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真相墮落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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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klpotre 2009-1-26 16:03:5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82728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5
第十七章 太多不願意_第九節

 殘韌點頭道“不錯。”
  神色陰沉的男人沒有自己猜中而露出絲毫欣喜,語氣仍舊沉靜的道“可有興趣當一個專門替別人解決麻煩,收取應得報酬的職業,一個存在曆史極為悠久,無論江湖和朝代如何變遷,從不曾消失的職業?”


  男子的語氣,非常平穩,如同述說著一個人人都知道的事實,如同介紹一個別人所不知道卻又應該知道的曆史。若是不知道男子說指的人,定會誤以為這是一個非常值得自豪,非常崇高的偉大職業。


  “正在考慮,在思索這個職業,到底有沒有跟我人生的原則產生沖突。”殘韌語氣平靜的說著,殘韌確實在考慮,殺手自然是惡,但這不是重點。殘韌要思考一個殺手的本質是否低賤。


  殘韌有必要思考這個問題,非常有必要,殘韌需要活下去,需要金錢,但這不能靠別人施舍,卻又不能如江湖上許多人般,搶掠。然而殺手似乎跟仗武搶掠他人錢財者沒有太大區別。


  男人似乎猜中殘韌心思般繼續道“殺手,唯一需要的就是不能心軟。你可以選擇接或不接任何一單生意,你不需要必須聽從我們的吩咐該如何做或不該如何如何做,你的性質,如同你手上的劍一般,你不需要考慮對和錯,劍是不需要分對錯的,殺手如武器,只是利用自身的能力,制造死亡。這是一種職業,如同獵人為了生存捕殺野獸更有人性的職業。”


  殘韌自然不會被男人的話擾亂自身思維,狼吃兔子肉,天經地義,但若狼吃同類肉,那可就不全然不同了。


  “你不過是在做生意,出售自己武功的生意。你殺人,為的只是生存下去,你不是為愛,也不是為恨。就如同在江湖中別人要殺你時,你一定會還手一樣的道理。那時候殺人若是理所當然,那麼殺手這個悠久的職業,同樣理所當然,兩者的本質是一樣的。為的都是讓自己繼續生存下去。”男人不急不徐的繼續著勸說。


  任何道理都能成為正確的道理,只要你認定它是對的。因為任何的道理,都可以存在正確的理由。殘韌明白,所以殘韌不會因為男人的話,所動搖。


  “我需要有目的殺人,比如說,能幫助我複仇。複仇我需要金錢,也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還需要能夠日漸增加的勢力。如果,你能滿足以上幾點,我會非常樂意。”殘韌思索良久後終于做出決定,看似幾乎不可能的達到的要求。


  “呵呵,你需要的條件,全部會得到滿足。我絕不是一個尋常的殺手行當中介人,而是更高級的中介人,殺手分很多種。只取錢而殺人的殺手,只是其中一種,我當然不止做著一種。首先我需要知道,你的仇人是屬于江湖中哪方勢力陣營?”男子十分愉快的笑著說道,殘韌有些驚異。


  還有這種殺手?殘韌實在有些想不通。


  “靈鷲宮,而且,不是一般的人物。”


  “那實在很湊巧,三日前,華山派陣營中極有名望的飛月莊莊主剛托付我幫忙尋找一名殺手,一名願意加入飛月莊的殺手。飛月莊本跟靈鷲宮關系不和,靈鷲宮跟黑色風暴結盟之後,更是成了難以調和的敵對立場。飛月莊想必你也聽說過,加入他們,相對穩定的環境有,金錢有,若你本事夠高,對飛月莊作出的貢獻夠大,不需要太久,一定會成為飛月莊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男人說著,模樣極是耐心的等待著殘韌作出決定,殘韌曬然一笑道“這樣,還算是殺手嗎?”男人神色份外認真的道“算!當然算,任何注定要殺人的事情,注定無法擺脫的殺戮旋渦中的人,都是殺手,無論獨身,或是身處幫派門派,這本質,都是一樣的。只是若是身處幫派和門派,卻有一個很好讓自己認為正確的理由,自會有很多同樣的人,去否認這性質。”


  男人頓了頓,微笑著道“殺手這詞的含義其實很簡單明了,只是,實在沒有多少人願意承認是個為生存而殺人不存在是非觀的存在,強自為殺手兩字作出別的定義而已,而大多數人,又都十分情願的接受這個定義。”


  殘韌心下感歎,這男人實在很會乘熱打鐵,不斷用言語和觀點去淡化別人對殺手自然生出的反感和排斥。這些話,確實很容易得到很多想當殺手而又有顧慮的人的認同,確實很容易讓人認為當個殺手實在沒有值得可恥。


  “一個月後,帶我去飛月莊。”


  男子露出微笑,“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至于你的武功,我也就不考較了,我向來很相信自己的眼光。飛月莊主,一定會非常歡迎你的加入。當然,假名也無所謂,只要你有信心日後不會被人認出也能得到飛月莊主的體諒就足夠。”


  “銀。”


  “一個月後,如何找你?”


  “一個月的此時,就在這裏找我。”


  男人不再多說什麼,留下五百兩銀子,徑自離開。男人似乎對殘韌很放心,似乎根本不擔心殘韌會改變主意,似乎根本不擔心殘韌會就這麼拿著銀子,遠走高飛。


  殘韌沒有反悔的理由。


  ……


  華山上,黑色風暴和華山派掌門人之間的決鬥,終于出了結果,這結果,很快就傳遍江湖。勝利者,黑色風暴,當時在場觀戰,同時無形中擔任著裁判和公證的有,武林盟主風華,武當派掌門人,少林派掌門人,紫宵劍派掌門人。


  很多人都見識到了華山派掌門人的獨孤九劍,很多人都見識到黑色風暴的可怕武功。黑色風暴使的兵器是劍,使的劍法讓人難以分辨,連可謂最見多識廣的盟主風華,也無法作出判斷。


  黑色氣勁,劍勁陰狠,劍路根本不存在固定招式,純以劍意主導出手變招。殺傷力極為驚人,華山派掌門人就是再第七招時,劍折,腹傷,若非黑色風暴劍下留情,那一劍本可直接讓華山派掌門命喪當場。


  然而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黑色風暴本人在江湖中的聲望,再度高漲。重要的是華山派短時間內大幅度下滑的江湖聲望,華山派敗給靈鷲宮,不可恥,敗給紫宵劍派,不可恥,哪怕敗給武當,也不可恥。


  敗給一個新冒起的,所用門派不詳的人物,卻可恥之極,更何況敗的如此之慘,七招,七招而已。


  此戰之後不過數日,江湖中傳言,華山派掌門人謝去掌門之位,據說將掌門位置傳給了自己長年隱修的師兄,據說此人的武功極為可怕,若非從來不對名位感興趣,這華山派掌門之位,從一開始就是他的。


  這說話讓很多人相信,也有很多人對此不以為然。華山派需要挽救門派聲望,編造一個這樣的高手出來,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黑色風暴無法不顧江湖道義因此二度發起挑戰。


  只要華山派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不去挑戰黑色風暴,那麼這個說話,無形中就挽救了門派的名聲。一個對名位極是淡泊的掌門人,當然有理由不因為名聲之故挑戰黑色風暴以雪門派恥辱。


  真假,誰知?


  殘韌在至尊鎮呆的第十七天,甄裳回來了。甄裳很容易就找到了殘韌,因為殘韌除了吃飯外,一直沒有坐在當初甄裳離開時的位置,甄裳見到殘韌時,神態極是欣喜,幾乎是跑到殘韌身邊的。


  甄裳見到殘韌時的第一句話便是“銀,加入紫宵劍派吧!”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19:45
第十七章 太多不願意_第十節

  殘韌感覺有些可笑,以自己在江湖上背負的惡名,進紫宵劍派豈不等于是送死?
  甄裳毫不羞怯的貼近殘韌,動作自然的挽上殘韌手臂,輕聲開口道“銀,我師傅人很好的,從不追究別人過去,你又是個好人,師傅一定會很喜歡你。”殘韌沉默半響,從懷裏掏出些銀兩,遞給甄裳道“還你的錢。”


  甄裳不接,尚未及開口,殘韌搶先道“我不喜歡欠別人。”甄裳不太開心的接過銀子,大概殘韌的堅持無形中在兩人之間劃了一條線,甄裳似乎並不喜歡多出一條線的距離感。


  “銀,跟我去紫宵山吧!”甄裳沉默半響,仍舊沒等到殘韌的回複,再次催促著開口道,殘韌搖頭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去。時間不多了,再過些時候我有事必須離開,紫宵劍意不是太容易入門的功法,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甄裳心知殘韌不想糾纏這個話題,倒也不願意惹殘韌厭煩繼續談下去,勉強轉移心思,專心致志的聽殘韌解說起紫宵劍意其中的關鍵,每每遇到不解之處,總會認真的開口詢問。


  直至十天後,一套紫宵劍意功法要決,才算是全部講解完畢,甄裳還沒開始學,這十天工夫,僅僅是將整篇要決全部硬記理解而已。甄裳內心為這套功法驚歎。


  原本以為是一套獨立的功法,到殘韌講解後,才發覺其中牽涉了許多心法,不但包括紫宵劍派本門的無上心法,身法,更有許多運勁法門過去根本未曾聽說過,其中更涉及派內魔刀系的功法,甚至更包含了靈鷲宮一派的飄渺魔功。


  甄裳覺得頭大,倘若真把紫宵劍意修煉成功,等若是是說將幾十種相關的功法也都修煉成功,那得多久?甄裳想想都覺得可怕,心下不由驚歎殘韌的悟性,這般年紀就能學會如此多的江湖聞名武功,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銀,恐怕沒有十幾二十年,我根本無法修煉成功了。另外,你說的意境問題,我卻是不太明白,你強調那不是目前江湖中人修煉的意境,那該是怎樣的?”甄裳提出自己的疑問,卻是難住了殘韌。


  殘韌沉思片刻道“我解釋不了。本來我是能做到的,但現在又不行了。對于現在江湖中的意境,唯一能解釋說明本質區別的就是,真正的意境是無意義的純由意識主導,而現在江湖中的所謂意境,是思維意識讓自身那麼做,等于是思維模擬著意境的表像狀態,主導的仍舊是自身的表層思維。”


  甄裳仍舊不明白,殘韌自己也覺得說不明白,沉思半響後道“確實無法用言語傳遞,即使一個意境高手,以意念傳遞信息給你,你自身若非同為意境層次,也根本接收不到,感覺不到。所以這個問題,根本無法解釋。如果勉強去解釋,造就的也不過是亞級偽意境,也就是現在江湖中人自以為做到的所謂意境。根據我的經驗,當意識觀達到見人仍是人之後,才可能真正踏入意境。”


  甄裳沉思,殘韌也在沉思,殘韌想盡量再提供多一些信息,然而卻無論如何再想不出什麼對甄裳有指引幫助的關鍵。


  一個男人這時走近兩人,神情顯得很是陰沉的男人。甄裳注意到了,殘韌也注意到了,但兩人的反應卻是不同,甄裳臉色顯得有些驚疑,殘韌卻顯得很平靜,“你來早了。”


  男子嘴角掛著笑意打量甄裳半響,眼神同樣現出訝色,待走的近了,目光這才轉向殘韌,微笑著道“沒辦法,那邊催促的緊,很迫切希望你能盡快趕過去,我只好提前來尋你,希望你還沒有改變主意。”


  甄裳急聲道“銀,你真不願意加入紫宵劍派嗎?紫宵派有什麼不好呢?”


  “你問晚了,我早已答應了他。而且,我實在不喜歡受到過分拘束,去了紫宵劍派,派內規矩重重,我身懷不少紫宵山都不曾擁有的秘功記載,日子豈會好過?”


  甄裳不再開口,殘韌轉而望著面前的男人,沉聲道“當然還沒有。”


  甄裳瞪著男人,滿是氣惱,似乎氣惱男人把殘韌帶走。男人笑笑道“不好意思,剛才無意中聽你們聊到意境的問題。不知你這位朋友怎麼稱呼?”殘韌淡淡道“她叫甄裳。”


  “噢,原來是甄裳小姐。久仰……”男人語氣滿是笑意,甄裳瞪視中氣惱之意變的更是明顯,男子話鋒一轉,變的沉靜,“甄裳小姐,說到意境方面的問題,貴派的真上萬法全通篇中的注解恐怕江湖中沒有哪派比之更詳細了,尤其其中關于真上忘我的記載,更是完備。”


  殘韌有些奇怪道“你對紫宵劍派似乎了解很深。”


  男子笑笑道“我在這行中,可算有些聲望,對各門各派的事,自然知道不少。不過,這些事情也算不得什麼,太上萬法全通篇章,江湖上不少人都是聽說過的。時候不早了,我去那邊等你吧。”


  “不必,現在就走吧。”殘韌覺得沒有需要跟甄裳告別的,男子聞言不再多說,轉身領路前行。


  甄裳很大膽,殘韌知道,但此時才知道甄裳有多大膽。甄裳追上殘韌,從後面一把抱緊了殘韌,殘韌愕然,殘韌前面的男子,仿佛不知道身後發生什麼事般,仍舊不急不徐的舉步前行。


  “銀,我喜歡你。不要跟他走,即使你不願意加入紫宵劍派,也陪著我闖蕩江湖可以嗎?”甄裳柔聲說著,殘韌輕歎口氣,沉聲道“甄裳,欠你的,已還,答應你的,已辦到。我的未來沒有希望,因為我沒有希望,今天開始,你走你路,我走我路,它日偶遇,你仍舊是我朋友,但你絕不是跟我一直同行的那個人,跟我一直同行的人,早已經死完了。”


  殘韌輕輕掙脫甄裳的擁抱,頭也不回的跟著男子的腳步,遠去。


  甄裳抽泣著,“銀,可是你辜負了我的情,你,本該有責任對我負責的。”殘韌聞言身形頓住,想起了一個人,想起仿佛很久之前的那一天,自己本也該對另一個女人負責。


  “如果有一天,我必須負責時,我必須先去負擔很多年前的那個當時本就該負擔的責任。”


  “你的天性的就傷害別人嗎?”


  “如果是這樣,那麼被傷害就是我的憐惜。”


  甄裳語氣突然變的有些冷,有些沉,“銀,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是否跟我走?這是最後一次,過了今天之後,我絕不會再下一次,絕不會!”


  殘韌沒有回答,腳步不停的離去,消失在甄裳視線前,殘韌聽見了許多利劍出鞘聲,許多不同的聲音,不約而同的說話聲,說的都是兩字,同樣的兩個字,甄裳的名字。


  “甄裳!”


  殘韌這時候才明白,甄裳在紫宵劍派的身份地位不低,非常不低。甄裳之前說的話,等于是給自己保證,無論自己過去做過什麼,她都能替自己擔下,殘韌身前的男人沒有回頭,自顧往前走著。


  殘韌卻懷疑,這男人從一開始就知道甄裳在紫宵劍派的地位。


  殘韌沒有看見,甄裳在殘韌行遠之後,換上了一身紫袍,改變了發形,改變了神情,變的冷,變的淡。眼神變的迷離,變的空洞,變的清明……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21:17
第十八章 黑夜主旋律_第一節

  飛月莊坐落華山不遠處,飛月莊內長期駐紮人口達到三萬,在江湖中共有分駝一百三十六處,總成員二十六萬人。
  飛月莊主就叫飛月,學的是江湖奇功,飛月總決,兵器是劍,短劍。飛月莊主的武功在江湖中排名八百九十七。殘韌聽罷了男人的介紹後,心下不由升起一絲疑惑。


  憑飛月莊在江湖中的地位,憑什麼會如此在意自己這麼一個無名之輩?即使知曉自己過去的身份,也斷然沒到如此對待的地步。男人的名字殘韌不知道,只知道這男人叫沉默,這明顯是個假名。


  但是所有見到他且認識他的人都這麼叫他,當假名用的久了,也就變成了真名。


  殘韌尚未見到莊主飛月,在沉默的陪同下逛了遍安排給自己的住處,遠比殘韌估計的大,裝飾也奢華許多,甚至配備了十二名下人,四名屬下,武功都非常不錯。


  十二名下人中,有兩名女子,很有些姿色。


  殘韌如何能不為這過分好的待遇感到驚疑?“沉默,我不明白。”男子正在滔滔不決的講著飛月莊的曆史,此時被殘韌打算了說話,並沒有不快,殘韌若不打算,沉默會一口氣講飛月莊主接見為止。


  沉默知道這點,殘韌也看出來了,殘韌想說什麼,只有打算沉默的話。


  “你很奇怪,為什麼飛月莊主對你如此優厚,是嗎?”沉默微笑著詢問,殘韌點頭,沉默笑著道“因為我,我說過,我在這行有這不小的名氣。因為我認為你是一個非常優異難得的人才,所以,我給予了你很高的推薦值。我這人向來沒有在推薦人選上犯過大錯,因此,委托我的人,對我的眼光都非常信賴。”


  殘韌釋然,並不因此對沉默覺得感激,也不覺得受寵若驚,知道了原由,一切對殘韌而言,也就變的理所當然。


  見到飛月的時候,殘韌不由輕皺眉頭。不是因為飛月的美,也不是因為飛月的撫媚,而是飛月的味道,多情的味道。殘韌替自己未來擔憂,跟著一個女莊主,這沒什麼,但若是一個多情的女人,絕對是種不幸。


  因為日後功績,太難得到真實穩定的肯定,多情的女人情緒變化總是大的,快的。可以在一段時期內很肯定你的成績,也可以在日後完全否定你的成績,善變,對于殘韌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情。


  飛月朝沉默和殘韌嫣然一笑,眉目間,自有股風情,一種很容易吸引人的風情。殘韌暗歎口氣,一個多情的女人本就很可怕,若是這女人還很美麗,那更可怕,因為總有許多男人前仆後繼的試圖俘獲她的芳心。


  “你就是銀?沉默先生對你評價極高,讓我倍覺幸運,沒想到托付沉默先生不久,就能得到一位讓沉默先生如此推崇的人才加盟本莊。不知對于安排可是滿意?”飛月輕聲說著,飛月身邊一左一右的站著兩個男人,一個神色倨傲,另一個神色冰冷。


  但此時兩人眼神中都有一個共同的情緒,對殘韌的不屑。


  “還好。”殘韌回答的很簡單,對于飛月的安排,在殘韌感覺來說,本來就是還好,差不去,卻也談不上能讓殘韌感覺好的吃驚,恐怕除了皇宮,本也沒有什麼地方能讓殘韌吃驚。


  飛月左邊神色倨傲的男子,眼神中現出一絲怒色,對殘韌的回答,惹的非常不快。


  飛月笑著道“看來仍舊沒能讓銀先生感到非常滿意,若是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沒有。”殘韌很快的回答,飛月一旁的男子譏笑般的道“銀先生可真是奇怪,既然不是很滿意,又為何沒有要求?”


  飛月微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本莊二長老,江湖人稱血屠劍。”殘韌沒有回答,倒是沉默替殘韌回答著道“在滿意和不滿意之間,還有既無法很滿意,卻也無法挑剔。”


  血屠劍沒有反駁沉默的話,飛月柔聲道“沉默先生說的甚是有理。飛月再次感謝沉默先生對本莊的托付如此盡心。不知沉默先生是打算收現銀,還是銀票?”


  “銀票吧,現銀實在太占地方,我那小家,實在沒有地方再擺放了。”沉默語氣平淡的說著,不片刻,兩名飛月莊成員,抱著兩個木盒踏入廳堂,盒蓋開啟,裝滿銀票。


  “沉默先生的習慣大概還沒改吧,可是仍舊只收千兩一張的銀票?”飛月說著,確實是個怪習慣。沉默沒有點數,接過兩個木盒,殘韌初略估算了番,恐怕至少總值七十萬兩,暗道這就是變賣自己的價錢。


  沉默從木盒中取十五十張千兩銀票放至殘韌身旁桌上開口道“你心下想必覺得不快吧,自己只賣了100萬兩白銀,我這人向來公道,五萬兩,是給你的,雖然性質上,我是把你賣成了錢,但至少不能讓你只替我數錢。”


  殘韌沒有推辭,淡淡道“你倒是很懂安慰別人,感覺確實好多了。”沉默笑笑,接著道“其實,若不是你提出的要求,本來我是想將你介紹給靈鷲宮。風華盟主,需要一個具備你這種條件的人,開出的價錢是兩千萬兩。”


  殘韌有些吃驚,風華怎會出如此大筆金錢‘買‘自己,又怎會知曉自己仍舊活著?


  “這麼說,你不是個唯利是圖的人?”


  沉默微笑著道“當然不是。我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我必須盡量挑選最能滿足你條件,需要也最和你條件般配的委托方,賺錢多少,只能在遵于職業道德之後去計較。”


  飛月這時候笑著開口道“飛月還不知道有此事呢,沉默先生果是如傳聞中般,不但眼光可靠,更是極重職業道德。”飛月眼神微微示意,片刻後,原本捧著銀票的兩人,離去,片刻後又捧了一般大小的裝滿銀票的木盒進入。


  “飛月莊財力自然跟風華盟主不可比擬,但這也是飛月的一點心意,盼沉默先生萬摸嫌少。”沉默沒有推辭,也不可能推辭,沉默收下後,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似乎仍舊在等待著什麼。


  “不知沉默先生,是否打算在本莊小住幾日?”飛月語氣輕柔的詢問著,沉默的表現有些反常,既然收了錢,沉默本該立即起身離開,沉默的客戶很多,但沒有一個算是沉默的朋友,沉默似乎根本就沒有朋友。


  “不是,不過,還有些東西沒拿,在等別人給我。”沉默微笑著說,殘韌頓時明悟,將桌上原本沉默給自己的五萬兩銀票,反推至沉默身邊,“你的意思可是說,我實在不該收你的錢?”


  沉默笑的很開懷,將銀票小心的收入木盒,“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因為我能消除你心頭的困惑,這五萬兩銀票,你實在應該給我。”


  沉默說著,湊到殘韌耳邊,輕聲道“多情的女莊主雖然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情,不過,多情者也最是無情,有情時認真,無情時同樣認真。只要你與她無情,她的多情與否,跟你本無關系。要相信,飛月莊在她的領導下能有今天的不衰,自然是有道理的。我是否能消除你的疑惑,你認為這五萬兩銀子,是否給的值得?”


  殘韌沉聲肯定道“確實值得。”


  “既然如此,告辭了各位!”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21:17
第十八章 黑夜主旋律_第二節

 飛月身旁的兩名長老,退下離去。大廳內,僅剩飛月和殘韌。
  飛月語氣輕柔的道“今日開始,你就是飛月莊的成員。不知道以後,飛月該稱呼你叫銀,還是叫你殘韌?”殘韌不覺得吃驚,以自己的裝備,無論是飛月還是沉默,能猜測到自己的身份都沒有值得驚奇。


  只是飛月對自己絲毫不忌諱,相反如此坦然,倒讓殘韌有些驚異,收留一個江湖上臭名遠播的淫賊和背負江湖大血案的人,飛月莊不擔心日後承載的壓力麼?


  “原本無所謂,不過為飛月莊著想,我想還是叫稱呼銀比較好。”殘韌語氣平淡的開口道,飛月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以後人前就稱呼你為銀堂主吧,而私下,還是稱呼你的本名。”


  殘韌聽出飛月的意思,將會直接任免自己為堂主,殘韌對這職務不覺得有什麼,既不覺得高,也不覺得低。殘韌的表現,讓飛月有些意外,飛月本想知道殘韌是否滿意,無論滿意與否,只要有態度,也就夠了。


  飛月微笑著柔聲道“沉默先生曾說過,大概殘韌正式為本莊做事,會需要一點時間調整自己,不知道需要多久?”“七天。”飛月很露出很開心的笑容,似乎殘韌需要的時間遠比預料的短。


  “讓我帶你去見見三日後你正式接管的屬下吧。”


  殘韌沒有反對意見。


  殘韌的屬下,不過七十八人而已。這是全飛月莊,人數最少的堂口,此堂全名為黑夜主旋律,簡稱黑夜堂。黑夜堂的所有成員,很少在白天進行任務,因為黑夜堂是飛月莊的殺手堂。


  不是執行尋常任務的追殺或是對成員的懲殺的殺手堂,而是執行秘密任務的殺手堂。殘韌突然覺得飛月很奸猾,無論給自己套上什麼名頭,最後仍舊是管理黑夜堂而已,只不過頂著的職務名頭不同。


  飛月交予殘韌一塊令牌,有權利調動各處分堂成員協助的象征權利的令牌,黑夜堂只接受飛月一人的命令,除飛月之外,就算是幫內長老也無權對黑夜下達任何命令,亦無權幹涉,黑夜堂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有權利命令其它任何堂口正在進行的與自身任務沖突的事情推遲。


  權限很特殊。


  不過,其實仍舊是個殺手,只是個有幫派的殺手,一個師出有名的殺手。殘韌發覺,沉默的話確實頗有些道理。


  三天,很短,也可以很長。對于殘韌而言,三天已經很長了。


  套入自己的角色,這是殘韌要求三天的原因。走上了一條路,選擇了一條路,就需要去適應這條路,需要讓自己首先認清,這條路,應該怎麼走,面對前方的分岔口時,應當如何,不應當如何。


  不能迷路,不能回頭。


  第一天,殘韌邊練劍,邊回憶著過去,殘韌要盡量的記。


  第二天,殘韌邊練劍,邊忘卻著過去,殘韌要盡量的忘。


  第三天,殘韌邊練劍,邊回憶和忘記著過去,忘記和記起要變的緊密。


  一切本該很順利,然後到第三天接近子時前,殘韌突然發覺很不妥。


  我記得。


  我已忘卻。


  但我記得的明明是曾經作過那些夢。


  但我忘卻的明明是真實有過的深刻。


  殘韌心痛的流蹲地流淚,殘韌開懷的放聲大笑,殘韌冷淡的毫無感覺,殘韌的記憶,變的十分模糊,殘韌發覺自己根本什麼都不記得,記憶中的畫面,如此清晰分明,而記憶中畫面中該產生的感受,卻毫無概念。


  空洞,一切都很空洞。


  這很不妥,殘韌原本記得和忘記,只是為了讓自己適應新的身份,明確自己日後的路途中,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何時可心軟,何時只能心狠。記得所有的過往感受,才能明確自己的喜怒哀樂,忘記過去所有的感受,才能讓自己不被過去所牽絆,任何的似曾相識,都能做到不為所動,僅僅是似曾相識而已。


  但此時,怎會變的如此空洞?


  全然忘卻了,過去悲的感覺,喜的感覺。


  到天色放亮的時候,殘韌仍舊獨坐湖邊,努力的思索著,搜索著。飛月來了,語氣輕柔的道“殘韌,可是今日能正式上任了?”殘韌根本不知道,此時的眼神,迷離狀。


  “應該是今天的,但是,我想應該再多些時日,可是,我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殘韌語氣茫然的說著,飛月沒有產生絲毫不快,只是現出驚訝神色,柔聲道“沒關系,到你覺得可以時,再來找我就是。無論還需要十天,一個月,或是幾年,都沒關系。”


  飛月說罷了,沉默著離開,領著血屠劍一並離開,後者眼神同樣現出訝色。


  殘韌每日仍舊獨坐發呆,偶爾會起身,漫無目的的四處晃悠,飛月莊的人,很快都知道了殘韌這個新任黑夜堂主,一個古怪的人,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人。


  這是怎麼了?


  沒有怎麼了,本來就是這樣。


  本來就是這樣?


  本來就是。


  ……


  ……


  我剛才說什麼了?


  我剛才曾說過什麼?


  是啊,我剛才曾說過什麼?


  殘韌腦海中不時響起這種對話,自己跟自己的對話,再後來,變成一個人的喃喃自語。殘韌腰間的淚痕,持續散發著柔和的淺紫亮光,殘韌注意到了,只覺得理所當然,任何神兵,都會散發出本身具備的異光。


  淚痕絕對可算是神兵,自然有。


  只是殘韌沒有發覺,當自己陷入這種奇怪狀態前,淚痕就開始發光了,那時候,殘韌正在舞劍,舞一套從沒有教授過,本來就會,下意識覺得就認為最適合練功舞的劍。


  殘韌腰間的劍,原來是柄神兵,飛月很驚訝,飛月莊內不少人都很驚訝,飛月對待殘韌確實非常放縱,殘韌三個月來,一直沒有提出正式開始替飛月莊做事,飛月沒有因此表現出半點不滿。


  甚至不允許任何人對此事進行任何非議。飛月莊的許多人,對此都暗暗不滿,尤其是一些莊內的元老功臣,妒忌了。


  雨夜,殘韌徑直闖進飛月臥室,飛月本在休息,此時卻驚醒過來。飛月臥室外,從來有八名高手隱伏暗處,負責保護飛月的安全,飛月莊的朋友很多,敵人同樣很多,總會有很多痛恨飛月莊的人,想要手刃飛月宣泄憤恨。


  因此,未得飛月傳喚,飛月的臥室,是禁地。


  飛月驚醒,因為聽到什麼掉落地上的聲音,飛月驚醒的同時,房內已多了一個人,殘韌,房間內光線很暗,飛月並不是長期黑暗的人。殘韌身上的強化麒麟,持續散發的幽幽紫光,讓飛月能看清殘韌的臉龐。


  殘韌沒有注視著飛月,卻沒有在看飛月,飛月在殘韌的眼裏看不見自己的影子,根本看不見任何影子,殘韌的眼神,是空洞的。


  飛月很奇怪,殘韌是如何闖進來的?外面的人不會不攔他,那八人,不會在乎試圖闖入人是誰,會警告,同時會進來對自己通報。但是沒有,飛月沒有聽到有人對殘韌警告,也沒有聽到有人近來對自己通報。


  飛月聞到一陣血腥味,飛月心下一驚,不顧身上只穿著的單薄難以遮體的衣裳,身形極快的閃出臥室房門。門外的過道上,靜靜的躺著八具屍體,原本負責保護飛月安全的那八人屍體。


  飛月感到一陣恐懼,心念急動,懷疑沉默推薦的殘韌,難道是受風華所托,專門來刺殺自己的?


  “我記得,很久以前,答應過你,要接管黑夜堂,我是來告訴你,我現在開始接管。外面在下雨,我的頭發淋濕了,現在幹了,但亂了,我需要梳子,你這裏應該有。”殘韌喃喃自語般的說著,飛月心下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地上的八人,受傷都在同一處,咽喉,是劍傷。


  飛月同時很驚喜,為殘韌的狀態感到驚喜,飛月想起一個傳聞。飛月盡量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將一把自己常用的梳子,遞給殘韌,殘韌一言不發的,自顧梳理著頭發。


  “殘韌,他們是你殺的嗎?”


  “恩,我是叫殘韌,我記得。他們?你說的是誰?”殘韌語氣迷茫,輕手將梳子放在桌上。“門外的八人。”飛月輕聲說著,“是的,我記得是。他們的殺意同時鎖定了我,而且,動了起來,所以我殺了他們。”殘韌語氣迷茫的回答著,罷了又道“我要走了,外面在下雨,下雨時是舞劍的好時候。”


  “不如我陪你舞劍,怎樣?”飛月柔聲說道。


  “你會舞劍?那很好。”殘韌說罷,自顧朝院外行去,飛月顧不得加件衣裳,順手取過房內掛著的兵器,跟隨步出。


  飛月壓抑不住自己心頭的驚喜,想起沉默當初說過的話,想起沉默的極力推崇。飛月發覺自己運氣很好,兩百萬兩,竟然招來一個這樣的人,實在,太劃算,太劃算了……


  一個竟會曆來沒有多少人修成的真上忘我意境的人,飛月現在幾乎可以斷定,殘韌的狀態,確實是修煉真上忘我意境後的表現。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21:18
第十八章 黑夜主旋律_第三節

 殘韌正式接管黑夜堂,沒有繁瑣的交接手續,沒有跟堂口屬下之間的繁瑣交流。黑夜堂的人,都是殺手,每一個人都很清楚明白自己職務的正確意義,這裏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交流。
  甚至彼此間的交情,也是一種多余。黑夜堂有三名武功尤其出色的人,原本堂主之職應該是從這三人中挑選的,倘若飛月並沒有找到更適合擔任的人。不過,殘韌來了。


  殘韌正式接管黑夜堂時,飛月親自陪同前往宣布,飛月希望盡量表示自己對殘韌的器重,甚至准備為此大擺宴席全莊重要人物。不過,最後飛月打消了這念頭,飛月覺得殘韌對此不在乎。


  飛月此時難得的開始患得患失,飛月莊雖然在江湖上極負名望,但是飛月仍舊覺得,對于現在這種狀態的殘韌而言,不足以能將之長期挽留,一定會有許多江湖大幫派對殘韌招手。


  飛月擔心失去這個難得的人物。


  那日深夜的舞劍幕幕,仍舊讓飛月無法忘記。飛月很久沒有淋過雨,記憶中的這種時候,也極有限,那有限的幾次,也全是因為在與敵交手,實在不可避免。


  那夜,飛月不但穿的少,且單薄,本就無法遮擋身體許多‘要害’,被雨濕透之後更是幾如透明。飛月返回臥室照了鏡子時,才發覺那般模樣的自己極是動人,有一股過去不曾出現過的清新美。


  但卻沒能吸引住殘韌的注意力,飛月頗是失望,綁住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死一個男人的感情,飛月殺死過許多男人的感情,如,血屠劍的感情,就死的很徹底。


  飛月送了八名姿色氣質各異的漂亮女人,名義上是服侍殘韌起居,實則這八名女子均是飛月自幼收養,教授武功的徒弟,她們最主要的作用不是武功,而是殺死目標男人的感情。


  哪怕無法用感情,僅僅是用赤裸的身體,也曾經多次做的讓飛月非常滿意。


  可是八人,都失敗了。飛月覺得,殘韌實在不像是一個淫賊。飛月患得患失的心情,卻因此變的更濃郁,飛月為此偶爾歎息,飛月的心思,猜到的人不多,但血屠劍是其中之一。


  血屠劍心中幾年未曾燃燒過的妒忌之火,因此再度點燃。


  成為黑夜堂的成員,入堂之時,都要執行一次任務,獨立執行的任務,當完成這趟任務之後,才算是真正黑夜堂中的人。堂主也不例外,殘韌不知道是否飛月莊本就需要有人去執行這任務,又或是隨便尋一個有殺除理由的目標。


  但這,並不重要。


  只是任務的內容,顯得很可笑,殘韌要殺的是一個女人,一個可能根本不會武功的女人,一個青樓的妓女。


  經營青樓,在飛月莊財源收入中戰局非常重要的位置,飛月莊開設的青樓,達五十余處。大半年前,位于西夏城的二十七號分駝青樓,遇到一個強勁對手。落紅院,新冒起一個紅牌,紅遍西夏,逐漸有聞名江湖的紅牌。


  飛月莊費盡心思,也沒能將這個叫繽紛的紅牌招攬過來。繽紛的出現,讓落紅院搶走了很多大客戶,紅牌的作用,不僅是本身的身價,對于大客戶而言,往往具有絕對的左右效應。


  因此,繽紛必須死,繽紛的存在,已經讓位處西夏的飛月莊分駝,每年少賺了太多錢。繽紛的資料不多,但會武功的機會不大,但要殺她,卻也不易,落紅院對繽紛非常看重,尋常客人,根本見不到她,尋常身後,尚未靠近她之前,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所以,這趟任務其實並不簡單,卻也未必難。


  “殘韌,你是否會覺得這次任務太委屈了你?”飛月的聲音總是溫柔動人的,很容易勾起人蠢蠢欲動的情意,哪怕僅僅是占有欲。“無所謂。”飛月嫣然一笑道“殘韌,雖然這繽紛未必懂的武功,那些護衛自然也難不倒你。不過,聽說這女子修煉媚功且練的成就不低,對男人卻極具吸引力。”


  有些話,很容易讓人覺得,含著些引人遐想的暗示。這本是飛月要的,殘韌什麼也沒有說,一人一劍,飄然離去。在殘韌離開之前,只有一個人也離開了飛月莊,血屠劍。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21:18
第十八章 黑夜主旋律_第四節

  夜晚,本是落紅院這類地方最熱鬧的時候。然後夜過于深時,恰恰相反,那時候,反而是落紅院防備最松懈時,絕大部分客人都已離開返家,會在這種地方留宿的,總是少的。
  但其實無論人多人少,並沒有太大區別,因為殘韌像一條幽靈,憑借落紅院中的構造地圖,輕易穿梭游走。在殘韌移動過程中,生出戒備心,感知到情況有異的人,並非沒有,也並沒有因此大意松懈,只是在同時,殘韌的手指如同劍刃一般無聲的割斷對方的咽喉。


  殘韌的前進沒有受到絲毫阻泄,殘韌面無表情的推開了應該是繽紛所在的房間。


  哪怕是淩晨時分,總會有人推開繽紛的房門。推門的人很難猜測到是誰,有可能是總護院,有可能是老鳩,還有可能某個愛慕繽紛又武功高強的江湖高手,甚至是某位身價不菲,卻沒搶奪到跟繽紛一見的富賈,常會花大筆銀子打通關節,借此機會在這時候跟繽紛見上一面。


  總之,自從繽紛來到落紅院,自從繽紛出名之後,早已經習慣了毫無征兆的被人推開自己的房門。因此,繽紛早已經沒有鎖門的習慣了,哪怕鎖了,來的人仍舊會有辦法打開,既然如此,鎖與不鎖,實在沒有什麼區別可言。


  繽紛見過各色的人,當然僅指男人。


  當殘韌推門而入時,帶進一股寒風,讓今夜恰巧失眠卻躺在被褥中的繽紛,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繽紛看清了緩緩踏入房內的男人,一身流動著紫光的長袍,一頭梳理極整齊的長發,長發因長袍的亮光影響,看起來如同是會深紫色般,如鬼魅。


  “有茶嗎?”殘韌問道,語氣平淡無波。


  繽紛想過這個反常闖入者的身份,只想到兩種可能,一是落紅院組織上面地位更高的人物,一是某個敵對組織派來刺殺自己的高手。殘韌推門而入之前,外面沒有任何異常聲響。


  殘韌的話讓繽紛放心不少,起碼,不像是個殺手。繽紛臉上掛起帶著風情的笑容,黑夜中,那對眼睛仍舊閃爍著勾人的亮光。繽紛沒有增加身上的衣衫,若是一會終究要再脫去,何必現在多余穿戴?


  這時候來這裏,而且是個男人,為的當然是上自己的床。


  繽紛起身,走近殘韌,欲替殘韌添杯熱茶。殘韌正待出手,繽紛突然開口,取熱水壺的動作同時頓住,輕聲道“你是來殺我的?你是哪個幫派的人?”殘韌眼神迷離,思索片刻開口道“我記得,我是飛月莊的人。我是來殺你的。”


  繽紛背對著殘韌,此時緩緩轉身,輕聲道“你覺得,我怎麼樣?”繽紛心情很緊張的注視著殘韌的神色,殘韌的眼神,迷離,繽紛知道自己失敗了,原本賴以生存和驕傲的姿色,並沒有發揮本就沒有多少機會成功的作用。


  “我相信,飛月莊主,對一個活著肯加入飛月莊的繽紛一定比屍體更感興趣。”殘韌沉默著,從表情看不出來到底在想什麼,更無法判斷殘韌的態度,殘韌看起來,更像是在失神。


  繽紛輕咬下唇道“我突然猜到你的來意,並不是因為我的武功很高。只是突然想到你身上的長袍,江湖中沒有多少人擁有,至少落紅院背後管理的幫派中,擁有的人也僅有一位,但她是個女人。所以,我才明白,你其實是來殺我的,之所以說要喝茶,只是不願讓我因為驚恐而當即叫喊出聲驚動別人增加麻煩。”


  殘韌喃喃自語般開口道“應該沒有人,喜歡手下的人,反複易變,應該沒有的。”繽紛語氣盡量輕細,怕被殘韌誤會,誤會自己拖延時間等待救援,“可是我想活下去,既然落紅院已經不能保證我的生命安全,我當然不能繼續留下來,我沒有理由用自己的命表達自己對落紅院的忠誠。我只是為了錢而已,只是想活的更富足些罷了。”


  “可以給你半刻鍾時間,收拾你需要帶走的東西。我不希望,日後你再回來這裏,告訴我你還有東西沒有帶走而不得不回來。我想,飛月也不會喜歡聽到這個消息。”殘韌眼神恢複清明,嘴角掛起一抹冷笑。


  落紅收拾著東西,殘韌單手輕按著太陽穴,腰間的淚痕,流動著的紫光色澤變的更濃郁。


  ……


  我只剩複仇可做了麼?


  重要的其實不是複仇,僅僅是尋不著牽掛。


  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


  那,還剩下什麼?


  剩下我,剩下自己。


  淚痕在做什麼?它讓我心生一股無名怒氣。


  它在強行引導我進入忘我意境。


  我過去修煉的本就是忘我,紫宵劍派的武功,不是只有忘我已經才能發揮最強殺傷力嗎?何需它強行引導?


  那不是意境,那是偽意境。我沒有牽掛,讓我牽掛的一切,早已死去,但劍只想讓我們踏入忘我,可我的意識不願,因為我憤怒。


  它確實不該,它本就不該做這種事情。我厭惡淚痕的自作主張,厭惡淚痕的不分主次!


  是的,厭惡。當天地間,只有自己值得牽掛和在意時,沒有任何其它的存在,有資格幹涉我的心意和決定,淚痕也不行。


  ……


  天地之間,我只為自己而活,愛,沒有,恨,沒有……


  殘韌腰間的淚痕,光亮劇盛,隨即色澤突然變的黯淡,殘韌嘴角掛起一抹輕蔑冷笑,殘韌覺得很開懷,淚痕是自己的兵器,需要的,只是順從自己的意志,殘韌不需要淚痕有違背自己的莫名遺願產生。


  這種感覺,才是讓人暢懷的,愜意和滿足的。


  無論世界多大,‘我’本身的感受和意願,就是唯一,超越一切存在重要性的唯一,萬物皆該為我所用,為我所驅。


  世上存在超越比自我感受更重要的東西,便是情,讓人為之癡,為之狂,情之感受,讓自我本身得到無比強烈的快意和滿足,唯情一字,高于一切自我之感受。


  但,殘韌的情,早已在這世間,消失無存。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21:18
第十八章 黑夜主旋律_第五節

 繽紛對于殘韌的眼神的變化以及身上內力形成的色澤變化雖感到驚疑,卻也不敢擅自開口詢問。
  繽紛很快收拾罷了東西,繽紛覺得現在的殘韌,似乎變了個人,變的狂傲,眼神中流露出的味道,盡是對自己的不屑和藐視。繽紛很不喜歡被人用這種眼神逼視,但繽紛不敢表示絲毫不滿,因為殘韌有資格藐視自己。


  因為無力反抗。


  殘韌帶著繽紛離開西夏不久,遇到一個人,一個握著柄已出鞘的利劍,似乎已等候殘韌許多時候的男人,血屠劍。血屠劍的神色原本是倨傲且冷酷的,見著殘韌那滿是輕蔑的目光時,現出怒意。


  “銀!你既已修成真上忘我意境,我想必已不是你對手,可是,身為一個男人,我無法讓自己忍聲吞氣的接受你的存在,拔劍吧!”血屠劍說的斬釘截鐵,語氣滿是決然。


  殘韌帶著輕蔑笑容的臉龐,微微高抬,滿是不屑的注視著血屠劍,沉聲道“真上忘我算什麼東西?也配我去修煉?是妒忌給了你對我拔劍的勇氣吧。那你死之前好好記住,我殘韌修的不是什麼真上忘我,而是獨尊自我。”


  殘韌說罷,身形閃動,血屠劍再無暇開口說話,急速刺出手中寶劍,全力催動的劍氣,即使血屠劍已是習慣性的盡量凝聚劍勁,四溢的氣勁仍舊震的周遭十數米外的大樹折斷拋飛,其實端的駭人。


  但,露出恐懼神色的卻是血屠劍自己。


  血屠劍手中的寶劍遞出不足幾分,就再也前進不得,因為被一支手緊握著,殘韌的手,燃燒著深紫火焰的右手。下一瞬間,血屠劍眼睜睜看著伴隨自己數年的,價值達三十余萬兩白銀的名劍,化成金屬粉末。


  緊接著,血屠劍感覺下巴一痛,整個人淩空高飛。血屠劍恐懼,忍不住想大聲叫喊出聲,敗亡,不可怕,敗的如此不可思議,如何能不驚恐?殘韌徒手粉碎一柄名劍,殘韌身形如鬼魅般閃爍不定,如同無形的一拳,將具備如此深厚內功的自己直接轟上半空,是人?還是人嗎?


  血屠劍努力朝下望去,即使身體此時方受重擊,根本無法動彈,但血屠劍仍舊下意識的朝下方望去,血屠劍需要知道殘韌下一步打算如何攻擊自己,多年交戰形成的自然反應。


  殘韌仰著頭,滿臉輕蔑的注視著正緩緩墜落的血屠劍,冷聲道“天下萬物,無不為我所用,何物能傷得我半分!”殘韌說罷,雙手作劍指狀,瞬間高舉,密密麻麻一片紫色線狀劍氣,一道道切過血屠劍身體。


  繽紛忍不住啊的驚叫出聲,血屠劍瞬間變成碎塊,再下一瞬,竟然連一塊碎肉都沒能留下,殘韌已經移離原地,那片地方,落下一片紅雨,繽紛知道,那是血和肉所形成。


  繽紛心下害怕極了,從未見過如此狠毒的手段。繽紛忍不住惡毒的詛咒著這個叫銀的男人,日後不得好死!


  並非繽紛對血屠劍生出了足夠的同情心,不過是惱恨殘韌,對殘韌恐懼而已。繽紛自然不想日後,被這麼一個魔鬼管轄著自己,那豈非日日都要過的提心吊膽?


  江湖曆史上,修煉自我意境的高手過去有很多,自我意境強不強?沒有人敢說不強,因為江湖記載中,上古時期曾有一個修煉自我的高手,最後三大傳說級高手方能將之戰勝。


  再後來,紫宵劍派長老級人物,更有一位實力可跟傳說齊肩的自我意境高手,因此,說自我意境不強,那絕對不符合事實。然而,江湖其它所有修煉自我意境的人,無一不是短命鬼。


  因為自我意境太猖狂,太囂張,太目中無人。最後沒有幾個不是很快死于更強的高手之手,或是被圍攻身亡。一個超級高手,本身讓人忌憚,輕易讓人不願招惹,即使實力與之相當或是略勝一籌的,非是必要,也不會輕易對之出手。


  但是修煉自我意境者,實在太能得罪人,實在太不把其它所有高手放在眼裏,這樣的一個人,即使別人有心忍讓三分,卻也忍讓不得七分,終究是要對之出手的。


  因此,自我意境自上古時期高手飛升後,再沒有人憑此意境成為江湖至尊,甚至,根本沒有修煉成功後活過五年的。繽紛,自然就忍不住詛咒殘韌了,繽紛看來,未來可怕的歲月,實在不會太久,因為殘韌一定會死的很快。


  繽紛心裏這麼想,臉上卻仍舊掛著動人的笑容,眼神滿是深情的凝視著身側的殘韌。繽紛不知道殘韌會否看穿自己內心方才閃過的惡毒念頭,殘韌根本沒有朝繽紛看去一眼。


  但繽紛仍舊擔心,這些武功高強的人,都會些奇特本事,萬一看穿了自己方才的念頭,哪還會放過自己?


  繽紛逐漸放下心來,殘韌沒有問罪,殘韌一路沉默著帶著繽紛上了馬車,朝華山去的馬車,馬車上沒有任何幫派標志,只是廂外壁,以及窗門,全是漆黑色澤。


  ……


  殘韌返回飛月莊的時候,還是黑夜,或許是馬車趕的巧,或許是殘韌刻意。殘韌領著繽紛,徑直闖進飛月的臥房,飛月尚未入睡,正待入睡。按時間計算,殘韌該是今日會返回,飛月本是在等候,飛月想表現出自己對殘韌的特別關懷,表現對殘韌的倚重。


  殘韌這一次闖進飛月臥室,沒有遭遇到阻攔,飛月不想平白再損失本就有限的高手了,所以,殘韌擁有了任何時候隨意闖入的特權。有些時候,即使身為莊主,也無從選擇。


  要麼失去殘韌這個難得的高手,要麼繼續讓莊裏高手在阻攔殘韌時平白折損,如果兩者都不願意,那只有放下莊主的威嚴,選擇放縱。


  飛月本來殘韌是獨自前來,卻沒想到殘韌帶來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銀,她是?”飛月疑惑著問,殘韌如同進了自己臥室般,不待招呼的隨意坐下,開口道“繽紛。”


  “你沒有殺她?”飛月很驚訝,腦海中念頭急轉,打量繽紛片刻,頓時懷疑是否殘韌被繽紛美色所迷。


  繽紛本欲開口,殘韌卻先一步道“我沒有。第一,因為他表現的很讓我滿意,也服侍的我很好,所以我決定給她一條活路,畢竟這種美麗且懂得服侍男人的女人,並不多;第二,她希望好好活下去,因此選擇加入飛月莊。”


  繽紛有些愕然,繽紛自己很清楚,殘韌的話說的極有歧義,但那歧義,根本就未曾發生過,但繽紛不敢多言,不敢為此爭辯。


  飛月生出不忿,神色卻是平靜的道“銀,這件事你辦的很好。過去本莊曾經招攬過她,卻遭到了她的拒絕,一個活著肯加入本莊的繽紛,自然要比屍體有價值。若是你喜歡,不若就把她送了你,不需要她日後再到青樓接客,專門服侍你起居如何?”


  殘韌笑笑道“那倒不必,若是需要,我自會去尋她。”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21:19
第十八章 黑夜主旋律_第六節

  繽紛在飛月的安排下,被人帶離。
  房間內,只剩殘韌和飛月,飛月微笑著道“原來殘韌你喜歡繽紛這類型的女子,難怪對我安排的人不感興趣,它日定會再尋些合你心意的漂亮女子,以免你平日寂寞無聊。”


  殘韌不以為然的笑著道“這倒是不必了。”


  飛月微笑著道“殘韌,難道信不過我的眼光麼?雖然要尋個勝過繽紛的確實不易,但也不會差的太多。繽紛得以成名,多少還需要足夠的運氣,若非如此,她既非貌驚群芳,也不會有今天的名氣。”


  殘韌神色冷淡的道“既然比不上她,何必再提?何不考慮親自服侍?”


  飛月全沒料殘韌會對自己如此直白的說出這種話,不由惱怒,張嘴便欲呵斥,理智卻瞬間制止自己的情緒上的沖動,臉上仍舊維持著微笑開口道“殘韌莫非你打算讓飛月成為莊主夫人?”


  殘韌微笑著道“絕無此意,我對這些,並無絲毫興趣,即使有一天突然產生興趣了,也只會對武林盟主感興趣。我不過是,讓生活變的更愉快些而已。夜深了,莊主早點休息。”


  飛月發覺殘韌神色表現很反常,見殘韌起身要走,連忙開口道“殘韌,我怎覺得你的意境不像是忘我更像是自我?”殘韌橫掃飛月一眼,輕笑著道“我的自我意境豈是江湖中過去的偽意境所能比擬?所以,我所修的是獨傲自我。”殘韌說罷自顧離去。


  飛月心下卻是失望無比,原本以為得了個長期擁有的寶,如今看來,只是得到一柄使用不了多久的寶劍而已,誰也不知道這柄劍會在未來什麼時候被折斷,但誰都知道,不會太久,一定不會。


  殘韌離開不久,一名飛月莊成員匆匆稟報踏入,在飛月耳旁低聲數句,飛月頓時臉色大變。


  ……


  殘韌在玩弄腰間的神兵淚痕,飛月則在一側端坐,殘韌對飛月沒有幾分尊敬之色,飛月沒有因此動氣,指望一個修煉自我意境的人對別人尊敬,幾乎等同白日做夢。


  “殘韌,血屠劍,是你殺的?”飛月神色很嚴肅。


  “不錯,此人不知所謂的對我拔劍,死有余辜。”殘韌不顯絲毫羞愧之色的直言回答,“用了幾招?”“一招足已。”飛月輕咬著下唇,語氣帶著幾分悲淒道“他是我的愛人。”


  “那豈非很美妙?因為他死了,你不會在未來從愛他變成不愛他,他會在你心裏讓你永遠記得他的好。你應該感謝我。”殘韌笑著,說著殘酷的話,飛月喃喃自語的道“可是,他死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很難過。”


  “愛上下一個,你就不會難過了。或者,等過些時候,你就會淡忘了。”殘韌說罷起身收劍入鞘道“莊主,黑夜堂尚有事情需要處理,不少陳年積案也該結了,屬下先行告退。”


  “失去他,我也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嗎?”飛月語氣悲淒,淚水漣漣,殘韌頓住步子,湊到飛月眼前,動作輕柔的托著飛月的美麗臉龐,語氣極是溫柔的道“如果真活不下去,就去自殺跟隨他吧。屬下告退。”


  飛月抬頭,凝視著腰間短劍,神色掙紮,似乎想要拔劍自殺殉情般。殘韌大笑著離房而去,殘韌覺得很開懷,了無牽掛的感覺確實很美妙,所有的一切,只要自己高興,一句話,一個動作都能讓自己感到愉悅,殘韌想喝酒。


  所以,當殘韌踏入黑夜堂時,手中抱著酒壇。


  “參見堂主,此行的資料已然整理完畢,請堂主過目。”黑夜堂編號六的一名男子遞上一疊資料,殘韌隨手翻閱,簡單部署後,自顧抱著酒壇離去。黑夜堂裏,除堂主外每個人都沒有名字,互相之間的稱謂,全用的是編號。


  六號是目前黑夜堂中編號排名最前的人,也是黑夜堂目前的第一號高手,六號帶領的一批人,被分配的命令是前往化柳山莊,目標是刺殺化柳山莊總管夫人。


  這女人原本是飛月莊一位堂主的情人,後來去叛變離去,跟隨了化柳山莊總管,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對方派來的臥底,前一次的追殺,沒能成功。當時黑夜堂堂主已然身亡,六號至十三號黑夜堂殺手全部有重要任務在身而不在總部,導致那女人被人救出,成功逃到化柳山莊內。


  “六號,此行任務難度不小。你帶的人手未必足夠,那化柳山莊防衛嚴密不說,那總管的武功也非同小可。”七號執行的是另一任務,七號是黑夜堂中共認智勇雙全的人物,盡管武功高強,但他執行的所有任務,極少是憑借武力。


  “風堂主希望盡量將這女人活抓。”六號聲音沉靜的道,七號既然主動開口,定然是有好的想法和建議,六號也希望聽聽七號的建議,七號微笑著道“堂主交于你此任務,又給予了如此長的任務時間,給予你的人手,若想生擒此人回來,幾乎沒有可能。”


  六號露出疑惑之色,七號接著道“但是,這任務只有你能完成。本堂中數你文武雙全,儀表更是出眾,這女人過往的資料我曾研究過,你大可兵不血刃的把她帶回。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六號猶豫著道“恐怕不可能,倘若這女人確實是對方專門派遣的臥底,怎可能輕易被我騙回來?”七號笑道“六號,你不需要做到能讓她死心塌地跟你返回本莊的地步,只需要騙到她對你有情就足夠。”


  六號聞言,恍然大悟。確實,只要有情,自然松懈,想要創造讓她脫離己方絕對勢力範圍內生擒的可能就很簡單了。


  殘韌替自己挑選的任務,是去雪山。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21:19
第十八章 黑夜主旋律_第七節

 雪山七劍半年前拒絕了華山陣營的結盟提議,五個月年,正式加盟了黑色風暴陣營。雪山七劍,還是七劍,原本缺失的三人,早已經被補齊。
  是故人了,對殘韌而言。


  然而,殘韌卻卻晚了。殘韌到達雪山七劍的總部時,很吵鬧,應該是歸屬七劍的一眾人全部頭戴白布。雪山七劍幫的七把劍,全部折了,十天之前,被人殺光。


  殺他們的人,叫銀妖,一個兩年多前突然成名的高手,一個跟無法無天形影不離的醜陋女人。“無法無天,只看何時有緣再相遇,我們之間,也還有筆帳應該算算。”殘韌一口氣飲盡壺中酒,轉身離開雪山。


  黑夜,密林,沒有月光,有雨,大雨。


  殘韌獨自晃蕩,殘韌想不到此時應該去哪裏,也想不到極希望去的地方,只能到處亂晃。一陣陣喧嘩吵鬧聲,傳進殘韌耳內,殘韌展開輕功,朝著聲音源頭奔去。


  是追殺,一批江湖身手高明的江湖人在追趕一男兩女,不過,其中一個女人,已經昏迷,被男人單手夾在掖下。男人長發遮臉,右手握著一柄細窄長刀,追趕者此時對試圖逃離者形成夾擊之勢。


  男子一腳踢飛一名攔路高手,中腿著拋飛,接連撞倒四人方才力盡。殘韌露出開懷笑容,殘韌認得這男人,也認得那兩個女人。男人是風過,跟男人一起奮站的女人是飄香,風過夾著的女子,竟然是春秋劍。


  這像是風過的作風,有仇必報,哪怕要耗費十年工夫,也絕不會放棄。殘韌密林樹上飛躍而出,口中笑喝著道“淫賊風過,哪裏跑!”喝聲中夾雜內功,震的激戰中內力遜色者紛紛七竅流血斃命。


  飄香大驚之下回頭朝殘韌撲來方向望去,風過卻是頭也不回的大笑道“兄弟,自然是往你家跑!”即使過了近三年,風過仍舊認得殘韌的聲音,飄香卻是早已記不太清了,一望之下,驚喜交加。


  殘韌身形急墜,落入敵群,身形借助步法形成高速旋轉之勢,化作一團朦朧的紫光,所過之處,鮮血飛濺,不片刻工夫已然殺出一條血路。“哪裏跑!”一個女聲傳至,淩空十八條氣龍朝三人當頭壓下。


  殘韌記得這聲音,十八手。


  殘韌大笑,飛身相迎,腰間淚痕離鞘而出,十八條氣勁去向瞬間一變,互相沖撞,發出震震巨響,竟就這麼自行彌散無蹤。十八手大驚,運起萬斤墜,身形急速下沉,“劍下留人!”風過大驚,殘韌輕笑,已指至十八手咽喉的淚痕,就著旋身之勢回收入鞘。


  “多些殘韌兄弟手下留情。”風過道謝著道,一頭驚汗,殘韌雙手握拳,全身燃燒起深紫色火焰,下一瞬間朝周遭擴散暴開,三人周遭圍攏的敵群紛紛斃命倒地,經脈盡碎。


  十八手隱入人群,耗不猶豫的逃離,深怕殘韌追擊。


  追擊者不甘,再度朝三人靠攏,殘韌冷哼一聲,拔劍出鞘,一道七十余米由無數紫色氣劍形成的光影現出,殘韌雙手握劍,揮斬,氣劍所過之出中劍者紛紛斷成兩截。


  一眾圍攻者,徹底膽寒,四散逃跑著離去,殘韌追擊片刻,收起光劍。“你們兩竟然沒死?”殘韌笑道,殘韌很驚奇,一直以為風過和飄香已經死了,飄香極是高興,語氣壓抑不住興奮的道“殘韌,你竟還活著!”


  聽罷飄香的簡單敘述,殘韌才知道那日兩人逃出客棧後的事情。


  風過經脈受到重創,至今未能恢複。初時兩人找了處沒人的偏僻小村落藏身養傷,過了一年,仍舊不見起色,只得順其自然不再強求。兩人離開那小村落不久,風過再次被仇人盯上追殺。


  兩人多番死裏逃生,其中還遭遇過幾次聚香山莊同盟勢力的追殺。風過記著被嫁禍之事,尋著早前曾經圍攻四人,迫的四人墜落深淵的春秋劍等人,結果這幾人甚是嘴硬,風過沒有得到任何需要的線索。


  風過當然只能一一去找,因此至今為止,武當淫賤,十八手,都還沒曾尋著。這一次,風過是來找春秋劍的,沒想到十八手竟然也在,風過雖然迷倒了春秋劍,但卻無力應付那麼多追擊者,只得帶著昏迷的春秋劍逃跑。


  殘韌也不多問十八手的事情,風過必定跟十八過去有不一般的情怨糾纏。風過嘿嘿笑著道“殘韌,那日該死的胖子,最喜歡把別人撕成肉條,他死的最慘,我也讓他變成了肉條。哼!要是春秋劍這女人不知好歹,實在迫不得已,也只能去找十八手查探真相了。”


  飄香這時接話道“春秋劍他們必定投靠了什麼幫派,過去他們根本沒有太多手下,但是我們去尋他們時,卻發覺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不少屬下聽令,而且這些人武功都還不弱。春秋劍的地位恐怕最高,剛才那些人除十八手外均是春秋劍的手下。”


  飄香變化很大,跟過去比較起來,顯得真正冷靜了,給人感覺也變的成熟豔麗。飄香的穿戴仍舊不比過去寒酸,那是,風過不但是淫賊,還是大盜,金錢上絕對足夠給予飄香,飄香少了種味道,過去那種因為身份而形成的傲氣。


  “春秋劍,可想到辦法對付她?”


  風過曬然一笑道“對付她還不簡單。這女人,雖然做惡不少,為人冷酷無情,但是,從沒聽說過她任何放蕩事跡,該是個對那方面名節很是看重的人。你說,我要對付她,會困難?”


  確實不會。


  “殘韌,你這年去了哪裏?怎麼江湖上一點關于你的消息都未曾聽到過。”風過問,殘韌答,“早前外出找劍,尋了兩年,前不久在一個叫沉默的男人推薦下進了飛月莊,負責黑夜堂事務。幹脆你們也來吧,多少有個安身處,名聲問題飛月不怎麼在乎。”


  “我自己倒是沒興趣加入任何幫派,不過,讓飄香跟著過這種被追殺的生活,卻是不忍心。”風過笑著說著,飄香輕聲道“沒關系的,跟你在一起,即使天天被人在逃,在殺,也不在乎。都這麼久了,我早就習慣了。”


  風過笑著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加入吧。反正偷女人偷財寶我還是一樣幹,多個安身之處也沒什麼不好。”飄香聞言甚是歡喜,飄香當然過不慣這種生活,若不是為了活下去,若不是有風過陪伴,飄香真會被這種日子逼瘋了去。


  但風過喜歡也習慣這種生活,這些時日,一直跟風過形影不離,飄香不舍得跟風過分開,也不願分開,如今風過為飄香的緣故,作此選擇,飄香實在無法不感動。


  “依律妹子呢?”飄香開口問道,想起了依律,殘韌沒死,依律應該也不會有事。


  殘韌笑容頓時凝住。


  “死了,被旖旎一劍穿心而死。”


  飄香神色一暗,風過申請冷肅,沒有開口。


  殘韌心下疼痛,是,自己死了,而依律還活著,這實在很可笑。風過一直保護著飄香,無論多麼危險,只要風過還活著,飄香絕對死不了。而自己呢,自己活著,依律卻死了。


  “那不是你的錯,殘韌。”飄香覺得自己失言,安慰著殘韌。
殤嵐 發表於 2009-2-1 21:19
第十八章 黑夜主旋律_第八節

  不是我的錯,又是誰的錯?本就是我的錯,沒有能力保護依律,怎能說不是錯?
  “日後殺了旖旎替依律報仇!”飄香滿腔憤怒的說著,殘韌仍舊維持著先前神態,凝結的笑容。報仇?何用之有,旖旎要死,但要旖旎死,卻非依律之願,依律希望的是活著,在自己身邊活下去,而不是死在旖旎手上,在讓自己殺死旖旎。


  報仇只是活下來的人,想做的事情呵,唯一宣泄憤怒安慰自己的方式呵……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殘韌高歌,殘韌唱歌並不很好聽,也不喜歡唱歌,但此時想唱,想起依律的歌聲,想起依律舉手投足的溫順和美麗。


  春秋劍幽幽轉醒,或許是被殘韌的歌聲驚醒,或許本來就該醒了。


  風過笑,對著春秋劍微笑,“廢話也不必多說了。你知道我們想打聽什麼,惡三少和死肥球的下場你該很清楚,我的手段,也不必強調,你也不必懷疑。”春秋劍神色沉靜,沒有絲毫恐懼。


  “若非激戰,風過從不殺女人。”春秋劍冷聲說著,風過點頭道“不錯。”飄香接話道“可是飄香會殺。”風過再次點頭道“不錯。你最好知道,死肥球慘死,其中一般是飄香親手所為。”


  春秋劍神情仍舊冷淡,“左右是死,無所謂。不過是死前多受些痛苦罷了,到死的時候,一了百了,要怎麼折磨我,隨便你們。”


  風過仍舊笑,“你說的不錯,問題就是,你若不說,死前受到的折磨,你是否真的能承受?比如,大庭廣眾之下,你赤身裸體的躺在鬧市,被點穴,然後,一大群最肮髒醜陋的乞丐,肆意對你淩辱,玩弄,而你,被點了穴,還被我的特殊手法催動情欲,極為愉悅的迎合著他們,取悅著他們。”


  春秋劍終于色變,連一側的飄香聽了風過的話,心下也是一陣膽寒,如果換了是飄香自己,甯願選擇提前自絕。提前自絕?飄香手指連動,連封春秋劍數處穴道,以防春秋劍催功自斷經脈。


  春秋劍橫了眼飄香,冷冷道“多此一舉的小女孩。你以為風過想不到嗎?我們這種人,只要有機會活下去,哪怕承受再可怕的屈辱,也不會選擇自殺。”飄香驚愕,側目注視著風過,後者仍舊維持著微笑。


  飄香這才明白,自己確實多此一舉。只是因為,飄香始終跟風過和春秋劍不是一類人。即使此時的飄香,仍舊在名聲,在意尊嚴受辱。像風過說的那般可怕情形,實在比死更可怕。


  風過微笑著道“是啊。其實這些手段,真的無法讓你恐懼。若是能活著,再可怕的事情,也無所謂。我們這種人,本就不在乎名聲,我們在意的自尊,是自己所定義的自尊,就是活著,就是擁有更強大的實力。是我錯了,本就不該試圖用這種方式逼問出什麼,所以死肥球和惡三少至死都沒有透漏。你也不會。”


  春秋劍冷聲道“你早就應該想通這點。你覺得只有你自己是這種人,而其它人,都跟你不是同類。其實,我們都是一類人,惡三少他們也是,甚至連你眼裏最卑鄙無恥的武當淫賤,也是這類人。所以,十八手才會跟我們結交。你現在沒有多的選擇,一是殺了我,而是先折磨我再殺我,二是放了我。”


  殘韌確實沒想到,確實沒想到春秋劍這些人有一套這樣的屬于自己的生存原則。“既然如此,帶她回飛月莊吧,黑夜堂有很多男人,會對她的身體感興趣的,反正她最終要死,不若讓我當個體恤下屬的好堂主,送一個漂亮女人帶給他們愉悅。”


  春秋劍神色一動,輕聲反問著道“飛月莊?你們跟飛月莊有何幹系?”


  風過開懷大笑,猛一拍自己頭道“我實在笨極。如果始終是死,你當然什麼也不會。不過,如果能有活路呢?我不知道你背後有什麼勢力,讓你也自認為即使我們放了你,你也活不下去。不過,如果你成為飛月莊的人後,你是否認為你仍然必死無疑?殘韌如今是飛月莊黑夜堂堂主,要安頓你,不是問題。”


  春秋劍略做沉吟開口道“帶我去飛月莊,倘若他真是飛月莊堂主,我定會說。”


  ……


  殘韌一行四人返回飛月莊殘韌的大閣院時,飛月正在候著殘韌,飛月對殘三個陌生顯出訝色,正待詢問。殘韌已先笑著開口道“莊主,怎生你還沒有自殺?我可是一直擔心見到莊主蒼白無色的屍體,在外面躲了一個多月才敢返回哪。”


  飛月臉色一紅,輕聲道“你可知道我在你這裏呆了半個月了?可知道我為何要在這裏等你返回?”


  殘韌緊挨著飛月坐下,笑著道“很簡單,因為莊主已經不為血屠劍傷心難過了,莊主選擇嘗試愛上別人,莊主決定日後親自服侍我殘韌起居。”飛月臉現出嬌羞之態,微不可覺的點頭,隨即又道“這三位是?”


  “恭喜莊主,又得三個好助手。這三人,從今日開始,就是本莊的人了。屬下希望將這三人劃到黑夜堂,還望莊主允許。這三人莊主該都是聽說過的,這位是風過,這位是飄香,這位是春秋劍。”


  “什……什麼?”飛月大驚失色,確實失態。風過在江湖中的名頭,就不用說了,連陽碎夢至今都沒能奈何的人物,豈是簡單?雖然風過在江湖萬人高手榜中沒有明確的排名,但是江湖中沒有誰敢輕視他的武功,春秋劍成名江湖多年,論名氣雖然不及飛月自己,但若論武功,飛月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這樣的兩個人,會甘心加入飛月莊?憑什麼?


  風過微笑著道“莫非飛月莊主嫌棄我等三人的惡名,不願接納?若是如此,我等自然也不會為難飛月莊主。”飛月這才發覺自己失態,連忙道“飛月絕無此意,只是,三位聲名赫赫,武功無一在飛月之下,此時卻自願加入本莊,實在讓飛月受寵若驚。”


  “殘韌,我雖然身為莊主,但是這兩人,均非泛泛之輩,目前我自然是無法讓他們心服的。他們加入本莊,也全是因為你的緣故。只是,幫有幫規,他們過往的名聲,並不重要。江湖中從邪道洗白加入白道幫派的舉不勝數,不過,希望你日後約束約束他們的行為,只要不惹出太大麻煩,我還是能抗的下來的。”


  飛月柔聲說著,殘韌笑著點頭答應,自顧提劍離去。飛月心下亦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赤裸著身體,獨自躺在床塌上。床是殘韌的床,房間是殘韌居住的閣院。


  飛月只擔心殘韌會否對自己莊主之位感興趣,只要殘韌無心奪權,其它的一切都可以放縱,飛月為自己思索著退路,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請神容易,送神難。


  況且此時,根本無法確定殘韌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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