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唐紈褲公子 作者:小卓翔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3 13:38: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4 228277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0 13:48
大唐萬象 102.再見高陽

  這日,長孫凜在官署里正看著案台上一大堆公文發愁,這上面滿篇都是之乎者讓他看得頭痛眼花。

    這時只見張封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作了個揖︰“恭喜恭喜,賢弟這回又要升官了。”

    長孫凜誤以為對方是因為劉德裕造反之事,便也回了個禮,擺擺手笑道︰“兄長可別笑話我了,你看這滿桌子的公文我都處理不來,再往上升我這脊梁骨可要被壓彎了。”他甚至夸張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背脊。

    “其實不然,堂堂的駙馬都尉豈用做這些瑣碎之事。”

    長孫凜皺著眉頭擺擺手轉換話題道︰“不知封兄找我有何事?”

    “哈哈,為兄就是看你在此發悶,想邀你到梨園亭馬球場去擊鞠。”馬球又稱擊鞠、擊球,是唐代非常盛行的一種娛樂活動,上自皇帝,下至諸王大臣,文人武將,無不以此為樂。

    “馬球?”長孫凜想到曾經在長安大街上見過的策馬飛馳的黃衣少年,那時候他的騎術還不甚精湛,因為倒是有幾分羨慕這些少年馬術之嫻熟。而經過了一年的騎馬訓練,長孫凜的馬術技藝也是十分精湛,自是對此項運動躍躍欲試,便與張封一道騎著馬離開官署,直奔梨園亭。

    在馬場側面設立的馬廄中,張封命人給他找來了一匹紅鬃馬。原來長孫凜所騎的白驥馬是一頭熱血行軍馬,雖說速度飛快,但機動性靈活性都不如溫血馬,不適合馬球這項技巧性運動。因為熟悉馬球的人都知道,在馬球比賽中。馬匹的質量對比賽結果的影響佔百分之七八十。當然也不排除人在比賽當中靈光一閃地智慧反敗為勝。

    因為要運動,所以長孫凜將頭發挽成髻,在鬢角、頭頂豎起兩道箍,腳上將官靴換上了黑短腰靴,身上地一身長袍緋色官服無法更換。只是在外面套上了黑色的護甲,以便隊友區分辨認。

    而早已到達的另一個隊友是一個胖胖的少年,他笑呵呵地走上前來與張封和長孫凜作了個揖,長孫凜也按照理解回應了他,只是這家伙的表現似乎證明與他很熟悉。

    “沒想到一年多未見,三郎就和哥哥生疏了,前些日子我和豫之老弟還上門去拜訪。只是長孫夫人說你去了並州。所以即便是有心也不得相見。”

    長孫凜打哈哈地做了一番解釋,他後來才知道這眼楮都難睜開地胖子叫溫恭,以前的長孫凜就是和他們這些同樣家勢強硬的紈褲子弟一起胡混鬼混。只是後來他自己也不知道前事,竇鳳更是不會告訴他這些事情,反而處處把這些人給擋在門外,所以長孫凜就一直不知道這回事情。

    一番寒暄之後,長孫凜也從兩人那里了解了馬球的大概規矩,每對由四個人組成,按照職能可分為兩個攻球手。一個擋球手一個運球手,誰若是能將馬球攻入對方網內次數更多,那麼這一隊便取得勝利。這時只听見場內響起了龜茲樂的聲音,是在提醒兩隊球員入場。

    無論在古代在現代,這馬球運動都是貴族們玩的活動。畢竟單單是建立和維修馬球場這一費用就十分昂貴。梨園亭球場平整如鏡。馬踏後不易揚塵。這就是所謂的“交油場”,即用適量牛油拌入精篩地泥土。再反復夯打碾壓而成。

    長孫凜從僕役手里操起一根藤月牙狀球杖,跟在另外兩人後面,騎著紅鬃馬從入口緩緩進入馬球場。他好奇地環顧著這個古代的馬球場,另三面修砌泥土矮牆,一是確立邊界,二是擋球。

    而南面則設立了觀賞亭,大唐的貴族們都喜歡這項運動,而且聚觀的王公貴族還會下賭注增加刺激感。雖然是小小的一場比賽,這觀賞亭的前部也是人頭攢動,大約也坐了一二百人。不僅有頭戴蹼頭,身著各色官服長袍的男子,竟然還有頭束鬟髻,身著羅衣長裙的仕女貴婦。

    而騎著大紅馬、騎姿優雅、俊逸風流的長孫凜地出現,頓時吸引了在場諸多女子的目光,這些貴族女子紛紛交頭結耳,對著長孫凜指指點點地嬉笑不已。

    唐代社會是一個寬容的社會,社會禁忌對婦女的束縛相對較小。婦女可以改嫁、著男裝,在公開場合拋頭露面,甚至和男子一樣追求新潮,享受胡食、胡服與胡樂的樂趣,乃至有和男性交往地自由。

    觀賞亭上,在座地一美若天仙的少女看到長孫凜地出現,先是從座位上蹦了起來興奮地驚叫了一聲,然後又是撅著嘴晦氣地惱惱坐下。

    “高陽公主,不知來一份蒸糕?這是我讓下人到勝業坊張大麻子處買來的蒸糕,那味道可是在長安出了名的。”一個其貌不揚,面部滿是橫肉,一身綢制瀾袍的男子向那少女討好地說道。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吃你的東西。”高陽皺著柳眉,不耐煩地說道,她一見到這個房遺愛心中就來氣,不僅相貌丑陋,蠻里蠻氣的,而且那肥大的鼻子還生著一顆顆肉刺,讓她連仔細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再想到凜哥哥那張清秀俊美的臉龐,這一比較下來,更讓她對這房二郎心存惡感。

    只是長孫凜這一走便是一年多,這一年多可以發生許多的事情。尤其是最近幾個月,先是太上皇李淵崩,而後又是長孫皇後因病逝世。高陽從小生長在皇宮大內那麼一個特殊的封閉環境里,從小受到父皇寵愛,養尊處優。但也缺少母親關愛,原來還有皇後和長樂的陪伴,但後來大家都忙于喪禮。尤其是長樂在母親逝世後更是傷心欲絕,終日將自己悶在長樂殿。

    高陽這個小女孩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再加上長孫凜的“前科”,李世民也不允許女兒再往長孫家里跑。好玩好動的她只能跟在大哥李承乾、表哥趙節後面尋找樂子,而後也就認識了房遺愛。這房二郎不如他爹,本身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終日在外胡混的紈褲子弟,見到高陽公主這麼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公主,自是有了那麼一番心思,便終日圍著她打轉地討好她。

    這時長孫凜也看到了坐在觀賞亭的高陽,即便是遠遠看過去,他也發現女大十八變。雖然小姑娘剛過及笄之年,但往日扎著兩條羊角的秀發,被她用碧玉簪子綰起來後,倒是已經完全脫去了孩童的稚嫩,開始出落成一個玉人一般的大姑娘了。

    與小女孩的眼神對望之後,長孫凜便舉起右手向她遠遠地打了聲招呼,只是往日一直粘著他凜哥哥長凜哥哥短的高陽,似乎不怎麼高興,皺著她的小瓊鼻,撅著紅嘟嘟的小嘴唇,用鼻音哼了一聲,便是惱惱地別過頭去,給長孫凜吃了個閉門羹。長孫凜也不知個所以然,他只道這是小姑娘又在發哪門子脾氣,便是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便騎著馬兒來到己方陣地。卻不曾想到,就因為他的不以為然,給今後帶來巨大的麻煩。

    “來,來,三郎,這位豫之兄,據說你們以往相當要好,也就不用哥哥給你二人做介紹了。”張封把長孫凜帶到一個同樣相貌英俊的貴族少年面前,介紹他們的第四個隊友。

    那楊豫之此時是滿身的酒氣,他嬉皮一笑,伸出右手搭在了長孫凜的肩膀上,揮了揮手說道︰“張二郎,我跟長孫三郎的關系可比你鐵得多了,當年凜兄弟第一次去青樓,還是哥哥我請的客。”

    原來此人便是楊豫之,這臨場比賽還要喝酒,果然是傳說中的浪蕩子。長孫凜雖然如是想到,卻燦燦一笑,說道︰“我自從上回醒過來後,前事已經有許多記不得了,今日若非楊兄提醒,我倒是將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這時只听見一聲馬嘶聲,只見入口處又進來一隊人馬,長孫凜定楮一看,發現里面竟有兩個他認識的人,其中一個是曾經在楊柳院與張封有過沖突的趙節,而另外一人便是那日與長孫凜在皇城小巷內狹路相逢的,長相貌似女子的美少年。

    “真是冤家路窄!”長孫凜別過頭來對著張封說道。

    “非也非也,這是我特地下帖邀請趙節來比試比試。”張封頗有自信地說道。原來自從上回在楊柳院與趙節有過節後,兩個心里面都存在著疙瘩,只是大家拐個彎也都是親戚,自是不能觸犯王法,這樣誰也奈何不了誰。張封便想著以一場馬球比賽比高低,他自負馬球玩得不錯,只要贏了這場球也能讓他暢快一番。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0 13:48
大唐萬象 103.解氣

    天空遼闊,高高地飄著浮雲,橫貫的溪水流向遠方,落日黃昏中暮靄生寒,天邊的夕陽朦朧如暈。

    一個身著繡花翡翠裙,上身是窄袖香衫的少女站在路邊,素潔右手臂上挽著一籃碧綠新鮮采摘有的蓮蓬,左手輕柔地擦拭了額頭滲出的汗珠。路過煙霧繚繞的小樹林時,她沉吟了一下,見有幾個婦女攬著一個籃子往樹林穿去,少女微蹙的黛蛾舒展開來,豐滿的紅唇輕輕上揚,也跟著走了進去。

    “二姐……等等我啦,二姐……”只听見後面傳來銀鈴般的清脆聲音,只見一個宛若小精靈的標致小女娃,邁著小腳丫吧嗒吧嗒地跟在了姐姐身後。

    “三妹,不是叫你在錢大嬸那等著嗎,姐把這些蓮蓬到里面小溪洗洗,等會兒就出來。”武二娘回頭瞄了這個妹妹一眼,翹著朱唇笑著說道。

    “姐,娘不是說不讓咱們再到這個小林子了嗎?你在這個林子有兩次都踫上了壞人。”三娘背著小手,睜大著剪水般的雙眼,望著姐姐,像個小大人一樣,諄諄囑咐道。

    “傻妹妹,踫上壞人是壞人的錯,又不是這小林子的錯,為何不能進去呢?不能像杯弓蛇影那般疑神疑鬼,只要咱們只要不跟娘說,不讓她擔心就是了。”二娘伸出縴縴玉指,將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垂後。

    三娘似懂非懂地點了點小腦袋,這時一個貨郎扛著一木頭滿滿的糖葫蘆,她的眼神霎時就被吸引過去,一直瞟著那貨郎走得老遠才收回眼光。

    二娘看妹妹這副饞貓樣兒,不禁撲哧一笑。伸出青蔥玉指點了點她的小鼻頭。說道︰“你這個饞嘴兒。”

    三娘癟了癟小嘴兒,睜著迷離的大眼楮,側著頭委委屈屈地嘟噥了一聲︰”姐,我想凜哥哥了……。”

    二娘先是呆了一呆,然後咬著下唇拍了拍妹妹地粉臉。對她說道︰“老天爺可不會平白給你糖葫蘆吃,要想凜哥哥,可不是說說而已,得靠自己哦。”

    三娘雖然沒听到好話,卻是興奮地跑到姐姐身邊,擺著她地手臂急急問道︰“二姐,怎樣能盡快地見到凜哥哥呢?”自從姐妹倆的父親去世後。而後也老是被異母兄長欺負。難得有個哥哥能夠對她好,能夠保護她,難怪三娘會如此念念不忘。

    這時有兩個腳夫抬著一台肩輿路過姐妹二人,只听見肩輿里一聲叫停後,肩輿的帷簾被掀開,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女子,然後便傳來女子綿言細語的聲音︰“二妹、三妹,你們在此處做甚?”

    “大姐?!”“大姐!”

    梨園亭球場里,稱心一見到那日不僅不給自己讓路。反而還駕馬飛馳,害得自己受傷地俊美少年,便是恨得咬牙切齒。他正要命令自己隨身攜帶的東宮衛兵上前去為自己報仇,卻被一旁的趙節攔了下來。

    “就是那少年將我弄傷的,難不成我還見到他還要忍讓?!”稱心本是被妓院刻意培養出的樂童。出身背景自是好不到哪去。自以為受太子恩寵之後。自是驕橫慣了,便以為這天下人都得怕他。

    稱心這些天一直在抱怨自己的傷勢。趙節自然知道這回事,他雖然在心里暗暗嘲笑這個權利暴發戶,卻是好言相勸道︰“太子猜得沒錯,傷你的人就是趙國公府地長孫凜,你若是幾個人沖上去將他傷了,就算是太子也難保你周全。”

    “若不是太子守孝期間不得玩樂,今日必不放過此人。”稱心剛才也是見到仇人後火冒三丈沖昏了頭腦,現在想來這梨園亭乃是皇宮球場,能進來擊球觀球地莫不是一些權貴之人,他便是掃興之極,狠狠地往場地上吐了口唾沫。

    趙節雖然心里看不起這個以色魅惑男子的妖人,他也知道這人對太子的影響是巨大的,畢竟誰也不能小看枕頭風的威力。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拉稱心到球場來參加馬球比賽,如此一來,也好為自己接下來的陰謀找到一把保護傘。他看了看正在交頭細聊的張封和長孫凜,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于是側著腦袋跟稱心小聲嘀咕了幾句。

    “這也能行?”稱心圓眼一睜,拍著手興奮地問道。

    “當然能行,這馬球比賽如此激烈,不小心踫著傷著那是正常之事。而且當年高祖便是立下規矩,在球場上不得行凶報復。”

    一個身著彩色服裝的僕役捧著一個約莫拳頭大小的藤馬球走到中央,雙方四名隊員騎上馬匹各就各位。場上地吵雜聲音嘎然而止,上百雙眼楮都緊張地注視著場地中央。

    “張封,今天咱們就來比試比試,誰輸了誰就是***驢蛋一個!”趙節坐在馬上挑釁道。

    “呸,趙節你這個王八蛋要想換個名號就直接跟我說好了!”張封也是一臉不屑地說道。

    “你!哼,咱們走著瞧!”

    待那名僕役退場後,只听見鼓聲震天一響,張封和趙節二人立即策馬向前馬球處沖去,俯下身子揮著手中的藤月牙狀球杖,都打算搶先對方一步搶到馬球。其他隊員也都紛紛策馬走位,準備接應。

    隨著比賽的進行,場下觀賞亭的氣氛也就開始熱烈起來,男人們不斷地吹口哨吶喊助威;即便是一些外向地貴婦人也開始大呼小叫,歡呼喝彩;而下注的人更是緊張地注視著場上地一舉一動。

    長孫凜是第一次玩馬球,還不知道走位怎樣,他只是眼神緊盯著皮球,憑著感覺進行策馬走位。這時對方的一個失誤,將球傳錯了路線,直往長孫凜馬下奔去。

    長孫凜直盯著馬球的走勢,瞅準時間。雙腿緊夾著馬肚維持平衡。猛沖上前,一個調度緩急有致,瀟灑地附身一沖一射,只听見馬球“騰”的脆聲一響,便是遠遠地往對方的球網里飛去。

    全場地歡聲吶喊先是消沉了數秒中。卻又哄然地哎呀地遺憾一聲,原來那球被射得太猛,飛過了球網。長孫凜玩世不恭般地拍了拍額頭,對自己這一處女擊倒是十分滿意。

    高陽坐在觀賞台上靜靜觀看,她的一雙明亮眼楮一直注視著長孫凜。突然見趙節一方一名隊員砰的一聲,搶球當中不小心擊中了長孫凜所騎的紅鬃烈馬前腿,把馬痛的嘶嘶亂叫。高陽也嚇得猛地站了起來。

    只見紅鬃烈馬四蹄騰空。馬尾折曲束裹向上翹起,馬首與地面成一個大斜度角,兩耳聳立如削。長孫凜雖然平衡已失,卻是不緊不慢,身姿後仰,左腳穿黑短腰靴緊蹬馬鐙,整個左腿、左臀和上半身背部組成地弧線,恰將著力點放在馬背中央。能做出如此瀟灑完美的動作,可見長孫凜的騎術已是越發嫻熟。

    突然這時從馬匹中沖出一匹黑馬。那騎手的棕色球杖雖然貌似往附近的馬球,卻是猛地往一個球棍往長孫凜的腦門上甩去。長孫凜正在極力維持自己的平衡,而那家伙動作實在太快,周圍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只見長孫凜地額頭便被此人狠狠地敲了一棍。頓時額頭上地鮮血猛然冒了出來。

    高陽在觀賞亭上遠遠看去。都覺得場面慘烈,她先是雙手捂住了眼楮。可是借著又將手放下來,心疼地看著額頭受傷的長孫凜,正欲走下場去呵斥那個沒長眼的王八蛋時,這場上卻是突然發生變化。

    按理來說腦門受對方以馬速猛沖這麼猛然一棍,普通人自是會頓時昏闕過去。只是長孫凜身負武功,加上一年的軍旅生涯,身體自然比普通人強壯許多。他只是覺得額頭一陣劇痛,便是伸手猛住韁繩猛力一仰,終于將自己下仰的身體給調回馬上,整個過程大概也就是兩三分鐘。他也不顧額頭上鮮血淋灕,一聲春雷般的怒吼道︰“***那個王八蛋給老子下如此陰手?!”

    才反應過來的張封也是怒目罵道︰“趙節,你這個驢蛋竟敢縱容自己的手下行凶?!”楊豫之和溫恭也策著馬匹上前來助陣。

    趙節卻是笑著說道︰“這場面來得如此突然,馬速恁快,有時候力道無法控制那是正常之事,怎能說是行凶呢?況且這位並非我地手下,而是太子身邊之人……”

    長孫凜看到那娘娘腔那張陰謀得逞、暗自得意的臉,便知道這家伙是在借馬球比賽來暗中報復,他可管不了什麼太子身邊之類的話語,也不等趙節說完,便是操著球杖策馬往稱心那便沖了過去。怒目圓睜,嘴里還怒罵道︰“你這個死人妖!”殷紅的鮮血已經從他的額頭直落臉頰,然後滴到了馬場上。

    這觀賽之人先是驚呼了一片雜聲,在場地男子們便是被“死人妖”如此貼切地形容詞給逗樂了,然後便是津津有味地看著這難得一見的場面。而女子們則是雙手捂住眼楮,不敢看這血腥地一幕,即便是有的女子較為膽大,睜著眼楮也是心驚膽戰地驚呼不已。

    稱心本來是想為自己血恥,卻沒想到因為馬的速度太快,自己的力道也沒把握好,既沒有將對方敲暈,反而長孫凜鮮血淋灕,張牙舞爪橫沖過來的模樣,把他嚇得渾身發抖,策馬直往逃竄。他平日里只不過是一個優伶,騎術只是一般般,身體更是柔弱如同女子,哪能敵得過長孫凜的速度。

    “你……你……這……這……球場不許動武報復……”

    長孫凜很快就跟上了那家伙,擺出高爾夫球的標準姿勢,一桿……兩桿……三桿……

    場邊觀看的人,腦袋也是跟著球杖一起一落,也許心里也在數著數兒。張封也是看得心驚膽戰的,沒想到這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少年,發起火來竟是這般強悍。趙節一看可就慌了,太子對這個稱心可是疼愛有加,若是萬一他出什麼事情自己可就要出大麻煩了。

    “長孫三郎,稱心可是東宮里的人,你打狗也得看主人,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趙節策馬上前去拉住了長孫凜,而稱心已是滿頭是血的昏闕在地上。

    “死不了,我這球杖還沒打斷呢!”長孫凜挑了挑濃眉,也是解了氣,便甩手將那球杖瀟灑一扔,揮揮手示意下人將躺在地上的家伙抬下去。

    趙節見長孫凜雖然已是滿身是血,卻是一臉無謂地說著話,簡直就如同地獄下的惡魔,心中也不得不發冷。本來他也只是想趁亂給自己出口惡氣,沒想到卻捅出那麼一個大漏子,看來以後見著此人還得繞著道走。

    長孫凜出完氣後,覺得額頭正在流血,便順手撕下自己袖子上的一塊布下來,準備為自己包扎傷口,卻是听見身後傳來嬌嗲的聲音。

    “哎喲,三郎傷得這般嚴重,還是讓妗母來幫你包傷吧。”

    高陽正沿著階梯邁著款款小步準備下去找長孫凜,卻見一徐娘半老的風騷女子靠了上去,雖然覺得那女人甚是眼熟,卻不記得在哪里見過。她本來就還在生氣長孫凜的花心,見長孫凜也不拒絕那女人,便是氣急敗壞地扭身離開。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0 13:49
大唐萬象 104.魏王拜訪

    李承乾在東宮正殿——顯德殿——召見了諸位大臣參謀國事後,退回內殿,與剛從封地回長安,一直在等候他的李元昌,互訴了一番離別之苦。宮女奉上香茗,李元昌端起茶杯吹了吹,呷了兩小口,故意慢條斯理地問道︰

    “听說青雀延攬了一幫士人,在魏王成立了文學館,編撰《括地志》,殿下可知曉?“

    “他是要以此嘩眾取寵,進而取得父皇的好感,把我比下去,順理成章地取代我的太子之位。哼,蛇蠍心腸,用心何其毒也!”

    一陣曠野的沖動攫住了李承乾,他雙手揮舞著,眼里噴出火光,灼灼地環顧四周,恍若要找出魏王泰來,狠狠地咬住他的咽喉。

    李元昌見三言兩語便挑起了太子的怒火,很欣幸自己的手段高明,心里像有只小鳥兒在唱歌一般快樂。他裝作打抱不平的模樣,發表感慨道︰

    “人們都以為體胖的人心寬,而他卻剛好相反,又陰險又毒辣。”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只見奄奄一息的稱心被人七手八腳地抬進了內殿。李承乾一見到滿身是血的嬖愛,便像被火燙一樣蹦跳起來,他心痛不已,咬牙切齒地怒斥衛士道︰“這是誰干的?!趕快去請太醫來!”

    這些侍衛唯恐殿下怪罪自己保護不周,便將事情的全部責任都推到了長孫凜身上。說是稱心搶球之時不小心傷及對方,長孫凜卻是勃然大怒將稱心給打了個半死。卻沒有道出稱心秘謀先驚嚇長孫凜地騎馬,然後想趁其平衡已失,對其下陰手。

    李承乾氣得捶心頓足。嘴唇發白︰“稱心啊,稱心,早就叫你不要去招惹那個家伙,想當年……”他緩了緩後卻轉口怒斥道︰“這狼心狗肺的家伙,一直以來所有的兄弟表親當中。除了青雀就屬于他最壞,腳板生瘡,頭上流膿,壞透了頂。”

    李承乾此時是氣得沒了個主意,見李元昌並未答話,只是一臉陰晴未定的干坐在那里,便問他道︰“王叔。我東宮被人欺負到這份上。此事難道就只能不了了之?!”

    “此事事關太子之位,殿下也只能忍一時海闊天空,等以後登上龍庭,再報此仇也不遲。”

    “哼,長孫凜此人自恃母後寵愛,向來欺我。今日我東宮受其如此欺凌,怎能讓我咽下這口氣?!”李承乾想到痛處,便是狠狠地將一白玉茶杯摔于地上。

    “如若殿下想順順利利地保住太子之位,不但要忍下這口氣。而且還要親自上門替稱心賠禮道歉,好修復東宮與長孫府上地間隙。”

    “這是什麼世道?!孤身為太子,卻不得為心頭之人報此傷體之仇,反而要低聲下氣地向那廝道歉?!”李承乾暴跳如雷。

    “要知道皇後這宮只有殿下、青雀、雉奴三男,雉奴尚小。不成氣候。而今上如今又明顯偏向于青雀。這皇位必是由你和青雀二人中產生。如今東宮與趙國公府怕是產生間隙,魏王必然趁此機會向令舅獻好。若是殿下再失卻令舅支持。怕是難保此位……除非……”

    “除非什麼?!”李承乾听到前半段心里大為不爽,再听到後面二字,便是緊張地問道。

    “殿下應該知道,當年與當今令舅的地位相似,在高祖身邊榮寵一時的裴寂裴閣老,他支持的實則乃是李建成……”李元昌瞥了太子一眼,諄諄誘導地說道。

    “這又與此何等干系?!”李承乾一臉不解地問。

    “除非殿下也同當今皇上一般,不靠權臣上位,而是靠……”李元昌話音越說越低,最後只是做了個手勢暗示。

    “這……殺弟逼父,我怎麼能做如此不孝不義之事……”,李承乾雖然嘴上道貌岸然,但他的猶豫之色卻顯現出了他地渴望。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今上雖然曾密謀玄武慘案,然這天下有誰敢說他的不是?”李元昌看到李承乾已經被自己說動心思,便將身子向他那靠了靠,道︰“殿下,我元昌願永遠緊跟你,為你將來榮登大業獻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當你的打狗棒,誰也休想動你一根毫毛。”

    “叔王!”李承乾感動得熱淚盈眶,“有你這句話,承乾也就敢放手一搏。”

    翌日,長孫府上,長孫凜正在母親的幫助下,更換傷口包扎的布條,竇鳳看見兒子額頭上血淋淋的傷口,不禁心疼的潸然淚下。昨夜長孫凜回到家中,可把家里地女人給嚇壞了,單憐卿就是抱著他低低泣泣地哭了一夜。

    “你這個孩子,自小就不能讓你娘安心……嗚嗚嗚嗚……”竇鳳想起這孩子將近十七年來經歷過地幾次災難,不由心痛地摟著兒子哭了起來。

    長孫凜在母親的懷抱里也不禁眼眶朦朧,他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語,卻是張了張口,又不知從何說起。

    母愛是什麼呢?就像一位哲人所說的︰母愛就是一個母親省吃儉用,存了幾十年的積蓄,甚至連與她相識數十年的老朋友,都不曾知道她有那麼一大筆錢。然而街上踫到一位所謂的大師,說一些“汝兒近期必遭受天災,本大師可為其渡劫”之類雲雲,她便毫不猶豫地將全部身家奉上。

    你也許會覺得老人家活了一世,怎麼這般糊涂?就這麼輕易被人給騙走所有身家?其實不然,早在出生那日起,母親就已經知道兒子會有災難。即便是他平平安安地活到四五十歲,當上大官富豪,也為人父母了,母親依然是終日擔心兒子,隔斷時間便問長問短。“大師”的言論,根本配不上“騙”這個技術含量頗高的字,他無非只是說中了母親地心聲。千金易得,知音難求……

    更何況,長孫凜這個兒子每次都以血淋淋的事實,驗證了母親的預感,可想而知,竇鳳這個母親心里的難過。

    “娘,昨日我在馬球場見到一個自稱是妗母的女子……”長孫凜為了不讓母親傷心過度,便轉移話題地說道。

    “恩?是何等模樣?”竇鳳一邊包扎著新布條,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相貌頗為俏麗,似乎旁人都稱其為公主……”長孫凜沒大沒小地攬住母親地肩膀,安慰她道。

    “哦,那是你奉節舅父的妻子——房陵公主,皇上地八姐,前幾年才嫁到我娘家。”竇鳳噓嘆了一口氣,似乎對于這位弟媳有些不滿。

    “夫人,少爺,魏王到府上來拜訪。”只見一下人匆匆忙忙到內堂來稟報。

    “青雀?”竇鳳疑惑地嘀咕了一聲,雖然長孫無忌和幾個外甥的感情都不算差,不過自從這些皇子長大以後,各自有各自的玩法,也甚少到舅父府上來拜訪。

    長孫凜卻是知道這魏王泰此時上門拜訪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他與稱心在馬球場上眾目睽睽的干架,也不是什麼秘密。而這矛盾必然會影響李承乾和自己父親的關系,魏王如若沒有嗅出這次拉攏舅父的大好機會,那麼他這些年的皇子生涯也是白當了。

    正在外堂的李泰正在喝著茶,見到妗母和表弟二人出來,便是扭動著水桶般的腰身,挺凸著圓鼓鼓的肚皮,走上前去迎接。

    “泰兒今日怎麼有空到你舅父這來呢?只是不巧,你舅今日陪皇上到郊外去了……”雙方行過禮後,竇鳳便親切地問候道。

    “哦,妗母,這次我到府上拜訪並非是專程來找舅父的,只是听聞凜弟昨日在馬球場遭人毒手,特來問候其傷勢。”李泰笑眯眯地說道,只是他的身形似乎不太適合“笑”這個動作,把眼楮都給沒沒了。

    “恩,一點小傷,不足以小題大做。有勞魏王親自到府上問候,實在慚愧。”長孫凜客氣地回答道,心里卻是不以為然。他上回昏迷的時候,據說這胖子連問也沒問過。看來人心都是比較勢力,對自己有用的時候,你就被他當成了一個寶。

    “這稱心也實在太不像話了,仗著自己是東宮之人,竟然敢騎到表弟頭上,也不看看他自己有幾斤兩。”李泰站起身來,給舅母倒上一杯茶,只是圓滾滾的身子讓他行動極為不便。

    “青雀說得正是此言,自凜兒昨夜回來,我就一直在納悶,這稱心是何許人也,恁地膽大妄為……”竇鳳正是心中憤懣無從去說,被李泰挑起心思,便是源源不斷的發著牢騷。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10 13:49
大唐萬象 105.體罰

    “娘,你去看看晴兒,憐卿一個人怕是照顧不過來。”長孫凜見母親的情緒被魏王誘使,開始發起牢騷,他便隨意找了個借口,支走母親。

    “妗母不過是心疼凜弟,為此心中不平而已。”在長孫凜銳利的眼神注視下,李泰覺得自己的意圖似乎被對方看穿,只得訕訕地打圓場道。

    長孫凜冷眼看了他一陣子,沒有說話,兀自坐回椅子上,與李泰隔著一張茶幾。修長的手指在茶幾上連續敲了數下,直到李泰表情上看上去有些不耐煩了,他便冷笑一聲,出言道︰“那稱心已經被我打得即便他親爹娘都不認識,此事我也消氣。若是他那邊沒有下文,我這里也會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所以你也不用再激起我娘的心里的怨憤,我與那稱心之間的矛盾,若是升級到東宮與我爹的矛盾,那麼除了魏王府之外,沒有誰能得到好處。”

    “升級?這是何話?”李泰沒想到長孫凜說得那麼直接,他便是尷尬地笑了笑。

    “魏王今日親自到府上,必定不是只為了小弟受傷之事,既然這廳堂內只有你我二人,不妨直說?”長孫凜眼皮撩了撩,沒有回答無謂的問題,面無表情而又嚴肅地說道。

    “最近皇上恩準我在魏王府設置文學館,招徠學識俊才。小王听聞三郎向來才華洋溢、穎悟絕倫,特意效仿劉備顧茅廬。如若三郎願意加入我王府文學館,我王府仿若如虎添翼,錦上添花。”

    說到文學館,李泰語氣里夾雜著幾分得意。在他看來,魏王府正在沿著當年秦王府的方向,走向榮登龍庭的方向。

    長孫凜斜了李泰一眼,蔑然一笑道︰“魏王過于抬舉三郎,你不是劉備,我三郎稱不上什麼諸葛亮,這顧茅廬的說法過于牽強,我看更像是前朝晉王楊廣參謁大理寺少卿楊約。”

    長孫凜如此一說,便是將魏王地司馬昭之心形象地比喻出來。當年楊廣便是通過楊約。拉攏了楊約的哥哥,文帝身邊的權臣楊素,最終成功地廢除太子勇,成為了臭名昭著的隋煬帝。

    李泰見長孫凜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他倒是不反感長孫凜這一暗喻,反而補充地為自己解釋道︰“我魏王如若能奪得皇位。自不會像楊廣那般耽玩聲色,寵信奸臣,播亂朝政;必像父皇那般愛民如子,勤于國事!”

    長孫凜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道︰“那就等你當上了皇帝再說吧。”

    “你!”

    作為一個現代人,這些所謂的天命傳承。在長孫凜的眼里,不過是一個唬人的笑話。即便是陳勝吳廣那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在他眼里,也不見得有多麼動听。畢竟這句話將王侯將相與普通人給種分化了。

    對于一個前世生活在可以公然罵統治者這樣環境的人來說。長孫凜倒是不會對一個皇帝能有多恭敬多在意。若說他對于皇權有所敬畏,也僅僅是因為皇帝手中能夠無邊浩大地權利和武力。所以他也不喜歡這類太子之位的爭斗,這些“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的皇子們,有時候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有時候又把事情想得太過復雜。

    他們的出生本來就是高高在上。他們的想法自然也會被烘托至高高在上。卻不知道他們的腳底下是虛空一片。無數朝代更新換代,分分合合。而崇山峻嶺卻一直能巍然不動地永恆屹立在歷史地飄蕩當中,只因為崇山峻嶺的最底層,是最為扎實的基礎。

    在長孫凜的歷史記憶中,李泰這個魏王就是這樣一類皇子,眼楮長到了額頭上,導致自己被貶為東萊郡王,最後連一個魏王都做不成。

    送走一臉陰郁的李泰後,長孫凜想起今日還要到軍器監去當值,便匆匆換上了官服,騎上馬往宮城的官署奔去。此時正值秋高氣爽地天氣,他騎在馬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心情愉悅之極,便哼起了小曲策馬飛馳。

    正當長孫凜將馬牽入馬廄之時,卻見到一個身量苗條,稍顯瘦弱的秀麗少女,正牽著一匹青驄馬準備離開。那少女微微打量了他一番,長孫凜以為是自己額頭包扎的傷口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也就沒有留意,與她對了一個眼神,便牽著馬與其擦肩而過。

    “你就是長孫少監?”少女突然扭過頭來,笑盈盈地問道。

    “恩?”長孫凜莫名其妙地回過頭來望她一眼。

    “那你今日可得遭殃了。”少女泯然一笑,隨即騎上青驄馬便翩然離開了。

    長孫凜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走進官署,長孫凜發現,前些日子到下面考察都水監地頂頭上司徐孝德,已經回到長安。他是被小吏傳到徐監正案前,徐孝德此時早出升堂,坐在自己案台前,整理積壓已久地文書。他看了一眼長孫凜,繼續將手中的文書給一一簽名批完,長孫凜上前去行了個禮。

    徐孝德將手中的毛筆放下,臉上面無表情,卻是大聲喚來幾名皂吏將長孫凜給拿下。只見四個身著黑衣吏服的彪悍男子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不由分說七手八腳地抓住長孫凜的手和身,欲將他給束縛住。

    長孫凜哪里是那麼容易輕易就範的主,他怒眉一挑,悶吼一聲,穩住底盤,利用外心力原理,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地力氣,竟然將自己地身子轉動起來,而在移動當中,這四名大漢竟然紛紛被甩了開來。

    “你告訴那廝,要是想這樣來對付我,他也未免想得太簡單了!”長孫凜想起了剛才那名少女的話,他誤以為徐孝德是奉太子地命令要將自己抓起來,以公報私,便是上前拍著案台對其怒斥道。

    “什麼這廝那廝,你……你不但玩忽值守,工作時間不在崗位上!還敢以下犯上!”徐孝德沒想到這個紈褲公子態度竟然這般強硬,他的胡子被氣得直哆嗦,胸脯一起一伏,全身的血液渾若燒開了一般。兩人都紅了臉,互相直視著,誰也不肯退讓,連睫毛也不眨動一下,空氣酷如石頭般僵硬。

    這時官署中的其他少監听到這里有嘈雜聲,也都紛紛地跑過來。張封見到這等僵持狀況,便是上前去好言相勸,給雙方打圓場,先讓兩人都消消氣。

    原來為了監督官員忠于職守,保證國家機器的正常運轉,唐朝還建立了點檢以及值班考勤等制度,有時候一天要點檢多次,對于點檢不到的官員,一日取二點治罪,一點不到笞二十,二點不到笞三十,缺勤一天笞二十,三日加一等,二十五日杖一百,三十五日徒刑一年,等等,以確保官員到崗到位。

    長孫凜向來都是自由慣了,尤其是他在並州時,這火藥坊上上下下都是歸由他來管制,因此他不知道,也不曾想過紀律考勤的問題。本來即便是在軍器監偶爾溜個號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長孫凜昨日在馬球場怒揍太子嬖人之事在京城傳得是沸沸揚揚的,而這一時間正好就是官員當班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家伙工作期間無假溜號。

    徐孝德是典型的封建官員,思想刻板卻也嚴于紀法,長孫凜昨天之事鬧得太夸張了,作為上司的他自是想到若是自己不嚴守制度,恐被其他官員參上一個“管制下屬不力”的名頭,再加上旁邊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一旁提醒,他也想著正好可以治一治軍器監里這些平日里不守紀律的世家公子們,所以就打算拿長孫凜說事以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于是今日便早早來到官署,打算等長孫凜一來到便來個下馬威,將其扯下去重責二十杖。卻沒想到長孫凜這家伙十分強硬,四個平日里專管刑罰的大漢居然也拿他不住,反而是各自被先飛到一邊去。

    長孫凜在了解到一番情況後,卻是不認錯地甩了甩手道︰“不就是缺勤一個下午,這樣也要被責罰二十杖,那也太夸張了吧。”

    徐孝德見長孫凜不但不認錯,反而一臉不在意地批判考勤制度,他便圓瞪著眼楮,吹著胡子怒斥道︰“武德律乃是高祖制定頒布的正式條律,你這個目無法紀的無禮豎子,不但違抗上司責罰,而且還對皇律加以批駁,成何體統?!”
ljygo 發表於 2009-2-16 13:35
大唐萬象 106.皇上駕到

    自從皇后去世後,中年喪妻的李世民頓時變得哀傷頹喪,終日沉浸於對皇后的思念當中,在追憶中令人心馳神往,浮想聯翩,同時又徒增惆悵傷感,幾乎無心處理朝政。他的生命好像萎縮了一般,成了一具「走屍」似的,心灰意懶,萬念俱灰。

    朝中大臣看著皇帝被喪妻之痛折磨成這樣子,與他向來剛強不屈、一往無前的氣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都十分擔心。於是幾位近臣便商議,設法使皇上恢復朝氣,還振其壯志雄心。

    秋天到來,這是最好的狩獵季節。李世民帶著一群近臣侍衛,浩浩湯湯地前往郊外的皇家林苑打獵。李世民本來就酷好騎射,如今四海昇平,他也許久沒有征戰沙場,也只有在打獵時才能找回當年所向披靡,武功掃平四方的感覺。

    一場酣暢淋漓的打獵行動結束後,李世民便在林苑裡停留下來,擺酒設宴,燃起一堆堆篝火,跟跟隨身邊的群臣們一起品嚐剛收穫的各類野味。野味野菜紛紛擺上食案,恍若野炊一般,免除了禮儀,也免除了音樂。杯籌交錯之間,在場之人時而站起,時而坐下,喧嘩笑鬧,君臣之間氣氛輕鬆熱鬧。

    「歲月如梭,當年你我二人還是翩翩少年,如今都已過了不惑之年,成家立業養兒。有鳳兒陪伴,無忌你是輕輕鬆鬆、瀟瀟灑灑地過日子,而我卻鴻雁失伴……」李世民看著身邊坐著的長孫無忌,歎了口氣。言語中隱隱透露出一種傷感和壓抑的情調。

    「陛下,我看你兩腮塌陷,眼圈烏黑。可要節哀順變,保重龍體。」長孫無忌見他如此傷感。便擔心地說道。

    「我李世民久經沙場,浮沉三十多年,迭經風浪,不如意事經歷過十之八九。^^首發君子堂^^唯獨無垢這一賢妻,讓我打心底感謝上蒼。可惜天予其德才而不假其壽。」李世民雙眼微瞇,陷入了一種短暫地沉思。

    「皇上聖武神威,開創了空前的貞觀盛世,萬世不朽。只是當年漢高祖從馬上得天下,卻不以馬上治天下。皇上還是要以天下蒼生為主,切莫因為傷事而忽略了黎民百姓。」長孫無忌一手擦掉了嘴角和鬍子上的油水。一本正經地勸諫道。

    「無忌放心,我雖遭此人生之大不幸,然這人生在世,誰不經受個七災八難的。大丈夫應拾得起,放得下。」李世民便是揮揮手,朗聲大笑一番,往昔地壯志豪情似乎又回來了。

    群臣見皇帝龍顏大開。這些日子的壓抑情緒也都一掃而空,大家思潮翻滾,由此及彼,談論起古今得失。

    「皇上,臣聽聞尚書省奏稱︰近來掖庭宮遴選宮女。有得出身微賤,沒有家教,不懂禮儀;有的因父兄犯罪,沒入宮中。滿腹積怨。請求自今而後,內宮及東宮若有空缺,都應該選擇有教養的良家女子充任,以禮聘納。凡是沒收入宮的女子,或者出身微賤的女子,都不得再補充到掖庭宮。」魏征經過多年的官場生涯。已經成為了一個進諫高手。他見李世民龍顏大悅,便上前問道。

    「他們說得極是合理。後宮的確有必要做些調整。」李世民點頭稱是。

    「臣聽聞皇上詔令招前朝同事舍人鄭仁基的女兒鄭氏,聘為後宮的充畢?」魏征進一步問道。

    「是有此事。\\\Junzitang.com\\\」

    「鄭氏在襁褓之時便已許配給世家大族陸家地小兒陸爽。微臣認為此事所為,有損皇上聲譽,懇請陛下收回詔令。」魏征一步一步將進諫之言點點說出,倒是有幾分技巧。

    李世民聞言愣了一下,頓時便是皺了皺眉頭。房玄齡等大臣見狀,便出面辯白說道︰「之前已是問過鄭家,鄭家與陸家沒有正式婚約,鄭氏乃是一個身家清白的女子,怎會有損皇上聲譽?況且詔令既已發出,不可隨便中止。」

    魏征咧嘴一笑,道︰「既是皇上問到,鄭陸兩家怎敢拒絕,即便是已有婚約,他們也只得否認。否則以後皇上一個莫須有罪名下來,豈不是百口莫辯?」

    「傳令下去,將詔令收回。」李世民歎了口氣,剛才稍有起漲的情緒又跌落下來,「唉,皇后走後,這後宮也就跟著亂了套。」

    「皇上,臣聽聞已故大臣,曾任荊州都督的武土家中有一女兒尚待字閨中,尚未婚配,正處豆蔻年華之際,卻已貌美如花,才華出眾。」曾任并州都督的李涼見皇上因鄭家女之事而掃興,他便想起了在并州之時監護武士葬禮時,曾經見過的那個絕世美麗的少女。

    李世民正思及愛妻,心中掃興不已,便是擺擺手命令收拾一切回宮,只是李涼這番話卻是記在了心中。

    在回宮地途中,李世民看到長安朱雀大街上的繁華景象,想到自己就位以來,大唐威加四外、萬國來朝;百姓安居樂業、倉稟豐實;躊躇滿志的笑意又沖刷了他剛才的掃興,路過宮城途中,看著與自己同車解悶的長孫無忌,他忽然想到了未來地駙馬長孫凜,便笑著對長孫無忌說道︰

    「三郎可是長大了,穩重了,不再是兩年前那個胡作非為、不知事的黃毛小兒。」

    「這孩子橫衝魯莽的性格尚未收斂。」長孫無忌只是尷尬的笑了笑,昨夜這小子還跟東宮之人打了一架,帶著一身觸目驚心地血跡回到家中,若不是他攔住,竇鳳差點就氣沖沖地跑去找肇事之人算賬。

    「這宮城離軍器監的官署不遠,朕倒是想去看看他新建的火藥署究竟做得怎麼樣。」李世民說完便下令車子轉向往軍器監方向走去。

    話說長孫凜與徐孝德兩人一個下屬一個上司,卻是為了缺勤責罰一事,兩人誰也不讓步地對峙著,即便是有張封等其他同僚在一旁勸阻。

    但長孫凜卻是拒不接受懲罰道歉,他能夠接受軍隊中的軍法的杖刑,那是因為在軍隊這個特殊的環境,你也只能恩威並濟才能收拾那些五大三粗地傢伙。可是若是到了普通生活中也要實行這樣地體罰,那麼他腦袋裡的思想便是立刻對這種帶有封建奴役味道地懲罰產生了逆反的心理。

    徐孝德更是不可能對這個無視上司威嚴的下屬讓步,本身就是長孫凜無假擅自離開崗位,如今又違抗命令抵抗懲罰。他若是向這個紈褲公子低頭,那以後軍器監裡他這個監正,就是名存實亡。

    「皇上駕到!」正在這二人眼楮瞪眼楮,各自執拗,氣氛緊張尷尬之時,只聽見外面傳來太監尖利的聲音。

    唐太宗這次到軍器監巡視本來就是心血來潮,加上剛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正在對峙的二人身上,聽到太監的傳號,軍器監裡的大小官員便是來不及反應,頓時亂成了一團。

    李世民走入軍器監官署後,發現眾多官員凌亂地從一個房間湧出,而並非他所想像地各自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認真做事。便是一臉不悅地望著為首出來的徐孝德,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大小官員在向皇帝行完君臣之禮後,便是戰戰兢兢地退在一旁。徐孝德為官多年,漸漸穩住自己的情緒,看了一眼皇上身邊的長孫閣老,思索一番,他還是上前向皇上將剛才發生之事一一如實稟報。

    長孫無忌聽完徐孝德一番敘述後,便是頭上汗流淋漓,滿臉通紅。這個孩子哪裡改了性子,昨日還和東宮之人打了一架,今天又違抗上司責令。這性子甚至比以前偷雞摸狗更甚,要知道以前他得罪的不過都是些百姓弱者,而現在得罪的人都是朝中大官或者東宮太子。

    李世民看了一眼那個頭上還纏著布條的俊逸少年,這小子身著輕便緋色繡邊錦衣,英姿颯爽,一表人才,其桀驁不馴的性格倒是和自己當年有幾分相似。雖然是這麼想的,他卻是毫無表情坐到了官員為他準備的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後,有條不紊地把長孫凜傳到跟前,問道︰

    「剛才徐監正所言可是當真?你這個弱冠之年都未到的小子卻是非議我大唐條律?」

    儘管父親長孫無忌在一旁乾著急地對他使眼色,長孫凜卻是傲然一笑,朗聲說道︰「這有何不可的,大唐條律出自小部分人之手,卻要管天下之事,束天下之人。天下之事出自天下人,天下人自有權議天下事。」
ljygo 發表於 2009-2-16 13:36
大唐萬象 107.辯治天下

    「胡說八道,你這黃毛小子膽大妄為,不但不尊重上官,以下犯上,還非議政律,竟然還振振有詞,簡直是無法無天!」老臣蕭秉性鯁直狷介,難以容人之短,見長孫凜如此囂張言論,只是跳出來斥責。

    蕭出身顯貴,曾在隋煬帝、唐高祖身邊任權臣。只是李世民當政後,諸如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深受器重,蕭深感不快,加上性格好鬥,一見長孫無忌等人有過失,就痛加彈劾,並常貶低他們。如今長孫凜惹出這事情,他自是按捺不住第一個跳出來指責。

    在封建社會有這麼一個觀念,孝則不會以下犯上。如果兒子都聽老子的,老子都聽父母官的,下屬都聽從上官的,做官的都聽皇上的,這個世界就會太平了。因此以下犯上在等級制度森嚴的封建社會,是一個比較嚴重的行為。

    「這天下哪有絕對的上?長孫凜皺著眉頭,冷笑著說道︰「正所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若是沒有忠臣的以下犯上,哪來皇上側耳兼聽,納諫如流的美名?古有子產不拆毀鄉校,為何今人卻不如古人那般廣開言路,對政律之不當做出批評呢?」雖然周圍站著的都是朝中權臣,長孫凜卻是眉飛色舞,挺胸昂首,毫不畏懼地慷慨陳詞。

    「住口!你這臭小子!犯了過錯不知悔改,竟敢口出狂言!還不退到一邊去?!」長孫無忌聽到兒子如此肆無忌憚的說話,立刻跳出來出言阻止道。

    揮了揮手示意長孫無忌不要激動,李世民仰面一笑。說道︰「果真是出生牛犢不怕虎,朕可是難得見到犯了錯還能說出如此慨然的。朕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說說看。^^君子堂首發^^一個點檢時不在崗位上卻在馬球場地官吏,有何理由批判我大唐律例,難道我這點檢制度竟是不該設?」

    「非也,這官員考勤和點檢條律需設,然這懲罰卻是過重。懲罰的力量不是為了讓人反駁,而是要讓人知錯。這唐律的設立,是為了更好地監督官員,預防官吏疏漏犯罪。然正所謂功不濫賞,罰不濫刑,官吏點檢不到。懲罰卻是與傷人身的鬥毆者相似,武官倒是可以承受,若是文官受這笞杖,哪裡能受這皮開肉綻的罪?這一頓杖罰下來,非要休息個十天半個月的,本來點檢是為了官員能到崗當值,這初衷是好的。卻是解決不了問題,反倒加重了問題。」

    四周的官員聽了長孫凜的言論都紛紛議論,李世民看了他一眼,然後命令在場的官員都退下。其他人等皆於內室迴避,李世民獨自一人坐在那裡沒動。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長孫凜,長孫凜也不說話,昂然地站在那裡。兩個人一時僵持起來,都在等待著對方開口。

    「昨日你與東宮之人起衝突了?」李世民先打破了這種沉默。問道。

    「是。」長孫凜回答得簡短又乾脆。

    「你與太子相處本來就格格不入,如此一來,怕是你表兄弟二人關係更差了,你姑母才剛離開,這可怎麼可行?」李世民嘆了口氣,搖頭說道。

    長孫凜無所謂地笑了笑。在他看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李承乾最終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如若皇后尚在世,現在也該是為你和麗質操辦婚禮的時候了。只可惜天不從人願,你這個駙馬爺也要晚些時候才能成婚。^^君子堂首發^^」李世民見他沒說什麼,便是兀自繼續說了下去︰「近來魏王府開設了文學館,你和青雀不曾有過衝突,加之年紀相仿,倒是可以與他親近親近。」

    「今日早上魏王已到府上對我說了此事。」長孫凜笑著道,看來皇上的確是有改立魏王做太子地念頭,否則也不會為李泰這般拉攏他,畢竟長孫府在廢立太子這件事情上能起到關鍵的作用。

    「哦?……」

    「不過我沒有答應。」長孫凜眼楮骨碌轉了轉,笑瞇瞇地說道。

    李世民蹙眉問道︰「你這小子,皇后膝下只留下這三個皇子,你卻和其中的兩個表兄都合不來?!」

    「皇上難道認為魏王府還能像當年秦王府一樣,謀士如雲,強將如雨嗎?」長孫凜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話。

    李世民愣了愣,卻是回了一句︰「有何不可?」

    「當年秦王府之所以能攬盡天下之人,那是因為當時的天時地利人和所至。亂世之下群雄四起,諸子擅兵,只要俱王佐之才、公卿之骨的人才會有將才之士紛紛圍攏佐命。而魏王有的是什麼呢?」長孫凜提出了個反問句。

    「泰兒雅好文學,工書畫,才華橫溢……」李世民一一列舉李泰地優點,這也是他為何獨愛魏王於諸王的原因。

    「如若能以文學治天下,那麼南朝陳後主在辭賦上也有很高的造詣。」長孫凜一句話回駁道。

    「若是在亂世可以武治天下,然朕給子孫們留下的自是一個太平的天下,自是要以才治天下。」

    「皇上,以才治天下是沒錯,然而這才不能局限於文學詞賦,最重要地是一個人的施政和品德,更重要的是以能治天下,以德服天下。」

    李世民見沒有說服長孫凜,便是擺擺手,嘆了口氣,吩咐道︰「過些日子你到宮中去看看麗質,自你皇姑去了之後,她終日把自己悶在寢殿中。」長孫凜忙不迭地點點頭,他這些日子也是一直想找個時間入宮去看看未婚妻,如今皇上主動提起,他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東宮書房窗明几淨,佈置倒頗為奢華。北牆朝南,供奉孔子聖人神主地神龕,點著香燭。牆壁上,懸掛著李世民御筆親書的條幅︰鍥而不捨,金石可鏤。」點著香燭,書架上的書籍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李承乾正鬱鬱不樂地伏在案上,奮筆疾書。

    「殿下。」一個帶著悲傷的嬌滴滴的聲音從背後輕輕傳來。

    「什麼事?」李承乾剛剛上朝後被父皇訓斥了一頓,此時正是悶悶不樂地坐在書房裡,聽見有人叫他,頗感惱火。

    「太子,」來的人是稱心,他額頭上身上都包紮著布條,站在旁邊抹著眼淚,一雙水汪汪地大眼楮,淚水不停地在裡面打轉,李承乾看了頓覺得心疼。

    「怎麼了,稱心,身子好些了嗎?」李承乾收拾了心情,便是摟著稱心地細腰。

    稱心靠在李承乾身上,他淚水漣漣,看了看桌上的紙筆,身子輕輕地壓著承乾,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甚是悲傷。

    「又是誰欺負你了?」李承乾心疼不已,柔聲問道。

    「欺負稱心不要緊,可欺負了稱心就等於欺負了太子,稱心也無顏留在宮中。」稱心拭著眼淚說,他年齡雖小,說話卻有一套,拐彎抹角,把人往那領。當然若是沒有一些妙招,怎能讓這個閱盡後宮佳麗地太子殿下,獨獨寵愛他這一個優伶呢。

    李承乾自是知道稱心想說些什麼,他扳著他的臉蛋,安慰道︰「稱心先好好養傷,待本太子他日坐上皇位,那長孫凜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稱心用香巾沾著眼角,娓娓道來︰「那日在馬球場,我不過無意傷到了那廝,誰知道他竟凶神惡煞地騎馬向我奔來,稱心本來告知我乃東宮之人,可他卻拿著那馬球杖指著稱心說︰沒有我父親長孫無忌,還能有你東宮?!然後便是瘋狂地用那球杖把我打成這般模樣……」

    雖然當日觀看的人眾多,但是基本上都是遙遙遠觀,自是不知道其中的細節,所以稱心也敢胡亂編造一些瞎話。他這次可是吃盡了皮肉之苦,剛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鏡子裡平日自己自戀不已的臉蛋竟是傷得這般醜陋,讓他心裡對長孫凜更是恨得如殺父仇人似的,只是他也自知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且也無權無勢,現在唯有吹吹太子的枕頭風,希望他能為自己報這受辱傷體之仇。

    儘管李承乾對事情經過都瞭解,然而聽到稱心如此扭曲事實的言論,他不禁火又上來了,面色鐵青地猛力拍了拍茶几,氣哼哼地怒道︰「長孫家這豎子竟敢如此囂張,別以為本太子是怕了長孫府,總有一日,我必然讓其伏在地上向你我求饒!」
ljygo 發表於 2009-2-16 13:37
大唐萬象 108.武才人?

    頻移帶眼,空只憑,厭厭瘦

    不見不思量,見了還依舊

    為問頻相見,何似長相守?

    天不老,人未偶,且將此恨,分付庭前柳。

    月兒升上來了,星星稀疏而黯淡,清輝四射的月光裝飾著飄渺的夜空,也裝飾著沉寂的皇宮。長樂殿外殿的燈火朦朦朧朧,內殿的寢房卻異常明亮。

    獨不見,傷思而不得見也。長樂公主獨自佇立高樓倚欄杆,憑欄遠望,展目望秋愁無際。皇宮中繁多明亮的燈光,使晴明的月光變得疏潰,遠處寥落的長空一片昏黑。

    這一年多來,即便是皇宮深處宮女僕婦眾多,她卻是覺得自己一人孤零零地,尤其是長孫皇后去世這些日子,長樂更是度日如年。

    想念母親,思念愛郎,折磨得少女日漸消瘦。仰面望著長天如洗,銀河清澈,皓月明媚,不由引起思緒綿綿,每到漫漫長夜,她只有孤身臥於繡床上,思量思量再思量。

    話說回到今日下午,長孫家三少爺的內院裡,傳來了陣陣嬰兒的哭喊聲。

    「安咕咕,安咕咕,晴兒乖乖,讓爹爹給你洗個澡。」長孫凜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擺放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小水盆,他有條不紊地給女兒洗著粉紅嬌嫩的小身子,比起前些日子地笨拙。現在的他顯得熟練和專業了。

    乖女兒還半睜開眼半閉上眼,小手小腳蜷縮成一小團兒,她在脫掉衣服時特別不高興,由於不習慣空氣接觸身體的那種感覺,她更喜歡一絲不苟地穿好所有的衣服或者被緊緊地包著所帶來的那種安全感。嫩胳膊嫩腿用著吃奶的力氣在掙扎,扁著紅紅的小嘴兒哭個不停。像

    站在一旁地三位麗裝女子對長孫凜這時的表現反應不一。單憐卿看到女兒哭得厲害,她不禁心疼起女兒。想上去助夫君一臂之力,可又想到孩子他爹一臉興致勃勃地樣子,為了不掃他的興,她也就強忍住佇立在一旁含情脈脈地望著這父女二人,那如水似滴地流波足以腐蝕任何一個男子的壯志雄心。

    而為人母親的竇鳳則是抑制不住內心地驕傲和興奮。臉上掛著一直合不攏的笑容,她轉首看了一眼表情依然冷若冰霜的長孫凝,伸出手來牽著女兒的手,笑呵呵地輕輕拍了拍,然後安慰地說道︰「現在三郎也長進了,你親娘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說完也許是憶及故人,深深地嘆了口氣。

    「娘。無事。」長孫凝嫣然一笑。輕柔地搖了搖母親的手。她是中秋節之前趕回來和家人一起過節的,這段時間感覺到弟弟的變化,她也不禁心情有些寬慰,加上好友善婷那邊也瞭解了近況,長孫凝也就原諒了這個弟弟之前地過失行為。

    對於這個終日無事生非地弟弟,她一直都是哀其不振,怒其不爭,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態。只是由於母親一直寵著,加上這些年都離家在外。對於這個弟弟她也無力管教,導致後來釀成大錯。

    當得知善婷被自己自小疼愛的三弟給毀了清譽,她內心的痛苦和掙扎是可想而知。這種內心折磨得難過的結果導致長孫凝對長孫凜甚是惱怒和反感,以致於慕容無雙為方善婷報仇之後,她竟然寫了封家書請求母親不要責難慕容。

    好在這個小弟在清醒過來後。能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最重要的是他是長孫凝最疼愛的晴兒的爹爹,這點很重要。通常一個與世無爭。努力往無嗔無慾方向邁進的女子,往往是孩童天使般地稚嫩笑臉,能夠觸動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沖兒和況兒兄弟倆在揚州還好嗎?平日裡府上的飯菜做得是否可口?這況兒也真是的,也不想想我這個做娘的掛念他,一天到晚就顧著玩耍。」竇鳳雖然一臉不爽地抱怨著這個沒良心地二兒子,實際上她心裡也是天天掛念這兩個離家地孩子。

    「大哥剛到揚州的時候是有些鬱鬱不歡,不過現在比以前好多了。至於二弟……娘你也知道二弟這人向來簡單,也許過些日子他玩夠了自然就會回長安。」

    竇鳳勉強地對著女兒笑了笑,也許是聽到老大地消息讓她心情多了幾分複雜,又想到了什麼事情,竇鳳便衝著正在給女兒穿衣服的長孫凜說道︰

    「凜兒,把晴兒給憐卿抱著,今日你皇姑喪期過了百日,你該到宮中去看看麗質,最近她已是瘦了一大圈,該是好好去安慰她。」

    長孫凜聽了母親的話後,便下意識地看了看單憐卿。穿越到這個世界上,無論他第一個見到的女人是誰,他得到的第一個女人又是誰,以後誰將會成為他最最合法的正妻,在經過了諸多波折離合之後,在長孫凜心裡,單憐卿始終是排在第一位。

    單憐卿似乎也感覺到夫君關切的眼神,即便她內心不免會有失落和酸意。然而有些事情她知道是改變不了,若是鑽牛角尖只會讓自己作繭自縛,還不如大方些讓夫君能夠心裡舒坦。她接過女兒後,輕輕撫了撫愛郎的手,柔聲地說道︰

    「公主適經喪母之痛,她一千金之軀,恐難以承受如此痛苦,身子骨自是會因憔悴而消瘦。你入宮之前帶上一盅參雞湯,我昨夜就叫廚房裡的婆子給娘燉上了,雖說宮裡面山珍海味林林種種,但這道偏方可是單家祖輩傳下來的,對滋陰補氣效果尚好。」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長孫凜隔著女兒伸出雙臂,把眼波流轉、魅力依然的孩子他娘一把給抱入懷中。

    「呀,小心晴兒……你這個壞人,也不看看場合,娘親和姐姐就在旁邊。」單憐卿故作矜持地掙扎一番,掙脫出夫君的懷抱後,她還不忘了嫵媚嬌嗔地橫了壞蛋一眼,微撅紅唇,遲疑一番後道︰「你早些回來,我和晴兒在家裡等著。」

    長孫凜啞然失笑,這個小女人雖然剛才貌似大方,卻還是和別的妻子一般,難以掩飾自己心底的醋意。

    「你笑什麼,只是……只是長樂公主剛脫喪服,你貿貿然留宿宮中,對公主清譽不好……」單憐卿此地無銀地解釋了半天,自己也意識到自己傻,撲哧地笑出聲來,她懷裡的晴兒正咿咿呀呀地舞弄著小手,似乎感覺到母親的笑意,小晴兒竟然咯咯地發出了稚嫩的笑聲。

    「啊!晴兒笑了……娘!……姐!……晴兒笑了!」當爹的聽到女兒的第一次笑聲,自是興奮不已,他頓時手舞足蹈地向周圍炫耀。

    只是單憐卿卻是握著這個興奮失常的孩子他爹的手,給他潑了冷水道:「早些日子女兒就會笑了,只是她爹爹只顧著玩馬球,也不願回家陪咱娘倆,所以拖到今兒個也沒告訴你。」

    「……這是什麼世道嘛……」長孫凜故作可憐兮兮地望著眼前三個女人,和半個女孩,扁了扁嘴,為自己脫離了女兒的成長經歷而感到不滿。

    「好了,你這個傻孩子,都當爹了,還這般孩子氣。快些入宮,早去早回。」竇鳳慈愛地給兒子整了整他瀾衫上的皺痕,笑吟吟地囑咐道。

    太極宮的後宮裡,竹木蓊鬱,生機勃發,百卉爭艷,五彩紛呈。雕樑畫棟,亭台樓榭都掩映在綠蔭叢中。人工湖裡假山突兀,怪石崢嶸,碧波蕩漾,漣漪陣陣。從湖中蜿蜒伸展出的石渠裡,小橋流水,游魚嬉戲。

    由一個小太監帶著,長孫凜閑庭信步地走在太極宮中。望著皇宮中花紅柳綠的美景,想起自己初來咋到第一次也是在這裡見到了長樂和高陽。只是時過境遷,一年過去之後,他從當年對凡事皆秉著旁觀者態度的陌生人,漸漸深入了大唐的生活。想到此,長孫凜不由心中產生了白駒過隙的滄桑感。

    宮殿的迴廊上,幾個品級低的大衫婦女和普通宮女正在忙亂地收拾著,一個穿高腰襦裙,梳錐髻的女子懷抱絲綢匆匆跑過,只見她叫來一個身著花色高腰裙的宮娥說道︰「快將這些錦帛送到養軒店,這是女官御正給武才人分發的。」

    「武才人?!」耳尖的長孫凜聽到此話,瞬時臉色陰沉下來。

    難道歷史的威力真的在於其無法改變?!……
ljygo 發表於 2009-2-16 13:38
大唐萬象 109.武順才人

    「長孫公子,請往這邊走。」小太監見長孫凜站在後面沒有跟上來,便是又悉悉索索地小步跑回來,恭恭敬敬地說道。

    「恩……」長孫凜這才回過神來,揮了揮手示意小太監繼續往前走,只是心緒有些混亂。難道每個人對於同一個事物的反應都有所不同,本來他當初給二娘說克婁巴特拉的故事,只是想告知她攝取權利所需要的代價和失敗所面臨的慘象,想不到還給她找了一個榜樣。不過想到這個少女凡事不服輸的性格,即便是有反面的例子,估計她也是自信自己不會失敗,而事實上她確實能夠取得成功。

    正當長孫凜左思右想之時,他已經來到了長樂殿。小太監正準備扯著嗓門宣報,長孫凜卻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太監自是知道這位便是長樂殿的駙馬爺,他也就識相地做了個禮便離開了。

    長樂殿外殿幾位宮女正在裡面忙亂起來,插花,打掃,搬桌椅的應有盡有,見到長孫凜這個大男人走進來,她們似乎並沒有見到陌生人的驚訝,而是拘謹地佇立著,向他福了個禮。

    長孫凜正疑惑著自己好像從不曾來過長樂殿,怎麼這些宮女見到自己卻像是見到熟人一樣?

    「駙……公子,請隨奴婢往內殿走去,公主正在內殿休息。」一個身著交領袍,內穿訶子的雙鬟侍女低垂著臉,小心翼翼地對長孫凜說道,她可能意識到對方還尚未與公主成親,便反應迅速地改口稱其為公子。

    黃昏的皇宮內,夕陽遺落下最後一縷遺輝,旁邊的宮殿早已燈火闌珊,只有中間的大殿裡燈火輝煌,侍女又開始熙攘,忙碌著準備晚宴。、

    養軒殿宮室內,一個絕色少女正靜坐其中。只見她本是毫無可挑剔的俏臉,略微施上嬌而不冶,艷而不俗的脂粉,尤其那雙嫵媚婉轉的眸子,更是令人心動不已。

    只聽見傳來沙沙聲,一葉葉滑動的紗裙蓮步飄過,慢慢放下草織的帷幕。隨即一莊穩的裾擺緩慢行過,落座於上,侍女羅列拱手侍立於兩側。

    「二娘,家中娘親和妹妹可好?……敏之、敏月可好?」聲音嬌弱淑穩。

    「家中一切都好,舅父幫咱家在四列坊裡置了一棟宅屋。雖不如以前爹爹在時那麼奢華,卻也比并州地房子大了許多,娘還招了幾個奴婢僕役,敏之也被送到京城的學府,二娘會幫你把他們照顧好。大姐你在宮中可好?」武二娘握住大姐武順的玉手,雙眸秋水盈盈。

    「唉,這宮中規矩頗多。每次貴妃覲見時。還要穿大衫、戴釵鈿、抹胸,弄的頭沉沉的,太煩了。這每日還要跟隨公公們學宮中的禮儀、規矩、習慣,二娘你也知道姐姐向來不喜這多繁縟禮節,只是人身在宮中不由己。」

    「姐,這宮中人多嘴雜,三宮六院恁多鶯鶯雀雀,姐姐還是要多加謹慎,不然若是得罪了皇上貴妃。怕是以後鬱鬱不得志,我和三娘以後會找機會常到宮中來看你。若是有何難事,姐姐只須往家裡捎張紙條,妹妹會盡力想法幫姐姐解難。」武二娘自是比她這個大姐多了幾分心眼,不由多囑咐了幾句。

    「知道你這小丫頭自小鬼注意就特別多。當年爹還在的時候。就是你把武大武二捉弄透了。」紅唇微翹,彷彿因為憶及往事而略帶欣然。只是臉色卻又因為「爹」一字黯淡下來。

    「若是當年爹爹還在,哪容得他們欺負咱們孤母寡女……」二娘也是輕咬下唇,唉唉地嘆了一口氣。

    霎時間空氣一片寧靜,姐妹倆對望無語,微風吹過,二娘尚未及笄地秀髮隨風輕輕飛揚,她的眼神帶著淡淡的哀傷,也帶著好強的倔強。

    「柳兒,取琴和箏來。」女聲首先打破沉默,侍女將箏與瑟分別送與二人隔著帷幕,片片傳來琴瑟對彈的聲音,破竹有力,如泣如訴……

    長樂宮內殿裡,長孫凜在說服帶自己進來地宮女離開後,便是躡手躡腳地走入內殿,只見立扇下一個梳高髻高腰裙的少女,正坐在橫塌上雙臂托著下巴發呆,几案上擺放著雙陸棋。

    空氣中隱約瀰漫著郁金和燻香混雜的香味,少女的眼神卻是一直飄向東面牆上的一副畫工精美的人物畫,畫上之人乃是一翩翩美男子,衣紋勁簡,色彩柔麗,栩栩如生,足見此畫畫家的技藝之精深。

    儘管古人畫人物著重與其神而並非其形,長孫凜望著畫中這擁有長圓頭型,姿態表情僵硬,比例也不正確地美男子,他也不得不承認畫中地男子正是他自己。這幅畫像也就解釋了外殿的宮娥為何會認識他這個陌生人,也足以看出長樂對長孫凜的一片癡心。

    即便是玩世不恭如他,也難以抑制內心的激盪,長孫凜邁開箭步,衝上前去,從少女身後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正在看愛郎畫像看得癡迷的長樂卻被這一突然的性騷擾給嚇住了,她「呀!」地驚叫一聲,柔弱無骨的嬌軀拚命掙扎著,玉手也在盡力拍打這膽大包天的登徒子。

    「麗質……是我……」長樂的力氣哪裡敵得過長孫凜這個身高臂長地壯年男子,長孫凜依然緊緊地抱住她,卻是在她耳邊柔聲地提示道。

    暖暖的氣息撩動著長樂敏感的耳根,熟悉的聲音讓她嬌軀猛然一震。長樂停止掙扎,沒有回頭,雙手顫抖地撫上了那攬著自己腰肢的熟悉地大手,粉臉漸漸往後貼上了身後男子地頸窩。

    感覺到他下巴的輕微扎荏,她緩緩地抬起秀首,露出了那俏麗清雅地玉臉,明亮的雙眸內淚珠兒在打轉。

    「凜弟弟……」只聽見她宛若黃鶯般婉轉的聲音,如泣似述。

    正當兩人難以抑制心中的激情之時,只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男孩聲︰「你這個淫賊,放開我長樂姐姐,不然本王要將你罰入天牢!」

    長孫凜不禁啞然失笑,這又是哪位護姐的皇子,正當他一手攬著全身緊緊貼在自己懷裡的長樂,緩緩轉身之際,眼楮餘光卻見一個小傢伙猛地衝了過來,張開缺牙的小嘴,往長孫凜的手臂上重重地咬了下去。

    「雉奴,不得對哥哥無禮,他是長孫舅父的凜表哥,你是見過的。」儘管知道這個弟弟力氣尚小,長樂哪裡捨得心上人受到一點疼痛,便連聲慌忙阻止道,還伸手別住了李治的小腦袋。

    長孫凜這時也知道這個年約十齡的小傢伙,便是以後有可能成為皇帝的晉王李治。只是這時的他完全沒有皇帝的模樣,而是閃著小而亮的眼楮,連連對著自己翻白眼,小嘴撅得足以吊起一個油瓶。眼神更是充滿了警惕的敵意,彷彿長孫凜搶走了他最喜愛的玩具似的。

    長樂見弟弟不高興,也不好意思繼續窩在情郎懷裡與他纏綿。她理了理有些紛亂的秀髮,微微笑著走到李治身邊,略為伏下身來點了點他的小鼻子,攏住弟弟尚未發育的身體,溫柔和藹地對他說道︰「雉奴為何不高興?這是你的凜表哥,你不是一直想有個哥哥陪著一起玩嗎?」

    李治扁著嘴,惱惱地跺了跺穿著鹿皮小棕靴的小腳,簇著眉頭說道︰「可他會搶走長樂姐姐!」說完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霧蒙上了眼眸。

    原來自從長孫皇后去世之後,長樂作為皇后膝下的長女,便是負起了照顧三個小弟小妹的責任。李治本來就特別喜歡和這個姐姐一起,自從母親去世後,缺乏母愛的他更喜歡粘住長樂姐姐。

    今日正巧姐弟倆在長樂殿玩起雙樂棋,李治看到庭院外秋風四起,落葉旋舞,他便想到去年母后給自己採摘珍藏的紅葉,便要回到自己的宮殿去取來,想和姐姐一起在葉上題詩思念母親。

    卻沒想到當他回到長樂殿中,卻見到有一惡賊竟然對自己喜愛的姐姐使出這般下作的手段,少年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更何況受害者是自己的姐姐,李治便壯著膽子衝了上來,也就發生了後面的誤會。
ljygo 發表於 2009-2-16 13:45
110.小李治

在玩雙陸棋?」看著李治那張稚嫩的小臉,長孫凜也不想和這小男孩多計較,只是笑瞇瞇地將自己放在地下的一個小罐子提了起來,然後走到長樂適才坐著的軟榻,兀自坐了上去,絲毫沒有客人該有的客氣和自覺。

    「你!那是我和長樂姐姐坐的,你快些下來!否則我就叫宮中侍衛將你驅出太極宮!」李治似乎對長孫凜有所偏見,他宛若一頭被激怒的小老虎般,握著兩個小拳頭對長孫凜吼道。這也難怪,長孫凜坐著的位置恰是李治之前與姐姐下棋時坐的地方。

    「雉奴!身為皇子,怎可以權勢武力欺人?難道母后才剛去不久,你就忘了她老人家生前對你的教誨了嗎?!」自從長孫皇后去世後,長樂似乎突然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瞬間成熟起來。由於李世民平日忙於國事,她也就開始學著母親教導自己那般,插手管教三個年齡最小的弟妹。尤其是已經有了自己主意的小大人李治,對他更要多花幾分心思。

    長樂說完便是故作生氣地,扭身邁著款款小步坐會軟榻上。只是當眼神觸及長孫凜的臉時,見他作怪般眨了眨眼睛。她粉臉通紅,羞澀地別過頭來,不再敢大方地看他的眼睛。雖說長姊如母,管教弟弟也是天經地義之事。只是她雖然和情郎私底下已經偷食禁果,關係親密無間,但兩人平日裡聚少散多,當愛郎在一旁注視自己的一舉一動時,長樂便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澀,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矜持吧。

    「姐姐,你別惱雉奴,雉奴以後不敢了……」李治見平日裡疼愛自己的姐姐生氣了。他便嚇得趕緊湊到長樂身邊,雙手晃動著姐姐衣服上的寬袖,從姐姐身後探出他地小腦袋,小眼睛裡蘊含著可憐巴巴的懇求意。

    「你啊,平日裡老實得像個貓兒似的,怎麼今日就像鬥雞場裡的鬥雞一般。」長樂見李治認錯了,她也就展露笑顏。溫柔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她的眼神飄向長孫凜,見他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遲疑了一會兒,便叫來一個宮女,便對李治柔和地說道:「你高陽姐姐最近也不知在做甚麼,這些日子也不見她往長樂殿這邊跑。你到高陽的寢殿中將她叫過來,就說姐姐這邊……」

    話還未說完,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在刻意製造兩人相處地機會,長樂的俏臉不知為何升上兩片紅暈,她羞澀地看了長孫凜一眼,然後繼續說道:「就說凜哥哥在長樂殿中,她自是會過來。」

    李治雖然萬般不情願。但也不敢忤逆姐姐的要求。他只得不情不願地由一個宮女牽著離開了長樂殿,臨出去時還不忘凶巴巴地瞪長孫凜一下。

    「凜弟弟……」當內殿裡只剩下自己和心上人時,長樂玉臉佈滿了紅暈,眼波如水般流動婉轉,一霎不霎地注視著眼前那張夢縈千萬回的臉,嫣紅的雙唇羞澀地緊閉,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在空氣中顫抖的呼吸。

    長孫凜不是愛情雛鳥,自然知道長樂心情地緊張激盪,他站起來。對著她蔚然一笑,伸出修長的雙臂。

    他的笑容宛若微風拂面般驅散了她的點點緊張,長樂嚶嚀一聲,投入了愛郎的懷抱,被他在半空中旋了一圈後。再也難以抑制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這是什麼湯?」長孫凜將長樂瘦纖的嬌軀抱上軟榻。然後將小案幾上密封地小罐子打開,頓時整個屋內瀰漫著醇厚濃郁地湯香味。

    「你這些日子瘦了那麼多。這是我從家中帶來的人參燉雞湯,憐卿讓我給你捎來的。」長孫凜也沒有遮遮掩掩,即便是他與長樂從來沒談過別的女人,甚至雖然他們已是有實質關係,但兩人連談情說愛的時間都少之甚少。

    然而趙國公長孫無忌抱孫女之事相信在京城也不是什麼秘密,最近也有不少人往府上送禮祝賀。長孫凜更是覺得要給憐卿母女一個名份,所以他也從不對此有所隱瞞。

    長樂雖然身份尊貴,自幼卻是母親一手帶大的,深受母親影響,熟讀《女誡》《女則》這類尊男卑女的書籍,自是不會對男子三妻四妾有多大的反感。即便如此,初淌愛河的她也是臉色稍稍有了些變化,眼神難掩失落地問道:「晴兒……也該有三個月大了吧?」

    長孫凜想到女兒是在皇后過逝地第二天出生的,他怕讓長樂念及母親又要傷心掉淚,便轉移她的注意力,右手很不老實地探入了少女的薄羅衣衫,流連於盈盈可握的細腰,在她柔軟滑膩地肌膚上徜徉半天,嘴上卻是哄著她說道:「你看你這小腰都瘦了一圈,趕緊把這湯全都喝下去,不然我可要心疼了。」

    他如此唐突地動作,讓長樂感覺到自己的臉蛋已無可救藥地燙紅了起來,只是她不願也不捨得移開他地壞手,只是細細低語道:「待高陽妹妹過來了,再喝也不遲……」

    長孫凜見她含羞待怯的羞澀模樣,婉轉如鶯兒的聲音似乎也有些顫抖,如此光景自是少女見到心上人才會有的反應。再加上兩人此時的坐姿相當曖昧親密,少女胴體的淡淡幽香不時滲入他的鼻子。

    長孫凜不禁心中一顫,在少女潔白細滑的頸窩上深吸一口,脂香悠悠,卻被她兩鬢淡香柔順的碎發撩動得心裡癢癢的,他情不自禁地宛若捧起稀世珍寶般,雙手掬起她淡雅美麗的玉面。

    長樂也意識到心上人的意圖,她柔軟無骨的嬌軀緊緊依偎在他身上,杏眸微微閉上,粉紅櫻唇微微顫動,口中芬芳輕吐,她這副任君採擷的嬌滴滴模樣,更是撩動著長孫凜蠢蠢欲動的

    秋風吹來,內殿裡絲絲暗香瀰漫,鑲珠嵌玉的八角屏風上山水淡墨縈繞迷離,白玉鉤住的輕薄細紗帷簾隨風飄揚;殿外黃鶯百轉嬌啼斷斷續續,簫聲若隱若現聲韻飄揚……

    「高陽姐姐讓我告訴那個凜表哥,就說她現在不在宮中。」殿門外傳來一聲脆亮的童聲,打破了屋裡旖旎曖昧的氣氛。小傢伙似乎特別興奮,他急沖沖的跑回來,就是想看看長孫凜吃到高陽姐姐閉門羹的樣子。

    長樂聽到弟弟的聲音便趕緊掙脫出長孫凜的懷抱,兀自站了起來,慌慌張張地整理有些凌亂的雲鬢和衣裳。

    被人打擾的長孫凜自是心情不爽,他見那小傢伙一臉得意洋洋地,邁著八字步伐走入殿內,便是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沒關係,那就麻煩你再去跟高陽說一聲,就說凜表哥沒有遣你去請過她……」。

    李治年齡太小自然不懂長孫凜的冷幽默,他便傻傻的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姐姐。

    長樂被心上人和弟弟宛若孩子般的鬥嘴逗得盈盈一笑,纖纖玉指悄悄地扯了扯長孫凜的衣袖,自從母后去世之後,傷心痛苦的她自然能瞭解皇弟幼年喪母的心情,所以對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疼愛,也很照顧他的情緒。

    「雉奴,來長樂姐姐這邊,姐給你湯喝。」長樂溫柔地牽著小九的手,拉他到軟榻坐上。

    「哼!我不喝,那是壞蛋拿進宮中的,皇姐,你也不要喝。」李治聳著鼻子,板著面孔強迫自己抵制那濃郁的湯香。

    「好啊,你不喝,我剛好可以和你姐姐一人一個鴛鴦碗。」長孫凜安閒地坐在自己的席上,接過宮女送來的碗匙,左手放在腰間,右手捧著碗,一口接一口地品嚐著湯,然後慢慢地讚了一句,「好吃,這參湯真是好吃!」

    「雉奴,這是妗母燉的湯,你平日也說最喜歡妗母了,怎麼辜負了她的一片好意呢?」長樂媚然地瞟了宛若孩子般的心上人,軟聲軟氣地勸著李治。

    「哪裡,雉奴才不喜歡喝妗母燉的湯呢。」長孫凜稍停下喝湯的動作,似笑非笑的眼眸若隱若現地浮在湯碗邊上,眼神帶著挑釁也帶著一絲得意。

    小孩子自是最受不得激的,李治故作優閒地端起小几上的碗,微朝長孫凜做了個鬼臉,大口地喝著碗裡的湯。小眼睛從碗延邊上悄悄注視著那個搶走自己姐姐的壞人,見他依然是笑意融融,他忘了自己在喝湯便大喘一記,喉嚨裡的雞湯就竄上了眼鼻之間,教他忍不住擠出了兩滴淚。
ljygo 發表於 2009-2-16 13:45
111.夜遇

    「長樂姐姐,快跟我一起玩雙陸……」

    「姐姐,我剛不小心將一個花瓶給打破了……」

    「皇姐,我的肚子疼……」

    時隔一年多,長孫凜和長樂好不容易單獨約會一次,卻被李治小屁孩故意搗亂,將這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氣氛給徹徹底底地給破壞了。

    在不斷被打擾的情況下,與長樂眉眼傳情一番後,長孫凜見時候不早了,他便起身告辭準備離開。

    「凜弟弟,你別怪雉奴。自從母后去世後,兩位哥哥關係鬧得甚僵,父皇心情也不甚好,雉奴這孩子雖然表面上沒事,想必他心中的愁苦不知該如何訴說,所以才會這般淘氣。」長樂見愛郎即將離開,她便急急依在他身邊,為雉奴作一番解釋,唯恐他這個姐夫心存什麼不滿。

    長孫凜看了一眼正在一旁裝疼做怪的小九,粲然一笑,他可不會浪費那麼多心思與一個小孩鬥氣。他笑容可掬的將長樂瘦弱的身子擁入懷中,低下頭來輕輕吻了吻她光潔溫潤的額頭︰「多吃些東西,過了守孝期我就把你迎娶回家中。」

    長樂也不顧在弟弟面前要保持矜持,忙不迭地抱住了長孫凜的雄腰,雖然是硬咽啜泣,卻也掩藏不住嘴角邊上幸福的笑容,淚珠兒成串地滾落沾濕衣襟,然而這是幸福的淚珠。一抹攝人心弦地笑顏。浮上含淚的麗顏,璀璨的光芒讓她嬌艷地容顏更是美麗。

    長久的癡心等待總算能開花結果,她的癡傻終於有了回報。他一直是她要找的幸福。能夠一輩子靠在他的懷裡,這就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君子堂首發=

    明月清光流轉,滿天地星星瀅如玉。輕輕的秋風細細粗來,梧桐樹葉飄零墜。繁熾的燈火點亮了黑夜,高聳的宮殿在密樹地濃蔭裡暗暗隱現。喧嘩了一日的內宮似乎還不願安靜下來,遠處又傳來了悠揚地歌舞樂聲。

    長孫凜大步流星地走在宮城裡的小徑。任由這微微清風洗滌自己一天的疲累,花園裡的花香馥氣也使人頗為愉快,只是路過一個宮殿時讓長孫凜停住了腳步。

    「養軒殿?!」長孫凜想起了下午入宮時聽到宮娥的談話,他邪魅地看了可憐地小太監一眼。一直走在前頭的小太監見他停了下來。也就停下腳步在一邊低頭佇立等待……

    幾分鐘後,在將那昏迷的小太監藏入一假山山洞後。長孫凜借助著沉沉昏昏的夜幕,邁著靈巧的步伐,嗖嗖兩下,躍上了宮牆,竄入了小院內繁盛的菊花叢中。金燦燦地黃菊枝頭透出一絲寒意。

    養軒殿內有許多四合院,院內蜂窩一樣排列著許多廂房。四合院及房屋由巷道連通,南北長約九百多步,東西寬約二百步,被稱作永巷。

    在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地宮殿裡,這寧謐而空靈的夜晚。有多少女子是異樣地孤寂悒鬱。心事苦悶無從訴說,好似一塊鐵板壓在心頭。天空渾如深邃的大海。朦朧、渺茫,神秘莫測。

    第一間四合院內,行障內,一群佳麗,席地正襟危坐前設一小案,草地中間是一壺,案上皆放瓜果食物,後皆坐二尚宮,後跟宮女面無表情的揮著扇。

    第二間四合院內,侍女魚貫進食案,盛裝的宮廷樂妓在教坊司行首的帶領下,腳登翠羽履,頭梳時下最流行的雲偏髻,遠山翠眉,烏翎花子,翩翩起舞。**JunZitang.coM**了……」

    「我睡不著……」有氣無力的聲音回答著。

    長孫凜最終還是從這麼多的四合院中,找到了武才人的寢屋,他躡手躡腳地、小心翼翼地透過門縫往裡查看。

    屋內幾上搖曳著的紅燭猛跳幾下,只見一身材豐滿婀娜的女子,兩手托腮坐在梳妝台前,側面看上去黛眉緊鎖,對著銅鏡發呆,表現出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

    難道昨天夜裡與憐卿徹夜練功,睡眠不足,導致自己老眼昏花?長孫凜用手擦了擦眼楮,再定楮往裡觀看。儘管女子的聲音與二娘酷似,且從側面看相貌也有幾分熟悉,但他還是能確認這位武才人並非是武二娘那個小姑娘。

    正當長孫凜疑惑不解準備撤走之時,卻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他正暗暗責怪自己粗心大意,沒有注意四周環境之時,有個縴縴小手卻是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張熟悉的俏臉。

    雖說依然是那張美麗如斯的玉臉,二娘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一身華麗的絲綢花鳥錦繡大衫,更替了往日小家碧玉似的繡花布衣;華美的什錦繡披帛為主人抵擋夜裡的瑟瑟秋風;俏麗精巧的銀瓖琥珀雙蝶釵點綴她的雙髻。

    真是應驗了「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儘管半年前的小姑娘已經足夠美麗,然而現在看到的二娘更是美麗妖嬈,像個嫵媚的小妖精一般,要知道她只是一個連十五歲都未滿的豆蔻少女。

    長孫凜懷疑她被魔術師施了魔法,魔杖一點,她全身上下又變了個樣。但唯一不變的是她的眼楮,澄澈的瞳眸深邃黝黑,眸裡帶著深黝的聰慧光芒,仍是直直瞅著人,像貓一樣深不可測。

    「重逢菊醉養軒殿,凜哥哥,我們又見面了……」

    她的笑聲很綿、很軟、很嫵媚、輕輕淺淺地像含著顆糖。光是聽著,似乎就能嘗到它的甜與膩。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吸引人,像一朵開在水邊的野蓮花,帶著勾人的嫵媚和純潔的清雅。

    「裡面……武才人不是你?還是你?」長孫凜疑惑地虛望了廂房門一眼,然後皺著眉頭不解地問道。

    二娘咬著下唇,搖了搖頭,抿唇莞爾一笑,邁開款款小步,扭著芊芊細腰轉入小院內。

    長孫凜被她的啞語弄得莫名其妙,跟了過去,轉眼瞬間她已不見蹤影,尋了四下,注意到梧桐樹下多了一雙金絲鞋後,才仰頭找到了她。

    他戲謔般地調侃道︰「啊!瞧我看到了什麼,是夜鶯,還是畫眉鳥?待我上去瞧瞧,自然分曉。」

    二娘坐在第一截枝幹上,睜著大眼看著長孫凜,嫣然笑著說道︰「凜哥哥,你快上來,這裡安靜不容易被人看見。」

    長孫凜走近她棲身的那棵樹,長手長腳地往上攀到枝幹處。

    「你不是不善於爬樹嗎?」二娘似乎從崔隱娘那裡得知了長孫凜曾經做過的惡作劇。

    「不善爬樹並不等於不會爬樹。」長孫凜謹慎地坐在樹幹上,慢慢挪近到她身邊,淡淡的沐浴後香味滲入他的鼻息。

    二娘取下頭上的髮簪,理了理肩上的發絮,把全部頭髮抓攏成一束,隨意地編成髮髻,再將它固定起來,這樣的她有點成熟美。月光照耀下,卻又像只小白兔一般皎潔可愛,讓人禁不住會想捧在手心上呵護。

    長孫凜看著她的容顏,輕咳了一下,才煞有介事地吟了起來,「此女子,有眼如秋水,有眉如柳葉,粉頰桃腮、櫻唇皓齒,宛如天帝遣下的紅塵謫仙,只留給明眼人來成雙成對。」

    聽他這麼一說,二娘是甜在心頭,喜在眉梢,當下噗哧笑出來了,也學了他一段︰「此男子,有眼如銅鈴,有眉如刀,青皮猴腮、油嘴利牙,恰如閻王踹上地的笑面夜叉,只能拐得傻妹妹回家。」

    「這可不是我說你傻,是你自己承認的啊!」長孫凜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雖然服飾衣著大變樣了,但是那個聰明伶俐,伶牙俐齒的倔強女孩性格依舊,不願輸卻他半分。

    「屋裡的武才人是你的姐姐?」長孫凜其實也能想得到,畢竟史書上的李世民似乎有點人妻控。在太宗的後宮中,韋貴妃曾經是李 的妻子;楊妃曾經是李元吉的妻子;若不是王巧言進諫,犯了謀反罪的廬江王之妃子恐怕也將會被李世民納入後宮中。

    「大姐近日在宮中寂寞,傳喚我入宮陪她幾日。」二娘輕笑著點了點頭,微起水眸,貓般的媚眼很快地瞥了他一眼,繼續道︰「我可不會做你的傻妹妹,以前二娘不顧女兒家矜持主動,卻被一個壞蛋拒絕了。這回除非那明眼人能讓二娘心中怨艾舒暢,不然傻哥哥只能去拐傻妹妹。」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