫幅「成津惡警殺人,天理之容」「殺人償命,市委主持公道」。

    這些年來,沙州市委門口常有堵門地群眾。幹部們也就見慣不驚,看了看標語的內容,就走進了大門,武警們守著崗位,只要這些人不衝擊市委,他們就不管。

    市委辦公室很快就得到了這個消息,洪昂安排楊柳通知信訪辦,讓信訪辦的同志盡快處理這一起群訪事件。

    給信訪辦打了電話,楊柳馬上就撥了侯衛東的電話,「侯書記。我是楊柳,成津有人到市委群訪,從橫幅內容來看,還是昨天那些內容,秘書長已經要求信訪辦先行處理。我這是私人渠道,市委辦還要出正式通知,不過很快就會出通知。」。

    又道:「這一段時間關於省裡有好幾份文件涉及到磷礦,有兩份點了成津的名字。都是要求治理整頓的內容。」成津縣在沙州四個縣中地位偏低。楊柳平時不太注意成津的事情,只是侯衛東到了成津以後。她就時刻關注這個地方,每當有關於成津的議題或是通報,總是認真地看一看,她還複印了一些不涉密的資料,

    侯衛東想起鄧家春說地說,暗道:「鄧家春是老公安,他的判斷還真是準確,我還是稍有些大意,沒有讓工作組留在沙州。」

    「謝謝楊柳,有什麼情況及時給我打電話,我立刻再派工作組過來。 」侯衛東原本想將楊柳調到縣委辦來工作,現在又將此念頭放棄了,有個信得過的人在市委辦通風報信,可以最快得到最新消息,更有利於縣委決策,這比楊柳到縣委任職意交更大。

    市信訪辦要天天面對的都是這種事,難免有些懈怠,別人眼中的大事,他們就覺得很一般,信訪辦主任要去開會,接到電話以後,就安排副主任去處理此事,而副主任剛剛把茶泡好,還沒有來得及喝,等主任離開辦公室,抱怨道:「到信訪辦這個鬼地方工作,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抱怨歸抱怨,他喝了幾口茶,還是走出了辦公室,在走廊上喊了幾嗓子,等到把幾個用得順手的手下聚攏,就前往市委大院。

    在方家人來信訪之前,早就有一輛黑色普桑停在大院附近,等到橫幅剛剛展開,此車就開了過來。

    到了市委門口,下來三個人,都穿著質地一般的西服,手裡拿著提包,很有些機關幹部地味道。領頭的幹部模樣的人對方家眾人道:「我們是成津縣委明明是出了車禍,憑什麼說是警察殺人,你們是誣陷,跟我們回成津,否則後果自負。」

    他態度嚴肅,說話硬梆梆的,根本沒有考慮方家人的感受,頓時如火星落入了乾柴上,惹得方家人勃然大怒,將這幾個幹部模樣地人圍在中間,七嘴八舌,有講理的,也有罵娘的。

    那名成津幹部點著方家一位中年人道:「你是方鐵的哥哥吧,你到汽車這邊來,我有幾句話單獨跟你說。」

    方鋼在弟弟方鐵廠裡副經理,方鐵死後,他守在磷礦廠裡,並沒有跟著去上訪,晚上接到了方家長輩電話,把他一陣臭罵,因此,今天凌晨天還未亮,他就帶著幾個人坐著客車直奔沙州。

    此時在沙州見到了成津縣委的幹部,方鋼並沒有太多懷疑,跟著這位幹部來到了桑塔納前。

    那位幹部原本態度並不好,單獨來到車前,他卻變得和顏悅色,遞了一枝煙給方鋼,道:「我們都是成津人,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有什麼事情好說,何必到沙州來鬧事,況且你弟弟方鐵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所以,我們還得坐下來商量後事。」

    「我弟弟不能白死,縣裡要給個說法,交出殺人凶手,鄧家春必須下課。」方鋼見對方軟了下來,態度就很強硬。

    成津幹部一幅為難的表情,道:「這件事情,公安局確實有做得不恰當的地方,臨來之前,縣委給我打了招呼,有什麼事情回縣裡來談,縣裡考慮給方鐵家裡賠償二十萬,你們就不要鬧了。」

    近年來,磷礦死亡率居高不下,按照成津通例,死亡一人最多賠償三、四萬元,此時聽說有二十萬,方鋼也就心動了,道:「你說話有什麼憑證。」

    成津幹部指著桑塔納道:「今天為了追你們,走得匆匆忙忙,忘記帶工作證了,這是縣委的車,你把車牌記下來,回去查號碼就行了。」

    成津幹部將車牌抄給了方鋼,臉色卻又是一變,道:「如果你們不回縣委,或是繼續在市裡鬧,這二十萬塊你們一分也得不到,你們這是擾亂社會秩序,全部要被拘留的。」

    方鋼耿著脖子道:「我是被害人家屬,憑什麼拘留我,還有沒有天理,市裡不行,我就要到省裡去上訪,總得給方家人一個說法,不要認為我們是好欺負的。」

    成津幹部臉色又緩和下來,道:「我話帶到,你自己考慮,如果覺得縣委條件還能夠接受,你就帶人回成津縣委,找縣委辦地胡海主任,他來具體和你們談賠償的事。」

    「方剛,如果你們不想要這錢,就儘管在市委鬧,你自己想清楚,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他說完之後,就上了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方家眾人聽說了此事,半信半疑,二十萬,對眾人還是很有誘惑。方鋼信了八成,道:「我想這位幹部說的是實話,他把車牌抄給了我,應該不會假,如果他們真要騙人,我們大不了又到市委這邊來。」

    方家眾人還在猶豫之時,沙州市信訪辦來到了門口,表明了身份以後,他們帶著方鋼等人進去作了登記,又宣傳了政策。市信訪辦的同志原來以為這事處理起來很困難,沒有料到,他們並沒有費多少口舌,方家人就帶著人離開了。

    在成沙老公路上,成津的工作組正緊急地趕了過來。

    昨天,第一批上訪人回到成津以後,飛石鎮政府、公安局、信訪辦組成的工作組向縣委縣政府報告以後也就跟著撤回,並將這一批人全部送回了家,工作也算做得細緻。

    飛石鎮朴書記原本以為此事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沒有料到方家今天一大早又組織人圍了沙州市委,他接到縣委辦電話以後,憤憤地罵了幾句娘,可是又知道此事馬虎不得,便與公安局、信訪辦聯繫,急急忙忙到沙州接人。

    工作組還沒有走到沙州境內,接到了沙州信訪辦電話通知:「方家眾人已經離開了市委。」

    「日他媽,這些人是精神病。」親自帶隊的朴書記禁不住破口大罵。

    侯衛東接到楊柳電話,不禁心有疑慮:「既然這些人如此通情達理,他們為什麼要去圍攻市委,難道吃飽了沒有事情做。」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 21:20
第四百七十一章騙與被騙(中)

    李東方遠遠在看著市委大院,當黑色桑塔納離開以後,他亦掉轉車頭,很快就回了家。

    李太忠這位城管局長搞的是無為而治,他根本沒有真心把自己當作城管局的一把手,在分工之時,他是管全面工作,卻把財務科交由排名第一的副局長分管,這就與常理極其不符,同時,將局辦公室交給排名第二的副局長分管,其餘業務科室他更是不想插手。

    這樣分工是皆大歡喜的局面,李太忠實現了當甩手掌櫃的目的,其餘副局長手裡多多少少有一些權力,城管局眾人提起新來的李局長,都要舉一舉大拇指。

    也正是由於這樣安排,李太忠在城管局的地位就很超然,常常是在單位露個面,就溜回家裡,日子倒也逍遙。

    李東方回到家裡,徑直走到書記,李太忠正捧著一本線裝古書,放下書以後,就不停地揉著眼睛,等著兒子說話。

    「一切按計劃進行,現在就等著看侯衛東的熱鬧了。」李東方很有些洋洋得意。

    李太忠用絨布擦著眼鏡,看著李東方得意的笑容,不由得「哼」了一聲,自從章永泰死了以後,他最看不慣兒子這種自命不凡的笑容,道:「現在做的這些事最多給侯衛東添堵,起不了什麼大作用。」

    李東方見父親冷冷的態度,有些委屈地道:「我是按你的安排做的這些事。」又道:「方鐵家裡人現在正朝成津趕,我已經有了安排。等他們出了汽車站,會有人冒充縣政府的人揍他們一頓。」

    在市委面前給成津縣委上上眼藥,這是李太忠地主意,而在成津縣汽車站打人,卻是李東方的操蛋主意。

    李太忠道:「你這人做事怎麼總想著動手動腳,哎,當初如果不動那人,我們的日子就要好過得多,那人是個闖將。得罪的人多,容易被架空,也不會引起市委的高度重視。現在送走了一個殺神,引來了一個瘟神。」

    李太忠並來只是想將章永泰趕走,沒有料到兒子與方傑大膽妄為,居然害了章永泰性命,他從心底還是佩服章永泰的,自此產生了一個心結,想起章永泰就心煩意亂。

    「據我看來,侯衛東此人絕不是善茬,他到來以後,帶來一個公安局長。一個反貪局長,來勢洶洶,劉永剛和方鐵的事絕非偶然事件,他這是針對老方家和我們李家。」李太忠將侯衛東來到成津的事情一件一件串了起來,越想越是擔心。

    李太忠財大氣粗,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看著父親謹慎的表情,暗道:「到底是跟著共產黨幹了一輩子,腦袋不靈光了。」口裡道:「沒事,那件事做得很乾淨,當事人沒有一個在沙州。」

    李太忠手裡拿著幾份文件,道:「接到二表哥傳過來地東西,省裡要開始大規模整頓磷礦了。」李東方一驚,道:「具體什麼內容。」

    李太忠將文件遞給兒子,道:「你別一天想著打打殺殺,在這個社會上混。還得靠腦子,你認真讀一讀這份文件,涉及整改內容,必須不折不扣地提前完成。」

    李東方認真看完了文件,道:「爸,我們幾個礦要完成技改,恐怕得要花上千萬元,如果算上治理污染。還不了這個數。」

    看著兒子臉上的不捨之色。李太忠倒沒有斥責,道:「這可是一個上岸的好機會,我們按照省裡要求搞了技改。治理了污染,有兩個好處,一是很難達標地小磷礦被砍掉以後,磷價自然會漲起來,羊毛出在羊身上,技改的錢很快就會賺回來,二是拿到省裡的合格證以後,我們就變成了省裡掛號的磷礦企業,有了這些招牌,以後慢慢弄個人大政協的常委,這才是正道。」

    磷礦在發展之初,是由老方縣長帶頭搞出來的,在發財效應之下,大家都一窩峰地去開磷礦,自然免不了許多爭鬥,李、方兩家憑著天然優勢,逐漸控制了多數磷礦,當然也做了不少砍手斷腿的惡事,從這個角度來說,磷礦發展壯大本身就有原罪。  李東方和方傑就是在這種環境之下長大,行事不免就很有些心狠手辣,當章永泰步步緊逼之時,他們一不做二不休,瞞著李太忠,製造車禍害死了章永泰。

    李東方也知父親所說有理,道:「我手裡有三個礦,馬上就可以搞技改,方傑手裡有兩個礦,他是二百五,恐怕不會這麼聽話。」

    李太忠提醒道:「你是你,他是他,以後一定要分開,如果他不想上岸,就由著他去,你一定要想辦法上岸。」說到這裡,他不禁長嘆一聲:「東方,如果不對章永泰下手,經過此次大整頓,我們李家完全可以高枕無憂,現在就難說了,侯衛東是來者不善啊。」

    李東方道:「爸,事已做下了,小心一點就行了。」他不願在這裡聽父親嘮叨,站起身,道:「我先回廠裡去了,如果真要技改,就是傷動骨的事情,還得好好合計合計。」在沙州到成津的客車上,方鋼暗自在琢磨:「弟弟方鐵留了一個諾大的廠,也不知弟妹會不會來爭這個廠。」想著潑辣地弟妹,他又有些緊張,轉念又想:「弟妹在家裡算是一把好手,畢竟是女人,礦上的事情她一點都不懂,終究在靠著我。」

    想起了財務室的資料,方鋼暗自後悔:「縣委給的二十萬,我又得不到。早知如此,我應該守在廠裡,方鐵走了,這個廠以後就歸我管,還不是由我說了算。」

    永發磷礦是方鐵一手搞起來的,方鋼並沒有股份,可是弟弟方鐵既然走了,他就是耗子拿著手槍起了打貓的心腸。

    到了成津站上,方家人剛下了車。就有十來個年輕人圍了上來,領頭年輕人笑呵呵地問了一聲:「誰是方鋼,我是成津縣政府的。」方鋼一心以為是縣政府來談賠償金地事情。他見成津縣裡的人自認理虧,就想多要一點錢,威脅道:「二十萬少了,如果事情解決不好,我們還要上訪,不僅要到市裡去,還要到省裡去上訪。」

    領頭的年輕人變了臉,手一揮,:「你們這群刁民,皮子癢了。給我打。」

    他身後的年輕人如變魔術一般,從衣袖、後背等地方拿出了短木棍,劈頭蓋臉地朝方家人打了過去,方鋼被兩個年輕人夾著,接連被打了好幾棒,他也有一幅好身板,搶過一根木棒。正要反抗,忽然小腿一陣劇痛,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領頭的年輕人上前踢了方鋼一腳,大聲道:「誰上訪就是這個下場。」

    等這群年輕人離開,很快就圍了一大群老百姓,聽說是縣政府幹部打了人,頓時炸了鍋,有人起鬨:「把人抬到縣政府去,青天白日,怎麼能打人。太他媽的黑暗了。」又有人道:「給沙州日報打電話,讓媒休曝光。」

    這時,正好省電視台也接到了採訪章永泰的任務,正好經過長途汽車站,問明了清況,記者們亦是義憤填膺,很快就作了一個現場採訪,又錄了相。至於能不能用。也不是他們這幾位現場記者所能決定,還得層層請示領導。

    方家眾人鼻青臉腫地湧向了縣委縣政府。沿途跟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到了縣委之時,已有數百人之多。

    此時,縣委正在開常委會,聽到外面鬧哄哄一片,列席會議辦公室主任胡海就出去瞭解情況。

    等到胡海回來,眾常委都覺得此事不可思議。

    昨天方家諸人輕易地離開了沙州市委,侯衛東就覺得此事與常理不符,此時聽了胡海報告,他已是心裡有數,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對眾常委道:「方家地人到沙州上訪在情理之中,可是縣政府在汽車站打人一事就完全不符合邏輯,當然煽動不明真相地群眾倒是極好。」

    「此事牽涉公安局、信訪辦和飛石鎮三個部門,信訪辦就排除在打人者之外,這一點不容置疑。」

    侯衛東又道:「飛石鎮是朴書記親自帶隊,我相信堂堂的鎮委書記也不會做出這等事情,麼書記,請你打電話問一問朴書記。」

    紀委書記麼傑就當場給飛石鎮朴書記打了電話,核實了情況,道:「朴書記帶著工作組正從沙州回成津,他們還在路上,公安局、信訪辦地同志可以作證。」

    侯衛東把目光轉向了鄧家春和蔡正貴,他對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蔡正貴道:「蔡書記,現在就剩下公安局嫌疑,你怎麼看待此事?」

    蔡正貴看了鄧家春一眼,道:「在政法系統中,檢察院和法院沒有任何理由作這事,家春局長,此事由刑警隊的緝槍行動引起,會不會是刑警隊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所為?」

    蔡正貴是政法委書記,可是鄧家春亦是常委,而且是侯衛東的嫡系,他根本指揮不動公安隊伍,但是公安隊伍真的有事,作為政法委書記他也要承擔責任,這是讓他最不爽的地方。

    鄧家春黑著臉,哼了一聲,道:「難道公安有理由去做這事,蔡書記應該對政法隊伍有自信。」

    侯衛東道:「蔡書記是維穩辦主任,這事已經變成了群體性事件,就由你全權處理,其餘同志繼續開會。」

    蔡正貴站起來收拾筆記本之時,侯衛東又側過身,道:「蔣縣長,你有什麼要求?」

    自從侯衛東到了成津縣,蔣湘渝行事就特別低調,聽到此事,他已經隱約猜到事情真相,道:「這事在真相沒有查清楚之前,要先把群眾情緒穩定下來,不要讓小事變成大事,最後不可收拾,另外,讓縣醫院盡快醫治傷員,費用暫時掛起來,其次,要讓公安盡快介入,查找幕後黑手,找不到幕後黑手,這個屎盆子就得扣在政府頭上。」

    侯衛東點了點頭,道:「就按照蔣縣長地指示辦。」

    蔣湘渝能從最底層地鄉鎮幹部爬到縣長之職,極為聰明,對大勢判斷得極為準確,特別是接連兩次向周昌全匯報工作以後,他知道侯衛東在周昌全心目中的地位,便決定全面與侯衛東合作,能低調就低調,但是,他對於方、李兩家在成津盤根錯節地關係還是很有顧忌,在磷礦地事情上,他能縮頭就縮頭,絕對不會沖在第一線。

    兩人磨合了這一段時間,侯衛東已經將蔣湘渝的態度看得很清楚,對於蔣湘渝的態度,他還是很滿意,但是,在公開場合之下兩人仍然保持著距離,這就讓常委們對兩人的關係頗有些琢磨不定。
hte 發表於 2009-5-3 21:28
第四百七十二章騙與被騙(下)

在召開縣委常委會之時,縣委大院門口吵聲震天,一直沒有停息。

    侯衛東不理會門外的吵聲,很超脫地要求繼續開會,他臉色平靜地道:「方家人是受了蠱惑,又有維穩辦主任蔡書記親自坐鎮處理,斷然翻不起大浪,經濟發展是成津第一要務,其餘都是皮毛之癬,我們繼續開會,不要受外面影響。」

    常委會在門口的吵鬧聲中繼續召開,十二點才結束。

    侯衛東回到了辦公室,在窗口一看,縣委門口依然吵鬧一片,聚集了數百人,大多數都是看熱鬧的閒人,成津縣經濟貧困,縣城裡許多人沒有事情做,變成了閒人,哪裡有熱鬧就朝哪裡鑽,比如兩個自行車撞了,肯定會在數分鐘之類聚集數十人圍觀,就如快速反應部隊一樣。

    在縣委院子裡有數十名著裝警察,與看熱鬧的人對峙著。

    縣委辦公室主任胡海進門,他手裡拿著幾張A四紙,這是從現場收的傳單,標題是殺人的公安局,騙人的政府」,內容是揭露成津縣政府如何騙人及行

    侯衛東略略掃了一眼,道:「寫這篇文章的人文化水平不低,文筆不錯。」他提起筆,刷刷作了批示:「請正貴同志嚴肅處理此事,查清事實真相。」

    胡海回到辦公室,將傳單交給了谷枝,讓她送給縣政法蔡書記,等到谷枝出了門,他暗道:「侯衛東這招太極拳打得好,這個年輕人還真是老辣油滑,小瞧不得。」

    他是章永泰時代的辦公室主任,見的事情很多,對成津瞭解得深。當聽到方鐵車禍身亡。就知道麻煩大了,他並不言語,只是冷眼旁觀著。

    蔡正貴與方、李兩家關係緊密。這是不成秘密的秘密。此時侯衛東將此事一股腦地推給蔡正貴,這是以其矛對付其盾。

    胡海剛走。宣傳部長梁逸飛又走進來。他坐在侯衛東對面,扶了扶寬大的眼鏡,又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侯書記,這事還真不好辦。」

    侯衛東好整以暇地道:「梁部長,慢慢說,天塌下來。」

    秘書杜兵給梁逸飛倒了一杯水,退了出去。

    「省委將章永泰樹成了因公殉職的典型,現在各路記者雲集沙州。好幾家記者採訪了方鋼等當事人。他們要求聽縣裡的解釋。」梁逸飛扶了扶眼鏡,很為難的樣子。

    「不必太在意此事。這些記者是為了宣傳章永泰而來,這是省委的任務,他們必須得執行,有少數記者素質不好,心術不正,但是他們其實並沒有多大本事,也不是寫了什麼都能上報,他們上面還有一連串把關地人。」

    侯衛東當過市委書記秘書,與新聞記者接觸挺多,又與王輝等人關係良好,對新聞記者瞭解挺深,並不怕這些記者。

    「當然,我們要在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不能任由方家人做負面宣傳,宣傳部門要主動介入,我地意見是將到成津的媒體組織起來,由蔡書記統一做答覆。」

    梁逸飛扶了扶眼鏡,道:「要召開記者招待會?。」

    「對,縣委縣政府的聲音需要通過正式地渠道反映出去,縣政府承諾給方家二十萬,還在客車站打人,這些事想來就很荒誕,但是群眾不瞭解真相,如果縣裡沒有聲音,群眾們會選擇性地相信這些話。所以,我們必須有統一正面地聲音,蔡書記是維穩辦主任,此事就由他來正面應答。」

    梁逸飛小心地道:「這事,還請侯書記作個批示,宣傳部才好具體執行。」蔡正貴平時很不好說話,他就想從侯衛東手裡討一個批示。

    通過公安局長鄧家春和副檢察長陽勇,侯衛東對政法系統現狀有一定瞭解,想了想,道:「這件事,縣委辦很快就要寫情況通報,我在情況通報上簽署意見,具體你來執行。」他半是鼓勵半是玩笑道:「梁部長,越是發達地區,遇到的麻煩事越多,從這一點來說,成津現在麻煩事不少,這說明成津就要進入發達地區了。」

    當梁逸飛離開以後,侯衛東又來到窗口,俯視著樓下擠成一片吵成一團地人群,若是前幾天,對於這事他想必不會如此輕鬆,可是今天卻異常平靜。

    禪宗講究頓悟,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可以成為頓悟地起因。

    侯衛東在這兩天裡也突然產生了頓悟,他到了成津以後,漸漸地陷入了日常性事務中,千頭萬緒的工作幾乎將他的手腳纏住,在那天晚上與段英在縣黨校**一番,開車出了縣黨校,他突然心胸一闊,靈魂似乎脫離了肉體,飛到半空之中俯視著成津,許多問題就清晰起來:

    「磷礦問題其實是個偽命題,在磷礦發展中存在污染、偷稅、刑事案件以及黑社會等各種各樣的問題,不同磷礦存在不同問題,聚合在一起就很嚴重,分開就是個案,章書記向市委提出了磷礦問題,雖然找準了癥結,卻並不利於解決問題。」

    「至於章永泰被害就是一個刑事問題,刑事問題就得用刑事問題的手段來解決。」

    「成津最大的問題還是發展問題,抓發展,才能真正抓住了牛鼻子。」

    侯衛東的思維和心胸毫無道理地被一次車中偷情所打開,在院中見到了憂心忡忡的鄧家春,他才會說出「我就不相信邪能壓正,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怕個」這一番瀟灑之話,此時面對著堵在縣委門口的人群,他才能以平常心對待。

    這頓悟來源於一次偷情,對於侯衛東來說,在偷情中產生頓悟是毫無道理地,可是這事確實如此,世界上沒有道理地事情還不少,只是當事人有時會為了掩飾,而不願說出來。

    中午,杜兵過來請示:「侯書記,今天中午有幾個地方請吃飯,看你參加哪一桌。」

    在縣裡,凡是上面來了人,總是希望縣委書記能出面,這也是人之常情,侯衛東理解此事,為了各部門工作能順利推進,他能去則去,可是他的精力和胃口總歸有限,天天如此,鐵打地胃口也受不了。

    侯衛東道:「算了,今天一家也不去,我請省報王輝吃飯。」說到王輝,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汽車中瘋狂扭動著的段英,他鼻端甚至還殘留著段英身體隱秘部位的味道,最後一夜的**意味著一段感情的結束,這讓他帶著些遺憾,還有淡淡的輕鬆。

    幾樣精緻小菜端上桌子,侯衛東與王輝相對而坐,小飲。

    王輝略有些禿頂的腦袋在燈光下有些閃亮,彷彿是智慧之光線,他道:「我和章松章竹分別深入地談了一次,章松還是比較聽我的話,這些日子暫時不會去上訪,只是章竹有些偏激,又自視甚高,我沒有太多把握。」

    兩人喝了幾個小杯,王輝是那種喝酒就上臉的人,臉色緋紅,他慢慢地抿了一口酒,道:「我這幾天都在成津採訪,看到一些事情,有些話我不話當說不當說。」

    「今天是私人聊天,我想聽真話。」

    「從我的判斷,章松所說多半是真的,成津是窮縣,可是有一群因磷礦而發財的富人,香車美女,打手成群,貧富差距太大,社會上對此有極大反感,永泰的責任感很強,他肯定是想改變這個狀況。」

    「貧富差距在現階段肯定會存在,這沒有辦法。我現在能做的事,一是打擊犯罪,這是縣委縣政府保一方平安的重要職責,二是盡快發展經濟,只有經濟發展了,才能帶動各項社會事業的發展,只要做到這兩條,我就問心無愧。」

    正說著,侯衛東接到了梁逸飛的電話,梁逸飛在電話裡氣憤地道:「有些記者太不像話了,居然暗地裡拿方鋼的事情來勒索縣委,獅子大張口,要二萬封筆費。」

    問明了情況,侯衛東對王輝道:「新聞行業也應該整頓了,《嶺西法制報》的記者提出要二萬塊錢,他們就不發今天圍攻縣委的新聞。」

    王輝對上午的事情也有耳聞,道:「老弟,你說實話,這二十萬元以及車站打人之事,是不是縣委縣政府的安排。」

    侯衛東了嘿嘿一笑,道:「我智商也不低,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從這一件事情我們反而可以看出成津問題的複雜性,有一幫子人唯恐天下不亂,不過,他們既然肯跳出來,這就是好事。」

    「《嶺西法制報》也真應該整頓了。」

    王輝打心眼也不相信成津縣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當面問了侯衛東,更是心中有底,他給《嶺西法制報》的一把手打了電話,「我是王輝,現在蹲在成津,我們一起進省報,你現在是大老總,我還在一線跑材料,天壤之別啊。」

    敘了幾句舊,王輝將事情說了,掛了電話,他對侯衛東道:「《嶺西法制報》的老總是我極好的朋友,他表了態,只要確有其事,就讓那位記者滾蛋。」

    下午三點,政法委蔡正貴書記滿臉嚴肅地來到了宣傳部會議室,會議室已經來了十六、七個記者,《嶺西法制報》的記者也在其中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5 18:39
第四百七十三章鬥法(上)

    在嶺西省,沙州市成津縣是一個不為新聞媒體注意的小縣城,十來家省市級媒體齊集成津的盛況,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出現了。

    在縣委宣傳部,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維穩辦主任蔡正貴唸完事先擬好的稿子,記者們就開始提問。

    蔡正貴雖然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陣式,但是他準備工作還是做得比較周全,辦公室為其製作了不少小紙條,想來應該能夠應付記者的提問,不過,看著記者舉起的手,他還是稍稍有些緊張。

    第一個提問的就是《嶺西法制報》的記者,這是一位身材瘦高的男子,他問道:「蔡書記,我是《嶺西法制報》的記者趙傑,據方鋼所說,他們在沙州上訪的時候,成津縣的工作人員主動找到他們,提出賠償方鋼家裡二十萬,讓他們息訪,請問蔡書記,有這件事情嗎?」

    蔡正貴作出了否定回答。

    這位身材瘦高的趙記者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緊追不捨道:「當時那位工作人員是乘坐一輛普桑,車牌是xxxxx,經過調查,縣政府確實有這輛車,車型、顏色、車牌都相同,不少當事人都指認了這輛車,請問蔡書記,這如何解釋。」

    蔡正貴被侯衛東推上了此次事情的中心,記者發問之時,他暗自罵道:「成津就是一個小縣城,還要開什麼新聞發佈會,侯衛東真是雞腳神戴眼鏡。假裝正神。」不過此時他已騎上了戰馬,也只得凝神應付,否則就是他個人出醜。

    《嶺西法制報》的趙記者問得很尖銳,問完以後,他皮笑肉不笑道:「我的提問完了,謝謝蔡書記。」

    作為記者,趙記者不相信縣委縣政府會如此愚蠢。可是這件事情有許多說不清的地方。只有真相大白以後,縣委縣政府才能洗清自己,這就給他提供了一個可以操作地空間。

    記者招待會完成以後,趙記者並沒有急於離開,他坐在會議室抽了一枝煙,這才來到了宣傳分管外宣的小梁副部長辦公室。

    「法制報講究以事實為依據,蔡書記的解釋沒有說清楚,比如方家人都在沙州看見了車牌為xxxxx的普桑。而蔡書記卻說這輛車當時就在縣政府大院裡,這事不好解釋。我只能將雙方意見如實寫出來。讓群眾自己去判斷。」

    小梁副部長看著瘦高記者道貌岸然的嘴臉,心裡罵道:「就是想要錢,還豬鼻子插蔥裝象。」

    他知道如果真要以這種方式把這事捅出去,肯定會對縣裡造成嚴重地負面影響,就道:「趙記者,現在事情沒有弄清楚就把事情捅出去,恐怕不太好。」

    趙記者極有經驗,繼續擺大道理:「我這是尊重事實,將兩方面意見都說出來,讓廣大人民群眾來評判。」

    兩人扯了一會。趙記者見小梁副部長口軟了。就提出了自己手提電腦在成津採訪時丟了,看能否給他配一台。並提出了型號要求,這種型號在成津縣沒有,在沙州才有賣,市值一萬七千元。

    小梁副部長不敢作主,就來到了梁逸飛辦公室。

    此時梁逸飛已經心中有數,他為了在副手面前保持神秘性,充滿自信地道:「這事你別管了,我來處理,你讓趙記者到我辦公室來,我就不信他頭上長角身上長刺,是個人,就得聽勸。」

    梁逸飛一席話,讓小梁副部長很有些慚愧。

    趙記者神情自如地來到了梁逸飛辦公室,他與基層政府打交道的經驗十分豐富,只要抓住了一點破綻,一般都會有所斬獲,花點小錢來遮醜,對於一級政府是很划算的事情。

    這一次成津政府陷入說不清楚地狀況,這兩萬塊錢應該沒有問題,就算講了講價錢,一萬塊是肯定能到手。

    進入辦公室,趙記者仍是成竹在胸。

    梁逸飛心中有底氣,看著這位自命不凡地記者便佔了心裡優勢,他還是挺客氣地讓戴玲玲給趙記者泡了茶。

    很快,趙記者轉入正軌,道:「我剛才給小梁副部長報告的事情,還希望梁部長能考慮,我們當記者的天天東顛西跑,辛苦命。」

    梁逸飛不動聲色地道:「嶺西法制報是成津縣友好單位,我們合作得很好,XXXXXXXXX,是蔣總辦公室電話吧,我剛才和蔣總通了電話,感謝了他對成津長期的宣傳報導,蔣總不錯,答應近期到成津來一趟。」

    梁部長所說是半真半假,真話是:得到侯衛東提供的電話以後,他就以縣委的名義給蔣總打了電話,感謝蔣總對成津的支持,兩人聊了一會,感覺還挺投機。

    假話是:他與蔣總是第一次通話,最後一句話純粹是為了嚇唬趙記者,

    趙記者只是嶺西法制報的普通記者,聽到梁逸飛如此說,臉上表情就變了,過了半天,才訕笑道:「梁部長,此事還有些地方沒有查清楚,暫時還不能發稿子,我還得去採訪,不打擾梁部長了。」

    趙記者出門之時,恰好遇到了小梁副部長,小梁副部長道:「談好了嗎?」趙記者有些惱羞成怒,道:「算了,我採訪去了。」

    小梁副部長進了梁部長辦公室,由衷地讚道:「還是老大有辦法,剛才那位趙記者還牛得很,現在焉了,老大,你用地什麼辦法。」

    梁逸飛扶了扶寬大的眼鏡,道:「這些記者們應該硬則硬,也不能一味地遷就著他們。」

    等到小梁副部長很疑惑地出了門,梁逸飛就給侯衛東打了電話,匯報了與趙記者地談話結果。

    侯衛東放下電話。暗道:「這個梁逸飛,本身就是縣委常委,怎麼細無鉅細都要請示匯報,也太沒有主見了。」

    在機關裡,早請示晚匯報,這是迅速接近領導地不二法門,侯衛東雖然覺得梁逸飛無甚主見。可是對於其主動匯報的態度。還是挺滿意,特別是在其初來成津地特殊時期,有這種態度的幹部還算好幹部。

    司機老耿專心開著車,侯衛東睜大著眼睛看著公路兩旁的風景,腦子裡天馬行空,想著雜亂無章的事情。

    秘書杜兵還是沉默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他其實比侯衛東只不過小三歲,但是官位的差距遠遠大過了年齡的差距。他在侯衛東面前很有些小心翼翼,就如當年侯衛東初次給祝焱當秘書一樣。

    到了市檢察院。檢察長老方破例走到了門口。與上樓的侯衛東握了手。

    侯衛東初次與老方接觸地時候,還是祝焱身前地小秘書,老方當時還是很有煞氣的公安局長,數年過去,侯衛東搖身一變成了成津縣委副書記,他則由公安局長變成了市檢察長。

    侯衛東剛喊了一聲「方檢」,老方就打斷道:「衛東,我們是什麼關係,我不稱你為書記。就叫衛東。你就叫我一聲老方。」

    聽了侯衛東來意,老方很有些意外。他算是周昌全派系地人,又長期跟市委副書記黃子堤在一起,對成津的事情敏感的很,他故意擺出一幅為難的表情,道:「推薦段檢到省黨校參加縣處級學習班,這是好事,不過這一段時間檢察系統事情太多,段檢走了,成津很多事情無法推進。」

    在老方這些人精面前,「假話、套話、官話、大話」都沒有多少意義,侯衛東道:「讓段子安檢察長到黨校學習,一是磨刀不誤確柴工,二是有利於推動當前工作,三是周書記原則同意此意見。」

    老方見侯衛東透了底,就爽快地笑道:「既然是周書記都同意了,那還有什麼話說,到時按正常程序走就行了。」

    他又問道:「誰來主持縣檢察院的工作,縣委是什麼意圖?」

    「陽勇。」

    老方想了想,道:「這小夥子業務能力強,為人也正,不錯,只是他年紀輕,又是初到成津,其他兩個副檢察長多半會有意見。」

    侯衛東主持了兩個多月的縣委工作,底氣漸足,道:「革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一切以有利於開展工作為重,我相信兩位副檢能夠正常對待,如果為此鬧情緒,影響了工作,那說明政治素質還有問題,就得考慮任職問題。」

    這句話就很有些霸氣了。

    老方不以為忤,伸出大拇指,道:「亂世用重典,周書記培養地接班人,果然不同凡響。」

    談了正事,侯衛東欲告辭,老方大笑:「既來之,則安之,我約了老季吃飯,你和老季也是老朋友,怎麼能走,我馬上給黃書記打電話,請他一起來參加。」

    活動還是安排在財稅賓館,賓館依舊,只是換了主人,矮胖的老孔已經到監獄服刑,新主人就是愛聽「桑塔露琪亞」地季海洋。

    鐵打地營盤流水的兵,其實,兵如此,官何嘗不是如此。

    三人在頂層包間閒聊一會,楊騰就打電話到財政局辦公室,說黃子堤書記到了,侯衛東、老方和季海洋三人就一同到電梯口迎接。

    黃子堤笑容可掬地出了門,身後還跟著一位益楊來的老相識原益楊土產公司的易中嶺。

    由於益楊縣檢察院的縱火案和殺人案給初出江湖的侯衛東留下了無法抹滅的印象,他就對易中嶺此人永遠保留著戒心,見到他從電梯出來,侯衛東臉上的笑容明顯僵了僵,不過片刻又恢復了正常。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5 18:39
第四百七十四章鬥法(中)

    「黃書記,您好。」等到老方、季海洋與黃子堤握了手,侯衛東這才迎了上去,微微彎了彎腰,伸出雙手與黃子堤握了手。

    黃子堤分別握了手,指了指身後的易中嶺,向老方介紹道:「這位是易中嶺,從益楊走出來的企業家。」

    「這是市檢察院方檢察長,季局長、侯書記都是益楊出來的領導,我就不介紹,你們應該很熟悉。」

    季海洋道:「在益楊工作過的人,誰不知道易總大名,益楊土產公司的銅桿茹罐頭當年曾經風雲一時。」

    這話語意雙關,即說銅桿茹的輝煌,又暗指後來的衰敗,易中嶺心知肚明其意,卻裝作聽不懂,仍然態度誠懇地道:「季局長和侯書記都是好領導,益楊能有今天的發展水平,他們可是功不可沒,你們離開了益楊,是益楊人民的損失。」

    侯衛東深知易中嶺的底細,對其是發自內心的憎惡和警戒,此時礙於黃子堤的面子,沒有拂袖而去,腦海裡卻在激烈交戰:

    「這個易中嶺,真他媽的,但是現在能將易中嶺搞掉嗎?」

    「既然不能,那就正常面對,生活就如強姦,既然不能反抗,那就盡情享受吧。」

    腦子裡的想法如天馬行空,但是侯衛東臉上還是浮現出職業性的微笑,等到易中嶺伸手過來,他挺直了腰,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了握。

    易中嶺上前一步,微微變腰,伸出雙手與侯衛東握了手,一邊應酬著,一邊在心裡暗道:「黃子堤對侯衛東有提拔之恩,又是當權的領導,想來侯衛東應該會賣帳。」

    當年檢察院調查益楊土產公司。也是易中嶺人生中的一道檻,為了應付那次由祝焱親自領導的調查,他使勁了渾身解數。才僥倖地渡過了難關。還順勢由國有企業領導人變成了私營企業家。  

    從這個角度來說,祝焱、季海洋、侯衛東等人當年都想致其於死敵,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

    只是,祝焱一系的官員發展得很好。在幾年時間裡,祝系官員紛紛高昇,祝炎由縣委書記升成了茂雲市,由正處到了正廳,趙林成為吳海縣縣委書記。季海洋成了沙州市財政局局長。侯衛東年齡最小,職務最低,卻以火箭速度被提拔成了成津縣委副書記。

    這些人,都成為手握權柄的要害人物,易中嶺是商人,在他心中,敵意和仇恨永遠讓位於利益,因此,他現在一門心思想著藉著黃子堤這顆大樹。與侯衛東和季海洋成為好朋友。

    「沒有永恆的朋友和敵人。只是永恆的利益。」這是易中嶺信奉並實踐著的人生體悟。酒至三巡,財政局副局長梁朝舉著酒杯不請自來。他恭敬地就給在座地各位領導敬酒。

    季海洋專心吃菜,眼光並不瞧梁朝,當梁朝過來敬酒之時,他捂著酒杯笑道:「今天敬領導,我們天天在一起,就不用敬了。」

    梁朝又勸,季海洋仍然不接招。

    在財政局,梁朝已成了市長劉兵的嫡系,他本身又是財政局的老同志,在局里根基很深,他表面上對季海洋挺尊重,其實暗中使了不少絆子。

    季海洋調入財政局是市委周昌全與市長劉兵相妥協地產物,他到財政局報到之前,特意找了侯衛東瞭解情況,便對梁朝起了戒心,到了財政局,確實感到上下都有些牽絆,梁朝又與劉兵關係密切,這讓他地工作很被動,在上個月,周昌全找他談了話,他便尋個藉口調整了三個重要科室的幹部,這以後,他態度強硬起來,與梁朝發生了多次衝突。

    黃子堤見梁朝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抹了抹稀泥,道:「今天雖然是在財稅賓館,大家也得一視同仁,老季,別賴酒。」

    季海洋這才與梁朝碰了酒。

    吃完飯,黃子堤道:「好久沒有打麻將了,今天又湊起了一桌,打麻將」他環顧身邊幾人,道:「我們以前經常打牌的老夥計,除了老孔,大家都還行,特別是老祝,都成了正廳了,老孔如此聰明一個人,怎麼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真是不應該。」

    老方就道:「老孔出事以後,我們還沒有在這裡打過麻將,今天總算又湊齊了。」

    季海洋與侯衛東以前沒有資格與黃子堤和老方在一起打牌,兩人都分別擔任了要職,也就有資格與黃子堤、老方一起打牌了。

    沙州絕大多數人,不管如何努力,都沒有資格坐在這個牌座上。

    季海洋把對站在一旁地服務員招到身邊,道:「隔壁溫度降下來沒有?」服務員對一把手局長自是很恭敬,道:「季局長放心,已經把溫度調到了十八度。」季海洋看了看黃了堤,道:「太涼了,調到二十度,免得溫差太大。」

    走進了隔壁房間,屋內格外涼爽,還有淡淡的熏香,進入其中,不禁精神一振。

    坐上了麻將桌子,黃子堤笑容可掬地道:「今天我們還得按老規矩,二百塊錢起步,沒問題吧。」

    「這是老規矩,能有什麼問題。」老方笑道。

    黃子堤喜歡打麻將,而且打得大,圈內人皆知此秘密,侯衛東底氣足,無所謂,季海洋身上僅僅帶了四千元錢,錢少了點,可是今天是在財稅賓館打牌,他也就不會怵。

    在這個圈子裡,易中嶺就沒有上場的資格,甚至大家連禮節性的招呼都沒有,他也不生氣,站在黃子堤身後,有滋有味地看著眾人打牌。

    侯衛東對打麻將沒有興趣,好歹應付完了這個差事,已是凌晨一點,結束之時,他輸了六千多塊錢,黃子堤贏了一萬一千多元,老孔略有盈餘,季海洋則成了最大輸家。

    侯衛東正站在伸懶腰,黃子堤道:「衛東,我們聊幾句。」

    走到隔壁的茶室,侯衛東暗道:「黃子堤帶著易中嶺一起到財稅賓館,難道就只是看打牌,十有八九是涉及到成津什麼事。」

    黃子堤很隨和、親切地與侯衛東並排而坐,道:「你到了成津,工作開展得不錯,市委對你地評價很高。」

    「成津財政是吃飯財政,而需要辦地事情太多,手長衣袖短,困難不小。」

    黃子堤輕輕拍拍侯衛東的肩膀,道:「發展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你一定要把握這一點,周書記將你派到成津去,就是讓你殺出一條血路。」

    又道:「成沙公路籌備得如何?」

    「我與省發展銀行的鄭朝光董事長商談過一次,有意向性的貨款協議,問題應該不大。」

    益楊新管會曾經得到過鄭朝光的大力支持,省發展銀行收益也很不錯,侯衛東當時已由祝焱秘書變為新管會主任,與鄭朝光多次見面,雙方有了良好的合作基礎。這一次,侯衛東為了修成沙公路找到鄭朝光,雙方基本上是一拍即合。

    黃子堤點了點頭,道:「只要有了資金,事情就好辦了。」他收斂了笑容,目視著侯衛東,道:「成沙公路分為幾個標段。」

    「五個標段。」

    黃子堤輕描淡寫地道:「易中嶺,你是熟悉和瞭解的,他在企業工作多年,經驗豐富,現在雖然是私營企業,還是為沙州財稅作了貢獻,這一次成沙公路,你能不能讓他來做一個標段。」

    「易中嶺果然是有目的。」

    此時,黃子堤拋出了真實意圖,這就讓侯衛東很為難。

    從情理上來說,黃子堤是市委副書記,對侯衛東也是青眼有加,頗多支持,當年如果沒有他大力推薦,侯衛東也不能當上週昌全地秘書,他提出來地事情,只要不是過於違背原則,侯衛東一般都要執行。

    只是,侯衛東對易中嶺此人很瞭解,瞭解得越深,警惕就越深,他想了想,道:「黃書記,易中嶺以前一直在從事食品行業,恐怕他對工程建設不熟悉,成沙公路建在複雜路段上,逢山開山,逢溝架橋。」

    黃子堤很耐心地解釋道:「那都是老黃曆了,易中嶺下海以後,他的企業發展得很好,旗下就有一家建築企業,資質上、技術上沒有問題。」

    侯衛東心裡格外矛盾,一時難以下定決心,含糊地道:「成沙公路具體方案還沒有完全確定,黃書記,等方案確定下來以後,我一定及時過來匯報。」

    黃子堤見侯衛東答應得不痛快,心裡就略為不快,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我們是私下聊天,不說大道理了,只聊人之常情,人嘛,總是要講感情地。你是益楊出來的人,照顧益楊企業也在情理之中。」

    侯衛東在心裡激烈掙紮著,他還是沒有立刻同意易中嶺進入成津,只是道:「在既定方案中,成津要對五個標段實行公開招標,到時請易總到成津來參加投標。」為了緩和氣氛,他特意將易中嶺的稱呼變為易總。

    黃子堤斜著眼看了一眼侯衛東,道:「我剛才說的只是一個建議,你自已看著辦。」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7 18:08
第四百七十六章深入(上)

    黃子堤似乎將昨夜的談話忘記了,在走道上與侯衛東談了兩句,握了握手,便進了周昌全的辦公室。儘管一切都挺正常,侯衛東還是感覺出黃子堤表情中的一絲冷淡,「冷淡」就是一種感覺,而這感覺就如磁場,無影無蹤,而又真實存在。

    官場,眾人拾柴才能火焰高,關係是向上爬升的重要動力,而且,官場就如女人的心情,總是在不斷的變化之中,多一個朋友總要多一條路,少得罪人就是官場的生存法則之一。

    黃子堤是沙州市委副書記,份量十足,又對侯衛東有舉薦之恩,原本是其在市裡的重要助力,如今眼看著就要失去了這個強援,侯衛東便感到一陣沮喪。

    此時,放棄是一種智慧,更是一種勇氣。

    進入了成津縣境內,公路頓時便多了些起伏,侯衛東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既然下定決心不讓易中嶺進入成津政府工程,就不必患得患失,以後這種事肯定還會發生,必須得發出自己的聲音,否則永遠都只能隨波逐流。」

    「事已至此,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怕個。」

    說了這句粗口,侯衛東也就輕鬆了下來。

    他見到路旁有一座小學校,心中一動,又想起周昌全的交待:「成沙公路是成津發展的瓶頸,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難事,這件事情抓得好,你在成津就有了威信,否則將步步艱難。」便對司機老耿道:「停車。」

    杜兵跟在侯衛東身後,朝小學校走去,他握著手機,道:「侯書記,我馬上通知橘樹鎮領導。」

    「不用了。」侯衛東邁開了大步。朝著小學校走去。

    沙州在前幾年普及九年制義務教育,各鎮都大規模修了村小,負債不少。經過這次強制普九,村級小學就成了沙州農村最好的建築,多數情況下,村兩委會辦公室就設在村小裡面。

    來到了小學校,見到了橘樹鎮龍頭村兩委會的牌子,小學校裡有許多婦女,都聚在了學校的空壩子裡。

    侯衛東當過鄉鎮幹部,見到這架式,就明白這是婦查。所謂婦查就是計劃生育手段的一種,是從源頭上控制住懷孕的有效手段,這種手段說起不太好聽,甚至有些違背人權。可是在嶺西廣闊的農村,要想搞好計劃生育工作。不用上這些手段很難有效果。

    書生意氣,指點江山。這是容易做到的事情,也是很爽快地事情,可是要將涉及千家萬戶的具體政策落實下去,就需要百折不撓的勇氣,甚至還會背上罵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書生意氣這個原來地褒義詞漸漸就變了味道,帶著些貶義的成份。

    村委會支部書記段五坐在學校大門前,躲著還算烈的太陽光,抽著煙。他是一位辦事踏實認真的人。每一次婦查都要親自來到現場。今天情況還不錯,十點半不到。村裡大部分適齡婦女都來到了現場。

    「看今天這個情況,乾脆開一瓶益楊大曲。」村裡辦招待,一般都是喝飛石鎮酒廠的老白干,今天計生辦來的人多,段五就準備破例喝益楊大曲,益楊大曲雖然也不是什麼名酒,好歹是瓶裝酒,拿來待客還是強過老白干。

    段五正在盤算著,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走了過來,這是一張在縣電視台裡經常出現的面孔,當來人走到面前,他終於確認此人就是縣委書記侯衛東,不過他還是稍稍有些懷疑,「縣委書記到村裡來,怎麼沒有提前通知,怎麼沒有鎮裡幹部陪同?」

    杜兵上前就道:「你是龍頭村的幹部嗎,這是縣委侯書記。」

    「真是侯書記,我還以為看花了眼。」段五熱情中還帶著些緊張,連忙讓座,道:「侯書記,農村條件差,你別見怪。」

    「我是侯衛東,你是村幹部。」

    段五連忙點頭,道:「我是龍頭村地支書段五,侯書記請坐,今天正在婦查,亂糟糟的。」

    不一會,參加婦查的橘樹鎮計生辦主任以及龍頭村的駐村幹部都圍了過來,臉上帶著興奮地微笑,他們大多數看到《康熙微服私服記》,縣委副書記侯衛東繞開鄉鎮幹部出現在村裡,就和康熙微服私服的行為差不多,只不過並沒有除暴安良或者扮豬吃老虎地情節。

    侯衛東參加工作就在鄉鎮,對於與村幹部打交道的合適方式也很瞭解,他端起段五遞過來地大搪瓷杯子,很自然地喝了一口,又從口袋裡取了一包煙,團團地散給大家。

    大家就興高采烈地抽著侯書記遞來的好菸。

    「門口的公路,縣裡準備重新修過,大家有沒有意見。」侯衛東在上青林有過修路的經歷,很重視基層第一線群眾的意見。

    段五道:「修路是好事,有啥子意見,鎮裡開會講了這事,村裡都是歡迎的,這些爛幽幽確實害人不淺。」他用手在褲腿上抹了抹,又道:「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向侯書記反映,不知行不行。」

    「有什麼不行,有話直說。」

    「我是農民,肚子裡沒有彎子枴子,說話直,侯書記莫見怪。」段五是很聰明的人,說話之前先作了鋪墊,然後才道:「這次修路要佔我們村裡不少田土,這是公益事業,老百姓都支持,可是也得考慮當地老百姓的利益,修建收費站應該在現在選址地退後幾百米。」

    他指了指老公路方向,道:「我們村裡的人主要住在小學校這一帶,聽說交通局要把收費站設在了小學校前面,以後村裡地車進出都要交錢,村裡人對此反映很大,上一次交通局地人來看地形,我就給他們說了這事。」

    龍頭村位於大山前面,村裡本身沒有什麼礦產,但是由於就靠著老成沙公路。跑運輸的人特別多,有貨車地人家不少,修公路是好事。可是設了收費站以後,進出都要交錢,這無形之中就要增加跑運輸的費用,村裡人反對得很歷害。

    一位圍觀的婦女道:「收費站修到小學校後面,還勉強可以,我就不相信那個龜兒子能在小學校前面修得起收費站。」

    這是一個極為現實地問題,收費站自然是想把所有的車都堵在站內,而村裡人當然不想被收費站堵住,這是利益使然。

    侯衛東目測了小學校前後的距離。也就是一千米左右,這一千米對村裡影響確實很大,他就道:「段書記,你地意見我知道了。回去後,我讓交通局的同志下來。與村裡同志一起商量,應該能拿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方案。」

    人群中又有一名婦女的聲音:「侯書記是大官。你說了就算數,讓收費站修在小學校後面去,我們全村人都支持,要不然,這個收費站就別想修好。」

    段五罵道:「你這個傻婆娘,到一邊去。」

    又一人道:「不把收費站修到學校後面去,我的田土不會拿出來。」

    鎮是計生辦幹部一邊觀察著侯衛東的臉色,一邊招呼起隨便發言的村民。

    在村裡坐了約莫四十來分鐘,侯衛東要告辭。段五道:「侯書記。你是村裡的貴客,一起吃頓午飯。」為了能讓侯衛東留下來。他又道:「今天婦查,我們本身就安排有伙食。」

    侯衛東從來沒有想當包青天,今天到龍頭村來看看是隨意之舉,主要目的是瞭解交通局和鎮裡對修路地動員情況,從今天掌握的情況來看,交通局和鎮裡的宣傳工作還不錯,至少村裡的同志都知道了此事。另一方面,重修成沙路也存在著各式各樣地問題,沿途數十個村,龍頭村的問題是個案,但是侯衛東相信,其他各個村應該都有不同地難題。

    他最終還是婉拒了段五的邀請,回到了縣裡。

    副縣長朱兵和交通局長景緒涯已經在小會議室等候。

    侯衛東是縣委副書記,朱兵是副縣長,兩人級別其實是一樣地,但是,朱兵這個副縣長其實是侯衛東所安排,深知內情的朱兵自然不會將自己放到與侯衛東平起平坐的位置之上。

    兩人之間的上下級關係就自然而然地進行了轉換。

    侯衛東進了會議室,先客氣地道歉:「讓兩位久等了。」坐下以後,他就道:「景局長,你談一談在修建成沙公路可能出現什麼問題?技術上的問題暫時不談,交給專家,我們只談實際操作中有可能遇到的問題。」

    景緒涯是老交通,修公路容易出現什麼問題他是瞭如指掌,道:「除開技術方面,最大的問題還是徵用土地的引發的問題。」

    「說具體一點。」

    「比如,雙河鎮是城郊鎮,社員有種蔬菜地傳統,收入可觀,截彎取直以後,將佔不少良田熟土,這可能是最大地問題,還有。」

    侯衛東聽到景緒涯談得很空,臉上就冷了些,道:「從橘樹鎮到雙河鎮,沿途二十七個行政村,具體到每一個村都有什麼問題?比如,橘樹鎮龍頭村的社員提了什麼要求?」

    景緒涯為了修成沙公路,從市交通局到各鎮,著實做了不少工作,但,他只是到了鎮這一個層級,對於村這一級,按慣例都是交由各鎮去做,侯衛東所提出地具體問題,他確實答不出來。

    朱兵是分管副縣長,見景緒涯尷尬,連忙打圓場,道:「景局這一段時間主要在跑市局和省廳,這兩塊也煩瑣得很,上面的事情基本落實,下一步就要集中力量跑具體線路。」

    侯衛東道:「工作不細,到時就要唉聲嘆氣,我上次就佈置過這事,沿途二十七個行政村,每個村都要什麼問題,必須要做到心中有數,給景局長一個星期時間,把這事細細地過濾一遍,發現較為嚴重的問題要提前向縣委縣政府提出來。」

    景緒涯背上就有了些汗水,挺起胸膛保證:「侯書記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好。」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8 17:22
第四百七十七章深入(中)
    副縣長朱兵和交通局長景緒涯剛剛離開了辦公室,政法委書記蔡正貴又出現在門口,他是維穩辦主任,為處理方鐵家人的事情,整整週旋了兩天,弄得他滿臉晦氣,若不是他把方傑臭罵了一頓,他還不能脫身。

    「這事真不是人幹的。」蔡正貴在進門之前,又在心裡發了一句牢騷。

    等到杜兵給蔡正貴倒了茶水,侯衛東笑眯眯地道:「蔡書記,你辛苦了,喝口茶。」

    蔡正貴喝了一大口茶,道:「這些事情總得有人做,目前,方鐵父母的情緒基本穩定,方鐵的哥哥方鋼又回到了廠裡,他們答應和公安局商談此事,暫時不到市縣去上訪。」

    這幾年,上訪問題成了各地政府頭痛的大問題,省委省政府將上訪人數作為一個考核指標,對各地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壓力,社會輿論多把上訪原因歸結於基層幹部工作水平或是工作能力,眾多壓力之下,基層政府傾向於花錢買平安。

    在這種思路的影響之下,會哭的孩子就有了奶吃,這從客觀上刺激了信訪行業的發展。

    蔡正貴對此事約有耳聞,深知此事之棘手,他更傾向於用錢來解決問題,道:「方鐵雖然非法持有槍支,畢竟還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其行為更不至死,方家人死抓著這一點不放,另外,也不知認將文書遺失地消息傳了出去。方家人現在強烈要求查看搜查手續,以及暫扣物品的手續。」

    侯衛東痛心嫉首地道:「這件事情是沉痛的教訓,政法隊伍是保障社會公平的主力軍,如果政法隊伍都出了問題,何談保一方平安,蔡書記,這方面的工作你要多開動腦筋,抓實抓細。」

    蔡正貴敷衍了幾句,道:「既然我們在此事上有瑕疵,建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給方家人被助兩、三萬元,免得他們四處上告。擾亂我們正常的工作。」

    「這個補助有沒有依據。因公殉職的兩位民警,也不過只有三萬多一點的撫卹金和補助,方鐵畢竟是違法人員。怎麼能和殉職的民警一個標準。」侯衛東頓了頓,道:「而且。方家人提出的標準是二十萬,給個二、三萬元,不一定能滿足方家人地要求,還有落人口實。」

    聽見侯衛東反對,蔡正貴為難地道:「如果不花錢,此事會越鬧越大,到時還得出錢。」

    侯衛東道:「如今信訪案件越來越多,此例一開,恐怕會帶來連鎖效應。我們得慎重。後天開常委會,你將此事放到常委會上去。」

    蔡正貴出門之際。暗道:「侯衛東一毛不拔,得罪方家的事情卻讓我來頂,我又不是傻瓜。」他慢慢走回了辦公室,心裡已經有了對策。

    第二天一大早,蔡正貴將降血糖的藥停了下來,早上又痛痛快快地吃了三兩面條,外加一個大饅頭。他素來愛吃麵食,自從前年檢查出來血糖高、血壓高,他就減少麵食地量,早餐就吃牛奶、雞蛋和一小碗稀飯,這種飲食雖然控制了血糖,卻讓他對大碗吃麵,大口吃饅頭地生活很是嚮往。

    早上一頓猛吃,讓他格外酣暢淋漓。

    在政法委辦公室坐了一會,他就招呼政法委開會,正開著會,他突然捂著頭,對開會的同志道:「我身體不對勁,快送我到醫院。」

    政法委的同志們手忙腳亂地將蔡正貴送到了縣醫院,一測量,血糖達到了二十三,血壓一百八十七十七,醫院馬上就下了住院通知。

    侯衛東聽說了這個消息,急急忙忙來到了縣醫院,聽醫生匯報了病情,見蔡正貴臉色蒼白,萎靡不振,便安慰道:「蔡書記,這一段時間你太辛苦了,安心養病,工作上地事情別再擔

    蔡正貴吃力地睜開眼睛,道:「我這也是老毛病了,沒有想到這個時間發作。」

    雖然心有懷疑,可是蔡正貴畢竟是血糖、血壓都高得嚇人,侯衛東親切地安慰道:「蔡書記,別掛著工作上的事情,安心養病,身體才是革命地本錢。」

    等到侯衛東離開,蔡正貴暗自得意,心道:「侯衛東還嫩了些,要想讓我鑽風箱,沒有那麼容易。」

    方傑前天被蔡正貴罵了一頓,就讓方鐵家的人從沙州回來了,一大早就聽說蔡正貴住院,來到了醫院之時,正好與侯衛東擦肩而過,侯衛東是縣委副書記,長期出現在成津報紙和電視上,在成津屬於一線明星,方傑早就將其看得臉熟。

    「蔡叔,怎麼就病了。」

    「你搞的那些事,縣裡讓我來揩屁股,東顛西跑,人老了不中用了,生病了。」

    方傑壓低了聲音道:「蔡叔,你說鐵哥死得冤不冤,你們把人弄死了,還不能讓小老百姓去上訪。」又道:「剛才我看到侯衛東下樓,搞死鐵哥的罪魁禍手就是他,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一個外地人跑到成津來橫行霸道,沒有什麼好下場。」

    蔡正貴斥道:「你怎麼滿口胡言亂語。」

    方傑在初出道時,是成津街上有名的打架王,當時蔡正貴還是縣公安局長,若是蔡正貴手下留情,好幾次都夠刑了,方傑到如今都很賣蔡正貴的面子。

    他塞了一個信封在床頭,道:「蔡叔,你好好養病,什麼事都別管。」

    下午,在縣委大院門口,又來了一批人,這一次他們未打橫幅,每個人都舉著一張寫了字的紙,下面寫了一個字「冤」,幾十個「冤」湊在一起,還是頗為壯觀。

    侯衛東站在窗檯上,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把辦公室主任胡海叫了過來。

    「樓下又是什麼人?」

    「我剛把電話問了門崗,還是方鐵家人在鬧事,我已經通知維穩辦副主任還是信訪辦的同志去接待。」

    侯衛東擺了擺手,道:「你通知鄧家春到我辦公室來。」

    鄧家春很快就來到了辦公室。

    「這事性質早就變了,不是說服教育能解決問題,不拿出強硬手段,他們以為縣委縣政府當真軟弱。」

    這事是由緝槍而起,鄧家春就一直關注著事態地發展,他主動請戰,道:「我剛才到醫院看了蔡書記,看來他短時期之內不會出院,這事就由我來處理。」鄧家春是公安局長,也是政法委員會委員,理論上屬於蔡正貴領導,但是這個領導純粹限於理論之上,他向來都是直接聽命於侯衛東,鄧、蔡兩人對此心照不宣。

    「你有什麼想法?」

    鄧家春一張黑臉越發地瘦,或者說是一張瘦臉越發地黑,他道:「這事我覺得有軟硬兩手,軟地一手,方鐵畢竟死了,左右得給些錢才能打發掉。」

    為瞭解決此事,蔡正貴提到了要花錢,侯衛東當時沒有表態,此時鄧家春又提到此事,他就道:「但是這錢得講究,不能以賠償的名義,可以用民政救濟或者其他地名目。」

    「硬的一手,他們如果有擾亂社會公共秩序的行為,固定證據,拘留。」

    侯衛東反問道:「如果他們都採取比較溫和的方式,你怎麼下手?」

    「我讓人仔細查了方鐵的底細,方鐵的直系親屬有七家人在永發磷礦上做事,這七家人也就是鬧事的主力軍,從這個角度來說,永發磷礦關係著方鐵家直系親屬的生計,我會派人檢查永發磷礦,找個理由將磷礦需要的炸藥停了,磷礦停產,看他們吃什麼,還有什麼勁頭來鬧,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侯衛東想了想,道:「停炸藥的方案可行,工作還要更細一點,想得更周全一些,務必讓方鐵家人不能抓到任何把柄。」他又問:「那一天,到底是誰拿走了搜查令、暫扣證等法律文書,查實沒有?」

    鄧家春道:「這事若真要認真追查,就會弄得刑警隊人人自危,所以我不準備再查此事。」

    「成津公安局問題多,特別是中層幹部普遍士氣不振,疑慮重重,我要重新洗牌,在全局中層幹部中搞競爭上崗,動一動人,增加些新氣象。」

    鄧家春是周昌全親自點的將,侯衛東與其工作了一段時間,越發佩服周昌全的眼光,他推心置腹地道:「家春局長,你什麼想法就大膽實施,我支持你,不過,我要提一個要求。」

    鄧家春抬起頭,腰直了直。

    侯衛東加重了語氣,道:「公安隊伍保護一方平安的重要力量,絕對不能讓其被磷礦老闆的糖衣炮彈腐蝕,你要近期要整肅紀律,重樹形象,必須將公安隊伍掌握在手中,做不到這一點,下一步工作將困難重重。」

    鄧家春雙眼如刀,他堅定地道:「侯書記你放心,幾個跳樑小丑,亂不了成津的天。」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0 06:41
第四百七十八章深入(下)

    中午回到了縣招待所。

    公安局長鄧家春在公安局餐廳吃飯,沒有回縣招待所,副縣長朱兵到了雙河鎮,與橘樹鎮、河西鎮、雙河鎮的黨政領導召開成沙公路建設工作分析會,亦沒有招待所。

    服務員春蘭原本以為中午沒有什麼事,就搬張凳子坐在門口發呆,此時見到了侯衛東小車進了後院,連忙跟著進了後院,追到侯衛東身後,她如餐廳的服務員一般拿著筆和小本本,「侯書記,今天中午吃什麼?」

    侯衛東住進成津縣招待所以後,就一直由服務員春蘭照顧生活,包括打掃房間、洗衣服等等,最近一段時間春蘭還開始幫著侯衛東安排伙食。

    「一個素菜,一個湯,炒個青椒肉絲,一碗白飯。」這都是侯衛東喜歡的食物,白如玉的米飯,青色的蔬菜,略帶醬紅色的細嫩肉絲,實在是人生的享受。

    春蘭建議道:「侯書記,您已經接連吃了兩次青椒肉絲,今天換個花樣。」

    「不用了,大師傅這幾樣菜弄得挺對我胃口。」

    春蘭笑得很甜,道:「今天廚房買了些鯽魚,都只有兩指寬,是正宗的農村土鯽魚,大師傅做的黃燜鯽魚挺好吃。」

    侯衛東被她說動了,道:「那就來一份黃燜鯽魚,。」

    春蘭喜滋滋地來到了廚房,她是高中畢業生。在縣委招待所裡學歷算最高的,她最大地願望就是成為國家幹部,因此,照顧起侯衛東來就盡心盡力。進了小廚房,大師傅正抄著手站在灶前,不時指點兩句,見到春蘭進來,大師傅笑道:「小春蘭,今天侯書記想吃什麼?」

    聽說侯衛東想要吃黃燜鯽魚,大師傅來了精神,吩咐自己的徒弟,「你去剖魚。弄六條就行了,個頭要均勻。」

    春蘭道:「大師傅,你動作快一點,侯書記中午還得眯一會。」大師傅精神十足地道:「要得,十分鐘就行了。」

    春蘭站在大師傅身邊,看著大師傅如玩魔術一樣,就將帶著腥味的小魚變成了一盤色香味俱全的黃燜鯽魚。黃橙橙地小魚,翠綠的蔥花,白色的蒜,散發著撲鼻的香味。

    侯衛東在等著吃飯的時候,又將手提包裡的文件拿了出來,在辦公室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根本沒有時間靜下心來讀文件。因此他總要將不涉密的重要文件帶回到家中,抓緊時間看一看。

    省政府下發的關於整頓磷礦秩序地文件。足足有二十來頁,侯衛東在前幾天拿到了這份文件,只是粗粗地瀏覽了一遍,並沒有精讀。

    剛看了三分之一,春蘭就用托盤將午餐拿了進來,進門以後,她將飯桌收拾好,將飯菜擺好,這才道:「侯書記。吃午飯了。」在侯衛東吃午飯的時候。春蘭削了一個蘋果,切成四塊。放在盤子裡,這才離開了侯衛東寢室。

    侯衛東將文件放在了飯桌上,一邊吃飯,一邊看文件。

    省政府文件內容很多,核心兩條,一是關閉耗能大、污染重、產量低的小磷礦,二是對中大型磷礦進行技術改造。文件要求得很細,從指導思想、工作原則、方法步驟、職責分工、檢察督促等諸多方面作出了細緻的規定。

    省政府出台整治磷礦的文件,應該是看到了全省磷礦開採中出現的問題,這才推出了一份整治方案。

    章永泰推動開展的整治磷礦工作,在全省都算比較早地,當時縣政府先後發了三份文件,這三份文件針對性強,比省政府現在出台的文件還要激進一些,因而引起了成津不少磷礦企業的反對。

    侯衛東從章永泰的日記中記錄的點點滴滴,能夠感受到當時章永泰面臨的壓力,繞開磷礦問題解決磷礦問題,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提出來的處置措施。

    下午剛上班,縣長蔣湘渝到了侯衛東辦公室。

    蔣湘渝第一句話就是:「侯書記,這份文件你看了沒有?我昨天到嶺西參加了全省磷礦整治工作會,省裡對此事要求得很嚴,你看成津應該如何去做。」

    他手裡拿著地文件正是省政府下發的關於整頓磷礦秩序地文件,他是老成津,自然明白磷礦對於成津縣的意義,更明白整治磷礦的會遇到什麼困難。

    侯衛東輕描淡寫地道:「既然省政府有文件,我們只能嚴格按照文件執行。」

    蔣湘渝從章永泰時代就一直在迴避著磷礦問題,這次看到省政府的文件,他就擔心侯衛東順勢把這個任務推到自己身上,這是他最不願意接受的事情。他毫不掩飾他對此事的猶豫。「要在成津整治磷礦,用一個字概括,難,搞不好就要大亂。」

    「章書記以前就提出要整頓磷礦秩序,當時只是成津一個縣在行動,現在藉著省政府文件的東風,大勢所趨,問題應該要少一些,當然,具體操作上要慎之又慎,要充分醞釀,充分宣傳,充分冷備,才能具體實施。」侯衛東初到成津之時,並不想在第一時間對磷礦開刀,所以提出了繞開磷礦問題解決磷礦問題的工作思路,現在省政府將整治磷礦提了出來,情況又發生了變化,他就要藉著這股東風,直接面對磷礦業主。

    蔣湘渝在磷礦問題上向來是採取縮頭烏龜政策,以前如此,現在也如此,他見侯衛東也有意整頓磷礦,臉上就露出笑容,道:「有侯書記掛帥,我相信肯定能辦好此事。」

    與侯衛東商量妥當,蔣湘渝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上樓便看見了李東方,心裡一下就警惕起來。

    李東方在走道上,用企業家對待著縣長地語調和語氣,一本正經又恭恭敬敬道:「蔣縣長,佔用你寶貴地時間,我來匯報工作。」

    進了門,他態度又是一變,就用小輩在長輩面前熟悉的語氣道:「蔣叔,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海鮮,你有兩月沒有到我地小地方了。」

    成津在內陸,山貨不少,海鮮卻罕見,縣政府有一次到南方招商,李東方也跟著去了,在那次招商會上,李東方發現蔣湘渝特別喜歡吃海鮮,於是就在成津開了一個海鮮館子,這個海鮮館子不大,裝修好,價錢貴,但是裡面賣的海鮮都是空運而來,貨真價實,蔣湘渝在裡面吃了不少好東西。

    蔣湘渝進了辦公室,也就將縣長的架子放在一邊,道:「當縣長是個苦差事,每天腳板忙得腳背上,還是你爸好,進了沙州當城管局長,沒有縣上這麼操勞。」

    李太忠原是縣政府的常務副縣長,他是很強勢的常務副縣長,他主管的工作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另一方面,凡是他管的部門,沒有他點頭,就算是章永泰的批示都不會得到極好的貫徹。

    蔣湘渝與李太忠在鄉鎮搭過班子,又一起當過副縣長,兩人互相都瞭解,互相顧忌著,倒也相安無事。

    李東方帶了幾分玩世不恭地語氣,道:「老頭子為共產黨辛苦了一輩子,也應該享享清福了,他這次總算聽了我一回,開始當起了甩手掌櫃。」

    聊了幾句,李東方就步入正題了,道:「蔣叔,聽說省政府下了整頓磷礦的文件,開了動員大會?」

    蔣湘渝就明白了李東方的來意,他點了點頭,道:「有這事,只是縣裡還沒有具體部署和研究,這事侯書記很重視,成津的具體方案要得上常委會。」

    李東方接下來的話卻讓蔣湘渝吃了一驚,也很出乎他的意料。

    「省政府英明,我們磷礦企業早就盼著這一天,現在這樣一轟而上,無序開採,遲早要出大問題。」

    蔣湘渝斜了李東方一眼,道:「你的三個企業在磷礦企業中很有影響,看了省政府文件,你有什麼打算。」他強調道:「你得說真話,否則影響決策,吃虧的是你。」

    當省政府文件出台,李太忠就明確的他的意見,要藉著此次全省範圍內的整治,使李家的三個企業走上正軌,要與其他小型的磷礦企業劃清界限,這是大事所趨,是多贏的結果。只是,要按省政府要求完成技改,三個企業就要投資在四千元左右,這讓李東方很有些猶豫,但是在李太忠不容讓步的堅持下,李東方也接受了倔強父親的意見。

    「得到省政府文件,我就請省礦業研究設計院的專家對三個磷礦進行了測算,要四千六百萬才能完成技改,我在這裡表態,砸鍋賣鐵也要按省政府的要求辦,只是,這技改的錢也太多了,雖然多方借債,也只是籌集了二千多萬,缺口還很大。」

    李東方又道:「省政府文件要求各地政府通過各種渠道積極為技改籌措資金,我在想,這個各種渠道應該包括銀行貸款,現在銀行對私營企業很歧視,我們根本貨不了這麼多錢,這還要請縣政府出面。」

    李東方的表態讓蔣湘渝很有些意外,不過,這個表態有利於推動此次磷礦的整改工作,他道:「這事涉及全局工作,我得跟侯書記說一說。」

    當侯衛東聽到此事以後,他也覺得有些意外,問道:「蔣縣長,既然李東方願意按照省政府的要求進行技改,我們就得鼓勵,但是也得慎重,只有看到技改的自有資金以後,才能進行相應的扶持和配套。」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1 14:38
第四百七十九章人生五味(上)

    在小橋心目中,朱瑩瑩不是侯衛東的女人,晏紫才是。

    聽了李東方的計劃,方傑就如一隻被踩了尾巴的黑貓,一跳老高,道:「四千萬搞技改,你瘋了。」

    李東方很冷靜地道:「我沒有瘋,你研究過省政府的文件沒有,搞技改是大勢所趨,搞好技改就能得到了省政府認可,我們的企業就上檔升級,不在是鄉鎮企業的概念。」

    方傑根本沒有興致去看省政府文件,他不以為然道:「我的企業有工商執照,有稅務登記,就是合法企業,省政府認可有什麼意義。」他伸出四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道:「四千萬,那可是純利潤,把這筆錢放在銀行裡,光是利息就可以養幾輩子,搞技改等同於打水漂,這種傻事你做我不做。」

    「阿傑,我們換一個思路,按省政府的要求,縣裡在搞技改的同時,還要關閉耗能大、污染重、產量低的小磷礦,成津、東湘、臨江幾個縣,這種小磷礦幾十家,如果全部關掉了,你預計會有什麼結果,磷礦的價格肯定會上漲,而且搞技改以後產量會提高,品質會上升,成本會下降,這筆帳你算過沒有?」

    方傑的爺爺當過縣長,家庭條件在成津算得上極好,從小不喜讀書,熱衷於呼朋喚友,在吃喝玩樂上用錢向來不眨眼,聽說搞技改要用上千萬的錢,就如要命一般,他撇了撇嘴巴:「我就不相信真能關了小磷礦,章永泰算是歷害人吧,還不是就那樣,關閉小磷礦沒有那麼容易。」

    「這次是省政府出台的文件,小磷礦應該是保不住了。」

    「那就先看看再說。」方傑背靠著軟軟的沙發,道:「東哥,我們不說這個了。二叔晚上到了沙州,他的愛好你也清楚,我花大價錢找了點鮮貨。」

    李東方有些意外地道:「二叔要到沙州來了,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方傑得意地笑道:「二叔在嶺西呆得久了。想出來透氣,如果給姑父打了電話,二叔還能休閒得了,你和姑父兩人就是太悶,說來說去都是無味的話題,二叔雖然是大領導,可是大領導也是人,其實我才真正對他的胃

    二叔是方家遠房的長輩。雖然是遠房,由於幾家人走得頻繁。就比未出五服的親戚還要親戚。

    「既然知道二叔來了,豈有不見之理,阿傑,我最後再嗦一遍,技改的事情你還真得認真考慮,我們現在也算家大業大,不必從前穿草鞋,必須要從長計議,安全第一。」

    方傑不耐煩了,道:「你怎麼無趣得緊。今晚不談正事,到沙州去瀟灑走一回。」

    到了沙州。已是下午時間,方傑和李東方來到了沙州西城區一幢小洋樓,小洋樓外面修有圍牆,從外面只能看到一個屋頂。

    進了門,方傑就問院子裡地中年人:「陳六,二叔來了沒有?」中年人陳六是方傑隔房舅舅,陳六身體不太好,做不得農活,又不能到礦裡工作。就一直在幫著方傑照看房子。

    陳六道:「二叔還沒有到。」他又指了指樓上。壓低了聲音:「黑狗子把女的送來了。」

    陳六與二叔是一輩人,雖然是遠房親戚。可是人家是大領導,他就覺得不敢高攀,也就跟著方傑和李東方一起叫人家為二叔,若真叫一聲「二哥」,陳六反而會覺得是降低了人家的身份。

    方傑聽到那女子來了,眼前一亮,他對李東方道:「這是花大價錢從省歌舞團請來的台柱子,一晚上要二萬元,也不知她下面是用金子做地還是銀子做的,這麼值錢。」

    李東方道:「二叔是文化人,就喜歡這個調調。」

    方傑就笑道:「文化人都是悶騷,癮大膽子小。」他忍不住好奇,還是到了樓上。

    朱瑩瑩翹著二郎腿在看電視,隨意著按著遙控板,屏幕中忽地閃出了一個鏡頭,裡面有一個眼熟的人眼,她連忙將退了回去,這是成津縣電視台的新聞節目「侯衛東在視察工地,一群人跟在後面。」

    看到這個節目,她心情就變得悶悶不樂,暗道:「侯衛東這些人將所有好處都佔完了,這世界太不公平。」

    看到電視裡一臉沉著的侯衛東,她有些後悔「那一晚也太矜持,如果主動一些,說不定就和侯衛東好上了。最起碼他是年輕英俊的縣委書記,比劉明明不知強多少倍。」

    想起劉明明,她暗罵道:「這人真是變態。」

    方傑未敲門,直接推門而入,進門第一眼就瞧見朱瑩瑩翹起的二郎腿,小腿光潔細膩如美玉,不禁讓他喉頭一緊,嚥了口水,暗道:「真是大地方來的美人。」

    朱瑩瑩已非與侯衛東見面之時地朱瑩瑩,她此行目的很明確,就是要錢,一晚上兩萬,這個價格還能接受。

    「你是省歌舞團地?」方傑在成津長大,對於他來說,省歌舞團那是在電視裡才能見到的人,現在卻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巨大的誘惑。

    朱瑩瑩不軟不硬的道:「我是哪裡的人很重要嗎?」

    方傑笑嘻嘻坐在朱瑩瑩身旁,道:「我叫方傑,是這裡的主人。」

    朱瑩瑩打量了方傑一眼,見他脖子上掛著一圈黃金項鏈,身上都是名牌,看上去應該是有錢人,故意嫵媚地笑了一笑。

    在方傑眼裡,這個女人眉如彎月,氣質高雅,與沙州女子完全不一樣,他一顆心彷彿就被她的彎月眉套住,直接了當地道:「我們有緣分,你以後跟著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朱瑩瑩與劉明明分手以後,就不再相信愛情,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擔心青春易逝,她要趁著青春年華之時,為後半生撈足本錢,就毫不客氣地道:「光說讓我跟你,憑什麼,你有什麼?」

    方傑在女人面前很是慷慨,此時他愛煞了眼前這個有幾分潑辣的絕色美女,順手將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道:「這個戒指值好幾萬,算是見面禮,我叫方傑,你叫什麼名字,真名字?」

    朱瑩瑩接過戒指,見其底座上有「嶺堂」二個字,便明白這個戒指是真傢伙,確實值得了好幾萬,不客氣地收進小坤包裡,道:「我叫朱瑩瑩,省歌舞團地。」

    方傑眉開眼笑,說著話,就挪了過去,手就搭在了朱瑩瑩腰上,那腰枝間驚人的彈力讓方傑禁不住食指大動,「朱瑩瑩,我愛上你了,一見鍾情。」

    方傑馬上給二叔打了一個電話,道:「二叔,你到哪裡了,還有多少時間?」聽說二叔才從嶺西出來,他馬上又打了電話,道:「馬大勇,你給老子去找一個漂亮女人,我管你在哪裡找,在半小時內送到我家裡來,價錢別管,人要漂亮地,活也要漂亮。」

    馬大勇手裡有無數小姐,聽了方傑安排,不敢怠慢,很快就選了一個十九歲的中專學生,送往方傑的小洋樓。

    李東方在樓下喝茶,看著電視,他見方傑上了樓就不下來,暗道:「這個狗日的方傑,搞什麼名堂。」

    不一會,見馬大勇帶來一個頗為青澀、漂亮的女子,他心裡猜到了幾分,還是問馬大勇:「弄個女的來做什麼?」

    馬大勇道:「是傑哥讓我弄來的。」轉身又對小女孩惡狠狠地道:「要聽話,不會虧待你的。」

    馬大勇走後,李東方暗罵了一句:「這個阿傑,做事一點沒有分寸,肯定是看見歌舞團的漂亮,急吼吼就要先過癮。」

    正在想著,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呻吟聲,呻吟聲很是悠長,還帶著舞蹈地韻味。

    二叔在距離沙州十來分鐘車程地地方,給方傑打了電話,此時方傑正在與朱瑩瑩進行盤腸大戰,根本無暇接電話。

    李東方接到二叔電話,馬上道:「二叔,我馬上到海鮮廳等你。」放下電話,他上樓,在門口喊道:「阿傑,二叔來了,在你搞快點。」

    方傑完全沉迷在朱瑩瑩的身體裡,他奮勇地衝刺著,回了一句:「東方,你先去,我一會就來。」方傑從小就是混跡江湖,身體卻是出奇地好,朱瑩瑩剛開始很被動,在方傑不斷地衝刺之下,身體亦被喚醒,抱著方傑地脖子,身體不斷地向上迎合著。

    在縣委招待所,侯衛東和宣傳部長梁逸飛一起請嶺西日報採訪組的同志吃飯。

    王輝工作很紮實,三下成津,算是比較圓滿地完成了省里布置的採訪任務,侯衛東看了採訪組的稿子,也覺得無可挑剔,這篇稿子突出了章永泰的敬業精神,卻又沒有無限拔高,讓人覺得真實可信。

    同時,這篇稿子也隱隱透露了成津縣的一些問題,侯衛東認為將成津的事情「死死地捂著」,還不如一點一點的揭開蓋子,便沒有給王輝提出修改意見。

    那一夜,段英穿上了那件紫色長裙,與侯衛東在停車場痛快淋漓地愛了一次,這以後,她就將紫色長裙收進了箱子,帶回了嶺西,今天,與侯衛東、梁逸飛共進晚餐,她就穿上了尋常牛仔褲和淺色短袖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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