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7061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6-16 22:31
第五百一十一章理論(中)

    「這不是好事。」這是侯衛東的第一反應。

    「楊柳,剛才接到了市委辦的通知,要我到市委,你聽到什麼風聲沒有?」按常理,朱民生找侯衛東談話,楊柳應該不清楚,只是這次召見頗為奇怪,侯衛東就想探探路子。

    沒有想到,楊柳還真是知道此事,「剛才有一個年輕女子來到市委辦,當時沒有人接待,我還給她倒了一杯水,她說她姓章,是成津縣委章永泰的女兒,有情況反映。」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原本準備給您打電話,又被雜事纏住,就忘記了,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通知你到市委來,實在對不起。」

    「朱書記是哪一間辦公室?」

    「是以前的資料室,從新裝修過。」

    侯衛東就笑道:「那誰用周書記以前的辦公室?」

    「暫時沒有人用,空著,不過朱書記的格局與以前不同,秘書辦公室在書記辦公室的正對面,各是各的房間,而不像以前那樣是套間。」

    在周昌全時代,市委領導都與秘書共用一個套間,到了朱民生時代,秘書辦公室完全獨立出來,侯衛東對市委辦很熟悉,腦子裡很準確地想像出現在的新格局。

    侯衛東又問道:「今天開會,我看見是秘書長親自陪著朱書記,現在朱書記的秘書選定沒有,是哪一位?」

    楊柳道:「你有印象沒有,組織部有位趙詩人,平時寡言少語,對人客客氣氣,他如今是朱民生的秘書。」

    「原來是趙誠義,今後得同他搞好關係。」侯衛東腦海中想起那位靠著牆邊行走的瘦削年輕人。

    趙誠義趙詩人是組織部地年輕幹部。漢語言文學專業畢業。經常在報刊上發表文章。在市委機關裡面小有名氣。侯衛東以前跟在周昌全身邊。關心地是大事。接觸地都是相當級別地領導。對趙誠義這種年齡和級別地人就沒有多少話說。偶爾在走道、樓梯遇上。互相點點頭而已。

    得到了最重要地信息。侯衛東就靠著柔軟地坐椅。看著公路兩邊地山和樹朝後飛快地退去。默默地想著心事:「縣委書記出車禍是天災。很正常。而被暗害。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件了不得地大事。朱民生作出迅速反映也在情理之中。他以前是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想必知道章永泰這個人。他對此事會是什麼態度?」

    小車進入了沙州境內。經過前思後想。他終於拿定了主意:「除了周昌全交待地任務有所保留。其餘皆實事求是地陳述。」

    進了市委大院。由於有楊柳提供地情況。侯衛東直接就找到了資料室。朱民生辦公室關閉著。其對面地辦公室開著門。裡面坐著一位戴著眼鏡、臉頰瘦削地年輕人。正在專注地看著文件。

    侯衛東輕輕敲了敲門。

    趙誠義抬頭見到侯衛東。就站起身來。道:「侯書記。您好。請進。」等到侯衛東在對面坐下。他道:「侯書記。朱書記正在小會議室跟幾位領導談話。很快就要過來。你稍坐一會。」

    侯衛東當過兩茬子秘書,很注意細節,當趙誠義將紙杯子放在面前之時,暗道:「趙誠義還是缺少經驗,怎麼能用紙杯子接待客人。」

    若論泡茶。紙杯子總有股異味,越是好茶味越明顯,更何況紙杯子並不衛生,因此,侯衛東給周昌全當秘書之時,有一個專門地茶櫃子,裡面備有六個高檔白色瓷杯子,每天都要消毒,茶櫃子裡還有幾筒茶葉。這幾筒茶葉包括了鐵觀音、龍井、益楊新茶等品種。供領導選用。

    侯衛東與趙誠義以前沒有多少交往,趙誠義又有著詩人名頭。詩人素來敏感,因此,也就沒有貿然提醒,端起紙杯子喝了一口。

    紙杯子果然有異味,茶葉是普通的益楊茶,從口感來說,還不是正宗的益楊新毛峰。

    侯衛東遞了一枝煙給趙誠義,趙誠義倒沒有推辭,接過煙以後,主動給侯衛東點火,點火之機,侯衛東注意到,趙誠義手指修長,只是有一圈淡黃色的煙跡,看來也是一個菸癮大的傢伙。

    他一邊與趙誠義不咸不淡地聊天,一邊觀察著新裝修的秘書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原來也是市委的資料室,在印象中,這房間裡有一排木書櫃子,是沉舊顏色的老櫃子,還有幾排報夾,市委辦同志休息之時,可以到這房間查查資料,看一看最新的雜誌和報紙。

    看得出,這一次裝修下了真功夫,辦公傢俱是索倫牌子,這個牌子地傢俱正是由曾憲剛代理的福建產品,以價格高出名,不過一分錢一分貨,索倫傢俱質量確實也不錯,擺上了索倫傢俱,辦公室格局頓時為之一變,原本的醜小鴨突然間就變成了天鵝。

    座在堂皇而氣派地秘書室,侯衛東突然覺得原本熟悉的市委辦變得陌生了,有一種與往日格局不同的氛圍。

    等了半個小時,朱民生才從小會議室回來,侯衛東知道來匯報工作的人肯定很多,趕緊出了門,與趙誠義一起前往朱民生辦公室。

    趙誠義作了介紹,便離開了房間。

    朱民生的桌面上有厚厚一疊文件,最上面一份文件上面寫著「急件」,他看了一眼文件,道:「全省最年輕的縣委書記,好,好,年輕才有銳氣。」

    又道:「你先坐一會。」說罷就埋頭讀文件。

    不少領導人都喜歡用這一招來體現權威,侯衛東也用過這種招數,對此心知肚明,就很沉穩地坐著,眼角餘光瞟了瞟朱民生的辦公室。

    朱民生的辦公室很有特點,桌上有兩面小旗子,一面國旗,一面黨旗,背後是一長排高大的書櫃,書櫃上全是排列整齊地書,有不少是厚厚的大部頭。

    辦公傢俱也是索倫牌,從色澤到樣式,明顯比趙誠義辦公室的傢俱高上幾個檔次,侯衛東對索倫傢俱也有些瞭解,略為估算,朱民生房間的傢俱絕對少不了五萬元。

    朱民生把急件處理完,這才對侯衛東嚴肅地道:「今天章松來反映了其父親章永泰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聽完事情經過,朱民生道:「你個人意見,章永泰之死是偶然事件還是蓄意為之?」

    摸不清朱民生的水深水淺,侯衛東在匯報工作中儘量不提周昌全的觀點:「章書記出車禍以後,市公安局就請求省廳支持,據省廳的調查結果表明這就是一起車禍,當然不排除還有其他可能,但是從法律角度來說,縣委只能採信省廳的調查結果。」

    朱民生輕輕扶了撫整齊地頭髮,道:「鄉鎮有一句口號,叫做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鎮,我覺得很好,換個角度,叫做小事不出縣,大事不出市,章永泰之事組織上已經有了明確的結論,給了章永泰很高的榮譽,又在全省範圍內進行了廣泛宣傳,縣裡必須按照省裡結論去開展工作。」

    朱民生嚴肅地指出:「我今天叫你來,就是當面將章松章竹之事交給你,至於如何做好工作,這是你的事情,我不管,只提一點要求,作為全省最年輕的縣委書記,要有政治敏銳性,更要有應付複雜局面的能力,此事就是組織對你的考驗。」

    離開了朱民生辦公室,侯衛東沉著臉上了車,他心裡很煩,不說話。

    「朱民生的意思包含有兩點內容,一是省裡大力宣傳了章永泰,縣委就要按照宣傳口徑去工作,這就意味著朱民生根本不讚成對此案的偵辦工作,二是如何應對章竹章松地上訪問題就成了一個縣委書記地能力問題,而與市委無關,這個皮球踢得乾淨利索。」

    侯衛東分析了朱民生的談話精神,頓時頭大如鼓,每個領導地風格不同、理念不同、閱歷不同,若一件棘手事,正在處理之時換了不同領導,著實令人為難。

    秘書杜兵等了一會,就回過頭來請示:「侯書記,回成津縣嗎?」侯衛東道:「回成津。」

    等到小車開出沙州城,侯衛東又道:「算了,今天晚上就住在沙州,明天回去。在新月樓門前的海陸空餐廳,侯衛東要了一瓶最好的葡萄酒,等著洪昂秘書長。

    洪昂也是一個人過來,坐定之後,道:「今天被朱書記批評了,恐怕叫你過來,也是為了同一件事情。」侯衛東奇怪地道:「這事和秘書長沒有什麼關係。」

    「朱書記的意思,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讓信訪人來到書記辦公室,他指出市委機關管理有問題。」洪昂道:「從今天起,要將信訪辦移除市委和市政府大樓,專門成立信訪中心,這是便民舉措,也是讓市委安靜的好辦法。」

    侯衛東自嘲地道:「朱書記的指示與周書記的初衷不符合,我是老鼠鑽風箱左右為難。」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6-16 22:32
第五百一十二章理論(下)

    在沙州,餐飲業競爭很激烈,一家餐廳的生意也就只有一、兩年的興旺期,興有匆匆,衰也匆匆,而海陸空餐廳的生意長盛不衰,最初是靠新奇,以後就是靠穩定的質量和優良的服務,這也是侯衛東喜歡在海陸空的具體原因。

    秘書杜兵、司機老耿陪著洪昂的司機,三人坐在外面的大廳,點了四、五樣特色菜,有滋有味地品嚐起來。

    在裡面的包間,侯衛東與洪昂邊吃邊聊。

    在周昌全時代,侯衛東是市委辦副主任、專職秘書,洪昂是市委常委、秘書長,兩人算得上週系人物中的核心人物,特別是在黃子堤作為副書記以後,侯衛東和洪昂就是周昌全身邊的左臂右膀。

    此時,兩位周系人物面對著新老闆朱民生,都有些壓力,壓力無形無影,卻又實實在在。

    洪昂啜著海陸空最貴的葡萄酒,道:「朱書記長期工作在大機關,眼界寬,理論水平高,這對沙州很有好處。」他只提理論水平高,對於實踐能力如何不置一詞,不褒不貶,很客觀,暗中有觀察以後再說的意思。

    侯衛東與洪昂處境相似,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自然聽得出其中的話外之意,道:「對於成津的具體情況來說,我的想法是不管風吹浪打,都得抓住發展這條主線,對於市委決定要執行,對於周書記交待的事,也得辦,關鍵是要在其中尋求平衡。」

    洪昂對他的觀點很讚許,道:「你的想法很到位,基本上與我所想一致,我從四個方面思考過這個問題。」

    「第一,在嶺西,要想形成獨立的官場人格,還是得以政績為基礎,如果只是為了迎合。那永遠都得迎合,最終只能是一盤小菜,長不成參天大樹,做官就如作人,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求有所不求。」

    「第二。對於市委的重大決定,按照黨的民主集中制原則,必須執行,但是具體的事情,還得站在橋上小便靈活機動(淋河雞動)。

    「第三,周書記臨走前私下交待的任務,得認真的完成,比如在章永泰這件事情,周書記到了省裡肯定會盯著此事。現在改弦易幟,以後沒有好果子吃,只是採用地方式方法必須更加講究。不能有絲毫違規之處,而且只能做,不能說。」

    「第四。朱書記初到成津工作。面臨地局面也挺複雜。他需要有人捧場。需要在短時間建立統一戰線。這段時間是寶貴地黃金期。可以動一動腦筋。取得朱書記地信任。這對以後地工作會有極大好處。」

    洪昂所說地四個觀點。就是如何對待朱民生地策略問題。充滿了中庸地智慧。也符合官場辨證法。

    侯衛東心裡道:「周昌全以前評價過。在沙州。論陽謀還是以洪昂為最。此評語當真一針見血。」他舉起酒杯。動情地道:「秘書長一席話。讓小弟茅塞頓開。敬一杯。」

    「叮噹」。輕脆玻璃聲音在房間裡迴蕩著。

    十二月十日。侯衛東帶著宣傳部長梁逸飛到了嶺西。在金星大酒店訂了房間。準備宴請嶺西日報地王輝、段英以及杜成龍。

    梁逸飛在成津還算得上人物。到了市裡。在宣傳系統也有幾分面子。可是到了省裡就完全沒有施展地空間。此時他隨身帶著幾篇關於成津縣大力推行民主集中制地文章。希望能入王輝法眼。在省報裡刊登出來。

    朱民生強調民主集中制。成津縣就大力宣傳民主集中制,這就是一種表態。

    侯衛東有事處出,梁逸飛就讓宣傳部戴玲玲到餐廳去訂餐,自己帶著眼鏡,逐字逐句地修改著稿子。

    金星酒點十四樓,視線極佳,有著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梁逸飛思路也隨之開闊,很快就在稿子中發現了小缺陷,修改之後,就給戴玲玲打傳呼。

    五星級的酒店,服務水平還是不錯的,戴玲玲在餐廳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服務員送來一小碟果盤,她就坐在餐廳的會客室沙發上,吃水果,看電視。

    接到了梁逸飛傳呼,戴玲玲趕緊上了樓。

    梁逸飛道:「我發現幾個問題,已經在稿子上修改了,你趕緊去找一家打印店,將文件重新打出來。」

    戴玲玲心細,除了紙字稿件以外,還帶了A盤,見梁逸飛修改了五、六處,就欣然接受了任務,出了酒店,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複印店。

    複印店夥計試了試A盤,道:「你地A盤損壞了,打不開。」戴玲玲一聽就急了,道:「這是一個新盤,怎麼會損壞,你在試試。」複印店夥計再試了一遍,仍然如此,道:「確實損環了,A盤很容易壞,平時最好有備份。」

    梁逸飛接到了戴玲玲電話,很生氣,道:「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平時讓你們工作認真點,都當耳旁風,你自已想辦法,務必將稿子打出來。」

    「只能用手打,要花幾十塊錢。」複印店夥計看出了戴玲玲的焦急,就提高了價錢。

    「現在不是談錢的時候,莫說幾十塊錢,就算是幾百塊錢也得打出來,如果到時拿不出稿子,你自己給侯書記解釋。」梁逸飛重重地將手機關掉。

    此時侯衛東抽空到了李晶家裡,小丑丑感冒了,剛輸完水,無精打采地在沙發上坐著,手裡拿著一塊糖,也沒有興趣啃。

    「侯大勇,看爸爸給你買了什麼。」小小地嬰兒,大大的名字,讓侯衛東覺得很好玩,他喊著小丑醜的大名,手裡搖著一把仿直手機。

    果然,小丑丑見到手機,頓時眼睛一亮,儘管身體不舒服,接過手槍,還是在屋角玩了起來。

    等了一會。李晶就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道:「鮑總到公司來談合同,這人也麻煩,合作這麼多年,他也賺了不少錢,卻總是脫不了土老坎的格局。」

    「哪一個鮑總?」

    李晶隨手將長大衣脫下來。掛在了衣架子上,道:「你應該認識的,以前益楊縣此修路的時候,他就在做公路上的器材,我們喊他大鮑魚。」

    一邊說著話,她一邊抱著小丑丑,用額頭試了試其溫度,問道:「大姐,小丑丑還是有些燙。」

    大姐從小將小丑丑帶大。感情亦很深,她道:「醜醜剛輸了水,水前387度。現在降了375,醫生說降溫太快了也不好。」

    回到了寢室,李晶道:「大姐的兒子大學畢業,分在茂雲市下面的街道,你有沒有辦法將他弄到茂雲市委去工作。」她依偎在侯衛東懷裡,一邊摩摩擦擦,一邊變事情。

    侯衛東道:「這是小事,給祝書記報告一聲就行,我沒有見過大姐地兒子。若是素質一般,就到市委一般部門去,若素質好,反應快,可以讓他到市委辦公室去跟著領導,吃幾年苦,出來就是一翻新天地。」

    李晶知道侯衛東與祝焱地關係,知道此事必成,她沒有多說此事。道:「你晚上不在家吃飯嗎。」侯衛東已經感受到了李晶身體的熱量,道:「晚上請嶺西日報的幾位同志吃飯,讓他們宣傳成津,市委換了老闆,得跟緊潮流。」

    李晶的手已經伸進了侯衛東的衣服,她才從外面回來,手就如冰棍一般,侯衛東呲著牙掙扎,卻被李晶緊緊抱住。哪裡掙扎得開。

    見到侯衛東臉上的表情。李晶笑得歡暢,道:「這是對你地處罰。誰叫你在外面吃飯。」她將侯衛東的手放在自己飽滿地胸脯上,又道:「你能抽時間回來,這是對你的獎勵。」

    雖然是隔著衣服,還是能感受到李晶胸部的溫柔,侯衛東揉捏了一會,道:「時間不多,我們速戰速決。」李晶白了他一眼,道:「你這人怎麼沒有情調,像個農民。」話雖然如此,她還是飛快地出去,飛快地洗了澡。

    出門之際,李晶見大姐帶著兒子進了房間,暗道:「大姐真是好大姐,是個明白人。」

    「快去洗一洗,大姐帶著醜醜在裡屋。」李晶又道:「我準備換一套房子了,現在新房子都帶著雙衛,躍層還是三衛,只有一個衛生間太不方便了。」

    等到侯衛東洗了澡,李晶已經睡在床上等著,鑽進被窩,就見到一具光溜溜的身體。李晶一幅愁容:「老公,生了小丑丑,我的肚子鬆了。」侯衛東抱著溫香軟玉般的身子,道:「不怕,我幫你按摩。」

    頓時,一屋春色。

    在金星大酒店外面的複印店,戴玲玲格外地焦急,道:「老師,能不能再快一點,時間來不及了。」複印店夥計道:「我的速度夠快了,至少每分鐘七、八十個字了,要是有掃瞄儀就快得多。」

    戴玲玲見複印店還有一台電腦,道:「你還有沒有人,叫來一起打。」那複印店夥計道:「你要得這麼急,是不是加點錢。」眼看著就要到六點,戴玲玲急得不行,道:「加錢就加錢,快一點,時間來不及了。」

    複印店夥計就打了中文傳呼,又道:「我只有把老闆也喊過來。」

    過一會,一位矮個子年輕人就過來了,見到稿子,笑道:「原來是老鄉,我以前在沙州開店,最近才搬到了嶺西。」他給了一張名片,又道:「我叫王析宇,代理了幾個品牌電腦如果有需要,給我聯繫,看到本鄉本土地面上,價格絕對優惠。」

    花了一百二十元,在五點五十分,戴玲玲終於拿到了稿子,她在金星大酒店院子裡,正好遇到從車上下來地侯衛東。

    侯衛東精神抖擻,氣宇軒昂,成熟穩健,他並沒有見到戴玲玲,一邊打電話,一邊就走向電梯。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6-16 22:32
第五百一十三章時機(上)

    侯衛東原本邀請了王輝、杜成龍和段英三人,杜成龍有事未到,王輝開著車,與段英一起來到了金星酒店。

    王輝與段英並排走進了金壁輝煌的大廳,明亮的燈光讓王輝頭上越發地光亮,對於自己這一個特點,他並不是太在意,因為省報中層以上幹部禿頂人士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這亦是省報長期被人調侃的重要原素。

    「我初見侯衛東的時候,他還是益楊新管會的主任,正科級,幾年時間,他就變成了縣委書記,從主任到縣委書記,級別上只是副處一個階梯,可是絕大多數人奮鬥了一輩子,都不都跨越這兩步官梯。」

    段英身穿黑色短大衣,黑色皮鞋和黑色褲子,這一身裝束挺沉悶,她就在脖子上圍了一條鮮紅圍巾,整個人頓時就活潑起來。

    聽了王輝的感嘆,她道:「侯衛東在學院之時,就是學生會的風雲人物,即有實幹精神,又會動腦筋,能走到這一步,我倒覺得不奇怪。」

    王輝開玩笑道:「段英,你當初可是沒有抓住機會。」

    段英已經與省人民醫院那位技術高超的醫生結了婚,領了證,只是沒有辦酒,報社同事們都知道此事,聽到王輝的玩笑,她一點不矯情,自嘲地道:「讀書時代哪裡懂這些,我那些最喜歡看瓊瑤,成天幻想著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白馬王子,後來就按照瓊瑤阿姨的標準,找了一個一米八的憂鬱王子,畢業以後才發現,騎白馬的並不一定是王子,也許他是唐僧。」

    自從成津黨校汽車上的最後瘋狂以後,她將與侯衛東的感情徹底埋藏在心底,這一次,侯衛東大大方方地發出了邀請,她就坦坦然然赴宴。

    生活就如流水。人生就如水中的樹葉,相遇是偶然,分手是必然,只有極少數的人能相伴永遠。侯衛東與段英注定只能是短暫相逢,徹底分手,只在心中留下些念想。是兩人最好的選擇。

    出了電梯,就見到成津宣傳部長梁逸飛等候於此,前一段時間,王輝帶隊在成津搞過調研,梁逸飛曾經多次陪同,彼此都很熟悉。

    梁逸飛扶了扶寬邊眼鏡,熱情地道:「王主任,段記者,這邊請。侯書記已經在包間等著了。」

    在成津縣裡。誰地官最大。誰就最喜歡遲到。在梁逸飛心目中。下級等上級是理所當然地事情。而上級等下級則是很大地面子。因此他特地強調侯衛東已經到了。以示成津眾人對王輝和段英地尊重。

    見了面。稍作寒暄。侯衛東直奔主題。道:「王主任。在省報上發表幾篇關於成津縣地稿子。有沒有難度?」

    「發稿子不難。主題是什麼?」

    「主題是民主集中制與成津發展。我這裡有一篇朱書記地講話稿子。還有宣傳部擬定地初稿。你把個關。」

    朱民生就將戴玲玲花大價錢打印出來地稿子遞了過去。王輝就低頭看稿子。

    認真看了一會。王輝抬起頭。道:「恕我直言。稿件質量不錯。可是要在嶺西日報上刊發。從深度和廣度來說都不夠。而且這種泛泛談理論地文章。很難在省報上發表。除非迎合了某種潮流。」

    侯衛東與王輝相識多年,沒有繞彎子,很直接地問道:「王主任,在宣傳上你是專家,要將成津宣傳出去。且能踩上市委的節奏。你覺得如何操作?」

    王輝是嶺西日報的高級記者,見多識廣。對人性與官性認識頗深,他理解侯衛東的做法,道:「我實話實說了,從全省範圍來看,成津就是一個普通的縣城,要硬生生拔高,不能讓人心服,除非有特別之處,比如上一次省委對章永泰的宣傳,就很有亮點。」

    段英在省市縣三級報社工作過,經驗也很豐富了,插話道:「宣傳其實就是尋找亮點,成津有沒有切合時代脈搏的亮點?我覺得上一次採訪的公開招投標制度還有不少值得深挖地地方。」

    「段英說得有道理,我們換一個思路,把民主集中制上升到文化層次,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招投標中心就是對民主集中制的具體應用。」王輝又問道:「侯書記,我記得成沙公路就是招投標中心的第一個大項目吧,這事還可以深入挖掘。」

    成沙公路之事,侯衛東沒有滿足黃子堤地要求,因此他不想多提成沙公路,免得刺激了這位領導,道:「修一條路,沒有什麼特色,與民主集中制的聯繫也不深,真要寫具體事情,就以整治磷礦一事作為實際例子。」

    王輝想了想,道:「這篇文章我原本想認段英來寫,現在看來要做好這一篇文章還真有挑戰性,就由我來操刀,具體從什麼角度來寫,我的想法是不拘泥於一事一例,可以更抽象一些。」

    侯衛東就給宣傳部長梁逸飛佈置任務,道:「宣傳部近期的工作就是做好這一篇大文章,梁部長要經常與王主任聯繫,提供相應的素材。」梁逸飛習慣性地將寬大眼鏡向上推了推,道:「我一定配合王主任,將這篇文章做好。」

    吃完晚飯,大家便散去,侯衛東和梁逸飛親自將王輝和段英送到了樓下。

    走出了金星賓館大門,冷風直貫入脖子,大家都忍不住縮了縮頭,侯衛東道:「王主任,我讓司機送你。」

    王輝手裡拎著一串鑰匙,道:「不用了,上個月買了一輛桑塔納,二手車,用來代步。」車是一部桑塔納2000型轎車,雖然是二手車,看上去成色很新。

    侯衛東又對段英道:「什麼時候辦酒,一定要通知我和小佳。」

    段英在吃飯時表情都很正常,此時單獨相見,雖然努力想保持著平靜,臉上表情卻還有些生硬,笑容亦有些牽強,道:「歡迎你和小佳參加我的婚禮,到時我會通知你們。」

    「真心地祝你幸福。」侯衛東作為全省最年輕的縣委書記。權力大,肩上擔子亦重,感情對於他來說並不是急需品,相較於段英,他已經下決心徹底將這一段感情轉變成友情。

    段英上車之時,又回過身來揮了揮手。脖子上的紅色圍巾隨飛而動,在路燈下格外醒目。

    汽車在寒風中慢慢地開走,侯衛東揮在空中的手也放下了,他低聲交待道:「梁部長,你到加油站去開點汽油,給王輝送過去,他為成津辦事向來不遺餘力,我們也要適當為他考慮回報。」

    「那是當然,我馬上去辦。」

    「王主任是嶺西日報地資深記者。與省內媒體都有聯繫,你要注意與他保持聯繫。」

    梁逸飛連忙道:「侯書記搭了這麼好一座橋,我們如果辦不好事情。也太不像話了。」他又建議道:「段記者文筆很棒,宣傳章書記的那篇報告文學其實是由她主筆,能不能給她亦考慮一些待遇。」

    侯衛東道:「你看著辦吧,我沒有意見。」

    十二月十四日,沙州市委書記朱民生來到辦公室,他在機關工作時間太長,早就形成了固定的模式,一杯茶,一張報紙。一枝香菸,如此概況很膚淺,卻也是有事實根據,至少朱民生就已習慣了這上班三點式。

    看完《嶺西日報》頭版,沒有沙州的隻言片語,這讓朱民生很有些鬱悶,他抬手給宣傳陳部長打了電話,道:「老陳,今天的嶺西日報又沒有沙州地內容。這與沙州的地位不相符合,你得好好琢磨此事,一是與省裡媒體對接,適當的時候我可以出面,二是拿出一個具體措施,將宣傳工作提升一個高度,三是制定獎懲辦法,提高大家的積極性。」

    「朱書記,我下午就召開宣傳工作會。將朱書記地指示傳達貫徹下去。」老陳部長又道:「我手裡正拿著今天的《嶺西日報》。頭版雖然沒有沙州,在第二版卻有一篇大文章。是關於成津地,很有份量。」

    朱民生翻到報紙第二版,赫然見到一個醒目的標題《制度的力量》。

    副書記黃子堤走進辦公室,朱民生就指著報紙道:「黃書記,今天的嶺西日報有一篇文章,你看過沒有。」

    黃子堤恰好也讀到這篇文章,笑道:「侯衛東以不滿三十歲年齡主持一縣工作,當時市委有些爭論,事實證明,他確實既有理論水平又有實踐能力,是稱職的縣委書記。」

    又補了一句:「從這一點來說,周省長用人眼光很準。」

    朱民生聞言,視線就從報紙上收了回來,道:「今年水利廳在竹水河上修水電站,這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安排一個時間,市委專題聽取成津縣的工作匯報。」

    等到黃子堤離開辦公室,朱民生又拿過報紙看了看,心道:「都說黃子堤、洪昂、步海雲和侯衛東是周昌全地四大將,看來這四人也還是有矛盾,黃子堤剛才之話就很有意思,嘿,嘿,狗咬狗,一嘴毛。」

    「這個侯衛東還真是有些板眼,他這篇文章就是投石問路,聰明人啊。」

    對於侯衛東地示好,朱民生看得很明白,他很歡迎這種態度,就給侯衛東撥了電話過去。

    「我是朱民生。」

    侯衛東正在開縣委常委會,常委會對整治小磷礦出現地問題正在爭執,聽到是朱民生地電話,他舉起手,在家中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恭敬地道:「您好,朱書記,我是侯衛東,請您指示。」

    眾常委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侯衛東站起身,一邊說話,一邊走出了會議室。

    「我看了今天的《嶺西日報》,成津縣地工作搞得不錯。」朱民生表揚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接完電話,侯衛東表情平靜地回到了會議室,繼續開會,十分鐘沒有到,黃子堤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0 15:40
第五百一十四章時機(中)
    接听黃子堤電話時候,侯衛東就沒有走出會議室,而是當著眾常委的面與黃子堤交談,談完之後,他道︰“感謝黃書記關心,我一定好好準備。。”

    放下電話,侯衛東對眾常委道︰“朱書記剛才表揚了成津縣工作……這是對我們的鼓勵,更是對我們的鞭策。”

    他又對身旁的蔣湘渝道︰“朱書記很關心竹水河水電站的建設事宜,要在近期听一次匯報,我們還得認真合計,看從什麼角度來匯報。”

    蔣湘渝是竹水河項目的指揮長,對現場情況很是熟悉,道︰“項目前期手續主要是由水利廳和恆慶集團在負責,根據上一次座談會的分工,成津縣當前的工作還是調整土地,這一次匯報實際上沒有多少內容。”

    侯衛東道︰“朱書記要听專項工作,我們馬虎不得,要認真研究匯報內容。”

    “朱書記定下匯報時間沒有?”

    “只是大體上談了此事,沒有具體時間,不過我們要盡快作好準備,免得到時措手不及。”

    對于市委書記與副書記輪番給侯衛東打電話,蔣湘渝有些酸溜溜的,暗道︰“侯衛東動作好快,又與朱民生搭上了線,此人前途真是不可限量。”他口里道︰“事不宜遲,開完常委會,縣政府辦就要商量一個初稿。”

    “行,盡快弄一個稿子。我要看一看。”

    議了此事,侯衛東看了看手表,道︰“現在開會,今天議題多,大家要作好打持久戰地準備。”他笑道︰“同志們不要怪我嗦。確實有這麼多事情。今天不一鼓作氣地消化這些問題,還得再開一次會,今天累就累一些,免得重復開會。”

    高小楠將手中粗大的書法筆放下,笑道︰“說過。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我贊成打殲滅戰。將近期積累的問題來一個透徹的研究,決定了大事,大家才好分頭執行。”

    雖然高小楠的比喻不倫不類。其他常委也紛紛表示贊成。

    侯衛東由副書記升職為縣委書記以後,成津縣就空缺了一個分管黨群地副書民職位。高小楠、李致、蔡正貴、梁逸飛等人都緊盯著這個置位,雖然級別一樣,可是按慣例,黨群副書記在縣委政府中是僅排在縣委書記和縣長地第三號人物,一般情況下就會得到提拔,比普通常委的含金量要高上許多。

    有了這事,眾常委的心思就活泛起來,他們各顯神通,通過各種渠道到市里甚至更高層聯絡溝通,同時,也暗自觀察著失去了靠山的侯衛東是否還如以前一般在市委面前亦能說一不二。

    今天在常委會上,市委書記朱民生親自打電話表揚了成津縣的工作,其實也就是表揚了侯衛東地工作,隨後又是市委副書記黃子堤打了電話過來,這讓常委會心里再次發生了微妙地變化。

    開完常委會,蔣湘渝就讓縣府辦弄材料,這份匯報材料讓縣府辦副主任劉敏很是撓頭,撓頭地原因是竹水河水電站一事剛剛開始,許多工作都沒有展開,很難提煉出有閃光點的地方,而沒有閃光點,縣委領導匯報起來難免臉上無光。

    榨死了無數個腦細胞,副主任劉敏才將文章送給了蔣湘渝,蔣湘渝看完,將劉敏叫到辦公室,道︰“深度不夠,竹水河工程的基礎是移民,雖然這是小型移民,畢竟是移民,在文章里要將縣委縣政府關于遷移大山居民地思路貫穿進去。”

    等到蔣湘渝滿意之後,縣府辦劉敏親自將稿子送到了侯衛東手中,侯衛東看完之後,在上面加了一句,“成津縣與水利廳、恆慶集團有著良好的合作關系,在匯報中應該體現出這一點。”

    劉敏掌握地材料有限,文章被打回去之後,心里自然不舒服,暗自抱怨道︰“我象狗一樣在桌上趴著,寫出來的東西,領導兩張嘴皮一動就要修改,人和人的差距怎麼這麼大。”

    抱怨歸抱怨,縣委書記提的修改意見,他還是得執行,于是在匯報材料中又增加了與水利廳、恆慶集團精誠合作的內容。

    成津縣匯報工作的日期數次推遲,有一次侯衛東已經上了車,又接到了市委辦的延期電話。

    十二月二十日,侯衛東與蔣湘渝織終于接到了正式通知,前往沙州向朱民生書記匯報成津縣竹水河水電站相關工作。

    到了市委,趙誠義將侯衛東和蔣湘渝帶到了小會議室,道︰“侯書記,蔣縣長,請兩位稍等一會。”泡了茶,趙誠義就離開了會議室。

    過了一會,秘書長洪昂走了進來,與兩位握了手,道︰“兩位還要稍等一會,黃書記、趙部長還有朱書記辦公室匯報工作,一時半會完不了。”又道︰“朱書記確實是百忙之中抽時間听成津縣工作匯報,下午省委朱書記來到沙州視察,你們的匯報盡量簡短一些,請朱書記多指示。”

    侯衛東聞言,就想起當初他到成津任職,好幾位市委常委輪番到來的盛況,心道︰“朱民生在組織部當過常務副部長,果然積累了不少人脈。”又琢磨道︰“朱民生來了一個多月,一直沒有商量組織人事工作,看來他也要動一動干部了。”

    成津縣委目前缺了兩個職位︰

    一是新空缺的縣委副書記,侯衛東由副轉正,這個職位自然就空了出來。

    二是原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李太忠調到了沙州任城管局局長以後,一直未明確常務副縣長,這里有侯衛東的原因,他想讓朱兵出任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但是朱兵畢竟是新提副縣級,到成津工作時間亦不長,按侯衛東的想法,等到成沙公路完成,就向市委建議提朱兵為縣委常委,當時周昌全已是點頭同意這個方案。

    在前一段時間,市委組織部趙東就這兩個位置征求了侯衛東的意見,縣委副書記一職,侯衛東推薦了縣委常委、組織部長李致,常委一職,侯衛東推薦了副縣長朱兵。

    如果是周昌全任市委書記,侯衛東的意見基本就成定局,現在,此事很懸。

    等了一個多小時,眼看著要到吃午飯時間,朱民生這才匆匆忙忙進來,坐定以後,道︰“讓兩位久等了,我們開始吧,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听完成津匯報,朱民生臉上表情沒有變化,依然冷臉冷面,道︰“竹水河小水電是沙州第一座小水電,這一座修好以後,市里還準備搞二期工程,與水利廳、恆慶集團的合作關系就顯得猶為重要,我希望你們能花大力氣在這個水電項目上,將竹水河小水電做成一個樣板工程,為市里與水利廳、恆慶集團的進一步合作奠定基礎。”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下午有重要接待,市委沒有管飯,侯衛東與蔣湘渝就一起下樓。

    蔣湘渝忍不住問道︰“水利廳吳廳長是蒙書記的夫人,朱書記特別重視水利廳,這我理解,恆慶集團是什麼來頭,朱書記今天談話中至少提到七、八次?”

    蔣湘渝是小水電指揮長,與恆慶集團副總經理朱小勇接觸過兩次,但是他沒有將朱小勇與在百年牛肉館子提椅子打架之人重合在一起,又由于朱小勇是以水利專家身份直接當上副總經理,在嶺西官場還沒有引人注意,他暫時還不知道朱小勇的背景。

    侯衛東知道此事遲早都會傳開,總是瞞著蔣湘渝不妥當,道︰“小勇是水利專家,平時為人低調,不太願意談家事。”他停了停,道︰“朱小勇是蒙豪放書記的女婿,以前在嶺西大學當都教師,最近才到恆慶集團任副總。”

    蔣湘渝嚇了一跳,這才明白朱民生為什麼要特意強調與恆慶集團搞好關系,他搓了搓雙手,道︰“難怪,原來是蒙書記的女婿。”

    十二月二十一日中午,侯衛東正在睡午覺,接到了秘書長洪昂的電話。

    洪昂聲音平靜地道︰“上午召開了常委會,研究了組織人事工作,成津縣有新變動。”侯衛東睡意全消,他從床上坐起來,道︰“秘書長,有什麼變動?”

    “縣委副書記是市政府研究室主任莫為民,你認識的,老莫在研究室工作了近十年,總算放出來了。”

    侯衛東心里堵得慌,問道︰“還有一個常委,又是誰?”

    “周福泉。”

    侯衛東喉嚨有些發緊,他盡量平靜地道︰“周縣長是老資格副縣長,當常委也應該。”

    洪昂知道侯衛東心里不舒服,道︰“以後你有什麼想法,多給黃書記匯報,朱書記畢竟對全市干部不熟悉。”

    縣委書記的權威來源于對帽子的掌握,這一次侯衛東的兩個建議都沒有實現,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下午上班之時,縣委辦辦公室主任谷雲峰走進侯衛東辦公室,他原本準備報告飛石鎮的打架事件,見侯衛東臉上很不好看,靈機一動,便換了一個話題,他正要出門之時,又被侯衛東叫住了。

    侯衛東道︰“有事說事,不要吞吞吐吐。”

    谷雲峰這才道︰“飛石鎮政府在關閉小磷礦之時,一家小磷礦老板組織人員與鎮政府對陣,鎮政府被打傷了好幾個人。”

    “反了天,必須嚴肅處理。”侯衛東听了以後,火氣頓時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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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時機(下)
    侯衛東吩咐谷雲峰道︰“你給鄧局長通報此事,讓公安機關盡快地介入此事,隨時給我報告處理結果。”

    說了兩句氣話,侯衛東敏感地意識到自已有些失態,他停了下來,點燃一枝煙,吸了幾口,將胸中那一股突然竄上來的無名火壓住,又補充了一句︰“你給鄧局長說,盡管金葉磷礦態度很惡劣,公安機關還得依法辦事,但是只要查清了事實,就重拳出擊,不要手軟。”

    谷雲峰感覺很是痛快,馬上就出去給公安局長鄧家春打電話。

    侯衛東抽完一枝煙,漸漸平靜了下來,正準備將谷雲峰叫回來問一問具體情況,就接到了市委秘書長洪昂的電話︰

    “成津是不是有一個飛石鎮,今天是怎麼一回事,有人打電話到了我辦公室,反映鎮政府的工作人員以整治為名到金葉磷礦吃拿卡要,沒有得逞就要封門,還動手打人,另外,鎮里整改通知書是否送達,舉報人特意提到鎮政府從來沒有通知要停業整頓。”

    “他媽的,還惡人先告狀。”侯衛東在心里罵了一句,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很快就想出了應對之策,道︰“這事與當前正在開展的磷礦整治工作有關系,我已經派出了調查組徹查此事,縣里準備以此事為突破口,將整治磷礦工作推向深

    “呵,這是變壞事為好事的辯證法。”洪昂又建議道︰“衛東,現在是非常時期,你的步子不用邁得太快,要以穩為主。”

    “謝謝秘書長關心。”

    放了電話,侯衛東徹底平靜下來,見四周無人,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暗道︰“今天太失態了,沖動真是魔鬼,以後再也不能發生這種不冷靜的事情。”

    “每臨大事有靜氣。”他回想起原青林鎮黨委書記趙長勝掛在牆壁上的條幅。在心里念了幾遍,這才讓杜兵叫谷雲峰到辦公室來。

    谷雲峰進門就道︰“鄧局長電話一直在佔線,還沒有打通。”此時侯衛東浮躁之心已去,淡淡地道︰“你先說說金葉磷礦的具體情況。

    谷雲峰在鎮里當過紅星鎮黨委書記。主持過全面工作。對地方情況很熟悉。道︰“根據進度表。當前整治工作進入了自查自糾段。據飛石鎮報告。他們給金葉磷礦下達了停業整頓通知書以後。金葉磷礦根本不理睬。一直在非法生產。今天李建國鎮長帶人去檢查。金葉磷礦老板帶頭聚眾暴力抗法。打傷了好幾位同志。有一位同志地傷勢比較嚴重。還在縣醫院搶救。”

    侯衛東已知金葉磷礦不是善茬子。就問道︰“我們地同志有沒有吃拿卡要行為。在程序上有沒有不妥之處?要想懲處金葉磷礦。我們地行為一定要站得住腳。”

    谷雲峰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問題。猶豫著道︰“按自查自糾工作要求。飛石鎮應該在前一階段下發了整改通知書。在程序上應該沒有問題。至于吃拿卡要現象。憑著我對李建國地了解。決不可能。”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程序地重要性並不亞于實體。我們地同志有無違法行為。必須要了解。而不是應該。”

    谷雲峰連忙道︰“我馬上去將這事弄清楚。”

    侯衛東擺了擺手。道︰“整治磷礦事關大局。絕對不能讓這股歪風蔓延。馬上在縣委開會。你記一下主要內容。”

    谷雲峰趕緊取出隨身帶著的筆記本。

    “由縣委辦、紀委、公安局、鄉企局成立聯合調查組,由分管副縣長周福泉任組長,你馬上通知調查組到縣委會議室開會。同時將調查組的文件發出去。”

    谷雲峰合上筆記本,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等到谷雲峰離開,侯衛東給副縣長周福泉打了電話,簡單講了飛石鎮的事情,道︰“老周,這事就由你來牽頭處理。”

    雖然正式文件還沒有到成津縣,周福泉已經知道了市委常委會地決定,作為縣委常委,他就自然成為了縣政府常務副縣長。知道了金葉磷礦之事以後。他在心理就有了準備,客氣地道︰“侯書記。你給定個調子,我到了飛石鎮以後也好有個把握。”

    侯衛東笑道︰“我定什麼調子,雲峰正在出會議通知,到時我們一起商量。”

    很快,副縣長周福泉、縣委辦、府辦、紀委、公安、鄉企、工商等部門的分管領導來到了縣委辦會議室。

    談完具體工作,侯衛東強調了二點︰

    “一、目前為止,成津小磷礦問題不少,我們要借著省政府整治小磷礦的東風,徹底將全縣磷礦納入健康發展的軌道,這時全省聯動的好時機,將使整治工作事半功倍,錯失了這個機會,必須事倍功關,所以,必須堅決地將金葉磷礦這股歪風壓下去,態度堅決,決不手軟。”

    “二、調查工作要從兩方面入手,一是要查鎮政府工作是否合法,金葉磷礦事件是整治工作第一起暴力事件,但絕對不是最後一起,借著剖析此事,可以教育干部,整頓隊伍,為下一步整治工作奠定基礎,二是要公安、稅務、工商等諸多方面多管齊下,嚴歷懲處金葉磷礦肇事者,殺雞儆猴,必須要樹立一個典型,給個別違法分子以雷霆震懾。”

    等到會議結束,周福泉單獨來到了侯衛東辦公室,他知道此事棘手,搞不好就會出現群體**件,又特意請示道︰“侯書記,金葉磷礦老板在當地人,靠著他廠里吃飯的村民也不少,抓了他,我擔心會引起群體**件。”

    侯衛東態度很明確,道︰“只要有證據違法,就理直氣壯地抓人,這一點決不含糊。”

    見侯衛東態度堅決,周福泉心里就有了底,回到自己辦公室,他給正在沙州開會的蔣湘渝打了電話。溝通了此事,蔣湘渝呵呵笑道︰“侯書記定下來的事情,一句話,堅決執行。”

    周福泉帶著調查組很快就到了飛石鎮政府,在樸書記辦公室里,他首先與鎮委樸書記和鎮長李建國單獨見了面。

    鎮長李建國臉上有一條血印跡。特別顯眼,周福泉問道︰“李鎮長,臉上的血跡是怎麼一回事情?”

    李建國很氣憤地道︰“金葉磷礦太猖狂了,公然組織了黑社會地打手圍攻鎮政府工作組,我這傷疤就是在現場被人抓的。”

    周福泉追問道︰“打人的是老百姓,還是黑社會?”

    樸書記解釋道︰周縣長,金葉磷礦老板原來就是社會上地混混,手下長期都有一幫閑雜人員,平時就橫行霸道。真以為有了幾個錢,政府就管不了他們。”

    聊了幾句情況,周福泉就道︰“侯書記高度重視金葉磷礦的事情。成立了以我地組長調查組,工作組從兩方面做工作,一是依法嚴懲暴力抗法者,這方面工作就是公安局凌副局長牽頭,飛石鎮、鄉企局、工商、稅務配合,要做到證據確鑿,定性準確。”

    樸書記道︰“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周福泉又道︰“另一方面,鎮政府要寫一份情況匯報,紀委要同相關人談話。主要談有無吃拿卡等違規行為以及辦事程序是否合法。”

    李建國楞了楞,道︰“我們是完全按照縣里整治要求開展工作,程序合法,更沒有吃拿卡要行為。”李建國作為堂堂鎮長,帶隊去工作,被社會閑雜人員打了,調查組還要調查其行為的合法性,這讓他心里很委屈。

    周福泉瘦高個子,穿著短大衣。很有些風度,他安慰道︰“李鎮長,縣委的想法是將此案辦成一件鐵案,以此為契機,推動全縣整治工作。”

    老樸心里也有想法,不過作為黨委書記,他還是保持著冷靜,勸道︰“打鐵須得自身硬,飛石鎮絕對沒有問題。願意接受調查。”

    幾位受傷較輕的鎮干部被通知到了政府。听說紀委要談話,情緒就激動起來。他們聚到了鎮長李建國辦公室,暗自發起了牢騷︰

    “縣里太軟弱了,只會整自己人,以後誰還敢賣命。”

    又有人道︰“我們基層就賣命,流汗又、流淚又流血,到時還要被調查,讓縣里的大官來做工作,他們一樣沒有**法。”

    李建國不能在部下面前發泄不滿,道︰“縣里這樣做自然有道理,你們現在少說兩句,等會被調查時就據實反映。”

    調查組到達飛石鎮以後,李東方也密切關注著此事,他給金葉磷礦老板承諾道︰“按照縣里計劃,金葉磷礦逃不掉被關門的命運,你咬定他們地文書沒有送達,並且私下要錢,給我狠狠地鬧,所有損失由我來負責。”

    城管局長李太忠一直不願意攬到李東方地事情里,只是章永泰之事是他的一塊心病,所以,他主動出謀化策,籌劃著將侯衛東從成津縣轟走。

    東方,你得研究朱民生的所有講話,包括以前在省委組織部的講話,找出他的弱點,然後給侯衛東對癥下藥,將侯衛東和鄧家春趕出了成津,那件事情才算真正無人問津了。”

    李東方做的事情早就超出了其父親的掌握,他冷笑道︰“侯衛東就是靠著周昌全起家,如今周昌全到了省里,侯衛東除非調走,很難在沙州更進一步,成也周昌全,敗亦周昌全。”

    李太忠道︰“侯衛東留在成津總是一個禍害,要想盡一切手段讓他離開,否則我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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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手腕(上)
    周福泉從汽車上下來,仰頭看了一眼三樓的窗口,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向了大樓,剛走到門樓處,迎面就見到了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

    周福泉連忙走過去,道︰“老領導,你怎麼在這里站著。”

    不過十來天時間,原來老當益壯的老方縣長突然間就暴露出老人虛弱的一面,“紅光滿面”被刺眼的老年斑所取代,銀發變成了干澀的灰白頭發,周福泉見到老方縣長變得如此老態龍種,不覺吃了一驚。

    在早上,老方縣長與兒子方知行大吵了一架,兒子方知行一怒而上嶺西,老方縣長一怒而至縣委,由于侯衛東在沙州開會,他就找到了另一位副書記高小楠。

    老方縣長當縣長之時,高小楠還是普通的語文老師,兩人並沒有太多交情,在辦公室里,高小楠盡管很熱情,但是熱情中帶著疏遠和警惕,老方縣長絮絮地說了一個多小時,高小楠手捧著茶杯,認真听了一個小時,卻沒有講一句有實質意義的話。

    老方縣長明白在高小楠哪里得不到任何幫助,原本想甩甩老脾氣,一昂頭拂袖而去,轉念又想到不知所蹤的孫子方杰,態度就軟了下來,道︰“老高,這事你要多費心,有什麼消息通知我。”

    要是以前,他會理直氣壯地稱呼一聲“小高”,如今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小高”的稱呼就變成了“老高”。

    在樓下的過道上站了一會,就見到周福泉下車,他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道︰“老周,你有時間沒有,我要跟你談要緊的事情?”

    周福泉一直在當機關干部。是老方縣長的直接部下。態度自然與高小楠不一樣,他與老方縣長握了手,道︰“老領導有事,到我辦公室去談。”轉身就朝院子走去。

    老方縣長上了周福泉的小車,靠在軟軟的沙發,似乎又有些回到當初坐吉普車到鄉下檢查工作地感覺,他沒有急于說孫子方杰地事情。道︰“听說市委常委會通過了你的常委任命,祝賀老弟。”

    “老領導,我這把年紀,當個常委也就是多上個籠頭,多賣些力氣,沒有多大意思。”

    老方縣長搖頭道︰“常務副縣長和一般的副縣長還是有區別的,組織上任用干部也會考慮這一點。”

    到了辦公室,秘書就趕緊來泡茶,老方縣長這才提及了正事,道︰“等找到了小杰。我就讓這個臭小子離開成津,不給你們領導增添麻煩。”

    周福泉對老方縣長在省委的遭遇有同情,也有不平,但是從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方杰是怎樣的人,道︰“老領導,這事從二個方面來說。第一,方杰指使人去刺傷小水廠廠長,這是極端錯誤的,要承擔相應地責任。”

    老方縣長道︰“我早就說過,他做錯了事,受處罰是天經地義的,我是老**員,決不護短。”

    “第二。我敢負責任地說,成津公安局絕對沒有找到方杰,在常委會上,公安局長鄧家春專門談到了此事,方杰這幾年做磷礦生意,磷礦生意很復雜,他失蹤很可能是由于生意上的事情。”

    耐心地做了半天工作。又承諾讓公安機關加大尋找方杰的力度。老方縣長這才離開了辦公室,周福泉看著老方縣長蒼老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周福泉給公安局的分管局長打了電話,提了要求,又道︰“老方縣長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能幫忙還是要幫忙。”

    下午,等到侯衛東回到了成津縣,周福泉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將調查材料遞給了侯衛東,順便講了講老方縣長的事情。

    侯衛東道︰“老方縣長心情可以理解,不過在方杰地事情上,成津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方家報了失蹤,就只能當失蹤案子來處理。”

    “我也是這樣來勸老方縣長的,他受孫心切,一時很難接受孫子失蹤這個事實。”幾句話將老方縣長的事情說清楚,周福泉就進入主題,道︰“調查組已經得出了結論,首先從主要的方面來說,金葉磷礦老板聚眾鬧事,打傷多名政府工作人員,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公安機關已經采取了相應的措施,拘留了六個肇事者。”

    侯衛東在沙州又听到了金葉磷礦上訪的消息,道︰“金葉磷礦跑到了沙州去上訪,說成津縣政府強行關閉企業是違法行為,還提出不發整改通知書就要求停產也是違法行為,我感覺金葉磷礦是有備而來。”

    “金葉磷礦是攻其一點不計其余。”

    “那這麼說,飛石鎮在整治過程中還真地有問題?”

    周福泉嘆了一口氣,道︰“不是大問題,應該是在整個事件中有不足之處,飛石鎮基本上做到了依法依政策行事,在一個月前,鎮里下發了整改通知書,規定了整改的具體內容和最後期限,這一次李建國事隊到金葉磷礦,正好是最後期限的第三天。”

    侯衛東簡略地談了發生在沙州的上訪情況,追問道︰“為什麼金葉磷礦到沙州上訪時咬定沒有發整改通知書?”

    “鎮里企業辦是發出了整改通知書,我特意看了底根,確實是一個月前發出去的,壞就壞在了具體經辦人,企業辦的那位同志拿到整改通知書以後,正準備到廠里去,遇到了另一個廠來辦事,中午喝了一頓酒,他就將此事耽誤了,以後就將此事忘在腦後,一直沒有將整改通知書送達,紀委找他談話之時,他才從口袋里將整頓通知書拿出來。”

    侯衛東在青林鎮工作時,青林鎮里就有幾個酒干部,上午不喝酒之時,頭腦還是清醒,辦事能力、態度也還行。只要中午喝了酒。整個下午的工作就毀掉了。

    他感慨地道︰“難怪當年**說,政策制定了,干部就起決定性作用,如果飛石鎮那位企業辦干部不誤事,金葉磷礦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周福泉在成津工作二十來年,對成津干部隊伍情況很熟悉,也跟著感慨道︰“提高干部隊伍素質。改變干部隊伍地結構,這是多年就提出的目標,真要實現,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或者說,這是一代人兩代人的事情。”

    侯衛東一邊說著話,一邊快速地翻著材料,翻到了第三頁地時候,材料果然與他地預想一致,問道︰“當時李建國帶隊到金葉磷礦。根本沒有進入礦區,就在大門口雙方就發生了沖突,是不是這樣?”

    “對,金葉磷礦老板很囂張,不僅不讓進門,還在門口就大打出手。”

    “這樣說來,封礦的行為根本沒有來得及實施。飛石鎮工作人員就被打了。”

    “對。”

    “看來金葉磷礦背後還有狗頭軍師,有意想將事情挑大,只是金葉磷礦沒有沉住氣,如果他們等到李建國實施地封場行為以後,再大打出手,李建國恐怕就要吃一個啞巴虧,現在封場行為並沒有實施,李建國作為行政領導人。依據省政府文件,完全有權利進場檢查工作,程序問題、違法行為自然就不攻自破。”侯衛東出身于警察世家,又是在沙州學院學習地法學專業,思維很是嚴密,一語道出了金葉磷礦打人事件中的破綻。

    周福泉也是工作經驗極豐富地老領導,被一語點醒。就心領神會地道︰“那我就去修改調查報告。不提整改通知書的事情,重點在李建國依法檢查礦山安全。金葉磷礦聚眾鬧事。”侯衛東點頭道︰“很好,就以此為調查報告地基調,向沙州市委市政府報告。”

    周福泉離開不久,公安局長鄧家春又來到了辦公室。

    鄧家春和周福泉都是削瘦之人,鄧家春只有一米六五,矮且瘦,周福泉接近一米八,高且瘦。

    鄧家春盡管矮瘦,卻雙眉濃密,兩眼如刀,帶著一股煞氣,進了門,坐定,道︰“大有收獲,我派人搜查了王勇的兩個家,收了一把仿五四手槍,還有三把火藥槍,十來把長刀,審問了打人的幾個混混,都供認就是王勇指使打人。”“是否夠刑了?”

    “我到醫院去了,被打傷的那位鎮里同志已經出了院,沒有大問題,嚴格來說,不夠刑事責任。”

    “此事性質惡劣,不能便宜了金葉磷礦的王勇。”

    鄧家春建議道︰“此案走刑事很麻煩,我建議就走勞教,王勇涉及聚眾鬧事、私藏槍械,加上以前派出所掌握的情況,勞教沒有問題,與其不痛不癢地搞一年刑期,還不如讓他在勞教所蹲上三年。”

    所謂勞動教養,是根據195年8月1日全國人大常委會第78次會議批準頒布的《關于勞動教養問題的決定》以及有關法律、法規建立的,勞動教養不是刑事處罰,而是為維護社會治安,預防和減少犯罪,對輕微違法犯罪人員實行的一種強制性教育改造地行政措施。

    對需要收容勞動教養的人,由大中城市人民政府下設的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審查批準,手續相對簡單一些。

    第三天,在全縣整治工作大會上,副縣長周福泉講了金葉磷礦事件的調查情況以及縣委縣政府處理意見,當听到將報送金葉磷礦老板王勇的材料到沙州市勞動教養管理委員會之時,參會的鎮委書記和鎮長臉上表情就各不一樣,復雜得很。

    侯衛東最後講話,他講了兩個方面的重點,一是在整治工作中,各鎮各部門必須嚴格依法辦事,不能出現任何瑕疵,二是對于敢于違法犯罪地人,不管是任何人,縣委縣政府決不手軟,堅決依法辦事。

    蔣湘渝坐在侯衛東身側,暗道︰“都說秘書黨都是耍筆桿的,長于動口拙于動手,此話也不盡然,侯衛東這個典型的秘書黨就是殺豬匠出身,敢于捅刀子。”

    他將章永泰和侯衛東比較了一下,心道︰“章永泰是刀子舉得高,看上去嚇人,實際上砍人的時候很少很猶豫,侯衛東素來不舉刀子,遇事直接就捅要害。”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2 19:44
第五百一十七章手腕(中)
    縣委縣政府干脆利索地處理了金葉磷礦的暴力事件,這對全縣小磷礦是一種極大的震攝,只是這里面涉及到極大利益,為數不少的小磷礦主不甘心輕易地退出歷史舞台。

    侯衛東先後收到兩次威脅,一次是寄信,一次是電話,鄧家春更是緊張,進一步增強了對縣招待所後院的防範,同時加緊了對逃在外地修理工的追,前者是為了保護現任的縣委書記,後者是為了偵辦章永泰案子。

    關于這些威脅,鄧家春多次道︰“方鐵、方杰、王勇這一系列案子,我認為都與章永泰被害案有關,只要破了此案,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鄧家春是站在公安的角度來看問題,侯衛東作為縣委書記,眼光更寬一些,道︰“案子一定要加緊,但是縣委縣政府要做好暫時不能破案的準備,頂著困難抓發展。”

    十二月二十日,成津縣召開了縣磷礦企業第一階段技改工作總結大會。

    中型磷礦的技改工作很有些難度,在整個嶺西省一共完成了七家,而成津縣就有五家,其中有李東方旗下的三家磷礦,原委辦趙主任的一家磷礦,還有曾憲勇和秦敢的順發磷礦。

    省政府看了各地的半年總結材料,就準備在明年初在成津召開技改工作現場會,二十日的總結會是現實工作的需要,同時也是省政府現場會的預演,因此,市長劉兵要親自參加這次會議。

    早上九點,縣委書記侯衛東、縣長蔣湘渝、副書記莫為民、常務副縣長周福泉、公安局長鄧家春等人齊聚成津縣與沙州市的交接處,盡管寒風凜冽,侯衛東、蔣湘渝等人還是站在公路邊,說話之時,一團團白霧就在空中升起。

    一輛越野車“嘎”地停在了眾人面前,一位留著八字胡的矮胖子鐘大海跳下車,笑道︰“各位領導。今天的路況還行吧。”

    市長劉兵要來參加成津縣磷礦企業第一階段技改工作總結大會,為了迎接他的到來,成沙公路四個標段的施工企業都作了準備,將分段通車的路段臨時輔平,確保公路有順利通行。

    “路況不錯。”

    侯衛東先表揚了一句。隨即就嚴歷地道︰“你趕緊把歡迎領導地橫幅去掉。我們不搞這些花架子。”

    前天在縣里開了會。雖然會上沒有明說是什麼事。只是讓各標段將路修通。鐘大海猜到有領導要來。便讓人做了十來條橫幅。上面寫著“嶺西第六建司歡迎市領導視察成津”等標語。他地想法很簡單。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在領導面前宣傳嶺西第六建司。市領導對嶺西第六建司有了印象以後。有利于六建司在沙州地業務開展。鐘大海沒有意識到問題地嚴重性。搓著手道︰“侯書記。掛些標語才能顯示出成津縣地熱情。再說。標語都是安裝好了。現在撤除會把現場弄得很亂。反而不好看。”

    侯衛東看了看標語內容。追問道︰“鐘總。誰給你說有市領導要來。”

    鐘大海見侯衛東話語中有些不對勁。忙解釋道︰“縣里要求確保公路暢通、平整。我猜肯定是市領導要來。而且我听到小道消息說是劉市長要來。就自作主張掛了標語。”

    侯衛東轉頭用嚴歷地目光盯著縣委辦谷雲峰。問道︰“昨天你沒有來查看線路嗎?”

    谷雲峰心里將鐘大海恨得牙癢。道︰“我是昨天下午過來看了線路。當時鐘總正在指揮工人補路。路邊沒有標語牌子。”

    他為了洗清自己,問鐘大海道︰“昨天下午都沒有標語,標語是什麼時候安裝的。”

    鐘大海道︰“昨天下午才將標語做好,晚上連夜安上去的。”

    侯衛東知道此時撤除標語將會使沿途場面看上去很混亂,只得作罷。他將谷雲峰叫到身邊,低聲道︰“今天暫時只能這樣,你馬上通知各鎮作為攔截上訪者地準備,並讓鄧家春作好緊急預案。”

    谷雲峰看到沿途標語之時,就知道此事要糟,成津正在大規模關閉小磷礦,社會矛盾尖銳突出,寫這些標語,無疑就是通知上訪者有市領導到成津來了。此時成沙公路正在半幅通車。路況不好,如果真有上訪者攔了路。事情就不太妙。

    谷雲峰一臉焦急地走到鄧家春身邊,道︰“鄧局,我馬上通知各鎮黨委書記和信訪辦,讓他們做好應急準備,公安這邊也多派些警力,遇到情況,先將現場解決再說。”

    鄧家春比谷雲峰更加了解成津面臨的復雜局面,道︰“我剛才已經通知了增加警力,增派車輛。”谷雲峰見公安已有準備,這才稍為安心,就開始給沿途各鎮黨委書記打電話。

    九點半,從成津方向開過來一輛開道警車和一輛中型客車,以前這種情況,中型客車多用依維柯,這一次沙州政府專門配備了三輛中型豐田客車,作為領導視察專用車。

    到了成津境內,豐田客車在侯衛東面前停了下來,楊森林站在門口,招了招手,道︰“請侯書記和蔣縣長上車。”侯衛東和蔣湘渝連忙上了車,其余領導就上了成津縣的依維柯客車,一輛開道警車,兩輛客車就朝成津縣城而去。

    車內開著空調,市長劉兵就將半短羊毛大衣脫下,露出藏青色的西服,有檔次,有風度。

    看著公路兩旁的標語,劉兵道︰“侯書記、蔣縣長,下次別掛什麼標語,領導是人民公僕,應該深入基層,掛標語反而顯得我們脫離基層。”

    劉兵說得不輕不重,侯衛東心里有三分緊張又有三分不是滋味,道︰“劉市長,下次一定注意。”

    在豐田車上,隨行之人有副市長高榕、市政府秘書長楊森林、專職秘書小秦、市府辦劉坤、市電台報社的記者。

    劉坤坐在車後排,車行至成津境內之行,他遠遠地就見到被人簇擁著的侯衛東,心里感到一陣酸溜溜。又有一根針在朝心里鑽刺。

    從益楊青林鎮副書記算起,他當副科、正科級干部已有六、七年了,轉眼都三十歲了,卻仍然在正科級徘徊,他在心里想道︰“他媽的,侯衛東運氣也太好了。”

    “沙州就是四個縣委書記。我就算再怒力,也很難當上縣委書記。”

    從讀大學開始,侯衛東是學院的風雲人物,劉坤暗中對他有著嫉妒之心,參加工作以後,他終于壓住了侯衛東,先在縣府辦後在青林鎮當領導,算是壓住了侯衛東,不料侯衛東跳票成為副鎮長以後。一路過關斬將,成了嶺西最年輕地縣委書記,這就讓劉坤產生了深深的失落感和無力感。

    侯衛東給楊森林打了招呼以後。就坐在劉兵身旁,介紹著成沙公路的建設情況,道︰“成沙公路是成津縣通往沙州地唯一主干道,是成津發展的生命線,公開招投標以後,縣里加大了對公路地監督力度,確保質量。”

    劉兵認真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到了雙河鎮,看著連片菜地。他問道︰“這是成津縣的蔬菜基地,田土調整應該有些難度。”

    蔣湘渝知道劉兵為什麼要問這個話題,他主動接過話頭︰“前年劉市長到成津視察,對蔬菜基地建設提出了要求,這兩年蔬菜基地發展得很快,等到成沙公路完成,我們有信心佔據沙州市場蔬菜供應的半壁江山。”

    “雙河鎮是竹水河沖積而成,是天生的菜園,湘渝有這樣的信心。我很欣慰。”劉兵又道︰“千禧年馬上到了,新世紀地大幕即將拉開,這是我們地榮幸,同時也對我們提出了嚴峻的挑戰,衛東和湘渝主政一方,將帶領關六十萬群眾奔向小康,肩上責任重如泰山。”

    侯衛東與蔣湘渝頻頻點頭。

    十點鐘,成津縣磷礦企業第一階段技改工作總結大會正式開始。

    會議開得很簡潔,第一項議程是侯衛東總結成津縣整治磷礦工作。第二項議程是頒獎。李東方、曾憲勇和前縣委辦趙主任三人獲得了技改先進獎,第三項議程是由沙州市長講話散會以後。劉兵參觀了完成第一期技改的磷礦企業。

    就在市長劉兵正在興致勃勃參觀李東方的企業之時,一條機耕道上開過來兩個貨車,貨車是尋常的運貨車,來尋常之處在于車上站著數十號人,不少人手里還拿著橫幅和標語,在貨車停車地點下方約兩百米處,便是正在施工的成沙公路。

    站在停車點,可以俯視著公路,從公路上,卻不能看到停車點的具體情況。

    等到中午一點,停車點上的一位胖子接到了電話。

    “劉兵已經出城了,最多二十分鐘要到你哪里。”

    “雷哥,謝謝你了。”

    “這事你嘴巴要穩,漏了風,我活劈了你。”

    “我辦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不會出問題。”

    成沙公路上,市長劉兵看了經過技改地磷礦,心情很是不錯,臉上地笑容亦多了起來,一路上談笑風聲,“現場看到了情況很好,出乎我的意料,我看成津可以作為全省整治磷礦工作地典型。”

    侯衛東最不願意成為整治工作典型,成為典型就是給自己套上繩索,他客觀地道︰“成津整治工作還存在不少問題,最尖銳的問題就是小磷礦關閉問題,涉及到千家萬戶,阻力很大。”

    劉兵道︰“這事要從兩個方面來談,一是群眾利益無小事,你們要關閉小磷礦,必須要做詳細的準備工作以及耐心細致的思想工作,確保不出亂子;二是對高耗能、高污染的小磷礦,必須旗幟鮮明地關閉,態度還得堅決。”

    他又語重心長地道︰“衛東、湘渝,這就要考驗你們應付復雜局面的能力。”

    正在說此話,前面突然傳來了警車的喊話聲。

    公路兩旁出現了“我們要吃飯,我們要生存”、“勞動光榮”、“打倒貪官污吏”“大小磷礦都有生存地權力”“縣政府干涉企業生產是違法行為”等標語。

    數名警察拼命想開出一條通道,很快陷入了人群之中,場面失去了控制。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7-4 18:34
第五百一十七章手腕(下)

    縣委辦主任谷雲峰看到了這個人群,臉一下就嚇得慘白,頭腦猛然間喪失了思維能力,坐在谷雲峰前排的鄧家春反應格外迅速,從依維柯車上跳了下去,一邊跑一邊用對講機說著什麼。

    谷雲峰被鄧家春的動作提醒了,他拿出手機就給雙河鎮黨委書記梁勇打了電話,交待了任務以後,又覺得不對,這幫人明顯不是雙河鎮政府的人,他馬上又給鄉企局打電話。

    侯衛東一直並排坐在市長劉兵身邊,這是劉兵的要求,按劉兵的話來說:「並排而坐有利於交談。」蔣湘渝則與市政府秘書長坐在後排,谷雲峰、劉坤等人剛坐在車尾。

    看到情緒激動的人群,侯衛東心就提到嗓子眼上,臉上神情卻很平靜,道:「劉市長,今天開會表彰的進行了技改的中型磷礦,對於耗能高、污染重的小磷礦,還是要逐步關閉,從堵路者所持的標語來看,應該是小磷礦老闆想聚眾反映情況。」

    他原本想說是聚眾鬧事,話到嘴邊,看到劉兵專注的神情,就將聚眾鬧事變成了聚眾反映情況。

    沙州除了益楊縣,其他三個縣都有磷礦,市長劉兵作為行政長官,當然知道整治磷礦的艱巨性,出現這種場面並不覺得特別吃驚,道:「處理這類上訪事件要慎重,要注意方法,但也不能軟弱,六個字,有理,有利,有節。」

    見到鄧家春和谷雲峰出現在人群裡,侯衛東心裡踏實了一些,主動檢討道:「劉市長,我工作沒有做好。」

    看著窗外激憤的人群,劉兵搖了搖頭,道:「基層工作具體複雜,出點事情很正常,更別說整治磷礦這種大事了。」

    又道:「不做事不犯事。少做事少犯錯,所以對於一心做事的人,市政府肯定要保護。」

    侯衛東對於劉兵的寬容有些意外,道:「謝謝劉市長對基層同志的理解、鼓勵和保護,請領導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

    在他印象之中。劉兵是一位梭角分明的領導,當年在益楊工作之時,初任市長的劉兵可謂意氣風發,指點沙州,激昂益楊,多次批評了時任縣委書記的祝焱。而今天見到的劉兵已被磨平了不少梭角,變得沉穩了許多,遇到了攔路之事,不僅沒有發怒。反而還主動寬慰侯衛東。

    車外地人群吼聲不斷。還舉著不少標語。劉兵看了一會。問道:「衛東。我到沙州來開會。你事先是否向外人提起過?」

    「除了幾位縣領導。其他人不知道。」

    侯衛東又解釋道:「剛才在路上看到地標語。是我們要求施工隊伍補一補公路。施工隊老闆連蒙帶猜、自作主張掛上去地。」

    劉兵用手指點了點一幅標語。道:「你看那一幅標語。恐怕我到成津地消息早就被人透露了出去。所以他們才能提前做好準備。」

    在人群中有一幅標語明顯是出自廣告公司之手。寫著「人民市長人民愛。人民市長愛人民」。

    侯衛東直言不諱地道:「劉市長。磷礦是重利企業。又不需要高科技。所以當地干部與磷礦有牽連地挺多。這也是我最頭痛地地方。每次商量了什麼事情。總是很難保密。」

    「說起保密,不是成津一個縣的問題。就算是常委會,失密地事件也是頻頻發生,只是從今天的情況來看,成津確實應該加強幹部隊伍的建設,整肅隊伍,否則你很難有所作為。」

    劉兵和侯衛東坐在車上,平靜地交談著,兩人都沒有下車的意思,不一會。來了幾輛警車。又過了一會,雙河鎮黨委書記梁勇也過來護駕。在警察與機關幹部的共同努力之下,圍車堵路的群眾漸漸被包圍分割,帶離了公路面。

    帶隊的警車見公路被打開,按了兩聲喇叭,便如入水之魚,迅速穿過了人群,豐田客車駕駛員和依維柯駕駛員經驗都很是豐富,緊跟著警車,迅速將喧囂的人群拋在了腦後,

    等到幾輛車離開了視線,鄧家春兩眼一瞪,對手下幹警道:「讓幹警們退到兩邊。」

    隨著幾聲喇叭聲,所有公安幹警都退到了一邊,與那些揮舞著標語的人群對峙著,在車上有兩個便衣拿著攝像機,將所有參加堵路地人都攝了下來。

    人群見到幾輛汽車都離開了視線,就沒有了鬧騰的興趣,鄧家春揮揮手,召過二科科長,道:「這裡的事情交給你了,一定要揪出帶頭者。」

    將劉兵送出了成津縣境,侯衛東和蔣湘渝又坐上了依維柯。

    蔣湘渝感慨地道:「今天這事讓成津真是沒有面子,不過,幸好是遇到了劉兵,如果擱在其他領導人身上,恐怕就有些麻煩,至少印象會不太好。」

    「是啊,劉市長胸襟很開闊,讓人佩服。」

    侯衛東嘴裡在敷衍著,心裡暗道:「劉兵在沙州任職這幾年被周昌全壓得死死地,不過壞事也很變成了好事,至少現在的劉兵相較以前成熟穩重了許多。」

    又琢磨道:「劉兵的成津行是伸出了橄欖枝,也不知朱民生是否有周昌全的本事。」

    到了剛才發生意外事件的地點,只見不少破損的標語摔在地上,激動的群眾也陸續散去,這些群眾失去了剛才的激情,見到依維柯從身邊經過,表情很漠然。

    蔣湘渝觀察著公路兩邊的人,有好幾個是自己認識地小老闆,暗道:「小磷礦老闆多是沒有文化的粗人,又是些膽大妄為之人,把他們惹急了,說不定就會出大事,這個燙手的山芋還是由侯衛東繼續去捧著。」

    「朱小勇,沒有想到居然是蒙豪放的女婿,侯衛東的關係網還真是寬。」想到了這一點,蔣湘渝又扭過頭去,道:「侯書記,這些人太不像話了,居然堵了領導車隊,給沙州帶來嚴重的政治影響,如果不處理幾個人,勢必會助長這股歪風邪氣。」

    侯衛東順水推舟地道:「這事性質確實很惡劣,但是就以此事來處理人卻不夠格,蔣縣長,我認為縣政府這邊要加強對稅收徵收的督促,特別是小磷礦,偷稅漏稅相當嚴重,成津財政本來就是吃飯財政,讓這筆錢流失太讓人心疼,我的意思就是由蔣縣長牽頭,著力清查磷礦的偷稅漏稅問題,公檢法都會配合這一次清查。」

    有什麼問題就處理什麼問題,這是侯衛東針對整治磷礦地一貫方針,前一段時間治理污染,以治污為名強行關閉了幾家污染特別嚴重的小磷礦,這一段時間他就準備以查稅為名,一方面收拾小磷礦主,另一方面看能否牽出一些背後的關係戶。

    蔣湘渝原意是讓侯衛東陷入到整治工作中,他專心專意做好竹水河水電站的事情,這是與蒙豪放女婿朱小勇建立良好關係的特殊途徑,他沒有料到一直衝鋒在前面的侯衛東突然打起了太極拳,而且,稅收問題本是縣政府應該著力抓緊之事,他根本沒有理由推脫。

    蔣湘渝腦筋反應很靈敏,道:「成津慣例是由常務副縣長來協管稅收這一塊,我建議此事就由周福泉同志來主持,並在常委會上研究此事的具體方案。」

    侯衛東道:「好,縣委常委會爭取在這一週召開,屆時你將此事提出來。」

    侯衛東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秘書長洪昂的電話,「衛東,怎麼搞的,怎麼能讓上訪群眾堵了劉市長地車,你也太大意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很沒有面子啊。」侯衛東與洪昂關係不同,說話就很隨便。

    洪昂道:「現在市裡有人說成津縣對於磷礦整治工作操之過急,將引起大範圍地群體事件,有些話說得很難聽,諸如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等等,當然這些話都是不負責任的胡話,你別記在心上。」

    「秘書長,我想做點實實在在地事情,怎麼就這樣難。」

    洪昂笑道:「機關有些人閒著沒有事做,當然只有說些空話,挑挑做事人的毛病,否則時間如何打發,也體現不出身在機關的價值,除了機關這些閒人之外,我估計還有別有用心之人在惡意中傷,這事你別在意。」

    侯衛東是深有感觸,道:「說實話,我也感覺到一些不對勁,似乎有人特意針對著成津、針對著我來散佈謠言。」

    「你到成津的所做的為,市委絕大多數同志都是看在眼裡,自有公論,只是朱書記新到成津,他對沙州之事沙州之人還有一個全面認識的過程,特別份量重的部門領導和幾位縣級領導,他都在有意識地考察,這一段時間你可要特別小心,注意留心朱書記的安排。」

    洪昂壓低了聲音,道:「還有,新車來了總要磨合,新搭的領導班子也需要磨合,你要注意與領導人接觸的分寸,這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

    「感謝秘書長提醒,我會注意這方面的事情,關於成津工作發展的總體思路,我想找時間向朱民生書記匯報,看能不能安排出時間。」

    洪昂呵呵笑道:「老弟的事,我會記在心上,下一週爭取請朱書記到成津來一趟,他在今天上午在無意中還跟我提起了此事。」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7-4 18:35
第五百一十八章利(上)

    副書記莫為名在市政府研究室擔任副主任之時,侯衛東還在益楊縣給祝焱當秘書,後來侯衛東給周昌全當了秘書,擔任市委辦副主任,兩人成了平級幹部,當然市委辦副主任相對於市政府研究室副主任,其炙熱程度不可同日語。

    現在,莫為名則成了侯衛東的重要副手。

    「為民,請坐。」侯衛東見到莫為民走進辦公室,就從辦公桌走了出來,握了手,便很隨意地走到角落的沙發。

    縣委書記辦公室擺著一套真皮沙發,有一個單人沙發,一個兩人沙發,還有一個三人沙發,幾個人參加的小型會議就可以在辦公室談,不必特意到會議室去。

    侯衛東很舒適地坐在了單人小沙發,自從這一套真皮沙發搬進了辦公室,除了侯衛東,沒有任何人坐過這個位置,有資格來匯報工作的人都是一方之主,絕不會亂坐沙發而犯下低紙錯語。

    「為民,前段時間忙,疏忽了一些事,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不知道嫂子在哪個部門工作?」組織部長李致還未到,侯衛東就與莫為民說著閒話。

    「我那口子一直在市檔案局工作。」

    侯衛東建議道:「縣裡工作直接面對群眾,與市級機關不一樣,我建議把嫂子調到成津財政局,即充實稅務局的力量,又可以照顧你。」

    在政府序列中,檔案局是出名的清水衙門,財政局則是出名的肥缺,莫為民對這個提議還是頗為心動,他在市政府任副主任之時,也想把老婆從檔案局調出來,只有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沒有辦成。

    莫為民道:「老婆在沙州長大,其一家人從來沒有到過縣城,把縣城視為蠻荒之地。想當初我這個縣民想娶沙州千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讓她調到成津來根本不可能。」

    侯衛東聞言大笑,道:「哈,沒有想到我們倆人是知音,其實這不成問題。先調到成津財政局,等你高昇之時,就調回市財政局,海洋局長是我的好朋友,他肯定會答應這個合情合理的請求。」

    對於「專縣女婿和沙州丈母娘」這個話題。兩人都深有體會。在等待組織部工李致地時候。各自憶苦思甜。談興甚高。

    當李致到來以後。侯衛東表情就恢復了嚴肅。道:「今天主要討論三位幹部地任免問題。請李部長先將基本情況談一談。」

    搜到方傑地機密通訊錄以後。侯衛東開始陸續撤換幾位在冊人員。如縣委辦主任胡海被調到了旅遊局、雙河鎮溫貢成地崗位亦由宣傳部副部長代替。這一次他想拿掉縣國土房產局老苟地位置。

    在莫為民到任之前。侯衛東是分管組織地副書記。他與組織部長李致配合得很好。對於人事方面地工作。只要兩人溝通以後。一般就能順利實施。此時多了一位分管組織地副書記。情況就稍稍不一樣。

    等到李致談完了基本情況。侯衛東遞了一枝煙給莫為民。問道:「為民。你有什麼意見?」

    聽到老苟由領導職務改成非領導職務地方案。莫為民就感到了沉沉地壓力。

    他被任命為成津縣委副書記之時,高榕副市長特意為其餞行,成津縣國土房產局長老苟是作陪人員之一,席間,高榕副市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老苟這人一天就只知道工作,這是優點。也是缺點,為民到成津出任父母官,對這種老實工作的同志要多加照顧。」

    此時如果不幫助老苟說幾句話,在高榕副市長面前不太好說話,莫為民就試探著道:「我到成津地時間不長,對幹部不熟悉,沒有什麼發言權,只是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也不知妥不妥當。」

    「今天就是徵求意見。不存在妥不妥當的問題。」

    「我記得苟局長在今年十月被評為了全省國土房產系統的先進個人。這也是沙州唯一的先進人人,才評了省級大獎就改非。這就有些矛盾,能不能暫時不改非,等到明年再說。拿下老苟一事,侯衛東經過了再三思考,決心已定,委婉地道:「成津正在開展深入的磷礦整治工作,難度很大,國土房產局作為礦產行業管理部門,在半年整治工作中無所作為,我認為需要更有稅氣的同志去沖一沖,否則很難完成市委市政府交給我們的任務。」

    莫為民見自己的意見不被採納,改口道:「我初來成津,對縣委工作和幹部並不熟悉,剛才只是不成熟地意見。」

    侯衛東道:「為民考慮問題全面細緻,很好,這樣,老苟同志年齡不小了,就讓他到人大或者政協去工作,具體的位置由李致同志提一個方案。」

    其餘幾位同志的任命沒有爭議,侯衛東一語定音:「就這樣吧,後天開常委會,由李致部長將今天討論內容提出來。」

    第一次參加討論人事工作,莫為民就領教了侯衛東地強勢,心裡頗為煩亂,回到了辦公室,左思右想,還是給高榕副市長打了電話。

    「高市長,有一件事情要向你匯報,老苟要到人大或是政協去,這是侯衛東的意思。」

    高榕有些吃驚地道:「怎麼會這樣,老苟是國土房產局的老同志了,很熟悉工作,怎麼說下課就下課了。」又道:「為民,你是分管黨務的副書記,說話應該份量的,有些時候,正確的意見還得堅持。」

    莫為民苦笑著解釋道:「我才到成津縣,板凳還沒有坐熱,有些話不太好說。」高榕素來潑辣,道:「你不好說,那我親自給侯衛東談一談這件事情。」莫為民嚇了一跳,道:「高市長,這事現在還在保密階段,你給侯書記打電話,我不太好說。」

    「好吧,就這樣了。」高榕有些生氣地掛了電話。

    高榕馬上撥通了苟局長的電話,道:「老苟,你得罪了侯衛東嗎,既然沒有,他為什麼要將你踢開?」

    老苟口裡就帶了粗話,道:「我對侯衛東一直客客氣氣,想不到他是一隻笑面虎,高市長,這事你得為我作主。」高榕沉吟道:「侯衛東是縣委書記,走的又是正常的組織程序,難辦

    老苟不願意輕易就範,道:「高市長,有些事情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和老趙馬上就過來。」

    老趙是成津縣委原辦公室主任,當年他是縣委辦主任,谷雲峰是副主任,在章永泰手下,兩位手下地日子都不好過,於是谷雲峰到鄉鎮當了書記,而老趙一不作二不休,乾脆辭職開了磷礦,這一次他的磷礦參加了技改,受到了市縣兩級表彰,算得上辭職幹部創辦企業的典範。

    在老趙的磷礦中,高榕、老苟都佔有股份。高榕放下電話,從機密電話本中找出了侯衛東的電話,道:「我是高榕,那天成津開整頓礦業的總結會,我到省裡開會去了,這兩天,劉市長多次表揚成津工作,能得到劉市長的表揚,很難得啊。」

    侯衛東平時與高榕接觸得很少,接到了高榕電話,一邊應酬著,一邊在心里納悶:「無事不登三寶殿,高榕是什麼意思。」

    「最近省國土房產局工作一項接一項,壓力很大,特別是省政府的七號文件,對國土工作提出了具體的要求,我明天要到成津來,主要是聽成津國土房產局工作匯報。」高榕很動情地道:「基層同志不容易,工作在第一線,吃苦受累,流汗流淚水還流血,我們當領導地,要理解他們,多為他們鼓勁,讓基層同志感覺到工作的價值,感覺到生活有奔頭。」

    掛了電話,侯衛東已是心如明鏡,暗中怒道:「莫為民嘴巴倒是順溜,剛剛研究了人事工作就捅到了市裡去了。」

    當年,縣委書記祝焱原本是要被提為副市長的,風聲已放了出來,沒有料到事到臨頭殺出了高榕這匹黑馬。

    古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為了安撫祝焱,沙州市委就推薦祝焱去讀了省黨校,在省黨校讀書期間,恰逢茂雲地區領導班子出現了大問題,祝焱沒有當成沙州副市長,卻意外地成了茂雲地委副書記,後來又成了茂雲市市長、市委書記。

    而高榕則一直擔作著副市長職務。

    侯衛東在心裡並不怵高榕,可是高榕是女性副市長,自古就有名言,唯小人與女子難養矣,得罪女領導的後果肯定大於得罪男領導,所以,他還得好好迎接高市長的視察。

    「高榕肯定是衝著老苟而來,我應該怎麼辦?堅持拿掉老苟,則得罪了高榕,會對自己的工作帶來一些負面影響。」

    「讓老苟繼續擔任國土房產局長,對成津礦業整頓是不利的,而且已經在李致和莫為民面前下了定論,若再收回這個決定,也就太兒戲了。」

    左右思量了一會,侯衛東還是下定決心:「任免幹部是縣委的事情,不能讓其他人來說三道四,否則以後很難正常開展工作。」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7-4 18:36
第五百一十九章利(中)

    老苟的事情,原本不是一個問題,只是關心的的人多了,就變成了問題。

    高榕自不必說,她是堅定的挺苟派,與侯衛東通話的第二天,她就帶著市國土房產局一把手來到了成津縣,聽完成津縣國土房產局老苟的工作匯報以後,高榕高度讚揚了成津國土房產局工作。

    她對侯衛東和蔣湘渝道:「成津要開發西郊的土地,總數約有三平方公里,氣魄很大,市委市政府很支持,只是大宗土地,莫說市局沒有權力批准,省廳也沒有這個權力,必須要到國土資源部去。」又感嘆道:「你們別看省廳的人很威風,到了部裡,連座位都沒有一張,跑部進京,說起容易,做起來難。」

    蔣湘渝道:「高市長,在使用土地方面,還得請你多支持。」

    「我對成津一向支持,凡是成津送上的請示,在我這裡一律開綠燈,從沒有駁回一件。」

    高榕再對老苟道:「苟局長,成津的三平方公里土地不是一樁小事,雖然市委市政府表示支持,但是具體工作繁雜而細緻,必須一項一項落實,稍有一項不到位,到了省廳或是國土資源部就要被槍斃,這在我市是有先例的,教訓深刻。」

    成津戰略性西進,這是成津縣委縣政府勾畫的美好藍圖,藍圖要實現有一個先決條件,這就需要佔用大片的良田熟土,因此,地方政府對於土地有著強烈的佔有慾望,

    國家對此看得很清楚,出台了許多保護性措施,在這種情況下,能打通國土資源廳和國土資源部的同志。就是地方急缺的人才。

    「省廳耿林廳長很欣賞苟局長,這是一把鑰匙開一把鎖,由老苟出面,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高榕這個說法倒是事實,老苟當了多年的國土房產局局長,在國土系統頗有人脈。也與耿林局長關係不淺,每年元旦、春節、國慶等節日,老苟都要給耿林送些土特產。

    侯衛東明白高榕的題外之話,他不表態,只是含糊地道:「苟局長工作很不錯。」高榕爽快地道:「當然不錯,老苟是最優秀的國土局長。」

    送走了高榕。蔣湘渝與侯衛東一起回到了縣委大院。

    在辦公室。蔣湘渝喝著味道純正地益楊毛峰。道:「侯書記。你這益楊毛峰怎麼與我喝到地不一樣。」

    侯衛東將身體陷進了單人沙發裡。慢慢地綴了一口溢著香味地清茶。道:「益楊每年都要送一些頂尖地益楊毛峰過來。蔣縣長如果喜歡。明年我讓益楊老同事多送一些。」

    蔣湘渝也不客氣。「我就要十二斤。一月一斤。」

    侯衛東哈哈笑了兩聲。道:「這些毛峰都是非賣品。據說是要未婚少女採摘地明前茶。而且要在早上太陽出來之前採摘。產量很少。」

    蔣湘渝笑道「這些說法都是騙人地。我就不相信由少女摘地茶味就要香一些。純粹騙人。」又道:「成津四處都是大山。其實也有高山茶。只是宣傳不到位。養在深山人不識而已。明年我讓紅星鎮送幾斤土山茶。味道也很好。」

    隨意聊了一會,蔣湘渝進入了主題,道:「今天一大早,我接到楊秘書長的電話。他向我推薦了國土局長的人選?」

    「誰?」

    「組織部副部長溫永革。」

    侯衛東從單人沙發上坐直了身體,道:「昨天我和為民、李致商量了此事,還沒有上常委會,就已經弄得沸沸揚揚,這算什麼一回事情。」

    他有些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將皮球踢給了蔣湘渝,道:「你覺得溫永革如何?」蔣湘渝想起侯衛東與高榕的對答,依葫蘆畫瓢,道:「老溫工作不錯。」

    侯衛東已經習慣了蔣湘渝的辦事方法。便不再徵求其意見。道:「縣委的決策需要接受多方面的意見,但是縣委的決策一定要實事求是、獨立自主。這才是對成津歷史負責任的態度,溫永革不是最好人選。」

    蔣湘渝一邊點頭,一邊腹誹道:「說得倒是好聽,如果將高榕換成了朱民生,我看縣委是如何獨立自主,只不過高榕是官不夠大而已。」

    他是老江湖,當週昌全高昇以後,他便敏感地嗅到沙州政治空氣中那一抹不和諧地味道,果然,「縣委副書記、縣委常委」這兩個職位都沒有按照侯衛東的計劃發展,此事對一位縣委書記意味著什麼就不言而喻。但是,他絲毫不敢小覷侯衛東,除了周昌全出任了分管工業的副省長,祝焱還在茂雲出任市委書記,更關鍵地是,侯衛東似乎還與省委蒙豪放書記有著緊密的聯繫。

    綜合這兩方面因素,蔣湘渝仍然選擇了「躲在大樹下好乘涼」的策略,低調做官,不與侯衛東爭鋒,這樣做就能左右逢源「如果侯衛東得以高昇,自然不會忘記合作還算愉快伯搭檔,如果侯衛東出了事,他作為被壓制者,肯定能得到不少同情。」

    除了副市長高榕和市政府秘書長楊森林以外,還有一人給侯衛東打來了電話。

    「衛東,我是楊騰,怎麼,記不住我的電話號碼嗎?」

    侯衛東接電話之時,正在與分管交通局的副縣長朱兵談話,他笑道:「你電話我怎麼會記不住,我們是一個戰壕滾出來的戰友嘛。」

    事情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朱兵收起了攤開的圖紙,指了指門外,輕聲地道:「我先走了。」

    侯衛東一邊打電話,一邊朝朱兵揮了揮手,當朱兵離開以後,他才道:「楊科長,憑我倆的交情,這事原本不難,只是此事有不少領導在打招呼。不太好辦啊。」

    老苟當了多年的國土房產局長,手裡有實權,可以用來交換地籌碼就多,這些年下來,也攢下了不少人緣,當他得知侯衛東要拿自已開刀以後。除了高榕以外,他將關係網上的資源發揮了出來,楊騰就是他關係網上的一個結點。

    楊騰打電話之時,還有幾分自信,一來他和侯衛東結識多年,關係還算可以,二來他是黃子堤的秘書,想來侯衛東不看僧面看佛面,會給個面子。誰知侯衛東話說得委婉,推脫之意卻很明顯,楊騰當時把話說得太滿。又拿了些好處,心裡就有些著急,道:「衛東,我們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第一次求你辦事,好歹得給個面子。」

    侯衛東敷衍道:「這事嘛,我找蔣縣長和為民副書記再研究一次。」掛斷電話,侯衛東順手就將手機扔進抽屜裡,天天被手機鈴聲糾纏。已經讓他對手機深悟痛絕。縣委辦主任谷雲峰同樣是深受手機地折磨,為老苟打探情況和說情的電話就沒有斷過線,讓他聞鈴聲而色變。

    朱兵走後不久,谷雲峰進了辦公室,道:「侯書記,接到市委辦通知,明天下午要市委招開重點項目工作會議,朱書記要參會,請您參加。」

    「知道了。」

    「下午的常委會是否延期?」

    「延期。為什麼要延期,下午的常委會提前到上午。」為了老苟地事情,已有好幾位領導打了招呼,侯衛東選擇了快刀斬亂麻,以免得罪更多的領導和朋友。

    第二天上午,常委會召開,最引人矚目地事情就是由縣紀委副書記江曉波出任縣國土房產局局長。

    會議結束以後,侯衛東給洪昂打了電話,道:「秘書長。上午開了常委會。與會同志一致同意江曉波到國土房產局主持工作。」

    洪昂道:「江曉波是經驗豐富的老同志,年齡與我差不多。資歷比我還要長,由他出任國土房產局長,應該能勝利工作。」

    「謝謝秘書長推薦了一個優秀同志。」

    「你別跟我來這套虛的,國土局長是肥缺,肯定還有其他領導給你打電話遞條子,別否認,我當過縣委書記,對底下這一套很熟悉。」魚和熊掌,終究要選擇。」

    洪昂推心置腹地道:「縣委書記手中權力很大,而權力可以用來交換利益,用好這個權力,即可以為人民做事,也可以為自己鋪平向上的階梯,用不好這個權力,即有可能阻礙一個地區的發展,又可能把自己帶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其中的關鍵,在於你地選擇和堅持。」

    為了一個老苟地位置,侯衛東深切地感到了「利」字地可怕性,真是高處不勝寒。

    洪昂又道:「民生書記近期要到四個縣來視察,第一站就走成津縣,他要親自去看竹水河工程,這事你要高度重視,最好到時能將朱小勇請到成津來,有什麼問題嗎?」

    侯衛東明白洪昂地意思,道:「沒有問題,朱小勇作為恆慶集團的代表,與成津配合得很好。」

    下午,侯衛東剛剛到了沙州,就接到縣委辦谷雲峰地電話,道:「侯書記,接到市委辦通知,今天下午的會議到取消,會議時間另行通知。」

    侯衛東辛苦跑了兩個多小時,卻是英雄白跑路,他給小佳打了電話,剛回到了新月樓,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我,你在哪裡,能否趕到沙州來。」話筒裡傳來周昌全熟悉的聲音。

    侯衛東激動地道:「周書記,你剛剛到沙州,你在哪裡,我過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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