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 重生之雍正王朝 作者︰四貝勒 (連載中)

Nineider 2009-1-30 07:45: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132170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02
第二卷 11.郊迎 (一)
作者︰四貝勒
    將近三更了,上書房管事太監李德全朝門縫內悄悄地張望,康熙還在全神貫注地批閱著奏章,間或呷兩口釅茶。李德全伺候著為主子也有些年頭了,知道康熙的習慣,每天三更以後才匯入睡。李德全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用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奶子換下了康熙桌上已經有些冰涼的茶。康熙正投入地在奏章上圈圈點點,竟是一點也沒有注意到。習慣性地拿起杯子就要往嘴里送,李德全怕康熙燙著,急忙道︰“皇上當心,新換的奶子,燙。”康熙這才注意到他,笑笑道︰“還是你這個奴才懂得伺候人,知道你主子的脾性。”一邊端起杯子,輕輕的吹著上面的熱氣,啜了一口。“好,奶子不錯。還有其他的奏折嗎?”李德全猶豫了一下,剛才確實收到了一份加急的奏章,但是現在已經很晚了,他也著實想讓皇上早些休息。康熙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笑道︰“有什麼事還對你主子藏著掖著?想欺君啊?當心敬事房的板子。”李德全這才應道︰“剛剛收到一份大學士圖海的八百里加急折子,皇上您想現在就看還是明天?”

    康熙正顏道︰“李德全你記下了,以後前線加急的折子,無論多晚,都要馬上呈上來。”

    李德全忙應道︰“著,奴才這就拿過來。”一溜小跑地取來了奏章。

    康熙拿過折子,只讀了數行,便眉頭緊皺。奏折上除了綜述戰事的進展,圖海提到,目前自己身染沉痾,心有余而力不足,請皇上降旨另選賢能統兵,以免貽誤戰機。康熙看著心情沉重。馬上傳旨上書房大臣索額圖,明珠,熊賜履,張英前來議事。

    幾位大臣貝從夢鄉中拎起來,都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急忙的換上全掛自朝服,也不坐轎了,一路打馬趕到,這時天已破曉。

    康熙坐在上書房中,看著幾位一臉緊張的臣子,道︰“李德全,給幾位賜坐,賜索額圖明珠奶子,熊賜履,張英茶。”

    幾位大臣面面相覷,謝過座之後,都捧著各自的杯子,等著康熙的訓示。

    康熙把奏折遞給索額圖,示意傳閱,一圈看下來,大臣們也有些動容。康熙緩緩道︰“朕剛才查問過送折子的中軍,麟洲(圖海字)這次突然病重,自言恐不能久已,朕已下了聖諭召還,並命太醫院醫正及數名太醫速赴隨侍左右。待到達之日,朕要親自郊迎麟洲。另外,你們商議一下,看看有誰來接替撫遠大將軍一值,替朕,替朝廷打好這最後收官一仗。”

    幾位大臣想到當年圖海出征時豪氣萬千,再聯想他的現在,不禁有些唏噓。康熙垂下了眼瞼,顯得十分傷感,道︰“朕和大家的心情是一樣的,但是三軍不可無帥,諸位看誰合適?”這一瞬間,熊賜履和張英心中都迅速閃過一個人的名字,但是躊躇了一下,畢竟沒有說出來。“周培公”,這個在這場戰役中最閃亮的名字,圖海的左右手,儒將風範而又不失剛勇,單人獨騎闖入潼關,舌戰群儒,不費一兵一戈招降王輔臣,以參議道身份運籌帷幄,實為圖海軍屢戰屢勝的最大功臣。但是,偏偏就是這個周培公,他是個漢人,如果力薦他接任撫遠大將軍,不僅是開了漢臣帶兵的先例,更是把節制數省的權力交給了他,恐怕不僅滿朝滿員要嘩然,康熙也未必放心。所以此時,兩位漢臣都抱定了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宗旨。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04
第二卷 12.郊迎 (二)
作者︰四貝勒
    索額圖想了想︰“皇上以為安親王如何?安親王勇猛善戰,且又是天皇貴冑。”康熙想了一想,搖搖頭道︰“朕以為不妥,安親王,康親王在外皆征戰依舊,兵卒已疲,不宜差遣。”明珠見縫插針,道︰“那順郡王呢?奴才以為順郡王有將兵之才。”康熙冷笑一聲,道︰“等勒爾錦拿下雲南,恐怕我大清江山也被揮霍到了朕都要賣了乾清宮替他還債的地步了,叛賊倒是沒有看到他拿下幾個,窯姐他倒是給朕養了一窩。”明珠吃癟,諾了一聲,便不敢再發聲音了。康熙閉目片刻,突然眼中精光大盛,道︰“朕是真想親自出征,率領我八旗健兒,掃平吳逆殘兵。”熊賜履一听大驚,連忙跪下,道︰“皇上不可。”張英情急之下,更是連著磕頭數下,道︰“京師重地,皇上不宜遠離,且天下初定,百廢待興,每日奏報不斷,皆需皇上聖裁。”索娥圖也就勢跪地勸道︰“賊勢日蹙,皇上無勞遠出。”只有明珠剛剛受了斥責,不言一聲,只是俯身跪著。康熙嘆了一口氣,道︰“也罷,敦復(張英字),朕說,你來擬旨。康親王杰書、安親王岳樂在外久勞,召還京師,加親王雙俸。順承郡王勒爾錦、簡親王喇布、貝子洞鄂、貝勒尚善、都統巴爾布珠滿將軍舒恕等,勞師糜餉,誤國病民,一律部議治罪。另命貝子彰泰為定遠平寇大將軍,代岳樂後任,湖廣總督蔡毓榮為綏遠將軍,節制漢兵先進。另授趙良棟為雲、貴總督,統川師進搗,貝子賴塔為平南將軍,統閩、粵兵進攻。命圖海,周昌(周培公)即刻班師回朝,朕另有封賞。索額圖,你和禮部一起,為朕操持一下,朕要十里郊迎圖海,命所有皇子,在京的親王以下宗室,四品以上官員隨行。”

    張英不到一會就將旨意擬出,問道︰“皇上,這幾份旨意明發還是?”

    康熙道︰“褒獎康親王和安親王的一份,還有圖海那份明發,處分的旨意廷寄所有督撫,朕也要讓他們長點記性,朕這個皇帝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幾位大臣領命而出,分別去操持不表。兩位漢臣大員在走出上書房時,心中都存了一個念頭,卻又不敢深想︰“這位皇上盡管嘴上說滿漢一家,實際卻還是信不過漢臣,調回周培公,且將他的兵卒分散四處,已絕後患。周培公的前途可憂啊。”

    索額圖這些日子為郊迎之事忙得腳底朝天,走路都腳底生風,見人也只是一拱手就匆忙而過,忙歸忙,然而心中卻春風得意的緊。別看被明珠在朝會上冷嘲熱諷了一通,但是皇上把這麼風光的事情交給自己來操辦,說明還是重視自己的。所以,索額圖甚至在自己的公爺府設下重賞,要下人們一起操辦。

    這一天,索額圖接到禮部稟帖,稱圖海,周培公及隨行500軍卒已近駱河驛。索額圖連忙命家人給自己更衣,趕緊去宮中通報。匆匆來到乾清宮,正準備遞牌子請進,被李德全笑眯眯地叫住了︰“索相,恕奴才多嘴,您仔細瞧瞧,是不是落了什麼?”索額圖順著他的目光望自己身上一摸,不由得慌亂起來,來的時候太急,居然忘了掛朝珠,這說重了可是君前失儀的過失,就算皇上開恩不予重責,吃一頓排頭是肯定免不了的。

    索額圖有點尷尬地笑笑,道︰“多謝李公公關照,還請李公公再幫幫忙,借一串朝珠用用。”李德全打了一個哈哈,從旁邊房間內拿出一串蜜蠟朝珠,道︰“索相折殺奴才了,索相用這珠子是賞奴才的臉。”索額圖急忙把朝珠掛上,然後從袖筒中抽出一張五十兩的龍頭銀票遞給李德全,李德全一片佯作推辭,一面卻又眉開眼笑地接了過來。

    遞上了牌子,不多會就叫進了,索額圖向康熙詳細稟報了準備的情形,康熙也問的很仔細,末了,康熙道︰“這件事朕要做得漂漂亮亮的,朕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看到朕是如何對待功臣的,朕要和圖海做一個君臣知遇的榜樣。你這次做事勤力用心,朕都看在眼里,朕要的就是你這樣公忠廉能的臣子,更而況,朕還指望你以後能好好教導太子,好了,朕等會下旨御膳房,賞你一席御膳,讓他們送到你府里去。你也道乏吧。明天和朕一起去迎圖海和培公。”索額圖得了一個大彩頭,心中像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的,坐在四人的綠呢大轎之中,還興奮地哼著小曲。

    次日清晨,胤就隨著大隊人馬出了宮門,他的馬車就跟在三阿哥後面,這還是他第一次出紫禁城,也算了開了回眼,一路上全是黃土鋪道,皇家的威儀盡得彰顯。索額圖全套三等公披掛,騎馬引領在前,為前驅官,後跟著御前鹵簿︰

    馬五對, 二十桿,旗二十執,槍十桿,撒袋五對,大刀十口,曲柄黃傘四,直柄黃傘八,紅傘二,藍傘二,白傘二,繡龍黃扇六,金黃素扇四,繡龍紅扇六,彩鳳紅扇四,吾杖二對,豹尾槍四根,臥瓜二對,立瓜二對。後面跟隨侍從持華蓋五十四個,其中九龍曲柄黃色的四個,直柄黃色的二十個,都連續排列。接著,宮人持幡,旗, ,各色各樣,有儀鳳、鸞、仙鶴、孔雀、黃鵠、白雉、赤鳥、化蟲、振鷺、鳴鳶。取材于靈獸的圖案的,有游麟、彩獅、白澤、端、赤熊、黃熊、闢邪、犀牛、天馬、天鹿。

    六十四名穿黃馬褂的鑾儀衛依次隨行,簇擁康熙皇帝乘坐的金輦,康熙在輦上端坐,御座旁還有侍衛手執大刀的、手執弓矢的、手執豹尾槍的,各三十人。手執荷殳戟的各四人。

    隊列之中,穆子胥,狼覃,武丹身穿著鮮亮的黃馬褂,頭頂著從二品的頂戴,頂戴後都有一根雙眼的花翎,仗劍隨行。侍殿前執曲柄黃蓋的一人。執淨鞭者四人。在華蓋之間,除十匹儀仗的馬外,有騎馬的衛士千人。同時,依照禮部定典,奏‘得勝令。”

    到了地方,康熙坐在專門搭建的亭子中,幾位皇子列隊站立等候,太子居前,大阿哥,三阿哥,胤緊隨其後,再後面是親王,郡王,貝勒,貝子,按照康熙的要求,郡王以下,全部跪迎。

    中午時分,突然畫角齊鳴,只見遠處有幾十名佩刀校尉列隊前進,把新用黃土墊成的大路踩得簌簌有聲。接著,三十匹健騾拖著的五座紅衣大炮隆隆而過。這些健騾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走起來都踩著鼓點,也讓大道上揚起了一片塵土,看得人們目瞪口呆。

    胤仰起頭來,目不轉楮地盯著看時,只見大軍儀仗已經走了出來。八十面龍旗,由八十名彪形大漢擎著作前導,緊跟著出來的是十八乘九龍曲蓋,一色的米黃,只最後的兩面一翠一紫。他知道這叫做“翠華紫蓋相承”。華蓋後面從容地走著兩隊軍士。他們的前邊是八面門旗︰兩面金鼓旗,兩面翠華旗,和四面銷金旗。隊伍的後面,則是出警入蹕旗各一面,一百二十名軍士舉著金鎖、臥瓜、立瓜、鎖斧、大刀、紅鐙、黃鐙開過,三十二名軍校護著 車走了過來。這 車造得非常寬大,車上的四角站著四名護 將軍。他們都穿著二品服色,身著黃馬褂,手握劍柄,昂首挺胸。車中的 旗足有兩丈多高,赤紅流甦,明黃瓖邊,室藍底色的大 旗,獵獵飄揚,上書十一個斗大的金字︰

    大學士欽命撫遠大將軍圖

     旗在陽光照耀下顯得分外燦爛奪目。 車的後面,才見到圖海的中軍儀仗。十名身穿黃馬褂的御前侍衛騎馬先行,後面是幾十名中軍護衛,抬著天子尚方寶劍,擎著明黃的節鉞,簇擁一輛馬車,馬車的簾子掀開著,大將軍圖海全副鎧甲赫然坐于其中,馬車旁,有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騎馬隨行,面容如刀刻一般,膚色黝黑,卻不失書卷之氣,他穿著四品的服飾,但頂子上確是森森然的三眼花翎,胤知道,這一定就是現在康熙朝的第一儒將,周培公,現在為圖海帳下參議道。

    隊伍行到離眾臣等候處約兩百步之遙處時,停下。周培公下馬,那隨行的四名護 將軍也滾鞍下馬,從旁邊推出一輛兩輪小木車,在胤看來有點像現代的輪椅,然後五人竟一起將端坐在馬車上的圖海抬下了車,放在了這輛“輪椅”上。這一舉動讓胤大吃一驚。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06
第二卷 13.郊迎 (三)
作者︰四貝勒
    四名將軍就地解下配劍,其中兩人輕輕推動著小木車前行,周培公和另外兩人在後面跟隨。等候的王公大臣們也對這一幕大惑不解,紛紛議論起來,這時,旁邊匆忙走過來兩位官員,其中一位胤倒是認識,太醫院醫政林國康。以前在夏滯胃口不好的時候,他曾經給自己瞧過病。

    兩位官員匆忙走到康熙身邊,跪請聖安之後,康熙皺眉道︰“圖海的情形如何?”林國康答道︰“皇上,圖海大人絡脈空虛,血隨氣逆,似是中風之癥,左側半身已經偏枯不用,臣曾嘗試行針,然圖海大人已病至腠理,恐非藥石能所為,目前圖海大人病情仿佛逆水行舟,臣恐他……。”

    康熙聞言大驚,滿臉錯愕︰“你是說圖海偏癱了?還有你說你恐怕他怎麼了?”

    林國康一咬牙,道︰“臣恐怕圖海大人可能時日不多了。”

    康熙一時間默不作聲,圖海在他印象之中是何等精壯的漢子,他還記得在他初登大寶之時,受先皇世祖皇帝遺命起復圖海為正黃旗都統時,圖海匍匐殿中大哭,既為世祖皇帝之逝,又為受新皇重托。吳三桂為探測朝廷之意,請予移藩之時,群臣如莫洛、米思翰、明珠等人皆陳應如所吳三桂所請,順水推舟給予撤藩,圖海堅持不可,以朝廷尚未籌備戰事為由力爭,自己一怒之下,將圖海罷黜,戰事一開,又命圖海尚書戶部,籌備糧草,圖海任勞任怨,忙前忙後,歷歷在目。察哈爾戰端一開,京師竟是無人可守,又是圖海臨危受命,仿漢朝細柳營周亞夫故事,整肅軍紀,領在籍八旗家奴出戰,以一萬破十萬軍,那時他是何等的英雄氣概。之後領命以撫遠大將軍督師各省八旗綠營軍,會征吳三桂,屢戰屢勝,這是的圖海又是何等的丈夫。

    康熙看著被緩緩推行前進的圖海,眼中沁出兩行清淚。林國康此時頭都不敢抬,只听得康熙道︰“林國康,朕要爾等太醫院悉心照料圖海,有任何需要,盡管去宮中取來。”林國康正要回答,只見康熙已從座中起身,疾步向前迎去。皇太子和胤等幾位阿哥連忙跟上,其余大臣不知發生何事,大多不知所措,裕親王福全一揮手,大聲道︰“你們都沒有長眼嗎?主子去接圖海了,你們這幫奴才還不快跟著?”眾人這才亦步亦趨,紛紛跟了上去。

    待康熙走到小車近前,周培公和幾位將軍都面面相覷,愣了神,他們萬萬也想不到康熙居然會迎上去,幾人紛紛行下禮來,康熙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徑直走到車前。

    看著圖海已經深深凹下去的雙眼和瘦消的面容,顫聲道︰“麟洲……。”圖海看見康熙,掙扎著要從小車上站起,只是嘗試幾次都是力有不逮,再開口時,淚如泉涌,聲音喑啞︰“皇上,奴才真是失禮了,奴才這把骨頭,竟連給皇上請安都做不到了。”康熙見此又動了衷腸,也是一掬淚下,待稍稍平靜,道︰“麟洲啊,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看到你這樣子,朕心中很痛。朕已命太醫院為你診治,用大內最好的藥材,稍養一陣,你還是朕身邊那個精壯威武的護駕大將軍圖海。”圖海也止住了淚,聞言苦笑一聲︰“皇上,奴才自己知道,奴才怕是不成的了,奴才真想親自為皇上領軍殺入雲南城,拿下吳逆的首級獻于皇上駕前,可現在,奴才……”圖海看看自己已經不能左右的半邊身子,痛苦的閉上了眼楮,再張開時,一時虎目含淚。

    康熙唏噓一聲,道︰“麟洲,今天還是你凱旋的日子,咱們君臣二人還是談些開心的事。”說罷,轉向眾官員,道︰“爾等記下了,圖海征戰,屢立奇功,乃我大清第一巴圖魯,朕今天就封他為一等公,子孫世襲罔替。太子,胤,胤祉,胤,你們幾個過來。”

    幾位阿哥聞言走到近旁,康熙指著圖海說︰“你們也記下了,從今日起,圖海就是太子太傅,也是你們幾個人的師傅。你們今天就行師禮。”幾位阿哥不敢怠慢,一字排開之後,見下禮來。圖海見狀,慌忙道︰“幾位爺們不可啊。圖海不敢當。”然後轉向康熙,此時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深深的看著,放佛要把康熙看進心里似的。康熙心中又是一陣難過,道︰“圖海,朕要和你同輦而回。”這時才注意到旁邊跪著的周培公,于是走過去,將周培公扶起,道︰“培公,你也辛苦了,好好回去休息一下,明天你遞牌子,朕有話和你說。”周培公答應下了,然後一行人返回京城不表。

    康熙和圖海同輿返京後,每日遣太醫院太醫到圖海府上伺候,所用的藥材一律吩咐由內庫支取,關愛之情,雖然朝中人人羨慕不已,但是圖海府上卻是冷冷清清,眾人皆知圖海可能命不久已,因而也就不屑于費這個功夫前來結納。只是胤每日練布庫時,瞧見侍衛諾敏(圖海子,見第七章)一臉愁苦的樣子都會安慰問候一番,諾敏自是感激不已。

    清兵遂進逼雲南省城,未幾,一舉殲敵,飛馬陳獻京師。捷報到達朝廷,康熙喜出望外,下旨戮尸,于是掘開吳三桂的墓,開了棺材,將三桂骸骨鞭尸之後,梟首送往北京城,頒示海內。世首級及夏國相等,一並解送北京。後來夏國相、馬寶等,盡被凌遲處死,吳氏遂亡。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06
第二卷 14.家祭 (一)
作者︰四貝勒
    康熙和圖海同輿返京後,每日遣太醫院太醫到圖海府上伺候,所用的藥材一律吩咐由內庫支取,關愛之情,雖然朝中人人羨慕不已,但是圖海府上卻是冷冷清清,眾人皆知圖海可能命不久已,因而也就不屑于費這個功夫前來結納。只是胤每日練布庫時,瞧見侍衛諾敏(圖海子,見第七章)一臉愁苦的樣子都會安慰問候一番,諾敏自是感激不已。

    再表貝子賴塔,自廣西攻雲南,下令巡撫傅宏烈(具體見二月河之康熙皇帝第二卷)在後策應,是時吳三桂帳下虎將馬雄已死,其子馬承蔭隨後降清,封三等精奇尼哈番,(三等伯爵)受命留守南寧,但是其部下多桀驁不馴,仍有存有異志。傅宏烈因而奏請朝廷調馬軍隨征,以免成為內地之患,尚未接到復旨,不料這份奏折為被承蔭所聞,極力邀傅宏烈前往所部,稱願與傅中丞共同節制所轄部署。傅宏烈接信準備前往,眾部將紛紛阻攔,說承蔭狡悍,不可輕信,懇請中丞能等待聖上旨意之後再作打算,目前不可輕言前去。宏烈道︰“承蔭已然降我,如若輕易疑他,豈不是逼他反水?”徑自領著數十騎親兵前往南寧。馬承蔭率眾出迎,眾人都顯得格外恭順。宏烈偕承蔭一同入城,剛入城門,城門陡然關閉,四下里涌出數百伏兵,宏烈心說不妙,正欲自刎殉國,被旁邊眾人一起奪下刀去,五花大綁,竟要將宏烈拿下囚送雲南,傅宏烈大罵馬承蔭卑鄙小人,馬承蔭只是冷笑,低頭不語。待傅宏烈被解送至雲南,吳世親往獄中,以夷狄之有君,不如華夏之無君為由,力勸宏烈歸降,宏烈手腳皆掛重鐐,依然指著吳世的鼻子大罵道︰“吳三桂未叛朝廷時,我即向皇上劾奏,早知你家必要造反,我恨不能早滅你家,難道還肯听從你麼?”然後一口濃痰唾出,正中世面門,世大怒,命左右將宏烈處斬,宏烈被一路拖行,仍然罵不絕口,至死而以,吳軍之人,莫不為此震撼。此信傳到賴塔軍中,賴塔急火攻心,傅宏烈也是康熙愛臣,且與賴塔交情深厚,遂急令莽依圖攻南寧,以為宏烈復仇,承蔭也率象陣迎敵。虧得莽依圖已聞蔡軍消息,也照著毓榮的計策,火攻擊敗承蔭。承蔭入城拒守,莽依圖圍攻數日,總督金光祖率兵前來馳援賴塔,兩下合軍,足有10數萬之眾,當下只用了一日便攻破南寧。活捉了承蔭,將其解赴京城,康熙接到傅宏烈殉國的邸報後,傷心異常,待承蔭被解到,聖旨立下,當即押赴菜市口,在宏烈牌位前,800刀凌遲處死,首級示眾十日,以告宏烈英魂。

    廣西已定,賴塔再沒有後患,便只是一意進攻,與蔡毓榮軍相遇,兩部合並,便直趨雲南。貝子彰泰跟進,沿途諸城聞風惶惶,相繼不戰而降。各軍至歸化寺會合,此時距雲南只三十里。

    吳世焦急萬狀,準備最後一搏,于是遣夏國相等再度迎陣拒敵,忽然又接報趙良棟由四川開赴雲南,無奈之下,只能令夏國相、胡國柱、馬寶等,轉移以阻擋趙軍,另命駙馬郭壯圖領步騎數萬迎戰清軍于雲南城外三十里。郭壯圖一向鎮守雲南,從未經歷戰陣,乃是一個紙上談兵的趙括,素聞象陣威力非凡,于是也照葫蘆畫瓢,亦驅野象數百頭,列為前軍。部將武安時諫道︰“夏國相曾用象陣,為敵所軍所敗,敵軍必然有所準備,駙馬又何苦復循覆轍?”郭壯圖道︰“夏國相貪功追敵,所以致敗,我不過令象陣沖鋒,並非靠象群追敵,有何不可。”眾將見計不听,策不用,也便再不多語。于是駙馬爺率軍直趨歸化寺,與清兵接仗。清軍諸將,貝子彰泰在左,賴塔在右,兩路夾攻,郭壯圖率軍昂然死戰,自清晨至正午,五次阻擊,皆無效果,清軍毅然向前挺進。蔡毓榮見不能取勝,忽想起上回破象陣之法,心生一計,縱火焚林,林中烈焰上騰,嚇得眾象紛紛亂竄。彰泰賴塔,乘勢一起出擊,郭壯圖只得敗走。三用象陣,都被擊退,雲南軍可謂是至死不悟。

    清兵遂進逼雲南省城,世只得復調夏國相等回救,趙良棟又尾追而來。孤城片影,四面楚歌,吳世堅守五華山,遣幾名親兵喬裝打扮,企圖混過清軍防線,向西藏叛軍求援,不料,清軍早有準備,被趙良棟部查獲,眼見得圍城援絕,指日滅亡。夏國相、馬寶、胡國柱、郭壯圖等,明知滅亡不遠,只因身受遺命,曾對吳三桂以死自誓,只能硬撐,兩軍血肉相薄,情形延續數月,戰場之上,血肉橫飛,一片狼藉。到康熙二十年十月中,城中糧草耗費殆盡,無糧可食,滇軍將士業已身心俱疲,軍心遂變,南門守將方志球,暗中發射箭書,與蔡毓榮相通,約定某日晚上,放蔡軍入城,是日晚間,清軍齊進,方志球打開城門,清軍一擁而上,胡國柱發現不妙,急來攔阻,不想一炮飛來,正中面頰,立即斃命。夏國相、馬寶猶在督兵巷戰,被清兵團團圍住,大叫︰“降者免死。”部卒面面相覷,繼而倒戈相向,把夏國相、馬寶都戳下馬來,捆得如粽子一般,擒獻于清軍。蔡毓榮隨即率一隊馬軍,攻上五華山,守將郭壯圖自殺,余兵四下潰散,根本不做抵抗,當即沖入世住所,見世已懸梁自盡,一根白綾結束了二世皇帝,周圍侍女等一齊下跪,哀乞饒命,嚶嚶之聲,讓人尤憐。毓榮約略環顧一番,覺得侍女中間,有兩人生得非常美麗,淚容滿面,猶自傾城。毓榮仔細詢問,才知是三桂遺下的寵姬,便命軍士好生保護,不得有違。正囑咐時,將軍穆佔亦率兵進來,听見毓榮囑咐的言語,忙道︰“蔡將軍不要獨得,須得留一個與我,否則老穆告上京,你面尚須不好看。”美色這樣東西,原來竟是人人歡喜。毓榮無辦法,遂將其中一位美姬分與穆佔,一美姬帶出自用。隨後諸軍齊到,爭取俘獲的女子玉帛,眾將之中,只有趙良棟嚴禁部下擄掠,僅是取了藩府簿籍,飛馬陳獻京師。捷報到達朝廷,康熙喜出望外,下旨戮尸,于是掘開吳三桂的墓,開了棺材,將三桂骸骨鞭尸之後,梟首送往北京城,頒示海內。世首級及夏國相等,一並解送北京。後來夏國相、馬寶等,盡被凌遲處死,吳氏遂亡。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08
第二卷 15.家祭 (二)
作者︰四貝勒
    吳世、夏國相等人的首級高懸于北京城樓之後,康熙即命內大臣馬思喀準備奉先殿祭祀以告世祖章皇帝之靈。所有皇子,一律隨行祭謁,祭祀之前,照例是沐浴更衣,禁食,胤被餓的兩眼冒金星,而且第二天又是一個大清早就被弄醒了來,三層全套的皇子禮服就套在了身上。冬日里的禮服特別的沉,尤其是冠帶,足足有好幾斤重,把脖子都壓彎了,胤實在是覺得古人們自己在作踐自己。

    由康熙帶著,胤排在太子和幾位年長的阿哥後面,進入奉先殿。康熙先是在太祖太宗畫像面前略一停頓,就來到世祖皇帝牌位前,左手拈起3支馨香,跪了下來。眾阿哥也都跟著一起跪下。

    康熙朗聲道︰“兒臣愛新覺羅.玄燁敬告諸位列祖列宗並先皇世祖章皇帝,自吳匪三桂逆天地,棄盟約,盡起雲南之軍,結盟三藩而反,兒臣雖苦心以教化,無奈三藩咄咄進逼,為保我愛新覺羅氏之大清江山,兒臣傾舉國之力以平叛,至此歷盡八年,如今,三藩已平,吳逆授首,兒臣玄燁值此以告,從此與民生息,海內生平。”

    胤跪在後面,只能看到康熙的背影,但是從康熙略帶顫抖的聲音中听出,康熙十分激動,幾乎不能自已。好不容易熬到儀式結束,康熙吩咐幾個兒子去上書房跪候,自己先去接見來賀的安南使臣。

    于是,幾位阿哥也只好忍住轆轆饑腸,去到上書房中,個個都是垂頭喪氣。大阿哥首先就憋不住抱怨起來︰“太子,幾位弟弟,咱們都餓了兩天了,這時候都還滴水未進呢,也不知道皇阿瑪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非要讓咱們來這里等著,等著也便罷了,還要跪候,不就是安南的使臣嗎?藩屬小國而已,何必如此認真呢?”大阿哥這時已經分府另居,也已經有了正側兩位福晉,每天都在溫柔鄉中,這次祭奉先殿,他頭一個受不住。

    太子和三阿哥只是笑笑,也不答話。胤卻一臉認真,道︰“大哥,您這話不對。”

    大阿哥一听,臉上就變了顏色,道︰“老四,你還乳臭未干呢,現時就跟我叫上板了,你說,我怎麼說的不對了?”

    胤依舊不依不饒,道︰“師傅教說,君有命,臣必從之,是為貞,父有命,子必從之,是為孝。皇阿瑪既是父,又是君,我們既是子,又是臣,當然應該听從皇阿瑪的吩咐,怎麼能因此而抱怨呢。”

    胤臉上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道︰“我要你管教我?你才讀書幾年啊?”

    胤也不客氣,反擊道︰“聖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

    大阿哥還要再爭,侍衛諾敏一掀門簾,走了進來,輪流打了個千,道︰“太子爺,幾位爺們,皇上吩咐了,幾位爺們這兩天都辛苦了,命奴才帶了祭祀的祚肉來賞給爺們。”說著話,幾個甦拉太監就捧著四只條盤,魚貫而入。太子領頭,幾人都正正衣冠,跪下謝了賞。然後一人一個條盤,狼吞虎咽起來。一時無話,只徑自顧著大快朵頤。

    吃了一陣,又進來兩名太監,搬著一塊玉雕進來,放在案上,說是安南進貢之物。這塊整玉仿靈芝狀,通體翠碧,晶瑩剔透,頂蓋處如水樣細紋,煞是奪目。幾人都圍了過去,嘖嘖稱奇。

    太子看著玉,眉眼之間滿是喜愛之情,大阿哥乘機道︰“太子,您拿起來瞧瞧啊,也給兄弟幾個長長眼。”

    太子搖搖頭,道︰“這是安南的貢品,咱們沒有皇阿瑪的旨意,不能隨便動的。”

    大阿哥撇撇嘴︰“您可是太子,大清朝的儲君啊,就拿起來看看有什麼打緊?”

    太子有些心動,但是仍不肯伸手去拿。

    大阿哥又道︰“太子爺不是不敢吧?”

    這回太子像是賭上了氣,憤憤道︰“誰說我不敢,不就是塊玉嗎?”伸手就去拿,不想玉身既重且滑,太子畢竟人小力單,玉靈芝竟然脫手,“砰”的一聲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頓時碎成了數片。兄弟幾個驚呆了,一時的也愣在了當場。

    三阿哥胤祉本就文弱,看到這個場面,嚇得哭了起來,太子也沒了辦法,一臉的驚慌。大阿哥倒是很快恢復了常態,面上甚至帶著些戲謔的神色。這甚至比他預期的情形還要好,于是便呵斥三阿哥道︰“老三,哭什麼,成何體統?有太子鎮著局面,怕什麼?有點爺們的樣子!”

    胤畢竟已經做了7年的太子,再不濟也知道大阿哥這番話明擺著就是說他作為太子應該承擔所有責任。他覺得很委屈,不是大阿哥總是拿話撩撥他,他才不會動那個勞什子的玉靈芝呢。這個是安南的貢品,出了茬子可不是好玩的,康熙一貫要求太子十分嚴格,除了這個紕漏,他也不知道可能等待他的懲罰是什麼。他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結局,有大阿哥在一旁挑撥離間,康熙會不會龍顏大怒,從而因此動搖自己的儲君位置?

    胤面對這個局面吃了一驚,但是看著那兩個兄弟的明爭暗斗,他從心底里慨嘆︰“真是天家無骨肉啊,現時就已經是狗咬狗,一嘴毛了,以後又會是怎樣一種局面?會像自己在小說中讀到的那樣,兄弟鬩牆,九王奪嫡嗎,自己在這種紛爭之中,有何以自保,如何取勝呢?”滿腦子都是這些,面上卻顯得十分平靜,也沒有露出絲毫愁容。

    太子也注意到了胤的表現,他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主意。他把大阿哥拉到一旁,耳語道︰“大哥,稍後皇阿瑪如若問起,你當如何回答?你準備說是我打碎的嗎?”

    胤尷尬的一笑,道︰“請太子您示下。”

    胤一笑︰“我也不是不肯擔這個責任,不過兩個弟弟都看到了,我動那個靈芝,是因為大哥您攛掇的,皇阿瑪什麼脾氣,大哥你最清楚了。”說罷沖著大阿哥一笑。

    胤可不想被投機不成蝕把米,想了片刻,道︰“那太子您說,我們該怎麼說?”

    胤悄悄指指還在發呆的胤,小聲道︰“不如叫老四扛了吧,他年齡小,皇阿瑪頂多教訓兩句,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哥,你說呢?”

    胤從來就不喜歡胤,覺得他怎麼都不貼心,而且還總是和自己較勁,加之胤從小被樣子佟貴妃那里,佟氏又是極受康熙寵愛的貴妃,大有以後入主中宮的意思,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胤便也是自己的一大勁敵。便點點頭道︰“太子所言甚是,那老三那邊怎麼說?”

    胤笑笑道︰“老三本就不是多事之人,大哥你去跟他說一聲,我料他不會說出去的。”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10
第二卷 16.家祭 (三)
作者︰四貝勒
    大阿哥把還在抽噎的胤祉拖到一旁,低聲吩咐了幾句,胤祉頓時臉色蒼白,但是卻沒有作聲。胤從那哥三開始密謀時就已經注意到了,但是佯做不知,還是一幅發呆的模樣,心底里卻暗暗開始盤算起來。

    很明顯,這三個人一定在策劃什麼,估計不利于自己,否則就不會背著自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讓自己背這個黑鍋,問題是,背黑鍋可能給自己帶來的後果是什麼,被皇阿瑪處罰一頓是免不了的。

    做申辯,固然可能逃過一劫,然而卻得罪了三位阿哥,日子未必見得好過,而且也不會給康熙落下什麼好印象;但是如果自己不做申辯,默默承受了,同時想辦法讓皇阿瑪知道自己受了委屈,那就又局面不同了。首先,皇帝老子會覺得自己顧全手足之情,兄弟之義,這一條已經佔了先機,其次,又能夠顯出那三個笨蛋為逃避責任不擇手段,已然就是失了大分數。為難之處在于如何避免所謂“欺君”的風險,這倒是頗費思量。

    正想著轍,就听到外廂的傳報︰“皇上駕到。”四人馬上規規矩矩地跪好,大氣也不敢出。

    管事太監打開簾子,康熙一走進來,就發現地上玉靈芝的殘骸,面色馬上陰沉起來,一幅風雨欲來的樣子,太子本來還偷偷地看了看康熙的臉色,此時嚇得頭也不敢抬了。

    康熙冷冷道︰“這是誰干的?”一時沒人回應。

    康熙聲音愈是陰冷︰“怎麼,敢做不敢當啊?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沒有這樣的孬種?”太子聞言略抬了抬頭,看了一眼震怒的康熙,剛好和康熙打了一個照面。

    康熙盯著太子,問道︰“你是太子,你說!”

    太子猶豫了一下,囁嚅道︰“是四阿哥,皇阿瑪,四阿哥年紀小,玩興大,剛才想拿著瞧瞧新鮮,不慎摔了這進貢的玉靈芝,皇阿瑪,兒臣求您開恩,老四只是一時貪玩,才闖下大禍啊。”

    大阿哥跟著幫腔︰“皇阿瑪,兒臣也是這個想頭,這一次就饒了老四吧。兒臣們剛才也是存著維護四弟的意思,才沒有及時稟告皇阿瑪,兒臣們知罪了。”說著還看了一眼三阿哥胤祉,胤祉瞧瞧兩位哥哥,猶豫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說。

    胤心說︰“這二位真夠狠的,這塊黑磚砸得,不僅把自己摘出去,還想在康熙面前落一個好。”

    康熙眉頭緊皺,盯著胤,道︰“胤,果真是你?為什麼剛才不肯承認?”

    胤心知此時說什麼都是錯,索性三緘其口,只是重重地沖著康熙磕了幾個頭。

    康熙心中更是惱怒,訓斥道︰“平時見你尚算知禮,卻不知原來如此不堪,師傅教你的東西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摔了東西,犯了錯,擔起責任領罰,這不算大過,然而對君父不誠,這就是大錯!”

    胤豈有不知之理,只有磕頭謝罪道︰“兒臣知錯,請皇阿瑪重重責罰。”

    听到這話,康熙怒氣稍平,而這事的始作俑者,太子和大阿哥也暗自抒了一口氣。

    康熙略想了一下,道︰“念你年紀幼小,朕也不過于苛責,但是這次應該給你一個教訓,讓你長長記性,去,自己到院子里,告訴武丹,朕要他重重責打你20鞭。”

    胤打了一個冷戰,心里暗暗叫苦,但是還得按照禮儀拜謝,道︰“兒臣謝過皇阿瑪恩典。”起身前充滿“哀怨”地看了一眼三阿哥,而且特別做的比較明顯。這可是他是不是會白挨一次打的重要關節,如果康熙也注意到了,再加之三阿哥之前的不正常反應,康熙可能會起疑心,如果他事後問了三阿哥,那麼可能還有扳回一城的希望。果然,他注意到,康熙的眉頭微皺了一下。

    走到院子里,看到武丹,胤老老實實道︰“武軍門,我剛才犯了大錯,皇阿瑪讓我到你這里領二十鞭子,皇阿瑪還吩咐了,要重重的打。”

    武丹不敢怠慢,先是沖著書房一拱手,道︰“奴才領旨。”接著眼中帶有些許同情,道︰“四爺,奴才要得罪了,奴才斗膽請四爺脫下外衣。”

    胤把外衣,蟒袍脫去,只剩內里的白色小衣,面朝書房跪了下來。

    武丹去別處拿了一根鞭子,他還是特意選了一支細繩鞭,畢竟,眼前的這位可是天皇貴冑,金枝玉葉,佟貴妃的愛子,雖說讓自己重重責打,但是這個小人兒,年紀這麼小,皮滑肉嫩的,真的傷了,皇帝也饒不了自己。站在了胤的身後,武丹又是低聲說了一句,︰“得罪了。”然後,掄起繩鞭,打了下去。

    胤拼命忍住,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每一下都像是刀割火燎一般,他很清晰的感到背上的皮膚在撕裂。

    康熙在門內,也在注意傾听,然而除了繩鞭劃空的嗖嗖聲,幾乎沒有別的聲音,這讓他十分驚訝。甚至以為是不是武丹在故意做戲,但是他也深知,武丹一貫忠心不二,卻不可能作偽,于是稍撩門簾,看到武丹確實正在不折不扣地執行自己的命令,而胤,身子挺得筆直,面上確實淚水長流,但是看神色,卻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武丹也是暗暗稱奇,他沒想到這麼個小不點居然這麼硬氣,生生的受了二十鞭,饒是自己有點手下留情,可是胤背上仍然是皮開肉綻,小衣都快被鞭碎了。受刑完畢,胤沖著書房又掙扎著叩了個頭,道︰“兒臣領罰完畢。”接著,就昏了過去。武丹低聲說了一句︰“好樣的,是爺們。”一面忙不迭的抱著胤,進去書房交旨。

    康熙看著武丹懷中面色蒼白,已然昏過去的胤,囑咐道︰“你去,把他送回佟妃那里,找太醫過去瞧瞧。”武丹諾了一聲,匆匆的抱著胤出去了。

    康熙頗有深意地看著三阿哥胤祉,三阿哥眼神閃爍,根本不敢和康熙眼神交錯。康熙心中滿是狐疑,但是又不能馬上發問,只好揮揮手,讓哥三個退了下去。本來準備好的借祭奠奉先殿之際訓誡幾個兒子的事,也只有先擱下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12
第二卷 17.家祭 (四)
作者︰四貝勒
    胤醒來之時,只覺得背上如火燒火燎一般,身上的小衣已被人脫下,一側過頭,就看到佟貴妃關切地守在身邊,臉上更是淚痕猶在。

    胤困難的沖佟貴妃笑笑,道︰“皇額娘,兒臣勞您費心了。”

    佟貴妃剛剛收住的眼淚又一下子奪眶而入,道︰“傻孩子,都這時候還和額娘說這個。不過,千萬別記恨你皇阿瑪,你這次的禍也是闖大了,他也得給其他人做做樣子。”

    雖說佟貴妃只是自己所謂“養母”,胤還是真切地感受到她是真心的關心自己,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些許感慨,胤苦笑一下,道︰“兒臣怎會記恨皇阿瑪,是兒臣做錯事,兒臣該受罰。”

    門外突然傳來康熙的聲音︰“那你就老老實實地告訴皇阿瑪,你錯在哪里?”

    胤一時語塞,愣住了。接著就看到康熙走了進來,看神色,好像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出怪在哪里。康熙徑直走到胤床前,一面揮手示意佟貴妃免禮,一面直盯著胤的眼楮,仿佛要從中看出些什麼似的。

    看胤有些仲怔,佟貴妃急忙提醒︰“四阿哥,快給你皇阿瑪見禮啊?”

    “噢”胤這才緩過神來,連忙要起身行禮。康熙輕輕用手撫著胤的肩頭,道︰“你有傷在身,不必起來了。朕有話想問你,佟氏,你先行回避一下。”

    佟貴妃一下子緊張起來,她擔憂地看了看胤,然後幾乎是一步一回頭地走了出去。

    胤也不知道康熙究竟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也不是很拿得準是否應該告訴康熙自己其實是這整出事件的“無辜受害者”。

    胤低聲說︰“兒臣請皇阿瑪訓示。”

    康熙稍稍猶豫了一下,問道︰“今天上午究竟是怎麼回事?”

    胤打了一個激靈,他無法判斷康熙是否此時已經知道事情的原委,如果康熙還不知道,那麼他說出太子和大阿哥無疑是非常冒險的,如果已經知道,他又該如何向康熙作解釋呢?

    突然,靈機一動,胤想到一個辦法,雖然無法確定是否能使自己脫困,起碼有機會博一搏。

    胤突然放聲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康熙沒有料到這種反應,稍稍有點措手不及,繼而看到胤滿臉淚水,又有些不忍心。于是又問了一句︰“你有什麼委屈,不妨之言告訴皇阿瑪。”

    基本上這就給了胤一個信號,胤心想︰“也罷,就賭這一把了。”片刻之後,胤抽抽噎噎道︰“皇阿瑪,兒臣錯了,兒臣不該隱瞞皇阿瑪。”其實這句話也大有玄機,一者,可以理解為胤“打碎”了玉靈芝,但是沒有在康熙詢問之時主動坦白,二者,也可以理解為胤沒有及時告訴康熙其實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太子和大阿哥。

    果然,康熙聞言,皺著眉頭道︰“朕剛才傳了胤祉,知道了實情,但是,朕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代太子和胤受過?”

    其實,康熙面對胤完全沒有設防,所以才一下子被套出了話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胤小小年紀,居然已經有了這樣的心機。他絕不可能猜到,面前的小不點,其實是個21世紀的成年人,雖然沒有經歷過宮廷爭斗,但是卻經歷了另外一種風雨,辦公室政治。吃過苦頭,摔過跟頭,早就不是一個菜鳥了。

    既然心中有了底,胤就按照自己事前盤算的想法,傾訴起來︰“皇阿瑪,兒臣看到太子和大哥不小心摔了貢品,包括三哥和我在內,大家都驚慌失措,深怕皇阿瑪責罰。太子,大哥也正是因為知道皇阿瑪憐惜兒臣年幼,因而才想讓兒臣一人擔了這責任。兒臣當時是怕皇阿瑪知道實情之後傷心,而且兒臣也念及兄弟之義,所以才當時沒有像皇阿瑪說明。兒臣現在知錯了,兒臣著實不應該隱瞞皇阿瑪的,就沖這條罪過,兒臣該當受這二十鞭子,兒臣還請皇阿瑪重重則法,以儆效尤。”

    話到如此,一篇文章算是做到家了,既把自己受的委屈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以自己欺君當罰之說,印襯那兄弟倆的卑劣和刻意欺瞞,更加砸實了皇太子和大阿哥的欺君罔上之罪,而且還在康熙面前好好替自己說了一番好話。而且算準了康熙此時絕不會再加罰自己,算是的了便宜賣乖。

    康熙沉吟片刻,道︰“你能這麼想,皇阿瑪很欣慰,今天發生的事情,朕希望你能爛在肚子里,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明白嗎?”胤又怎麼會不明白,雖然明知康熙不會因此處罰太子和大阿哥,但最起碼,他們兩個已經在皇帝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康熙接著道︰“你心可取,行卻不可取,論私,朕是你阿瑪,有什麼事你不能和阿瑪說呢?論公,朕是君,你是臣,不可欺君啊。”雖然是帶著笑說的,胤還是感受到了言語中的一絲絲嚴峻。

    胤連忙道︰“兒臣受教了,兒臣再也不敢了。”

    康熙笑笑道︰“好了,你好好歇著吧,朕和你額娘去說會話。”

    胤連忙忍著痛爬起來送康熙,康熙一擺手,翩然而去。

    佟貴妃一直在門外焦急的等待著,看到康熙出來,連忙跪下,道︰“皇上,四阿哥還小,不懂事,您可千萬別怪他啊。”

    康熙笑笑,伸手撫摸著佟氏姣麗的面龐,道︰“老四比他幾個哥哥都懂事的緊,朕怎麼會怪他,你給朕養育了一個好阿哥。朕要賞你,回頭朕讓李德全去把朕寢宮里那八扇珊瑚屏風送到你這里來。”

    佟貴妃一臉的疑惑,康熙雖看在眼中,卻也不點破,只是笑。手上也沒有少了動作,從臉龐一路摸到胸前,只搓弄著佟氏的雙峰,佟氏臉漲得通紅,略微有些嬌喘,道︰“爺,別介,讓人看見了不好。”康熙看見佟氏這樣,更是被她的小女兒態吸引,索性將佟氏攔腰抱了起來,幾步走進了佟妃的處所,將佟妃放在床榻之上,便開始“進攻”。開始佟貴妃這是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什麼康熙從雷霆震怒到和風細雨,甚至到後來的滿心愉悅,但是她已經確定她的養子,四阿哥胤是得了聖眷,不僅身家性命無虞,而且還可能有了燦爛的前程。想到這里,她便愈加迎合上去,讓康熙更是滿心歡喜,兩人一番纏綿,不表。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13
第二卷 18.圍獵 (一)
作者︰四貝勒
    胤足足在床上躺了5天才能夠下來活動,這些日子,他算憋壞了,背上的傷口一動就痛,只好趴著,唯一的好處是因為有傷在身,佟貴妃囑咐小廚房按照胤的口味每天都準備了好些佳肴,也算是略略有些慰籍。

    太醫每天前來診治,在身上擦一些黑乎乎的藥膏,擦上之後倒也清清涼涼。內苑中的秘方確實是有獨到之處,不到十天,背上的傷口基本都愈合了。胤又得恢復每天必須的功課,只是暫緩停了布庫,改練步法,以免崩裂了傷口。

    這一日,康熙召見內務府大臣赫世享,要其著手安排南山圍獵,以為秋狩。赫世享連忙滿口應承,收復雲南乃康朝大事,一般也都會安排一些狩獵作為慶祝,內務府也早已經開始籌備,只等康熙下旨了。

    赫世享循慣例請旨問何人隨行,康熙略一思考,道︰“太子,大阿哥,三阿哥這些幾位皇阿哥,還有所有在京成年王公貝勒都隨行。”停頓一下,又補充道︰“叫四阿哥也一同隨駕吧。”赫世享有點吃驚,又問了一句︰“皇上恕奴才多嘴,四阿哥今年才5歲……。”

    康熙“哈哈”一樂,道︰“先帝六歲領御海內,朕八歲就初登大寶,在胤這個年紀,朕早已隨先帝秋狩數次了。愛新覺羅的子孫都是馬背上過來的,胤是朕的兒子,就要好好的歷練一下。”赫世享不敢再多言,自去準備不提。

    很快,胤就得到了消息,興奮異常,這可是他一直企盼的事情,以前只是听鄂倫岱、諾敏等一干相熟的侍衛提起過,他們一說起隨駕圍獵就興高采烈,瞧他們涂沫橫飛的架勢,實實地讓胤眼熱,現在自己也有了這樣的機會,怎能不讓他心花怒放呢。

    然後就開始了一應準備,首先內務府指派了諾敏做胤的隨身侍衛,胤大為開心,諾敏也歡欣不已。然後,內務府派人陪著胤去上駟院選馬,胤在宮中還沒有真正騎過馬,所以為了他的安全起見,內務府準備給這位四爺挑一匹矮小的蒙古幼馬當坐騎,然後由諾敏持韁,這可是讓胤大為不滿。在他生活的年代,他可是參加了騎術俱樂部的,也算個中的高手,坐下的都是英國,德國的良種馬,高高大大,威風凜凜。他可不想騎這種像玩具一樣,還不到一人高的小馬駒。再說,他在裕親王府也算是久經沙場了,騎馬根本不在話下了。只是宮中眾人還不知道而已。

    因此,在胤執拗的要求下,內務府只好給換了一匹黑色的河套馬,雖然不夠理想之中的高大威猛,但也算湊合,然後將馬鐙調整到胤的身高,內務府的管事牽著馬韁,一個太監俯身跪下,胤被告知踏著那人的背上了馬,胤總覺得心中不安,來自文明社會的他對這些還是不很適應。

    在馬上小溜了一圈,胤掌握地很好,兩腳牢牢立在鐙上,膝蓋內則貼近馬肚,屁股不坐實,而是隨著馬身的運動而又節奏地晃動。諾敏和內務府的管事看到都嘖嘖稱奇,隨後,胤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自己接過馬韁,好好的馳騁了一番,也算過了一把癮。

    接著,內務府工部司又送來了所謂的武器,胤一看就大失所望,只有一套尺寸適合的弓箭,居然沒有火銃。他質疑,就以這些東西,怎麼打獵啊,雖然他練過靶子,但是以他現在5箭四中的本事射活物恐怕還有些問題。再說,在裕往復,他光是火銃就何止打過百十次了。

    諾敏看出胤的心思,湊上前道︰“四爺,內務府有規定,火銃之配給成年的阿哥,怕走火,傷了您。”

    胤不滿道︰“又沒有試過,怎麼知道我就使不來?不信,諾敏,你把你的火銃拿來讓我試試。”心說︰我以前軍訓打靶步槍10發97環,手槍10發93環,還用不來你們那麼原始的火銃,真是笑話。裕親王都為之震驚,怎麼這小孩的槍法如此了得。

    諾敏猶豫了一下,道︰“爺,不是奴才駁您,這個很危險的,萬一出事,奴才可擔不起啊。”

    胤一瞪眼楮,道︰“沒想到圖海大將軍的兒子這麼膽小,你且拿過來,我使給你瞧。”

    諾敏沒辦法,只好回去取了火銃過來。

    胤掂起火銃,細細端詳起來,這嚴格意義上應該叫手銃,槍管短小,槍口粗大,槍柄前段銅制,後段瓖木,擊發件和扳機都是銅制,,它已具備現代手槍的某些特點,如擊發機構具有擊錘、扳機、保險等裝置,有8分相似以前自己在博物館中看到過的西方18世紀槍型,手感厚重,看整個結構應該是燧發式的。和裕王府的相比,槍身更重,但槍體也更為粗糙一些,到底那是王爺所用之物,精細程度可想而知。

    胤一面讓諾敏裝填手銃,一面仔細觀察,彈丸,火藥前裝,整個過程費時良久,看得胤心急。好不容易弄好了,諾敏遲遲不肯把槍遞給胤,胤一把奪了過來,一手持槍柄,一手托住,他估計這種槍可能後坐力驚人,于是環顧一圈,找準前面50步左右的一個木樁,開火!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15
第二卷 19.圍獵 (二)
作者︰四貝勒
    只听得“砰”的一聲,胤就覺得上臂劇烈一振,後坐力把他的膀子振的生疼,險些站立不穩,再看前面的木樁,由于他瞄的比較低,彈丸正中1米多高的木樁頂部,炸開了一個缺口。胤略微盤算了一下,就大致知道了彈道飛行的軌跡。心說,有了這一招,這回圍獵可就要露一手了。

    第二天,胤準時來到南書房,今天要和顧八代師傅學《資治通鑒》,書學了一會,顧八代若有所思地停了下來,胤有些奇怪,這位師傅從來嚴謹的很,很少走神,以為是自己剛才讀書回課的時候出了問題,于是道︰“師傅,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師傅盡管責備就是了。”顧八代笑笑,道︰“不,四爺讀得很好,解釋的也很正確,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首詩,此刻想讀來和四爺共品,四爺要仔細听了。”說罷就搖頭晃腦地吟了起來︰“

    晝漏稀聞紫陌長,霏霏細雨過南莊。

    雲飛御苑秋花濕,風到紅門野草香。

    玉輦遙臨平甸闊,羽旗近傍遠林揚。

    初晴少頃布圍獵,好趁清涼躍。”

    胤起初很是不解,細听下來就恍然大悟了。

    顧八代吟罷了詩,略頓了一下,問道︰“四爺可曾听明白詩中都講了些什麼?”

    胤“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只是給顧八代恭恭敬敬的做了一個揖。顧八代撫須大樂,道︰“四爺突然行禮是為了何事啊?”

    胤道︰“師傅苦心教導胤,這是該當的。胤听詩韻,猜想這首詩應該是皇阿瑪于圍獵途中有感而發,意氣風發欲躍馬而揚鞭、往來馳騁于廣闊天地,因此才好趁清涼躍,師傅,不知胤所言是否確實呢?”

    顧八代贊許地看著胤,道︰“四爺果然聰明過人,那四爺您再說說,我為什麼此時會吟誦皇上這首的詩呢?”

    胤心說︰這還用問,叫我讀了拍老爺子馬屁唄,我固然得了彩頭,康熙我的這個便宜老爸就算用腳趾頭也能猜到一定是你這個老夫子教的,你的好處當然也少不了啊,到底是文人,算盤打得還是很精的。

    但是嘴上卻說︰“師傅是教胤能領悟皇阿瑪要臣子們不忘我愛新覺羅是馬上得來的天下,做人不能忘本,所以要以圍獵的方式繼續我滿人的傳統。”

    “說的好!”顧八代大聲贊揚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四爺在圍獵的晚宴上,如果有機會,可以背誦這首詩,皇上一定會很欣慰的。”

    胤點點頭,道︰“胤記下了,多謝師傅提點。”師徒二人心照不宣,相對撫掌而笑。

    第三日,就是出發去南山秋狩的日子,一行人浩浩蕩蕩,數千人的隊伍好不雄壯。

    南山獵場,東部是大片的丘陵,灌木眾多,河流縱橫,草木豐盛,因此各種野獸萃集,是絕好的行圍射獵場所。

    行獵之前,旗營中專門有一些兵丁頭頂鹿頭,身披鹿皮,吹木哨以模仿鹿鳴,引誘鹿群,又有另外的士卒,促馬以號角鼓之,將野獸驅趕至圍場中供康熙和王公大臣圍捕。五色旌旗在風中呼拉拉作響,圍獵隊伍兵分數路,龍騰虎躍般在南山廣袤的土地上成扇形前進。

    一面巨大青色蠹旗飄飄揚揚在前引路。蠹旗前,康熙皇帝身著戎裝,頭頂金盔,腰佩箭壺,壺內裝雁翎金鏑,跨一匹神駿,此馬遍體胭脂,只頭頂一塊玉白,且耳如竹批,目如懸鈴,奔馳如飛。御前一等侍衛穆子煦猛鞭坐騎,想趕上皇上,卻總也趕不上。大學士索額圖、兵部尚書明珠、刑部尚書莫洛等在康熙後面一箭之遙揮鞭驅馬相隨。

    遠遠落在後面的是剛進上書房不久的四品少詹事高士其,不知是因為他的坐騎頑劣,還是騎術不佳,只急的這位文壇智多星面對這頭畜牲抓耳撓腮,束手無策。康熙莞爾一笑,回頭一顧,四位皇子依次簇擁在身後,長子胤提,太子(次子)胤、三子胤祉、四子胤,一個個衣冠整肅,穩坐雕鞍,倒也有幾分模樣。胤騎在“追風”上,不由得洋洋得意起來,康熙注意看著他,小人兒坐在大馬上,由于身材矮小,要拼命夠住馬鐙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發覺自己有些失態,連忙用手掩住了。

    狩獵的隊伍開始逐漸合圍。

    疾馳在馬上的康熙皇帝見合圍圈愈來愈小,伸手從腰間的箭囊中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弓上,眼見前面身影一閃而過,康熙也不猶豫,舉手就射,只听“嗖”的一聲響過,一只梅花鹿便僕倒在青草叢中,那在鹿身上顫悠的雕翎,立即被血染紅了。

    康熙皇帝接連扣弦,矢矢中的。箭壺中的最後一支雕翎被他射了出去的時候,第二十只鹿已應聲撲倒。

    諸位親王如福全等,索額圖、明珠以及隨圍的八旗兵丁,人人奮勇,彎弓發矢,馬鹿、 、青羊、狐、兔等紛紛倒斃在合圍圈內。

    大阿哥拉弓射向一只野兔,不想箭矢卻在野兔身後落地。野兔回過頭來瞧瞧大阿哥,迅速一蹦一跳竄逃而去。這場面恰被馳至近前的康熙皇帝撞見,大阿哥頓覺臉上發起燒來。

    胤在旁邊瞧見,不由得暗笑,也不敢讓大阿哥發現,拉起馬轉身就走。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18
第二卷 20.圍獵 (三)
作者︰四貝勒
    康熙見射殺的野獸已狼藉遍地,傳諭網開一面。穆子煦和索額圖即將兵丁向左右帶開,無數驚慌的野獸決堤一般從這缺口逃走了……

    康熙的“行宮”其實就是在圍獵場的中央地帶以木樁和布圍搭起一片營地,中間豎立大大小小幾十座帷帳,中間最高大的一座就是康熙的御幄。營地門口左右高懸著兩只巨大的紗燈,耀眼的燈光照亮了通向中央的小路。御幄內燭光明亮,笑語陣陣。

    康熙換了常服,頭上戴一頂六合一統便帽,只是帽上瓖著的一塊碧綠剔透如湖水的翡翠顯示了主人至高無上的地位,康熙面南盤腿坐于毯上,幾位阿哥側席相陪,索額圖、明珠、高士其、莫洛等也都盤腿坐在另一邊。由于今天獵獲甚豐,康熙心中異常喜悅,傳諭其他隨圍的近臣同來幄內進餐。

    此時,隨行的御廚稟告說鹿肉已經烤制完畢,康熙命分賜眾人享用,眾人皆食指大動,都知道這野火上烤出的鹿肉又鮮又嫩,香氣誘人,別有一種風味兒,比宮中御廚烹調的御膳還開胃口,幾位阿哥基本也都快餓了一天了,只是君父在旁,不敢放肆,只能一點一點地撕著用,大臣們也要講究君前禮儀,而且受孔夫子的教導,所謂︰“食不言,寢不語”,也都一片沉默。只是那些侍衛沒有那麼多講究,一邊大嚼一邊不住贊好。

    康熙笑笑道︰“今天不講君臣分際,諸位愛卿不妨放開些個,笑語無禁,你們挨個說些笑話典故助興。先從阿哥們開始,說的好有賞,說得不好罰你們不準吃烤鹿肉。”

    眾臣稱是,然後就都低頭思量,想怎麼能撥皇帝一笑,拿個大彩頭。太子道︰“既然皇阿瑪有令,兒臣就拋磚引玉,先說一個。說隋文帝開皇年間,越國公楊素任尚書令。當時有一位姓出名六斤的人想拜見楊素,便帶著名紙到尚書省,在門口遇到了儒林郎侯白,請求侯白代他署上姓名。侯白遂寫成“六斤半”。名紙很快傳到楊素手里。楊素對這個人的姓名感到奇怪,便召來出六斤問道︰“你的名字叫六斤半?”出六斤回答道︰“您搞錯啦!是出六斤。”楊素拿著名紙在他面前一晃︰“這上面為何寫成六斤半?”出六斤解釋道︰“剛才在門口請侯秀才代寫的,大概是他寫錯了。”

    說到此處,眾人已經莞爾,太子接著道︰“楊素馬上把侯白召來,指了指出六斤問道,“你怎麼把人家的名字給寫錯啦?”侯白分辯說︰“沒寫錯呀。”楊素便拿起出六斤的名紙,指著侯白書寫的“六斤半”三個大字,得意地問道︰“肯定是你寫錯了。若不是你錯,為什麼人家姓出名六斤,請你代筆,你卻寫成了‘六斤半’?”侯白恍然大悟,回答道︰“是這麼回事,剛才我在尚書省門口遇見他,他求我寫字,既然他說是出六斤,我捉摸著那只能是六斤半了,不料到竟寫錯了。”听到此處,眾人無不笑得前仰後合。康熙一邊笑,一邊道︰“好個侯秀才,真真是做個商賈的材料,六斤半,還不算虧本。”

    太子笑道︰“皇阿瑪開心,兒臣就算略進了孝道。”

    康熙道︰“這個笑話有意思,太子說得好,賞太子獵得的黃羊一頭。”

    太子忙站起謝過。

    大阿哥看見太子拔得了頭籌,不由有些著急,急忙道︰“皇阿瑪,兒臣這里也有一個笑話。”

    康熙瞧瞧他,心中著實有些厭惡。自從上次知道是由于他的緣故撩撥太子打碎了安南進貢的玉靈芝,而後又將四阿哥胤作為替罪羊,還得四阿哥被盛怒之下的自己重責,已經對他非常不滿,甚至有了此子用心險惡的判斷,此番看到他又跳將出來,便沒有好氣地道︰“也好,胤,你且講來听听吧。”

    大阿哥沒有注意到康熙的臉色已經不好,自顧自道︰“兒臣說得是閩地有一個大海盜,名叫鄭廣,後來歸降了朝廷,朝廷于是授給他一個官職。有一次,鄭廣和同僚們在一塊吟酒賦詩,眾人吟詩罷,都力勸鄭廣作詩一首。鄭廣被逼無奈,只得胡亂吟道︰“不問文官與武官,文官武官總一般。列位做官再做賊,鄭廣做賊再做官。”

    眾人听了,無不大笑,只是高士其一直在注意康熙的臉色,看到不善,就一連肅容,沒有言聲。

    大阿哥本來也隨著眾人一起笑,後來看到康熙的臉色,就局促起來。

    康熙冷冷道︰“胤,你是想讓我大清朝的官員先做官再做賊,還是想讓朕封賊為官呢?”

    眾人都是聰明絕頂的,一听就知道康熙在借題發揮發作大阿哥,馬上就肅靜了下來,全都沉默不語。

    大阿哥慌了,連忙道︰“皇阿瑪,兒臣,兒臣沒有這個意思。”

    康熙憎惡地看了他一眼,道︰“朕今天注意了你一天了,你也真夠能耐了,怎麼連一只黃羊都沒射中?平時好像射靶之時你總是教訓你的弟弟們這個不對那個不對,好似你自己才是最棒的,今天連四阿哥都射了一只黃羊,你卻只獵得了幾只雉雞,好威風啊。”

    大阿哥低著頭無言以對,只是緊咬著嘴唇。

    康熙又道︰“你過來。”

    大阿哥迅速站起,腳步輕輕走到康熙面前。

    “伸出手來。”

    大阿哥惶惑地伸出了手。

    “看看你這細皮嫩肉的手,可以與水蔥比美了。”

    太子聞言,“噗”地笑出了聲。康熙轉頭看了一眼,太子連忙閉起嘴,換上一臉正容。

    康熙伸出了自己的手,說︰“你看看朕的手!”

    一只戴白玉扳指的大手出現在大阿哥面前,他看見那手上結滿了厚厚的繭花。

    大阿哥羞愧地低下了頭。

    康熙接著道︰“你們幾個阿哥,以後都是朕和太子的左膀右臂,朕可不希望你們做趙括,或者向前明的諸王一般,只是些酒囊飯袋,朕要你們踏踏實實,頂天立地,學真功夫,有真本事。算了,今天朕也不想掃興,也懶得說你,而且你這個笑話不好,不合時宜,朕罰你站著伺候其他人,不準吃東西。”

    大阿哥悻悻的站到了一旁。盡量不去瞧別人蠕動的嘴巴,卻也難以抵擋幄內的肉香,抑制不住一口口往肚里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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