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真相墮落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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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klpotre 2009-1-26 16:03:5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0 82715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09
第十節

一道人影,速度極快的突然出現在馬車旁,四名守衛反應已算快了,只是來人卻是更快,瞬間連點四人穴道,四人竟是連一聲喊叫都未及發出,腰間的刀,便是最後被點穴之人,也僅僅拔出不足半寸便已凝住。
  風流知道這人是誰,風流卻是極為驚訝,闌風晨怎會好奇心比自己更強烈呢?


  闌風晨身著勁裝,神色似有些許猶疑,終究拉開了車廂的門。下一瞬間,一聲尖叫響起,在寂靜黑沉的夜空下顯得格外突兀。闌風晨單手掩著嘴,眼睛睜的極大,一臉的震驚之色。


  風流再顧不得那麼多,起身朝車廂處衝去。原本風流和殘韌早能行動,但卻是只敢裝做站不起來,否則風流秦定會要求兩人坐在馬背上,兩人實在不願意受那份罪,因此一直裝做重傷未癒,起碼能在馬背上趴在舒適的厚絨墊上,總比帶著未完全傷癒的臀布受顛簸之苦要來的好。


  這是唯一能不受軍法處置又可能見這車廂女子神秘容貌的機會,風流再也顧不得了。唯一沒強烈好奇心的,則是殘韌,此刻只是側頭注視車廂方向,人卻是仍舊趴在擔架上。在殘韌心下的計較看來,那車廂女子的容貌,還是不及在馬背受苦來的重要。


  這趟外出,除秦王爺外,別人都是沒有帳篷可供休息的,在軍中,身份大多時候並不能帶來特殊待遇,連闌風晨也不得例外。


  被驚醒的隨行大將以及軍中勇士,紛紛起身將馬車圍攏,風流未能見著,秦王爺的心腹愛將陳風反應極快的奔至車廂前將門合上了,風流,慢了一步。闌風晨對週遭的情形恍若未覺,仍舊一臉震驚之色的呆立著。


  秦王爺此刻亦已趕到,陰晴不定的神色,讓風流不由替闌風晨暗捏了把汗。「軍中無戲言,拖下去,斬!」秦王爺語氣冰冷,讓風流心下為之一顫,難道父王絲毫不顧忌闌風晨的身份?


  風流預想中的眾人勸慰情形根本沒有出現,眼見闌風晨仍舊呆愣著任由兩名女將架住雙手便要拖將出去,不由大急道「父王且慢!晨郡主年幼無知,還望父王枉開一面。」


  闌風晨身份特殊,倘若就這麼被斬殺了,那跟闌風王爺之間定會結下無法調和的深仇,風流如何能不街?況且這些日子的相處,對闌風晨若說沒有絲毫相處的友情在,那決計是不可能的。


  秦王爺神色冷峻,「你們既然跟隨著到了軍中,就必須要明白,軍中無戲言,軍令不可違的基本道理,你若是再行阻擾,同罪並論!」闌風晨此時似乎逐漸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環顧四週一眼,輕輕低下頭,卻沒言語。


  風流頓時猶豫起來,估算著強行勸阻成功的可能性,終究還是難下決定。


  「請王爺枉開一面,晨郡主初入軍中,未能快速適應軍中生活卻也難免。郡主天縱奇才,將來定是我國棟樑,若是就此斬殺,實非朝廷之福。軍令不可違,倘若王爺要殺,請讓殘韌代為受刑!」


  殘韌語氣沉穩堅定,闌風晨禁不住抬頭朝殘韌望將過去,一臉的驚訝,怎也想不到,會有人這般替自己開脫。秦王爺神色現出怒色,似乎被殘韌的舉動激怒,正待開口。


  卻有士兵來報道「稟王爺!南方巡邏隊超過預定時間仍舊未有信息傳出,直到方才才有一人斷氣前趕回營地,南風國有秘密部隊潛入此地,為數千餘均騎兵,正朝我方營地急趕。」


  秦王爺眉頭微皺,隨即語氣嚴肅的道「闌風晨,此刻軍情緊急,本王允許你戴罪立功。陳風,命你帶領人馬護送馬車從二號小道先行趕往許昌;王瑞,命你火速派遣人馬調遣週遭守衛前來救援。其它人等,跟隨本王再此斷後。」


  「末將領命!」三將同時出聲應答。


  殘韌,風流,闌風晨三人被陳風帶領著遠遠離開了馬車。風流回頭時卻見父王拉開車廂的門,鑽了進去。「晨,你到底看到了什麼?」風流忍不住輕聲朝一側的闌風晨出言詢問道。


  闌風晨神色古怪,沉默半響搖頭道「風流哥哥,對不起,我不能說。」風流口中道著理解,心下卻是大疑,闌風晨不該是好奇心如此之重的人,一定有別的理由讓她做處如此不可思議的舉動,莫非那車廂內的女子跟闌風晨竟有什麼淵源?


  風流朝殘韌打著眼色,殘韌視作不見。風流心下不解,隨即明白過來。父王當然不可能真的要斬殺闌風晨,而是料定必有人出言勸阻,而自己跟父王的關係決定不能因為自己而改變判決。


  殘韌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殘韌明白當時的情形由他開口去說最為合適。畢竟眾所周知,殘韌的父親對自己和父王曾經有過救命之恩,父王因此而無法將殘韌治罪是順理成章的事。


  風流暗道慚愧,此刻才明白過來,殘韌怎可能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真的挺身救闌風晨呢?不過是為了自己父王的關係而做出適合時宜的事情罷了,既然如此,指望殘韌去問闌風晨,自然不可能了,殘韌根本不想跟闌風晨扯上更多的關係。


  闌風晨從小到大,真正可說遭遇到危險的事情只有兩件。一次是身中殘韌的快箭,第二次便是今天。闌風晨實在沒想到,殘韌竟會為了自己完全不顧自身安危的挺身而出。


  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三人中倒只有殘韌神色如常,頗有些冷淡,如往常般沒事對誰也懶得理睬。殘韌自然知道剛才的事情可能引起闌風晨的誤會,不過,那種時候場中只有自己最適合替秦王爺解圍,自小受秦王爺的恩情,這麼點小事豈能不替之分憂?


  反正平日不會有什麼別的舉動,到時候闌風晨自然不會再往男女之情上多作想。


  三人在陳風的帶領下跟隨著二十餘名精兵迅速整理了自己的物品,風流和殘韌此時也不好意思再往擔架上躺了,既然站了起來,若再躺下,那簡直將秦王爺的臉都丟盡了。


  四名護衛護著一名一身藍裝的女子行將過來,女子的容貌被幾層黑紗遮擋著,讓人根本看不清,連身材似乎都經過刻意化妝,絕非原本的體形。風流極為失望,闌風晨望著女子的眼神,顯得怪異,甚至有些矛盾。


  陳風說話的語氣極有穿透力,大概軍中的將士均如此吧。「晨護衛,這位小姐不懂武藝,便於你同騎,務必照料周到,不得有半點閃失!」闌風晨微微弓身,語氣堅決的道「屬下領命!誓死保護小姐周全!」


  說罷幫助著千若穩穩坐上馬背,陳風高聲喝道「出發!目標許昌。」


  共計二十八騎精兵坐於戰馬之上,幾乎同時操控著戰馬展開四蹄朝西南方向疾馳而去。風流心下有些擔憂,回頭朝後方望將一眼,「陳將軍,父王帶領的軍將不過三百餘人,敵方卻有千餘……」


  陳風此時呵呵一笑道「小王爺過慮了,倘若王爺座下近半數大將匯聚一處都不能護的王爺安全,那我等又怎配跟隨王爺至今。」風流聞言頓覺失言,雖然人數僅有三百餘,不過其中五十餘人全是大將,這等陣容,在怎麼也足以保護父王周全了的。


  此行甚為謹慎,竟然遭遇如此大變,可見王府內定有奸細。風流仔細回想著父王的安排,頓時對王瑞生出疑心,仔細一想卻又不對,若是王瑞,那派他去尋求支援,豈非自尋死路?


  風流真想著,前方傳來陣陣馬蹄聲響。陳風喝道「有埋伏!準備做戰。」一眾人紛紛張弓搭箭,風流心下甚疑,隨即注意到週遭情形,暗道不妙。風流雖未出過陳留,但是這路怎看也不像父王所說的捷徑,分明是處不小的常道。


  殘韌此時已然輕聲道「陳風有問題!」風流尚不及答話,一支快箭已然穿透陳風後背心,卻竟是闌風晨所射,「奉王爺令,陳風出賣軍情,將我等陷入陷境,即刻起本隊人馬交由小王爺指揮!」


  風流不由對闌風晨刮目相看,這女人遠比自己估計的更聰明。風流喝道「繞道,盡量避免與對方做正面交戰。」此行精兵無一不是久經風浪之人,對此變故卻也無人因此軍心潰散,各種意外變數若干年的軍旅生涯中見的太多。


  況且有小王爺在此,陳風罪名成立與否根本無需多言。紛紛領命應是,風流一騎當先,領著眾人調轉馬頭朝南疾馳而去。殘韌此時不由將視線移至闌風晨臉上,後者此時臉色微紅,似乎情緒起伏不定,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親手殺人之故,心情多少有些異樣。


  殘韌此時想起秦王爺的戴罪立功四字,不由的心下感歎,這四個字背後,竟然有這般的深意,只是,秦王爺明知如此,難道絲毫不擔心因此陷入陷境的風流和自己的安危麼?


  三人身後追兵遠遠隱約可見人頭簇擁,三人張弓搭箭朝身後數輪快射。三人所執均非尋常好弓,射程上自然要遠上不少,只是距離太遠,卻也收不到效果,對方的軍馬幾乎都能輕易格開箭支,再不濟也能避過了要害。三人見狀也便不再繼續做無用功,陸續收了弓去。


  三人均感臉上無光,其它人便無一人張弓,顯然是十分清楚這等作為不過是浪費箭支。殘韌心下歎息,經驗畢竟是經驗,沒嘗試過,終究是不知道的。


  風流很快收拾起丟臉的失落情緒,思量著對策,倘若繞回西北,能走的道路不過那麼三條,此地距離譙不算太遠,那裡已非本國勢力範圍,南風國想要派遣人馬對自己一行人進行堵截,絲毫不難,反觀自己方面,眼下根本無法跟父王本部進行聯繫。


  陳風所行的路定已遠離了原本路線,此刻的自己一行人可謂是孤軍深入,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風流咬牙沉聲道「譙城西方可是偏僻之地?」身後一名士兵連忙答道「小王爺所說不錯,那一帶均是貧窮之地,山林間頗多小村落。」


  「想辦法讓追兵暫時失去我等方向,我們便朝譙城西方偏僻之地趕去。」風流沉聲下令道,方才答話的士兵猶疑道「小王爺,可那已是南風國境內。」風流沉聲道「此時若是盲目逃串終究避不過對方的人馬,不若藏身一些時日,再作計議。」


  風流說罷,再無人出言反駁。一人此時開口道「稟小王爺,斷後之事,請交給屬下幾人,必定能讓追兵偏離方向!」風流朝出言者以及身邊幾人深望一眼,沉聲道「記下他們幾個的名字,待本王他日脫困,必定不忘爾等功勞!」


  ……


  風流一領著剩餘19人,朝西面急馳離去。五名自願留下斷後的輕騎兵,動作迅速的翻身下馬,快速將蹄印消將了去,隨即在路旁山腳草叢一短距離將草踏的亂七八糟,復又斬殺一匹戰馬,在道路上灑了不少的血跡,狠狠抽鞭讓馬朝另一方向疾馳而去,五人這才步行鑽進了山林間……


  話說五名輕騎精兵的一番動作,倒也確實收到理想效果。追兵趕至路口,發覺一條道上視線內均無蹄印,另一道上雖有卻是極為稀疏,地上均是血跡,不由心下起疑。隨即有人發覺山腳處的草叢顯然有為數不少的人踐踏過。


  領隊的將領冷聲道「這等小伎倆也妄想瞞過本將?你們十人,去這條路上搜查一番,若本將所料不差,定是數匹活馬馱著馬屍,意圖轉移我等視線,他們定是棄馬從此處上了山去。其它人等隨我下馬上山追捕,決計不可讓他們逃脫!」


  風流一行等人成功擺脫追兵,行至分叉口處,留在後方觀察動靜的騎兵匯報仍舊不見敵蹤,便有了充分時間處理分叉口處的蹄印,一路上奔馳的也不再那麼著急,行一段停上片刻,等待後方消除蹄印的趕上。


  如此日許後,一行十九人進入偏僻山林間,道路也開始變的難行,馬已經無法奔馳著前行,甚至不時要下馬清理一番道路。


  這日一行人終於見到一處小村落,探兵四處搜索近日許,回報週遭再不見其它村子,風流這才下令駐紮此地,暫時安身。


  聞此命令最為欣喜的當數闌風晨護著的千若了,此女哪層受這等苦累,這兩日困的實在無法忍受時,便在闌風晨懷裡打陣瞌睡,吃的喝得均得定量,味道難吃不說,也根本沒能吃飽,更別說這麼久未曾沐浴的痛苦了。


  闌風晨顯得尚好,畢竟自小立志從軍,多少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風流此刻卻和殘韌商議著稍後的事情,要麼將村子的人全部殺了,如此一來最為安全妥當,根本不怕有人逃跑向南風國軍隊通報。


  不過未免太狠毒了些,兩人此刻,對此決定仍舊覺得於心不忍。「罷了,週遭也沒有別的村落,這裡的人該也不至於跟南風朝廷平日有什麼接觸,該不會逃跑通風。」


  殘韌沉默不語,微微點頭。最根本的問題卻是,兩人實在下不了這種清殺的決定。跟隨的士兵根據村子的規模判斷,這村子起碼有百餘人口。「見機而行吧,倘若他們不義,也就怪不得我們不仁。」


  殘韌舒了口氣,終究還是站定了立場。一行十九騎,距離村子,越來越近……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10
真相墮落 第二章 看那山還高 作者:【蘭帝魅晨】

第一節

譙城西方,地處偏僻,遠離南北交通要道,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發展,長年以來,曾經佔據它的各國都將之遺忘在角落,實在找不到建設和發展的理由。
  譙城西方偏僻之地內,有一處小縣,此地的九品縣令王憫,在這裡已經為官兩百二十年。這是個了不起且悲哀的數字,一個人能為官達這般久,即使從未升職,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同樣,為官這般久,仍舊當著九品小縣令,怎都算是件悲哀的事情。


  王憫在當地極得人心,甚至可以說,無人不對其滿懷敬意。只是,此地實在太過偏僻,幾乎從未有過任何一件值得上奏表功的事情發生過,相反偶爾的天災引起的收成問題,不時在減少著王憫的功績。


  雖然此地從未因天災問題引起過大問題,但是當年無法按朝廷規定的量上繳足夠的糧草稅收的話,太守是不會理會理由的。


  而且王憫也不會替自己找借口和理由,事實上需要上繳的數目十分少,相對於當地的情形而言,尚算是合理的,只是每每發生天災收成大減之時,王憫總會開倉救濟災民。


  王憫是個憂心為民的人,是個身直影正的人,更是當年的南風國狀元。之所以當年被發配到此地,全因王憫被一個不該愛上他的女人愛上,而且,這個女人王憫對她毫無感覺。


  王憫至今未娶,同樣因為這個女人。王憫不是個怕死的人,可是倘若因為自己之故牽連了跟自己有關的幾十號遠親近戚的話,對於王憫而言,絕對是種莫大罪過。


  王憫甚重承諾。


  王憫不時會從一個錦木盒子中取出一本薄冊子,冊子裡只中一句話『不能愛,那就恨,至少你這一生都無法忘記我,因為你也會同樣恨著我。』


  王憫實在不懂,那女人怎會如此。兩百年前……


  王憫被發配至此縣前,那女人遞給王憫一本小冊子,「雖然你的身份之故,你我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是倘若你對我有意,可願為我改而練武?天涯海角,我都願意陪在你身邊……」


  王憫至今仍舊記得,那刻,是黃昏。王憫拒絕了,那之後的一些時日,女人總會托人送來口親,只問王憫,他心有所屬的對象到底是誰。王憫其實並未對誰傾心,王憫自幼被教育人該生而為國,活而為民,哪層將心思放到男女之事上過。


  只是女人不信,女人始終認為,王憫若非心有所屬,怎會對如此美麗動人的自己無法產生絲毫情誼?


  辛這個名字非常奇怪,同時也是他的姓氏。因為辛自幼便是孤兒,曾經被一對老年夫婦拾回家收養到六歲,現出老態的人,也就是即將死去的人,因此辛六歲的時候,這對垂死夫婦,就去世了。


  這對夫婦臨死前不久,擔憂辛日後的生活著落,便領著辛跪在縣衙門門口,直到見到王憫,直到王憫答應撫養辛長大成人。


  那之後,辛便一直留在了王憫身邊。王憫喜歡辛這孩子,一直將辛當自己孩子般照顧著。不過這種喜歡,卻無法發自內心,辛的本性並不符合王憫的性子,價值觀和思想,跟王憫也實在差的太遠。


  但辛仍舊是個好孩子,是一個孝順和聽話的孩子,王憫希望辛去做的事情,辛從來都會認真的做好,哪怕辛本身對這事的做法打心裡不同意。每每辛用那對跟年紀不符的銳利眼神望向王憫時,王憫總會感歎自己教導無方,王憫認為,辛的功利心實在不該這般重……


  「義父,小雀村來了一批身份可疑的人。村裡的人稱那批人像是落難的山賊團伙,而且還劫持了一名女子,對方人人有馬匹不說,裝備更是格外精良。」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卻是以父子互相稱呼,當然是不敢在人前這般的,王憫可不願給辛帶來災禍。


  王憫神色頓時嚴肅起來,這處小縣從未發生過這種大事,這樣的地方竟也會被裝備精良的山賊團伙看上眼麼?但最重要的卻是,該如何將人救出,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我立即派遣人手稟報太守請求人手支援!」王憫說著便欲起身,辛這時卻沉聲道「義父!孩兒有個請求,孩兒自小得義父傳授武功,這事請交給孩兒和縣裡的捕頭負責處理,孩兒定能安然救出被山賊所劫持的人,並將那一夥山賊盡數逮捕!」


  王憫望著辛帶著哀求之色的眼神,心下猶豫不決。畢竟此地只是小縣,捕頭本就不多,裝備差不說,也不是什麼見過大場面的好手,那伙山賊該非尋常之人,鬧得不好,定會牽連不少人命。


  辛看出王憫的猶豫,跪地懇求道「義父!請相信孩兒一次,這是孩兒第一次懇求你,孩兒定能將此事辦的妥當。」王憫聞言心頭不由的一軟,辛跟隨自己十一年了,從未對自己懇求過什麼事情和東西,一直極為懂事。


  如今第一趟如此懇求自己,王憫怎能不為難。況且,辛確實是個極有本身的人,一身武功高明的讓縣裡上下都驚為天人,處理政務,刑事向來讓王憫深感滿意,絕對是文武雙全的人才。


  王憫自然明白辛的心思,小縣突然發生這種事,倘若處理的好了,或許辛能因此得以離開這個地方,在仕途上現出曙光。王憫實在不喜歡辛的功利心,王憫猶豫著望著眼前的孩子。


  終究輕歎了口氣道「就交給你辦吧。為父因過去之故,無法給你什麼幫助,你也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倘若讓你一輩子委屈在這裡不得發光,確實也非朝廷之福。只盼你能將此事妥善處理,為父定會為你爭取調離此縣的機會,但辛兒,你要切記,人活著,絕不能只為自己,要為國為民!」


  王憫說罷這話,人竟然突然變的蒼老,原本年輕的容貌,以眼睛見得到的速度老化起來,一頭黑髮逐漸轉白,神色疲憊的在椅子上坐下。辛心下一酸,這情形辛知道,一個人倘若現出老態,那麼已經離死不遠了。


  「義父你……」辛著急的長身而起,雙手顫抖的扶著王憫坐下,眼眶中的熱淚已是禁不住湧出。王憫卻也感覺到自己的變化,自嘲的笑笑,「唉,終究盼來這日。辛兒,你可定要將此事辦好,讓為父去也能安心些許。」


  辛伏地,重重磕頭三響,額頭滿是鮮血,「孩兒定不付義父期望!孩兒告退,義父,你定要保重好身子,讓孩兒好生孝敬你啊!」辛擦了把臉上血跡和淚水混在一起的液體,長身而起,行至門口時,忍不住回頭朝蒼老的王憫望將一眼,這才決然回頭而去。


  這個決定,對王憫而言,犧牲了太多。倘若辛此次有所差錯,牽連的人命絕非小事,王憫仕途有影響不說,對王憫而言,因他自己之故而害得那些人命,決計不是王憫能承受得事情。


  『義父,你對孩兒的好,孩兒絕不忘記,絕不會……』辛的眼神透出股寒光,眺望小雀村方向……


  小雀村,風流一行人趕至此地後,限制村民活動,除卻在村莊外耕種外,任何人不允許離開過道。風流一眾人身著普通村民服飾,每日均派遣數名士兵在週遭巡邏探察。


  逐漸對村莊週遭有所瞭解,這一帶村莊之間相隔距離極遠,最近的也有三十多里路程,位置更是偏僻。平時根本沒有外來的人經過和進入這裡,週遭完全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特產可進行開採,因此也就更不可能有商人前來。


  除卻十數里外的一處山林內每日都有為數幾人到十餘人在砍柴,以及兩名村裡外出的親人返回村莊之外,可說再無任何異樣。這日,村民中另一位外出到別村探親半月的親人返回村莊,是名結實挺拔的男子。


  男子目現精光,顯然是個會武功的。開始對村莊的變故感到驚訝,對風流等人充滿戒備的模樣,後來在親人的簡單道說後,這才露出釋然放鬆的模樣,相比是得知村裡人一切安好,也便對風流等人減消了敵意。


  風流也感覺出這男子武功十分不俗,一連數日派人悄悄觀察著男子日常活動舉止,卻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漸漸放下心來。最讓風流感到不安的卻是十數里外的林間,每日總有年輕力壯的男子在該地砍柴。


  從村裡的人口中得知,那山叫靈鳳山,曾經出過神仙傳說,因此附近的村子裡砍柴都會花上較多時間專門趕到靈鳳山,期望能沾上些仙靈之氣,保佑家人生活平安。


  小雀村的人,看起來均是淳厚之人,開始時對風流等人也極為戒備。後來見風流等人並無什麼惡行,也就逐漸願意親近起來。連村裡的孩子都知道靈鳳山的事情,風流覺得該是沒問題的。


  況且,派遣的人前去觀察,那裡的人也確實只像是一般村民而已。風流困極的倒在塌上,心下總算明白為何從父王那聽到的過往不少戰役中,每每軍隊駐留敵國村莊之時不少人會選擇屠村行徑了。


  如今這般,心理負擔實在太大,每日要考慮和關注的問題實在太多。尤其此刻,人手嚴重不足的時候,風流已經幾日未得好覺。闌風晨的想法就簡單多了,倘若真是異樣,南風國定是會發動數量不少的軍隊前來圍剿,那般大的動作決計瞞不過每日在週遭巡邏探察的士兵。


  最為悠閒的當數殘韌,來的第二日,無意中見著村莊內一老人家中竟有琴,喜不勝收,花了些錢跟老人將琴租借過來用,之後便再難見蹤跡,風流心下知道,殘韌定是跑到哪處沒人的地方獨自彈琴解悶了。


  殘韌來只是不得不來,根本對這些事情沒有興趣,何況此地有風流在,又有闌風晨,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完全沒必要理會此地的事務。


  「月亮……


  靜靜的看著我,


  我靜靜的想起你,


  是否你會知道我心裡,


  有好多話想對你……」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10
第二節

月光下,湖光反射著朦朧柔和的光。
  殘韌的琴聲,歌聲,嘎然而止。琴只有曲,而不會有歌,但方纔不但有琴聲,更有歌聲。殘韌從不唱歌,只愛撫琴。


  「對不起,打斷你撫琴了。我記得小時候母親也最愛唱這首歌,晨姐姐帶我四處走走透透氣,無意中聽見琴聲,好奇之下就過來了,聽見你的琴聲不由想起童年時的母親的歌聲……」


  這是殘韌第一次聽到千若開口說話,聲音如同歌聲般好聽動人。「你唱的很好,倘若你喜歡,大可繼續唱下去,這裡,不是屬於我的。不過,不必提你所思,我並不喜歡聽別人傾訴心事。」


  琴聲又起,歌聲隨之。


  「是否能回到那一段時光,


  我們兩相戀時,


  是不是我們都太自私,


  不願付出彼此。


  手中曾有過你的溫柔,


  現在只剩冰冷。


  我怎麼樣也追不上你,


  能給我的幸福。


  月亮……


  靜靜的看著我,


  我靜靜的想起你,


  是否你會知道我心裡,


  思念你……」


  月上枝頭,琴續歌高。


  闌風晨聽得沉醉,直到琴休歌止,方才逐漸回過神來。「殘韌公子,請問你心中在思念誰?」千若輕聲開口問道,闌風晨亦對這個問題產生興趣,殘韌語氣平淡的道「我也不喜歡跟別人談心事。」


  闌風晨感到很失望,卻也覺得這才是殘韌本身的性子。相處有些時日了,殘韌早已不對自己如過去般客套尊敬,逐漸露出本性,我行我素,同時不愛搭理人,在人前見著自己倒會看似恭敬的問好一聲,若是村子外碰著了,對自己點個頭是慣例,碰著心情好時給個微笑是難得。


  琴聲又起,旋律卻已大變,節奏快而兇猛,在闌風晨聽來,彷彿兩名高手以無法想像的快劍在不斷交擊般,殺氣騰騰的讓人倍感壓力沉重。千若輕聲道「既然殘韌公子已覺我們打擾,我們這便告辭,很榮幸今日得聞公子撫琴絕技。」


  闌風晨挽著千若,轉身欲離去,行得幾步,闌風晨停下步子,輕聲道「殘韌,我也很謝謝你的琴聲,讓我想起小時候母親的歌聲。」


  殘韌的雙眼,淡漠而略顯空洞,如同捧劍而立時,如同在王府塔頂迎風而立時。


  「他彈那首曲子時,只不過是在想念他的叔叔而已。」風流大搖大擺的朝闌風晨和千若迎面行來,語氣平靜。


  闌風晨不及去想風流為何會說著話,已被這匪夷所思的答案驚呆,這明明是首情曲,過去母親總是在父親外出征戰時才會撫琴高唱。風流輕輕一笑,似已知道兩人心下所思般繼續道「誰說思念只能是因為愛戀?」


  風流覺得,倘若有一跟殘韌不再像如今般形影不離時,自己也會在這等月光下,思念殘韌撫琴的神態,也會在可能的閒暇用這首曲子去懷念遠在他方的殘韌。


  「夜深了,晨妹,千若小姐,請返村歇息。」風流微笑著目送兩人離去,這才轉身朝殘韌所在方向緩步行去。


  「晨姐姐,難道是男人之間的感情,我們女人不懂麼?」千若輕聲細語的聲音,讓闌風晨極是喜歡。微笑著道「也許,是他們太怪。」


  晴空驟然變,烏雲蓋空,彷彿是被遮擋的月光哀傷過度,漫天細雨灑落大地,那雨,如同月光一般,溫柔。


  殘韌已將琴收起,以油紙包裹,放於粗樹枝下。「這雨,像無數的劍氣星芒。」殘韌緩緩拔出腰間寶劍,雙手執著,目光平靜的目視前方。「這雨明明很溫柔。」風流緩緩步近殘韌,輕笑著道。


  風流大概自小跟殘韌在陳留外的小山坡呆的多了,一併淋的雨也多,竟對淋雨毫不在意。秦王爺對此也不多言,倘若淋點雨便受不了,日後如何在環境變幻難定的戰場存活?風流自小,不是嬌生慣養的小王爺。


  闌風晨也不是,不過千若卻是,此刻闌風晨便抱著千若施展輕功朝村子疾速趕返。待得接近村莊,心下卻起了疑惑,村子幾處較高的屋頂,黑沉夜色下仍舊能看到隱約立著人影,那是平日負責監視全村動向的己方人馬。


  只是,該是遠遠能見著自己和千若的返回,怎會不已準備好雨具前來迎接?


  山野間的空氣,清新怡人。闌風晨提高警惕,稍微放緩步子,朝村莊靠近。「村莊有變故,千若,要抓緊我,發生任何事情千萬不可鬆手。」千若聞言似乎有些害怕的道「晨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到這種距離,仍舊沒有人來接應我們,村莊的士兵必定出了事故!」闌風晨信手將腰間佩劍反掛在後腰,反手緊握劍柄。心下略做思量決定折返尋找風流和殘韌,即使此刻冒險進入村莊,恐怕也已是晚了。


  破空聲起,十二支快箭襲至,闌風晨冷靜之極,腰劍寶劍出鞘,帶起點點星芒寒光,快且準,接連擊落十一支利箭,一柄飛刀卻在此時擊在闌風晨手中寶劍劍身,頓時將即將變動角度的劍刃擊偏了些許。


  利箭穿透闌風晨腹部,闌風晨早知不妙,借勢後躍,凌空一個快速急翻,右足帶起一片泥土朝襲擊者踢出,身形已然躍出二十餘丈。強忍非要害中箭處展開輕功便欲逃離。


  村口站著為數三十餘名身強力壯的青年男子,人人手中執弓,擺開架勢,此刻朝闌風晨射出一輪利箭。這種程度的小面積箭雨,出手者武功又實在不高明,自然對闌風晨形成不了威脅,但卻大幅度限制了闌風晨的動作。


  尤其闌風晨必須照料懷中的千若。黑沉的夜色下,一張冷俊的男人臉,眼中帶著精光出現在濫風晨飛退的上空,手中執著柄長刀狠狠劈落。


  刀刃覆著如烈火般的紅光,闌風晨無法閃避,舉劍相格,悶哼一聲,腹部傷勢加重,人被男人蠻橫的一刀震的飛退。男人一刀收效,手下不停,第二刀緊隨砍至,眼神中卻露出讚賞之色,似乎沒想到闌風晨武功如此高明。


  闌風晨雙足落地,踏個玄妙的步法,瞬間加速前進,手中寶劍在身形旋轉的同時朝後射出。閃動寒光的利刃,驟然暴裂開來,化成萬千金屬碎片,襲至的男子吃了一驚,匆忙舞刀抵擋。


  卻終究慢了些許,全身多處被夾著強勁內力的金屬碎片擊傷。闌風晨抱著千若,疾風般逃離。


  村口幾名化裝成村民的捕頭連忙上前扶住一身血跡的辛,「辛大人……」辛擺擺手道「我沒事,只是沒能救出被他們劫持的人。馬上通知各地民兵行動,決計不能放他們逃離!」


  ……


  闌風晨帶著負傷的身體,抱著千若趕至殘韌彈琴之地,一路上負傷的腹部儘管已點穴,仍舊不時有血跡滲出滴落,卻又很快被雨水稀釋淡化。


  風流和殘韌見著負傷的闌風晨趕至,心知不妙。三人碰頭,尚不及答話,同時發覺四面週遭遠遠又為數極多的腳步聲,越見接近。「對不起……」風流心下滿是內疚,若非今日突然心血來潮,擅自離開崗位,怎會讓眾人陷入這般絕境,怎會讓村莊內那些多日來同生同死的好戰士生死不知……


  「風流!我們是軍人!」闌風晨一返平日的態度,眼神變的極為炙熱,將劍鞘咬在嘴裡,反手將腹部利箭使力拔出,噴濺出的血花,這一刻成了風流和殘韌眼中所能看見的全部。


  闌風晨取出特殊傷癒藥,在千若以身體作為屏障遮擋兩人視線下替自己快速敷上,外面再以特製的混合物品覆蓋。這種物品性質極為奇特,混合特定藥物後粘性極強,貼於傷口處後,能使原本破裂的肌肉被牢固,即使身體劇烈動作,也不會引起傷口進一步撕裂惡化。


  只有以特定的藥物浸透方能重新取下。風流從未見過闌風晨如此堅強的一面,心下不由生出一股奇異的感受,大受感染,沉聲道「不錯!我們的任務仍舊未失敗,絕不能放棄。」


  殘韌沉默著,平日恬靜的那個晨郡主,竟然有這如此頑強的一面……


  殘韌取下腰間寶劍,遞上道「你用我的劍,我用弓。」闌風晨也不多言,一把接過,拔劍出鞘,穩穩握著右手,左手仍舊環腰將千若抱在懷裡。殘韌立於千若身旁張弓搭箭。


  風流冷靜自己情緒,沉聲道「在這裡坐以待斃絕對不可,從右側的路主動出擊衝出去,而後返回村莊搶奪我們遺留的馬匹後再做打算。」殘韌和闌風晨均贊同風流的決定,對方該不會想到三人竟敢返回村莊搶奪馬匹。


  只是三人心下均覺得奇怪,攻擊闌風晨的怎會不是南風過地方軍隊?


  風流在前執劍開路,闌風晨緊隨其後,殘韌在後方執弓戒備。此時風流心中悲憤交加,倘若從一開始就別心軟,怎會鬧得如此下場,想起那十五名忠心耿耿的精銳輕騎兵,就因為自己的心軟而生死不明,風流恨的咬破嘴唇仍舊不自知。


  三人行得不片刻,已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前方,待的看清了,不由吃了一驚。這些人竟然全是村民打扮,手中拿的武器均非尋常,甚至有拿著鋤頭的……


  「山賊快快投降受縛!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風流眼睛充血,怒極反笑,自己竟然敗在一群村夫手上,一群村夫竟然打敗自己,竟然對自己叫囂讓自己投降。


  身後的殘韌此時已然張弓,連串快箭射出,目標直指前方一眾山野村夫。這等烏合之眾根本不被三人放在眼裡,只要見了血,他們自然會膽駭之下四散而逃,況且即使齊心合力,也不可能攔得住武功高強的自己三人。


  風流已然閃身衝上,殘韌射出的快箭,凌空被另外十二支快箭盡數擊中。辛從人群高空躍出,手中的長刀全力朝風流迎,兩人兵器交擊,發出震耳的巨響,兩股霸道的內勁衝撞之下,雙雙被震的連退數步。


  不由同時驚疑一聲,顯然為對手的實力而感震驚。殘韌右手再探入箭囊,辛見狀急喝道「大家快散了去,這三人不是一般人,千萬不可徒喪性命!」說話間,三十餘名捕頭已然張弓朝殘韌和闌風晨射出一輪箭雨。


  一眾百姓似乎對辛的話極是遵從,本也不想真的拼上性命,原本見對方只有三人,可眼下見其中一人便能跟神功無敵的辛公子戰的旗鼓相當,哪還會生出拚鬥之心?紛紛轉身逃跑散去。


  殘韌射出的快箭箭箭中的,頓時十二名捕頭心臟中箭倒地斃命,殘韌神色淡然的以手中長弓撥打開射至的長箭。原本殘韌是打算射殺那批百姓的,不過見那些人既然已經散去,就完全不必要了,否則若是因此引起那群百姓的拚命之心,就弄巧成拙了。


  風流和辛的交戰,極具聲勢,兩人剛猛的武功接連衝撞,震的兩人身旁的不少樹木硬生斷裂拋飛倒地,激起片片稀泥,四散濺射。辛百忙之中高聲喝道「行動終止,全部撤退!」


  說著的同時揮劍硬以劍氣將殘韌的第二輪快箭檔下,讓剩餘的捕頭脫離戰圈,自己卻因分神之故對風流的一記重刺震的內傷不輕。風流一劍收效,整個人凌空躍起,虛空快速兩個旋轉,手中赤宵帶著亮白氣勁,空中現出一片氣勁構成的光影。


  直有劈山斬岳之勢的朝辛重砍而落,辛暴喝一聲,雙手握刀飛身相迎,長刀帶起一片紅光,朝凌空壓下的白色劍勁正名迎上。辛悶哼一聲,吐出一鮮血,人以更快的速度被震落地面,雙足所立之地,連帶週遭的地面被硬生震出個大坑。


  風流虛空身形就勢急旋化去後飛之力,如同凌空找者借力點般反向回撲,手中的赤宵帶起更光亮的氣勁朝辛斬落。辛眼神中寒光一現,暴喝一聲,手中刀勢急變,化為萬千,竟比風流劍勢更快一步的攻上,週遭泥土地面,轟然暴裂,大地如同被掀起般夾著強勁刀勁朝空中風流撲上。


  一聲奇怪的聲響,只見辛整個人口吐鮮血的被震飛老遠,雙足一落地,便展開輕功折身逃逸,輕功竟是極佳。風流凌空兩個翻身,雙足落在地面,震的地面小範圍形成塌陷,復又連退兩步方才穩住勢子。


  手中的赤宵劍刃寒光如昔,如同覆蓋著一層寒霜。原本如同被掀起的泥土,此時紛紛落定,原本辛所用的長刀,已然斷成數截,靜靜的躺在滿是泥濘的地面。殘韌心下覺得可惜,方才打鬥中,不願插手,畢竟風流心高氣傲,倘若別人出手,定會覺得被輕視。


  最後那男人藉著衝撞之力瞬間逃離戰圈,輕功絕不遜色自己和闌風晨,在追也是枉然,只得做罷。


  風流平復體內翻騰的內勁,沉聲道「血魔刀法,最後那招是五虎斷門刀,這種偏僻之地竟然有得人物!」此話實在道出殘韌和闌風晨心頭的感受,三人自小在武功上所下的工夫真不是勤奮兩字可概括,方能如此出類拔萃,怎想到在這種窮鄉僻窯竟遇到一個可跟自己匹敵的對手?


  「先返回村莊搶奪馬匹後再說,此地不可久留,他們拿我們不下定會上報官府。」風流斷然道,舉步開路前行。心下卻是懊悔無比,實在不該顧及面子而讓那人有逃脫機會,否則只需要自己稍作示意,殘韌在打鬥中單以箭做支援也定能將那人格殺當場,如今卻因為自己之故讓南風日後多出一個這等人物……


  風流這般懊悔著,腦海中不由浮現父王所說的話,「風流,你記住,你是小王爺。你是風流家的人,所言所行只要利與國家,就必須去做,絕不可因個人得失計較的比國家利益更重!尤其不可被虛榮心蒙蔽你的理智。」


  風流今日接連遭遇打擊,倍覺自己愧對了父王的從小教誨,原來過去自以為自己很完美,卻早已被一片讚揚聲蒙蔽了自己的雙眼。風流不由想到殘韌,雖然殘韌沒有什麼國家的念頭,自己一直沒發現,換了是殘韌,絕不會因為虛榮心而不希望自己出手幫助殺敵。


  風流發覺自己要當好一個合格的小王爺,還有太多的東西需要自我完善。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11
第三節

一行四人趕返村莊內,卻見村子裡的村民連帶那十五名精銳輕騎兵均已不見蹤影,想必對方早料到四人有這番冒險舉動,竟是將人盡數給撤了去。所幸運三人的馬上作戰衝鋒殺敵的兵器卻是未被對方搜索取走。
  四人整備了乾糧飲水,尋了四套尋常村夫所穿的裝束,卻是在千雪的問題上產生分歧了。闌風晨無論如何都以秦王爺的命令為由不贊成讓千雪現出真面目,風流則認為非常時期,倘若千雪仍舊以這般模樣行走,實在太容易暴露四人的身份。


  為此闌風晨和風流爭執不下,風流氣惱之極,覺得闌風晨完全的不可理喻,闌風晨卻不見生氣,只是始終固執的不贊成風流的提議。殘韌這一刻體會到在軍中紀律的重要性。


  倘若兩人身份或是軍階有差異,完全不會造成這種局面。若是在戰場上,這種意見的嚴重分歧,對於戰果而言那是怎般可怕的災難?


  「闌風晨,你自己想想,千雪仍舊戴著黑紗蒙面,那跟在身上舉塊牌子告訴所有人我們幾個有問題有何區別?」風流語含怒色,稱呼都已是從晨變成了闌風晨。


  一直沉默著的殘韌,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時,另一個沉默的人,卻比殘韌快上半分的道「我會點易容術。」殘韌原本想說的話,就這麼被硬生逼回肚子裡去了。


  房間陷入奇怪的沉默。片刻後風流一言不發的轉身行將出去,殘韌朝闌風晨投去一眼,後者卻是一臉輕鬆狀,殘韌心下暗想:真是個怪脾氣。罷了提著殘劍離開了去。


  風流似在等著殘韌出來般,忿忿道「我跟晨爭執了這麼久,那千雪才開口說她會易容術,可恨之極!」殘韌心知風流心情極為不佳,一連串的打擊對風流而言,實在太沉痛了些。


  風流嘮叨似的說了一陣,隨即歎了口氣,抬頭遙望夜空,黑沉沉的夜,全無星光,雨已下的更大,倘若不是偶爾亮起的閃電,根本什麼也無法看清。「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還是太浮躁了。」


  殘韌面無表情的一直望著夜空,換了是旁人,定會認為殘韌根本就沒有在聽風流說話,這實在是一種極不尊重別人的表現,只是,殘韌本性就是如此散漫。平日人前的表現,全是做作,倘若殘韌此刻一副無比認真的模樣,那反而會讓風流失望了……


  「對她而言,她是處在敵國,我們都是敵人。」殘韌輕聲開口道,房門此時應聲而開,闌風晨換了一身一般村姑所穿服飾,皮膚也經過化裝,原本白細的皮膚變的黑粗,瞬間失去原本的美麗清麗。


  闌風晨身邊的千若,讓殘韌看了第一眼便已不願再看第二眼。化裝後的模樣奇醜無比,一隻眼睛上竟有一道疤痕,鼻孔一邊呈扭曲狀,且鼻子奇大,皮膚黑而粗糙。


  殘韌從未見過如此醜陋的面孔,殘韌只覺得胃部隱隱翻騰。


  風流竟似毫無所謂般,緊盯著千若那張醜臉打量半響,方才開口道「確實好本領,既然如此我們盡快出發吧。」千若挽著闌風晨,朝風流和殘韌微微笑笑,一言不發的跟著前行。


  這一笑直讓殘韌全身一個哆嗦,實在是,太醜了。殘韌側過頭去,裝做目視前方的模樣,目光轉開之際,掃過千若和闌風晨的臉龐,心下不由浮起一個念頭,她們兩人的臉形幾乎一模一樣……


  ……


  辛將追捕風流一行人的全部經過對王憫匯報罷了,心下忐忑不已,倍感內疚。義父做出拿般大的犧牲,自己卻最終沒能完美的處理妥當此事。王憫一言不發的叫辛領路,要去看看被抓來的十五名俘虜。


  王憫此刻心下已做出決定,事情辦成這般,就有自己將過錯全擔下,將抓獲俘虜的功勞全部算到辛身上,反正自己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那些因此死去的捕頭,也全是因為自己的決定才犧牲,就讓自己以命謝罪吧。


  辛沮喪無比的看著王憫踏入牢房,不過片刻,卻見王憫神色激動,失態的跑將出來。「王大人……」口中說著,上前攙扶著王憫,王憫大笑道「辛兒,為父終究能在最後看見你得立大功,便是死,卻也瞑目了。你可知道那些是什麼人?」


  辛茫然不解的搖搖頭,王憫解釋道「那些是中秦國的軍隊,前些時日曾聽說中秦國風流小王爺和闌風郡主帶著一小隊騎兵被本國伏擊,最後在本國境內不知所蹤。」


  王憫喘了口氣繼續道「而這些人,想必就是那隊人馬,你口中所說的武功高強的那兩人是誰你心下也該知曉了吧!」辛聞得此意外之喜,心中的激動無法言表,誤打誤撞之下竟然立此大功,即使死去十數名捕頭,上面也絕不可能有絲毫怪罪。


  「這便就派人上報太守大人!」王憫說著隨即又覺得不妥,「不,待為父親自向太守大人稟報此事。」說罷不顧辛的勸說便立即命人備轎匆匆離去,丟下又替王憫身體擔憂又為意外的大功而感激動的辛……


  王憫這一去,竟是永訣。


  風流一行四人,深知要不了多久便會驚動南風國的軍隊前來圍捕,一路不作歇息的朝東疾趕。在風流的打算中只有暫時混入譙城附近,來往人跡較多的縣城才能暫時讓對方失去自己四人的行蹤。


  一行四人行得第二日時,風流見著大道上一行二十餘名捕頭,護著一頂普通官車,正朝東急趕。風流沉聲道「那官車有兩匹馬駕著,正好能替我們四人暫時代步。切記不可留活口!」


  殘韌會意的微微點頭,這麼一批捕頭,根本不被幾人放在眼裡。闌風晨一則身體帶傷,二則必須護著千若,因此在兩人的建議下留在林間等候。風流拔出赤宵領先從林間奔出,殘韌緊隨其後,張弓搭箭,只待進入有效射程便欲出手。


  三十餘名捕頭發覺從側面朝官車疾衝而至的兩人,紛紛大喝著拔刀迎上。十二支利箭瞬間沒入十二人心臟位置,十二名捕頭當即到地斃命。殘韌好整以暇的單手從箭囊內抓出十二支利箭,嘴角掛著淡笑,眼睛投向下一輪的攻擊落點。


  風流執劍朝著官車疾衝,凌空高躍,一腳踏碎一名捕頭的頭蓋骨,借力幾個空翻,眼見便要踏上官車。三名捕頭奮不顧身的拔刀躍出迎上,輕功竟也有幾分修為,不由讓風流吃了一驚。


  官車車廂內,白髮蒼蒼的王憫被三名捕頭護著上了駕車的馬背,一名捕頭動作利索的斬斷繩索,一人將王憫護在前方,一人騎馬緊隨在後方,朝大路東方駕馬疾奔。


  凌空阻攔風流的三名捕頭被風流大喝一聲斬成幾截,風流正欲朝馬追去,剩下的捕頭竟是瘋了般全部朝風流湧上,一時間風流竟被迫的脫不開身。殘韌面無表情的執弓前奔,繞過包圍風流的一眾捕頭,朝兩匹疾馳的馬追上。


  後方兩名捕頭所駕的馬匹,此時馬頭調轉,加速朝殘韌迎上,其中一人從馬上躍下,楊著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口中大喝著朝殘韌從上,尚在百步距離之時,心口處便被殘韌射出的利箭穿透。


  十一支箭分為三組,中間間隔一段距離朝馬上奔至的捕頭射至,當先一支帶著血花穿透捕頭心口,飛出十丈方才力盡掉落。此時王憫所騎的馬匹已快奔出殘韌手中長弓的有效射程。


  殘韌射出利箭的同時整個人一躍而起,原本在殘韌的算計中,第一箭便能殺死馬背捕頭的同時將捕頭帶的拋飛出去,後面兩輪便不受阻隔的取了另一逃跑坐騎上兩人的性命,即使有些差池,自己搶得了馬哪還怕讓那兩人跑了去?


  「大人快逃!」馬背中箭的捕頭大喝著道,身上瞬間被釘進十支利箭,人竟然仍舊穩穩坐在馬背,反而迎著凌空撲至的殘韌揮刀砍將上去,殘韌凌空一腳將這耐命之人踢飛,狠狠摔落在道路一旁。


  雙手方拉過 繩,一柄大刀插入馬脖子處,殘韌坐下的馬匹哀鳴一聲軟倒在地。卻是先前下馬心臟中箭的捕頭,竟不知哪來的力氣,氣絕之際仍能將手中長刀運勁射出。


  殘韌無暇分神,眼見王憫的馬匹馬上便要脫出射程,右手抓了支箭張弓便射。馬匹脫出殘韌視線的瞬間,利箭穿透馬背捕頭和王憫的心臟位置……


  圍攻風流的十餘名捕頭,此時被風流盡數斬殺,風流神色複雜的望向殘韌身側。身上仍舊插著十支利箭,先前被殘韌一腳踢落馬的捕頭,此刻竟然仍未氣絕,手中的大刀握的極用力,一步步朝殘韌行上,眼神中帶著無比的憤恨之色……


  「風流,給我你的劍!」殘韌喝道。風流默默將手中赤宵拋出,殘韌身形躍起,凌空一把握緊劍柄,全身被銀色氣勁覆蓋,覆蓋著寒霜的赤宵劍尖,帶起一道極快的銀光,劃過已接近殘韌的捕頭。


  殘韌單手執劍,斜指右側地面,微偏過頭,凝視著此刻咽喉方才噴濺出鮮血的捕頭。闌風晨挽著千若,不知何時行出,此時立在風流身旁,如風流般注視著咽喉中劍的捕頭。


  捕頭手中的大刀,如同頭般,無力的垂落,人卻仍舊挺立。「他是個了不起的勇士!」殘韌將手說著將赤宵拋回風流手中,展開輕功朝王憫逃離的方向追去。『命,不是最重要的麼?是什麼力量讓你能如此支撐而不倒?』


  風流默默收劍入鞘,內心的震動,絕不亞與殘韌。這些武功不入流或是勉強能算三流角色的捕頭,換作平常,哪可能給兩人造成這種程度的阻礙?但他們太英勇,全部人都不顧性命,甚至連死了也要阻止兩人擊殺那將死的白髮老頭。


  闌風晨步至道路旁,運勁於足,硬生在地面轟出一處不小的深坑,臉色卻已現蒼白,已是牽動傷勢。風流沉聲道「晨,你歇息著吧,讓我安葬這些勇士!」「風流哥哥,這才是真正的戰士!」


  「可惜,他們不是我的戰士……」


  殘韌心下大訝,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殘韌對自己的箭法清楚的很,剛才最後一箭附著的勁道絕對足以射穿馬上兩人的心臟,但是這一路搜尋了這麼久,只見地面的血跡,卻根本見不著兩人的屍體。


  為何會有這麼多的奇跡?殘韌喃喃自語……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11
第四節

奇跡總是有特別的理由。
  王憫和護在身後的捕頭,確實被殘韌一箭同時貫穿。捕頭支撐了不多久,就斷了氣去,不過王憫,卻沒死,雖然失血不少。王憫的心臟,竟不是長在左邊,而是右邊。


  因此殘韌那一箭,雖然貫穿了王憫的身體,但是根本沒有射中心臟。王憫也有堅持,死亡,對於王憫而言,是種解脫。那讓王憫認為是最佳的對死去的捕頭們贖罪的方式,但是,此刻還不能死。


  王憫確實堅持到了,堅持到了譙城,堅持到見到太守。拒絕了先行救治,堅持著講要稟報的一切,向譙城太守一一稟報完畢。


  譙城的太守不是一個完美的好太守,私下也做過不少虧心事,但絕不是貪厭無度至人盡皆知,人人痛罵的昏官。事實上,昏官實在太少了,尤其在這種亂世,昏官,除非有極特殊的理由和背景,又怎可能在官場生存的下去呢?


  因此,譙城太守,也有良知,有時候也會感動。王憫絕不是個討人喜歡的縣令,但是王憫的品德,確實讓人欽佩。儘管譙城太守從來不喜歡王憫,但是這不影響偶爾為王憫的品德感到欽佩。


  王憫氣絕前最後的話,仍舊在譙城太守腦海中迴盪。「下官為官一生,今日即將死去,懇請太守大人,務必提攜辛。若能得太守提攜,以他的才能他日必能成為本國之棟樑。下官將這孩子從小看到大,辛是個本性善良的好孩子,必不會忘記大人提攜的恩情……」


  這話譙城太守為官多年,實在聽的太多了,或許第一個說此話的人,確實是真心實意的,只是到了官場,這話已經聽起來,已經如同久仰一詞般,毫無任何意義。


  可是這話王憫說出來,卻讓人相信。因為王憫用一生創造的德操,是最有力的證明。這種人是不會為利益為自己說謊話的,這種人根本無法容納身邊存在勢力的小人,能被這種人肯定的人,絕對差不了。


  雖然王憫在氣絕前,終於說了謊話。王憫在譙城現任太守手下做了一百三十多年的事情,哪有不清楚王憫脾氣性格的道理?若不是為了叫辛的孩子,王憫絕不可能不向自己通報就擅作主張。


  譙城太守仔細回想著王憫稟報的經過,喃喃道「王憫,你若非如此固執,以你的才能便是當朝宰相也未必不可能。」同是讀書出身,念及王憫一身傲人學識,卻如此了卻終生,心下不免為之唏噓。


  辛被調到譙城任職,倍得譙城太守關照。辛為仕途的前進感到高興,卻為王憫的逝世感到悲痛。辛知道自己的一切到底是誰給予的,「義父,你給予孩兒的一切,孩兒無以為報,孩兒唯一能做的,便是日後竭盡所能報效國家,絕不負義父往昔的教誨……」


  辛雙拳緊握,「殺父之仇,孩兒他日必定加倍索回,定以中秦千萬人之血慰義父在天之靈!」


  ……


  南風國都城皇宮內。


  華麗的宮殿地面,一隻精緻的茶杯,摔的四分五裂,一名侍女急忙收拾著。「他怎會這麼快就去了,他離兩百四十七歲尚差七十八日啊……」悲傷的淚水,從一名一身黃袍,頭戴鳳冠的女人眼中滑落。


  女人身旁一身華麗服飾的美麗女子攙扶著女人坐下,語氣悲傷的道「皇后娘娘,請節哀……」皇后自嘲的輕笑道「讓我如何節哀?他這一去,我心裡空蕩蕩的,彷彿再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在意了。」


  皇后神色悲傷,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後又突然生出神采,側頭急問道「對了,他的子嗣呢?他苦了一輩子,我一定要照顧他的子嗣……」皇后身側的女人聞言一臉擔憂之色,只覺皇后是悲傷過度,神志都已經有些不清醒了。


  「他一生未娶,他為人也正派,又哪來的子嗣呢?」皇后聞言神色一黯,喃喃自語的道「是啊,他哪來的子嗣。當初他始終拒絕我的情誼,甚至我連身份也不顧了要求他帶我遠走高飛,他竟也無情的拒絕了我。到最後,我只求他給我一夜,讓我能懷上他的孩子,他竟然絲毫不理會我對他的深情,讓我最後一絲原諒他的希望也被徹底毀滅……」


  「你可知道,當年我怎般的絕望,甚至連死在他面前讓他後悔終生的念頭都動過,若不是為了家族,我哪會活到現在。女人的妒忌心,真是可怕,就是這樣,讓我威脅他此生若敢娶任何女人,我必將誅滅他九族……如今,我心下好生後悔,他去了,連子嗣都未能留下,我這心裡,也沒了任何的寄托……」


  皇后身旁的女人,聞言心下大驚,雖然知道王憫一生不娶是因為皇后之故,卻怎也沒想到中間竟還有這些往事。女人聽的心驚肉跳,這些事情自己實在不該聽到的,皇后本也不該對任何人說。顯然皇后此刻真為王憫去世之故悲傷過度,竟連這種話也對自己說了。


  女人驚恐交加的掃了眼皇后,心亂如麻,腦子裡靈光一現,語氣柔和的安慰道「皇后娘娘,不過,我派人去調查過了。王憫雖無子嗣,但是十幾年前,一對老夫婦在去世前跪在他衙門外,求他收留了一名孤兒。後來王憫一直把那孩子當自己孩子般撫養著。」


  女人這話確實見效,皇后聞言臉上頓時現出喜色,「此話當真?」女人連忙道「調查的清清楚楚,決計不會有錯!王憫臨死之前還向譙城太守舉薦那孩子呢!」皇后眼神中回復幾許色彩,「那太好了,那孩子既然能讓他如此看重,一定是個好孩兒,你一定要好生替我照顧他,若是可以,就收他當義子吧。」


  女人連忙應是,心下稍安。皇后此時神志逐漸清醒,望著女人的眼神中投出一絲寒光,復又逝去,女人連忙道「皇后娘娘,你我自小便是知己好友,難道還信不過我嗎?」


  皇后輕聲道「那自是信得過的,否則又怎會對你如此交心?」兩人身前的侍女,混身瑟瑟顫抖,皇后冷眼掃了眼那侍女,沉聲道「來人哪。」兩名太監聞得皇后聲音,匆忙從殿外小跑著進來欠身問安。


  「這侍女好大的膽子,拉下去仗斃!」侍女聞言嚇跪地不住磕頭,滿臉淚水,「皇后娘娘,是奴婢不是,不該打碎了茶杯,請皇后娘娘看在奴婢侍侯這麼多年的份上給奴婢一個機會,奴婢絕不會讓皇后娘娘失望的……」


  皇后冷聲道「還愣著作什麼,拉下去!」兩名太監這才確定了皇后態度,拉著哭求不止的侍女出了宮殿。皇后輕歎口氣,一臉憂傷的沉默不語。皇后身側的女人,卻是鬆了口氣。


  終究是保住了性命,想想那侍女的下場,女人不由慶幸,皇后多少對自己,還有幾分信任。否則,絕不會讓自己活著離開皇宮,想那侍女服侍皇后也有三十餘年,平日深得皇后信任,卻終究沒能逃過一死。


  皇后清醒的時候能放心讓那侍女聽女人稟報王憫的事情,那侍女又怎會不算皇后的心腹呢?


  皇后輕聲道「你先回去吧,哀家想獨自靜靜,你定要辦妥我交代的事情,日後有機會,我想在大殿能見見那孩子,想必,那孩子像他一般,滿心思都想報效國家吧……」


  女人應著,行禮告退著離去,華麗的大殿內,變的無比安靜,皇后那孤獨美麗而又悲傷的身影,竟也顯不出幾分生氣……


  王憫,這世上只有一個你,這塵世間,如何去找一個,能跟你比較的男人呵……你為何這麼狠心丟下我就這麼去了,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句話,倘若我的出身平凡簡單點,你會否愛上我?又會否接受我對你的情誼……可是現在,我再不可能得到那答案了……


  南風國朝廷,最近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被朝廷官員所津津樂道。當朝重臣王風將軍,王家多年掌權人的夫人,新收了一名義子,名王辛,此子甚得王風器重。


  辛,應該叫王辛,此時身處將軍府,心中卻是百般滋味。完全不明白怎麼就突然之間,自己的生活發生了這般想像不到的變化呢?突然被調進都城將軍府,突然就變成了王風的義子,而且對自己極為器重,而且極為客氣。


  這些日子以來,不少都城的官員,都上面提親,欲將自己的千金許配給自己。夜深人靜時,辛想著這些種種,總覺得非常荒謬,甚至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這不是在做夢。


  王辛輕手撫著王憫的遺物,心下泛起對王憫的思念和感激,如果沒有義父,自己早就流浪街頭,也不可能有一身的本事,更不可能有今天。王憫遺留的書籍,也被王辛全部帶了過來,這其中不少都是王憫在生時,最愛閱讀的書籍,那上面的紙頁,不知道被王憫撫過多少次。


  王辛隨手翻閱著一本厚厚的書籍,腦海中浮現出往昔王憫深夜讀書時的神態,想起王憫的慘死,不由的一陣激憤,內力不由自主的變的澎湃。竟將那書脊冊面震的變了形。


  王辛大驚,心痛不已。義父最喜歡的這本書,竟然被自己弄毀了!痛惜的查看著損毀情況,卻見封面被震裂的縫隙中,露出古怪的顏色,似乎裡面藏了什麼東西。


  ……


  桌上,一張上等絲綢,平整的攤開放著。旁邊,幾頁紙靜躺著,王辛雙膝跪著地,淚水濕透了臉。「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王辛明白了,推測到這一系列生活變化的根本緣故。


  原本對王風將軍的感激,消弭無蹤,對王憫的感激,卻呈倍增漲。那是王憫多年前藏起來的信件,是專門為了彌留時交給辛的。其中道出了王憫一生的種種,包括跟過去還不是皇后的那個女人的感情糾葛。


  王憫知道辛終究不會在那小地方一直呆下去,卻又擔心日後在仕途上有發展時,會因為自己之故而受連累,又或是遭遇別人的陷害。因此留下了信件,倘若日後仕途上遇到危機,就想辦法將此信交給王憫的故友,定會替辛轉交到皇后手上,必可救他一命,亦能在仕途上給予他一個極大的靠山。


  只是,王憫死的太突然,沒有機會把這信交給辛,仍舊深藏在原本也許永遠不會被人發覺的書籍封面內。


  王辛,痛哭出聲。過往王憫的種種,在腦海內飛快閃動著。王辛突然覺得自己很無知,過去一直覺得義父迂腐而不懂變通,否則以義父的才能,怎也不會屈居九品縣令之職。


  想起過去還因此勸告義父,王辛無地自容。王憫絕不是個迂腐的人,而是個真正值得欽佩的人。世事種種王憫都是明白懂得的,但是王憫卻不因為自己而去放棄自身信念。


  迂腐,是不懂世事,而沉浸自我理想世界的堅持。但王憫,卻是懂得,看的懂世間百態,卻仍舊堅持自我,而不為環境所動搖。「義父!原來不是你不懂,而是孩兒自己太無知,只可惜孩兒知道的太晚,枉費了你過去種種教誨……」


  有很多東西,在有機會認真瞭解的時候,會因為自我主觀片面的否定而錯失,當發覺原來那些東西極為重要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再去認真瞭解的機會。於是,便後悔了……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12
第五節

小沛城門,喬裝的三人沒費什麼工夫便輕易進了外城。外城盤查的向來不嚴,從來都有不少的江湖中人或是商隊來往出入,本也難以嚴加盤查,但若是想進內城,那可沒有這般輕鬆容易了。
  原本四人極是忐忑,深怕被人注意,不過這種擔憂,很快便消弭了去。四人在外城裡,實在太不引人矚目了。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讓人矚目的,那就是千若的奇醜無比。


  「師兄你看,世上竟有這麼醜的女人,我若是她,還不如自殺來的好。」飯店內,四人旁邊一桌七人中,一名看起來年紀跟四人相若的女孩,口無遮攔的道出了心裡話。


  因為年輕,便有輕狂的理由,因為單純,言語就有了無忌的理由。女孩的神態並沒有嘲笑譏諷的味道,僅僅是想到了,就說了,僅僅是沒顧忌到別人的感受,而說的大聲了些。


  千若微微垂下頭,雖然這張臉只是化裝後的假像,若只是讓人用怪異或不感興趣的眼神掃過,千若還能不在乎,但讓人這麼大聲的說出來,千若覺得,很難受,假臉,也是千若的臉。


  「師妹,吃菜吧。」女孩同桌的一名男子,看起來則成熟沉穩得多,卻也沒出言責備。全無必要,在外城,非江湖中人見著江湖人,是不敢隨意招惹的,朝廷裡的人,是不會在外城逗留的,哪怕女孩的話確實不妥,也無所謂。


  江湖中人,單是看裝束就能分辨的出,一身裝備極是特別,並不華麗的過分,材料卻極是奇特,絕沒有江湖中人穿著一身鎧甲,但那一身衣服,卻讓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具備特殊的功用。


  若是尋常,非江湖中人,絕不會因此多言,哪怕有人因此氣憤不過,下場也是被修理一頓,修理到沒了脾氣或是沒力氣。


  風流四人,不是尋常人。都是傲氣慣了的人,都是沒怎麼受過別人氣的人。就是殘韌,也自小在陳留橫行的慣了,連風流都不會對殘韌指指點點,陳留還有人敢麼?


  更何況是被恥笑。


  「說旁人前,最好先照照鏡子,庸脂俗粉,打扮更是不倫不類,還敢嘲笑別人,荒天下之大謬!」風流語氣隱含怒氣,面帶不屑之色。


  旁桌的女子氣煞了臉,自小被同門師兄姐們疼愛著,同樣沒受過這等氣,卻又不擅口舌之爭,眼見眼眶就這麼紅了起來,卻又氣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擊。倒是女孩一桌的三名男子,拍案而起。


  「你在說誰?」搶先開口的男子,年紀比之先前開口的女孩似大不了多少,情緒也甚為激動,可見閱歷卻是甚淺,如何可知?


  男子開口說出的話就可證明一二,這般的怒問,本是挑釁,但卻完全是讓那女孩再受辱一次而已。殘韌冷眼盯著那眼眶泛紅的女孩,「說的就是她,這裡除了她,也沒有人配的起那話!」


  女孩淚水漣漣,下意識的環顧週遭,原本周圍其它看熱鬧的江湖人,平常而有趣的打量眼神,此刻在女孩看來,彷彿是認同風流和殘韌的話般,在譏笑自己。


  「找死!」那名最先替女孩出頭的男子,憤然拔劍,身法頗快的朝殘韌閃身刺將上來,身後緊隨兩人,同時拔劍出手,神色滿是不屑。


  劍氣組成圈圈圓狀,連綿不絕的朝風流攻上,風流大喝一聲,拔劍出鞘,帶起金色氣勁,凌空橫斬,其實端的不凡。金色劍氣同時將攻上的四人劍氣震得瀰散無蹤,四人吐血拋飛,眼神透出驚駭。


  風流得勢不饒人,手中赤宵帶起第二輪劍氣,朝著那桌人當空劈落,氣勁吹的桌上飯菜拋飛四散,眼見風流這一劍便要斬中。一隻芊芊玉手,憑空探出,那手皮膚白而細膩,此刻出現,卻如同一隻神手。


  風流的赤宵,竟然被這隻手的兩指,夾緊了劍身,再難前進半分。風流心下驚訝,天下竟有人手上工夫這般可怕?金色內氣瘋狂傳入赤宵劍身,朝那兩根芊芊細指瘋狂攻上。


  闌風晨神色恬靜的起身,拔劍。殘韌著才注意到,夾著風流赤宵的女子,由於坐的位置關係,又始終未發一言的微低著頭,一直沒能引起自己注意,女子面若寒霜,並未透出多少殺氣,但是應付著風流的全力施為,神色卻極是從容。


  服飾……


  殘韌認識,跟那個女人,一樣。


  旁桌那名顯得沉穩的男子此時開口道「都收功吧,我們江湖中人對你們朝廷中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今天的糾葛小事一件,為此拚個你死我活全無必要。」


  原本欲挺著重傷二度撲上的四名男子,聞言止住動作,風流聞言,卻也不再多做堅持,這女人,武功實在可怕。風流撤劍後躍,女子同時收回內力未作追擊,隨即微低著頭,沉默著將另一隻手夾著的菜,輕輕送到唇間。


  風流神色猶疑不定,沉聲道「你怎麼知道?」男子語氣無波的道「江湖聞名的上古十大兵器,我還是認得的,江湖中人誰不知道此劍若干年前的去向。況且你使的劍法,也未免名氣太大了。」


  殘韌和風流心下都是一驚,風流的劍法是風流世家代代不外傳的秘招,一名江湖人怎會認得?風流故作鎮定的道「哦?你認得我的劍法?」男子啞然失笑狀。


  「你不必故作姿態試探,想必知道的人還未曾告訴過你這劍法的來歷。這劍法名追夢,你使的是未經修改的原版,江湖中華山派最具名氣之一的分支流派,不過絕大多數所使的都是被修改過的各種版本,江湖中人,有幾個不認識這劍法。」


  男子在桌上丟下一錠銀子,牽著方才接下風流重擊的女子,領著仍舊沖風流露出不忿之色的四人,和一臉委屈之色,卻又似不敢違坳師兄話的女孩,大步離去。


  飯店內的一種江湖人,見熱鬧已經結束,各自談笑著繼續吃喝著,再沒幾個人對風流四人產生多餘興趣。闌風晨原本擔心,那幾人會否對小沛衙門通報自己四人,但見風流神色古怪,心下想想該也不會,江湖中人畢竟不會攙和這種事情。


  否則,那男子未必不會出手,若非必要,江湖人也不會願意殺死一個小王爺。


  「難道我風流世家跟江湖曾經竟有什麼淵源?」風流喃喃自語,殘韌和闌風晨均未接話,此事看來已是非常顯然。各國朝廷不少高手,都是來自江湖,其中不少更是身懷絕學。


  看來風流的祖輩,原本也是江湖中的風雲人物吧,這,本很尋常,只是對風流的衝擊,大了些。


  風流情緒平復了些許,突然道「殘韌,你剛才也該出劍的,也許,你的家傳劍法,也極有來歷。」風流的意思,殘韌明白,平日想去跟江湖中人交流,幾乎是癡話。


  投靠秦王爺的江湖中人,大多是些三流角色,所知有限,而真正的高手,藏在王府哪裡,連風流都不知道,那些人,可說是秦王爺護身符,是不可能透漏出去的。


  殘韌卻是意外的沒了興趣,風流這話是提醒殘韌,此刻追出去,或許也能有意外收穫。只是,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呢?「罷了,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樣?像你這般,像因此追索什麼,幾乎全無可能。徒增煩惱而已。」


  「小沛還是不可久留,我有一個提議,不若我們作江湖人打扮,朝廬江繼續前進,相信一路上都會省卻不少盤查。」風流的提議,得到四人的一致通過,當即付了飯錢。


  風流和殘韌起身之際,千若卻是用感激的眼神,投向兩人,兩人卻都沒察覺。


  這一小摩擦,卻給了三人心中巨大的震動,三人一直引以為傲的武功,被人讚譽有加的武藝,原來放在江湖上,不過如此。便這麼隨便碰著一干人,就遇到更高明的對手,江湖中高手如雲,實非三人所能想像和猜測。


  原來自己的武功,只是這樣而已,可笑過去還自以為,天下罕有對手……


  三人受此打擊,心下頗有些沮喪,但卻見識到了差距,也因此,有了更高的目標,對自己也有了更深的認識。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12
第六節

廬江,許昌,汝南三城分別是上清國,中秦國,南風國所屬勢力,三國多年之間互有交戰,因此著一帶長年處於戰亂之中。每每發生戰爭之際,總有百姓舉村舉縣的搬遷至別處。
  其實這種躲避大多時候是從一個火坑暫時跳進另一個火坑,不過,比不跳,要活的久一點,也更有希望一點。


  殘韌一行四人,雖說是換了一身江湖人的裝束,但四人終究不是江湖人。


  這在四人所走的道路上,便體現出來了。四人最後,淪落到搬遷的流民中,四人手握手,緊抓著彼此,盡量抵擋著人流的衝擊,以防被衝散了去。殘韌心下很奇怪,為何,一路上都沒見著江湖裝束的人呢?


  千若緊緊抱著闌風晨,另一隻手被闌風晨緊握著。人,實在太多了,四人就算施展輕功,也根本跳不出去,何況,錯過了一開始起躍的機會,現在已經晚了。能做的,只是跟隨著人潮前進的方向不斷移動而已。


  風流經歷過這種場面,此時被人流衝擊著的風流,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便是父王,把小小的自己緊護在懷裡,硬生承載著所有人流的衝擊……風流還記得,那時候身處人流中,週遭無數鄉野村民身上的體味,汗味,臭味,跟現在,差不多……


  「對不起,是我決策的錯誤,把大家帶進這種處境!」風流心下愧疚,對一側的三人,道歉著。「風流哥哥,沒關係的。」闌風晨輕聲安慰著,臉上擠出幾絲很勉強的微笑。


  風流和殘韌都受不了,何況兩位千金大小姐?闌風晨的笑容,不但沒能安慰風流,反而讓風流心下愧疚更甚。


  「全部回去!莫大將軍有令,交戰期間,無特別許可令者,關口可出不可進,違者殺無赦!」遠遠的,風流等人見著接近汝南城的上清國邊境關卡,此刻關可城牆上,一名全身鎧甲的將領運功對城外接近關口的流民們發出警告。


  這種警告很少有效,尤其人多的時候。


  前面的流民們,年輕的,年老的,抱著孩子的,紛紛各自哭訴著自己的悲慘苦難,有手指著身旁高堂父母的,有強調自己懷中抱著幼小孩童的……希望都一致,希望守關的將領,能看在這些的份上,破例放行。


  風流看的心生感觸,「這些人,也確實太可憐了。」倒是一旁的闌風晨,不以為然的道「卑鄙!出賣自己的感情,就為了達到通關的目的,這些卑微的人,有什麼值得可憐!」


  風流心下對闌風晨的心硬如石感到不快,口中卻是平靜的反問道「晨妹何出此言?」闌風晨語氣中帶著鄙夷的開口道「你看這些人,說這些話本就是抱有目的性的,尤其那些指著自己父母,孩兒的,跟為了目的拿他們來賣有何本質區別?」


  風流忍不住反駁道「倘若晨妹這般想,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情之一字了,人跟人之間豈非連親情也便的骯髒?」


  闌風晨看出風流的不快,平緩了自身情緒,語氣淡淡的道「風流哥哥,小時候母親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真正的愛,是不說愛;真正的感情,不會包含任何目的。感情發自內心的那刻,本就比目的產生的更快,不能把握自己慾望的任何感情,都是庸俗和卑微的存在。」


  闌風晨見風流倒也確實虛心聆聽著,補充了句道「風流哥哥,聽父王說,你小時候也曾經吃過苦,你又似對這情形頗有感觸,那麼,你父當年,可曾因為帶著你的緣故,用自己的可憐博取同情?我相信一定沒有!」


  風流沒來得及答話,一旁沉默著的殘韌,回頭朝後方望將過去,風流,卻是望向前方。


  看來鎮守此地關口的將領,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甚至,可說是冷血。此時關口城牆上,密密麻麻的箭雨,毫不留情的朝著最前方人流傾瀉灑落。原本哭喊哀求的人們,此時或是驚恐,或是怒罵,或是哀號慘叫……


  最後的希望終究宣告破滅,前方的人群,朝後退卻了,退的很快,快的讓後面的人跟不上速度;退的很瘋,如潮水般,發足反方向沖擠。不幸的人,喪生在箭雨下,更不幸的人,被人流衝倒在地,被人踐踏而死。


  箭雨沒有因為人流的退卻而停止,第二輪,第三輪,緊隨射至。關口城牆的將領,此時卻將目光投向人流盡頭幾乎難以看清的最後方。殘韌也在看,人流最後方,仍舊是密密麻麻的人流。


  不過,在朝著關口方向衝擊前進,伴隨著的,是驚恐的喊叫聲。


  後方有變,後方確實生變。殘韌一行四人恐怕從沒想過,人跟人彼此的距離竟然可以壓縮到這種程度。原本人流構築的長度,在兩頭反向的衝擊下,竟然短足足短了近一倍許。


  變的更加擁擠,而且,原本就已經非常擁擠。


  殘韌一行四人,不知道是否還能再進一步壓縮下去。闌風晨,抱著千若,擠身在風流和殘韌之間。殘韌和風流的雙足,早已深陷地面,全身被衣裳被汗水浸透,其中很大一部分汗水,不是兩人自己的。


  後方一批批步列整齊的南風國步兵出現,左手執著大盾,右手執著寒光閃閃鋼刀的南風國步兵,口中不斷吆喝著,手中的大刀不斷的揮砍著。整齊,利索,如同是砍在特殊練習所用的草扎人般。


  後方一排排的流民,喊叫不及發出一聲,便紛紛中刀倒地氣絕,有的鮮血噴濺出來,有的傷口過大,卻是大量流動出來。南風國士兵的喊殺聲,越見接近,地面鮮血鋪染的路範圍越來越大。


  似乎寒光閃閃的大刀比起長箭更具備威震力,又或許是,後方看起來毫無逃跑的希望。人流的方向發生了變化,朝著關口,流動起來,關口城牆上的士兵們手執長弓,面對頂著箭雨蜂擁而至的人流毫不猶豫的拉弓便射。


  「回去!回去!」城牆上的士兵們警告著,用實際行動逼迫著。「大人,請救救我們,南風國的軍隊打來了,大人不放我們過去,我們會被南風國軍隊殺光的……」


  諸如此類的話,不間斷的響起。儘管苦求著的人,很多在下一刻就死在了城牆上的箭雨下,儘管城牆上的上清國士兵也在對人流展開著無情屠殺。


  殘韌一行四人,無比厭惡週遭人流混合著空氣散發出的那股怪異味道,太臭了。四人不習慣,目前也絕不可能習慣得了。


  城牆上的將領,運功大喝著道「南風國軍隊殘忍無度,竟然屠殺手無寸鐵的無辜人民,城下的人們啊,你們難道要坐以待斃嗎?舉起你們的拳頭,回頭衝過去,跟那些屠夫拼了!為你們的親人朋友們報仇啊……」


  人流中,有人沸騰了,怒吼了,轉身了。


  「上清國卑鄙無恥,這種時候不懷絲毫仁慈之心,不但不放你們通關躲避戰禍,反而出言慫恿你們往我軍方向送死,你們難道甘心成為別人的工具枉死嗎?你們只要還是個,就該拚死衝擊關口城門,為自己找一條活路,為親人朋友打開一條活路……」


  人流後方南風國的將領,運功高喝著,城牆關口上清國的將領,立即出言反擊,不片刻,兩方將領已遠遠展開了『罵』戰。只是人流,卻是徹底亂了,有試圖往後衝拚命的,有試圖衝開城門的,還有無動於衷的……


  手無寸鐵又無高深武功的,下場只有死在訓練有素的士兵刀下;一群血肉之軀的普通人,又怎可能將那高大結實連用攻城巨木都南以撞開的城門衝開?但更多人,似乎不是死在刀和箭雨下,而是死在了人流的衝撞踐踏下。


  風流邊抵擋著人潮的衝擊,邊運功大喝著道「大家團結起來,衝擊南風國軍隊,上清國守軍定會出兵襲敵,到時候我們或許有機會退入關口。情況再糟糕,到了南風國軍隊被擊退,上清國也會因此放我等通關……」


  殘韌心下啞然,風流的動機是美好的,只是效果卻幾乎是沒有的。殘韌腦海中,卻又想著雙方將領挑唆的話來,倘若那話是一個真正有情操的人吶喊出口,那味道和意義,卻就全不相同了。同樣的言語,也會有完全相反的意義,殘韌突然感覺,很可笑……


  風流搖頭歎息著道「烏合之眾終究不成大器,我本有心助他們,怎奈他們卻不自救!」


  「如果你一句話就能讓這些人像軍隊一樣被組織指揮起來,那還要軍人幹嘛?」殘韌啞然失笑,風流搖頭苦笑。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13
第七節

面對持續不斷的人流衝擊力,風流終於運功於外,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小段真氣護牆,雖然這般極為耗內,但卻能阻擋外來的衝擊力保護自身的同時也不至於對他人造成嚴重傷害。
  殘韌和闌風晨,沒有風流那般因為曾經有過的遭遇而異常心軟的情緒,早已經對衝擊而至的人流拳腳相向,運足真氣的一拳一腳,總能將一排十數人震的朝外拋跌。


  但同時,也持續性的增加著傷亡數字。


  關口外,兩側均是峭壁。一條極長的通道內,遍地屍體,南風國的軍隊,越來越接近關口城牆,關口城門前,只剩數量稀疏的些許人徒勞的試圖閃避不斷沙落的些許箭雨,不時有人慘叫著倒地。


  城牆上方兩側的弓箭手們,仍舊張弓搭箭射將下去,這是很不錯的活靶。


  風流握著葉取下的身份證明信物,展開輕功揮舞手中赤宵,檔開漫天射至的箭雨,躍上城牆上方,運功喝道「千宰相大人千金千若小姐再此,誰敢放肆!」城牆上原本圍攏上前正欲發動攻擊的一眾刀兵聞言頓住。


  卻仍舊神色戒備的緊盯著風流,關口的將領從分開的士兵中步至風流身前,將風流手中的令牌仔細打量片刻。一臉喜色的道「快開城門,護送千小姐入關!」說話間,城外狹長過道,南風國軍隊已將一眾流民屠殺的差不多。


  此刻大喝著朝關口發起衝鋒,深藍色皮革裝甲,寒光閃閃的鋼刀,一望不見盡頭的士兵,如同海浪般,喊殺著朝關口衝至。殘韌和闌風晨見著風流的招呼,紛紛展開輕功,躍上關口城牆。


  守關將領見狀心中再無顧忌,一聲號令下,城牆上箭雨傾瀉而落。南風國攻城步兵將數座巨長木梯朝城牆上方靠上,五列步兵動作迅速的順著木梯快速朝上攀爬,左手的巨盾舉在頭頂上方阻擋落下的箭和石頭。


  每座巨梯下方數名身體強壯高大的南風過士兵拉著繩索快速奔至貼近城牆之處,另幾名士兵舉起巨大金屬盾護著上方落下的攻擊,以此固定攻城梯的穩固性,防止城牆士兵將攻城梯推倒。


  殘韌安然落上城牆,回頭朝南風國軍隊望將過去,此時南風國主將在八名護衛的簇擁下出現在城牆下方,眼神冷厲的注視著戰況。是個女人,而且未戴頭盔,一頭長髮隨意披灑,皮膚慘白之極,配著冷厲的眼神,卻是自有一股直透人心的寒意。


  殘韌注意到女人雙手戴著一對流動著銀色光芒的手套,女人的腰間未掛任何兵刃,馬側亦未放置任何衝鋒長武器。女人似是感覺到殘韌注視的目光,冷而美的臉微微抬起,掃了殘韌一眼。


  一個人的殺意,原來可以這麼可怕。


  「血銀手!」城牆上方的將領大驚失色的驚呼出聲,「千小姐,南風國此次進攻此關的乃血銀手,末將恐怕不是對手。請千小姐立即快馬朝國內趕返,末將無論如何定替小姐拖延足夠脫身的時刻以保小姐萬全!」


  守關將領說罷,也不等千若反應如何,對原本護在身旁的四名護衛下令保護千若周全。風流一行人便在四名護衛的帶領下下了城牆,護衛牽來幾匹快馬,護著一行四人便欲快馬急趕。


  殘韌緊了緊左手的殘劍,回頭朝關口城門方向盯了一眼,還未待動作。千若已然輕聲道「殘公子,大可不必,血銀手領兵出現此地。關口守兵數量本不及對方多,在她那對可怕的銀手下,此關是必破無疑的。」


  殘韌心下猶豫片刻,終究放鬆了握著兵器的手。殘韌並不相信千若的話,但念及關口將領方纔的反應,心想卻該是假不了的,不知內情的情況下,那將領全然沒有如此做作的必要。


  此時三人身險上清國境內,以殘韌來看,寧願冒著被南風國軍隊追擊的危險,也不願意成為翁中之鱉。因此,既然一行四人無法悄悄進入上清國境內,眼下有如此良機,殘韌決計不會讓此關得以成功穩守。


  但若此關必破,那實在沒必要冒險前去斬開封門的巨木了。


  風流一行八人方駕馬奔出不遠,身後關口大門,暴出一團銀色亮光,巨大的爆裂聲響,驚的八人紛紛回頭望去。殘韌再次見著,那馬上的麗影,此刻手中執著一長條似是從城門取下的巨長木條,將蜂擁撲上的守軍,成片的掃倒在地。女人身旁的南風國士兵,得此空隙,士氣高昂的喊殺著衝前。


  女人將手中的巨長木條遠遠朝關口守軍投出,隨即雙手負背,靜立在八名護衛的保護圈中,一頭長髮迎風飛楊。雙方衝殺的士兵激起的塵土瀰漫飛楊,遮擋住了殘韌的視線,彷彿感應到殘韌的注視,女人冷美的臉微微抬起,殘韌覺得,目光確實是投向自己……


  「殘韌!」風流高聲呼叫,殘韌這才回頭,風流等人已然奔出二十餘丈,只有自己仍舊停留原地。殘韌駕著馬趕上風流,對四名駕馬的護衛開口問道「血銀手是誰?」


  四名護衛當然不會愚蠢的給出她是血銀手這種答案。


  「回稟殘大人,血銀手耐南風過這幾年最負勝名的年輕將領。出身南風國可柔世家,此人天賦異稟,方出生之時,屬性已是遠勝常人極多,據說直追可柔世家祖上最強高手幾千年前靈鷲宮宮主魔女柔水。」


  「血銀手修煉的乃可柔世家家傳武學,自然是靈鷲宮最正宗的,不足十歲,一身武功已經達到驚世駭俗的地步,南風國內縱使老一輩的將軍,也僅有那麼幾個能勉強勝得她。她那一對血銀手,更是可怕之極,稍薄些許的城牆都能一拳轟穿,更別說堅硬程度遠不如城牆的城門了,在她那對手下,就像紙糊的一般。」


  「殘大人莫看血銀手年紀輕輕,這幾年為南風國立下戰功無數,本國和中秦數年來死在她手上的名將不下百名。原本她此刻該是在跟中秦國交戰前線的,卻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此地。」


  風流放慢馬速,不片刻已成跟殘韌齊驅而行,神色古怪的道「殘韌,你莫不是看上那個血銀手了?」「正是,你替我把她抓回來吧。」殘韌神色平靜,卻是語帶譏諷。


  風流絲毫不以為意,輕笑道「好,倘若你真的看上,日後本王定將將她生擒活捉送到你面前!」風流此話,聲音卻是響亮,四名護衛頓時臉露困惑之色。風流自知失言,殘韌沉聲道「距離汝南尚有多少距離?」


  四名護衛連忙答道「順著此道前行,快馬不過半日路程,中途有五處關卡,但有宰相大人的令牌,一路上自然是能暢通無阻的。」「好!」殘韌好字方出口,闌風晨身形疾動,單手抱著千若從馬背一躍而起,右手直著寶劍,帶起四道寒光,瞬間割破四名護衛咽喉。


  四名中劍的護衛,咽喉噴濺著鮮血,從奔馳的馬背上摔落,雙手徒勞的捂著咽喉傷處……


  可是,他們還能改變什麼?


  千若發出一聲驚呼,卻是無人理會。闌風晨收劍入鞘,躍回馬背,風流高聲道「下一處關口恐怕也不可能偷偷潛入,在這附近尋處有人煙的村鎮,打聽是否有偏僻的小道可供通過。」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14
第八節

軍隊演習,殘韌和風流都沒少見識過。整齊的隊列,寒光閃閃的兵刃,漫山遍野望不到盡頭的人,個個神色冷俊,眼神不帶絲毫茫然,鬥志不堅定的軍人,都已經去見閻王了。
  不過在戰場上見到這種場面,兩人是第一遭,也許是最後一遭。兩人很少有這種絕望的念頭,不過,倘若任何人,被漫山遍野的敵軍包圍時,都會生出這種念頭。


  風流四人原本打算尋處小村鎮,只是尚未尋著,週遭已遠遠聽見馬蹄聲,接踵而至的是聽不出數目的整齊腳步聲,大地,都在顫抖。無數閃動寒光的兵刃,反射著亮光,人頭聳動。


  將四人完全包圍的士兵,高聲吶喊,聲沖雲霄。


  片刻後,大道前方,一名穿著金甲,騎著高頭白馬的男子,從分開的士兵隊伍中單騎步出。上清過將士呼喊聲更見響亮,殘韌由此得知此人正是上清國儲君太子殿下。


  「中秦國奸細,還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英俊的面孔逐漸讓四人看的清楚,讓風流下意識的起了比拚之心。風流駕馬步出,運功沉聲喝道「莫非上清國太子殿下竟是如此愚蠢?條件尚未談妥,我等怎會就此束手待縛!」


  「此時此刻,尚有何資格談論條件?」風流朝闌風晨稍使眼色,闌風晨尚未動作,顯然頗有些猶豫,千若已然自行動手除去臉上的偽裝。闌風晨暗歎了口氣,將視線轉到別處。


  細膩雪白的皮膚,瓜子臉形,配上一對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細眉如月,紅唇如血,清麗而楚楚,好一代佳人。


  風流和殘韌此時卻不為千若本貌的美麗而震驚,不約而同將視線移至闌風晨處,只因為,千若跟闌風晨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唯一不同的則是闌風晨平日有種寧靜美,而非柔弱,在戰場上則有種冷艷的美麗;而千若,則是楚楚柔弱的庸懶美。


  闌風晨迴避了兩人的目光,風流迅速平復情緒,朝上清國太子望去,心下終究明白,為何對方剛才眼神始終頻繁的投向闌風晨。


  「太子殿下,請開條件!」風流沉聲開口,心下卻忍不住思緒紛飛,猜測著一系列變故的關係……


  「放了千若,我以太子殿下的名譽保證絕不傷害你們,你們雖為俘虜,但定能享受極為優厚的款待,直至中秦前來交換為止。」上清國太子,語氣平穩,但仍舊被殘韌捕捉到對方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擔憂和慌亂。


  殘韌等著風流開口,風流和闌風晨被擒決計不會有生命危險,兩人的身份足以讓上清國對中秦提出不少交換條件,一王爺一郡主,哪怕只為面子也足以讓中秦滿足一定範圍的條件交換。


  這個承諾,其實等於沒許,硬要說有,不過是保證了殘韌的生命安全。


  風流哈哈大笑道「未免太小看本王!本王身為風流世家的人,怎可為一己安危而損失國家利益!寧可力戰而死也絕不可能做俘虜!太子殿下的條件,本王絕無接受可能。」


  上清國太子不慌不忙的側目注視闌風晨,語氣溫和的道「不知晨郡主又作何打算?」闌風晨沉聲喝道「本郡主姓氏闌風!」「好!風流世家和闌風世家果然名不虛傳!眾將士聽令,立即準備進攻!你們不能因為自己而損害中秦利益,我更不能。」


  上清太子手中寶劍出鞘斜指高空,風流赤宵同時出鞘,劍身流動的寒霜亮光,猶如烈日讓尋常人不可正視。包圍四人的上清國士兵,口中高喝著,挺著長槍,舉著大刀,步履整齊的連跨三步,激起的塵土四散飛楊。


  殘韌一把將風流馬側的長槍抄在手中,槍身快速震動,槍尖幻出一片眩目的星芒。殘韌轉身,手中長槍同時朝左側刺出,闌風晨愕然,槍尖入肉數寸,刺入千若右臂,瞬間回抽,抵在闌風晨的咽喉半分處。


  千若痛聲呻吟,一臉不可思議的注視著面無表情的殘韌。殘韌語氣冰冷的道「你若敢替她止血,我就以叛國通敵的罪名殺了你。」風流沒動,風流相信殘韌,因此絕不會發問,更不會阻攔。


  上清太子,神色一緊,見千若似無大礙,神色迅速恢復冷靜。殘韌將視線轉至上清太子臉上,滿臉嘲諷之色,「殿下不必擔心,這一槍絕沒有傷及骨頭,不過千若小姐身上沒有多少血可流。」


  語鋒突然一轉,冷聲道「太子殿下愛江山還是愛美人?愛江山,下一槍我便取了千若性命,而後我們拚殺一場;愛美人,放我們離開,一日內不得追擊,一日後我們必定放了千若安然返回。」


  上清太子對殘韌怒目而視,殘韌不冷不熱的繼續道「殿下,你沒有太多時間可考慮,倘若千若失血過多,再救治也來不及了。殿下也沒有其它選擇的餘地,倘若殿下今日選擇了江山,那說明殿下對千若的愛慕也不過如此。縱使殿下幸運將千若從我槍下救回,失去的心,日後再做什麼恐怕也是枉然。」


  風流此刻已然明白殘韌傳遞的信息,沉聲道「殿下,其實何必苦惱,此時揮劍搶救,未必不能從殘韌手上槍個活人。至於千若小姐的心所向,何必那麼介懷,只要擁有她的人就夠了,殿下日後登基後,何愁沒有女人真心愛慕?」


  事實上以雙方的距離而言,根本不可能將千若活著搶回,除非發生奇跡。


  「無恥之徒!」上清太子咬牙切齒的擠出含怒四字。千若右臂的鮮血,仍舊再流,千若右手徒勞的捂著傷口,鮮血仍舊從指縫大量滲出,千若的臉色,似乎因此變的慘白。


  只是,千若的目光,沒有盯著傷口,先是在上清太子臉上停留半響,隨後便緊緊注視著執槍的殘韌,誰也不知道此刻的千若到底在想些什麼。闌風晨也在注視殘韌,對架在咽喉前閃動寒光的槍尖視若無睹,這種距離,躲不開,闌風晨也沒打算躲。


  風流不急,殘韌也不急,何況殘韌知道,上清國太子早已經作出決定,此刻,不過是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過程罷了。


  「我答應你們的條件,但必須要風流王以風流世家名譽起誓!」風流依言為之,上清太子手中寶劍緩緩收回入鞘,沉聲道「先替千若止血,而後我便命令放行。」


  風流抱拳道「殿下對千若小姐如此真誠,此等深情足以感動天地,相信千若小姐芳心早已暗許殿下,本王再此祝福兩位日後白頭攜手!」風流說罷,調轉馬頭朝許昌方向疾馳,闌風晨抱著臉色慘白的千若騎馬緊隨其後,殘韌緊跟兩人後方,面無表情。


  叔叔說的不錯,愛是喪失自己,愛上一個人,絕對是場災難!唾手可得的大批金銀物資,就因為上清國太子對千若的愛而流失,一併失去的,還有他本人的威信……


  他終究是個失敗的太子,這是殘韌最後的總結。


  千若柔弱動聽的聲音,在馬上響起,「殘韌公子,小女子一事相詢,倘若太子殿下最終下令進攻,你是否毫不猶豫的一槍刺死我?」殘韌沒有理會千若的提問,提問是千若的權利,是否回答是殘韌的權利。


  風流認為,殘韌不可能回答這個問題,因此殘韌從來不喜歡回答別人的提問,千若沒有資格讓殘韌認為應該回答或是必須回答。


  「他一定會的,倘若我替你止血,他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一槍刺死我。」殘韌沒有回答,風流正猶豫是否替殘韌答覆這個問題時,闌風晨已經回答了。風流心下對闌風晨的判斷感到很認同,殘韌當然不會猶豫!


  「殘韌公子,這真的也是你的答案麼?」千若似乎不信,也只有千若會懷疑,可是千若的問題,仍舊得不到殘韌的任何回復,殘韌仍舊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時。
keklpotre 發表於 2009-1-26 16:14
第九節

「別打死了,教訓一頓就夠了。」
  各城市之間的距離極遠,因此一路上每隔一段距離道路兩旁總有些小店面供應飲水食物,甚至有提供住宿的地方。不過這類卻是不多,尤其是汝南和許昌之間的道路,不時發生戰爭導致治安極亂,尋常人寧願在馬車內打會瞌睡也不願意在無法保障生命和財務安全的店面住宿。


  一日的時間,以風流一行人的快馬急趕,足夠逃出上清國勢力範圍內了,前提是路上沒有耽擱一切順利的情況下。


  不刻意追擊,卻也不表示所有的軍隊會採取迴避態度。


  前往汝南前線偏南的大道方向,有一處時間積累下發展起來的小村子,這條道是通往許昌唯一能繞過前線大規模駐軍的道路。尤其地勢關係,這條路再往前經過兩國邊境關卡,都是無法進行大規模軍事移動的。


  因此,很多年前開始,已經成為了一條商道。這樣的一條路,存在著商機,也因此,從不知多少年前開始有了第一件茶水店後,到如今,已經形成了一個小村落。


  小村子中絕大多數是客棧酒店,也有妓院,其中的姑娘姿色還不錯。當然,在這裡地方想要長期經營具備一定規模的店面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要有些背景支撐。


  也有沒有背景的人在這裡討生活,不過店面規模上,建築裝飾上,那就相差的太遠了。


  村子的名字叫九繁村,很多年以後,殘韌都仍舊記得這村子的名字。


  九繁村今日熱鬧非凡,因為有一隊為數幾百的軍隊剛從前線調回汝南,這些軍人在前線剛立下大功,今日剛接到調遣令,返回汝南後將全部予以新官階,被編入充滿榮譽的三清騎兵第九團。


  這本足以讓人驕傲,這隊人當然非常開心,更讓人開心的是,成為三清騎兵團的一員後,再不需要如普通士兵般日日夜夜在前線在死亡的邊緣掙扎了。


  高興了當然會喝酒,雖然除了喝酒還能有其它更吸引人的節目。可惜這村子裡的姑娘數目並不多,此刻已經被其它人『用』著,村裡的大酒館也早已人滿為患,拉在隊伍最後的這十三人,就只能將就著在這間小店面喝酒助興了。


  兩名領隊的伍長知道手下的士兵因為在這麼間小酒館喝酒而感到不開心,因此對於此時毆打酒店老闆兒子的士兵們自然不加以阻止,僅僅是出言提醒盡量別鬧出人命就是。


  畢竟,那年輕人雖然態度讓人不愉快,但罪還不至死,至少沒讓兩位伍長認為該死。


  風流一行四人快馬加鞭遠遠已見著酒店裡的情況,不過四人急著趕路,無暇理會這種小事。酒店裡幾名士兵遠遠見著風流一行四人,滿嘴酒氣的幾名士兵指著馬上的闌風晨和千若大聲說著淫穢的話語,引得另幾名士兵附和大笑。


  酒店老闆的年輕兒子,此刻仍舊被兩名喝的半碎的士兵毆打發洩著,一記重踢,緊隨著男子左腿發出一聲骨頭斷裂聲響,男子終於忍不住痛號出聲。「媽的,硬脾氣就到這種程度?他媽的叫你嘴硬……」


  士兵的怒氣終於得到宣洩點,又一腳踹斷男子的右腿骨頭,男子的慘叫聲連距離酒店尚遠的風流四人都已清晰聽見。風流輕輕皺了皺眉頭,「別管閒事。」殘韌語氣冷淡,心下知道風流此時對上清國士兵怨氣極重,被包圍一事讓風流深受挫折,此刻的情形,恐怕多少又惹起風流的正義感,只得出言提醒風流。


  男子的父親,長年在此經營酒店,此刻陪著笑臉跟毆打自己愛子的士兵們說著好話,眼神中滿是對愛子受傷的擔憂,卻是絲毫不感表現出來。任由對方宣洩毆打一頓,那能把命保住,倘若出言哀求惹惱對方,極可能反而害的兒子把命給搭上。


  這道理酒店老闆懂,不過,有人不懂。酒店裡間,突然衝出一名女子,伏在雙腿骨折的男子身上,抬起一張滿是淚水卻美麗非凡的臉,哀求著道「各位官爺,求求你們放過我相公吧,他已經知錯了,也已經受到教訓了,求求你們手下留情,就此放過他……」


  女人確實很美麗,這種地方竟然有這種姿色的女子,實在讓殘韌感到驚訝。


  酒店老闆暗叫不妙,正待開口些什麼,原本毆打男子的士兵目光落在女人身上,來回打量,一旁的士兵此刻也將注意力轉移到女人身上。不知哪個士兵開口道「這臭小子艷福不淺啊,竟然娶了個這麼漂亮的老婆,乾脆也別打他了,讓他老婆陪我們兄弟們樂樂。哈哈……」


  一位伍長嘴唇蠕動,正待開口喝止,另一名伍張打眼色示意。輕聲道「由得他們吧,不過一個鄉野寸婦罷了,這時候強行阻止,更惹的他們心生不滿,稱了他們的意,該再不會因為之前的事情心下暗恨你我。」


  原本欲開口的伍張聞言,略為猶豫,終究將本要喝止的話吞回肚子裡,舉起酒杯一口飲盡。


  「官爺……官爺……」酒店老闆再也按耐不住,哀求的話還沒出口,卻已被一名士兵一拳打暈在地。受傷的男子恐慌中帶著憤怒,一把將妻子拉至身後,語氣顫抖著道「不,求求各位大爺,放過我妻子,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對,各位大爺如果還覺得不解氣,儘管教訓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妻子……」


  一名士兵不耐煩的一把將女人從男子手中拽將過去,扭著女人雙手,絲毫不理會女人驚恐的哀求和求救。淫笑著道「來猜拳決定先後次序!」頓時引起一片附和的贊同聲,半碎的士兵見自己的提議得到一致通過,大感高興,一把將女人的衣服撕裂。


  女人胸前頓時春光外洩,「先來點綵頭助興!」一種士兵人人情緒高亢,擦拳磨掌的準備著『戰鬥』。


  闌風晨和千若的情緒,被殘韌手中的槍壓抑的不敢表現。殘韌的意思很明顯,不許多管閒事。風流勒住 繩,怒喝道「你們還他媽的是軍人嗎!」殘韌和闌風晨的馬緊隨停下,殘韌心下氣惱,風流怎麼這般意氣用事!


  風流即使不怒亦自有一股威勢,這是自小環境培養出來的氣勢,此時怒目而視,語氣中義正嚴詞的味道,更增添了幾分氣勢,讓一種士兵為之一愣。一片沉默,只有空中的風聲。


  打破沉默的人,是一名士兵,士兵滿臉憤怒,怒喝道「你們這些公子哥兒懂個屁!我們他媽的天天在前線生死掙扎,今天不知道明天事,沒有我們這些士兵的生死掙扎,哪有你們的平安生活!」


  「若不是我們鎮守前線,早被南風軍隊打過來了。他們早就被南風國軍隊姦淫致死,我們不過玩玩,至少不會弄死她,他媽的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配當軍人,戰場上我們誰也不是懦夫!」


  風流聞言怒氣更盛,「窮詞狡辯!就看看你們這種下流嘴臉拿著武器到底有什麼本事!」風流駕馬朝出言反駁的士兵疾衝,腰間赤宵帶起一道金光離鞘而出,兩名伍張怒喝著喊著作戰。


  風流夾帶威勢的一劍,斬了個空,那士兵反應極快,一個撲滾脫離了風流劍勢範圍,一個起跳躍上酒店門外的一匹馬背,瞬間抄起馬鞍一側的長槍。其它士兵各自動作極快的翻身上馬,紛紛抄起馬背長槍。


  殘韌心下驚訝,這是一隊真正意義上的精銳騎兵。但這也意味著,想要收拾這隊人馬,絕不是片刻工夫能辦到的。


  風流一言不發,手中執著赤宵,二度衝上,迎風流的是五名士兵駕馬疾衝而至的五柄長槍。殘韌和闌風晨同時張弓搭箭,兩名伍張各自領著兩名士兵,朝闌風晨和殘韌衝至。


  來的太快,從一開始就意圖阻止兩人對戰局的干涉。殘韌和闌風晨的箭不得不轉而指向兩名伍張身側的士兵,那四名士兵此時亦已張開長弓。二十四支箭隔空撞擊,兩名伍長馬側的士兵冷喝道「高手!十二連射技法!」


  雙方無一傷亡,闌風晨和殘韌心下大訝,能掌握六連射技法的弓手,絕對可算最一流的精兵,那四名士兵每個人都具備這種能力,而且能配合如此巧妙的將自己和闌風晨射出的長箭完全攔截,這等默契,豈是簡單?


  說是遲,那是快。雙方馬匹同時朝對方疾衝,一輪箭射出,第二輪決計不可能再有動作時間。殘韌和闌風晨同時緊握馬側長槍,闌風晨此時懷裡護著千若,殘韌心知自己必須獨自將兩名伍長攔下,否則必定會對闌風晨造成可怕壓力。


  一名伍張雙手握著一柄極大極闊的劍,另一名手執長斧,長斧此時在手中高速旋轉著,殘韌手執長槍,大喝一聲,手中長槍帶起萬千星芒疾刺而出,坐下的馬同時高躍而起。


  面對兩柄重兵器,正面硬碰是決計不能的。尤其兩人配合默契,一人府身執劍朝著馬脖子疾斬,另一手中的大斧帶著旋轉帶起的勁道朝殘韌攔腰揮砍。倘若只有一人,殘韌完全能憑借槍的可怕攻擊速度和角度,在對方兵器未近身前先迫得對方變招。


  但兩人齊上,那是不可能了,任何一個人完全不顧自己全力揮砍,都能把殘韌連槍帶人或是連馬帶人砍成兩截。殘韌的騎術極佳,操控的戰馬隨著殘韌心意,高躍而起,殘韌手中長槍朝左側下使長斧的伍長疾刺出手。


  使長斧的伍張身體一側,藉著馬體的掩護倒向一側,殘韌的致命攻擊頓時落空。戰馬發出一聲慘叫,使劍的伍張連人帶馬躍起,從右下側將殘韌坐下戰馬斬成兩截,殘韌雙足一蹬,凌空後躍,堪堪避過巨劍餘勢不消的攻擊。


  使劍的伍長身體朝後一倒,就那麼仰躺在馬背,堪堪躲過闌風晨的全力一刺,四柄長槍帶著星芒朝分襲闌風晨面門和胸口。闌風晨回槍防守,將四柄長槍蕩了開去。


  闌風晨跟名士兵錯馬而過,回身的一刺也被拉在最後的士兵伏身避過,顯然對方有極豐富的作戰經驗,闌風晨的襲擊完全被對方預先算計再內。


  真正的精兵跟一般士兵的可怕差距,精銳士兵以一檔百,一定程度上而言,毫不誇張!


  殘韌人在空中,使斧使劍兩伍張已然大喝著執著手中兵器快馬追至,一斧一劍分左右朝空中的殘韌砍至,四柄長槍從亦緊隨其後朝空中的殘韌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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