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 重生之雍正王朝 作者︰四貝勒 (連載中)

Nineider 2009-1-30 07:45: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132180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3:08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何去何從 (八)
作者︰四貝勒
    這個安排是胤始料不及的。自胤祥出生以來,兩兄弟只是在康熙或者佟皇後慶生之時才得見面,根本沒有什麼別的機會共敘兄弟情。胤還以為在這個時代,老十三就此成了陌路人呢。如今,卻正是成全了胤收小弟的念想。想到這里,胤不由得偷笑了。

    康熙注意到了胤臉上奇特的表情,笑道︰“你又在打什麼主意?要是教不好老十三,看朕怎麼罰你。”

    在那一霎間,胤多了一分頑皮的顏色,道︰“兒臣只是想起,兩年前,十三弟在皇額娘的壽筵上憋急了,尿了褲子的那一幕,皇阿瑪當時笑稱要以後要封他一個‘尿褲貝勒‘的爵位。”

    康熙听罷也是呵呵一樂,道︰“十三阿哥朕瞧著是個厚道的孩子,瞧著路數和你的性子有幾分類似。你就多照應照應他。你自己額娘那里,也要多多走動。十四阿哥胤禎據說這幾日得了傷風,你額娘正勁著照顧他,過幾日朕也會去探望。”

    胤想起這個十四弟心中就有一陣別扭,干嘛康熙非要給弟兄倆個起這麼相似的名字,要不是因為這樣,後世又怎麼會有所謂雍正奪嫡改詔之說,一定得想辦法把老十四的名字給改了。而且,康熙的意思很明確,希望自己能和親生母親和“一母同胞”的弟弟多走動一些,可是胤有些懷疑是不是康熙有點記憶力欠佳,忘了剛剛才罰了自己圈禁?

    無奈,胤只得回道︰“兒臣知道了,兒臣定當好好督導十三弟的學業。待兒臣思過三日後,就去給額娘請安,順便去看看十四弟。”

    康熙贊許地點點頭,道︰“這就好,朕今日和你說了這麼說,就是要讓你更多地了解識人用人之道。參與政務,當先有輪才之明啊。”

    胤叩謝過康熙,便徑直朝郭走去。走到郭身旁,胤輕聲道︰“郭大人,你起身吧。”

    郭正被當頭的太陽曬得汗流浹背,一滴滴沿著鼻翼滴下來。听到胤的聲音,抬頭一看,他原是認得胤的,便道︰“臣是得皇上旨意在此思過。”語氣雖然還算禮貌,但也帶了一絲冷意。

    胤不以為意,道︰“奉皇阿瑪口諭,請郭大人起身。”

    郭這才朝上書房方向恭敬地叩了一個頭,道︰“郭謝皇上聖恩。”正欲起身,就覺得膝蓋一軟,腳就不听使喚了。胤連忙上去一把扶住了他,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郭略略掙了一下,不想胤扶的很牢,沒有掙脫,便道︰“郭不礙的,不勞四爺費心了。”

    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我知道郭大人參了我,這事是胤的不是,皇阿瑪也已經為此處罰了我,胤沒有怪罪郭大人的意思,郭大人不必為此介懷。此次,胤是奉命來傳皇上口諭給你。”

    郭原本估計康熙舐犢情深,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是觸怒龍顏,所以梗著一股勁,要文臣死諫,現在卻心中多少有些納悶,瞧這位四阿哥的神色恬然,也不像要找自己晦氣的樣子,現在听說胤是來傳皇上口諭,便正了正自己的袍服,帽子卻不急著戴上,心里還是打著皇帝最少也是給自己罷官奪職處分的念頭,頂戴反正也是要繳還的,何必還費這個事情呢。

    卻沒有想到康熙卻只是讓自己一個降五級使用,官職升降本就在皇帝的一念之中,幾日之間就起復的例子並不少見,這絕對算是不痛不癢的處分。正有些不知所措之際,就見胤沖自己抱了抱拳,便翩然離去。

    郭跪在當場,心中仿似打翻五味瓶,也欲起身離去,就見李德全匆匆走過來,輕聲道︰“皇上宣郭大人晉見。”李德全本有意要告訴郭,他這次得以被從輕發落是因為四阿哥幫他求了情,要他念著四阿哥的好,琢磨了一下,又把這念頭壓了回去。以前李德全就在郭手上吃過大虧,實在是害怕郭借著這個因頭再參自己個宦官干政的罪名,那可是要掉腦袋的罪過。于是便頭前帶路,卻一言不發。

    郭心中一驚,不知是不是康熙又突然改了主意,只得又隨著李德全進了上書房,進去跪倒便道︰“罪臣郭恭請皇上聖安。”

    就听康熙問道︰“剛才接到朕要四阿哥傳得口諭了?”

    郭答道︰“是。”

    康熙接著問道︰“四阿哥都說了什麼?”

    郭就把剛才的一幕復述了一遍。

    康熙輕笑了一聲,道︰“起來吧,你這個郭,看你一副 頭倔腦的模樣,難不成真的要做比干?朕可不是商紂王。”

    郭有些尷尬,但卻還是一臉的正經,道︰“臣領著左督御史的差事,自然要盡做臣子的職守。”

    康熙收起笑容,嘆了口氣,道︰“郭,朕看了你的奏本,也處罰了四阿哥,但同時也處罰了你,你來說說,朕為什麼這麼做?”

    郭倒是干脆,道︰“臣不知道。”李德全在一旁听了,心說,郭此人還真是膽大如斗,敢對這皇上這麼回話的,滿朝文武之間只怕就是此君了。

    康熙稍稍怔了一下,復又笑道︰“怎麼,對朕的處分有怨氣?”

    郭磕頭觸地,道︰“臣不敢。君有授,臣甘願領之。”

    康熙苦笑了一下,道︰“郭,你是直人,敢對朕說真話,這個,朕很欣賞,但你卻不識為臣之道,朕便免不了要開導你些。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你是讀過的,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按你的說法,豈不是朝中所立,都是些奸佞之輩,若是朕都按你的折子處置了那些皇子阿哥,朝廷重臣,明日早朝,廷上還能有幾個人?若是真有這麼些奸佞,朕也就不是什麼堯舜之君了。你折子上,言辭夸大之處頗多,間爾也有私意在其中。”

    康熙見郭猶有辯駁之意便接著道︰“錢玨案的前因後果,朕都知道,你可敢對朕說,這件事情你完全是秉公辦理的?”

    郭听了這誅心之言,不由得汗水涔涔而下,不敢再多言一句。

    康熙看到郭緊張的臉色煞白,便放緩了語氣道︰“朕也不取海瑞的做法,誅而不教,有違聖人之道。四阿哥論做法,是有偏差,可是他正是因為看到戴梓案的端倪,才出手相助。朕論法度,不得不罰他,這是正國本,可是論情理,朕卻更看重他。朕把你叫回來,就是想告訴你,朕本想著要更加挫磨你些,可是四阿哥卻為你求了情,朕不希望你和四阿哥之間有什麼芥蒂,你可明白?”

    郭連忙道︰“皇上一片苦心,臣銘記在心。臣有愧啊。”

    康熙揮了揮手,便讓郭退下去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3:08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何去何從 (九)
作者︰四貝勒
    若是胤知道了剛剛發生在南書房的這一幕,估計會驚得冷汗直流。康熙把郭招入南書房詢問,分明就是在暗中考察胤是否正在暗中結納朝中大臣。康熙的密探充斥朝中,對阿哥和朝廷重臣更是格外“照顧“。據上次密探回報的消息,康熙對胤上回去佟國維府傳旨逗留一事已有些警覺,再加上這次佟國維刻意回護胤,更是讓康熙繃緊了神經。好在胤此次還是比較謹慎,沒有借著康熙開恩的機會為自己拉攏人心,沒有對郭多說什麼,所以康熙對他的表現尚算滿意。

    胤多少有些郁悶地來到了結廬之中,剛走進去,身後的幾名太監就在草蘆之外圍起了一圈布幔,表示這已經是圈禁之所,禁止旁人入內,當然也禁止胤外出。在原來入口處,挖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洞,想來是用以給胤送食物或是將排泄出來的腌污物取出的。

    清代圈禁制度分為幾種︰一、站圈。受圈者站定後,在其腳下,沿著腳的邊沿畫圈,受圈者不能出圈,只能站在圈內不動。這是對宗室最嚴厲的處罰之一。二、坐圈。受圈禁者,坐在一根板凳上,繞著板凳的四角畫一個圈,受圈者不得出圈,只能坐于凳上。三、在一個房間內劃定界限,房間為圈禁之所,實質上就跟坐牢的終身監禁一樣。四、圈禁在宗人府,或在自己的府邸,砌上高牆,牆定植上蒺藜。在府內劃定一塊地方,立以界。活動範圍就在劃定的界限以內。這種圈禁方法,除了剝奪了自由以外,其他如常,也是圈禁中最輕微的一種。前兩種圈禁太過嚴厲,盡管有明文著于律法之上,卻從未真正施行過。所以,胤所受到的圈禁已經屬于較重的一種,康熙就是本著小懲大戒的想法,要讓胤長些記性,不得存有結交大臣,拉幫結派。還好,康熙還算心疼自己兒子,圈禁的日子不算太久。只是現在正是將近深秋之際,天氣卻還是十分炎熱,結廬之外又是圍上了布幔,著實讓胤悶熱難當,才一會工夫,胤就汗濕重衣了。

    胤最是怕熱,卻又十分注重小節,無論人前人後,總是衣著周正,所以再熱也不肯脫衣服。然而,心中卻是異常煩躁。

    正在這時,就听蘆外太監高聲道︰“奉皇上口諭,著,賞皇四子胤冰盆一個,聊解暑氣。”胤不由心說,這還真是及時雨,想什麼就來什麼。急忙跪下道︰“有罪兒臣謝皇阿瑪恩典。”外面听到了胤的謝恩之聲,就從那一尺見方的口子塞進來一個冰盆,看著里面冒著絲絲白氣的冰塊,胤的心情頓時舒暢了些。

    接下來的兩天之中,每天太監們都會送來康熙賞賜的冰盆,食盒,弄得胤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受罰還是受賞了,只是悶在草蘆之中,太是無聊而已。終于三日期滿,布幔才被撤了去,就看到一位少年笑盈盈地站在草蘆前,竟是八阿哥胤祀。

    胤有些訝異,這八阿哥從來就和自己不親近,總不會是來特地來看自己,難不成單單為了看笑話而來?

    胤祀見到胤出蘆,便深深打了一個千,道︰“四哥吉祥。“雖然有些不解,胤卻不肯失了禮數,也是一拱手,道︰“八弟,今日怎麼有空來到你四哥這兒?”

    胤祀盈盈笑道︰“听四哥的意思是在責怪小弟了。小弟今日特來給四哥您請安賠罪的。平時多有四哥照顧,小弟一直記在心里。咱們兄弟兩個也多有時日沒見了。今天小弟奉額娘之命特來相請四哥一起用些晚飯。不知四哥可否賞臉?”

    胤還未來得及答話,就听門口處又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天降將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四弟今日就算是修行圓滿出關,我豈有不來相應之理?”

    胤也是一樂,道︰“三哥也來了,這麼遠就掉書袋,可是來提醒胤這些日子沒有做功課?”

    就見胤祉搖著扇子從門口踱進來,一邊走還一邊道︰“八弟你也不仗義,有飯局也不知道通知你三哥我?”

    胤祀連忙道︰“有三哥一起來最好,胤祀是想著怕三哥這種往來有鴻儒的,到了飯桌上,胤祀只有露怯的份。”

    胤祉微笑不語。

    胤也笑笑,道︰“多謝三哥和八弟來看我,這份情胤記在心里。”

    胤祉道︰“還不止我和老八兩個呢,我剛才遠遠瞧著好像十三弟由嬤嬤領著,也往這里走呢。”

    胤祀也在一旁笑道︰“不是小弟辯解,也不是小弟太懶,才不常往四哥這里走動,實在就是四哥這里灶太熱,怕人說我存心巴結皇額娘和四哥,再給四哥添點麻煩。這不,瞧著今天四哥松快出來,特意過來給四哥請個安。本來,九弟十弟也想過來,只是今天沒有背出書,被皇阿瑪罰著抄寫論語,走不出來。”

    “哈哈“胤一陣笑,“你四哥我現在可是落水狗一個,不光圈禁,連頭上的東珠都被罰了,承蒙三哥八弟不棄還來看我,是在感激得緊。其實就算在以前,都是自家兄弟,哪有這麼多地顧忌,以後我這里三哥八弟得常來。”兄弟兩個相視一笑,心中卻是各有各的盤算。

    這時,就听一聲“三哥吉祥,四哥吉祥,八哥吉祥”,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胤祉身後傳來。胤祉側身一讓,胤就看見一個粉嘟嘟的小孩兒,穿著香色府綢福字褂,天青的巴圖魯背心,頂著一頂藤絲小涼帽,摘了纓子,正是十三阿哥胤祥。去纓這一個小細節讓胤十分感動,這裝束說明十三阿哥還為佟皇後服著喪呢。

    胤祥沖著幾位哥哥一一行禮,胤急忙拉著他的小手,道︰“十三弟,你怎麼也來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3:10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何去何從 (十)
作者︰四貝勒
    胤祥到底還是小孩子,實誠的可愛,一張口就讓胤心底暗暗發笑︰“皇阿瑪和額娘讓胤祥來看四哥,說四哥以後就是胤祥的師傅了。嬤嬤來的路上還說,四哥這里有好吃的。”

    胤暗自琢磨著,必是胤祥路上扭扭捏捏不想來,嬤嬤為了哄他才隨口編了這麼一句,可沒有想到這傻小子居然就說了出來。不過,他隱約明白了為什麼胤祉和胤祀會來,按理說,他是受罰,眾皇子應該避之不及才對,怎麼會不約而同地前來?多半還是出于康熙的授意。可是康熙又為什麼會讓其他阿哥來探視自己呢?是顯示對自己的恩寵,抑或是有殺雞儆猴的含義?

    胤微微一笑,道︰“十三弟真性情,四哥這里確實有些好吃的。”

    揚手一招,高群就馬上走了過來。他現在被胤改了名,叫高無庸,已經是胤的隨身太監了。自從佟皇後崩逝,按理說,他作為貼身的奴才會被發去皇陵守一輩子的,他心里正在惶惶然之中,胤卻出乎意料地問康熙留下了他。他自是感激萬分,發誓要好好跟著這位小主子。

    高無庸向胤一躬身,便下去張羅起來,不一會,就拿上一個條盤來︰芸豆卷,豬油糕,棗泥酥、藤蘿餅,豌豆黃、芸豆卷、栗子面小窩頭,六樣精致的小點心陳置在康熙五彩豆青底小玉紋盤上,著實誘人。高無庸這奴才伺候人還真是一把好手,胤心中暗道。這麼一小會工夫,他居然能折騰出這麼些東西來,把胤祥引得眼楮都直了。雖說皇子們都是錦衣玉食,但是宮中嬤嬤管得很緊,平時都不讓多吃,只能吃到六七分飽。吃得多了,就會被關在小房間之內消食敗火。據說有個早夭的阿哥居然是被餓死的。小孩子看到這些怎麼會不動心呢。

    胤向胤祉,胤祀,和胤祥團團一拱手,道︰“三哥,八弟,十三弟,我要失陪一下,你們先在我這里少許用些點心,我去給我額娘請個安,順帶去看看十四弟,听說他這些日子身子不爽。稍後,我們再一起去叨擾八弟。八弟難得請一次客,可不能隨便便宜了他。”

    三位皇兄弟哈哈一樂,然後圍坐在院中,說說笑笑,自用茶點不提。

    胤見了德妃,剛請下安去,就被德妃一把攬在懷里,德妃哭得梨花帶雨,卻讓胤嚇了一跳。胤小心翼翼地問道︰“額娘,您怎麼啦,可是受什麼委屈了?”

    德妃依舊哽咽不止,胤勸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道︰“還不是因為你?額娘現如今就只有你和你十四弟兩個兒子,你們就是額娘以後的指望。你倒好,好好的去招惹你皇阿瑪不開心,挨了圈禁了不是?這幾天,額娘擔心得天天都睡不著,偏著你十四弟最近身子也不好,太醫說是體虛,要好生調養……。”

    德妃絮絮叨叨地講著,胤也只好耐心地一邊听,一邊賠罪道︰“是兒臣做事孟浪,有負了皇阿瑪的期許,也讓額娘擔心了,實在是不該。不過,兒臣這不是好好的嗎?”

    才剛這麼一說,沒料到引得德妃又哭了,道︰“這回你皇阿瑪說要讓你軍前听用,你才這麼小的年紀……。”這一下可使是讓胤大吃了一驚,他從來沒听過有這麼一出啊。

    “額娘您說皇阿瑪要讓我去軍中歷練?”

    “是啊,昨日,你皇阿瑪來我這里,特地告訴我,說是要好好磨礪一下你,依我看,你皇阿瑪還是為了那件事生你的氣,這才讓你軍前听用。你能听什麼用?真刀真槍的,可是不長眼楮,萬一再有個閃失,額娘可怎麼活啊,你听額娘的話,去好好給你皇阿瑪認個錯,讓他免了你這一樁吧。”德妃說著說著,又開始抽噎起來。

    胤倒是心中一喜,其實,他早就羨慕大阿哥能夠披甲戴盔,號令部眾了,就算康熙並不喜歡大阿哥,很早就把他打發去帶兵了。這幾年下來,也不是封了大阿哥一個貝勒餃?這就是打出來的。自己若是真能夠立點軍功,比什麼不強?再說,自己是皇子阿哥,肯定是坐蠹的,拼殺那種事,還是留給小卒子們吧。

    但是胤又不能這麼直白地告訴德妃,只得繞著彎子道︰“既是皇阿瑪有命,兒臣豈能不從,否則,抗命不尊,不是忠臣孝子所為,更不為皇阿瑪所喜。兒臣現在更要努力表現,才能洗刷前過。若是佛祖護佑,沒準兒臣能擁軍功掙回來一個貝勒呢!額娘您也不要為兒臣擔心,想大哥在前面跟著裕親王打了好幾年了,連一塊疤也沒有落下不是?”

    德妃雖說一萬個心不甘情不願,但也不得不承認胤所說的確是如此,她雖有愛子之心,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囑咐胤要千萬當心。胤自然是諾諾應了,然後順腳去看了看老十四。這小家伙現在才兩歲,臉色有些蒼白,不似其他嬰孩那般紅潤,像是體虛的樣子。胤猜度,必是德妃怕這老十四像胤祚一般早夭,才特別在意自己的安危。畢竟,現在看來,自己是她真正的依靠。

    還沒有出德妃的院子,就看見李德全在一旁候著了。胤笑笑道︰“諳達可是有皇阿瑪的旨意要給胤?”

    李德全連忙上來打了個千,道︰“奴才先給四爺道聲吉祥。”

    胤不由得啞然失笑︰“還吉祥呢?胤可是剛剛從禁所里出來。”

    李德全依舊滿面春風,道︰“皇上可是看好四爺您。這不,皇上要奴才帶口諭給四爺,奴才緊趕慢趕的,還是晚了一小步,听說四爺來了這兒,奴才就腳不沾地的奔這來了。奴才準保四爺听了皇上口諭以後,一準得打賞奴才。”

    听聞果真有口諭,胤正了正形容,跪倒在地。李德全面南而立,喧諭道︰“茲為愛新覺羅子孫,應承繼祖先尚武彪悍之風,著皇四子胤即日前往京西銳健營軍前听用,學習軍事,領參將餃。”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4:38
第二卷 第七十章 從軍 (一)
作者︰四貝勒
    胤一听之下,有些意外之余,又分外興奮。銳健營參將,從品軼而言,雖然只是三品的職餃,卻已經是軍中的方面大員,可以統屬一營上千部眾,依權責連說來僅僅次于銳健營統領以及寥寥幾個副將而已。

    李德全最能察顏觀色的,看到胤興奮的眼中放光,便湊上前道︰“奴才恭喜四爺,四爺現在就算是出將入相了,眾阿哥之中除了大爺就屬四爺您了。”

    胤听罷微微一笑,從袖筒之中拿出一張百兩的龍頭票,順勢就塞進李德全手里,道︰“公公這句出將入相的成語著實用的有趣。不過,胤多謝公公的吉言。只是敢問一句,皇阿瑪要胤擔負如此重任,可還有別的囑咐沒有?”

    李德全一邊把銀票塞入懷中,一邊臉上堆著笑道︰“又勞四爺破費。四爺真有見識,皇上要四爺有空去見見裕親王,王爺會給四爺詳細布置差事,還叮囑四爺不可因武而廢文,奴才自己琢磨,隔些日子,四爺還是要回南書房讀書的。”

    胤點點頭,道︰“還請李公公回復皇阿瑪,胤定當竭盡全力,不負聖恩。”

    李德全笑著答道︰“奴才省得,奴才一準把四爺這句回話帶給皇上,皇上听了,心中必定歡喜的。”

    送走了李德全,胤匆匆趕去了良妃和八阿哥的處所,當值的太監隔著大老遠就為胤通報。以前為了照顧著母子倆個,佟皇後和胤沒有少打點著這群奴才,這次又見了財神爺,太監們豈能不盡力討好?胤當然也少不得當個散財童子,掏出些金瓜子來打發這些人。

    進得屋內,發現十三阿哥並未前來,胤多少有些悵然,盡管見面不多,他確實喜歡老十三這種不藏著掖著,天真爽直的個性。想來必是十三在大快朵頤之後已被嬤嬤帶了回去。良妃名義上是這次宴請的發起人,卻也只是隔著紗簾隨便和胤寒暄了幾句,便以自己在場,幾位阿哥不能放量盡興為由避開了去,剩下哥三個圍坐在一張檀木桌旁,就著幾樣時鮮小菜,飲著桂花甜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胤祉和胤都不是健談的人,胤祀卻也是生性恬淡,因此飯吃的是索然無味。

    胤實在是很想弄清楚為什麼胤祀會對自己突然的熱情起來,于是有意無意地向這個話題上面引。最後還是胤祉說出了緣由。就在前一天,康熙來到南書房,說是要考察眾阿哥的功課,沒想到一番訓誡之後,突然道︰“爾等每日習讀聖賢之書,可知其中精髓,在于教習為人處事之道。忠孝禮義信悌,聖人君子之道也。在爾等兄弟之中,四阿哥所為,堪稱表率。雖然他被朕圈禁,但是瑕不掩瑜。朕罰他,是因為他行事魯莽,有些事做得欠思量。這些,爾等也要引以為戒。但是,朕同時也認為,胤為國留才,不避風險,是為忠,他要為孝懿賢皇後結蘆守孝三年,是為孝;胤平時舉止有度,是為禮,行事不畏責,不避險,可當信義二字,對于爾等兄弟,也是恭謹禮讓。”

    說到這里,康熙深深地看了胤祀一眼,問道︰“朕說得可對,胤祀?”胤祀慌忙跪地應道︰“皇阿瑪所言極是,四個常常照應兒臣等,兒臣銘感在心。”

    “嗯。”康熙點了點頭,“兄弟之情謂之悌,爾等務必要牢記心中。”就是這一番話,才有了現在兄友弟恭的這一幕。

    胤回到自己的住所已經是亥時了,冷靜下來之後,躺在床上的他還在細細捉摸康熙的口諭,越想越有些一頭霧水,康熙究竟打算做什麼?南書房對眾阿哥的一番話,不吝于把自己放在了眾目睽睽之下,太子會怎麼想,大阿哥又會怎麼想?還有老八,看今天的態度,和往日有千差萬別,但是他的轉變僅僅是因為康熙對自己的夸獎之詞嗎?自己去軍營以後又將如何自處呢?

    第二天一大早,胤帶著秦順和幾個侍衛,打馬匆匆趕往裕親王府。說實在話,胤有點發怵。他知道,裕親王這次肯定得發作自己。上次戴梓的事情,本打算請裕親王出馬,和刑部大理寺打聲招呼,沒想到裕親王正巧奉旨辦軍務去了。無奈,正欲悻悻離去,卻在王府遇見了康親王世子椿泰,就發了幾句牢騷。椿泰本就是熱心人,一听之下,馬上就古道熱腸地要幫忙,更何況戴梓還曾經在自己的阿瑪軍中立過大功。胤于是就托他給刑部遞了句話。沒想到椿泰是個直腸子,直接就把胤搬了出來,刑部一听事關胤,哪敢怠慢,這才有了後來的種種事端。

    果不其然,一進書房,就見裕親王板著張臉,也不理會自己,胤心說糟糕,只好涎著臉先打了個千,見福全還是不理會,知道這次伯父是真的氣著了,便垂著頭道︰“佷兒知錯了,但憑伯父教訓便了,只請伯父別氣壞了身子。”

    福全從鼻子中擠出一個“哼”字,木著臉道︰“四阿哥真長進啊,本朝皇阿哥之中第一個被圈禁的,真給你皇額娘長臉!”

    胤尷尬地笑了兩聲,道︰“佷兒不敢。”

    福全這時正色道︰“你還有什麼不敢?我上回說你是單憑血氣之勇,這回倒是沒有看出來,你居然還有婦人之仁!難道滿朝文武,只有你知道戴梓是人才?只有你知道戴梓是被冤枉的?朝中大員,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可為什麼他們不說?”

    胤心中暗自嘀咕了一聲︰“要不是你們都作了縮頭烏龜,能逼得我出這一險招嗎?”嘴上卻不敢說什麼。

    看福全臉上確是陰晴不定,好一會,福全才接著道︰“這是個欽命案子,是你皇阿瑪定的案,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就這麼背地里搞了一套。你可知道,弄不好,就這一下子,你就斷送了!你若是自己都保不住,拿什麼保戴梓去?”

    “那個佟國維,和皇上玩小聰明。皇上聖明之主,這種把戲豈能瞞得過他?不過總算佟國維還不是太笨,知會了我一聲,我馬上找了借口覲見皇上,皇上那時正在雷霆震怒,我也是很一番費心才算讓皇上怒氣稍平,而且見皇上之前,我去宗人府查了一下,你大概不知道吧,戴梓案中那個陳鴻勛,在漢軍瓖藍旗下,瓖藍旗佐領正是你親舅舅伯起。我和他打了招呼,听說是你的事情,他很盡心,把那個陳鴻勛好好教訓了一番,陳鴻勛只好自己又托人上了折子把之前的參折撤了回來,這才讓皇上有了台階下。”

    這一番話是胤絕未想到的,說起來那位佐領伯起,就是烏雅氏的弟弟,自己也是素味平生,從未謀面。但是畢竟算是打斷骨頭連著筋,更何況他們全家都指著胤賺前程呢。旗下有規矩,主子讓做什麼,旗下人就必須照做,否則就可能家法活活處置了,佐領就是正管的主兒。

    福全接著道︰“說句犯忌諱的話,皇子身份,看似貴重,可全部在皇上聖心默念之間。你的兄弟們,哪一個不緊著討好你皇阿瑪?你倒是好,反其道而行之。還有所幸,皇上念著孝懿賢皇後的情分,又有了台階下,所以只是對你略施薄懲。即便這樣,我和福晉也是為你擔心不少。”

    胤心頭一熱,說佟國維是為了自己和康熙玩小聰明,裕親王不也是為了自己作了這以身犯險的事?胤一臉真誠道︰“佷兒謝過伯父,連累伯父費心了。”

    “唉”裕親王嘆了口氣,“費心的還不止這些呢,我也是怕你再闖禍,于是向皇上建議讓你去軍中歷練一下,皇上這才允諾讓你去銳健營。”

    胤喜道︰“原來是皇伯父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好?”裕親王戲謔地反問了一句︰“只怕是軍中就此雞犬不寧了吧。”

    胤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有皇伯父的教導,胤不敢恣意妄為。”

    裕親王這才有點笑意,道︰“這還差不多。皇上有意御駕親征葛爾丹,老四,你可是要做好準備。”

    胤又嚇了一跳︰“皇阿瑪要親自討伐葛爾丹?什麼時候?我也隨軍出征嗎?”

    裕親王道︰“此事機密,切不可外傳。否則朝中那些老夫子一定會諫阻皇上。真是笑話,我大清馬上得來的天下,皇上御駕親征,有何不妥?用得著那幫碎嘴的文人整天價的杞人憂天?不過,皇上確實有意要磨礪一下你們這些皇阿哥,有可能會讓你等幾個年長的阿哥一同隨行。帶兵可不是容易事,所以我要你事先先做些準備。千萬別當個只會之上談兵的趙括。”

    胤點了點頭,道︰“佷兒理會得,明日就起身入銳健營。”

    裕親王又囑咐道︰“為了這次親征,皇上特命內大臣費揚古統領西山銳健營和豐台大營。我估摸著,以後這兩營兵力就是中軍主力,費揚古可是我滿洲巴圖魯,最善用兵之人,因此,你要好好向他請教。我已經以撫遠大將軍名義給他去了一份手札,又使人帶了一封信給他,托他照應你。入得軍中,可不比在宮里,耍不得小孩子心性。否則,違了軍令,傷了我軍銳氣,即便皇上,也不會輕縱于你,任你是皇子貴冑,一樣是軍法無情。”

    胤心中一凜,旋即答道︰“末將明白。”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4:40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從軍 (二)
作者︰四貝勒
    第二天清晨,胤只帶了寶柱一名貼身侍衛就匆匆趕往京西銳健營。本來還想要了巴特爾一同前往,只是這蒙古漢子今日深得聖眷,升了二等侍衛,跟著武丹領著守內城的差事,胤也只得放手了。因為是奉命學習軍事,所以胤也不敢張揚,只是穿了套三品武官的行褂,腰上系了一根金黃腰帶表明身份。

    近大營還有小半里地,胤便住了馬,寶柱忙問︰“爺,怎麼停了?”胤指了指面前的大營,道︰“看到了嗎?”寶柱撓了撓頭,道︰“看到什麼?”胤啞然失笑道︰“你啊,真就是肌肉發達頭腦簡單。”寶柱就更是納悶了,這都是哪跟哪啊,怎麼四爺今天的話一句都听不懂呢?胤也明白自己有些失言,道︰“你可仔細看了。你看前面這營盤表面似乎波瀾不驚,但其實守備森嚴,你可注意到側面叢林之中,隱約有些兵器的反光,我猜,這必是大營的暗哨。”寶柱搖了搖頭,有些不以為意,道︰“太平盛世,天子腳下,至于這麼多此一舉嗎?”胤正色道︰“有備而無患,京畿駐軍安,而京畿安。費軍門不愧是軍中名將,這些,說了你也不懂。”言罷,打馬復行。

    來到距離大營轅門口還有幾十丈,就听前面一名軍校一聲斷喝︰“住馬!此處文官下轎,武官下馬!”胤放眼一看,果然見旁邊一塊碑石,上確寫有如此字樣。當即微微一笑,正要下馬。寶柱卻攔了一八,道︰“四爺,您身份貴重,這是管轄百官的,還管不到您頭上。”寶柱是出身上三旗的滿洲貴冑子弟,二等蝦,祖上還有著公爵的爵位,在北京城里,都算是橫著走的主兒,從來就沒有把誰放在眼里過。听見吆喝的不過是個普通軍士,更是其不打一處來,狠狠道︰“你張開你的狗眼看看,馬上這位是誰?當今皇四子,固山貝子。你叫他下馬?還不快去把費軍門找了來,讓他參見四阿哥?”

    沒想到那名軍士根本沒搭理他,冷冰冰地道︰“我不知道什麼四阿哥,我們這里只有費軍門,下馬!”

    這下可是激怒了寶柱,拎起手邊的馬鞭就要抽那名軍士,卻被胤喝止。寶柱有些悻悻地住了手。胤道︰“胤是奉聖命來銳健營學習軍事。可否煩請通傳一聲?”

    那軍士倒也算是定力非凡,瞅了瞅半大不小的胤,又看看他腰間的黃帶子,道︰“大人,照規矩,標下要驗一下兵部行文。”

    看見寶柱又臉紅脖子粗要說什麼,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雖說胤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少年,可眼神的凜冽也讓寶柱心中一慌,不敢再多話了。胤從懷中拿出行文,交給軍校。軍校細細驗過無誤,當下行了一個軍禮,道︰“標下見過參將大人。請參將大人前往中軍帳候見。”

    胤微微頷首,也不理會一直黑著臉寶柱,徑直往中軍帳而去。一邊走,一邊道︰“寶柱,你別不服氣,今天咱們來,是奉皇上旨意來學習軍事的,不是來做欽差,也不是來置氣的。我只不過領著參將餃,而費揚古是都統,正是營內主官,說起來我還要對他行庭參禮呢。”

    寶柱跟在胤後面,一邊小聲道︰“他費揚古就算孝獻端敬皇後的弟弟,也只不過是襲了個伯爵,您可是當今四阿哥,給他行庭參禮?他也不怕折了壽?”

    胤听了,微微搖了搖頭,道︰“我敬他,可不是因為他論輩分是我舅公輩,我敬他是因為他在平三藩之亂時,僅領三千人嘛,迫使吳賊數萬眾棄守數城,勇冠三軍,是我滿洲巴圖魯!”

    來到中軍帳外,胤便大聲報名道︰“奉皇命學習軍事,領參將餃,皇四子胤,請見費軍門。”

    不多一會兒,就見中軍帳開,一名中軍來到胤面前,道︰“費軍門請四阿哥帳中說話。”

    胤整了整衣冠,進得帳中。就見帳中站立一人,四十幾歲的樣子,身材不高,白白淨淨,頷下五短髭須,兩眼炯炯有神,看著模樣,倒有幾分書卷氣,像是軍中的書辦。可帳中別無他人,那麼這位必是費揚古了。

    胤行了一個庭參禮,費揚古側身沒有受。胤正欲開口,費揚古卻道︰“四爺,官面上,我是主官,若是以軍而論,這禮,奴才不恭也就受了,這里卻沒有外人,奴才若是受得四爺這等大禮,可就折了奴才了。”

    胤道︰“費軍門客氣了,胤是奉皇阿瑪命來和您學習軍事的,裕親王在行前也好生叮囑胤要好好跟軍門討教。還請軍門教我。”

    費揚古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胤,見這位傳說聖眷不下太子的阿哥衣著毫不張揚,言語行止也謙虛有禮,不由心生喜歡,便道︰“四阿哥客氣了。這樣,我為四阿哥安排了一位老軍務,四阿哥就先和他一起熟悉一下營務,待四阿哥有所了解以後,我再給四阿哥安排一些差事,如何?”

    胤自然欣喜,道︰“一切听軍門號令。”

    費揚古便叫來中軍,和他低聲說了幾句。中軍不一會就又帶進一名將領來。看此人服色,應是一名副將,身量足足比費揚古高出一頭去,膚色黝黑,一臉的絡腮胡子,一開口,不僅其聲如甕,而且所說的還讓胤小小地吃了一驚︰“標下火器營護軍參領費揚古參見軍門。”

    居然這兩個都叫費揚古?看出胤的困惑,費軍門(為了有所區別,索性都以他們的職務相稱)笑笑道︰“難怪四阿哥驚訝,皇上剛把這費揚古派到我的營中,我也著實地愣了一下。不過,我的老姓是董鄂,屬正白旗,他姓烏拉納喇,是正黃旗下。為了有所區分,軍中的同僚都稱我軍門,他就受點委屈,叫他老費。此人是老軍務,熟習帶兵之道,四阿哥和他多親近親近。”

    轉而又吩咐費參領道︰“四爺奉聖命來學習軍事,你要用心多多照應。”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4:42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從軍 (三)
作者︰四貝勒
    費參領躬身一輯回道︰“標下領命。”說完又對著胤利落地打了一個千,道︰“奴才這就領著四爺四下去看看,然後一起去火器營整軍,如何?”

    胤連忙回了一禮,道︰“如此甚好。”

    兩人辭別了費軍門,胤隨著出了帳外,剛沒走幾步,就見費參領一個轉身,居然拜倒對他行了一個大禮,胤多少有些驚訝,費揚古于是解釋道︰“剛才在軍門面前,奴才行禮當隨朝廷體制,但是奴才是正黃旗下內務府藉,您是奴才正宗的少主子,家禮須不可廢。”

    胤心中頗為高興,至少在軍中有了一位經驗豐富之人可以為自己指點迷津,他可不想鬧出什麼笑話來。

    隨著費揚古的自我介紹,胤了解到,原來費揚古隸屬正藍旗,不過是一個藍翎侍衛,在偽朱三太子黨鬧起來的那場宮闈之變中,他因英勇護駕被康熙超拔成為二等蝦,又抬到正黃旗,這幾年,更是升遷不斷,由護軍營參將,而調步軍副統領,再調火器營參領,不過三十五六歲就已經做到了二品副將。胤推測,費揚古有了康熙的青睞,再加上如果這次討伐葛爾丹能夠再立些軍功,升到一品內大臣也是指日可待。

    康熙為了增強京畿拱衛諸軍的實力,特地在一個月前新成立了火器營,由各地調京的一部分八旗軍為主體人員,由費揚古任參領,同時也從內務府籍下調撥了一批人員,專習鳥槍,亦操練馬步射及其它技藝,而用的正是戴梓仿制和改造過的蟠腸鳥槍,威力超強。因為火氣營一旦成軍,攻擊和防衛的實力都是八旗其他旗營或者京師拱衛諸營之首,康熙自然是異常的關注。不僅調撥了2516支蟠腸鳥槍裝備火旗營,更是在將領和兵員的安排上頗費腦筋。雖然以費揚古的說法是“八旗精銳”,按照胤腹誹而言,就是“根正苗紅”的子弟兵。

    蟠腸鳥槍其實就是槍管內有鏜線(即來復線)的槍,胤原來在裕親王府曾經見過一支,射程百步開外,但是精度還是不錯的,這種槍相對于普遍八旗營中所用的鳥槍(只能射三十步左右,而且準頭奇差)而言,威力甚大,所以見識過此槍威力的康熙甚至特喻,蟠腸鳥槍的制造不經工部,也不由正管的兵部武庫清吏司管理,而是一起都歸由內務府都虞司負責,就是怕這種利器會四處擴散,而且他也下令,蟠腸鳥槍只能做為火旗營專署配置,其他旗營,蒙八旗,漢八旗,綠營不得制造配備。

    經由費揚古的一番解說,胤對于火器營的興趣愈發濃厚,不過這也讓他暗暗猜度什麼才是戴梓獲罪的真實原因。他從顧八代處得知,那個陷害戴梓的南懷仁對自己的對手進行誣陷是有先例的︰在康熙八年,欽天監副楊光先(是時任欽天監正的南懷仁的副手)反對南懷仁及西洋歷法,兩人于康熙前就中西歷法進行了激烈辯論,後來經測西法更為精準,因而康熙還是站在了南懷仁一邊,可是不想南懷仁為人及其小肚雞腸,竟對楊光先恨之入骨;在康熙拘禁鰲拜後,南懷仁就向皇帝誣告楊光先是鰲拜死黨,必欲置之于死地而後快;可是康熙卻沒有采納這種說法,只是把不明白天文歷法、思想頑固的書呆子楊光先攆回家去,未判什麼刑。

    可是為什麼精明的康熙卻會對戴梓下此重手呢?以康熙對待蟠腸鳥槍的態度,胤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這是康熙有心制造的一起冤案。原因在于,如果確實戴梓是里通外國,按照康熙的性子,他是必死無疑,而不是僅僅流放而已。不處死,就說明康熙明知他沒有里通日本。康熙大事不糊涂,也不是一個會感情用事的人,以前胤只是以為康熙不想駁了南懷仁一眾老臣的面子,可是後來觀康熙打破上書房權力格局的魄力,此事並不像他原來想象的這般簡單。

    既然康熙知道戴梓冤枉?為什麼還要這麼處置戴梓?原因就是,對于滿洲來說,這個人是個可怕的潛在危險。既然他制造的武器可以輕易地打敗蒙古騎兵,那麼打敗滿州騎兵也不會有什麼困難,而滿州騎兵確實大清立朝的根本。時年人數不滿百萬的滿洲,對于人口三萬萬的漢人而言,就像是汪洋之中撒了一點胡椒面,盡管戴梓已經算是在朝中為官,他的個性卻是很倔強,從他敢于和南懷仁叫板就可見一斑,所以康熙實在冒不起這個風險,索性打壓戴梓,來換滿洲的穩固統治,對于康熙而言,還是劃算的。

    最後康熙以胤之故赦免了戴梓,無非也是因為胤算是戴梓的救命恩人,以後再施恩讓他入了旗藉,也不吝算是從根上解決了問題。胤想到這里,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

    費揚古還道是胤身體不適,連忙道︰“四爺,可要先回帳休息,稍後再去火器營?”

    胤勉力收回自己的思緒,道︰“只是有些走神而已,費軍門果然我朝名將,營中軍紀森嚴,諾大的軍營,每個人都各司其位,各守其職,居然連一絲閑雜聲音都沒有。”

    費揚古道︰“正是,奴才跟著費軍門也長了不少本事,費軍門治軍賞罰分明,奴才們都佩服得緊。如今這火器營兵員剛剛調來,奴才這就陪著四爺去看看。”

    火器營的駐地在銳健營的東面,兩營相隔半里左右,火器營滿編三千六百人,掌印大臣一人,參領一人,副鳥槍護軍參領8人、署鳥槍護軍參領16人,下級軍佐若干,其中,從其他前鋒營、護軍營、步軍營、銳健營、內務府、圓明園護軍營中選精銳者調入一千余人,其他由內務府選府藉旗人充任。營中官佐大多是有些來歷的,朝中親貴子弟也不在少數,換了誰做統領都要撓撓頭的。當初康熙選費揚古(軍門)做掌印大臣,就是要靠他的經驗,和他的身份貴重,來鍛造著一支新軍。而老費被派來做參領,再搭上一個學習軍事的皇四子,這可就是費軍門應對的花招了,按老費的資歷和背景,統領這火器營,恐怕還有點吃力,可是有了四阿哥,就不一樣了,營中軍官再身份貴重,能比四阿哥貴重了去?有了四阿哥,就好像生生多了一柄尚方寶劍,再加上調去得步軍營士兵原來就是老費的統屬,又多了一份保障。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4:44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從軍 (四)
作者︰四貝勒
    入了營門,就听到一陣喧嘩,隱約還有放肆的笑罵之聲,胤略略皺了皺眉頭,老費不由得面露尷尬之色。待要上前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被胤攔住了,胤道︰“費大人且慢,不如我先去瞧瞧如何?既然剛剛費軍門要胤學習營務,不妨就從這里了解起。”一邊說,一邊便把頭上的頂戴和腰間的黃帶子解了下來,又脫下了外面的行褂,問寶柱拿了一件素青褂子。

    費揚古心中暗暗緊張,心說眼下這麼一來,不知又會弄出什麼事端來。有心想勸,看著胤面沉似水,卻又不敢。看來這位四阿哥是要玩一出微服私訪的戲碼了。其實費揚古最知道,目前自己當得這個參領,面上看上去光鮮的恨,實際上卻是一個苦差事。雖說這火器營剛剛成立,卻已經是派系林立,自己雖說抬了旗,在別人眼里卻還是個內務府包衣的出身,那些親貴子弟大多都是眼楮朝天的,落草就是貴族血統,哪里會買自己的賬,而且自己升遷很快,越過了很多在軍中資歷遠遠超越自己的同僚,除了從步軍營,銳健營出來的人外,只怕不服自己的也大有人在。

    費揚古轉念又一想,早在步軍衙門當差的時候就听到過四阿哥是眼里揉不進沙子的主兒,鐵面的很,連康親王的面子都不給,讓這位四爺去教訓一下那幫京中的貴冑子弟,說不準倒是能幫自己省了不少事情呢,只是要小心從事,如果胤說話不慎,那些莽夫,在不知道胤的身份時,指不定打個黑拳什麼的,傷了胤,自己的腦袋也就不保了。便囑咐道︰“四爺,那個帳中都是來點卯的各級將佐,不少都是老行伍了,丘八一個,沒有什麼禮數,四爺隱了身份,還需小心一些,帶著寶柱一起進去吧,奴才就在軍帳附近,有什麼吩咐,四爺只需高聲叫一嗓子,奴才便進來了。”

    胤點了點頭,道︰“我自有分寸。”說著話,便一撩簾子,走了進去。

    帳中眾將鄭說的起勁,加上胤可以低著頭,便以為進來的只是其中一人的跟班,戈什哈,也便都不加注意。胤便尋了一個角落之中,悄悄地站定了,只是听著眾人嬉笑。

   就見坐在帳中左手位的第二人,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的絡腮胡子,細瞇縫眼睛,瞧著頂子服色,也是個參將,大大咧咧道:“火器營,聽著名字夠威風,但是以兄弟看,正經的還應該是咱旗人這馬上的功夫,騎射啊。諸位弟兄,聽聽這配給咱的勞什子火器,叫什麼蟠腸鳥槍?這屌的鳥槍,還不如兄弟胯下這桿金槍威力大呢!”說罷還淫淫地笑了幾聲。這番話頓時引起眾人一片笑聲。

    旁邊一人馬上搭話道︰“海大人說的是,兄弟在陣前是見識過鳥槍的,不過打個三十步的樣子,還他娘的準頭奇差,跟我的箭比,差了老鼻子了。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

    對面坐的一位紅臉的漢子冷冷說了一句,道︰“穆大人,皇上既然下旨成立這火器營,必然有其深意,咱們做臣子的,似乎不應該說這個吧。”

    那位穆大人意識到自己說話不慎,被對方抓了把柄,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道︰“音泰,你別仗著費揚古是你們步軍統領衙門里面出來的,就覺得吃定老子們了,少給老子扣這大帽子,你還不配!”

    還沒有等音泰反擊,姓海的參將也不陰不陽地張了口︰“就是,我瑪法(爺爺)可是正藍旗的牛錄,費揚古要是輪祖宗根上,還是爺的奴才呢。現在倒好,他上去了,爺還得給他行參禮,這他娘的算什麼事兒!我海鈺這些年帶兵打仗,也是風里滾雨里鑽得,槍林箭雨里面走出來的,我怎麼就他娘的沒有這個好命呢?”

    音泰一听,血騰的一下涌上臉來,道︰“老子也是下五旗內務府籍,和費參領一樣,可是老子這個參將也不是白得來的,你海鈺打過仗,我音泰也不是孬種!”

    胤听到這里,探究地往了一眼寶柱,寶柱倒是听說過音泰的名字,便附在胤耳邊,低聲道︰“主子,這個音泰,利害著呢,最早不過就是西安的駐防兵。康熙十三年,討吳三桂的時候,吳賊夜里劫營,就是這個音泰奮力御敵,護著中軍帳,被吳逆的兵士飛過來一槍,正中他的嘴,門牙都掉了一排,兀自不退。後來,攻王輔臣秦州時,賊人突騎出犯,音泰一通連珠箭,射殺賊人一拾參人,是軍中一員猛將啊。”

    胤心中暗暗叫了一聲好。這時候就听右座的一人打圓場道︰“各位提標大人,我等都是蒙聖上恩寵,軍門抬愛,才從各處選到這火器營當差,大家都是同僚,各讓一步,各讓一步。”

    沒想到穆參將卻不依不饒,嬉皮笑臉道︰“阿山,你算文官,少來這里摻和。想我穆琛,以前守著暢春園,好歹也算是在皇上身邊當差的,要是也能遇著什麼刺客,我也救個個把的主子娘娘,如今不也成了副將了嗎?”

    胤听著他越說越不像話,不由得心中惱怒,脫口而出道︰“混賬行子!”

    眾人听到都是一愣,穆琛更是勃然大怒,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敢跟爺這麼說話,爺宰了你個兔崽子!”說著便站起身來,惡狠狠地朝著胤走了過來。

    寶柱連忙擋在胤身前,大喝一聲道︰“大膽奴才,還不退下,這是四阿哥!”

    穆琛身形少頓,喃喃道︰“四阿哥?”

    阿山在那些人中是見過胤的。阿山兼著左副都御史的餃,朝堂之上兩人遠遠的看到過,只是今日胤未穿皇子腐蝕,又縮在角落之中,阿山也沒有留意。此刻寶柱一叫,頓時反應了過來,當下里嚇得連忙跪倒在地,請安道︰“奴才阿山叩見四爺,四爺吉祥。”

    這一下,帶動了帳中的其他人,全部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穆琛更是慌得一屁股坐了下來。

[ 本帖最後由 elva_lala 於 2009-2-1 13:26 編輯 ]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4:46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從軍 (五)
作者︰四貝勒
    胤冷冷地掃了一眼穆琛,穆琛臉色由紅轉白又轉成灰白色,連忙跪好了,囁嚅著道︰“奴才豬油蒙了心,剛才,剛才……。”

    胤看著他的可憐相,心中暗自好笑。以穆琛剛才的言行,扣個犯上大不敬的罪名是綽綽有余,只要交給費揚古,自己再參上一本,就算他以前有再大的功勞都能抹了去,輕的也要發往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重的穆琛這吃飯的家伙就沒了。可是,胤不想這麼做,處置了穆琛固然樹了自己的威,可也為自己樹了敵。軍營之中盤根錯節的關系太多,以後若是真的跟火器營一起征討葛爾丹,自己還得仰仗這些老軍務。想到這里,胤微微一笑,道︰“剛才你有膽子說那些話,這會子倒怎麼稀松了?”

    穆琛無言以對,身子不由自主地變得更為佝僂了。胤這時語氣變得生冷,道︰“一個吐沫一個釘兒,要敢作敢當,看你這個丟人的樣子,還算得上是個漢子嗎?給爺把腰板挺起來!”

    穆琛的臉一下子又變得通紅,他努力地跪直了身子,手腳卻還有些不听使喚。

    身旁的眾將偷眼看著胤,都覺得他是面露殺機,連忙俯身為穆琛求情,就連剛剛和穆琛發生沖突的音泰也不例外。寶柱倒是心中希望胤能發威,作為隨身侍衛,誰不想自己跟著的主子是個狠角色呢。這一刻,看著面色陰沉的胤,誰也沒有把他當成是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少年。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胤心中想的卻不是這麼一回事。近則狎的道理他很清楚,他就是想讓人們對他又怕又愛。

    就見胤走到穆琛身旁,一抬手,很利落地給了穆琛兩個耳光。然後突然笑了一下,道︰“剛才你言語無端,辱了四爺我,不過念在你不知道四爺的身份,四爺就賞了你這兩下,也辱了你,就算是扯平了,以後這帳子里的人,誰也別再提這一茬。”

    穆琛愣住了,他沒有想到胤居然會來這麼一手,就這麼輕輕地放過了他?倒是身旁的阿山機靈,提醒他道︰“穆大人,還不趕快謝過四爺寬宏大量?”

    穆琛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叩頭謝道︰“多謝四爺不殺之恩。四爺,穆琛粗人一個,剛才說了那麼多昏話,四爺您都不和奴才計較,奴才日後定當報效。”

    穆琛人雖然粗,心眼卻不粗。胤剛才借著小懲放了他一馬,他自然也明白胤圖的是什麼,就他而言,這對他也是一個好機會。他雖然出身上三旗,卻沒有什麼靠山,從父輩起就開始敗落了,憑這些須軍功苦巴巴升了上來,卻在三品參將餃上也快有十年了,再沒有機會向上走一步,這才口出怨言。如今,有現成的皇子阿哥有意招攬,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海鈺剛才也說了不少昏話,本來心中也是惶然,看到罵了胤的穆琛不過挨了兩個耳光,頓時踏實了不少。往前跪行了幾步,道︰“四爺,剛才奴才也胡說八道來著,四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才這次吧。”

    豈料胤這回卻肅著臉道︰“海大人,胤可是無權處置您,您這就可以回去听參了。居然妄議皇上設立火器營的旨意,還穢言穢語亂我軍心。胤不得不公事公辦,遞折子參您。”

    也不是胤著意不肯放過他,實在是這廝剛才說的太過難听,在場的人又多,萬一被康熙知道,而胤又放他一馬,胤自己都難逃一劫。康熙的心思細密,猜疑又重,胤不得不慎之又慎。

    海鈺哭喪著臉,道︰“四爺,您就當奴才剛才放的都是屁,奴才知道錯了。”一邊說著,一邊暗暗地給穆琛使著顏色。

    穆琛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鼓足了勇氣道︰“四爺,奴才斗膽為海鈺說個情,海鈺這人,和奴才一樣,都沒有讀過什麼書,他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披著號褂子做大頭兵了,嘴是臭了點,可是打仗是一把好手,這才累功升到了參將。他這身上,也是傷痕落傷痕的,求四爺開恩,饒了他這一次。”

    胤奇道︰“海鈺的瑪法不是正藍旗的牛錄嗎,落草也應該是個藍翎侍衛,何至于做個小兵?”

    听到這話,海鈺臉色漲得和豬肝一樣,還是穆琛回了話︰“前些年,他家因為鰲拜的事情吃了掛落,敗下來了。為了能把那幾兩餉銀養家,他早早就出來當兵了。”

    胤略一沉思,便有了主意道︰“海鈺,你也算條漢子,這樣,你自己明天一早就寫謝罪的折子呈上去自請處分,我去費軍門那里再給你求個情,在座的諸位,也請聯名保一下海鈺,求皇上準他戴罪立功,如何?”胤這麼做,既讓海鈺承了他的情,又不會讓其他人抓著自己的小辮子,也算是個周到之計。

    既然胤都開了口,其他諸將當然是交口答應,海鈺自然也是感激涕零。雖然處分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有了費揚古和其他將領的聯名折,最多也就是革職留任,真的開了仗,立了功。馬上就能官復原職。

    胤又道︰“諸位雖然都不太讀書,但是有一句話,胤還請各位記住︰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穆琛和海鈺大眼瞪小眼,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含義,剛把目光投向阿山,就听得胤又補了一句道︰“就是管住他娘的自己這張嘴。”說完,胤也是哈哈一樂。這是他頭一次說粗話,這讓寶柱一時之間目瞪口呆。但是眾將卻是覺得分外舒坦,倒是先前文縐縐的讓他們別扭,這一句粗話才讓眾將覺得胤像是自己人。

    胤又道︰“大家都是帶兵之人,軍人就應該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懂嗎?既然是聖上下旨成立這火器營,就遵守軍令,少說屁話。還有,在這營里,看的是軍功,是血性,不是血統。論高貴,你們有誰比得上我,可是,在這里,咱們不論這個,胤跟你們一樣,都是領參將餃,吃一樣,住一樣,是英雄還是狗熊,看看咱們誰帶出來的兵最強。至于這鳥槍有用沒用,胤五日之後,于校場之上告訴諸位。”看著眾人有人沉思,有人點頭,胤不由心中暗喜道︰“我這軍營第一炮,還成。”

    經年之後,胤在這一天所說別的話早已隨風而去,可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卻成為了經典之中的經典而代代流傳。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4:51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從軍 (六)
作者︰四貝勒
    費揚古其實之前一直都在帳外听壁角,他一開始時真擔心這位小阿哥會闖出什麼禍來,在寶柱吆喝的時候差一點就憋不住要沖進去了,他沒想到最後胤又拉又打地做派居然讓幾個平時就依仗軍功有些囂張跋扈的參將們至少是面上都服了軟。費揚古開始真心地有些敬重這位小主子了。

    而胤既然在眾將面前放了話,當然不想失了面子,出了帳就去問費揚古要人,正迎上費揚古的一臉笑容。胤故意扳下了臉,道︰“怎麼?費大人這是不相信胤能在你這一畝三分地上站住腳跟嗎?”

    費揚古慌忙擺擺手道︰“奴才豈敢。主子剛才真是讓奴才大開了眼界。甭看奴才在這軍中也有近二十年了,奴才還真不一定能應付的好剛才那局面。”

    胤微微一笑,道︰“你少給我灌迷魂湯。你是皇阿瑪和費軍門都看好的人,又豈會是一介庸才?往後我們一起共事,你會慢慢了解我的脾性,我要的就是一句實在話而已。對了,不說這些應景的,你是營內主官,我自然得先請你的將令,可否調兩什兵來,就調以前你們步軍衙門的就成,爺要好好的操練他們,五日以後,到底蟠腸鳥槍怎麼樣,校場之上自然見分曉。”

    費揚古自然是見識過這種新式鳥槍的威力,粗一琢磨,也知道胤勝算甚高。本來他就有意要設一個局,讓那些個井底之蛙們好好領教一下,借機打打他們的威風。既然胤要借以立威,他自當順水推舟全力配合,于是滿口答應。

    第二天中軍帳內點卯,胤正式被引見給其余眾將。按照道理,胤雖領著參將餃,但資歷最淺,理應忝陪末座。可是他的身份放在那里,又有昨日敲山震虎的一幕,加上費揚古也有心背靠大樹好乘涼,居然就被眾將推了坐在左手首座。分派營務之時,胤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道︰“胤年紀尚幼,還望各位大人多多提點。奉費軍門之命,胤會先習營務之事,尤其糧草輜重補給之事。”

    這一番話,倒是出乎大家的意外。皇阿哥在清代入營從軍是應有之義,自太祖時期就是定例,況且哪個阿哥不想給自己掙點軍功好討皇帝老子的歡喜,為自己封爵打下基礎,甚至可能以後離皇位更近一步。他們從來都是要求自己領軍,就算主將不是他們,真的打了勝仗,這首功都得記在他們身上,以他們的身份,誰敢和他們爭功?胤要去管糧草倒是新鮮的緊。

    胤有自己的算盤。按照現代軍事理論,打仗打得究竟是什麼?是後勤。再者說,眼前放著的與葛爾丹的這一場大仗,戰線長,地形復雜,對于後勤的要求更加高。雖然看起來後勤不是最風光的,但是卻是最實惠的。只要是後勤保障能跟上,戰事成,自有他的功勞,敗,卻和他毫無關系。

    再有,這些年的相處經驗告訴他,康熙在乎的並不是自己的兒子多有本事,多能打仗,而是自己的兒子是不是會實心行事,不辭辛勞。功勞太大,皇帝老子反而忌憚。而且,處置後勤糧草,胤有比其他人更多的優勢,且不說上書房中有佟國維暗中相助,就說現在的戶部尚書諾敏,他和胤是什麼交情?戴鐸也在戶部任職,自己人當然就好辦事。還有,糧草之事需要和地方糧台,營中諸將打交道,對于胤了解軍隊和地方都有益處。

    費揚古見胤很是堅決,便也不再多言,便請胤統領軍糧處,同時也以商量的口吻請胤參與訓練軍士們火器。胤自然也滿口應承。

    接下來的幾天,胤除了循例回南書房讀書並教胤祥算學以外,就是和一班士兵混在一起。他教的很簡單,無非是要軍士們盡快熟悉裝彈發射,能多快就多快,並許以重賞,精度問題暫且不在考慮之中。

    旗營士兵們一個月的餉銀有三兩,胤許諾,若是能夠在他數七聲之內完成一次裝彈發射,並連續十次以上的,就每人賞銀五十兩,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弄得那些兵連睡覺的時候都在練習。

    後來,又要這二十名軍士分成兩組,一組射擊完畢之後,馬上改跪姿裝彈,這個在軍中倒是十分新鮮。之前清軍雖有用過鳥槍,都是齊射以後,待裝彈完畢再接第二輪齊射,從來沒有輪射的做法。而如今,被胤借了西方的方法,雖然看上去好像比齊射的威力減小了,但持續性的殺傷力卻加強了。

    其實,對付騎兵,確實更為需要持續性的殺傷力。騎兵最有威力的是沖刺,以往鳥槍的射程只有三十步,而且采用前裝式,裝彈速度極慢,試想,戰陣之上,用鳥槍齊射一輪以後,騎兵就沖到眼前了,而且精度又不高,殺傷力實在有限,因而多數被用以守城之用。然而現在可不同,用了蟠腸鳥槍,射程遠了,射速提高了,後裝填彈的設計,使裝彈的速度大為提升,采用輪射的方法,少說可以射六輪以上,若是大規模使用,殺傷力會是驚人的。想到這些,出現在胤腦中的全是以前在後世電影中所看到的僧格林沁的蒙古騎兵成排成排倒在英軍槍下的場面。胤想︰“這一次,我就用先拿葛爾丹試試這一招,以後,看來應該讓戴梓多多花點時間在兵器的研發上,遲早我要讓那些洋鬼子好好嘗嘗我中華火槍的滋味。”

    在胤苦心教導這群軍士的同時,康熙也在關注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從費揚古的軍營之中,每天都有一份奏報送到康熙案頭,從那日帳中發生之事,到胤革新火器的發射,康熙每天都是看了,表面上只是簡單地批了三個字︰“知道了。”心中卻是暗自欣喜于胤處事的周到細致。“朕這個兒子,長大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1-30 14:53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從軍 (七)
作者︰四貝勒
    五日之後,所有火器營的軍士齊聚校場之上,就連銳健營的一些不當值的將校軍士也湊了過來,都等著要看看胤的火器究竟有多少威力。胤看看四周的人群,唇角露出些許微笑。

    人群之中,海鈺緊張的手腳冰冷,他倒並不是擔心胤的火器操演等會兒一鳴驚人,大放異彩,他怕的卻是萬一胤演砸了該怎麼辦。五天前自己嘴上沒有把門的,說錯幾句話,已然被這位主子抓到一頭的小辮子,雖然他放了自己一馬,誰知道這位四爺是不是喜歡秋後算賬的主兒?萬一今天出了岔子,四爺面上下不來,那自己可就真的是要嗚呼哀哉了。他的心里一個勁的求神念佛,從滿洲的長白山神,蒙族的長生天,到佛祖菩薩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只要他能想得起來的,都念了一遍,要眾神佛保佑胤一定旗開得勝。

    二十名軍士站成一列,前方一百二十步以外放著十個靶垛。按照胤的要求,靶垛之上還罩著一件重甲衣。

    胤在來校場之前說了,只要他們今天打得好,結束以後一個人一百兩銀子的賞金,雖說他們之前練習的多是速度,並不講求準度,可是如果上靶的多,胤還有額外的獎勵。所以,他們現在瞪著前方的靶垛,兩眼通紅。在這二十個人心中,前面的不是靶子,而是白花花的銀子。

    胤把淺淺一小瓶沙漏倒轉過來,這一小瓶沙漏滴完的時間恰好是騎兵沖鋒穿越這一百步的時間。隨著胤的一聲“準備”,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一聲“放”之後,隨著騰起的一陣輕霧,隊列之中十人擊發完畢,馬上跪姿裝彈,另外十人動作也是整齊劃一,隨著胤的再一次發令,擊發,這時,第一批也已經裝彈完畢。沙漏計時完畢,恰好完成了六次射擊。取來靶垛一看,成績也還不錯,超過半數以上能夠中靶,而且彈丸都是穿靶而過,這說明蟠腸鳥槍的殺傷距離還在一百二十步之外。這已經讓胤十分滿意了。

    其實早在明朝時期,火器發展已經屬于當時世界的領先水平,而且很多火器在射程方面也不比西方諸國為弱。為了解決射速的問題(一分鐘五發),明代將領通常在戰術上采用三排輪放法,即一排裝銃、一排進銃、一排放銃。第一排發射完畢後,退至第三排裝銃,第二排進至第一排位置放銃,如此輪流發射。而清朝,卻在火器的研發和使用上面,走了回頭路,不僅鳥銃沒有被廣泛使用,而且還摒棄了以往輪放式的發射方法,而是采用齊射一輪,再裝彈,白白耽誤時間。鳥銃的質量也是不能與明代相提並論的。明代時期鳥銃最遠殺傷距離甚至能達到百米左右,而到了康熙時期,多數只有三四十米的殺傷距離。還好,胤算是撿到戴梓這個寶。

    看到胤笑顏逐開,眾人當然也一窩蜂的湊上前來,紛紛拍開了馬屁。“四爺,您可是讓我開了眼了。我還從來沒見過威力這麼強的家伙呢。用這東西對付葛爾丹這小子,夠他喝一壺的。”

    “是啊,這得說是四爺調教得好啊。那幫小兔崽子,平時沒個正形的,四爺才調教了他們五天,嘿,出息了。”

    胤沒有理會這些,直接走到了海鈺面前,道︰“海將軍,如何?”

    海鈺一邊心中暗自慶幸,一邊卻也為自己剛才所看到的那一幕震驚,他是個老軍務了,所謂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沒有。他自然可以看出這種火器在戰場之上可能發揮的效用,一百二十步外穿透重甲,縱然是拉得強弓的他,也難以做到持久的攻擊。海鈺是個實在人,想到這一點,便心悅誠服地跪下謝罪道︰“四爺,海鈺服了。今後,您說怎麼操練著火器營,老海我沒有二話。”

    胤連忙伸手把他扶起,道︰“海將軍能這麼想,是我火器營之福。以後,胤還多有仰仗之處。”

    轉過頭去,胤便悄聲對費揚古道︰“胤有事需要跟大人討個主意。”

    費揚古會意,攔住還要說那些還要拉著胤說些溢美之詞的眾人道︰“眾將士各回各營待命,再不走,記名軍法從事。”

    到底是軍令嚴峻,眾人無奈,紛紛退了下去。

    費揚古道︰“四爺有何吩咐?”

    胤皺了皺眉,剛才看到蟠腸鳥槍的威力,他是既喜且憂。他不由得想深了一層,為什麼如此的殺敵利器卻被一向熱衷武功的康熙擱置不用?這里面固然有維護滿洲統治的意義,可是如今除了葛爾丹之患外,可以說是海內安定了。蠻夷之說雖然尚存,卻都是些在野的書生嚷嚷而已,無關大局。還能有什麼原因呢?聯想到這新成立的火器營中全部都是上三旗的滿人,而且即便如此,在以後的部署中,火器營永遠是在行轅外圍護衛使得胤有了另外一層解釋。難不成康熙怕人對他開黑槍?

    這就牽涉到一個“放心”的問題。如何使康熙能夠放心使用火器,進而推動在軍中火器的普及程度。聯系到自己在後勤糧草軍械的差事,胤有了一些新的想頭。

    于是胤問道︰“目下營中有多少彈丸火藥的供應?蟠腸鳥槍和彈藥的管理如何?”

    費揚古道︰“全營有十日的彈藥供應,按照一人一天火藥兩斛,三百鉛丹配置。內務部都虞司有專人負責調配,到營以後由兵械處核收管理。彈丸火藥由兵部武庫清吏司監管工部制造,同樣交兵械處保管。”

    “嗯?”胤想了一想,道︰“那兵械如何領出?”

    費揚古道︰“二十支以下的鳥槍,和一日以內的彈藥供應,參將有權領出。高于這個數額,五十以內,要請參領將令。五十以上,要由內大臣手令。”

    胤道︰“胤倒是有一個新的想法︰這首先,鳥槍和彈藥必須分開存放。由內務府建武備庫,下分為兵械庫和彈藥庫,可以仿照戶部銀庫及各省藩庫為例,由侍衛處守衛。戰前三日火器營兵械處可向內務府指定的武備庫領取相應裝備。存放鳥槍之時,槍身與槍機必須分保管,以策萬全。”

    費揚古有些愣住了,他听得出胤的言下之意,不由面上有些難看。胤注意到費揚古的表情,道︰“費大人不必多慮,胤不是信不過大人和火器營,只是這槍著實有些威力,火器營肩負拱衛聖上之重任,小心一些總沒有錯。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連胤都無法擔待啊。”

    費揚古轉念一想,也不由得有些憂慮。胤又道︰“今晚胤和大人一起寫一個聯名的折子遞上去,改一改目前兵械彈藥制度,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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