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 重生之雍正王朝 作者︰四貝勒 (連載中)

Nineider 2009-1-30 07:45: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132172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39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八阿哥(二)
作者︰四貝勒
    胤沉聲道︰“兒臣覺得此事未必是侍衛所為。”

    佟貴妃道︰“小阿哥,你還小,別讓這等骯髒之事,端得髒了你的耳朵。”

    胤心里笑笑,想︰“我其實今年都快30了,早就不是童子雞了。”嘴上卻道︰“兒臣理會得,但茲事體大,還請皇額娘三思,試問,普通侍衛,誰的膽子有這麼大,祖宗規矩,這種事情,萬一捉到,還不得株連九族,再者,沖腋宮廷護衛的都是親貴子弟,平時兒臣接觸,覺得他們都小心謹慎的很,如此膽大妄為,恐怕另有他人。”

    佟貴妃定心一想,卻也如此,如果不是侍衛,朝中大員卻無此可能,他們平時遞牌才能進入,宮門落鑰前必須出去,而辛者庫是內苑冷僻之處,官員根本不得而入,即便平時侍衛也不常去,如果不是侍衛,那麼就可能涉及皇阿哥,但是太子只有12歲,大阿哥也不過14歲,難道會是他們兩兄弟之中的一人?甚至可能是皇上本人?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心驚膽戰,如果是皇子,事情敗漏,康熙必然雷霆大怒,肇事之人一定逃不過重罰,但是皇太子身後站著太皇太後,索額圖,大阿哥身後有明珠,惠妃,都不能輕易得罪,自己如果把這件事捅了出來,一定引起渲染大波,若真是和這兩位皇子有關系,宮闈之間必然生變。但是自己也不能睜眼閉眼地放了過去,如果那個當事的丫頭出了什麼岔子,被人滅了口去,自己太容易被人栽贓,抑或此事被皇帝發現,他又會怎麼看待自己呢?真正是進退維步,左右不是。

    胤仿佛看出佟貴妃的心思,道︰“兒臣以為,眼下應該將辛者庫管事之人傳來詢問,看看衛氏都接觸過什麼人,待事情水落石出,再作打算。”

    佟貴妃思忖了一下,覺得也無其他上佳之策,便應允了。

    佟貴妃叫了高群進來,問道︰“你可有詢問過辛者庫內管領?”

    高群回道︰“奴才昨天去時,阿布鼎告病在家歇著呢,所以奴才沒有見著他。”

    佟貴妃復又問道︰“哪個阿布鼎?是不是原來索額圖家里薦來的那個包衣?”

    高群答道︰“主子好記性,阿布鼎確是正黃旗下包衣。”

    佟貴妃若有所思點點頭,道︰“這奴才,病得倒是時候,高群,你去一趟他那里,讓他過來回話,只要他還能爬得動,就讓他給我在兩柱香內爬過來。”

    高群興沖沖地應了一聲,麻溜地去傳令去了。

    佟貴妃此時卻矛盾異常,她不知道這件事是否牽涉到索額圖,如此一來,只怕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時候不長,高群就帶來一人,此人身量不高,金魚眼,蒜頭鼻,一對暴牙突出,被煙燻得黃中透黑,髭須稀疏,瘦得像麻稈一樣,大襟吊在身上一晃一晃的,帶著一頂素金頂的圍帽,簡直一副猥瑣形容。

    胤估摸著此人便是阿布鼎了,不由心中暗笑,如果正如他所料,這個阿布鼎真的是“那個人”的外公,而又如果“那個人”遺傳了他外公的樣貌,那麼“那個人”可就真是對不起觀眾了,從此和英俊倜儻算是絕緣了。

    來人見了佟貴妃馬上跪倒在地,腿彎都打顫,結結巴巴道︰“奴,奴才阿布鼎給,給主子請安,恭請,請主子吉祥,吉祥。”

    胤忍俊不禁。佟貴妃無奈地看了胤一眼,轉向阿布鼎正色道︰“阿布鼎,我問你幾句話,你要老實回答,否則,你是正黃旗的旗奴,你也知道,我爹爹(佟國維)雖然是瓖黃旗,但現在也兼了正黃旗的佐領,對待旗下奴,可是不用經過國法,用家法就處置了你。你可要小心了。”

    阿布鼎聞言身上開始不住地哆嗦,顫聲道︰“奴才,奴才一定實話實說。”

    佟貴妃問道︰“你辛者庫中可有一奴婢叫衛氏的?”

    阿布鼎聲音更加顫抖了,答道︰“正是,她在浣衣局當差。”

    佟貴妃又問道︰“這女子是哪個旗下的?”

    阿布鼎掙扎了半天,才答道︰“回,回主子話,她是正黃旗下。”

    胤瞧著阿布鼎膽戰心驚的樣子,突然插問了一句︰“她和你什麼關系?”

    阿布鼎听到這一問,猶如五雷轟頂一般,登時面色蒼冥,冷汗直流,半晌,憋出來一句︰“主子,主子開恩,奴才罪該萬死,主子饒了奴才吧。”

    佟貴妃面色一沉,冷冷問道︰“你說實話,本宮再看能不能饒你。”

    阿布鼎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只是磕頭如搗蒜一般。

    胤心中鄙夷他的熊包樣,便道︰“別光磕頭了,回皇額娘的話啊。”

    阿布鼎這才小聲道︰“衛氏,是奴才的女兒,打小就跟著奴才在浣衣局里當差了。”

    佟貴妃端得吃了一驚,大聲怒道︰“什麼?她是你的女兒?你們倆做的好事!”

    阿布鼎差點沒嚇得癱倒在地。

    胤見狀只好又插道︰“皇額娘,別氣壞了身子,先問問是怎麼回事吧。”

    佟貴妃強壓住火氣,道︰“你給本宮把事情說清楚了,要不然,我把你們一家交給敬事房按規矩辦了。”

    阿布鼎唯唯諾諾地應了,回道︰“奴才真是家門不幸,出了這樣忤逆的丫頭。奴才是一年多前才知道這丫頭懷上了的,那時她都已經有3個多月身孕了。奴才真是又驚又氣,也曾追問她是怎麼回事,這丫頭先是死命不說,奴才威脅要動家法,她才開口說的。”

    阿布鼎舔了舔嘴唇,接著說道︰“近一年半前,有一次,晚上她還在當差時,突然過來一名公公,她也不認得是誰,只是看服色,是五品的頂戴,說有位爺,剛剛吃了鹿血,急著泄火,問她是不是處子之身,她說是,就把她強行拉去伺候了,而且那位公公說她伺候的是一位貴人,要她不得對他人提起,事後還給了她藥,讓她務必服用。不想這個沒臊的丫頭居然沒有服藥,以致做出這等爛事。奴才本想找大夫把這個孽種給打掉,只是奴才家里的婆姨死活不肯,尋死覓活的。而且奴才也有懼內的病根,這才上下打點,偷偷找了宮內熟悉的嬤嬤,幫著她把那孽種生了下來,養在身旁,奴才自己管著辛者庫,所以就讓她單獨住在浣衣局一處偏僻的院子里,但是為奴婢之人不奉命不得出宮,所以只好把孩子藏在她房內。奴才知錯了,奴才該死,求主子饒了奴才。”一時之間,涕淚縱橫。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40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八阿哥(三)
作者︰四貝勒
    佟貴妃聞言既驚且怒,驚得是,從阿布鼎的供詞當中,佟貴妃已經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必定是九五至尊的皇帝無疑。大內之中,惟有六宮都總管太監是賞了五品餃的,而這位總管太監不是別人,正是自康熙8年起起寸步不離康熙左右的內侍李德全。

    李德全自淨身入宮以來,一直在養心殿伺候,康熙非常喜愛這個比自己小了6歲伶俐的小太監,更而況李德全還和師傅秦富學了一手馴養鷂鷹的絕技,從而更是得了康熙的寵,前兩年以李德全辦事小心,忠于奉上為由,特地賞了五品的頂戴,把李德全美的,見誰都腳步輕飄飄了好一陣。

    既然此事牽扯進了李德全和皇上,那麼衛氏的孩子就可能是龍種,宮中以前還從未出過如此荒唐之事,雖說民間有所謂游龍戲鳳一說,可是這里不是民間,而是巍巍禁宮,康熙就守著自己家門口,坐擁一大群的嬪妃,卻和一個卑賤的辛者庫旗下奴婢有染,此事如果傳了出去,真真被人家笑話。

    但是如果處理不好,不僅有可能被其他嬪妃趁機算計說自己沒有執掌六宮之能,更可能惹來龍顏大怒,康熙是個極要面子之人,萬一惱羞成怒,自己肯定脫不了干系,此事真是危機重重。

    高群是個伶俐人,听到這里也已經知道大概,深知在留在這里即便多听一句也甚是凶險,于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佟貴妃眉頭緊鎖,呆坐在炕上,心中似波濤洶涌,不僅擔心自己的命運,更有幾絲酸楚,她懂得,做為皇上身邊的女人,聰明的話,就應當由著皇帝的性子,明白三宮六院雨露遍灑,做一個謙讓大方之人,這才是所謂賢良淑德。但是身為一個女人,又有誰不希望枕邊之人只屬于自己呢?她知道康熙之所以看重孝誠仁皇後的原因之一就是皇後從不嫉妒,而康熙也時常籍著孝誠仁皇後的例子敲打其他的嬪妃。康熙曾告訴自己說,他不喜惠妃(大阿哥之母),也是因為惠妃善嫉之故。可偏讓自己攤到此事,到底應該如何處置呢。

    這時,胤問了一個問題,一個他覺得早就該問,但卻被幾名當事人忽略的事實,他問,只是希望進一步確認,這名被陰差陽錯制造出來的嬰兒時不時就是他以後最大的競爭對手。胤問道︰“衛氏所誕下的孩子是男是女?”

    阿布鼎戰戰兢兢道︰“是男孩。”這是另外一個使他戰戰兢兢的事實。他雖然地位低下,卻也能猜個大概,孩子的父親必然是個皇室親貴,很有可能是皇上本人,但是他卻不敢,也不能指望因此子之故,就能全家雞犬升天的美夢。

    首先,以他的身份,別說見皇上,就是想見李德全大總管也不可能。如果告訴自己的老主子索額圖簡直就是找死,索額圖之于太子,恨不能掃除所有可能給太子造成威脅之人,且不說這整樁事根本就是匪夷所思,有沒有旁證,而且誕下的是又是個男丁,如果是龍種,太子就多了一個競爭者,索額圖還不趁機滅了自己一家。所以自己自這孩子出世,一直就天天做噩夢,深怕有一日事發,全家人性命不保。

    胤此刻已經完全確認,他這輩子最大的政敵已經出場了。他也不免陷入矛盾之中。趁機結果了他,雖然陰損了一些,卻從而使得自己以後登上太和殿的那張寶座一路通途?還是幫助他,讓康熙認回這顆遺珠,存一個忠孝友愛的名聲,但卻給自己留下遺患?

    房中幾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佟貴妃苦想解決之道,阿布鼎憂慮身家性命,而胤卻在盤算自己和那個嬰兒的命運。

    胤最先有了答案,難得有機會來到這段歷史,不如讓它更精彩一些,再者現在如果要處置這嬰兒,自己尚且沒有實力,必然要依仗佟貴妃,但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僅要對付那孩子,還得連帶處置知道內情之人,牽涉太廣。而且自己還有些心障,到底是來自現代之人,起碼的道德觀念告訴自己,起碼不能殺人,胤暗自里搖搖頭,他不確定這種心障是不是會成為自己以後成就理想的絆腳石。

    既然做出了選擇,胤便有了主意。他讓阿布鼎在房外候著,然後對佟貴妃道︰“皇俄娘,既然阿布鼎提到五品內侍,兒臣以為不如叫來李總管問話,以為旁證。兒臣有個想頭,如果李總管也能證實阿布鼎所言,不如將衛氏和那小弟弟接到額娘身邊照應著,待皇阿瑪轉來再請旨安置,如何?”

    佟貴妃細一琢磨,確實是一條出路,但是心中卻又產生了另一疑惑,她猶豫了片刻,問道︰“兒,額娘總覺得你太過老成,所思所想有時竟如成人一般。額娘也不是說這樣不好,但是卻不知何故,總是心神不安。”

    胤心說,沒辦法,本人確實是成人啊,很多時候我也想裝,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加上宮中險惡,簡直就是步步驚心。

    胤故意露出訝異的神色,道︰“皇額娘,兒臣自己倒是不自知,兒臣想,興許是因為兒臣現在讀書識理,所以所思所想,有所躍進,再者,兒臣平時師傅,伴讀,侍衛都大過兒臣不少,久而久之,耳濡目染的,便如此了。皇額娘可是不喜歡兒臣這樣?兒臣盡力改了就是。”

    佟貴妃被胤說得展顏一笑,道︰“傻孩子,成熟也沒什麼不好,有什麼要改的,其實這樣也好,這樣啊,額娘倒是可以更放心呢,額娘以後可就靠你了,你可要給額娘爭氣,不可負了額娘。”

    胤規規矩矩地給佟貴妃叩了個頭,道︰“皇額娘,您就是兒臣的親額娘,胤必定以後好好孝敬額娘。”

    佟貴妃甚為感動,一把摟住了胤。

    胤輕輕道︰“皇額娘,這事兒臣雖然不是完全明白,但是兒臣以為,現在皇阿瑪子息不旺,我們也就只有兄弟7個,再加個弟弟也挺好,皇阿瑪也必然會龍顏大悅,再說,衛氏出身旗下辛者庫,若是額娘再大方點,索性讓外公幫著給她們一家抬個旗,也好正式讓她們娘倆進得宮中來,這樣,皇額娘您必然得了賢惠的名聲,皇阿瑪指定會記著額娘的好。”

    佟貴妃笑道︰“還說你不明白,額娘看你比誰都明白,也不知道上天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小猴精下來。也好,就讓高群把李德全叫了來,如果真是你皇阿瑪的種,就依了你吧。”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42
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八阿哥(四)
作者︰四貝勒
    果不其然,在佟貴妃的威逼利誘之下,李德全最終還是說出了那一日的真相。那天,南苑送來一頭剛去茸的梅花鹿,李德全見這鹿長得雄壯,便要御膳房割了一碗在晚膳後晉上來。

    康熙喝了鹿血,便穿著便裝和李德全一道在宮內遛彎消食,走到辛者庫跟前時,天色已將漸暗,四周之下沒什麼人,只見面前的庭院之中,有一年輕女子正在洗衣裳,此女子身段窈窕,面容姣好,一頭秀發烏如檀木,一下子就吸引了康熙的目光,恰巧這女子為了洗淨衣裳,將衣服放入木盆之中,赤著雙腳在盆中踩著衣服,露出雪白縴細的雙足,當真是如玉之潤,如緞之柔,踩了一會,臉上便有點點香汗沁出,這名女子不覺抬起手臂,用她同樣白晰小手輕輕拭著汗,看得康熙一陣心旌動搖,登時鹿血的藥用大發,康熙就覺得小腹之中一片沖動,臉馬上漲得通紅。

    李德全伺候聖駕這麼些年,根本就是康熙肚子里的蛔蟲,馬上湊上前道︰“主子,奴才去給您消消火。”說罷,看了一眼院中之人。康熙此時早已心浮氣躁,只點了點頭。李德全便走入院中,那女子被來人嚇了一跳,一抹紅暈附上了臉頰。見李德全穿著蟒服,前後補子上有蟠龍圖和五福捧壽圖,帶著水晶頂子,女子明白所見之人必是宮中職位甚高的內侍,連忙福了一福,道︰“奴婢見過公公。”

    李德全兩眼一眯,打量了一下這名女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啊?”

    女子回道︰“回公公話,奴婢賤名叫衛婉兒。”

    李德全輕笑一聲,道︰“好名字,和你人長得一樣水靈。”

    衛氏羞得滿面通紅,也不敢答話,只低了頭。

    李德全又問道︰“今年多大了?”

    衛氏用蚊嚶一般的聲音答說︰“奴婢今年16了。”

    李德全“噢”了一聲,一般這年紀的女子,若是在宮內的辛者庫雜役,必是出自之身無疑。

    李德全正色道︰“你的造化到了,主子要你去伺候,敗敗火氣,你隨我來吧。”

    衛氏不明所以,問道︰“敢問公公是哪位主子,奴婢不是大夫,不懂怎麼敗火啊?”

    李德全一臉不耐煩道︰“你這丫頭,端的不懂規矩,在宮里應該也有些年頭了吧?做奴婢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都不知道?敗火,你去了就會了,還有啊,等會不準慌亂喊叫,否則惹惱了主子,你一家人都得見閻王去。”說罷,一手拽了衛氏就朝旁邊的一座空屋子里走去,衛氏嚇得面色蒼白,又怕真的連累家中父母,只得咬緊嘴唇,心中如小鹿一般,怦怦直跳。房里里面黑黑的,也沒有燈,李德全就讓衛氏在炕上坐等著。

    然後,李德全一溜小跑來到康熙面前,道︰“主子,奴才辦妥了,您這就進去吧。”康熙已是欲火難耐,也不多說,跟著李德全就進了院子,來到門外,一言不發,推門進去,隱約看到衛氏縮坐在炕上,登時按捺不住,便一把將其推倒,衛氏哪里踫到過這種情形,卻又不敢吱聲,只得任憑那人將自己的身子要了去。黑暗之中,衛氏只覺得來人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雖然強力了些,卻也不失溫存,讓從沒有經過人倫的她沒有那麼驚惶,便心中稍安。

    半晌,那人坐了起來,伸手撫摸著她,低低地說了一句︰“你好好歇著吧。”然後,稍微摸索著整了整衣裳,便徜徉而去。

    後來,那位公公又進來給了衛婉兒一顆藥,囑咐她如果有事,就一定要吃了它,而且要她從此之後忘掉這件事,可衛氏卻一直念念不忘那個在黑暗當中佔有了她的身子的男人。她也覺得很羞恥,但是她卻又有一種很奇怪的念想,希望時光能夠停留在那一時刻,她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自己和那個男子之間有了一種莫名的情愫。可能上天真得听到了她的願望,于是便在10個月之後給了她這個男孩。

    當李德全知道居然衛氏誕下一名男嬰,而且藏在宮中將近10個月後,嚇得臉都快綠了,磕頭如搗蒜一般,直求著佟貴妃能饒他一命,還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胤,希望四阿哥能在佟貴妃前撞個木鐘,給自己求個情。胤看著他,不由得只想笑,強忍了一下,道︰“皇額娘,這事雖然李總管有錯,但是瞧在皇阿瑪面上,兒臣也討個情,就饒了他這一回可好?”

    佟貴妃本來也沒有想深究,便道︰“也罷,本宮也不和你計較這事,你去一次辛者庫,把那孩子抱到本宮這里來,另外,把衛氏送去皇太妃那里。你的事,等皇上回來再做計較。”

    李德全如蒙大赦,連忙叩謝過佟貴妃和胤,匆匆爬起來辦差去了。

    過了數日,康熙也回到京中,直接駕臨圖海的公爺府,待祭奠完圖海,匆匆回宮換了衣服,康熙便一路趕來見佟貴妃,因為就在幾日之前,佟貴妃派身邊的太監報說有緊急之事,請皇上回宮之後即來鐘淬宮。康熙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便來一探究竟。李德全嚇的一句話都不敢說,深怕皇上雷霆震怒。

    佟貴妃見了禮之後便定定地看著康熙,臉上亦嗔亦笑,康熙被看得莫名其妙,便問道︰“宮中到底出了何事?”

    佟貴妃盈盈得拜倒,道︰“臣妾恭喜皇上。”

    康熙更覺詫異,問道︰“朕有何喜事?最近全是些煩心之事倒是不假。”

    佟貴妃道︰“皇上,您又添了一名阿哥。”

    康熙聞言一喜,忙問︰“是哪位嬪妃所出?”轉念一想,又道︰“不對啊,最近朕沒有接到太醫院的醫案,沒听說有哪位嬪妃有孕在身?”

    佟貴妃這才將衛氏之事一五一十倒出。不想康熙听畢,卻悶悶不樂,衛氏出身微賤,且此事荒唐不足與外人道,康熙是個極要面子之人,這種情形下,如何肯認這個兒子,又如何自處。

    所幸,佟貴妃早有主意,她力勸康熙,以康熙目前子息不旺,且此子面相富貴,既然誕下,必是天意為由,請康熙認下此子,且建議以慧妃收養這孩子,來提高著孩子的身份,同時讓自己的阿瑪佟國維給阿布鼎全家脫籍,再請皇上把衛氏收了,以宮人的名義留在宮中,以全康熙顏面。

    康熙想了想,見也無他法,而且父子一體,到底也要給自己的兒子一個名分,便無奈地應允了,讓宗人府將這孩子收入玉牒,序齒此子排行第八,賜名胤。同時依佟貴妃之計,對阿布鼎和衛氏也作了相應安排。只是一口氣始終咽不下,深惱李德全不會辦事,借故讓敬事房狠狠得責了李德全50板子,打得他兩瓣屁股全部開了花,然後攆了去做下等甦拉,每日在永巷中倒馬桶,後來還是佟貴妃給說了情,才又調了回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45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吾家兒郎初長成(一)
作者︰四貝勒
    經過這一事件,佟貴妃的獲益最大。康熙以佟佳氏賢淑為由冊封其為皇貴妃,離皇後之位僅半步之遙。(佟佳氏以前為貴妃)同時,請佟貴妃也付起教導太子之責,寓意一目了然,整個後宮都在議論,說佟佳氏必定不日之內問鼎後座。佟貴妃欣喜之余,當然加倍地寵愛胤,深以胤為自己的福星。

    太子和胤之間的關系也大為緩和,起因在于,祭奠圖海之時,裕親王曾經贈與諾敏賻儀倆千兩,在奏稟康熙時,言陳是皇四子秉承太子鈞諭所為,康熙因此對太子大為褒揚,認為太子習仁君之道,而小有所成。太子興奮之余,倒也沒有忘記胤的好,便刻意地親近起胤來。此舉正中胤下懷,便也常常得“二哥長,二哥短”的,兩人在佟貴妃宮中同進同出,一派兄友弟恭的場面,康熙也十分樂見其成,連帶賞了哥倆不少好玩意,只惹得大阿哥恨恨不已。然而,胤也十分小心,對太子盡兄弟之情,半臣之誼,卻也不敢走得太近,以防將來被人扣個“太子一黨”的名聲。

    衛氏入宮以後,近況不佳,康熙仍舊惱她,只把她晾在一邊,也不搭理。而在胤眼里,其實更多是康熙自己惱羞成怒而已,只苦了衛氏,遲遲得不到冊封,一直只是個宮人,太監們最最勢利,見狀也不待見,還常常欺負她,以至于冬天到了,也不肯按例撥給火炭,弄得衛氏房中冰冷陰暗。胤知道了之後,借個因頭接濟一些,又常常借著佟貴妃的口,幫襯著些,這種情形之下,那些太監才算是稍微客氣了些,以至于衛氏經年之下,也一直對于佟貴妃和四阿哥感激涕零。

    過了兩年,康熙22年,又一名阿哥降生。這次是郭絡羅氏宜妃,後來此子敘齒第九,宜妃其實還為康熙誕下了皇五子胤祺,只是胤祺木訥,還有點口吃,雖然康熙也憐愛有加,可畢竟胤佑有疾在身,不可能在日後榮登大寶。

    知道九阿哥誕生的消息時,胤還曾經暗自嘀咕過,以前受康熙私訪的毒害太深,還老是以為宜妃就像電視里演得一樣,潑辣如紅樓之中的鳳姐,而康熙也在宮內就獨寵宜妃一人,實際之中,宜妃卻是乖巧可人,最最會左右逢源,而康熙也確實多在她的宮中流連,要不,怎麼能四年之內誕下兩名皇子?

    由于佟佳氏一向統領六宮之時持正公允,而且深得康熙的敬重,在宮中人緣頗佳,所以很多時候,這些嬪妃也就湊到佟貴妃處聊天打雀牌,胤也就有機會趁機仔仔細細地研究了幾乎所有康熙的妃子,大飽眼福之外,也可以分析一下怎樣的母親會有怎樣的孩子。

    這邊廂,康熙也越來越重視胤的學習,不僅嚴令顧八代好生教導,還給胤增加了湯斌,張英等漢學大家做師傅,講授禮義之篇,並易經等。加上法海的滿文,胤還要學習蒙語,藏語。胤簡直都快崩潰了。康熙居然還請比利時人南懷仁、法國人白晉為太子和胤教授天文學,數學,拉丁語和法語。

    胤很慶幸,因為總算還能在這上面找回點面子。胤實在對滿語蒙語興趣全無,雖然每次都打起精神上那些課,可是卻始終無法得其門而入,為此沒少挨師傅罰,但是天文學,數學,拉丁語和法語,胤的成績就是阿哥中的翹楚了。

    到底,以前在現代社會時,為了趕時髦拗造型,那時的自己特別學了有小資情調的法語,準備拿來哄美眉的,沒想到這里踫到了用場。法語屬拉丁語系,有了法語基礎,拉丁語也就不在話下,只是古代法語和現代法語很多用法上有差異,所以這兩個帶著二品頂子的外國傳教士經常被傻了眼,因為他們發現這位四阿哥常常不經意間吐出些個他們听不懂的單詞,而且說法語時居然還帶著些那個尺寸小國英吉利的口音,這讓白晉分外胸悶。誰讓法蘭西和英吉利一直就是一對煎不斷理還亂的冤家對頭呢。

    教授數學,天文學時,胤也是一點即通,而且常常舉一反三,在他而言,這些都是小兒科的東西了,好歹自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就算以前大學數學當掉,也比300多年前的人強的太多了。從兩位“洋”師傅的口中,康熙常常听到胤是如何聰穎,如何天才雲雲,而且兩位師傅還用半通的中文夸贊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听得康熙心中也是如飲佳釀一般。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47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吾家兒郎初長成(二)
作者︰四貝勒
    與胤的春風得意不同,太子最近可是愁眉緊鎖,大阿哥也弄得灰頭土腦。康熙在上諭之中直斥明珠,索額圖同柄朝政,結黨營私,專擅權勢,貪奢至極。以索額圖貴為國戚,然不思報恩,不修德行為由,被康熙罷官奪職,內大臣,太子太保,內大臣一擼而光,當堂斥退,要他回府讀書,僅僅留了一個佐領的名份。雖然明珠躲過一劫,但也免不了被奪了領侍衛內大臣的差事,降三級使用,罰俸兩年。

    究其源頭,胤看得清楚,無非是索額圖借上書房大臣的名頭,按結黨羽,培植太子勢力,這些深深招了康熙的忌諱。讓康熙最無法忍受的事發生在去年八月間。當時彗星現于天際,尾長二尺有余,康熙以“彗星上見,正事必有闕失”為由,命諸王大臣議應行應革之事,並發明詔要求各地督撫同議。沒想到,一石激起千層浪,朝中馬上分為兩派,各以索額圖,明珠為首,兩派唇槍舌劍,互相攻訐。

    明珠一派欲革除各地因對抗三藩而招募的兵丁,索額圖一派則極力反對,原因很簡單,索額圖派系中帶兵者不在少數,而且索額圖力主將川陝甘一線所有綠營交由周培公統領。索額圖算盤打得精細,不是周培公當年在赫舍里去世前所說的一席話,今日也不會有二阿哥的皇太子位,此舉不吝于擁立之功。既是當初擁立,今時就必為皇太子的擁躉,手上有兵權,進可攻,退可守,況且周培公立下不世之功,當賞未賞,索額圖猜測他心中必有憤懣,因此便修書一封,要周培公準備接手三省綠營軍,聯絡各省相熟督撫保薦之余,又相約朝中本系人馬上表附和,一時之間,薦章紛紛。

    索額圖的心思明珠又豈有不知之理,他才不會坐視太子勢力擴大,便也拉攏一批人,大肆散播謠言,詬病周培公,甚至找到四川總兵隆慶,以周培公任職布政史司期間,對四川軍務干涉諸多,上表彈劾。

    胤從顧八代處听說此事之後,深為不安。他知道,以康熙的個性,斷然容不下此等結黨之事,更何況牽涉到兵權。康熙正當年富力強,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太子年少,如果發生宮變,索額圖作為太子叔外公,又是上書房大臣,10多年的宰相,門生故舊數以百計,登高一呼,豈不又是一個鰲拜。

    只是可惜了周培公,一代英才,居然成為政治斗爭的犧牲品。胤此刻方知為何古來能臣皆無好下場了。果不其然,康熙看到隆慶奏折,大為惱怒,居然朝會之上就當堂發作,要不是諾敏為周培公說了一車的好話,使得康熙也不得不看在去世的圖海面子上高舉輕放,周培公必然逃不過被鎖拿進京,大理寺會審的命運。饒是如此,周培公也被奪職訓斥。

    此後,索額圖沒有接受教訓,依然私下活動,這些伎倆豈能瞞得過康熙,沒過多久,索額圖的弟弟,一等伯爵心裕幾次朝會都缺席,康熙就借故發作,點名特別要索額圖拿出處罰意見,索額圖不明就里,只提要罰俸一年,聊以薄懲,正好給了康熙一個口實,兩兄弟一起倒霉。

    太子對此雖然不聲不響,但是胤卻能體察,太子心中一定憤憤不已。這年五月,康熙奉太皇太後回宮。太皇太後博爾濟吉特世這些年一直身體不好,康熙很孝順,特別在京郊玉泉山給他的皇祖母選了一處上好的溫泉泉眼,為太皇太後建了一座行宮。太皇太後在溫泉中泡了一次便覺遍體通泰,因而長年累月居于行宮之中,很少再回京中。可是這一次,康熙要巡游塞外,因而將太皇太後迎奉回宮,以鎮京師,同時傳令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隨行。而隨同這道旨意的還有一道,授佟國維大學士餃,進上書房當差,兼領侍衛內大臣,授佟國維子隆科多正黃旗都統餃。這表示,康熙對索額圖和明珠已徹底失望,要對上書房來一次徹底洗牌,他甚至不放心滯留京師的兩人又會弄出什麼花頭,這才請了年近七旬的太皇太後出馬坐陣。

    這次迎接太皇太後時,胤也在其列,以往胤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傳奇人物,每次又是陰錯陽差的,一次是太皇太後于行宮壽筵,幾位皇阿哥都去,可是胤偏偏得了傷風,未免傳染給太皇太後,康熙便將胤留在了宮中,還有一次,又偏偏胤剛剛挨了二十鞭子,動彈不得,也無緣見到太皇太後,這次終于有了機會,胤對此也頗有期待。

    這日,康熙率眾阿哥一起來到太皇太後的行宮,听說太皇太後正在午休,康熙就傳令不得驚擾,自己恭謹站立一旁,讓四個皇阿哥跪候,可是苦了這些阿哥們。五月天氣,北京已是有些炎熱,阿哥們又都穿著香色禮服,里外三層,小衣,蟒袍,外褂一件都不能少,還得頂個白絲竹的大圍帽,太陽下曬著,不一會,汗水就像小蟲子一樣淌了下來,且沒人敢去擦,怕被自己皇阿瑪訓斥,只得低著頭,任由汗水滴下,落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听得屋內說道︰“是皇帝來了吧,怎麼也不進來?還有我的那些皇孫們,趕緊的,外面熱,別曬著了。鬧這套虛禮干什麼?”

    這時,康熙才正正衣冠,帶著幾名阿哥,走進屋內。

    一進屋,康熙便恭恭敬敬地打了個千,笑著道︰“孫兒玄燁給太皇太後請安。太皇太後不再朕的身邊,朕整天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幾名皇阿哥開始不敢言語,規規矩矩地跪著,這時才一起報名請安。

    太皇太後瞧瞧這個,看看那個,心中別提多高興了,伸手招呼太子走到近前,仔細端詳了一番,道︰“太子又長大了些,越來越想你皇阿瑪的作派了。”

    太子賠笑道︰“太祖母,您的身體比上回孫兒看到時又強健了些。”

    大阿哥也不甘落後,說道︰“太子說得是,太祖母確實越活越年輕了。”

    太皇太後“哈哈”一樂,道︰“你們幾個就會說嘴,總拿這些個甜言蜜語哄我老太太開心,真要越活越年輕,那還不得成老妖怪了?”

    胤听著笑聲爽朗,不由得心中起了親敬之心,仔細打量,發現太皇太後雖然年紀古稀,兩鬢卻才斑白,慈眉善目的,保養猶佳,只看面容,只感覺是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49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吾家兒郎初長成(三)
作者︰四貝勒
    康熙聞言也笑道︰“皇祖母,在朕眼中,您還真是和20年前沒什麼分別,朕也希望您永遠這樣陪著朕,指點朕。”

    太皇太後瞄了皇帝一眼,眼中滿是慈愛,道︰“皇帝這話,我知道是為了要討我高興,但我听了就是開心。”這時,轉頭看了一眼三阿哥,道︰“老三這孩子,文文靜靜的,天生就是讀書的料,以後一定是我愛新覺羅家的狀元。”

    康熙接口道︰“皇祖母說的是,老三的窗課不錯,師傅們都夸的。”

    三阿哥靦腆的笑笑。

    這時,太皇太後的注意力才轉到胤這里,上下打量了好些時候,問道︰“這個皇孫我倒是有些眼生了,是老四還是老五?”

    胤跪上前一步道︰“回老祖宗的話,不敢有勞皇阿瑪代答,重孫兒胤,在幾位兄弟中排行第四,胤給您請安了,老祖宗吉祥。”

    太皇太後听到這個,先是詫異了一下,接著臉都笑開花了,道︰“你這個娃娃,還真是機靈,叫我老祖宗,這是哪里的叫法啊?不過,這個稱呼,老祖宗喜歡。”

    康熙也是愣了一下,已開始還有些埋怨,怎麼胤亂了稱謂,看太皇太後高興,也便不再言語。

    胤心中倒是暗叫慶幸,以前宮中的諳達教過,見到太皇太後要叫太祖母,可是自己以前在電視上看到好像都叫“老祖宗“,今天見到,不由得脫口而出。此時,胤便答道︰“回老祖宗的話,胤以前听侍衛們這麼聊過,說是民間都是這麼叫,胤覺得這麼著透著親切,而且老祖宗對孫兒們如此關愛,就一時唐突了,求老祖宗恕罪。”

    這樣一說,太皇太後更是樂了,笑道︰“呵,還有這麼個典故,是啊,民間這麼叫法是有意思,一家人顯得和和樂樂的,以後,你們這群孫兒輩的,都這麼叫。”

    胤差點昏倒,沒想到這個稱謂居然是這樣在宮廷中流行起來的,他自己就是創造的鼻祖。

    太皇太後接著說道︰“皇帝,胤這孩子聰明的緊,又知禮,以後你要多帶著他過來給我看看。”

    康熙笑著答道︰“孫兒理會得。胤平時書也讀的不錯,騎射的功夫也還過得去,朕也頗看好他。”

    胤朝康熙一叩頭,又拱手向幾位哥哥團團一輯,道︰“是皇阿瑪的教導和幾位哥哥的榜樣。”

    太子這時已經基本把胤看成是自己的人,所以微笑著還了一輯,三阿哥也是如此,只是大阿哥心里老大不樂意,只是“嗯“了一聲,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康熙沒有漏過這些小動作,面上雖沒有表現,可是在心里,大阿哥又失了分了。

    祖孫幾人又談了一些時候,待禮部和內務府的人安排好了法駕鑾儀,便伺候著康熙和太皇太後同乘一輦,幾位阿哥騎馬隨行,一路浩浩蕩蕩返京不提。

    不幾日,恭請太後視政事,裕親王福全,上書房大臣佟國維維持著,康熙率領幾位皇子,連同高士其,隆科多一行,往塞上而去。

    在眾皇子之中,太子和三阿哥喜靜,一路都是乘著馬車,大阿哥隨武丹先行,胤騎馬根在後面,人不高,卻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煞是惹眼,得虧是在裕親王的教導之下,胤現在馬騎的著實不錯,隨行的侍衛兵士們看在眼里,心中也叫了一聲“四爺了得。”

    還有一個人,一直觀察著胤,這日,他打馬從後面跟上,與胤兩個並轡而行,胤一看,此人頭戴髹漆鐵盔。盔帽前後左右各有一梁,額前正中突出一塊遮眉,其上有舞擎及覆碗,碗上有形似酒盅的盔盤,盔盤中間豎有一根插纓槍、上豎一支灰色雕翎。後垂石青色的絲綢護領,護頸及護耳,上繡紋飾,並綴以銅泡釘,身著全副金黃色鎧甲,覆有虎頭襞膝,護領、護肩、護腋、前胸後背、前擋、袖端上都繡有串珠繡的蛟龍和彩雲,端得華貴。

    再細看此人,竟只有十七八歲年紀,濃眉,高顴,額上的部分深深地壓在盔下,眼楮細長,唇角才長出細細絨毛。原來竟是剛封的正黃旗都統隆科多,之前兩人也只是在出發時打過幾個照面,並沒有說過話,而且胤心中對此人頗有幾分忌憚。畢竟在野史中,正是此人幫助了胤取得了帝位,而且在正史上,也正是胤最後圈禁了這位所謂的“舅舅”。

    隆科多在馬上抱了抱手,道︰“給四爺請安,奴才甲冑在身,不便行禮,四爺見諒。”

    胤心中有些不快,此人甚是托大,雖然言語之中尚算恭謹,但是態度卻很倨傲。但胤沒說什麼,只展顏一笑,也拱了拱手道︰“舅舅客氣了,若是在平常人家,應該是胤向舅舅行禮才對。”

    隆科多微微一笑,竟沒有稍微客氣一下,便道︰“四爺,奴才這次出來前,我姐姐,就是你額娘,讓人特別從宮里傳話來告誡我說,讓我照應著四爺,說四爺年紀小,別磕著踫著。”

    胤听罷,有些感動佟貴妃的關心之余,也不免好笑,怪不得隆科多一副不屑的樣子,敢情把自己當成那種風吹雨打不得的公子哥。

    胤也從佟貴妃處多少知道一點隆科多的事情,隆科多雖然是親貴子弟,但落草就是二等侍衛,12歲時就開始跟著伯父佟國綱在大營中歷練,迄今已經6年多了,雖未正式上過戰場,也算是久經場面,兵器火器自是不在話下,自己的拳腳功夫在大營中也是極其了得,排兵布戰更是省得。也算是貴冑子弟中的翹楚精英了,深得康熙的寵愛,幾次出行,都把他帶在身邊,已充護衛,而且更是在最近加封滿洲正黃旗統領,要知道,佟家被抬旗滿洲瓖黃旗也不過只有幾年的工夫而已,這個封賞著實是異類了。所以隆科多盡管自稱奴才,心中一定沒有把胤放在眼里。

    胤哈哈一樂,道︰“皇額娘老是以為胤是長不大的孩子,胤現在雖然離舅舅還是天差地遠,可是在同齡的宗室子弟中,胤也算是筋骨強健的了。”

    隆科多看看胤,嘴角一咧,算了笑了一下,又道︰“听說四爺上次在皇上南苑圍獵時殺了一頭猛虎?”

    胤擺擺手,道︰“胤哪有這等本事,那是皇阿瑪打的老虎,都已經奄奄一息了,胤只是補了一銃而已。”

    隆科多早就听其他侍衛們說過這個故事,此刻見胤居功而不傲,倒也心中多了幾分喜愛,當下也不再說話,只擺了擺手,打馬向中軍奔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51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吾家兒郎初長成(四)
作者︰四貝勒
    路上足足走了十多天,康熙駐蹕在達希喀布齊爾口。這一路,胤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幾次隆科多要胤坐車,胤都不肯,到後來,兩股都磨破了,鑽心的痛,但隨行的軍士,侍衛們,包括隆科多自己都暗暗在心中贊了一句︰“這位四爺,行。”

    才到行營門口,就見幾人跪排成一列,手中捧著潔白的哈達,靜靜地候著。看他們的服飾,胤可以確定他們是蒙古王爺和台吉,他們頭戴困秋卷沿式染貂圍帽,帽頂用青緞,底上加平金寶桐花,兩邊都有雪白的加飾貂尾。帽頂居中縫以帽章,以金為質,鑽寶桐花紋,以貫寶石,其中兩人瓖十粒東珠,一人瓖九珠,一人卻瓖十二珠。按清制,胤知道,四人中有兩人是親王,一位郡王,另一位他卻猜不透了,因為按理而論,只有太子可以冠十二顆東珠,此人如此打扮,胤心中大是不解,難道此人不懂規矩,不知違例穿戴是君前失儀嗎?幾人都身穿絳藍團龍對襟褂,領圈袖口加繡金辮。下繡五色彩水,周身繡寶桐花。經身邊的侍衛指點,胤得知這幾位分別是達什巴圖爾親王,衛拉特蒙古和碩特部郡王和羅理,喀喇沁蒙古親王鄂木布,還有一位連侍衛也不甚了解。

    看到康熙的車輦走近,年長的達什巴圖爾親王跪行幾步,來到輦前,大聲用蒙古語說道︰“偉大而尊敬的博格達汗,您是和煦的太陽,照耀蒙古各部的兒女,您是茫茫的滄海,我們都是涓涓細流,被您的博大吸引而源源不斷奔向您,蒙古人是草原的雄鷹,您是棲息雄鷹的巍巍高山,所有的部族世世代代托博格達汗的庇佑,就像牛犢離不開母牛一般。”說完,便站起,躬身走到輦旁。

    康熙早就從輦中走出,微笑地看著達什巴圖爾親王,親王恭敬地把哈達掛在了康熙的頸上。康熙溫聲用蒙語答道︰“稱頌就不必了,滿蒙一家,自我朝龍興關外,蒙古各部族就一直追隨太祖太宗,是和我滿洲最親近的兄弟,而且朕的祖母也是蒙族,咱們說到底都是一家人。朕知道你們幾位漢語都講得很好,朕一路上車馬勞頓,身體有些不適,不能再勞神,諸位遷就一下朕,講漢語如何?”

    胤雖在一旁,卻基本上什麼都沒听懂,只怪自己沒有好好學習蒙語,現在才深知一門外語的重要性,不過,看看旁邊的幾位兄弟,也是一臉的茫然,太子稍好一些,也就心安了一點。

    康熙招手讓幾位王爺走到近旁,幾人都先後恭敬地把哈達獻上,只有那一個帶著12粒東珠的王爺,臉上帶著些倨傲的神色。

    康熙像是也注意到了,便問達什巴圖爾親王道︰“看那一位,朕有些面生,是哪個部落的台吉王爺?”

    還沒等達什巴圖爾親王回話,那人就搶著答道︰“博格達汗,我是厄魯特蒙古準噶爾部的汗王,我叫葛爾丹。”

    康熙略皺了下眉頭,他太熟悉這個葛爾丹了,此人系巴圖爾琿台吉第六子。早年曾赴西藏當喇嘛。康熙九年,其兄僧格在準噶爾貴族內訌中被殺。次年,葛爾丹自西藏返回,擊敗政敵,奪得準噶爾部轄權。十五年,噶爾丹俘獲其叔父楚琥布烏巴什,次年擊敗和碩特部首領鄂齊爾圖汗,實力大增。隨後又佔據南疆,勢力擴至天山南北。康熙十八年,達賴喇嘛贈以博碩克圖汗稱號。此後,此人一直暗通沙俄,屢有不臣之心,從不上表依順朝廷,朝廷雖有封賞給他,令其為準噶爾部台吉郡王,可他卻既未上表謝恩,也沒有明言推辭,今日不知何故,他竟然也來到了這里,而且穿著服飾,大有不敬之意。

    听到這個名字,胤心中也是一驚。他知道,此人也是一代梟雄,而且準噶爾部和大清一戰不遠矣。細看此人模樣,就見他五短身材,面色黝黑,脖頸粗短,鼻如鷹隼,濃眉倒替,倒是一派彪悍豪邁風範,雙腿略有些羅圈,一定是精于騎術的高手。

    康熙輕笑一聲,道︰“真是有趣的緊,博碩克圖汗王參拜博格達汗王,豈不有些委屈了尊駕?”

    葛爾丹不由大為尷尬,其他幾人也有些惶恐不安。冷場了了片刻,葛爾丹輕咳一聲,道︰“我是小汗王,您是大汗王,不同的,我拜見您,應當的。”

    康熙嘴角一撇,緩緩走下車輦,眾人急忙跟了上去。康熙轉過身,對眾蒙古王爺說道︰“諸位王爺也是遠道而來,都辛苦了,先回去歇息,朕今晚設宴款待諸位。”

    幾位蒙古王爺都暗自松了一口氣,跪安告辭,只有葛爾丹,在跪下時不似別人一般垂頭公審,而是仰著頭細細地打量著康熙,康熙心中大是不悅,但是仍舊什麼都沒說,轉身向行營走去。眾皇子,大臣和侍衛也緊跟而去。

    來到營帳之中,康熙傳來了高士其,一見高士其面,康熙便忍不住怒道︰“朕看格爾丹就是狼子野心,居然在朕面前如此放肆,他哪里是來拜見,分明就是和朕示威來了。”

    高士其小心地看著康熙的臉色,沉思了半晌,斟字酌句道︰“臣以為,準噶爾確是當前國家心腹大患,但臣請皇上暫息雷霆之怒,皇上此次恐怕還需安撫葛爾丹方為上計。”

    康熙臉上毫無表情,道︰“江村何出此言?”

    高士其不慌不忙,道︰“皇上,臣略識醫術,願以醫理為皇上解當局之事,準噶爾部為腠理之疾,尚未深至髒腑,而日下我朝又有台灣之患,譬如疥癬,雖未必有生命之虞,一旦發作,我必難以兩顧。且目前台灣鄭經去世,島內政局不穩,正是一舉拿下之時,而準噶爾蒙古外結羅剎,內交東西蒙古各部,尚需時日以做準備,不若現在厚待之,以穩其心,同時結交蒙古諸部,破其合縱之計。臣盼皇上外能早定台灣,而內安蒙古各部,使其牽制準嘎爾,則待我揮師北進,切斷準噶爾西歸之路,斷其糧道,其不攻自破矣。”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53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吾家兒郎初長成(五)
作者︰四貝勒
    康熙听了高士奇的一番建議,先時一言不發,只在帳中踱步,片刻之後,康熙突然展顏一笑,道︰“江村,好一番宏論,朕剛才不接你的話,是因為朕由你之說,又想到另外一層。”

    高士奇躬了躬身,道︰“臣請皇上聖訓。”

    康熙緩緩道︰“朕所慮者,羅剎遠勝于準噶爾部。其國之主彼德,雖年少而心高,不吝為當時奸雄,有狼吞周圍之心,屢屢擾我東北邊陲,又數度遣人以重金收買西蒙古,喀爾喀蒙古各部,同時勾結葛爾丹,企圖裂我疆土,趁我有東南之患,以葛爾丹探之,我軍若南顧,則它便聯合葛爾丹東進,這一手不得不防。”

    “皇上聖明燭照。”高士奇一臉的興奮和欽佩︰“臣殫精竭慮,才略有所得,而皇上于數步之間,便一語中的。”笑容還未褪去,高士奇又皺了皺眉頭,道︰“然而,以皇上所見,此三者間互相牽制,如長蛇之陣,擊首則尾圍,擊尾則首圍,擊中則首位皆圍,而就目前情勢而言,又當首破台灣,然後西平葛爾丹,再定羅剎。臣愚鈍,竟不知該如何才能不失先手了,不知皇上聖慮之下,如何破局呢?”

    康熙笑笑,道︰“江村,你其實剛才所言不差,朕現在最重要就是穩住葛爾丹,葛爾丹雖結交羅剎,卻也似乎對其存有戒心,此番前來,無非試探而已,朕就重重地封他,同時以裕親王,佟國綱率所部東駐喀爾喀蒙古,震懾羅剎,此一舉可雙得,使葛爾丹暫時只能安心做朕的蒙古藩王,同時能讓朕騰出手來收拾台灣。”

    高士奇郝顏一笑,道︰“臣還真是個書生,與皇上相比,這策竟是不堪推敲的緊。”

    康熙嘴角掛笑,道︰“你忠心事主,在朕幾欲發作之時,敢于直諫,很有文臣的風骨。”

    高士奇連連稱罪,但心中卻似喝過蜜糖一般。

    傍晚時分,康熙的大帳之中,分外熱鬧。四位阿哥侍立康熙左側,高士奇次之,隆科多恭陪末座,幾位蒙古番王貝勒盤膝坐于皇帝右側。

    帳中每人面前一個描金黑底漆花卉紋九件方攥盤,裝有一味釀鴨子,一位燒黃麂,一味炙鹿尾,一味燻雞白肚兒,一味醋 黃花,一味罐兒鵪鶉,一味鹵什件兒,一味什錦拼盤,一味時令鮮果。塞外的幾位蒙古王爺,雖然平時也講究,但總逃不過牛羊兩味,目下見了這等佳肴,不免食指大動。

    康熙舉杯笑道︰“幾位,朕除了與葛爾丹是首次相遇以外,和剩下的諸位都是老相識了,不需客氣,放量去用,朕讓諸皇子為卿等把盞。”

    幾位藩王連忙起身端杯致意,口中皆陳︰“祝博格達汗吉祥如意,萬壽無疆。”

    康熙笑著將手中的一杯酒一飲而淨,揮手讓四名皇子走到近旁,囑咐道︰“今日,你們幾個阿哥替朕好好招待幾位王爺,務必要他們盡興。”

    幾位阿哥“諾”了一聲,各自來到一位王爺面前,而胤正好負責照應葛爾丹,走到近旁,胤雙手執起手中的酒壺,向葛爾丹面前的酒杯注酒。葛爾丹居然坦然而受,而不似其他蒙古王爺一般,看到皇子敬酒,都誠惶誠恐相讓,單此一點,胤便對葛爾丹有了敬佩之心。康熙也在注意著葛爾丹的反應,同時也有一絲憂心,不知胤能否應對自如。

    胤神色自若,既無倨傲,也不畏縮,落落大方。葛爾丹不由得對這名皇子也多看兩眼,胤只是淡淡微笑,毫無慍色,接著給葛爾丹把盞。

    酒過數巡,康熙酒意稍發,即席吟道︰“龍沙張宴塞雲收,帳外連營散酒籌。萬里車書皆屬國,一時劍佩列通侯。天高大漠圍青嶂,日午微風動彩游。聲教無私疆域遠,省方隨處示懷柔。”

    葛爾丹听到“萬里車書皆屬國”時,眼楮眯了一下,眼中精光大盛,旁人都沒有注意道,而胤卻看得清清楚楚。胤不由得心中有些擔憂起來,借讓太監換酒壺之際,他踱到隆科多旁邊,以極低的聲音吩咐道︰“舅舅,多留意一下這個葛爾丹,我怕要出事。”

    看到隆科多微微點了點頭,胤又拿著裝滿的酒壺回到了原位上。

    這時,葛爾丹突然開口道︰“偉大的博格達汗,我們草原人,習慣在喝酒之時以勇士摔跤助興,我帶了一位我們厄魯特蒙古的摔跤手,他的勇猛,不遜于成吉思汗的四狗(指成吉思汗麾下的四員猛將︰博爾術、博爾忽、赤老溫、木華黎)。我素來听說,博格達汗身邊猛士如雲,可否讓我開開眼呢?”

    其余幾位蒙古藩王聞言大驚,紛紛勸阻,幾位皇子也是漲紅了臉,康熙心中也極其不滿,先不說葛爾丹至今一直以“我”自稱,既不稱臣,又不像其他蒙古貴族一般稱“奴才”,此番以成吉思汗的四杰做比自己的勇士,其意自明,不吝于公然挑釁,繞是康熙涵養再深,也不由拉下了臉。

    便在此刻,康熙注意到底下高士奇輕輕擺了擺手,略沉吟一下,便恢復了臉上的淡淡笑容,道︰“好啊,我滿洲勇士也常常習練布庫,朕正好借你的勇士來檢驗一下他們目前的水平如何。”

    葛爾丹微笑了一下,雙手擊掌,從帳外走進一名鷹鼻、鷂眼、鬈發、立眉,渾身就像一塊岩石砍劈而成的漢子,穿著牛皮制成的緊身半袖背心,裸臂蓋背,邊沿瓖有銅釘。下身穿肥大摔跤褲,腳登蒙古靴,項上的綢圈後扎滿了彩綢條——一條象征著一次勝利!而他那彩綢條多得數不清了,更象征著勝利不可計數了。那跤手高大無比,如巨靈神一般,每塊外露的肌肉都閃著銅的光澤,似有無窮的力量在內鼓蕩著。

    看到這一幕,胤不由得更加擔心了。康熙盯著眼前的這名摔跤手,“嘖嘖”道︰“端的是位草原英雄啊,朕這里,可有滿洲勇士願意一試身手?”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54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吾家兒郎初長成(五)
作者︰四貝勒
    听到康熙召喚,帳外一人朗聲答道︰“奴才願意。”走入帳中,原來是康熙的貼身侍衛三等蝦張玉祥,對于此人,胤到時知道一二,張玉祥出身漢軍正紅旗,今年不過才18歲,因一身摔跤的好功夫14歲時就被選入善撲營,幾年下來,成績彪炳,在善撲營中也算得是年輕一輩之中的好手,年初更是被康熙親拔為藍翎子侍衛,此次特別恩賜在身邊當差。

    康熙見是張玉祥,知道他是身邊子弟中摔跤技藝超群之輩,便笑道︰“好,你就上去和這位蒙古博克手較量一下。”然後從懷中摸出一把金瓜子,置于案上,道︰“朕這里放些彩頭給你們之中的勝者,好好的表現,為朕和諸位王爺助助興。”

    張玉祥單膝跪地,道︰“奴才謝主子賞。”那一位如巨靈神一般的漢子也學著樣,單膝跪地,右手曲著在胸前一踫。康熙頷首一笑,問道︰“這位勇士,你叫什麼名字?”那人的漢話還說的不太利落,也不甚懂規矩,甕聲甕氣地答道︰“巴特爾。”康熙並不在意對方的無禮,手一揮,示意雙方開始。

    張玉祥將上身褂子緩緩脫去,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將發辮盤在頭頂,向對方略一抱拳,兩人便呈騎馬蹲襠式對峙著,又做了一些如雄鷹展翅一般的跳躍動作,都在試探對方,以找出對方的弱點。相比體型而言,張玉祥差了一截,雖然也算是虎背熊腰,但是畢竟年紀較對方為輕,分量上還差一點。

    相持了一下,張玉祥首先搶將入去,用右手扭住巴特爾,探左手插入巴特爾交襠,用肩胛頂住他胸脯,想將他直托將起來,不想巴特爾站立如腳底生跟一般,而且巴特爾的體重也遠超過張玉祥,張玉祥試了幾下,竟都撼動不得,張玉祥心喊了一聲糟糕,這時巴特爾也開始反擊,左手拿住張玉祥的腰帶,右肩抵住張玉祥的頭頸,右手順勢插入其脅下,以其神力,居然將張玉祥舉了起來,張玉祥在空中奮力掙扎,只是不起作用,完全頭重腳輕,巴特爾借力便旋,兩旋之下便旋到帳邊,用蒙語一聲大叫道︰‘下去!’便把張玉祥丟了下來,摔下之力甚重,倒在地上,張玉祥片刻之後才勉力戰了起來,滿臉的通紅,頹喪地跪在地上,道︰“主子,奴才給主子丟臉了,奴才請主子重重責罰。”

    康熙心中萬般不快,卻又不便發作,只悻悻道︰“算是你和巴特爾學了兩手,退下。”

    葛爾丹難掩興奮之情,便伸手去拿那一把當作彩頭的金瓜子,一面還得意道︰“博格達汗,雖然滿洲布庫也算了得,但是論起搏克,還得是我們這些成吉思汗的子孫啊。”

    高士奇看到康熙的臉色愈加陰沉,正準備打打圓場,只見隆科多站了起來,他先向康熙跪倒道︰“皇上,奴才不才,倒也願意一試。”

    康熙深深地看著隆科多,只見他瞳仁深深,眼神中滿是不服氣,康熙知道隆科多的本事,除了素倫,武丹之外,隆科多算是京中的跤王了。他雖然身量不高,但卻極為靈巧,而且自小習練功夫,有四兩撥千斤的能耐。

    康熙沉聲說道︰“貴冑子弟,有爾等志氣,固然很好,不過,朕可丟不起人,如果輸了,你當如何?”

    隆科多一拱手道︰“奴才願領皇上任何責罰。”

    康熙肅容道︰“好,朕就應了你,你再接這一陣。”

    葛爾丹一臉笑容,仿佛已經把勝利攬入囊中一般,胤看到他這副嘴臉,心說,看此人得意跋扈,雖有霸氣,卻無耐力,如若真與康熙相爭,只怕死無葬身之地。所謂成大事者,需要有大度量,既有鴻鵠之志,又能屈能伸之人,方為大丈夫。

    隆科多朝康熙叩了一個頭,抬手沖巴特爾虛為一禮,道︰“請了。”

    巴特爾見隆科多如此,不免有些不樂意,指了指他身上的衣裳,結結巴巴用漢語道︰“你的衣服不脫,吃虧的。”隆科多哈哈一笑,道︰“小爺不脫也照樣贏你。”

    巴特爾見狀也不多說,身手敏捷,馬上搶上底手,背步擰腰,一招‘叉入‘緊接一個‘回馬勺‘,都被隆科多輕輕扭身撥臂一一化解。幾個回合一走,雙方都少了小覷對方之意,屏氣凝神死死盯住對方。僵持了片刻,巴特爾有些發急,兩部踏前,雙手一晃抓上隆科多的上衣,背右步撩左腿,又使了一招‘鉤子‘。隆科多不慌不忙,左腳輕點巴特爾右腿,巴特爾剛要還招,隆科多已撤回左腿變作底樁,擰腰甩腿,‘假踢真鉤‘,同時手上用勁,使出一招分筋錯骨,使得巴特爾整條手肘酸麻無禮,然後腰臀間突然發力,將巴特爾摔翻在地。這一下同樣摔得很重,而且,因為隆科多耿耿于懷剛才張玉祥的失利,手上腳上都加了幾分暗勁兒,把巴特爾摔得結結實實,只听“ 嚓”一聲脆響,巴特爾的鎖骨都斷裂了。

    “好”舉座之間,幾位皇子同聲稱贊,連康熙也不由得脫口而出道︰“隆科多真巴圖魯也。”幾位蒙古王爺爺都湊趣,直說隆科多是天神派遣下凡護佑偉大博格達汗的力士雲雲。

    隆科多冷眼瞧了瞧葛爾丹,道︰“王爺,冒犯了。”接著整整衣服,雙手舉起,恭敬地來到康熙案前拜倒,康熙笑著將案上的金瓜子放在隆科多的手中。

    胤看到葛爾丹瞧著滿臉痛苦的巴特爾,眼中顯出一層殺氣,便開始為這位草原搏克好手的命運而擔心,他悄悄來到太子身邊,低低地講了幾句,康熙沒有忽略掉這些小動作,但他也才不明白胤究竟想做什麼。

    這時,太子上前兩步,躬身對康熙奏道︰“皇阿瑪,值此大家興致頗高之際,兒臣斗膽想請皇阿瑪賞給兒臣和四弟一樣東西,請皇阿瑪俯允。”

    康熙奇道︰“胤,你和胤想要什麼啊?”

    太子答道︰“兒臣和四弟想要巴特爾。”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08:56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吾家兒郎初長成(六)
作者︰四貝勒
    康熙詫異地看著太子,有點疑惑不解,便問到“你說你要巴特爾?”

    太子躬身施了一禮,道︰“皇阿瑪,兒臣和四弟見巴特爾雖然惜敗于隆科多,卻足見其英勇,兒臣和四弟便都起了愛才之心。”說完,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葛爾丹。

    康熙順著太子的眼神,也注意到葛爾丹盯著巴特爾的眼中的濃濃殺意。康熙何等聰穎之人,當下便道︰“正是,朕也大為剛才的場面而折服,深賞巴特爾的技藝,有心收于營中,只不知道葛爾丹台吉你是否舍得割愛啊?”

    葛爾丹的眼角略略抽動了一下,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道︰“難得博格達汗看重小王的奴隸,小王本當奉獻,只是此人已斷了鎖骨,就好比我們蒙古草原上的蒼鷹折了翅膀,再無一點用處,只是徒增笑話而已。更何況,他一個賤奴而已,如何配得伺候偉大而尊貴的博格達汗的榮幸?”葛爾丹一邊說一邊用眼角余光偷偷察看康熙的反應。

    而在同時,胤一直也在打量巴特爾,胤看到,巴特爾在听到葛爾丹直指自己殘廢無用時,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康熙像是沒有察覺葛爾丹的滿臉慍色和推脫的言語,自顧自接著道︰“朕看他的傷勢像是還好,以御醫視之,不出幾月,一定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漢子,朕富有四海,又怎麼會在乎身邊多一個人呢,台吉這麼說,不會是舍不得故意借故推辭吧,朕怎麼听說台吉平時可是大方的緊呢?”說罷,轉頭笑嘻嘻地看了看身側坐著的幾位蒙古番王。這幾位蒙古番王平日里都得了葛爾丹的許多好處,此刻和康熙四目相對時更覺得做賊心虛,生怕康熙當場發作自己,便在一旁七嘴八舌地勸道︰“葛爾丹兄弟,博格達汗看中你的博克手是你們厄魯特蒙古的榮耀啊。”另一位接茬道︰“正是這話,再者,博克手有什麼稀奇,改日老哥哥送你幾個。”

    葛爾丹干笑了幾聲,心中縱然有千般不情願,萬股窩囊氣,卻也不得不按捺了下去。而且,依照自己听康熙剛才的語氣,像是對自己結交蒙古各部的情形有所察覺,他提醒自己,千萬不可小不忍而亂了大謀。

    葛爾丹起身以右拳擊向左胸道︰“既然博格達汗,太子和四阿哥開了金口,小王斷然不敢擅留巴特爾而獨美,更何況,博格達汗既看中了這奴才,也是這奴才上世修來的福分,更是厄魯特整個部族的光榮,小王願將巴特爾敬獻于博格達汗以示我部的臣服之心。”

    康熙笑道︰“那朕也就生受了你這份重禮了,不過,厄魯特蒙古既然願為我大清藩屬,朕這里也少不得要送你一份回禮。”說罷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侍衛帶巴特爾下去,又招手讓一直守候在帳外的李德全進來,李德全進得帳中,手中捧了一道黃綾聖旨。

    葛爾丹不免露出些許驚訝,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德全不悅地看了看這位台吉王爺,又看了看康熙,心說此人端得無禮,居然面聖諭而不跪。

    康熙見狀,也不以為意,直接是以李德全宣旨,旨意寫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厄魯特蒙古台吉葛爾丹,武勇智慧,夙諳恪勤,宜膺綸之褒,茲以覃恩,特授爾親王爵,為我大清永守西北屏藩,兒孫按例世襲,另加賜東珠,可佩于王帽上,以示君恩。”

    幾位蒙古番王聞言皆羨慕不已,紛紛向葛爾丹賀喜,葛爾丹心中一陣狂喜,當下大咧咧地向四周團團一輯,然後單膝跪地,將聖旨接下。

    眾人情緒頗高,又飲了幾輪,此時時辰已晚,康熙雙眼迷離,太子見狀替康熙道了乏,幾位蒙古王爺爺便趁勢請辭跪了安,紛紛離帳,各自打馬回營。高士其奉太子鈞諭送葛爾丹。幾位阿哥和隆科多也不敢吵著康熙,只是在一旁靜靜地候著。待眾人離開營帳,約有一炷香的功夫,康熙突然雙眼睜開,眼中精光四射,下令隨身的侍衛巴圖,德隆和玉恆傳他的口諭,將達什巴圖爾,和羅理,鄂木布三位王爺請回議事。

    侍衛們領命而出,康熙駐足案邊,陷入沉思,幾位阿哥大氣也不敢出,只在一邊立著規矩。

    此時,康熙回過了神,注意到帳外有隱約有一黑影,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便要李德全前去察看,不想卻是幾個時辰前受到康熙喝斥的小侍衛張玉祥。按李德全的說辭,張玉祥趴在地上,正哭得稀里嘩啦,誰勸都不听,說自己是罪人,害主子失了顏面,丟了滿人的威風。康熙不由得忍俊不禁,要李德全傳張玉祥來見。

    張玉祥一路跪走,進得帳內,拼命的以頭搶地,頭撞得“  ”響,哭道︰“求主子賜奴才一死,奴才給主子丟人了。”

    康熙見狀,溫言道︰“你是我的侍衛,又不是姑娘家家的,看你那熊樣,不就是輸了一場嗎?值得這樣?男子漢,須有能輸會贏,方顯丈夫胸襟,這才配做我滿洲勇士。像你這樣的,只能贏不能輸,安能成為將軍之才?朕取你有上進之心,但不取你這哭哭啼啼的德行,朕去了你的花翎,你可服氣?”

    張玉祥听說要罰去花翎,心中更是難過,到底還是少年脾性,臉拉得很長,郁郁將自己的花翎拔下。

    隆科多在一旁嘿嘿一笑道︰“你小子也不知道怎麼混進侍衛堆的,要是在我的帳下,就沖你這幅鳥樣,我早就一頓軍棍招呼過去了。主子便宜了你,你要想要回花翎,得懂得自己怎麼修里子,才能給主子爭面子。”

    康熙听著隆科多一通“里子面子”的言論,早笑了出來,道︰“隆科多這話,話雖糙了些,理卻沒錯。你下去,好好地反省一下。”

    張玉祥叩謝了康熙,轉身離開。

    胤和太子使了個眼色,雙雙跪在康熙面前道︰“兒臣多謝皇阿瑪成全。”

    康熙點點頭,道︰“你們二人,此番也算菩薩心腸,很好。”

    兩人忙磕頭謝過康熙,大阿哥見狀,心中一陣憤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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