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7072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9 19:04
第四百五十九章千頭萬緒(上)

    侯衛東坐在周昌全辦公桌後面,道:「首先我作檢討,章松來找我的時候,沒有能夠作好解釋工作。」

    周昌全對侯衛東很有些偏愛,接到其電話以後,就結束了高副市長的談話,回到辦公室聽侯衛東匯報。

    他沒有批評侯衛東,道:「章家兄妹倒是和章永泰相同的性子,為人執拗,遇到困難迎敢於迎難而上,這種性格難能可貴,但是具體到在這件事情上,讓兩兄妹完全置身事外,就有些難度。」

    侯衛東繼續檢討道:「我忽略了章家兄妹的性格問題,上一次章松就曾經說過,如果不給一個明確的說法,她將到省委、中央去反映,現在她已經開始行動了。」

    周昌全道:「現在,我最關心兩件事情。」

    「第一,是兩兄妹的安全,既然那些人在狗急跳牆之時敢於向縣委書記下手,也就敢於向兩兄妹下手,我們要絕對保證兩兄妹的安全,這樣才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章。」

    「第二,蒙書記在市委上批的材料上作了明確批示,要求在全省範圍內宣傳章永泰事蹟,這樣一來,省委和全省人民的目光將聚焦於成津,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嚴重的政治後果,我們絕對不能鬧這樣的政治笑話。」

    省公安廳的專家不能確定章永泰車禍是人為所致,沙州市委就以此為依據。以因公殉職地名義向省委上報了材料,蒙豪放從北京開會回來以後,見到了沙州市委上報的材料。便明確批示省委宣傳部大力宣傳章永泰,省委宣傳部就將章永泰定位於「新時代領導幹部的典型」。

    蒙書記作了批示以後,章家兄妹地問題就更加尖銳突出。

    經過認真考慮,周昌全已經堅定了態度,道:「雖然壓力大,但是我們當初策略和方針是正確的,當今最關鍵的問題是如何排除干擾將即定方針執行下去,這將考驗我們的執政能力。考驗我們應付複雜問題的能力。」

    侯衛東聽得很明白,「絕對不能出問題」包括兩個方面,一是章家兄妹要絕對安全,還不能讓章家兄妹不理智的行為干擾了整個部署,二是要考慮到省委蒙書記批示所帶來的影響。

    初次主政一方,侯衛東就遇到了如此複雜的局面,成津不僅有地方盤根錯節地勢力,還得考慮全省工作大局,肩上擔子重如泰山。

    深吸了一口氣,他暗自為自已加油:「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怕個。」

    在心裡說了這句遺忘很久的粗口,他似乎覺得壓力就輕了一些,站了起來,態度堅決地道:「周書記,您將成津這幅擔子交給了我,這是對我的信任,給我一年時間,我一定要將成津問題乾淨、徹底地解決。」

    周昌全對侯衛東的態度很滿意,道:「毛主席對付敵人向來是在戰略上輕視。戰術上重視,在對待諸多的具體問題上,你一定要深入到第一線,掌握一手情況。有針對性意見解決具體問題。」

    「章永泰一直住到東城區老房子裡面,哪裡雖然是原來的人事局家屬院,由於時間久了,多數幹部都搬走了,裡面住的人很雜亂,市委在西城區新修了幾幢家屬樓,我安排了一套。」周昌全從抽屜裡取出鑰匙,道:「你把這鑰匙送給劉老師。讓她把家搬到市委家屬院。那裡平時有保安,又靠著派出所。更加安全。」

    接過鑰匙,侯衛東從心底裡感到很慚愧,道:「周書記,我到了成津一個多月,一直沒有到章書記家裡去看過,這是我的工作失誤。」

    「你到成津這一段時間,各項工作還算順利,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周昌全話鋒一轉,道:「你現在是成津縣的掌舵人,一是要有很強地方向性,二是學會十根手指彈鋼琴,調動全縣的力量,而不是靠你單打獨鬥,三是考慮問題要全面,掌握平衡,學會控制局面。」

    在市委大院,秘書杜兵正在和司機老耿有一句無一句聊天,杜兵在聊天之時,眼光一直朝著市委大門,當看到了侯衛東出現在大門口,立刻下了車,迎了過去。

    侯衛東摸了摸口袋裡的鑰匙,道:「到東城區中山路號。」

    中山路號是一個家屬院子,是人事局的老家屬院,由於此房建於八十年代初,當時還算是好房子,此時這種老式家屬房子就顯得很狹窄。

    找到了中山路號院子,侯衛東給杜兵交待了另一件事,便步行走進院子,院子有大門,沒有門衛,侯衛東走進去以後,沒有人來詢問。

    他在院子裡拿出電話本,撥通了章永泰前妻家中的電話號碼,接電話的人是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你找誰?」

    「劉老師,你好,我是成津縣委副書記侯衛東,想到你家裡來看一看,你家具體在哪一幢。」

    劉老師在電話裡遲疑了片刻,道:「我在二幢三樓。」

    走上三樓,侯衛東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暗道:「章永泰也就是四十來歲,怎麼他的愛人頭髮白得這麼歷害。」

    「劉老師,你好,我是侯衛東。」他主動打了招呼。

    雖然劉老師知道成津縣委副書記侯衛東是一位年輕人,可是見了面,仍然覺得這位縣委副書記年輕得讓人意外,她道:「侯書記請進,別換鞋子了,屋裡就是亂得很。」

    侯衛東道:「嫂子,我早就想來看一看你,才到成津縣城,事情太多,一直沒有理順。」他一邊說話,一邊還是把皮鞋脫了下來,換成了拖鞋,因為他透過打開的房門,觀察到屋裡不僅不髒,更是一塵不染。他順手將一大筐水果放在了客廳角落,由於他將與章永泰地愛人談一些比較隱諱的話題,就沒有讓杜兵跟著上來,將杜兵打發去辦另一件事情。

    客廳正中的一張合影,在照片中,章松還是學生打扮,章永泰和劉老師站在兩個孩子後面,微笑著,一臉幸福的樣子,這是一個幸福和睦、普通地家庭。

    侯衛東看了看房屋結構,道:「家裡挺窄,是兩室一廳。」說了這話,他感到章永泰這人也太原則了,堂堂縣委書記,家裡條件實在不至於如此。劉老師道:「這是幾年前分的房子,後來老章去了縣裡工作,房子就沒有換,現在兒子章竹在學校住,這裡就是我和女兒章松住,小是小了一些,人少,也夠了。」

    聊了一會,兩人的話題就自然轉到了章永泰身上,侯衛東道:「章松昨天到成津來找了我,她把章書記的複印件拿給了我,我覺得此事有必要和你談一談。」

    劉老師眼裡深藏著憂慮,道:「老章家的人個個都是犟脾氣,要不然也不會出這事。」

    聽她話音,還是認為章永泰出車禍事出有因,侯衛東坦誠地道:「嫂子,你對章書記最瞭解,如果是章書記來處理此事,他會怎麼辦。」見劉老師還在猶豫,他主動說道:「我想,章書記一定會充分相信組織,這是他一貫的信念和追求。」

    劉老師想了一會,點了點頭,同意了侯衛東的說法。

    「如果章書記真是被人陷害,我說的是如果,章竹和章松就更要相信組織,單槍與黑惡勢匹馬與黑惡勢力作斗急,兄妹倆若再有三長兩短,章書記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

    劉老師臉色一下變得煞白,侯衛東所說,正是她最大地顧忌和擔擾。

    「周書記一直關心著你們一家。」侯衛東取出房門鑰匙,道:「這是市委家屬院地房門鑰匙,是周書記特批給你們的,市委保衛科管著家屬院,你早些搬家,離開這個地方。」

    章松與王輝見了面,她懷著複雜地心情從嶺西回到了沙州,走進房門,就見到侯衛東坐在家裡,與母親說著話。

    看到了侯衛東,章松就想起了那天自己的舉動,不禁臉色一紅,她表情是冷冷的,就站在門

    「小松,這是侯書記,他來看看我們。」

    章松想起王輝所說的話,又見到母親的花白頭髮,道:「侯書記,謝謝你能到家裡來看我媽。」侯衛東道:「我今天到市裡開會,準備來看一看劉老師。」

    劉老師道:「市委在家屬院裡給我們安排了一套住房,侯書記把鑰匙送過來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9 23:15
第四百六十章千頭萬緒(中)

    就在王輝正在前往沙州之時,成津縣委宣傳部長梁逸飛正在沙州的一幢別墅內喝酒,接了電話,對李太忠道:「太忠,剛才是侯衛東給我的打的電話,省報記者已經要到沙州了,他讓我精心組織接待。」

    李太忠滿臉笑容,道:「章永泰雖然脾氣臭一點,又是教條主義,但是客觀地評價,他是共產黨的好幹部,確實可以大力宣傳,要讓省委、市委和全省人民都知道章永泰是在下鄉路途中因公殉職,還有一起殉職的同志,也應該在這次宣傳活動中大力宣傳。」

    章永泰之死,一直是壓在李太忠心裡的石頭,此時聽說省委書記蒙豪放親自批示要宣傳章永泰,他是半喜半憂,喜,是因為蒙豪放是要把章永泰樹立成因公殉職的好領導幹部形象,憂,太多新聞媒體聚光於成津,說不定有一天就會出岔子。

    李太忠喝了幾口酒,道:「老梁,最好不要讓新聞媒體在成津久呆,還有,最好選擇交通方便的地方進行採訪,如果新聞記者要出現了交通事故,就是一個大笑話了。」

    梁逸飛是李太忠岳父的部下,他能夠一步一步由普通幹部當上縣委常委、宣傳部長,與老方縣長大力提拔分不開,他沒有參與磷礦的經營,而是採取入股分紅的方式,當然,每年的分紅與工資相比是頗為豐厚,他家地生活也因此提前過上了小康生活。

    李東方慇勤地給梁逸飛倒了酒。道:「梁叔,章永泰別看著斯斯文文的樣子,其實就是一個莽夫性格。各個磷礦企業為成津發展做出了很大貢獻,如果按他的搞法,有哪一家磷礦企業誰能活得出來,」

    梁逸飛是老方縣長地部下,又參加了磷礦的分紅,但是他只能算是方、李兩家的外圍人物,並不知道方、李兩家的內情。外侄方傑和兒子李東方下手搞章永泰,這在方、李兩家是核心機密。也就是方傑、李東方和他自己知道,梁逸飛自然毫不知情。

    儘管這事絕對機密,可還是讓李太忠耿耿於懷,不過木已成舟,沒有辦法能夠重來,他只得為這兩個魯莽小輩揩屁股。此時,李太忠聽見兒子又在攻擊章永泰,覺得話特別刺耳,道:「不管章書記以前做過什麼,人死萬事休。你還嗦這些干什麼,他是成津縣委書記,省裡要大力宣傳,也是成津的光榮,縣裡自然得好好配合,將章書記因公殉職的事蹟宣傳出去。」

    「梁部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梁逸飛扶了扶寬大的睛鏡,笑道:「東方,你爸眼界在成津甚至在沙州都是第一流,如果你爸來當成津縣委書記。成津肯定是政通人和,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可惜現在是秘書當道。官大一級壓死人,大家沒有法子。」

    李太忠舉著酒杯,道:「梁老弟說笑了,我到城管局去就是等著退休,過氣人物了,世界是屬於侯衛東他們這樣的年輕人地。」

    宣傳部長梁逸飛離開以後,李太忠惡狠狠地道:「章永泰當時惹起了民怨,可以用很多法子趕走了。你卻用了最笨的一種。現在既然省委定性為因公殉職,大家就可以順著話題好好宣傳。我警告你,如今省裡宣傳媒體將齊聚成津,你狗日的小心點,千萬別做蠢事。」

    在李太忠積威之下,李東方沒有頂嘴,暗自嘀咕道:「我是狗日的,這是罵我還是罵你。」

    李太忠又道:「你別被侯衛東糊弄了,他的來意不善,現在他自己給自己弄了一個套子,你暗地在成津公路上多給他找彆扭,天三兩頭有人到縣委來鬧,讓他為這事操心去吧,這些手段才是真正解決人民內部矛盾的好辦法,你別再用哪些黑手段,夜路走多了總要闖鬼。」

    李東方從小生活環境優越,現在生意又做得很大,手裡握有數千萬資產,深信錢能通神,聽到父親的說教,暗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什麼事情擺不平。」

    李太忠很瞭解自己的兒子,見其表情,知道未服,道:「胡長林說,有一天他看見章松從縣委招待所出來,這意味什麼,你自己去想一想。」

    李東方如被開水燙了一般,道:「什麼時候?」

    「昨天。」李太忠瞪了他一眼,道:「現在新聞媒體就要齊聚成津,你小子別惹事。」

    在章松家裡,侯衛東與劉老師聊了章永泰的一些瑣事,章松拿著日記本外出複印,等複印回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當劉老師發出了吃飯邀請之時,侯衛東沒有推辭,答應了。

    拿著厚厚的日記本複印件,侯衛東離開了章永泰地家,這一次到章松家坐了幾個小時,效果還是很明顯,初步達到了目的,雖然還沒有打消章松的顧忌,但是至少與劉老師取得了一定的共識。

    劉老師是母親,只要是母親,就不會讓兒女們置於危險境地,侯衛東相信這一點。

    走到了中山路的街道上,侯衛東與嶺西日報的王輝通了電話,「王主任,你們出發沒有?」

    王輝此時已是鳥槍換炮,由舊普桑換成了桑塔納年,開車的人是攝影記者杜成龍,王輝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段英則坐在後排。

    接通電話,王輝看了看高速度上的公里牌,笑道:「侯書記,你好啊,還有二十來公里就到沙州了,你日理萬機,不用來接我,我要先到沙州宣傳部,與陳部長和朱介休副部長見面,要明天才到成津縣。」

    又道:「侯書記,你不夠意思啊,當了成津縣委副書記,也不給我打個招呼,你可是嶺西最年輕的縣委書記,可喜可賀。」

    侯衛東打了個哈哈,道:「當官也不是輕鬆的事情,事情層出不窮,需要應付地事千頭萬緒,下輩子再也不當官了,還是去搞專業技術,輕鬆,簡單。」他所說的這番話,三分是真,三分是假,三分是調侃。

    王輝笑道:「侯書記正是如日中天,這話謙虛了。」聊了幾句,他道:「你的同學也在車上,你給她說兩句。」

    段英此時已經知道侯衛東當上了沙州成津縣縣委副書記,她坐在小車後排,聽到了一句「侯書記」,不由得緊張起來,豎起了耳朵,認真聽兩人通話。

    她和侯衛東是關係很微妙,兩人從九三年起就有了親密接觸,可是他們就如兩輛火車,每次都是短暫地碰撞出火花就擦身而去,特別是調到了省報以後,兩人幾乎就斷了接觸。

    她此時已和省人民醫院的一位內科醫生正式明確了戀愛關係,如今地男友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優秀的男人,可是,在內心深處始終藏著侯衛東的影子,而且隨著時間流逝,愈發地清晰、具體、生動。

    這一次被派到成津,段英有著莫名其妙的緊張,基至還有一絲初戀的迫

    她接過電話,道:「我是段英,祝賀你,當了縣委書記,沙州學院九三級,你是獨一份,再次祝賀你。」

    有了小囝囝與小丑丑以後,侯衛東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段英的聲音,此時驟然聽到其聲,腦海中條件反射般地浮現出了段英那厚厚的嘴唇以及豐滿誘人的身材。

    侯衛東壓制住思想中地邪念,中規中矩地道:「段英,歡迎你到成津。」段英很想問一問,「你是以縣委書記名義在歡迎,還是以侯衛東地名義在歡迎。」話至嘴邊,還是沒有出

    段英將電話遞給王輝之時,王輝對段英道:「你的這位同學是個人材,不到三十就當了縣委書記,以後發展前途不可限量。」

    段英道:「聽說他是縣委副書記。」

    攝影記者杜成龍開玩笑道:「主持縣委工作地副書記,與縣委書記還不是一回事,你當年好沒有眼光,如果在學院的時候與他耍朋友,現在就是一縣之母了。」

    「呸,什麼一縣之母,我有這麼老嗎?」

    段英又故作瀟灑地開玩笑道:「年輕時不懂愛情,談戀愛就是憑運氣,要是看得透未來,我可真要嫁給侯衛東。」

    王輝道:「蘇醫生還是不錯的,嫁給他也不委屈。」

    杜成龍笑道:「你和蘇醫生談戀愛以來,我們幾個人到科室就有熟人了,以後看病方便。」

    王輝斥責道:「小杜是個烏鴉嘴,我們最好一輩子不麻煩蘇醫生,這才活得越健康。」

    大家在車上笑了一通,便又分別專心看高速路上的風景,段英慢慢地收斂了笑容,閉著眼睛假寐,腦海裡卻滿是侯衛東的音容笑貌。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1 01:05
第四百六十一章槍(上)

    東城區是老區,設施破舊,卻很繁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與路寬人稀的西城區大不一樣。

    侯衛東站在街道上,看了看表,剛好三點,說早亦早,說晚亦晚,他給大哥侯衛國打了電話,道:「大哥,你在做什麼?」侯衛國坐在辦公室打著哈欠,道:「昨天熬夜,在辦公室坐著養神。」

    「晚上在聽月軒吃晚飯,你把陳支隊長一起約出來,我讓鄧家春和羅金浩過來,雖然大家都是熟人,可是為了成津的事還沒有聚一聚,今天算是非正式會談。」

    在處理成津問題上,侯衛東很依重公安的力量,今天在沙州見了周昌全,自己的總體思路得到了認可,他就想把幾位公安隊伍中的得力幹部私下約出來聚一聚,一是聯絡感情,二來互相溝通,為以後的順利合作奠定基礎。

    「小三,你在哪裡,我們兩兄弟現在就到聽月軒,喝茶,聊天。」侯衛國到了經偵支隊工作了一年多,剛剛熟悉了業務,一紙調令又回到了刑警支隊擔任副支隊長,到任以後,他的老領導陳支隊長就將最棘手的大案子交給他,沒日沒夜做了一個月,才終於理了些頭緒出來。

    撥通了陳支隊的電話,侯衛國道:「老大,熬了兩夜,你應該犒勞犒勞我,打一鞭子喂根紅蘿蔔,這才是為官之道,你可別把錢包捂得那麼緊。」

    陳支隊在電話裡笑罵道:「你這小子不當家不知材米貴。我現在還在為支隊地經費發愁,要吃飯,你找嫂子。她給你安排,別想打支隊的主意。」說到這,他又大聲道:「不對,你現在是刑警支隊副支隊長,也是當家人,小侯副支隊長,你的屁股是不是坐歪了。」

    侯衛國這才道:「我弟弟侯衛東來了,他把鄧家春和羅金浩約出來。想同你見一面,今晚由我弟弟買單,我們吃大戶。」

    陳支隊聽說是正事,道:「你早說,成津地同志來了,支隊早窮,也不能讓縣裡的同志買單,你去給嫂子打個招呼。」

    聽月軒是陳支隊長愛人開的餐館,生意一直不錯,侯衛東以前跟著大哥去過好幾次。成津的事以後還得請刑警支隊出面,侯衛東就將晚餐安排在聽月軒,照顧了陳支隊長的生意,也就更容易聯絡感情。

    杜兵坐著老耿的車到了中山路,見侯衛東站在街道旁邊,下車以後,頗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忙忙地道歉,「侯書記,我來晚了。讓您久等了。」

    侯衛東沒有跟他客氣,直接安排道:「你馬上給鄧家春打電話,讓他和羅金浩一起,到沙州聽月軒吃晚飯。請市刑警支隊陳支隊長吃飯。」杜兵連忙將手機取出來,他是有心之人,將重要的電話號碼背得很熟,很快接通了鄧家春的電話,將侯衛東地意思傳達了過去。

    到目前為止,侯衛東對杜兵這個小夥子,總體上還感覺不錯,力事能力強。嘴巴亦還穩。只是考慮到成津比較特殊的複雜環境,侯衛東對其還有著三分保留,最核心的問題一直沒有讓他參與。今天帶他來與陳支隊見面,算是接觸核心機密最深入的一切。

    除了這三分保留,侯衛東看到杜兵就如看到當年的自己,總是站在車門前迎接著領導,總是小心翼翼地琢磨著領導的一言一行一笑一愁,總是將自己的時間完全交給了領導而經常耽誤與家人的團聚時間。

    到了聽月軒,走在大廳就見到了穿著中式服裝的金總,她胖而嫵媚,穿上中式服裝,富貴而大氣,聽月軒生意數年不敗,除了大家給陳支隊長捧場以外,金總長袖善舞也是重要原因,她在樓梯口見到了侯衛東,熱情地開著玩笑,道:「侯書記大架光臨,小店蓬蓽增輝。 」

    金總是自來熟的性格,雖然和侯衛東只見過四次面,說話卻是即親熱又隨和,而且是親切隨和皆出於自然,沒有絲毫矯揉造作之感,讓人如沐春風,很有賓至如歸之感。

    侯衛東對金總這個本事很佩服,也就親親熱熱地道:「嫂子說地是什麼話,見外了。」

    金總指了指一號包間,笑道:「衛國已經來了,在等你,老地方。」她扭頭對服務員道:「一號間要上好茶,今年買的正宗鐵觀音,這可是侯兄弟的最愛。」

    她馬上對著侯衛東道:「我就叫你侯兄弟了,不失禮吧。」

    侯衛東上一次來聽月軒還是當秘書之時,當時吃過晚飯,金總也過來聊天,他隨口說自己喜歡鐵觀音,卻沒有想到金總就記在了心上,這一次她就特意點了出來,他由衷地讚道:「嫂子,難怪沙州餐館遍地,聽月軒也能長盛不衰,金總不得了,什麼時候到成津縣去開分店,成津縣裡窮,但是老百姓有錢,保證生意不錯。」

    金總笑嬉嬉地道:「侯兄弟,就這樣說定了。」

    「一言為定。」

    金總接人待物很有功夫,與侯衛東說了幾句,見穿著西服,一臉嚴謹的杜兵,問道:「這位小兄弟不認識,是第一次到聽月軒?」

    杜兵猜到金總也是有來頭的人,又與侯衛東關係隨便,就恭敬地道:「我是成津縣委辦小杜,杜兵。」金總立刻就明白了其身份,道:「小杜,跟著侯書記好好幹,肯定會前途無量。」

    進了第一號包間,侯衛國一人坐在沙發上,他兩眼佈滿血絲,頭髮凌亂,身前是一個大號茶缸,見了侯衛東進來,抬手示意他坐。

    侯衛東見到大哥這幅模樣,道:「又是大案子,熬了幾個晚上。」

    侯衛國喝了一大口茶,這才道:「今天非得讓陳支隊喝一大杯,我剛從經偵調過來,他就匆匆忙忙地將這燙手山芋丟了過來。」話雖然如此說,可是談起案子,他還是神情一振,道:「這件案子已經牽到了成津方面,甚至還與幾年前益楊的涉槍案子有關。」

    侯衛東眼睛就直了,道:「嘿,我說老大,你倒是很沉著,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才給我說。」這次將原刑警隊得力侯衛國調回刑警隊,沙州市局粟副局長特意找侯衛國談了話,交了底,讓其全力配合鄧家春的工作,因此,哥倆之間可以隨意談起成津的問題,而不會涉及到保密的問題。

    侯衛國道:「昨天晚上才得到地線索,還沒有來得及給鄧局通報。」

    「說一說。」

    侯衛國喝了一口濃茶,又用雙手理了理雜亂無章的頭髮,看了一眼杜兵。

    侯衛東明白他的意思,道:「小杜是專職秘書,可以信任。」

    這是簡單的一句話,在小杜耳中卻如天籟之聲,他只覺渾身血液朝腦袋直衝而去,讓腦袋熱哄哄地,他儘量控制著情緒,看到壁角有一個精緻小水壺,就去提起來給侯衛國續水。

    這時,一位瘦瘦高高的年輕女孩子端著新泡的鐵觀音走了進來,她似乎與侯衛國很熟悉,坐在其身邊,道:「衛國大哥,給你換一換鐵觀音。」侯衛國下意識朝旁挪了挪,道:「算了,喝慣了益楊茶,那些好茶沒有味道。」那服務員捂著嘴笑道:「衛國大哥是山豬吃不慣細糠。」

    那名女服務員又說了幾句,說了句:「你們慢慢聊。」這才離開了房間。侯衛東見這個服務員相貌和氣質都還不錯,有些好奇地道:「聽月軒的服務員都是這個水平,難怪生意好。」

    「她是陳支隊的侄女,公安大學畢業,分到市局裡面,等幾天就要去報到了。」

    「你們關係還不錯。」

    「我調到刑警隊時,她剛考上公安大學,最喜歡到隊裡來玩,小侄女。」

    侯衛東想到了痴迷於傳銷的江楚,道:「嫂子還在搞那個名堂嗎?」

    提起江楚,侯衛國臉色就有些不快,道:「不說她,提起心煩,我們繼續談案子。」

    「凡是礦產資源豐富的地區,社會治安都比較亂,沙州的磷礦主要集中在成津,茂雲地東湘縣也很多,這兩個地方多次出現械鬥,都動用了槍支,昨天我就理到了一條販賣槍支地線索,此條線索在成津至少有四把槍。」

    「這就是突破點,這是多米諾骨牌,只要咬定了這條線索,肯定會牽出不少人來,只要證據確鑿,就絕不能手軟。」侯衛東兩眼放光,右手在空中用力地揮了揮。

    繞開磷礦問題解決磷礦問題,這是侯衛東解決了飛石鎮劉永剛以後才正式提出來的策略,已經得到了周昌全首肯,當然,策略雖然提出來了,可是執行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因此侯衛東對於涉槍案線索就格外有興趣。

    杜兵並不知道事情全貌,不過他天天跟著侯衛東,大體上也猜到怎麼回事,暗道:「看來市委並沒有忘記章永泰地事情,侯書記調兵遣將,是要動外科手術。」

    五點半,沙州刑警支隊陳支隊長出現在聽月軒。

    六點半,成津縣委常委、公安局長鄧家春,刑警大隊大隊長羅金浩來到聽月軒。

    鄧家春對支隊掌握的線索很感興趣,摩拳擦掌地道:「有了這線索,我就要將成津弄個底朝天。」
a57095 發表於 2009-4-21 23:49
青林的日子 第四百六十二章槍(中)

    聽月軒,除了杜兵以外,就算侯衛東最年輕,但是論職務,他卻是在沙州都能排得上號的縣級領導人,因此,侯衛東略為推辭,就坐在了首席。

    官場是講究秩序的,不僅是明文規定,還有潛規則,總之,官場充滿著秩序,而且這個秩序深入人心,變成為了集體無意識,遙想當年梁山水寨,一百零八名頭上長角身上長刺的好漢,敢於藐視皇帝和官軍,卻也非要排個座次,才能心安理得,在文化大革命,敢於砸破一切牛鬼蛇神的紅衛兵,也得封個司令員和軍師,才能發揮出戰鬥力。

    此時,身為縣委副書記的侯衛東若不坐在首席,大家心裡還會覺得過意不去。

    酒足飯飽,大家散去,臨走之時,成津縣委常委、公安局長鄧家春道:「侯書記,我和小羅一起到刑警支隊,再理一理線索,爭取盡快在成津發動一次夏季戰役,抓一批人,殺一殺黑惡勢力的威風。」

    侯衛東與鄧家春和羅金浩握了握手,道:「辛苦了,屆時喝你們的慶功酒。」

    回到了新月樓,想到小囝囝肉乎乎的小手,侯衛東就覺得格外地溫暖。在成津之時,面對著複雜的局面,他經常將小囝囝以及小丑丑忘在腦後,此時走在新月樓,看著中庭的燈光,他彷彿又聞到了小囝囝以及小囝囝媽媽身上的香味。

    進門。就見到客廳裡坐著嫂子江楚、陳慶蓉和小佳,江楚穿著職業套裝,化著淡妝。一幅白領麗人地打扮,身前的茶几上放著亂七八糟的產品,她正在為陳慶蓉和小佳做著產品對比實驗。

    「嫂子。」

    與江楚打了招呼,便去寢室換衣服,換衣服之時,侯衛東不禁想起了大哥侯衛國地態度,心裡暗道:「看大哥的表情是厭煩江楚,曾經如此恩愛的一對夫妻。如果再不認真經營,恐怕真有分崩離析的危險。」

    又到小囝囝床邊,她已經睡了,小嘴巴還微微張開,侯衛東站在床邊,忍不住親了親紅樸樸的小臉蛋,嘴巴觸到之處是一片嬰兒特有的柔軟

    小佳抽個空也進了裡屋,道:「渾身酒臭,別把小囝囝熏著。」侯衛東道:「我剛才在聽月軒吃飯,與刑警支隊的陳支隊、大哥在一起。嫂子又來賣產品?」

    小佳挽著侯衛東的手臂,兩人並肩靠站在小囝囝床前,小佳道:「嫂子這一段時間經常到家裡來,上個星期她在家裡遇到了謝局和趙姐,要了她們電話,現在還時常跑到她們家裡去推銷產品。」

    對於江楚地執著,不要說身在其中的侯衛國,就連侯衛東也覺得不可思議:為了做所謂走在時代前列的產品,往日嬌小含蓄的嫂子江楚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的兩隻眼睛就如探照燈一樣隨時閃閃發亮。不停地尋找著合適的目標,當找到了合適的對象,她又變成了黑夜中的蚊子,不停在推銷對像身邊飛來飛去。

    而且。更令人吃驚的是,江楚從不承認自己是推銷,她是將世界上最好的產品與最好地朋友分享,這是一項高尚無比的事業。

    侯衛東叮囑道:「她是大嫂,我們不能將她趕出去,可是你要注意,不要將你的朋友介紹給她,否則沒完沒了。讓人不勝其煩。」

    小佳道:「她推銷的產品還是可以。就是太貴了。」

    「適當買一點,她畢竟是大嫂。」

    「嫂子辭了職。還天天在外面跑,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大哥,你大哥脾氣還真好,如果是我肯定受不了。」

    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侯衛東還是到客廳坐了坐。

    江楚等候衛東坐下,道:「我們家就屬小三最有出息,也難怪媽最偏心,成天說小三怎麼樣怎麼樣。」又道:「媽實際上身體有問題,長得太胖了,高血壓、高血糖和高血脂的最愛,三高以後,身體就跨了,小三,你應該給媽和爸多買點產品,天天監督他們吃,這才是最大的孝

    吳海家裡堆放著的滿滿一櫃子產品,這當然是江楚與家人分享的結果,她的事業完全適合了嶺西傳統美德——舉賢不避親,分享不避家人。==

    江楚很快就把話題從劉光芬轉回到了侯衛東身上,道:「小三,你也得注意身體,每天喝這麼多酒,肝臟怎麼能受得了,如果你再不注意保肝,以後肯定要出問題,在這個世界上,當官不能當一輩子,有錢也只能睡一張床,只有身體是屬於你自己地,為了全家人的幸福,你得保肝。」

    侯衛東承認,江楚所說的理論很有道理,河裡淹死會水人,酒精毀掉的都是解酒功能最好地人。

    「我們的產品是採用美國最高科技,純天然產品,有天然基地和百年傳統,外國產品採用嚴格的國際標準,比同類國有產品的價錢要高,但是質量可靠性不可同日而語,從這個角度來說,其性價比還是很合算的。」

    江楚提了一個大口袋,裡面的東西是五花八門,最值錢的無疑就是各類維生素,她知道侯衛東有錢,就向其推薦最貴的維生素。

    「小佳,你得監督小三,他們男人都不注重身體,每天早晨我要將維生素遞到手裡,還得把水準備好,否則他就不吃。」

    侯衛東難得回來一趟,可是江楚在客廳裡喋喋不休,讓他很不耐煩,特別是提起外國就一幅崇拜地模樣,讓他覺得嫂子真地很傻很天真,聽了一會,他道:「嫂子。你算一算,給我拿半年地營養品。」

    江楚道:「那我給你拿一套主要是保肝地營養品。」她拿出筆記本,一邊想。一邊就寫了一系列的營養品名字。

    「我給你打八折,一共一萬三千元。」

    陳慶蓉在一旁嚇了一跳,道:「怎麼這麼貴,不就是維生素嗎,藥店裡也就幾塊錢一瓶。」

    江楚眼看著一筆大生意就要做成了,就笑著對陳慶蓉道:「我們地產品是美國標準,百年老店,藥店裡賣的維生素都是人工合成。化學產品,兩者根本無法比。」

    陳慶蓉年輕時是出名的伶牙利齒,原來看到侯衛東面子上,她一直只當聽眾,此時見這個東西要一萬多元錢,心疼得緊,道:「這些產品如果真的這麼好,為什麼不擺在藥店裡去買,非得偷偷摸摸地搞付銷。」

    小佳聽母親說得難聽,連忙道:「媽。十點鐘了,你去睡,別等爸爸了。」

    好不容易將陳慶蓉勸回了寢室,小佳道:「嫂子,不好意思,我媽心直口快,說話不好聽,她沒有惡意的。」江楚倒不以為意,道:「我們的產品以品質取勝,多數人都有一個不信任到忠誠的過程。我有自信,所以不生氣。這令侯衛東無語。

    晚上十點,張遠征與廠長喝酒歸來,又被江楚逮著機會進行了一陣宣傳。只是張遠征喝得太醉,江楚就沒有能深入地分享她的產品。

    侯衛東將江楚送出門之時,道:「時間不早了,嫂子,我送你回家。」江楚在門口打了一個電話,道:「我還得做一個拜訪,在西城區,你送我一下。行嗎?」

    「嫂子。你們兩人地經濟也不錯,完全用不著這麼辛苦。」

    「要實現理想就得奮鬥。我要趁著年輕多做點事情,建立自己的管道。」江楚一臉執著,她被自己的拚搏感動著。

    將江楚送到了西城區,看著她走進了一幢樓房,侯衛東暗道:「難怪我哥脾氣大,嫂子天天這樣,家庭生活肯定很糟糕。」

    回到家,洗漱出來,站在客廳裡喝水,陳慶蓉和小佳在廚房裡一邊給張遠征煮綠豆湯,一邊聊著天。

    陳慶蓉道:「專縣的人就是沒有見過世面,把傳銷當成了金包卵。」小佳噓了一聲,道:「小聲點,媽,你這話打擊面大了。」陳慶蓉壓低聲音,仍道:「小地方的人就是小家子氣,江楚盯著家裡的錢。」

    侯衛東儘管不喜歡江楚,聽到陳慶蓉這麼說,心裡卻也不舒服,他放下茶杯,進了寢室,等著小佳進來。

    正等著,手機鈴聲激烈地響了起來。

    「侯書記,我是鄧家春,現在刑警隊裡,今天收穫大,挖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我想在今天晚上就進行小規模的行動,主要目的就是輯槍。」

    「我同意。」

    「凌晨五點開始行動,現在已經通知了縣刑警隊待命,市刑警支隊也要派人配合行動。」

    「此案涉及槍械,要特別注意人員安全,縣刑警隊有沒有防彈衣。」

    「我從市刑警支隊帶了七件回去,衝到前面的同志都能穿上。」

    想著在深夜行動地熱血刑警們,侯衛東心情突然激動起來,他走到窗邊,猛地拉開窗戶,濃濃的熱風撲面而來,道:「這是我的失誤,鄧局,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讓成津公安局裝備有質的飛躍。」

    鄧家春沒有想到侯衛東會說出這樣的話,短暫沉默以後,道:「謝謝侯書記,我明天就開了一個單子,大約要增添一百萬的設施設備。」

    侯衛東立刻道:「一百萬不難,先裝備刑警隊,你要認真測算,如果要達到沙州市局的水準,到底需要多少錢,成津財政無論再困難,也要優先保證公安局。」

    凌晨四點,鄧家春、侯衛國、羅金浩等人帶著十來名沙州刑警出現在刑警大隊會議室。

    鄧家春黑著臉,臉色森然,道:「今晚是臨時行動,同志們把手機、傳呼機全部上交。」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2 23:52
第四百六十三章槍(下)

    將所有通訊工具全部收繳,鄧家春這才開始佈置了凌晨的行動,市縣兩級刑警隊兵分三路,一路在縣城,另外兩路分別都飛石鎮和頂山鎮。

    羅金浩帶著成津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八名刑警,坐著一輛普桑,兩輛長安車,直奔飛石鎮。

    出發前,羅金浩將八名隊員召集起來簡單說了說,「我們要到飛石鎮羊渡村,誰熟悉這地方。」

    隊員們皆搖頭,老刑警楊小陽道:「飛石鎮我倒是去過,不過只知道羊渡村的大概位置,估計大家都和我差不多,兩眼不摸黑地摸進去,多半不行,還是得給當地派出所打電話。」

    羅金浩道:「鄧局長有明確指示,只能到了飛石鎮才能找值班民警帶路,這是紀律。」

    羊渡村是磷礦相對集中的地區,從沙州彙集起來的線索很具體,羊渡村永發磷礦老闆方鐵手裡有一枝仿五四手槍,平時隨身攜帶,更為有利的是,他晚上一般情況都住在礦上。另外,羊渡村順發磷礦也有一枝仿五四手槍,槍主是年輕人,是益楊人,叫秦敢,不過此人行蹤不定,經常不在礦上。

    正是因為見到如此具體的情報,鄧家春這才決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行動,讓刑警大隊長羅金浩親自帶隊前往飛石鎮,他知道沒有當地警察帶隊,將會遇到許多困難,只是這一次行動被鄧家春稱為「外科手術」。要求儘量保密,不能事先通知當地派出所,而是直接去找值班人員。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形成突然性。

    凌晨五點,一行人來到了飛石鎮。

    來到了飛石場鎮,羅金浩開著普桑來到了飛石鎮派出所,由於事前並沒有通知派出所,當楊小陽去敲門之時,派出所聯防隊員還以為是報案地群眾,滿臉不耐煩地將防盜門打開。

    「小朱。我是楊小陽,是哪一位民警值班,快穿衣服。」

    楊小陽是老警察,與各派出所都熟悉,聯防隊員小朱見到他,略為吃驚,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道:「是劉哥在值班,他在裡屋。」

    羅金浩跟著走進了值班室裡屋,略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一位民警連衣服都沒有脫,橫著趟在床上,他顧不得責怪這位值班民警,對小朱道:「你和我們一起到羊渡村,帶路。」

    楊小陽道:「小朱,這是刑警大隊的羅大隊長。」

    小朱聽說是新到任地刑警隊長,神情就活泛了起來,道:「我就是羊渡村的人,周圍情況很熟悉,村支書就在路邊。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先等著。」

    磷礦企業與村幹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鄧家春暗地交待儘量不要驚動村裡,因此羅金道:「現在還是凌晨。就不用叫上村幹部,小朱,你跟我走。」

    小朱跟著羅金浩就出了派出所,他這才發現還有兩輛車,暗道:「看來今天有大行動,劉哥值班期間喝得爛醉,慘了。

    羊渡村離飛石場鎮並不太遠,很快就到了羊渡村小學。羅金浩這才取出了從電腦裡調出來的身份證照片打印件。對小朱道:「永發磷礦,找方鐵。我是否認識這人。」

    方鐵是飛石鎮有名的老闆,為人還不錯,經營請派出所吃飯,派出所要訂雜誌、要贊助,他也總是慷慨解囊,大家關係處理很不錯。

    小朱心裡有些為難,眼珠一轉,道:「聽說方鐵是人大代表?你們就這樣去找他,帶手續沒有?」

    他的哥嫂都在廠裡上班,由於他的關係,方鐵給了哥嫂不錯的待遇,如果方鐵知道是他帶著刑警隊地人到廠裡,哥嫂的工作極有可能不保,因此他就編了一個理由,看能否拖住羅金浩一行。

    「方鐵是人大代表」這個事情,羅金浩倒是沒有掌握,他沒有猶豫,道:「不管是什麼代表,先跟我們回去再說。」

    過了村小學以後,天邊已有些灰白,小朱見羅金浩態度很堅決,又施了一計,在一條岔道處,他道:「朝左邊走。」三輛車就朝左邊的岔道而去,約摸走了十來分鐘,仍然沒有到,羅金浩就瞟了看了小朱好幾眼,又開了幾分鐘,小朱指了指前方的灰黑建築,道:「前面就是順發磷礦,再過去就是永發磷礦。」

    順發磷礦裡也有抓捕對象,羅金浩當機立斷,拿出秦敢的打印照,道:「認識這個人嗎?」

    小朱點了點頭,道:「認識,是秦老闆。」

    「知道他平時住在那裡?」

    小朱對這個磷礦亦不陌生,道:「秦敢應該是住在頂樓。」羅金浩就對身旁的楊小陽等人,道:「先抓秦敢。」小朱心裡就是一陣竊喜,他知道順發磷礦裡養著一條大狗,為了增加抓捕的難度,就故意沒有提起此事。

    到了順發磷礦之時,遠遠地聽到礦上已有些聲音,三輛小車在拐彎處就停了下來,藉著夜色掩護,羅金浩手裡提著手槍,與刑警隊員們悄悄靠近了院子。

    一陣低沉的狗叫聲從院子裡面傳了出來。

    羅金浩斜看了小朱一眼,對楊小陽道:「你、我,小朱,我們三人進去,就說是計生委抓大肚皮,不要引起礦裡人注意。」

    「其他的人在外面待命。」

    小朱走到了門口,敲了敲門,過了一會,裡面傳來警惕的問話聲:「誰,這麼早就來敲門?」「我,派出所小朱,到村裡抓了大肚皮,累了一晚上,過來喝口水。」小朱神情自若,謊話隨口而來。又道:「快一點,煮得有稀飯沒有,餓慘了。」

    守門人知道是本地人,他認識小朱,把門打開以後,見只有三個人,便放心地將大門拉開,道:「別人要多生一個娃兒,管你們屁事。」又道:「過來坐,先喝點水。」

    院子裡一隻大狗被鐵鏈子栓著,見有人進來,還在不停地叫,被守門人踢了一腳,這才老實了下來,夾著尾巴躲到一邊。

    「這兩位眼生,沒見過。」守門人還是不放心,問了一句。羅金浩遞了一枝煙,道:「我在縣計生委工作,日他娘,這工作不是人做地。」

    守門人也就不再懷疑。

    小朱就朝樓梯處走,道:「還是當老闆好,可以蒙頭睡覺,秦老闆在不在,是不是又跑到城裡打炮去了。」守門人搖頭道:「今天沒有走,昨天喝了酒,還在睡覺。」小朱看罵罵咧咧地道:「我都沒有睡,他睡個雞巴,我有事要給他說,他在哪一間?」

    聽見小朱說粗話,守門人就覺得很親切,道:「二樓最邊邊的那一間。」

    羅金浩和楊小陽就跟著小朱上樓,走到二樓角落,等到小朱將房門騙開,三人就猛地撲了上去。

    秦敢在睡眼朦朧中被三個人撲到在地,正在掙扎,腦袋被硬傢伙頂住,耳中聽到一聲:「警察,不許動。」

    「搞錯沒有,我沒有做壞事。」

    秦敢話未說完,腰上就被打重重地打了一拳,楊小陽迅速地給他上了銬子,道:「把傢伙交出來。」

    「什麼傢伙?」

    「你心裡明白。」

    秦敢平時都把槍帶在身上,這次運氣好,那把仿造手槍恰好被曾憲勇帶走了,他反而放下心來,也不反抗了,道:「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麼,小朱,我可沒有惹你。」楊小陽用膝蓋頂著秦敢的背,道:「老實點,把東西交出來。」

    羅金浩在床上等可能藏槍的地方仔細搜了一遍,一無所獲。

    留下了兩名民警繼續搜索槍械,羅金浩帶著小朱直奔永發磷礦。

    當遠遠地看到永發磷礦之時,天邊已經一片魚肚白,小朱一直想給哥嫂通風報信,無奈被羅金浩跟得緊,他找不到機會打電話,這時遠遠地看到了永發磷礦,腦袋瓜子就不停地轉動著。

    羅金浩在車上坐鎮縣局的鄧家春報告了情況:「抓住了秦敢,但是沒有搜到手槍,目前正在前往永發磷礦。」

    鄧家春一夜未眠,一直守在了辦公室裡,他在紙上又畫了一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次「外科手術」已經比預想中要成功。

    眼見著東方出現了陽光,鄧家春正要拿出電話,就接到了縣委副書記侯衛東的電話。

    「家春,戰果如何?」

    「侯書記,不錯,還沒有收官,但是成績也不錯了,我正準備向你報告。」經過昨天一晚,侯衛東很順暢地將「鄧局長」變成了「家春」,鄧家春作為下級就不敢隨意改口,他依然稱呼著「侯書記」,並沒有因為侯衛東改口而跟著改口。

    昨晚,侯衛東交待了任務以後,原本以為會睡不著覺,豈知挨著枕頭以後,居然就呼呼大睡,只是在睡夢中,他成了警察,正帶著人馬在黑暗中摸索。

    六點準時從床上爬起來,他原本想打鄧家春手機,想了想,還是給鄧家春辦公室打了過去,果然,鄧家春還是堅守在辦公室裡。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5 01:13
第四百六十四章一波三折(上)

    小佳睡眼朦朧地抬頭看了看打開的窗戶,見天空才是魚肚白,道:「還早,多睡一會。」

    小別勝新婚,這確實是經驗之談,經受了愛情的滋潤,讓小佳皮膚格外的光滑細膩。

    侯衛東極不喜歡將單位上的公事帶入家門,他沒有給小佳講明急著回去的原因,俯身在其額頭上親了親,不料,被小佳用力一拉,又與小佳擁作一團。

    「你怎麼這麼燙。」

    小佳咬著侯衛東的耳朵道:「你這一走就是一個星期,再來一次,交了公糧才准走。」交公糧是園林管理局謝局長的口頭禪,小佳平時聽得耳熟,今天順口就說了出來,說出以後,又捂著嘴巴不停地笑。

    侯衛東順手把手錶取了下來,揭開空調被子,就趴在床上,細細地親著小佳的耳垂、耳朵背面。這兩上部門也是小佳比較敏感的部位,親吻了一會,小佳動手解開了侯衛東的皮帶。

    「這一次要比晚上還要久一些。」小佳提出了要求。

    「我剛給老耿打了電話,他和杜兵一會就要過來。」

    「我不管,讓他們等一會。」我們換種姿勢。你趴在桌子上。」

    小佳很配合地從床上起來,彎下腰,用手撐著梳妝台。把頭放在手背上,背、腰、臀形成一條優美曲線

    侯衛東用手摸了摸,那裡已經濕成一片,道:「低一些,我要進去了。」他找準了位置,用力往前一挺,小佳忍不住就叫了一聲,「啊。」

    司機老耿和秘書杜兵是住在市委招待所。楊柳出面打了招呼,他們兩人地費用就記在市委辦的帳目上,兩人接到電話以後,就以最快速度趕到了新月樓,在樓下等了四十來分鐘,才見到衣冠楚楚的侯衛東出現在大門口。

    到了成津,已是八點多鐘,進入郊區以後,侯衛東道:「先到公安局。在路上,他原本想讓鄧家春到縣委辦來匯報戰果。後來還是按捺不住內心地激動,讓老耿將小車開到了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裡,繼續有警察進入了辦公大樓,凌晨的行動僅僅限於縣刑警大隊,其他民警都不知道此事,見侯衛東上了樓,都很詫異。

    到了鄧家春辦公室,鄧家春都陰沉著臉,氣氛就如冰箱急冰室取出來的肉一樣,冷冰冰。硬梆梆。

    大哥侯衛國見到侯衛東走了進來,便沮喪地搖了搖頭。

    鄧家春匯報導:「侯書記,出了意外,小羅帶隊到了飛石鎮。行動進展順利,搜到了一把仿製手槍,將方鐵和秦敢兩位重要嫌疑人抓獲。」

    聽到秦敢的名字,侯衛東暗自吃了一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出了什麼意外?」

    鄧家春語調很沉重,「在返回途中,有一段長下坡。由於重車要用水來沖淋輪胎。使路面變得很泥濘,特別滑。一輛長安車滑進了山溝,嫌疑人方鐵當場死亡,兩位民警受了重傷,正在縣醫院急救,還沒有脫離危險。」

    「另外一名嫌疑人情況如何?羅金浩情況如何?」

    「嫌疑人和羅金浩在另外車輛上,沒有出事,羅金浩正在詢問那名嫌疑人秦敢。」

    「這個秦敢,怎麼做出這事。」侯衛東心裡埋怨了一句,他摸了一枝煙出來,獨自抽上,又對鄧家春道:「你給縣醫院院長撥通電話,我要跟他說話。」

    鄧家春找出機密電話本,找到了縣醫院院長電話,道:「魯院長,我是公安局鄧家春,侯書記要給你通話。」

    縣醫院魯院長才參加培訓回來,昨天晚上幾位朋友為其接風,喝了一肚子酒,今天早上還沒有完全恢復,額頭上還剛來上班,還不知道鄧家春的大名,正準備去問旁邊的副院長,耳邊就傳來一個陌生聲音,「魯院長,我是侯衛東,今天早上送來的傷員,要不惜一切代價進行搶救。」

    魯院長沒有聽清楚是誰,背靠著椅子,反問道:「你是哪一位。」

    「我是縣委侯衛東。」侯衛東聲音重了一些。

    魯院長用手捂著話筒,問旁邊的副院長,道:「侯衛東是哪裡地書記。」副院長急忙道:「昨天晚上給你說過,是新來的縣委副書記,主持縣委工作,你怎麼忘記了。」

    魯院長嚇了一跳,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彎著腰,恭敬地對著話筒道:「侯書記放心,我們一定全力搶救受傷的民警。」

    「是否需要送沙州,或者從沙州調醫生或是設備,有什麼要求,儘管向縣委提出來,只要有一線生機,就要盡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魯院長放下話筒,對副院長道:「今天的辦公會不開了,都到手術室去等著。」

    侯衛東放下電話,又問道:「方鐵,他是方縣長是什麼關係,這一次抓捕,從他身上搜到手槍沒有?」

    鄧家春得知方鐵車禍身亡以後,就以最快速度調來了方鐵的資料,他將兩頁紙遞給侯衛東,道:「小羅在永發磷礦當場搜出了一枝仿製手槍,抓他沒有問題。」

    「他和老方縣長是什麼關係?」

    「是遠房親戚,但是走得很近。」鄧家春瞭解內情,他是有針對性地收集了方鐵的信息。因此回答得很準確。

    侯衛東抽了一枝煙,慢慢平靜了下來,道:「這事是意外。事已至此,儘量做好後續工作。」

    他從口袋裡取出煙,遞了一枝給鄧家春,道:「家春局長,你還是按照既定地方案做下去,不要受這次意外事件的影響,縣委縣政府將全力支持你,等一會你要將此事報給蔣縣長。就實話說是從刑警支隊得到的線索。」

    他又對侯衛國道:「我會給杜書記以及粟副局長解釋,希望刑警支隊繼續支持成津縣局。」

    離開了公安局,坐在小車上,侯衛東暗道:「這個偶然事件地發生,恐怕會讓方、李兩家提前意識到了危機,看來繞開磷礦問題解決磷礦問題有著相當的難度。」

    來到縣委大院,侯衛東已經將情緒調整了過來,在心裡喊了一聲:「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

    振作了精神,走進了縣委大樓。

    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宣傳部長梁逸飛就走了過來。道:「沙州宣傳部副部長朱介林,嶺西日報社的王輝主任已經到了宣傳部。」

    侯衛東心平氣和地道:「省委蒙書記親自為章書記的事蹟作了批示,這是對章書記的充分肯定,做好宣傳報導工作,是對章書記最深切的懷念,同時,這又是一次難得的宣傳成津的機會,宣傳部門要充分利用這次機會,把成津推出去。」

    梁逸飛扶了扶鼻樑上寬大眼鏡,道:「上午由宣傳部門介紹章書記地事蹟。還要到車禍現場去拍幾張照片,中午安排在沙州賓館,侯書記如果有空,就一起用餐。」

    侯衛東看了看時間。道:「朱部長、王輝主任都是我的老朋友,我先和他們見面,打個招呼,然後再由宣傳部門去陪同他們採訪,中午一起用餐。」

    梁逸飛陪著侯衛東來到了宣傳部,走進小會議室,梁逸飛就道:「朱部長,王主任。侯書記來了。」

    在沙州工作地時候。侯衛東是市委辦副主任,與宣傳部副部長級別一樣。只是侯衛東是周昌全專職秘書,地位特殊,其重要性是朱介林遠遠不能比的。

    此時,一個在縣裡工作,一個在市委宣傳部,但是朱介林卻不敢亦不能擺出上級部門的架子,他熱情地道:「侯書記是老朋友了,這位是嶺西日報王主任,段記者,杜記者。」

    侯衛東進屋第一眼就是先看段英,段英打扮的很樸素,上身短袖衫衣,下身牛仔褲,儘管如此,仍然顯得頗為性感,他地眼光飛快地掠過段英的厚嘴巴以及飽滿挺拔的胸脯,就如一隻偷油婆(蟑螂)飛快地跑過廚房案板。

    他與王輝握了握手,笑著對朱介林道:「朱書記,三位省裡大記者都是老朋友了,我還在益楊新管會的時候,王主任就帶隊多次來過新管會,當年他一篇調查報告,就讓省裡舉起了刀子,將一半地開發區砍掉。」

    這一篇調查報告是王輝的得意之作,侯衛東當面提起此事,王輝心裡也感到很舒服,笑道:「益楊新管會如今還是嶺西發展得最健康的開發區之一,侯書記功不可沒,年初我到新管會回訪,這一點得到了公認。」

    侯衛東自如地笑道:「我們也別在這裡吹捧與自我吹捧了。」地位變了,人的自信也就隨著變化,此時地侯衛東主政一方,說話很是渾灑自如。

    他與朱介林、王輝談了幾句,這才轉頭面對段英,伸出手,道:「段英,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

    這是一句實話,不過聽到段英耳中有是別有一番滋味,她此時已有了一位省人民醫院地優秀男友,兩人關係已民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是看到了侯衛東,仍然讓其心中起了波瀾,握著侯衛東地溫暖的手掌,她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初次畢業時在車站偶遇侯衛東的情景。

    「侯書記當了領導,就不召見我了。」

    這是一句嶺西官場中地尋常話,但是段英說出來就意味不同,她說了此語,又有些後悔,三分怨氣三分賭氣三分告誡自己:「都是要結婚的人了,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這時,侯衛東手機又響了起來。

    曾憲剛聲音很著急,道:「瘋子,我是曾憲剛,秦敢被公安局抓走了。」
a57095 發表於 2009-4-25 19:01
青林的日子 第四百六十五章一波三折(中)

    侯衛東道:「憲剛,我早就給你說過,大家生活已經很不錯了,怎麼還成津來趟渾水,現在撞上槍口,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曾憲剛的妻子被害以後,他做了不少大事,好幾件事情成了公安局懸案,當然這些事情都瞞著了侯衛東,從這一點來說,侯衛東並不是完全瞭解曾憲剛等人。

    到了省城,曾憲剛與宋致成好上以後,算是將一個殘缺的家補上了,他在省城做起了正當生意,發展得很好,漸漸地遠離了那些刀光劍影之事,因此,當秦敢和曾憲勇要到成津來做磷礦生意之時,他偷著宋致成,為兩人提供了資金,自已卻堅決不參與這些事情。以前血的印跡太深刻,如今生活已經步入富裕階層,曾憲剛實在沒有勇氣再次過那種動盪的生活。

    不過,曾憲勇是和他一起打天下的換血朋友,他的事情,曾憲剛無論如何也不能怠慢,接到曾憲勇電話,立刻動身前往成津,在車上,他給侯衛東打了電話。

    「瘋子,你正前往成津的路上」曾憲剛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給侯衛東打電話。

    侯衛東道:「秦敢的真實情況如何,你給我說實話。」

    曾憲剛想了想,道:「說實話吧,方傑和李東方是成津一霸,他們有錢有勢,比當年益楊的黑皮要歷害得多,秦敢他們也是迫不得已。你還在沙州工作地時候,他就買了手槍。」

    「哎,憲剛。你怎麼不勸勸他,大江的事情我現在還歷歷在目,最好讓秦敢遠離這些事情。」

    曾憲剛道:「瘋子,我向你保證,秦敢買槍只是為了防身,絕對沒有案底,還有一件事我要給你說,你到了成津當縣委書記以後。秦敢和曾憲勇悄悄地借用了你的名義,方傑和李東方也就沒有再去騷擾過順發磷礦,他們這一段時間生意做得挺不錯。」

    「這事說來話長,你到了成津再給我打電話。^^

    侯衛東到了成津以後,與秦敢也通了兩次電話,只是他事情多,並沒有與秦敢見面,此時聽說秦敢暗自借用自己地名義,便覺得事情被攪得有些複雜,說不定此事要被方、李兩家利用。

    放了電話不久。鄧家春的電話又來了,他道:「侯書記,有個情況要給你匯報,關於秦敢的事情。」侯衛東道:「我馬上回辦公室,你等著我。」

    打了這兩個電話,侯衛東這才回到宣傳部會議室,與朱介林和王輝握手,道:「我上午還有些事情,上午的採訪就由梁部長全程陪同,中午我敬大家的酒。」

    與段英握手之時。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卻是各有意味。侯衛東當了縣委書記以後,肩負著重大的任務,加上又與小佳和李晶有了一女一子。他反而將兒女情事暫時放下了,至少在當前一波三折的嚴峻局勢之下,他並沒有太多的心情關注男女之事。

    「歡迎你。」

    「謝謝。」

    侯衛東與段英握手之後,又對梁逸飛道:「梁部長,今天來地都是貴客,一定要接待好。」

    梁逸飛扶了扶寬大的眼鏡,道:「侯書記放心吧。」又嗦地道:「中午在沙州賓館,等你過來開席。」

    在縣裡工作。如果市裡部門領導來了。書記能出面作陪,這對各部門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一來說明領導對本部門重視,二來說明與縣委書記關係好,梁逸飛在部門混了多年,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竭力邀請侯衛東來吃午飯。

    段英與侯衛東簡短地交流以後,就退到幾位領導身後,暗中看著侯衛東。

    她離開沙州到了省報,對她來說,人生在幾年的時間裡有了一個徹底的變化,以前在縣裡之時還得仰仗著劉坤父親,到了市裡基本上就脫離了原來的生活,進了省報以後,她再看益楊的人和事,就帶著些俯視的眼光,但是對侯衛東卻不由自主地帶著仰視。

    段英經常回想起初出社會,在絲廠裡隨時可能下崗的忐忑不安心情,在她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地印象,在她的夢境裡,還時常會出現下崗姐妹痛哭流涕的畫面。

    就在那一個灰色、焦躁夏秋季,她在益楊汽車站偶然遇到了侯衛東,這個充滿著男人味道的男人,給了她激情,靠著其寬厚的肩膀,就不會懼怕外面的風雨雷電。但是,侯衛東終究只是別人的風景,兩人如方向不同的鐵軌,在人生的某個大站交匯之後,又很快分開,越來越遠,最終只能遙遙想望。

    「最後見一次面,就斷了這一段永遠沒有結局的感情。」段英已經準備結婚,可是見了侯衛東還是控制不了自己地感情,默默地下了決心。

    出了宣傳部辦公室大樓,侯衛東暫時就將王輝、段英拋在腦後,他給曾憲剛打了電話,「你現在到了哪裡,到了成津以後直接到我辦公室來?」

    上了樓,見到一身警服的鄧家春。

    鄧家春表面看上去是黑臉冷漢子,其實卻甚為精明,他是成津縣委常委、公安局長,是縣領導,又是公安局領導,他在穿衣服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凡是縣委開會,他一律穿警服,顯示其公安局長的身份,而在公安局開會,他則穿便服,在滿屋警服中別樹一幟,用來突出了其縣委常委的身份。

    今天給侯衛東匯報工作,他穿了一件警服。

    「羅金浩連夜審訊了秦敢。秦敢他咬定沒有買槍,後來他要求見侯書記,說是你地侄

    鄧家春話說了一半。還有一件事情未說,羅金浩所帶隊伍原本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可是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致使方鐵車禍死亡,這讓給了羅金浩極大的壓力,脾氣也暴躁起來,在審讀秦敢之時,見秦敢不肯老實招供。便忍不住動了手。

    秦敢見勢不對,就道:「我是侯衛東地侄兒,益楊縣上青林的人。」

    羅金浩這就停了手,問了些基本情況,也就信了,向鄧家春作了報告,鄧家春覺得此事有些麻煩,立刻就趕往縣委。

    侯衛東道:「我在上青林工作的時候,是獨石村的駐村幹部,秦敢的父親秦大江是獨石村支部書記。與我是很好地朋友,後來秦大江開了石場,當時益楊黑社會黑皮等人想控制上青林地石場,多次與上青林的幾個石場發生衝突,秦大江被殺了,當時秦敢還在廣東打工,從這個角度來說,秦敢自稱我地侄兒,也不算錯。」

    鄧家春聞言心中一動,道:「我查了秦敢的資料。他是去年到的成津,順發磷礦一直與永發磷礦有矛盾,他買槍一事應該是事實,只是我們沒有找到那枝槍。」他停頓片刻。道:「能否利用秦敢這層特殊的關係,讓他作為內線,這樣有利於整個案件的偵破。」

    從內心深處,侯衛東不願意秦大江的兒子介入成津的渾水之中,作為縣委書記,他希望能盡快將成津涉黑勢力連根拔出,就道:「秦敢曾經向外人說過我們的關係,是否合適作內線還要考慮。當然。我只訂方向,不會干涉到公安機關具體辦案。秦敢雖然與我有關係,但是你辦案不必顧慮此點。」

    侯衛東說這句話也是有所考慮,秦敢手中有槍應該是事實,但是公安機關畢竟沒有在他搜出那把槍,因此多半不會對其採取進一步措施,而且,鄧家春知道了兩人的關係,也就不會為難秦敢。

    鄧家春又道:「在公安局,有不少人與磷礦有聯繫,據小羅講,飛石鎮派出所的那位聯防員也和永發磷礦有關聯,故意帶了一條人岔路,所以我想讓羅金浩親自發展一些內線,單獨掌握。」

    在公安局裡,有專門掌管內線地民警,這原本是公安局破案很關鍵的力量,但是鄧家春以及羅金浩都理外來人員,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還有待進一步觀察,這也給破案工作帶來了一些難度,鄧家春也正在通過各種渠道建立自己的班底。

    侯衛東道:「具體細節我不管,凡事你按照有利原則辦理就行。」又道:「還是那句話,縣委縣政府對你充分支持,你儘管放開手腳干,如果需要動哪一位副職,你儘管提出來。」

    鄧家春一塊石頭也就卸了下來,急匆匆地回到局裡,他要將方鐵非法持有槍支的所有材料收集齊全,以應付極有可能到來的風波,回到了局裡,他將羅金浩叫了過來,道:「我要見秦敢,親自與他談一談,你去再看方鐵的材料,一定萬無一失,上得了檯面,又能服人。」

    十一點,曾憲剛也趕到了成津縣委大院,杜兵在樓梯口等著他,直接將其領到了侯衛東辦公室,侯衛東吩咐道:「我這裡有事,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不要來打擾。」

    曾憲剛戴了一幅國外進口的茶色眼鏡,將獨眼很好地掩飾了,一件真絲T恤,一條牛仔褲,看上去即硬郎又時尚,與當日在上青林池塘打魚形象完全不一樣。

    兩人也未寒暄,侯衛東道:「上青林石場生意不錯,你在嶺西也還可以,秦敢何必到成津來搞磷礦,這裡面水很深,能不能讓他們退出去。」

    曾憲剛最瞭解內情,道:「憲勇和秦敢兩人膽子都大,路子也野,看到磷礦老闆一夜暴富,也就動了心,這一次運氣好,誤打誤撞買了一個富礦,現在投入已四百多萬了,還沒有收回成本,讓他們退出去不可能。」

    「瘋子,你是縣裡老大,放不放秦敢,還不是你一句話。」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6 19:37
第四百六十六章一波三折(下)

    屁股決定腦袋,這是流行於嶺西官場的著名諺語,既然流行,就有道理。

    侯衛東如今是成津縣主持工作的縣委副書記,所處位置所承擔的任務自然與曾憲剛不同,曾憲剛是從單純的友誼出發,想放秦敢出來,而侯衛東心裡想的事情就要複雜得多。

    「憲剛,秦敢和曾憲勇在順發磷礦投了多少錢?」

    「我給了他們兩百萬,秦敢從上青林石場哪裡拿了幾十萬,還貸了款,到了現在,總投入在四百來萬。」

    侯衛東又在心裡考慮了鄧家春的意見,道:「也就是說,秦敢和曾憲勇肯定不會輕易離開成津。」曾憲剛點點頭,道:「不包括我給的二百萬,這是他們的全部家當。」

    剛才鄧家春想讓秦敢當內線,侯衛東還心存著疑慮,此時他就下了決心,「既然秦敢和曾憲勇深陷其中,也就是可以做內線。」

    曾憲剛出了縣委大院,就直奔飛石鎮順發磷礦,他和曾憲勇曾經一起做了不少大事,兩人關係極為密切,聽說了這事,自然急急忙忙地前往順發磷礦。

    「你的槍在什麼地方?」

    「昨天我帶出去,後來接到廠裡的電話,就藏在上青林,沒有帶回來。」曾憲勇道:「剛哥,磷礦確實賺錢,搞到一個富礦,幾年就是千萬富翁,正因為容易賺錢,就特別亂,每個礦都有護礦隊。沒有槍,鎮不住人。」

    曾憲剛道:「瘋子在成津當縣委書記,你還怕什麼,有什麼事情儘管去找他。」

    曾憲勇點了點頭,道:「你和侯衛東關係好,但是他和我沒有什麼交情,我去找他。也不知道他是否賣帳。所以這一個多月來,我還沒有去找過他。」

    「你得讓秦敢去找瘋子,瘋子與秦敢感情不深,但是他絕對不會忘記秦大江,這一點沒有問題。瘋子現在當了大官。同以前相同肯定會有些變化,但是他人品好。絕對靠得住,小事別去找他,大事我們還得依靠瘋子。」

    曾憲剛又道:「你們可以暗地裡放點消息出去,只要其他人知道順發磷礦和侯衛東的關係,誰還敢動你們。」在車上。曾憲剛曾經給侯衛東提起過「秦敢和曾憲勇悄悄地借用了你的名義」,其實這事是曾憲剛臨機一動編出來地,此時他才向曾憲勇密授了此事。

    下午,秦敢這才回到了順發磷礦,此時他已經同意了與鄧家春合作,充當其內線。

    同意此事,秦敢也有自己的考慮,一來自己將全部家當投入到了順發磷礦。順發磷礦是富礦。擺明著要賺錢,以後麻煩事情肯定不少。與鄧家春合作可以得到重點保護,二來他可以藉著鄧家春的手,搞一搞其他磷礦,如果有機會再弄兩個磷礦,就大發了,一輩子也就吃喝不愁。

    曾憲剛、曾憲勇和秦敢聚在一起,曾憲勇和秦敢喝了一瓶酒,曾憲剛還是滴酒不沾,喝完酒,三人站在二樓的走道上,曾憲剛道:「我給你們說,以後磷礦安全還得加強,上二樓要加一道鐵門,晚上睡覺把鐵門關上,不准任何人進來。」

    看著秦敢和曾憲勇的笑意,曾憲剛取下眼鏡,道:「我這是血的教訓,你們莫小看這些小事。」見曾憲剛一本正經,兩人這才嚴肅起來。曾憲剛又道:「嶺西現在流行監控系統,你們去買一套回來,有什麼人靠進就一目瞭然。」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鞭炮聲響。

    永發磷礦,方、李兩家來了不少人,在礦裡放起了鞭炮,方鐵地妻兒披麻帶孝,在院中哭成了一團,磷礦地工人也聚在了院中。

    在廠辦公室裡,方傑、李東方以及方傑的父親方厚德正在商議著對策。

    方厚德的人生分為兩段,前五十年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社員,五十歲以後,他就從田土裡撥腳上坎,遊走在遍地開花的鄉鎮企業中,磚廠、煤礦、洗選廠,他都幹過,當兒子方鐵開起了永發磷礦,他這才正式當起了吃喝不愁地老太爺。

    由於有了錢,他就在成津買了房子,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到歌廳、洗髮廊找小妹,年輕時家裡窮,找了一位身胚蠻大聲如洪鍾地黃面婆,當時還覺得可以,在縣城裡去城裡的女人睡過以後,就如一年沒有沾過油星子的飢人突然嘗到一塊肥美的紅燒肉,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無以言表。

    從此就迷上了這項運動,後來還遠征到了沙州,到了沙州以後,他買了房子,找了一個十九歲地年輕妹子,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

    而這一切,源於順發磷礦帶來的利益,當得知兒子摔死,他惶惶如喪家之犬回到了飛石鎮。

    「買把槍也不是死罪,在成津買槍的人多了去了,公安憑什麼把人朝死裡整。」方傑氣勢洶洶地道。

    李東方糾正道:「誰說買了槍,拿出證據來。」

    方傑道:「鐵哥確實有槍,當時就查了出來。」

    李東方道:「誰來證明有槍,光憑公安在說是不算數的,必須有相關文書及簽字,如果沒有這些,完全有可能是栽贓陷害。」他如此說心裡是有底氣的,長安面包車出了車禍以後,當時搜查的所帶文書都不翼而飛,這就是反咬成津公安局一口的依據。

    「方鐵死得冤枉,方叔叔,不能輕易火化了,我們得討為方哥討個說法。」

    方厚德一直哭喪著臉,耷拉著眼皮,已經失了分寸。

    李東方見方厚德沒用,站在窗子看了看外面,熊腰虎背地方鐵媽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著廠裡員工們哭訴著。方鐵媽在廠裡管伙食,她是有名地刀子嘴,心雖然不是豆腐,可也不是毒藥,在工人中人緣不錯。

    方鐵媽被叫到辦公室裡,聽到李東方這麼一說,抹了一把鼻涕。道:「把娃兒抬到縣政府去。不解決就不燒。」

    李東方哼了一聲,道:「找縣裡有什麼用,這事沒有縣裡同意,公安局也不敢隨便抓人,嬸子。直接把鐵哥抬到市委去,在準備一些橫幅。把事情鬧大,如果市裡不解決,就抬到省裡去。」

    方鐵媽見自家男人半天不放個屁,罵道:「瞧你那個樣,平時抬起雞巴亂日。遇到點事就焉了,真不是男人。」方厚德漲紅著臉,跳起來,道:「給大哥他們說,抬娃兒到市裡去。」

    李東方又道:「鐵哥在殯儀館,有可能公安局不准抬走。」方鐵媽紅著眼睛道:「誰敢攔著,老娘就給他拼了。」

    方厚德、方鐵媽以及方家親朋好友開著磷礦廠地兩輛卡車就朝縣城開去。

    縣委,侯衛東從早上進入了大樓。就沒有停過。除了與鄧家春、曾憲通、朱介林、王輝、段英等人見面,還抽空子與鬧情緒地政協主席經歷聊了半個小時。中午在沙州賓館與王輝等人共進午餐,吃過午餐已快兩點了,他沒有再回縣委招待所休息,直接就回了辦公室。

    在辦公室休息了十來分鍾,副縣長朱兵帶著交通局長景渚涯來到了辦公室,景渚涯是茂雲市南鋪區副區長景偉的堂弟,景偉與侯衛東在省黨校研究生班是一個小組,兩人關係還算不錯。

    景渚涯匯報導:「侯書記,新方案改道的地方太多了,需要徵用的土地量很大,徵用土地沒有幾個月拿不上來,是否考慮適當修改方案。」

    成沙公路即將進入實施階段,遇到的問題相當多,除了資金問題,土地問題就是當前最突出的問題,交通局長景渚涯作為公路地具體實施者,感到了巨大地壓力。

    「修公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我相信沿途老百姓一定會支持,關鍵是工作要做深做細,各鎮主要領導要深入一線,走村入戶進行宣傳。」

    侯衛東態度堅決地又道:「成沙公路方案經過了縣委常委會審議,已成了定論,不能隨意進行修改,否則縣委常委會的決定就是一紙空文,我們一定要維持縣委常委會的嚴肅性。」

    景渚涯就有些愁容侯衛東當過益楊新管會一把手,知道大規模徵用土地的難度,就對朱兵道:「朱縣長,最近召集雙河、河西、橘樹三個鎮的黨政一把手工作會,專題研究徵用土地一事,你們回去做些準備,在會上我們再製定硬性任務。」

    佈置了此事,侯衛東又追問了一句,「景局長,沿途三個鎮到底涉及多少個村,這一段時間,你去接觸過幾個村支書和村委會主任?」

    景渚涯作為縣交通局長,按慣例,他一般只走到鎮一級,而且只跟鎮裡主要領導見面,侯衛東問得如此細,讓他始料不及,汗水一下就冒了出來。

    侯衛東見他結巴,沒有繼續追究此事,語重心長地道:「景局長,如果朱縣長時間來不及,你都要到各村支部書記和村委會主任中間去走一走,瞭解第一手資料,做好溝通解釋工作,如果我們浮在半空中,很難做好工作,如果紮根於基層,我相信一定能順利推進工作。」

    朱兵不禁感嘆:「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幾年前,侯衛東還是初出茅廬地學生,求著交通局買碎石,轉眼間,堂堂的交通局長在他面前就如小學生一般。」

    下了樓,景渚涯抹了抹頭上地汗水,對朱兵道:「朱縣長,我先回局裡開上會,然後就到橘樹鎮去,先找老高談一談。」開完會,景渚涯就朝橘樹鎮走,橘樹鎮的公路是出名的爛,進入橘樹鎮不久,前面就有重車陷在大坑裡,動彈不得。

    景渚涯等了一會,覺得車裡悶,下了車,朝出事地點走去,經過一輛大卡車時,見車上有都披麻帶孝,還有哭罵聲,無意中聽到幾句話,嚇了他一跳。
a57095 發表於 2009-4-27 00:05
第四百六十七章餘波未了(上)

    景渚涯是成津縣土生土長的幹部,深知縣情,聽到對話,也就不再上前,慢慢地退回到車上,這才給侯衛東打了電話,「侯書記,我是景渚涯,根據你的指示,我回局裡開了會以後,正前往桔樹鎮,堵車時,無意間發現了一個事,向你匯報。」

    「嗯,景局長行動迅速,很好。」

    「你注意觀察情況,隨時向我報告。」

    侯衛東放下電話,立刻把委辦主任胡海叫了過來,道:「接到舉報,方鐵的家屬帶著橫幅前往沙州,要到沙州鬧事,你通知飛石鎮、信訪辦、公安局派人前往沙州,如果能在公路上把他攔截下來最好,如果追不上他們,就到沙州市委市政府去守著,務必將其勸回。」

    胡海道:「派人去追恐怕來不及了,我建議讓桔樹鎮政府和派出所出面做工作,不管採取什麼辦法,先把他們攔下來再說。」

    侯衛東拍了拍額頭,道:「你這個建議好,立刻通知桔樹鎮,想辦法勸回這些人。」

    胡海得令以後,急急忙忙就去佈置。

    在老成沙路上,景渚涯得到了侯衛東的表揚,心情格外高興,他就下車吸煙,眼睛盯著前面大貨車披麻帶孝的人群,按照常規,成沙公路一堵車就是半天,今天卻很快就將動彈不得的車輛拉了出來,不一會就恢復了交通。

    他連忙又給侯衛東報告了情況。

    在成津縣境內無法追上方鐵家屬,侯衛東走到門口,對秘書杜兵道:「你去給胡主任說,成沙公路已經通車,通知桔樹鎮來不及了,在派出工作組的同時,向市委辦和市府辦報告此事。」

    杜兵一路小跑去找胡海。

    安排妥當。侯衛東這才空下來喝了口水,此時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這一次公安局的抓捕行動是一次線索清楚的行動,戰果不錯,卻也暴露出不少的問題:「第一是飛石派出所一位民警醉酒,聯防員涉嫌通風報信;第二是抓捕方鐵的相關文書不翼而飛,這肯定是八名刑警中地一位所為。」

    「誰才是可以相信和依靠的力量。」侯衛東不禁發了些感慨。他是主持縣委工作的副書記,有市委周昌全書記地大力支持。掌握著幹部任免權,可是如今成津幹部隊伍與磷礦關係是千絲萬縷,讓他也有一種無力感。

    此時,他對章永泰日記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正在腦海中想到了章永泰,桌上的紅機突然想了起來,是市委常委、秘書長洪昂的電話。

    「衛東。剛才接到省委辦公廳的電話,沙州一中地老師章竹到省委去上訪,市委已經派人去接。」侯衛東只得苦笑了,由於是用紅機電話,也就不存在洩密的問題,實話實說道:「秘書長,章家兄妹地心情我理解,可是處理成津問題不可能畢其功於一役,得抽絲剝繭、循序漸進。等水到渠成才能徹底解決問題,這事的關鍵問題是章家兄妹對市委和縣委抱著不信任的態度,現在向兩兄妹透露了市委真實意圖,在沒有解決問題的情況之下,他們也不會相信。」

    洪昂道:「衛東說得對,這就是核心問題了,章家兄妹對市委縣委不信任,這一點不解決。始終解決不了問題。」

    出於保護章家兄妹的考慮。市委已經給章永泰愛人在市委家屬院裡考慮了一套住房,住房性質屬於集資建房。優惠不少,由於量少,只有資格老的處級市直機關幹部才能買到,儘管章永泰並非市直機關幹部,由於他是因公殉職地正處級幹部,把他的遺孀安排進市委家屬院,市直機關幹部也就沒有太大的意見。@

    只是,章竹一直是處於校園較為封閉的環境之中,自視甚高,考慮問題卻頗為偏激,他將市委的善意理解為收買,便坦然採取了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碗來罵娘的做法,等到母親搬進了市委家屬院,他就帶著材料到了省委討要說法。

    事至此,侯衛東只能迎著困難頂上去,道:「秘書長,我再找章松談話。」

    洪昂知道事情的根根底底,也感到事情棘手,道:「周書記作出了指示,他要求一定要安撫住章家兄妹,切實保證兩兄妹安全,我的意見是想辦法迂迴攻關,找獨立於政府的第三人出面,只是這人不好找。」

    侯衛東腦中靈光一現,道:「上一次章鬆去找過省報記者王輝,說明她對王輝很信任,王輝是資歷深記者,和我關係不錯,他理論水平高,又在採訪章永泰,由他出面效果應該不錯。」

    洪昂對這個提議也有興趣,不過他馬上想到一個問題,道:「你如何給王輝提這事,即要將事情講清楚,又不能暴露市委地意圖,這個分寸一定要掌握好。」侯衛東略為沉吟,道:「秘書長,我會注意方法,不會暴露市委的意圖。」

    兩人在電話裡商量了一會,洪昂最後同意了侯衛東的提議。

    下午五點左右,宣傳部長梁逸飛接到了胡海電話,侯衛東要宴請王輝一行,此時沙州宣傳部副部長已經回沙州,王輝自然就成了主賓。

    六點鐘,王輝等人來到了縣委招待所,委辦主任胡海將王輝、段英、杜成龍安排進了包間,先由梁逸飛陪著,他親自到後院來請侯衛東。

    侯衛東正在樓下鄧家春的房間裡,兩人泡了一壺茶,點燃兩枝煙,聊著。

    一次並不太複雜的抓捕行動,搞出了這麼多事情,鄧家春頗為惱怒,道:「侯書記,我當了幾十年公安,第一次遇到這麼窩囊的行動,成津公安隊伍千瘡百孔,必須要整肅隊伍,不下猛藥,老虎就要變成病貓。」

    侯衛東面臨著同樣的問題,而且範圍更寬,牽涉面更大,他抽著煙站在窗前,看著圍牆外的綠樹,道:「誰是可以信任地人,這是擺在我們面前地難題。」

    「我曾經想過從外地多調幹部,經過一段時間,我認識到多調幹部解決不了幹部隊伍的問題,還是得立足於本地,成津是共產黨領導下地成津,大部分幹部是好的,這就是我們工作的基礎。」

    「從這個意義來說,我們要當伯樂,從當地幹部中找到人才,當然,我們兩手都要硬,對個別壞分子,必須嚴懲,不能心慈手軟,不能養虎為患。」

    鄧家春道:「飛石鎮的那個聯防員,立刻清除,那位醉酒的值班民警,停崗,如果查出誰拿了搜查證等相關文件,開除。」

    這時,侯衛東看到胡海走進了院子,他回頭對鄧家春道:「兩位民警都沒有生命危險,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有必要,就送到沙州醫院,別吝惜錢。」

    進了縣招待所的餐廳,招待所長胡永林站在旁邊咧嘴笑著,侯衛東朝他點了點頭,就進了雅間。

    王輝道:「侯書記,你也太客氣了。」

    侯衛東在首席坐下,道:「一般的同志中午陪一陪就行了,王主任不同,我們是老朋友,中午那一餐算是代表著成津縣委縣政府,這一餐就是代表我本人了。」

    他又笑對王輝道:「王主任,早知道要來成津工作,你寫那篇調查報告的時候,就應該為成津多多美言。」

    王輝在數年前寫了一篇關於嶺西全省開發區的調查報告,益楊新管會出了風頭,可是成津開發區就被點了名,這篇調查報告發表以後,全省保留了十六個開發區,成津開發區被撤銷。

    「呵,我也是無心之為,不過實話實說,當初成津開發區確實不成樣子,茅草比人還深,辦一個狩獵場都可以,如果侯書記重啟開發區,我一定會唱讚歌。」那篇調查報告是王輝得意之作,提起此事,他頗為高興,順便也捧了捧侯衛東。

    段英換了一條紫色長裙子,以前在益楊之時,她從來沒有穿過紫色長裙,到深圳出差,逛街之時偶然間發現了這條長裙子,心中著實喜愛,這次到成津來,她神差鬼使地將這條紫色長裙帶了來。

    侯衛東雖然一直在與王輝說話,眼角餘光卻不由自主地瞟著段英,這一身紫身長裙極配其氣質,讓她顯得高貴而性感。

    與王輝說了會話,他這才將目光正式轉向段英,道:「段英在沙州日報工作過,對沙州各縣情況很熟悉,希望也多為成津多鼓勁。」

    在這種場合下,段英儘管有許多話,卻也只能說著官話。

    攝影記者杜成龍在一邊突然道:「我記得侯書記的愛人與段英是同學。」

    這是一句普通的無心之語,可是侯衛東與段英關係特殊,一般不輕易提起這個讓人糾結的話題。侯衛東反應迅速,笑著道:「所以我說大家是老朋友,你們要多為成津宣傳,不僅要宣傳章書記,還要多多宣傳成津。」

    段英心尖如被鵝毛輕輕劃過,她低著頭,喝了一口小杯裝著的排骨湯。
a57095 發表於 2009-4-28 00:07
第四百六十八章餘波未了(中)

    今天翻看了《華山》,很好的一本書,可惜了,特此感慨。

    段英一邊聽著侯衛東、梁部長、王輝、胡海等人天南海天地天,一邊小口地喝著排骨湯,排骨湯燉得很濃,香氣撲鼻,她卻吃得好沒滋味。

    她在省市縣三級報社都工作過,對眾人閒聊的內容也熟悉,平時這種情況,她還會不時地插嘴說上兩句,可今天實在提不起興致,見到王輝談興甚高,在心裡暗恨道:「王主任廢話這麼多,以前怎麼沒有發現。」

    侯衛東心裡惦記著章松的事,等到晚餐要結束之時,他對王輝道:「王主任,等會你到我房間去坐坐,我有事要和你商量。」說完之後,他對胡海道:「梁部長、胡主任,你們陪段記者和杜記者去搞搞活動,工作固然重要,也得有休息的時間。」

    他站起身,對段英和杜成龍道:「抱歉,先走一步。」

    段英此時已有了男友,對於與侯衛東相見,心裡亦是矛盾得緊,一會想單獨見一見侯衛東,一會又不想見他,今天晚餐之時,侯衛東似是熱情禮貌周到,實際上卻暗有拒人於千里之外之意,等到晚餐結束,好不容易有單獨見面的時間,他卻只邀請了王輝一人進後院商量事情。

    她的心情原本就如一團亂麻,此時就有些受傷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也很能控制情緒,雖然心臟彷彿在「滴答滴答」地流血。表情仍然帶著職業性的矜持微笑。

    等到侯衛東與王輝離開,縣委辦胡海主任道:「段記者、杜記者,吃了飯活動活動,招待所裡有卡拉O廳,音響還勉強能用。去唱兩首,舒筋活血。」

    段英搖頭道:「謝謝胡主任,今天累了。你們玩,我回賓館休息。」

    胡海在吃晚餐之時,眼角餘光一直在瞟著紫衣段英,他心裡明白,對於省報的美女記者,只能過過眼癮,頂天跳跳舞,騎在身上地事情是一輩子不能想的因此,他就拿著侯衛東地令箭極力地邀請段英和杜成龍去唱歌。

    胡海不死心,繼續遊說:「段記者,不能不唱歌,等會侯書記知道了,要批評我的。」段英心情不佳,還是婉拒道:「梁部長、胡主任,我確實累了,謝謝了。」

    段英不唱歌。杜成龍也就覺得沒有意思,胡海的提議就自然落空。

    看著段英上了車,胡海吞了吞口水,道:「***,不知那個***有福氣和這種風騷女人睡覺,他媽地。」罵完後,又想:「如果有一天和段英睡一晚,那當真就是快活似神仙。」

    他又對梁部長道:「老梁。他們不唱。我們兩去沙州賓館,你把戴玲玲叫上。我讓谷枝過來。」

    梁部長推了推寬大的眼鏡,表示同意。

    侯衛東與王輝並排著走進了後院,守門的警衛熱情地道:「侯書記好。」侯衛東隨手摸了一枝煙,遞給了警衛,道:「老趙,抽枝煙。」老趙也來客氣,接過煙,就美美地抽了起來,道:「侯書記,侯所長什麼時候到成津來,我請他喝酒。」侯衛東道:「他這人,守著吳海地外孫,哪裡都不肯去。」

    聊了幾句,侯衛東和王輝這才上了樓。

    「剛才那門衛與侯叔認識?」王輝見到那門衛氣質與普通門衛不一樣,在侯衛東面前也是落落大方,有些好奇地問。

    侯衛東有意將話題朝章松上面引,就道:「你可別小瞧了老趙,他是正兒八經的公安,與我父親都是同時代的人,按輩份說起來,鄧家春算是他們的小輩了,如果不是被傷了腳,成了跛腳,早就是公安局的領導了。=王輝笑道:「當領導確實不一樣,當門衛的都是老公安。」

    侯衛東一邊走,一邊介紹道:「這個後院住了三家人,我和副縣長朱兵、公安局長鄧家春,鄧局長當刑警的時候與老趙有交情,就特意給老趙安排個輕鬆的工作,門衛三人,二十四小時輪班。」

    王輝猛然間想起了章永泰地日記,暗道:「侯衛東看過章永泰的日記,他表面上不信章永泰是被人暗算,其實心裡已經信了,否則不會將後院搞得如此警衛森嚴。」

    兩人上了樓,坐定,侯衛東道:「你和章書記熟悉?」

    「章書記還在鄉鎮當黨委書記的時候,我還是年輕記者,年輕氣盛,去揭露一件假種子案,差點走不掉,幸虧遇到了老章,大概是八五年的事情,以後就成了好朋友,是比較純粹的朋友。」

    「章書記因公殉職,是成津、沙州的巨大損失,市委周書記甚是痛心,聽到此信息,流了眼淚,這是我唯一一次見到周書記流眼淚。」侯衛東此時已將章永泰的日記細細地讀完,心中對這位一心為公、嫉惡如仇的縣委書記充滿了佩服,只是他的工作思路與章永泰大刀闊斧地工作習慣略有不同。

    王輝也就跟著唏噓。

    又聊了一會,侯衛東就挑開了話題,「章松前一陣子跟到省報社來找你反映情況,昨天章竹又到了省委,這事很麻煩。」

    「我看過章書記的日記,很理解章松作為女兒的心情,她這樣做無可厚非。」

    侯衛東斟酌地道:「儘管無可厚非,卻是於事無補。我作了一個假設,如果,我說的是如果,章永泰的日記是真實的,那說明成津害死章書記的勢力很強,章竹、章松四處上告,處於明處,很有可能會惹火上身,我想章書記不會想到讓自己的子女去對付黑惡勢力。」

    他特意強調道:我說地是如果,假設地前提,可是如果這個假設不成立,章家兄妹所做事情其實是擾亂成津的正常發展,章書記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心安。」

    王輝經驗老到,他隱約猜出了侯衛東地意思,靜靜地聽著下文。

    「換一個角度,即使真如日記所記,這也應該是沙州市委市政府的事情,章家兄妹是沒有能力與黑惡勢力作鬥爭的,還得依靠組織的力量才能剷除黑暗。」

    「而且,章書記與周書記關係挺好,於公於私,於情於理,周書記也不會對章家的事情袖手旁觀,但是現在是法治社會,一切得講證據,章書記的日記只能算作線索,而不能成為證據。」

    侯衛東選王輝作為中介人,除了他是章永泰好友,能得到章家兄妹信任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王輝是省報派到成津寫稿子的主要執筆人,手裡有向上反映的渠道,若他不支持理解市委縣委的工作,事情就會變得更加複雜。

    王輝點頭,「我明白了。」

    他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著,隨著侯衛東的敘述,逐漸將成津的事情連在了一起:「章永泰出了車禍,侯衛東就調到了成津主持縣委工作,鄧家春成為公安局長,而常務副縣長李太忠被調到沙州任城管局長,這些人員調整很有深意。」

    暗道:「周昌全這樣精明的人物,肯定會相信章永泰的日記,卻又不便於大張旗鼓地追查此事,所以他派出專職秘書到成津。」想通了這一點,前後之事就融會貫通了,章永泰雖然作風強硬,卻是粗中帶著細,章家兄妹現在還看不透此事,比其章永泰就差多了。」

    王輝又試探道:「聽說昨天晚上成津公安局搞了緝槍活動。」

    「王主任消息倒是挺快。」

    「我們當記者的都是天生的狗鼻子。」其實王輝今天並沒有時間出去,梁部長一直陪著我,小杜出去轉了一圈,就聽說了此事。

    侯衛東見王輝知道了此事,也不隱瞞,道:「沙州公安局打掉了一個販槍團伙,根據線索查到了成津,昨晚戰果頗豐,不過也留著遺憾。」

    聽了整個事情經過,包括方鐵家人去上訪之事,王輝心中已如明鏡,只是侯衛東一直不點破,他也就玩起啞謎,道:「侯書記是讓我勸勸章家兄妹,不要再上訪。」

    「一把鑰匙開一把鎖,這事就拜託老兄了。「我明天要與章家兄妹見面,會從側面勸一勸他們兄妹倆。章家兄妹只是一時轉不過彎子,我相信他們會通情達理。」

    侯衛東與王輝握了手,親自將其送到縣招待所的大門口。

    與王輝接觸數年,侯衛東對王輝能力很瞭解,既然接了招,就應該有辦法,壓在他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暫時放了下來。

    回到寢室,侯衛東痛痛快快地洗了澡,忙了一天,讓熱水直衝腦門子,很快,全身就熱透了,疲乏也就一掃而光,洗澡之時,聽到手機響個不停,他原本想出去接手機,又心道:「這手機真是個繩索,讓人時刻不得安寧,不理。」

    來到客廳,原本不想瞧著那手機,在屋裡轉了兩圈,卻終究還是拿起了手機,來電顯示是段英的號碼。

    他把手機拿在手裡,看了好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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