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真相墮落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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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klpotre 2009-1-26 16:03:5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82741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0
第十五章 念去日甜多_第九節

 “大夥酒該喝的差不多了吧?”男子似笑非笑的開口說道,聲音並不洪亮,卻足以讓酒店內的人都聽清。男子的話讓酒店中的江湖人感到詫異,而非江湖中人,卻都匆匆結帳離去,對于他們而言,任何江湖人都是不能招惹的。
  男子見酒店內大部分江湖人仍舊坐著不動,露出微笑補充著開口道“喝的差不多了,就該結帳離開了。”酒店內一部分江湖人神色驚疑的打量著男子和女子半響,大部分人一言不發的結帳離開,小部分朝兩人抱拳算作招呼,而後離去。


  一名身材健壯一臉惡像的男子憤然起身,卻被同伴拉住,低聲說了幾句,神色立變,終究按耐住怒氣,恨恨瞪了眼男子,才滿心不甘的被同伴拉將著離去。見該離開的人都已離開,男子從懷裏掏出一錠黃金,朝酒店櫃台處滿頭大汗焦急不已的掌櫃仍將過去道“這是對你損失的補償,該是足夠了。”


  那掌櫃見到黃金,頓時眉開眼笑著道“小人就不打擾各位大爺雅興了,無需顧忌,盡管打,哪怕把小的酒店全拆了都沒關系。”掌櫃的說著低聲招呼著酒店的人手全數退出了店門。


  “我單字一個霜,這是我妻子,單字一蓮。”男子語氣平和的簡單做著自我介紹,一旁的蓮眼睛無意的朝一側輕瞟,微偏低著頭,抬手解了束著秀發的發釵,一頭黝黑的長發隨意的披散下來。


  卻如蓮花般清麗秀美,霜微笑著道“還不知道哪位是風過,哪位是殘韌。”


  風過起身抱拳道“實在沒想到竟然連你們兩位都驚動了,我風過深感榮幸。這位是殘韌,這位是飄香,這是依律,這是殘韌的屬下,名烏頭。兩位所來為何,我們知曉,不過此事,並非我們所為。”


  風過罕有跟人說話這般客氣,飄香絲毫不認為風過沒有骨氣,因為此時面對人的非同一般。紫宵劍派,若論最具影響力之人,除當前掌門人外,當數雪色,雪色不是個女人,而是個男人,一個原本極有希望成為掌門人的紫宵劍派高手。


  成名幾十載,為人善道了施,在江湖中人緣極佳,自身武功修為極是高明。這麼一個人,在紫宵劍派的影響力,在江湖的聲望自然低不了。而霜,則是雪色的師弟,而且是雪色的親弟弟,但霜之所以有名氣,不是因為雪色的緣故。


  而是自身的可怕武功,同時霜的為人雖談不上平和易近,但成名幾十年來,卻也做了不少俠義之事,為人不圖回報,對派內外師弟妹極是照顧,在門派內外聲望極佳。


  霜的妻子蓮,靈鷲宮實力最深不可測的高手之一,性格內向,為人低調,靈鷲宮掌門人風華閉門弟子之一,從不參與門派之事,與霜結識後,兩人一直形影不離。


  蓮雖然為人極低調,但江湖人都知道,霜所做的許多讓人僅僅樂道的俠義之事,蓮起碼有一半的功勞,甚至大多數江湖人都認為,蓮的武功實際上比霜更可怕,因此論人氣,蓮雖比霜有所不及,但論威震力,蓮在江湖高手心裏,更甚于霜。


  殘韌記得自己見過兩人,是過去跟風流逃亡之時,在一間小酒店內,當時蓮,十分輕松的單手接下了風流的全力一劍,風流當時甚至連抽劍回鞘的都做不到。殘韌記得,蓮的手很可怕。


  霜微笑著道“這不重要,無論如何,你們是最有嫌疑的人。抓是一定抓的,但會等待一段較長的日子,倘若這期間,那四人仍舊沒有現身,那麼你們只有伏罪一途。”


  風過沉聲道“霜大俠,早聞你為人公正,卻原來不過如此。我們本是被人栽贓嫁禍,洗清冤屈,閣下自然沒有這義務,但也該給我們些時間,讓我們替自己洗刷清白吧,既然有人蓄意嫁禍,一旦我們被擒,對方自然會選擇按兵不動,由我們做那替罪羊。”


  霜微笑著道“不錯。假設你們確實被冤枉,自然會如此。但他們也會停止這種瘋狂的行為,至少在你們尚未死之前,絕不會再有別的動作。這樣,本就足夠了,不是嗎?若是旁人,這般做自然過分了些,但你們兩人,原本所犯之事,就足以受到懲處。至于飄香小姐和這位叫依律的女子,日後倘若查明確非你們所為,我們自然會放他們生路。還有什麼疑問嗎?”


  風過神色冷淡的道“既然霜大俠這般說了,我風過再無話可說。動手吧,我風過絕不是束手就擒之輩!”霜並不著急,目光轉至殘韌身上,微笑這道“殘韌是吧?我們曾有一面之緣,也聽師兄提起過你。你若跟我回去,師兄定會全力替你查明真相,絕不會輕易傷你。”


  殘韌緩緩起身,語氣平淡的反問道“換作是你,你會束手就擒嗎?”霜微愣,大笑著道“換了是我,無論是否我所為,我都不會束手就擒。”“所以,你們要戰,那就戰。”殘韌說著,身體漸漸亮起一層色澤濃郁的深紫色。


  “換了是我,我會回去。”酒店門外,一個冷漠的聲音突然闖入,風過心頭一驚,全沒感應到來人的接近,神色不由變的凝重。一個男人,大步踏入店門,目光落在殘韌臉上,露出微笑開口道“我叫雪色,殘韌,我記得你。”


  殘韌也記得雪色,殘韌怎會不記得?“我也記得你,那一次的對戰,我敗了。”風過聞言,心下一涼,今日,難道就是自己一行人的末日了麼?雪色微笑著道“所以,如果我是你,會選擇束手就擒。即使戰,你們也不可能勝,江湖中人都知道師妹蓮的武功高強,卻不知道蓮最厲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可說冠絕天下的輕功,你們沒有逃脫的可能。”


  “雪色大俠,請將這四名賊人交于本門處置。”一個女人聲音從酒店門外傳入,伴隨著尚有輕哼的歌聲。雪色神色變的冷漠,同時透出些許古怪,蓮語氣平淡的道“霜,她來了。”


  霜自然知道蓮口中的她是誰,江湖上也只有一個人無論出現在哪裏,總在輕哼著歌兒。


  酒店門口,八名女子陸續踏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則是久久的一身黑袍,一頭銀黑色的怪異長發,臉上那歡快的笑容,久久身體極有節奏的小幅度扭動動作,完全吸引了依律的目光,依律看的出來,久久在練功。


  “告訴我不聽不看,會快樂一些,告訴我不哭不笑,會忘記一切……”久久跟在旖旎身側,自顧低聲唱著歌,自顧歡快的笑著,不曾對酒店裏的人打量過一眼。


  旖旎微笑著對雪色施禮開口道“小女子旖旎,本門掌門人風華是我義母,奉義母之命,前來抓捕這四賊人。小女子第一次出門辦事,還盼雪色大俠能將這四名賊人轉交給小女子。”


  旖旎微笑著注視著雪色,腰間的一面小令牌,輕輕晃動著,極是醒目,那是盟主令。旖旎的眼角余光,卻在注視殘韌。殘韌輕聲道“旖旎,她怎會在這裏。”


  依律心下一驚,急道“公子,她就是那壞女人旖旎?”殘韌輕輕點頭,算作回答。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0
第十五章 念去日甜多_第十節

  依律一開口,久久的目光隨之在依律身上落定,笑著開口道“是你?那日跟我比歌的人,就是你。”依律同樣驚疑的開口道“原來是你,你的歌唱的真好!”
  雪色心下有些猶豫,旖旎既然帶著盟主令,自己很難反對,但見旖旎從進入酒店開始,眼睛余光就沒離開過殘韌,雪色自然猜到兩人本有過節,雪色事實上始終不太相信殘韌會是那種人。


  雪色跟殘韌比過劍,了解殘韌的劍意,通過劍意雪色能了解到殘韌的一些突出性格特征,像殘韌那般清傲的人,實在不該會是個淫賊,世上本就不會有多少女子能入得殘韌的眼,又豈會犯這等事?


  雪色其實很想幫助殘韌,抓回去後,一直關著,有雪色從中周旋,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能保得兩人平安,利用這段時間,雪色相信憑自己的能力定能抓到真凶。


  雪色想幫殘韌,另一個理由則是因為殘韌姓殘,雪色知道殘韌必是殘家的人,若非殘酷盟主之後,便是劍聖殘風之後。雪色一直很欽佩殘酷的武功,心下自然也就對殘韌有了偏護之心。


  旖旎很開心,殘韌也覺得心情很愉悅。


  見到旖旎,殘韌就覺得心情愉悅,因為終于能請旖旎幫忙,讓旖旎想辦法,讓自己體會到仇恨的情緒,旖旎仇恨自己,那一定很懂得恨一個人的滋味,一定能讓自己也同樣體會得到。


  旖旎沒有等雪色說話,旖旎知道,有盟主令在,雪色怎也不會公然違抗,而且雪色沒有任何理由要袒護殘韌等人,旖旎語氣極是興奮的道“抓住他們,若敢反抗,殺無赦!”


  跟隨旖旎而來的數名靈鷲宮高手應著步出,將殘韌一行五人包圍。殘韌凝視著旖旎開口道“旖旎,我想請你幫個忙。”旖旎心下想笑,覺得這實在太可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你想求我饒了你?如果你跪下,抱著我的腿痛哭給我看,我說不定一高興,就不會殺你。”


  殘韌輕輕搖頭,語氣認真的道“不是。我是想請你幫忙,想辦法讓我體會到仇恨的滋味。你一直很恨我,一定很了解這種情緒,能幫助我,讓我也了解嗎?”


  旖旎愣住,隨即心頭升起一股無名怒氣,“王八蛋!你敢戲弄我!”旖旎覺得殘韌是在氣自己,是用這種態度刺激自己,旖旎做的一切,就是要讓殘韌痛苦,要殘韌痛恨自己,只有這樣,旖旎才能體會到複仇的快樂,然而殘韌的話,分明在說,一點沒有記恨自己,旖旎如何能受得了?


  殘韌連忙擺手道“不是,我是真的想請你幫忙,我很想知道,恨一個人的情緒,是怎樣的。”殘韌的語氣太認真,認真的讓人莫名發寒,風過如此,蓮如此,雪色如此。


  殘韌是個人嗎?如果是人,怎會說出這種話?


  旖旎怒極反笑,從衣袖中掏出一柄細窄匕首,強壓心頭怒氣,微笑著道“你想知道?好,我告訴你。這柄匕首,本來有一對,可是另一柄,遺失了。你知道它去了哪裏嗎?我告訴你,另一柄,刺進了你前妻柔可夕的心髒,很快的刺進去,帶起一蓬漂亮的血花,柔可夕當時,神色痛苦之極。”


  “你的妻子,痛苦之極,被那柄匕首刺穿了心髒,而後摔落深淵,摔的屍骨無存。你的妻子,那時候每天和你同塌而眠,對你極是順從,照顧的無微不至的妻子,她被我親手殺了。”


  殘韌心裏,驀的一陣難過,想起了許多記憶。殘韌下意識的抬手捂住胸口,沉聲道“旖旎,我突然覺得很難受。這就是仇恨的滋味?”旖旎心下大快,微笑著問道“你抬頭看看我,看看我這個親手殺死你妻子的人,你是否很想殺了我?是否很想把我碎屍萬段,你是否覺得只有這樣,你才會能宣泄心裏的痛苦?”


  殘韌抬頭,注視著旖旎半響,沉聲道“有那麼一點點想殺你的念頭,不過,不是很強烈。”


  殘韌話方說罷,旖旎暗打手勢,六名靈鷲宮高手催動陣法,齊齊出手,酒店內光亮大盛,六道彙聚的氣勁,速度極快的朝殘韌攻上。風過大驚,斷然拔刀出手,咬牙便欲施展絕招,這種時候,風過心知哪怕硬撐也決計難討的好,乘如今眾人都在自己絕技殺傷範圍內,若是一舉得手,定然逃脫有望。


  風過的刀剛出鞘,憑空多出一只手,一支皮膚極白細的手,蓮的右手。風多的刀,再也前進不得,使了一般的絕招,就此被蓮中斷,風過大駭,抽刀後退,手中刀勢一變,招數施展了一大半,再次被蓮的右手將刀夾住。


  蓮的神色仍舊那般平靜,風過的心頭卻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江湖上竟然有這般可怕的武功?即使是陽碎夢,也絕對這般快的出手速度,風過突然發覺,陽碎夢實在不算什麼東西。


  自己也不算什麼東西。


  殘韌真有些失神,攻擊已至,依律大驚失色,閃身檔在殘韌身前,雙掌便欲急推,一條肥壯的身影,卻先一步撲出,怒喝著攻出雙拳,轟然巨響,烏頭狂吐鮮血被震的拋飛,頭一歪,就此不醒人事,生死不知。


  依律眼神複雜的朝被震飛摔落地上的烏頭投去一眼,心下頗有些難受,烏頭是為了救自己而死,雖然烏頭是被施了精神攻擊,但對于依律而言,一個人為救自己,而不顧性命,豈能不為之感動?


  殘韌回過神來,眼神一冷,複又陷入空洞,閃身朝六名靈鷲宮高手攻上,依律嬌喝一聲,雙手發出 嚓聲響,緊隨著殘韌朝面前敵人疾撲而出。


  風過被蓮連斷兩招,把心一橫,施展秘功,體內內力瞬間變的狂暴,經脈被澎湃的內氣沖擊的如要暴裂開來一般。卻正是血海魔功,這般使用,後果不堪設想,但風過已經顧不了那麼多,被擒,也只不過是死而已。


  風過驟然狂暴的內力,讓蓮松開了手,朝後飄退,風過大喝一聲,天絕地滅急速出手,酒店內幾乎所有空間,仿佛瞬間凝結,無數刀影,連綿不絕的斬出,以風過為中心擴散開去。


  雪色心下吃驚,隨著蓮和霜疾速後退,撞穿了店壁,快速脫出風過刀勢範圍,飄香不及多想,一把拽著風過,便朝相反方向硬生擊穿牆壁,沒命的朝外飛奔。


  天絕地滅的殺傷範圍,仍舊在朝外擴散,久久笑著,迎上,雙掌連連出擊,數不清的刀光,和數不清的掌影連綿不絕的撞擊,片刻後,刀光盡散盡,久久毫發無傷。


  依律駭然,被久久的出手速度徹底震驚,原本依律等著風過絕招波及到這裏時,能和殘韌一突圍逃離,如今,卻是再無可能。


  久久動作不停,壓根沒有追擊風過和飄香的意思,身形一閃,雙掌便朝殘韌後背空門攻上。依律以一對七,旖旎的武功本就低殘韌不是太多,在加上靈鷲宮六位高手結成的陣法,本已舉步維艱,哪還有能力分神它顧?


  依律抽身,迎上久久,久久笑著,掌勢一變,轉而攻向依律空門,仿佛從一開始就是迫依律救援,仿佛一開始就已算准依律的反應,仿佛從一開始就是在設計依律一般。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0
第十六章 心緒本難理_第一節

 依律咬牙,迎上,雙掌疾動,跟久久瞬間糾纏在一起,連綿不絕的氣勁交擊聲響起,依律肩頭,小腹,被擊中數拳,依律覺得久久似乎手下留情,否則,這幾拳,本足以取了自己性命。
  依律不敢放松,瘋狂催動劍意,運用全身所有可攻擊的部位,以盡量快的速度攻向久久動作間的空門要害。依律腦海中突然響起久久以功法的傳音話語,“你叫依律?你開心嗎?很開心嗎?”


  依律覺得久久問的問題很古怪,卻仍舊攻勢不變的同時輕聲開回答道“是,你為什麼這麼問?”“能告訴我,開心的滋味是怎樣的嗎?我很想知道,開心到底是怎樣的滋味。你又到底開心到什麼程度,能告訴我嗎?”久久的聲音再度響起。


  依律心下湧起一股怪異感受,久久的話實在太奇怪,怎會如殘韌般,問這種古怪的問題?“這要自己體會,我沒辦法讓你體會到。”久久沉默著,手上卻絲毫沒有放松,依律連綿不絕的攻擊,卻被久久完全接住,絲毫無法傷到久久。


  “可是,為什麼我就是能覺得,你很開心呢?別人,我從沒有這麼覺得過,可是一見到你,就覺得你是很開心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讓我知道開心的滋味。”久久的聲音再次在依律腦海中響起。


  “你不是一直都笑的很開心嗎?為什麼還說不知道開心的滋味?”依律輕聲問道,“就是因為體會不到,所以我才不停的笑,我見到別人開心的時候,都是這麼笑的,我也這麼笑,可是笑了這麼多年,還是不知道什麼叫開心。”


  依律心念一動,輕聲道“那你放過我家公子吧,我會想辦法告訴你什麼叫開心。”“為什麼?跟他有什麼關系?”久久的語氣充滿疑惑,“如果公子死了,我就不開心了,那我就無法告訴你什麼叫開心。”


  久久沉默半響,又傳音道“那不可以。我答應了旖旎妹妹,那這樣吧,我先殺死你,過後再救活你。這樣就沒有違背旖旎妹妹的請求,而你家公子,我也殺了他,以後再讓他活過來!”


  依律不及開口說話,久久的攻勢瞬間變快,拳腳攻擊速度大幅提升,依律只覺心口一涼,全身的力氣盡失,口中吐出鮮血,朝後拋飛,狠狠摔落地上。一柄細窄的利刃,刺進依律心髒,利刃力道奇大,將依律的身體釘在地面。


  旖旎大笑,那一劍,是旖旎刺出。


  本在激戰的殘韌,突然停下手動作,六名圍攻的靈鷲宮高手見狀,齊齊住手,六人沒有把握拿下殘韌,旖旎此時正站在依律身旁大笑,六人見殘韌住手,也就不敢繼續貿然出手,只是神色戒備的打量緊盯殘韌。


  殘韌驀然走近依律,將釘在地上的匕首拔出,雙手抱起依律,依律美麗的肉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幹枯,瞬間變作一具骷髏。詭異之極,旖旎以及靈鷲宮六名高手紛紛住手。


  雪色也被這變化嚇了一跳,神色驚疑的注視著殘韌懷裏的依律。


  依律尚未斷氣,劍未拔出,依律還能得以多活些時候。依律露出微笑,笑容,卻不美麗。“公子,依律,要死了,公子,那次你問依律是不是喜歡你,其實是的,依律當時,騙了公子。”


  久久有些吃驚,久久沒想到回發生這種變故,久久本是以特殊手法,一掌擊潰依律的內力,能讓依律龜息狀態,讓人看起來像是死了,事後再以特殊手法,就能再把依律救活。哪想到旖旎竟會如此見機的出劍,洞穿了依律心髒?


  久久有些愣呆了,依律死了,那誰能再告訴久久,開心的滋味?這麼久以來,依律是唯一能讓久久她是開心的人。


  殘韌愣呆著,突然覺得萬念俱灰,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而後,殘韌回過神,覺得呼吸苦難,心裏仿佛被一股巨力拉扯著,難受,非常難受。依律的意識漸漸模糊,血流的越來越多。


  艱難的輕聲開口道“公子,你喜歡律嗎?如果你也喜歡律,能不能吻吻律?”殘韌輕輕點頭,想開口,卻覺得身體在劇烈的顫抖,喉嚨仿佛被什麼哽著,殘韌說不出話來。


  殘韌只能俯低,吻上依律的嘴唇,依律笑了,“公子,律很喜歡你……公子,能把律,葬在桃花林嗎,律,很想葬在那裏……”依律說著,眼神中再無顏色,一只手,毫無力氣的垂落在地面。


  殘韌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不停的顫抖,殘韌覺得很害怕,殘韌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害怕,殘韌腦海中,只是想著,依律死了,死了?死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依律了,身邊也再也不會站著活生生的依律,依律再也不會如過去般,對著自己笑了。


  那個一見到自己露出不滿意神色,就驚慌像個小兔子般的依律,死了?是的,死了,如柔可夕一般,死了。柔可夕,殘韌想著,那個對自己百般依順的妻子,總愛靜靜呆在自己懷裏,總是溫柔的凝視著自己,對自己服侍的無微不至的妻子。


  “我喜歡你的,律。”殘韌終于能開口說話,盡管語氣顫抖,殘韌抬頭,望著旖旎,旖旎原本受到依律變化的驚嚇,此時見到殘韌的模樣,心裏湧起一股強烈快意。不錯,就是這種模樣,旖旎要見到的,就是殘韌這種模樣,就是殘韌此時的眼神,對自己恨之入骨的眼神,如同燃燒著火焰般的眼神。


  旖旎痛快之極,開心的大笑出聲,旖旎終于等到這一刻了,終于等到殘韌的這種神態和眼神了,旖旎覺得,之前所做的一切,耗費的一切力氣,都是值得的。


  旖旎大笑了一陣,而後得意的笑道“還沒完呢殘韌!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告訴你,保證你聽了之後,會更加恨我,會更加難受,一定,難過的發瘋,等我把你抓回去,折磨夠了,再慢慢的告訴你,到你傷心的想死時,我再親手了結你的性命!”


  “旖旎,我要殺了你!”殘韌怒吼著,朝旖旎撲上,全身紫光劇亮,雙手虛握,紫色火焰跳動著,燃燒著,一柄光劍赫然出現在手中,酒店內氣溫大幅下降,殺意,沖天。


  雪色,被殘韌散發的殺意,駭的下意識的後退一小步。雪色十分驚訝,殘韌的武功變了,使的根本不是殘系劍法,根本不是紫宵劍派任何一系能完全解釋的功法。雪色十分吃驚,殘韌怎會有如此可怕的殺意?


  旖旎嚇了一跳,六名靈鷲宮高手迅速做出反應,朝殘韌撲上,深紫光劍憑空消逝,憑空再現,六名實力高強的靈鷲宮高手,慘叫不及發出一聲,身體被紫色光劍斬成兩截,當即斃命過去。


  旖旎從未如此接近過死亡,眼睜睜看著那深紫色的光劍朝自己身體斬至。雪色滿臉驚疑之色,雪色自然認得,那是紫宵劍派罕有人會的絕技,可是,憑殘韌的功力,怎可能使的出?


  旖旎沒有死,光劍及身之前,久久出現在旖旎身前,光劍被久久雙掌硬生夾住,紫光大盛,轟然巨響,紫黑兩色內勁四散擴飛,諾大的酒店,被兩人交擊的內勁沖的粉碎。


  深紫光劍,彌散無蹤,殘韌幾乎再無任何力氣,殘韌耗盡了內力。這一劍,殘韌的內力使出,本就勉強,久久的內力遠剩殘韌,若非如此,又怎能接下這一劍?


  旖旎驚喜叫加,“久久姐姐,生擒了他!”久久笑著道“不可以,我答應過你,替你殺了他。”久久說著,人已化影,朝殘韌撲上,殘韌內力耗盡,心中突然被一股莫名悲哀充斥,側目注視著一側躺著的依律屍身,幹枯的如同骷髏般的屍身。


  殘韌露出一微笑,對久久的攻擊,毫不理會。殘韌已經沒有能力閃避,勉強試圖閃避,也不過是徒勞之舉。“久久,不要!”旖旎語氣焦急無比的喊著,身形同時撲出,但旖旎怎可能快的過久久?


  久久雙掌,精准的擊在殘韌胸膛,一陣劇光亮起,震耳暴破聲緊隨響起。光太亮,旖旎下意識的扭過頭去。旖旎再回頭時,只見到碎肉,破碎的衣衫碎布,除了依律的屍身仍舊完整靜躺著外,連原本的六名死去的師姐妹,都被震成了肉碎,骨碎。


  久久面露疑惑之色,環顧四周,似乎為什麼事而費解,而後又露出開心的笑容,走近依律,探掌輕按著依律的脈搏。而後將依律的屍身抱將在懷,笑著道“她我帶走了。”


  沒有人說什麼,旖旎失神的半跪在狼狽的地面,根本就沒有注意久久在做什麼。雪色自然也不會說什麼,無法無天,從來都是想到什麼做什麼,根本不理會別人,何況一具屍體,雪色有什麼理由要去跟無法無天爭奪?


  久久笑著,輕哼著歌兒,緩步離去,走出一段距離,又回頭笑著對旖旎道“旖旎妹妹,我怎麼覺得,你很失落,還很難過呢?”旖旎仍舊失神的半跪在地面,雙手撐地,一頭長發,隨意的披散著,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久久的問話。


  久久等了片刻,見旖旎沒有回答,抱著依律幹枯的屍身,舉步離去,嘴裏仍舊哼著歌兒。


  “告訴我不聽不看會,快樂一些,告訴我不哭不笑,會忘記一切,記憶是一支箭,它很很射進我的心裏面,看不見我聽不見,這是愛情的重點,看不見聽不見,讓思念去冬眠……”


  久久唱著歌,遠去了,旖旎回過神時,只聽見久久的傳至的音樂急不可聞的歌聲,“愛你直到心髒停止那一天……”


  “我恨你,也會直到自己心髒停止那一天嗎?為什麼,你死了,我仍舊不消恨意,為什麼,我覺得這麼失落,甚至,難受……”旖旎喃喃自語著,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輕的已經讓雪色聽不見。


  雪色歎了口氣,悄聲無息的轉身退遠,追擊風過和飄香的霜和蓮此時遠遠朝雪色奔至,雪色沒有見到兩人擒著風過和飄香。


  那說明,兩人該已經死了,蓮和霜,當然不會帶著屍體回來。誰又有興趣帶著屍體呢?當然,那個不正常的無法無天,是個例外。雪色心下暗想。


  久久此時,正抱著依律,在奔馳,高速的奔馳……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1
第十六章 心緒本難理_第二節

  霜的神色有些尷尬,語氣頗有些愧疚的道“師兄,讓那兩人逃脫了。”雪色凝視霜片刻,沉聲道“不要欺瞞為兄。”
  霜大是尷尬,臉色意外的微微泛紅,輕聲道“我把他們兩人放了,我覺得他們不像是淫賊,何況即使抓回來,還是要交到靈鷲宮人手上,也就不願耗費力氣最後卻讓靈鷲宮的人占去便宜。”


  雪色聞言露出微笑道“霜,是蓮想放過那兩人,她難得對你提出請求,你不忍拂了她意,又怕為兄心裏責備于她,甯願自己背負罵名是麼?”霜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雪色知道自己猜中。


  霜實在不會是個心軟的人,不過,蓮也不該是。雪色有些好奇,“只是,為兄很好奇,蓮師妹為何會決意放過那他們?”“不是他們。”蓮神色仍舊冷淡,輕聲答道。


  雪色搖頭輕聲道“不夠。”蓮卻再沒有回答的意思,霜見狀,輕聲解釋道“風過剛才被蓮追上時,第二度使出了拼命絕技。”雪色心有所悟,輕聲道“這般狠絕的刀招,對他自身的傷害程度定是超乎想象,如此短時間內二度使出,他該無法承受。”


  “是,他絕對無法承受,他自己也知道。當時他把飄香遠遠甩出,說了句話‘走,我定能拖住他們。’”霜接話說著,同時輕瞟了眼身旁神色冷淡的蓮,眼裏卻止不住的現出柔色。


  雪色沉聲道“他確實跟其它淫賊不同,好了,此事不必再提。”雪色已經明白了原因,蓮放過兩人,並不被是風過的行為感動,僅僅是因為風過的那句話而已,當初蓮和霜意外認識不久後,兩人就一同在生死邊緣徘徊,那時候霜就是在最危險的關頭,對蓮說出這麼一句話。


  那時候,雪色帶著的同門高手,若是晚到哪怕一瞬,霜就已經死了。蓮一直是個不愛說話的人,為人也極低調,那時候,霜對蓮的武功根本不了解,一直追求著蓮,卻始終得不到理想的回應。


  霜本以為蓮武功平平,霜本身驕傲,因為在門派內霜本具備值得驕傲的實力,因此霜曾在追求蓮時,發誓會拼盡一切保護她,即使她不接受自己,也會保護到她至生命那刻。


  因為那句話,霜終于成功俘獲到蓮的心,蓮沒有如一般女子般感動的熱淚盈眶,僅僅說,她相信霜了。直到很久之後,霜和雪色才知道,原來蓮的武功那麼高,甚至比霜更要高明。


  為此,霜關系極佳的好友,時常取笑霜當初的誓言,取笑霜竟然對著一個自己都打不過的女人說,要保護她。霜的武功真正大成,是在得到蓮的芳心之後,蓮的存在,促使霜放下過去的許多自滿和驕傲,變的謙虛,變的更勤奮。


  雪色自小對霜就特別愛護,卻因此讓霜真正成長的時刻,遠比不少人更晚,雪色很喜歡蓮,覺得蓮是一個很好的弟媳。因此,雪色同樣對蓮縱容,事實上,蓮幾乎沒有做過需要雪色縱容包庇的事情。雪色覺得蓮放過風過和飄香的理由很充足了,這就夠了。


  雪色悠悠長歎,“我並沒有看錯,殘韌他確實不是淫賊。”


  “那三個人?”霜面露疑惑的詢問道,酒店的狼狽,霜早見到了。但卻猜不到結果,因為沒有屍體。“都死了,活著的,只有旖旎和久久。”雪色的語氣飽含遺憾。


  “師兄為何如此感觸?”


  “因為殘韌根本連淫賊都不是。”雪色語氣肯定的斷言道,霜不解,“師兄說那四人並非他們,我相信,但殘韌本就犯下不少事,師兄為何卻說他連淫賊也不是?”


  雪色側臉旖旎望將過去,沉默片刻後道“淫賊不會在身邊的女人死時,才進行初次表白,淫賊不會帶走一個恨他的女人全部生活希望,沒有一個女人會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一個淫賊身上。”


  在霜聽了雪色的話將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到旖旎那張慘白臉龐時,雪色已然默默轉身離開。


  ……


  最近江湖上的事務不少,風華比較忙碌,但風華不會因此把自己的時間完全填充,風華總會為自己留下需要的足夠獨處時間,風華今天計劃中的事務此刻已然全部處理完畢。


  風華微側過臉,朝身邊的旖旎望去,旖旎來了很久了,風華忙碌時,從不喜歡任何人因私事打擾自己,旖旎也不能。因此旖旎雖然來了很久,卻一直靜立著,沒有說一句話。


  風華露出微笑,很是慈愛的微笑,輕手將旖旎擁近自己,柔聲道“旖旎,你殺死他了?”旖旎突然痛哭,毫無征兆的痛哭出聲,雙手緊緊環腰緊抱著風華,淚水肆意流淌滑落在風華的衣衫上。


  “義母,為什麼我這般痛苦。我應該很快樂,很開心才是,我一直渴望著的願望終于實現,我見到他痛恨我的眼神,見到他的無比痛苦,見到他粉身碎骨的死去。可是,為什麼?我心裏空蕩蕩的,一想這世上再沒有這個混蛋,一想到以後,我竟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我很痛苦……”


  旖旎邊哭邊說著,旖旎不是個愛隨意宣泄自己情緒,對著別人訴說自己心事的人,跟風華之間的感情,也沒到這種深度。但這裏沒有碧落妃,風華是江湖中,唯一在此刻能讓旖旎去宣泄情緒的人,旖旎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風華臉上掛著淺淺微笑,靜靜的聽著,任由旖旎痛哭的淚水濕透自己衣衫,好一陣子待得旖旎情緒漸漸平服,方才柔聲開口道“旖旎,如果能回到過去,你還願意恨他麼?”


  旖旎聽著風華的柔聲詢問,定定出神,半響,輕咬著紅唇道“如果能回到過去,即使他真的輕薄了我,又對我更不屑一顧百倍,我甯願殺死他,也決計不要去恨他。本以為,願望實現的那刻,就是對他怨恨的終結時,可是,願望實現了,卻也不知覺間,喪失了恐怕再也找不回的希望。恨一個人,太可怕,要付出的代價,大的旖旎無法承受。”


  旖旎想起母後曾經說過的話,‘如果真有一天,你有機會殺死他,最好,也不要那麼做。’旖旎當時不明白為什麼,旖旎覺得如今,已經懂了,旖旎卻甯願自己永遠不懂。


  可是,沒有如果,也無法回到過去。


  風華柔聲道“旖旎,你現在懂了。仇恨帶來的快樂,只會在過程,無法釋懷的仇恨,如同刻骨銘心的愛一般,只有到你自己生命結束的那刻,才會停止。”旖旎喃喃自語著道“可是義母,為什麼那麼多的恩仇故事,複仇之後總是無盡的快樂和幸福?偏偏我卻,如此痛苦!這好不公平,好不公平!”


  風華微笑著柔聲道“旖旎,因為你本是個聰明的孩子,因為你不是個自以為是的孩子呵。如果不想那麼多,沉醉在自以為是的快樂中,複仇後,你又怎會體會到痛苦?旖旎,你的欲望,太少,你太容易滿足了。注定你的心,無法被紛雜的欲望淹沒,注定,無法讓自己活在自以為是之中。”


  “義母,旖旎不懂。”


  風華微笑著,語氣是滿是愛憐的道“活著,是根本。愛也好,恨也好,若是試圖追求渴望的結果,本就是一種本心的失控,本就已喪失了自我。完美的結果,永遠不是欲望的產物,欲望永遠帶不來。”


  旖旎似懂非懂,旖旎唯一的感受時,因和果,若當初的仇恨不是抱著達到完美願望為目的的一直追逐至今,那麼就不會今天的痛苦。旖旎只能從風華的話中,想明白這些,旖旎知道不止,只是,旖旎也知道,其它的,此時自己弄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


  旖旎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義母,旖旎該怎麼辦?”


  是的,旖旎現在只想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旖旎不想一直如此這般痛苦下去。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1
第十六章 心緒本難理_第三節

  風華微笑著拉著旖旎挨著自己坐下,柔聲道“旖旎,義母能給你兩個意見。一是逃避的辦法,旖旎,你很美麗,這世界沒有了殘韌,你會變的更美麗,無論在江湖,還是回到朝廷,你都能輕易找到一個愛你到千依百順的男人。”
  旖旎輕咬著紅唇,思索片刻,搖著頭道“義母,旖旎一點也不想,現在更不想回皇宮,旖旎突然覺得皇宮裏,很冰冷,哪怕想想,都覺得可怕。”


  “那麼,你就選擇面對吧。從今天開始,你要當一個合格的靈鷲宮弟子,合格的本門新星,新一代的靈鷲宮高手。我會讓派內師姐帶著你到江湖各地游曆,你會見到許多過去見過,或沒見過,因為這些事,會想到,明白到過去許多沒有想過,或是不明白的事情。也許,有一天,你會尋回自我,尋會生活的希望。”


  旖旎輕咬著紅唇,久久不語,好一陣子後才開口道“義母,可是旖旎也不想,旖旎對義母說的游曆一點興趣都缺乏。”風華微笑著道“旖旎,你要明白,你終究要選擇的。哪怕義母現在任由你獨自每日如同行屍走肉般晃悠,你難道能這般一直熬到生命逝去那刻麼?不能,你也不會,你終究要選擇。”


  旖旎仍舊無法對風華說的事情產生興趣,但旖旎卻覺得風華說的很對,自己不可能拿般晃悠到生命離去,既然終究要做出選擇,不如現在就去決定。旖旎輕聲道“旖旎明白了,旖旎聽從義母安排。”


  風華微笑著道“旖旎,記住,這才是堅強!”


  ……


  久久在奔馳,極快的奔馳,邊唱著歌,邊飛快的奔馳著。久久已經奔馳了很久,奔馳出了很遠的距離,這很無奈,久久想去的地方,非常遠,久久不得不如此快速不停的奔馳。


  久久要做的事情很急,久久無法不盡可能快的,不休息的,奔馳。


  有什麼事情是如此急切的?救人,救一個未死將死之人,算不算是一件不得不急切的事情?對于久久而言,這是一件急切的事情。


  久久要救的是懷裏形如骷髏的依律,依律心髒位置還插了一柄窄薄的短刃,心髒被一柄劍插中,是不可能活的,尤其這柄劍若是已經插進這個位置,足有大半日之久時,更不可能活。


  不過,總有很多,讓人驚異的變故。依律偏偏,就是創造這種驚異變故的人,心髒被插劍刺入,當然活不了,但是,倘若劍沒有刺中心髒的話,那卻未必會死了。


  劍確實刺進了心髒位置,但也確實沒有刺進依律心髒,因為依律的心髒,不在左邊。


  依律沒有死,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活著,只是,中了久久的特殊手法,進入龜息狀態,若非旖旎的那一劍,原本依律會瞬間進入龜息狀態,根本不會有那垂死般的一幕發生。


  依律還活著,當然只有久久知道,因為當時,只有久久會這種手法,也只有久久察覺。


  久久要帶依律去尋江湖中最負盛名的幾大名醫,畢竟依律傷的太重,血流失的太多。江湖中有三大聖醫,都被傳聞,幾乎具備起死回生的本事,起死回生,當然是種誇張。


  只是,大多數其它名醫治不好的疑難之症,在他們手上,卻能輕松治療,這本就可說是種起死回生的本事,因為若沒有他們,得了這些症狀的人,本就等同是具屍體。


  可惜,江湖中的聖醫,活著的,都有些怪脾氣。


  事實上,這並不是他們的錯,若非他們的怪脾氣,他們又怎能活如此之久?品德高尚的聖醫,江湖中有過不少,其中一半被人殺死,另外近半,活活累死,還有一些,窮死,當然,並非窮困的餓死了去,而是窮的放棄了成為醫生。


  品德高尚的聖醫,實在很難不窮。聖醫不是神仙,總會遇到實在無力醫治的病症或是傷勢,因為他們品德高尚,讓人景仰,同時也就沒有人懼怕他們,因為他們品德高尚,因此,他們從不收取過多的酬勞,甚至,不收取任何酬勞,他們很難富裕。因為他們品德高尚,也就不會拒絕救治病人,所以不乏活活勞累而死的聖醫。


  江湖中活的久的聖醫,幾乎都有怪脾氣,怪規矩,幾乎都沒有真正無虧天地良心的高尚品德。


  金聖醫,為人治病,所收取的酬勞,向來極貴,有多貴?貴至絕大多數人都無法負擔的地步,哪怕差了一文錢,金聖醫也決計不會出手救治。但是,金聖醫,卻很有錢,有錢到讓江湖中不少富豪都乍舌的地步。


  江湖人都知道,金聖醫很多年前已替自己買了身後事,每一年,都會陸續的花大筆金錢,給江湖中的大門派,替自己買一個身後事。倘若有一天金聖醫死了,那麼金聖醫不斷增添的可能是殺死自己的名單上的那些人,全部都會死。


  所以,金聖醫活到了現在,實在沒有多少江湖中人敢殺他,敢殺他的人,沒有殺他的必要,因為這些人,承擔得起治病的錢,只要付的起錢,無論那人聲名如何,金聖醫都會出手救治。


  江湖中有多少人恨金聖醫,幾乎就有多少人希望金聖醫活的久一些,至少要活的比自己久。


  殺聖醫,為人治病收取的酬勞也不能算是便宜,但是,大多數江湖人,都還是能承擔的。但是,凡是上門希望得到救治的人,必須立下一字據,一旦傷好之後,要無條件的為之做三件事。


  這些字據,殺聖醫都會寄存在江湖幾大門派處,他日一旦有人違約,即成了背棄道義的無恥之輩,名門大派的弟子,自然會受到門派的嚴厲處罰。其它人,也罕有人敢違約,因為若是這般,會有人去追殺,其它曾經立下約定的正道中人會去追殺。


  殺聖醫也活的很好,同樣沒有太多人敢動他。


  佛聖醫,也活的很不錯。佛聖醫,其實沒有什麼怪脾氣,只是為人固執了點,固執到什麼程度?就是從不救治任何聲名不佳之輩,佛聖醫這樣的醫生,本來是不該活到現在的。


  可是,實在沒有多少人殺得了他,甚至沒有多少人有殺他的動機和理由。因為能見到他的人就不多,佛聖醫,是少林派現任掌門人的師叔,在少林派內,極具威望,罕有下山的時候,江湖中有多少人,能沖進少林派內殺人?


  一個連面都難見到的聖醫,又有多少人恨他?實在沒有多少。


  久久並非很有錢,久久這麼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很多錢?久久生活上也根本不奢侈,久久在門派內的地位很高,盡管不理會門派事務,但門派一直會定期存上一筆絕不算少的銀子在錢莊,供久久日常所需。


  但是憑這些錢,絕對請不動金聖醫。但久久第一個找上門的,卻是金聖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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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心緒本難理_第四節

  金聖醫,其實是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卻又一直單身的女人。
  久久躍過金聖醫府邸的圍牆,輕松抓過一名府邸下人,迫問到金聖醫此刻所在的位置,久久推開了金聖醫的房門。金聖醫抬頭,冷眼打量了久久片刻,輕歎口氣,緩緩搖頭,金聖醫能肯定,眼前的女子,根本付不起診金。


  “要救你懷裏的活死人,兩百萬兩白銀。”金聖醫語氣冷淡的開口道,這是個駭人的數字,久久笑著開口道“我沒有這麼多錢,我只有這麼多。”久久說著,單手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十數張,每張都是千兩面額。


  已經不少了,只是相比金聖醫的報價而言,卻只能讓人歎息。


  “那你就去想辦法弄錢,在這女人還沒氣絕前,只要湊足兩百萬兩白銀,我都能把她治好。”金聖醫仍舊語氣冷淡的道,久久笑著搖頭道“那時候她已經死了,而且,我湊不到這麼多錢。”


  “那就從這裏滾出去。”金聖醫語氣一寒,下達驅逐令。


  久久身形一閃,點了金聖醫的穴道。“你以為用我的命威脅我就能迫我就範?很多人都這麼做過,卻沒有一個成功過。甚至曾經有一群男人,對我任意欺淩,我也沒有屈服,他們後來的下場,很悲慘。”


  金聖醫的語氣,說不出的諷刺。


  久久毫不在意,仍舊開心的笑著,開口道“我不是要迫你救他,而是想跟你學習,看怎麼才能救她,學會了後,我自己救。”金聖醫很想笑,也確實大笑了出聲,這實在是非常荒謬的事情,金聖醫笑了一陣,突然止聲道“你是不是白癡?”


  久久的話,實在是只有白癡才能說得出口,救都不肯救,又怎可能願意教授久久如何救治?實在,荒謬的離譜。


  久久沒有回答,輕手將依律在房內床塌上小心平放,而後雙手探上金聖醫的胸膛,將金聖醫的衣衫脫盡,雙手分別輕按金聖醫胸口。“你這個瘋子,你想幹什麼?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金聖醫有些驚慌,根本不懂久久想做什麼,但是金聖醫卻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麼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未知的危險,總是最可怕的。


  久久笑著,回頭朝床塌上的依律注視片刻,探手硬生從木櫃上拆下一條細窄的木片,木片,被刺入金聖醫右胸口,透胸而過。


  久久笑著,而後坐下,開口道“她這麼流血流了六個多時辰,你的穴道也被我制住,等你也失血六個多時辰後,你再告訴我該怎麼救你,這樣我就能學會了。”


  “瘋子!”金聖醫此時明白了久久的用意,不由憤聲痛罵出聲,久久卻不回答,身體極有節奏的自顧扭動,嘴裏輕唱著歌,不朝金聖醫望去一眼。金聖醫有些慌張,倘若久久出言要挾,金聖醫反而不這般害怕。


  但是久久沒有,久久似乎真的打算要等六個多時辰後,才開口。瘋子,金聖醫突然認識到,這女人確實不正常。金聖醫不怕遇到惡人,不怕遇到苦苦哀求的人,這兩種人都很好對付,因為他們的感情和思維始終有無法擺脫的常規弱點,金聖醫自有辦法應對。


  可是,面對一個瘋子,該怎麼辦?


  這感覺很怪異,久久沒有殺了金聖醫的舉動,金聖醫的生死完全在自己掌握中,只要金聖醫願意,就能救治自己,當然,若是想死,也可以就這麼等血流幹。


  “六個多時辰後,那活死人早已死了,你的打算根本無法實現!”金聖醫決定尋找突破口,絕不能這般耗下去,絕不能讓這個瘋子掌握主動。“不會,我使了龜息大法,現在她不身體平靜的躺著,傷口也已暫時凝固,只要不移動,哪怕身體內只剩很少的血液,也能支撐一些時候的。”久久語氣中沒有絲毫擔憂,沒有緊張,臉上仍舊掛著,歡欣的笑容,唱的歌,仍舊拿般投入。


  金聖醫,突然想到一個人,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人。金聖醫這才注意到,久久有著一頭銀黑色的怪異頭發,“你是無法無天?”久久中斷歌聲,笑著道“我有這個外號,雖然不是我自己取的,但是聽起來,挺好聽。”久久說罷,又自顧全神投入的唱歌。


  金聖醫的意志,終于開始動搖。關于無法無天的江湖傳聞,不少。金聖醫相信,無法無天絕對不是個正常人,人能跟瘋子較勁麼?不能,也不會,只有瘋子才會跟瘋子較勁,當然,還有傻子也會。


  金聖醫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


  “我可以教你,但是你必須當我記名弟子,有空能來找我,我會傳授你醫道。”金聖醫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久久想了想,笑著道“可是我沒有學費給你,我只有剛才那些銀子。”


  “我治病一定要收錢,但是收徒弟卻不需要收錢。”金聖醫打消了久久的疑慮,金聖醫只能如此,規矩,是斷不能破的,破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那規矩也就不是規矩了。


  可是,金聖醫更不想跟久久耗下去,不可能耗得過一個瘋子。金聖醫只能收久久為記名弟子,教授自己弟子醫道,天經地義。久久一口答應,久久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救治依律遠比久久想象的容易,但耗費的成本,卻不低。確實不是久久那點身家所能支撐的,因為需要活人的鮮血,還需要漂亮女人的鮮血,因為依律是個漂亮的女人,久久是這麼認為的。


  盡管此時的依律,絕對跟漂亮沾不上邊。


  金聖醫,出了五萬兩白銀,很快,就有本地的惡徒抓著五名漂亮的女人來,五名女人都被蒙著雙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水蛭,附在五名漂亮女人的手臂,大腿上,女人試圖驚恐喊叫,卻被點了啞穴。很簡單的,將鮮血轉移到金聖醫身上,久久照著做,不多久後,依律流失的血液已經得到補充。


  五位女人,臉色卻是變的蒼白,金聖醫分別將五張萬兩銀票塞進五個女人懷裏,而後冷聲道“你們不過失血過多,只需要回去休息一段時候,自然能恢複。用這麼點代價,賺到一萬兩白銀,值得了。今天的事情,不可告之任何人,否則,會死。”


  依律傷口的劍,被拔出,傷口被久久不太熟練的處理手法,上藥處理好了,久久感到很滿意,金聖醫卻不感到滿意,因為這是一筆虧本買賣。


  “靜養三日後,便可行動自如,五日後,傷口便能完全複原。不過,久久,以後你不時要到這裏來一趟,我授你醫道。”金聖醫冷著臉道,“為什麼?難道你真想收我為徒?”久久笑著問。


  “如果就這麼走了再不來,被江湖中人知曉,定會認為我是被你以什麼手段脅迫就範。所以,你有空必須來,當然,你畢竟是我記名弟子,雖然並沒有興趣把一個瘋子教授成為我的傳人,但也會認真傳授你本事。”金聖醫語氣中絲毫不客氣的說著。


  末了,又補充著道“你放心,路費,由我負擔。你實在,是我所聽說和見過的高手中,最窮,最沒錢的那個了。我實在很費解,怎麼會有像你這麼窮的高手?”


  久久沒有搭話,自顧滿臉歡欣笑容的輕歌,坐在床塌邊,依律身邊。


  ……


  高峰之顛,被冰雪完全覆蓋。此時,卻被深紫亮光,照耀著。


  高峰之顛,有人,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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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心緒本難理_第五節

 一個是男人,一個是性別不明的人,之所以性別不明,因為這個人全身被青色披袍罩著,低垂著頭,甚至連下巴都讓人看不見。
  兩人身旁,還有一柄虛空飛舞的劍,一柄混體通紫的劍。


  “你死了。”說話的不是殘韌,也不是那個性別不明的人,而是一旁的紫劍,是劍在說話。殘韌眼神透出憤恨情緒,咬牙切齒的,聞言恨聲道“不!北落紫宵,這不公平!我辛苦修煉幾千年的力量,完全無法使用,否則,憑那些人又怎能殺得了我?”


  “不與這個身體的意識波完全融合為一體,你離不開這裏,你想離開,只能這麼做。既然已跟這個身體融合,你過去的力量,也就不再是你的。選擇,總是要付出代價。你死了,你失敗了。”劍語氣冷淡的說著。


  “不!我沒有失敗,我還沒死,我沒有!你救了我。”


  “你本來已經死了,我本來也不能更不會救你。只是,你的運氣太好。你認識它嗎?它需要別人幫助,偏偏,最可能幫助它的人,是你,所以,我才救你。你本來已經死了,現在的你,是一次重生,重生需要付出代價,你之所以能多一條命,是因為它需要你幫助,你必須幫助它。”劍說著,殘韌卻露出疑惑之色,神情突然一變道,幾乎是跳起來般喊著:


  “你不是北落紫宵!你為什麼裝成北落紫宵來騙我?”


  劍笑了出聲,聲音跟片刻前,全然不同,變成女人的聲音,極是動聽悅耳的女人聲音。“咦?被你發現了哩,你怎麼發現的咧?我裝的不像嗎?”殘韌笑了,一屁股坐在冰雪地面上,橫了劍一眼,微笑著道“說話方式不像。”


  頓了頓又道“我還覺得奇怪,北落紫宵怎會來救我呢,原來是你。是你就不奇怪了。”“那當然哩!我心地很善良咧。”劍說著,語氣中滿是開心的笑意,殘韌卻立馬接話著道“因為你夠無聊,只要閑著,做出什麼事都是理所當然的,會來救我也很理所當然。”


  “不許你學北落紫宵說話!”


  殘韌閉上嘴巴,沉默半響後掃了眼一側看不見臉的人,這人始終沒有開過開,始終沒有說過半個字,如同一塊石頭般。“它是真武劍嗎?”殘韌的話剛罷,一陣劍鳴音經久不絕,響徹雲霄。


  卻是從那神秘人身上所發出,殘韌頓時知道,自己猜對了。


  “是哩!我救了你,你要幫它忙喔。”紫劍開口說著,聲音說不出的好聽,殘韌點頭道“行!只是,它的力量怎麼如此弱?連意識波都幾乎完全潰散,是被誰打的?”殘韌確實覺得很奇怪,能把真武劍打成這般模樣,還真沒幾個人,而這幾個人,都不會打它。


  紫劍身上光亮變的劇烈,閃爍片刻後,突然開口道“我要走了哩!讓它跟你說。”紫劍說罷,一閃沒了蹤影,殘韌對紫劍的突然離開,絲毫不感詫異,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十之八九便是南極飄渺這會又去了北邊,只要南極飄渺去了北邊,紫劍無論在做什麼都會立即趕回去,紫劍絕對不要讓南極飄渺跟北落紫宵單獨呆在一塊,在他們單獨相對時去橫插一腳,對紫劍而言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劍鳴音持續從真武劍身上發出,那是在傳遞信息,殘韌聽的懂。


  二十一年前,真武劍遭遇到真在魔刀意識,原本該是消逝了的魔刀,竟不知何時蘇醒過來。真武劍遇到魔刀時,魔刀正在吞噬一批無辜江湖高手的意識,魔刀需要用這種手段迅速恢複自身的力量。


  真武劍碰到了,當然阻止,魔刀當然不會懼怕真武劍,更不會聽從真武劍的勸阻。于是,就打了起來。魔刀仍舊是那可怕的魔刀,這一場架,打了一年,原本不需要打那麼久,魔刀的力量畢竟沒有恢複完整,但是,真武劍從不殺,而魔刀又根本不受真武劍的感化。


  真武劍既然不殺,也就根本沒生出摧毀魔刀意識的念頭,相反,魔刀卻想吞噬了真武劍的意識,所以,這場架,足足打了一年。魔刀徹底沒了攻擊力,真武劍卻也力量耗盡,意識波更是空前孱弱。


  最後,北落紫衫出現,帶走了魔刀,這事,才算告了結。否則,兩人仍舊會迅速恢複力量,再繼續永無止境的打下去。原本如此也就罷了,偏偏,北落紫衫劍帶著魔刀離開不久後,有一個女人,出現在真武劍面前。


  一個江湖人,真武劍從沒見過也不認識的江湖人。


  那女人,還抱著一個嬰兒,見到真武劍後眼睛一亮,隨即施展了一套功法,上古時期神話傳說所創的功法之一,移功大法和移神大法。這兩套功法,修煉到一定程度後,能將外在他人的功力進行轉嫁,當然,不是轉嫁給自己,因為所是受功者是自身,往往會導致自身本來擁有的力量完全消失。


  而移神大法,能將另一個強大的意識如同功法一般移嫁到另一者身上,與另一者自身的意識進行融會,通過這種方式,讓另一者的意識憑空變強。真武劍當時,處于最孱弱的狀態,竟被那女人成功將部分本源意識和本源能量轉移到那女人懷裏的嬰兒身上。


  若非真武劍本身的意識修為實在太強橫,那女人只轉移了些許,就被意識自然反噬重創,真武劍此刻,根本就不存在了。


  殘韌聽罷了真武劍的敘述,不解問道“難道,你要讓我幫你奪回來?”劍鳴音起,真武劍說不,若是強行取會,當時受功的嬰兒必死無疑,真武劍需要殘韌幫助,是希望找到當時受功的那嬰兒,若那嬰兒是個不可教化之人,那便廢去武功。


  否則,憑借那部分本源意識和本源功力,再過些年,定會造就一個江湖中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戰勝的近乎神的存在。這個忙只有殘韌能幫,因為江湖真武劍以及其它能做到的人,都不能涉足凡間的事情,更不會去涉足。


  而殘韌卻不同,殘韌已經涉足,同時自身就存在強大的本源意識和本源力量,以後是能擊敗當初受功嬰兒的。


  “我答應幫你。但是,我自身的力量,根本已遺失,很長一段時間內,即使找到當初受功的嬰兒,也不可能打敗她。所以,這件事,我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


  被披袍裹著見不到模樣的真武劍緩緩浮起,劍鳴音再度響起。


  “時間,從來不是我們需要在意的概念。你和那嬰兒,都擁有不受限制的生命,時間,對你們而言,本不需在意。你變了,你跟我們不同,你生于高點,卻必須回到與別人一樣的起點,重新攀登,希望你成功回來,不願你最後,落得喪失把握本心的能力,淪陷于欲望而不可自拔。如果那樣,你也就再不是我們的一份子了。”


  劍鳴音絕,真武劍消失在冰雪覆蓋著的顛峰。


  殘韌想著真武劍的話,想起北落紫宵的要求,複又想起依律,想起柔可夕,心裏,驀的一陣劇痛,殘韌想起了旖旎,內心,充滿了憤恨。殘韌握緊了雙拳,恨聲道“可是,我必須為依律和可夕報仇,我非殺了旖旎不可!只要殺了她,我一定會靜心修煉,跟你們一起!”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2
第十六章 心緒本難理_第六節

  依律悠悠清醒,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張很舒適的床塌上,隨即接著聽見了歌聲,熟悉的歌聲,依律接著,看見了一張漂亮的臉,看見了笑容,十分歡欣的笑容,若是別人的笑容,此刻一定會讓依律很感動。
  可惜,這笑容的主人,是久久,依律知道,久久根本沒有開心的感覺,久久的笑容,可以說是最真的笑,也可以說是最假的笑。雖然如此,依律心裏,仍舊覺得,感激。


  “再過兩天,你的傷勢就能徹底複原。”久久笑著,說著。


  金聖醫冷著臉,走進房內,冷眼打量著依律,久久笑著道“她是我新拜的師傅,第七個師傅。她叫金聖醫,就是她教得我怎麼救你。”金聖醫嘴角一陣抽搐,金聖醫認為是報應,被迫收了這麼一個,讓人氣也白氣,喜也白喜的徒弟,絕對是一種報應。


  依律想起了殘韌,急聲道“公子呢?公子他可平安?”


  久久笑著道“不知道。當時,我一掌打過去,突然有股強大的力量,讓我出掌的威力擴大了十倍不止,然後,酒店裏除你外所有的屍體,全都炸成了粉碎。那個男人,卻突然失蹤了,我知道,當時那一掌,沒有打到他。”


  依律有些不信,不由的懷疑是否久久欺騙自己,但是又覺得久久應該不會說謊話,心下沉吟片刻開口道“江湖上有比你還厲害十倍的人嗎?”久久笑著道“應該沒有的。”


  依律聞言抬掌便朝自己天靈蓋擊去,卻被久久一把抓住了手掌,封住內力運作,動彈不得。“你要做什麼?”久久笑著,帶著疑惑問著,依律咬著下唇,語氣堅定的道“既然公子死了,律絕不獨活!”


  久久笑著道“他死了,你為什麼就不活了?我想不通。而且,你怎麼知道他死了呢?我那一掌真的沒有打到他,他是憑空消失了。”依律凝視久久半響,仍舊有些不信的問道“你真的沒有騙我?”


  “沒有騙你。我從來不騙人的。”久久笑著回答,依律這才信了久久的話,依律心下松了口氣,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變的幹枯醜陋的手,啊的大叫出聲,一旁正在翻箱倒櫃的金聖醫,被依律這聲突然的驚叫嚇了一跳。


  轉頭沖著依律怒罵道“見鬼了啊!你叫什麼叫?”隨即注意到依律盯著手掌的神色,冷聲道“你見到自己的手一眼就嚇成這樣,你可想過這兩天我天天看到你,豈非更痛苦?”


  金聖醫的話,深深刺痛了依律的自尊心,依律別過頭,目光落在別處,再不言語。久久卻笑著道“依律很漂亮的。”金聖醫橫了久久一眼,罵了句“瘋子。”自顧取了藥材推門離去,金聖醫實在覺得久久是個瘋子,如此醜陋的人,竟然能稱贊說漂亮,只有瘋子才會這麼說。


  “你為什麼難受?”久久笑著問,依律聽了久久的問話,連忙強自整理著內心的情緒,微笑著道“我沒有難過。”久久笑著道“怎麼你也喜歡說假話呢?很多人都這樣,明明心裏難過,我問,他們非要說謊話,說自己很開心。”


  依律極是尷尬,臉色微微一紅,隨即道“我們離開這裏好嗎?打擾你師傅這麼久,而且,我這個樣子,她見了一定很難受。”久久笑著道“她不怕的,等再過兩天你傷勢複原了,我帶你走。”


  依律聽久久這麼說,雖然心下不願,卻又不好堅持,依律實在沒有拒絕別人的習慣,尤其久久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殘韌身邊呆的久了,依律早已經習慣了聽從別人的安排,而沒了自己的主張。


  因為殘韌從來不理會依律的意願,殘韌的意願,不知覺中也就成了依律的意願了。


  “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沒殺公子。”依律心下很感激久久,若不是久久,自己和殘韌,那天恐怕都死定了的。久久笑著道“不用謝我,那天我們說好了的,我只是遵守承諾。以後要麻煩你多費心幫忙,讓我知道什麼是開心。”


  “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你的武功真高,你怎麼能同時學會九陽和九陰兩種武功呢?太不可思議了。”依律疑惑著問道,那日交手,依律自然也清楚了解了久久的內力性質,此時想起,免不了產生好奇。


  久久笑著道“很多人都這麼問我。他們說我是練武奇才,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套武功,其實我本來就會,只是不知道它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能融合,因為我本來就會。”


  依律聽了久久的話,不由想起殘韌,殘韌也說過這種話,還不止一次。“你跟公子真像!”久久笑著道“那個男人嗎?我跟他為什麼會像?我怎麼沒有發現?”


  “不是樣子。公子也總是無法解釋自己武功的由來,律每次問,公子總會很迷茫的說他本來就會,就是本來就會。而且公子也跟你一樣,要律幫他體會一些人人都該懂的情緒感受。”依律邊說邊回憶著過去殘韌的種種,嘴角不由現出笑意,久久很認真的聽著。


  “他也這樣嗎?那確實挺像的,以後見到他,能跟他聊聊。”久久話方說罷,門外傳來金聖醫的叫喊聲,“久久,過來,到學習的時間了。”久久聞聲跟依律招呼聲,讓依律安心靜養,便起身推門去了。


  過不多時,依律聽見金聖醫情緒複雜說話聲。“蒼天不公!蒼天不公!讓你這麼一個瘋子,擁有這般過人的悟性,蒼天不公啊!”依律心下有些驚訝,但很快,依律就習慣了,久久去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裏,金聖醫這句話,喊了三十七次。


  此刻的殘韌,還停留在冰雪覆蓋的峰頂,殘韌很煩惱,為自身的實力而煩惱。若是不需要動用力量,倒也罷了,而此時無比迫切需要之時,想到過去的強大力量,和眼下孱弱的實力,一比較下來,心裏的痛苦,實在無法形容。


  殘韌當然沒有因此而停止修煉,但是,痛苦情緒卻沒有因此消逝,殘韌無法控制的想起柔可夕,想起依律,想起兩人的慘死,想起凶手,想起旖旎,充斥著恨意,想要把旖旎撕成粉碎的恨意。


  殘韌決定要遠行,因為殘韌覺得自己首先要找到一樣東西,一樣本就是屬于自己的東西,准確而言,是一柄劍,一柄不知道彈落到何處去了的劍,一柄淺紫色的劍,劍身兩側有著如淚痕般凹槽的劍。


  那柄劍有兩個名字,一個叫正義傳說劍,另一個叫依紫宵。


  那柄劍其實極有名氣,有名氣到可說凡是江湖中人無不不曉,但那柄劍其實幾千年來沒有幾個人見過其面目,因為過去它的周遭總有九百九十八柄劍環繞,它的面目總是隱藏在其中。


  那是柄江湖上最有名氣,卻又最少人見到的劍。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2
第十六章 心緒本難理_第七節

 殘韌很餓了,殘韌奔跑了近一日,才尋著有人煙的鎮子,鎮子裏有不少江湖人出沒。這挺反常,這種小鎮,怎會有如此多江湖人出沒呢?
  殘韌對此沒有好奇,殘韌只是擔心這些人是知道自己在此,前來追殺的。雖然這可能性實在很低,殘韌很快發覺不是,因為幾乎沒有人刻意打零過殘韌,所有頭來的目光,都不是在看殘韌的臉,只在臉上逗留很短的片刻,而後就落在,殘韌的紫袍和腳上的強化墾上靴上了。


  根本沒有人前來招惹殘韌,也沒有人來跟殘韌說半句話。殘韌自顧喝酒吃菜,殘韌向來吃的很慢,這次足足吃了一個時辰,然後,殘韌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懷裏沒有銀子,也沒有金子。


  殘韌的銀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遺落了,銀票,該是不久前交戰時,被久久的內力震碎了。殘韌沒有辦法結帳,沒有錢結帳該怎麼辦?殘韌沒有這個概念,從來就沒有過。


  所以,殘韌也沒有仗著輕功逃跑的念頭,更沒有偷或搶其它人金錢的念頭。殘韌覺得先替自己爭取到足夠的時間,然後再考慮該怎麼解決這個難題。于是殘韌招呼掌櫃,要求住店,說是,到離開時再結帳。


  這店的掌櫃,打量了殘韌半響,而後招呼著小二備房,低聲跟小二交談了幾句。殘韌的裝束,實在不讓人不疑心是個窮光蛋,殘韌的舉止,也讓人覺得定是出身富貴世家。


  掌櫃的因此沒有二話,這類有錢人,若是招呼的好,賞錢決計是不會少給的,比起一般的江湖人,實在更值得費心迎奉。殘韌也因此,為自己爭取了不少時間。


  殘韌因為錢的問題,開始在鎮子裏走動,注意起鎮子裏頭來往江湖人的交談。漸漸知道,為何這麼個小鎮子,會有這般多江湖中人出入了。不久之前,黃金鎮外的山林中,有人意外的挖掘到一批價值驚人的黃金珍寶。


  這消息後來傳開,江湖中人因此越來越多的聚集此地,全是為了搜索財寶之故。最先來的一些江湖人,其中部分果真有在山林中挖掘到財寶,徹底證明了傳言的真實,到此時,趕往黃金鎮的江湖人,已經不是一個多字所能形容了。


  殘韌沒有見到太多,全因為絕大多數江湖人都進了山林中,鎮子裏來往的,都是食物和水用盡後返回補給的而已。殘韌心下暗自無奈,若是有本錢,殘韌自能想到好幾種賺小錢的辦法。


  若是有大本錢,殘韌能馬上想到幾日工夫賺到十倍以上暴利的辦法。可是無本,純粹靠欺騙空手套白狼,殘韌腦子裏也自然的想到不少可行的辦法,卻下意識的就被否決了。


  殘韌下意識的拒絕行騙,賺和騙的本質區別在于,賺,無論用什麼辦法,無論得到多大的利潤,但是另一方,也能得到所想要得到的,是一種共贏行為,雖然自己利潤越大,往往對方無形中贏的越少,但也畢竟是得到所想要的。


  而騙,則是自己得到,別人一場空,甚至損失老本。這之間的界線其實往往很模糊,但殘韌卻下意識的分的很清楚,殘韌拒絕行騙。卻又沒有本錢去賺,這裏連個錢莊都沒有。


  殘韌琢磨了三天,也在鎮子裏轉悠了三天,這天晚上時,殘韌照例返回酒店,照例吃著往常吃的飯菜,喝著往常喝的酒。小二卻反常的掛著笑臉走至殘韌身邊,“大人,那邊有位小姐邀請大人過去同坐。說她是大人的朋友,大人住店的費用全替大人結了。”


  小二說著,頓了頓連忙又道“原本掌櫃的是不肯收的,但那小姐說大人在等她,她如今來了,大人也就不住店了,掌櫃的這才收下錢。”殘韌心下暗奇,順著小二所指的方向望去,心下卻大是失望。


  原本殘韌以為是飄香和風過,誰知道,卻是一位壓根沒見過不認識的女子。卻見那女子眉如彎月,一對大眼睛如同會笑般極是吸引人,皮膚細膩白嫩,穿著一條淺紫色長裙,面前的桌上放著一柄連鞘劍,劍鞘所用材料極是名貴。


  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麗女子,但是,殘韌絕對沒有見過她。


  女子見殘韌在打量自己,朝殘韌露出一個動人的微笑,殘韌心下微作沉吟,起身朝女子行去,小二連忙將桌上的酒菜移到女子那桌,極是熱情,顯然,女子定沒少給小二賞錢。


  殘韌坐下後,一直沒有說話,女子也沒有,殘韌在等小二離開,女子也在等。因為兩人根本不認識,若是小二在,一開口恐怕就露了破綻,這很沒必要,所以兩人甯願先沉默著。


  小二故意的收拾很慢,小二很好奇,很好奇兩人的關系,所以小二很想聽聽兩人到底會說些什麼,可惜小二盡管可以放慢了動作,仍舊沒等到兩人開口說話,終究,小二該收拾的,都忙完了,只得無奈的離開了去。


  這兩人,該是在私奔。小二替為自己的好奇心,做出一個認為最合理的結論。


  殘韌剛准備開口,女子先一步開口道“這幾天看你滿懷心事,一番觀察,猜測你定是因為意外丟失了銀子吧?所以就擅作主張的替你結了這裏的帳,若是冒昧了,還望見諒。”


  “謝謝你的幫助,錢我日後定會還你。你的觀察力實在很好,確實如你所說。”女子露出微笑,笑的很甜,一對眼睛如同覆著水般,閃亮閃亮的。“我叫甄裳,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銀。”殘韌決定用過去用過的假名,殘韌那個名字,若是說了出來,定會引起這裏所有人的圍攻。殘韌倒不是害怕引起的後果,只是眼下不願多生事端,在沒找到要找的東西之前。


  甄裳掩嘴輕笑,見殘韌一臉不解之色連忙解釋著道“我只是想起,若非因為銀子的關系,我們不會相識,聽了你的名字,覺得實在有趣,並非笑你的名字。”


  殘韌本就不在乎甄裳是否笑話自己名字。“銀,不知道你打算去哪裏?”殘韌輕聲道“會向北行,卻沒有目的地,也許很遠,也許很近。”


  女子臉現驚喜之色道“這麼巧呢?我也要去北方,也沒有目的地。我去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卻又不知道那東西的准確地點,如果很快找到,就很近,否則,也會是一段很漫長的路途。不若我們結伴而行吧,看你武功應該不錯,我一個人走心裏也不塌實,聽師長們都說江湖很險惡呢。”


  殘韌心下微作沉吟後點頭道“也好,到了城裏,也順便將欠你的銀子還了給你。”“這點小事何必在意,我們現在不已是朋友麼?朋友之間何必如此客套呢?”甄裳說著朝著殘韌做個鬼臉,自個卻先樂得笑了,模樣天真爛漫,實在是個美麗有可愛的女子。


  殘韌解決了沒錢付帳的難題,卻欠了一個新認識的美麗女子三十兩銀子。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殘韌開始了尋找劍的路途,一段可能漫長,可能很段的路途。


  比之三天前,殘韌只不過多了一個路伴。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2
第十六章 心緒本難理_第八節

 旖旎在門派的人緣一直不差,加上旖旎的特殊身份,一直倍受同門師姐關照,風華說是替旖旎安排陪同曆練的人,實際上指定兩名身手高明的人外,其它的全由旖旎自己決定人選。
  因此這些時日的江湖闖蕩曆練生活,旖旎雖然仍舊情緒不高,卻也絕沒有不痛快,不但見到了聽到許多過去所不知道的事情,實戰經驗比之過去更是豐富了許多。


  旖旎認識了許多江湖高手,有同門派的,有其它門派的,還有無門派的。旖旎參與了許多凶險的爭殺,有為門派利益或名譽為出發點的,更多的卻是師姐,或是認識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們的私人恩怨情仇。


  旖旎從沒想過,原來殺人,或是毀滅整座莊園,一個幫派,是可以如此痛快。俯視著一些弱小且卑微的敵人,自己和同伴的決定主宰著敵人們的生與死,驕傲的執劍跟同伴們立在屍體中央,立在火光之中,望著面前點燃的火光,環視周遭一地死在自己和同伴手上的敵人,旖旎感到了悲哀。


  為孱弱敵人悲慘的死亡產生的悲哀。“活著真好。”旖旎感歎著。


  旖旎還見到了許多的悲歡離合,同伴的戰死,為朋友殺死敵人後救出了他或她的愛人,親人的歡樂。旖旎最難以忘記的是,那次為幫忙救朋友被一批江湖地方惡霸小幫派搶去的女子,旖旎和師姐們一共殺死了八十九人,其中十九個女人。


  那一戰,旖旎見到了那小幫派中感情極是感人的五對情人死在自己眼前,其中有一男一女因愛人戰死而自殺伴隨。旖旎一方同伴在那一場戰鬥也死了九人,就為了那朋友與愛人的聚,而造就這般多人的離。


  但仍舊是一場漂亮的勝利,原本是這樣的。哪怕自己人也死了許多,哪怕其中也有也有男女戀人分離,但沒有人因此說什麼,人在江湖,人情所至,幫是必然,戰鬥就有死亡,誰也不會說什麼。


  總有輪到你自己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


  原本仍舊是漂亮的勝利,但不久之後,卻讓旖旎覺得非常荒唐可笑。朋友的妻子被那小幫派抓去的幾天裏,受到那小幫派中二十多號已死的男人的淩辱,很徹底的淩辱。原本除了那女人自己,是沒有人知道的。


  偏偏,那女人卻對自己男人坦白了那幾天的遭遇。“真是個傻瓜!”旖旎每每念及于此,總會喃喃自語般的輕罵。因此,那被眾人救出的女人,遭到了冷落,而後拋棄,女人連哀求的勇氣和臉面都沒有。


  這確實很可笑,死了那麼多的人,敵人且就不說了,同伴戰死九人,救出人後,卻沒過多久,竟是這般結果,若是如此,當初又何必犧牲這般多人去救她呢?


  旖旎不知道其它人後來是怎麼想的,但是旖旎就覺得荒唐可笑。鏟惡除奸?旖旎不會對這崇高的口號產生絲毫情緒,當初若不是因為那女人被抓,那男人會去高喊著口號拼命麼?自己和當時前往的其它同伴會去拼命麼?旖旎從來是個自私的人,旖旎當然認為,這種所謂鏟惡,不過是建立在自身利益基礎上的崇高而已。


  那女人,本欲自殺了結自己生命。旖旎意外的多管閑事了,因為旖旎碰上了,旖旎覺得這女人實在有些可憐,甚至可悲。


  旖旎震飛了女人欲用以自殺的長劍,女人叫呂楓,呂楓自殺未成,滿臉悲淒之色的就那麼跪在地上,雙手支地,放聲大哭著道“旖旎妹子,不要阻我,我還有何臉面活在世上,還有什麼值得我去留戀……”


  旖旎輕輕在呂楓身前蹲下,語氣輕淡的道“呂楓姐,你若死了,他會過的更快樂。”“為什麼?難道我以死明志,還不值得他為我落幾滴淚,不值得讓他想起和他的過去?”呂楓哭了一陣,激動的情緒已漸趨平複,旖旎的話對呂楓而言,刺激很大,律楓下意識的就回答了。


  “或許會落淚,或許會想起。落淚之後呢?又能懷念幾次呢?他是自私的,人也都自私的。因為你的失節,讓他自私的獨用欲無法容忍,因為你的不幸遭遇,讓他被身邊的暗地裏成為笑料,所以他要甩了你,只有把你甩開,甩出他自己的世界和生活圈,他才能讓自己變的好過。”旖旎語氣輕柔的說著,不為呂楓而憤。


  呂楓搖頭道“不是的。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是我不好,我遭遇到那種淩辱,他不能再接受我是對的,不是他的錯。”呂楓否認著旖旎的話,情緒很激動的否認,呂楓眼裏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你死了,他會很過的很高興的。一個被他拋棄的女人,為了他而自殺,那是種榮譽,一種讓他足以驕傲自豪的榮譽。他還會有別的女人,還會有別的愛情,還會有別的溫情,而你,死了,什麼也沒有了,什麼也看不到,感覺不到。他或許會偶爾懷念你那麼一個瞬間,或許會在得知你死訊那刻落幾滴淚水,再以後,你就沒了。他仍舊在活,在占有著別的女人,享受著其它溫情。許多年後,如果他還活著,最多只記得你的名字,連你的容貌身影,都變的模糊不清,甚至,連你的名字都很難再記得完整。”


  旖旎說的時快時慢,呂楓聽的呼吸起伏不定,原本立志自殺的心情變的矛盾,痛苦,掙紮著道“不!他不是那樣的人,我要去問他,你若不信,跟我一起去問他。”


  旖旎語氣仍舊輕淡的繼續道“問他?問他什麼呢?問他倘若你死了,他會如何?以他的性格,該會問激動的要你別做傻事,甚至會因為怕你做傻事而讓你回到他身邊吧。然後呢?也許十天,也許十個月,也許幾年之後,他仍舊會想起,仍舊會無法接受你。”


  “會被其它女人所吸引,會逐漸將心思全部轉移到另一個女人身上,會逐漸的厭惡你,會在別人背下的嘲笑聲中,再把你拋棄。然後呢?你再自殺一次麼?幸運的話,再重複一次這個過程?如果你願意,如果你還是要固執,現在你去問他吧,或許能回到他身邊,或許他溫言安慰你,然後再離開,那時你還能自殺的,只要活著,就能自殺。”


  呂楓神色茫然,逐漸的已不知該如何做,生,無可戀,無所依,死,沒有足夠的理由,沒有足夠的堅持。


  “人都是自私的,你也是自私的。你的痛苦無處宣泄,就想一死了之,就想用死在他心裏留下些什麼,或許還想讓他後悔和痛苦。你也是自私的,沒有多少人會為別人而活,自己的感受,重于一切,你不要覺得自己很偉大,你其實也很自私,跟他沒什麼兩樣。你要否認嗎?你是自私的,你不是想到他才去自殺,而是受不了你自己的痛苦才去自殺。你仔細想想,你多麼自私。”


  旖旎說著,緩緩起身,輕笑一聲,喃喃道“你們都是一對自私鬼而已,你說,我為何要攔著你自殺呢?”旖旎緩步離去,丟下心情複雜矛盾的呂楓,再不理會。


  呂楓後來沒有自殺,反而進了靈鷲宮,原本呂楓是無門派的,呂楓成了旖旎的同伴,呂楓對旖旎道過謝,說她想通了,再不會做那等傻事。呂楓道謝離開後,旖旎喃喃自語:


  “想通了什麼?謝我什麼?其實你自殺與否,都無法改變自私的本質,自私與否的本質,跟你死不死有何關系?”旖旎趴在桌上,被莫名的悲哀充斥身心,旖旎總會很頻繁的想起殘韌。


  想起那個已死的人,想起那個連死去都無法甩脫的人,旖旎,早已經忘記當初為何會拿般強烈的恨他,早已經忘記那種痛恨的感覺,旖旎真想記起,至少還能讓自己充實。


  哪怕那只是讓自己不痛快的仇恨滋味,卻也比空虛來的好過。


  “想通了什麼?其實我僅僅是知道了自己是自私的罷了。”旖旎喃喃自語,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旖旎時常會喃喃自語。似乎,旖旎也只能喃喃自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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