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回永樂時代 作者:清宵好夢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3 17:2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9 122035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7:46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五節 長沙張府

日上三竿,王動早醒了,但沒起,要做足了酒多宿醉的樣子。張晉湘老頭早就起來了,王動听到老頭在門口問,里面的仔子有沒有起?一個俏俏的長沙腔回他“沒的”,老頭第二次來問的時候,王動在里面應聲了,“外面可是湘翁?”一小丫頭也就推開了門,其實這丫頭已經推開過好幾次了,有一次還走到床頭。

    “年少輕狂,不勝酒力,湘翁見諒!”這話王動想了老半天了。

    “不用客氣,昨日老夫也是大醉呀,只是老人家睡的少些。靜之小弟性情灑脫,你我忘年相交,昨日真是痛快,靜之先梳洗。”說罷就走出去了。

    接下來應該是洗臉刷牙,明朝這些怎麼玩呀?丫頭端來了臉盤,胰子,這個知道,功用也就是後世的香皂,有個瓷杯,上面放個木柄小毛刷,看來這就是牙刷了,試著用了下,沾了鹽的,呵呵,沒錯,撞對了。梳頭簡單,王動這個板寸也不需要特別打理,濕毛巾多擦兩下就行,這個發型較特別,讓那小丫頭偷偷看了幾回,硬硬是忍著不笑。

    前廳,小圓桌,張晉湘坐著,邊上幾個丫頭在忙著端這擺那,三付碗筷,特別的香味,有點熟悉,甜酒蛋,哈哈,這可是王動大學時最愛的早餐。粉,酒後吃這個最好。小菜簡單,一小碟泡菜,一小碟蕨菜,還有火焙魚,居然還有臭豆腐。

    “靜之小弟,這邊坐”,張老頭指了指左邊的位,“去把浩兒喊來。”

    邊上一丫頭應聲而走,不一會,過來一個年青人,年紀看上去比王動還小些,大約十七八歲樣子,頭上沒有總角了,呵呵,可能更大些,古人的年齡還是不能亂猜的。

    “見過父親大人,見過靜之兄。”年青人行禮。

    “有禮了。”王動回禮,呵呵,這可是做足了古裝戲里的架式,但不知學的對不對,要知道,後世很多古裝戲都是騙人的,導演編劇的歷史知識差的要命。且不說不應該的水果蔬菜早出現了幾百年,就是鋼刀出現在戰國,最氣人的說是明清的詩句用到漢唐。王動是盡量少說,多看多听多學,做足了林妹妹進賈府的樣子。

    “拙子,張浩,字浩然,行三,以後靜之要多多指點。”

    “哪里,哪里,浩然,器宇軒昂,一看便知是個人杰。”拍一馬先,反正不用上稅。

    “呵呵,靜之兄謬贊了,今日一早便听家父言大哥才情,小弟佩服。”

    哈哈,果然把張老頭給鎮住,飯票有了,吃住不愁。

    飯後老張小張領著王動在家里走了走,大戶人家,真不知後世的長沙城還有沒有他們家的遺跡,沒了,有印象的就一個古代建築天心閣,可憐了中國的古建築,大多用木,不易傳世,踫到戰火,更是去的快。

    本打算在後花園小坐的,這後花園也是用足了心思的,王動可是真正的江甦人,後世去過甦州的,幾個園林都去玩過,張家這個後花園顯然是照搬江南園林的,有假山,***,太湖石噢,有水池,居然有錦鯉,池里有蓮,不過這會是霜中敗葉了,還有亭台。

    可能是秋天了,老人家怕著涼,最後去了書房。王動是個喜歡看書的人,一進這書房,就被里面的書吸引住了,善本藏書,這麼多線裝書,***,隨便一本帶回後世就發了。王動看著書的表情,讓張浩有點奇怪,分別是貪婪的樣子,這種表情,不同于真正的讀書人看到書的渴望、妄想、痴迷,更多的是市儈的貪婪。

    果然非常人也!這神情比讀書人更勝一籌。

    王動為了配合一下,沒等老張招呼,做個樣子,走到一邊,在角落里自行抽出了一本,慘,豎排,繁體,沒標點,看不懂講什麼東西,裝模作樣目光上下移動,後還點了幾下,只是胡子短了些不能抓。看著看著,看出點苗頭來了,好象是和性有關的。***的,好料呀,古人果然厲害,居然能研究到這個層次。

    老張小張看到王動拿著書看上了,還在感嘆,這才是讀書人呀,眼中只有書,別無他物。何書讓靜之如此入神。《合陰陽》老張小張雙視一眼,非常不解,非常不解。此書所講乃房中之術,靜之?老張雖讀儒家學說,但莊老之說也廣有涉獵,這靜之小弟……小張正是青春年少,精壯之時,這靜之兄……

    王動也感覺到好象有些熱辣的目光看著他,也不好意思了,把書放回原處,記下了書的位置。

    “一家之言,一家之言。”自己打哈哈,他打哈哈是為了掩飾一下尷尬,但卻讓老張小張吃了一驚,靜之真讀書萬卷,房中術,本來也只有道家有研究,佛學中有歡喜禪,雙修,難道還別有學派,以後倒可以討教一番。兩人都有這種想法,中國古代男人歷來不把男女之事放在眼里的,執行的多重標準,人前人後不一樣,自己他人不一樣,主人僕人不一樣,反正有一點,自己能編個理由糊弄自己就行,別的不管,爽就行了,不過還有一個重要的認識就是,性這個東西玩的好,絕對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這會老張一閃而過的是延年益壽,小張想的那可就多了。

    不一會,丫頭上茶了,三人開始談詩詞曲。

    王動強項,不過,他不大敢點評自己沒听過作品,畢竟他這方面的修養只能吹,問不得究竟的,點評名家,沒問題,那些能傳世的作品,都有人評說過,沒听過名字的,那就息菜了。至于自己寫嘛,問題不大,光毛主席的作品,就夠他吃一輩子。多看點書還是有好處的,中學語文老師真是好人呀。

    按張浩此後在外吹牛時的表述是這樣的,是日,與靜之兄一番唱合,受益非淺,言極放翁詞作,驛外斷橋邊,靜之不以為然,以為言辭甚美,但意境不佳,放翁以梅之孤高寂寞自喻操守傲骨,然縱觀放翁一身言過其實,隨即七步成詞,反其意作《卜算子》相對。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張浩呤到此處,也是面帶笑意,仿佛真是他自己寫的,可周圍的听眾,可是一個個听得目瞪口呆,極其配合,在品味叢中笑之後,更是心馳神往,那表情也如同報春花一般。

    事實上,當天王動背完毛主席作品的時候,自己也很滿意,仿佛真是他自己寫的。

    王動剛背完,就听到窗外有人在復述,女人的聲音。

    “呵呵,小妹如何躲在門外”張浩笑了。

    “萍兒,進來,見過靜之兄”老張也笑了。

    門口俏生生的轉進來了個女孩,王動眼前一亮,心想,不會吧,女主角這麼快就要上場嗎?第一女主角還是第二女主角?主角還是配角?

    注1漢末有牙線牙簽,曹操用過,牙刷宋已有用,馬尾所制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7:49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六節 張家老
    “萍兒見過王大哥。”女孩淺淺一禮。

    “小女張萍,平時也喜歡詩文,今日老夫一提靜之的沁園春,小女馬上就叫著要看看你這位激揚文字的書生,哈哈哈哈!”

    年輕版的王熙風,鄧婕演的,美人呀!不對還有點混血的氣質,睫毛好長,不會是假的吧!

    王動有點點臉紅,大學時沒戀愛過,周圍的PLMM倒是不少,不過那會上課,踢球,看書,喝酒,倒沒想去戀愛,結交了一大幫校內校外的朋友,以至于畢業後才發現,自己太傻。工作後,機關老太太最是熱心,但王動總是回絕。一批進廳的另一個同事,每兩三個月就會被處長科長介紹去相親,結果省城的咖啡店,西餐廳,他最熟,錢花了不少,一個MM沒抓住。按他自己的話講,沒感覺,總是關心老家哪的,農村還是城里,父母退休還是工作,你一個月賺多少?單位分房了沒有!王動也後悔了,還是大學時抓一個好呀,只要有張床就會嫁你,哪會管你是不是有房有車。

    “張小妹有禮了。”王動回禮。

    “王大哥之梅真是不凡,昔人詠梅,有清麗淡雅,如林和靖,有質樸高潔,如王冕之墨梅,放翁之梅,更是高絕,然皆入仙品不是俗物,唯有王大哥如此與眾不同。”

    “一切景語皆情語,詠物乃自喻,筆下的物,實為物化之人。梅還是那支梅,歷千載萬年不變,不同的是人,以我觀物,一切皆我色彩。王某本來就是個俗物,下里巴人,呵呵”

    王動感嘆,一定要多讀書呀,書到用事方恨少。如果條件允許,一定要回去把我行李中那箱書搞出來。王國維的《人間詞話》、錢穆《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費正清《劍橋中國史》,有這幾本就夠他在時代好好吃一壺了。

    “好一個,一切景語皆情語,王兄不鳴則已,但凡開口,總有高論。”張浩顯然已經對王動佩服的五體投地了,至少是在詩詞方面。

    “靜之,昨日那周老兒索你墨寶不得,明日便是重陽,今日周老兒特設一宴,廣邀長沙名士,搞了一個重陽詞會,大早便過來下貼,再三叮囑老夫,務必請靜之賞臉。”張晉湘這話讓王動有點怕了,王動是不怕大場面的,但面對一幫真的活的古代文人名士,他心里沒底。

    “湘翁,靜之惶恐,靜之才疏學淺……”

    “王大哥說笑了,你若是才疏學淺,那小妹就是目不識丁了。”張萍嘴快,把王動下面的話頂了回去。

    張晉湘有一妻兩妾,正妻不生育,當初陪小姐一起抓熒火蟲的丫頭便填了房,丫頭倒也爭氣,生下兩個兒子,老大,張科,字治平,如今在南京,執掌整個東南生意,老二,張強,定雲飛,在北京,西北生意由他打理。張晉湘的第三房夫本是他去雲南行走時救下的難民,後帶在身體照顧起居,沒想到這個丫頭倒也機靈,不僅把張晉湘服侍的非常順心,時不時還能幫他出點主意,慢慢的,張晉湘發現這個丫頭身世並不簡單,知書達理,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當丫頭成了他的半個幕僚時,正妻發話了,收作小的,于是,張又多了位小妾。

    這位小妾,生有一男一女,男的便是張浩,張晉湘本想讓張浩去考個功名,無奈,張浩雖然也是個讀書人,但卻對做生意更有心些,如今在幫張晉湘打理湖廣及西南的生意。唯有小女張萍,掌上明珠,深得幾位哥的寵愛。張晉湘疼是疼這個女兒,但也沒含在嘴里,特別是他四處巡店的時候,會帶上這個小女兒,結果張萍跟著父親走遍了大明朝的東南西北,加上自家產業多為酒店客棧,三教九流的人都見過,王孫貴族也有,江湖人士也有,文人學士也有,眼界反而高了。

    名士張萍還真見過不少,大哥在南京的時候,結交了不少朝堂上的高官,也有不少方外之人。真正給她印象深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大學士解縉。解縉曾經是建文帝招徠的目標之一,但大學士他把建文帝放在眼里,畢竟燕王那是真正的梟雄,投了朱棣後,永樂帝還真的大膽的用了他,解縉如魚得水,張萍見到解大學士的時候,是永樂元年(1403),是年正受命主編《永樂大典》,那時的解縉快到事業頂峰,皇上器重,太子尊敬,大主編的身分儼然是文人領袖。沒辦法,最有資格頂這個帽子的讀書人方孝孺被永樂帝滅了十族。

    張萍是在南京瀟湘記的听濤居看到解縉的,那天解縉早早的就向她大哥訂下了听濤居,也不是平常大搖大擺的過來的,而是青衣小帽一個隨從都沒有,悄悄的進村。張科,搞不懂解大學士要在听濤約見什麼人,他也不會過問。大學士等了足足有兩個時辰後,有人進了听濤居,據負責服侍听濤的小二講,來的是一行三人,其中有一個象是個公公,三人過來真正進听濤居只一人,一個有貴冑之氣的年青人,很胖,腿還不大好,另兩人在也是在外候著,小二上去招呼子一下他們,但不理,自討沒趣。胖子進去沒多長時間,就出來,三人也就走了。三人走後,解大學士把張科喊了進去,張科的感覺是,解大人非常開心。

    解大人和張科年齡相仿,平時也常有交往,主要是解縉和一幫文人到經常瀟湘記吃吃喝喝,解縉也知道張科不同與普通的商人,肚子里也是有點墨水的,當然了這墨水不能和解大學士相比,不過解縉倒一直把張科當個好朋友,當然了,這是張科故意造成的。

    兩人酒沒喝一會,張萍就闖了進去,她一來是要監督哥哥少喝點酒,二來也是想見識一下久負盛名的解大學士。不過,張萍只看到一個酒多的了才子,一個放浪身形的中年才子,但解縉畢竟是曠世奇人,身上自然有那種不凡的氣質,這種氣質是只要他人一出現,只要你一看到他就能感覺到的。

    解縉只知道進來的是張科的小妹,一個小丫頭,僅此,他那時正沉醉在太子的約見和皇上的恩賞之中。其實解本人並不知道,這一切都在皇上的監控之中,包括他昨天差什麼人訂听濤居,今日在那等了多長時間,在那密會了什麼人。

    張萍進去後,發現里面的兩人都高了,解大人還在那和大哥對對子,正輪到他大哥出題,大哥左顧右盼,看到小妹進來,倒是開心。知道解大人不拘小節,連忙介紹了一下,當然,他也知道小妹年齡一丁點,但詩文遠勝于他,且酒量隨姨娘,能喝,正好拿來擋差。張萍倒是沒讓大哥失望,笑盈盈的把哥哥的酒杯舉了起來。

    “勸君更盡一杯酒”

    解大學士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與爾同消萬古愁”

    才思敏捷,把張萍弄的愣住了,小丫頭能有什麼愁?

    要說解縉在張萍眼是座高山,那王動,這會就象一個溫文有禮的鄰家大哥。

    “父親,女兒可以同去嗎?”

    “同去,同去,你老師也會去的。”張晉湘捻須而笑。

    “老師也去,他老人家平時不喜應酬?”

    “若老夫沒有算錯,今日更有高人,呵呵,靜之,這可恐怕都是因為你噢。”

    “因為我?”

    “昨日,你在望江樓臨江一句,大雨落幽燕,白浪濤天,可是驚動了不少人噢。”

    王動有點吃驚,昨天沒醉呀,我有背過這首嗎?還有高人?有多高!!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7:51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七節 重陽詞會
    下午四點左右,張晉湘的府邸抬出來四台轎子,第三台是湘翁專用的,轎頂四個角都掛寫有“張府”的竹牌,掛三個派的是張家的公子爺們,兩個牌的女眷,一個牌的是客卿或是各地瀟湘記的掌櫃。今天張府出的四台轎子,分別掛了,三,一,四,二,這讓看的懂的人暗自發問,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嗎,張家的貴人都出動了?

    到望江樓的時候,王動看到了很多轎子,想來這時的轎子也就相當去後世的汽車,看來長沙城里有錢人還真不少。遠遠的,就看到周老頭在門口等著,看到他們過來後,周老頭招牌式的笑臉堆了上來,拱手成禮。

    “湘翁賞臉,多謝多謝。張公子氣度不凡,萍兒越發的水靈了。靜之兄,昨日一別,老兒實在慚愧,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呀。”

    大家一一回禮,萍兒倒是俏皮“周爺爺,燦兒妹妹在嗎?”

    “在,還有青蓮小姐,知府大人千金今日也在。”

    “青蓮姐姐也來了,呵呵,王大哥,看來你還真是驚動了不少人噢。”張萍表現出的熱情,讓王動把古代女人與陌生男人面前不苟言笑的認識丟到了天邊。

    王動有點莫名其妙,都是些什麼人呀?不過應該都是女生。

    “三樓‘地’字號包房。”周老頭吩咐了一下,同時也是親自陪著他們一行四人上樓。這次小二們沒有一起跟著喊。

    一樓大廳已經做了不少人,張保已經由專人領了過去,有張桌子是留給他的,門口的轎夫也有小二遞茶水。“天”字號里應該是比張晉湘身份更高的人,會是什麼人呢。

    還沒到三樓,王動已經听到有人在那高談闊論了。

    其實今天的詞會,上午就已經熱鬧起來了,按照慣例,重要的人物,重要晚些到的。不過王動不知道的是,他的大作都被張晉湘差送到了望江樓。

    “好一個她在叢中笑,隱隱有文正公之胸懷,昔年,文正公後天下之樂而樂,這王靜之雖目光不及文正公開闊,但也是緊追其後呀”

    “不然,梅性高潔,王靜之之梅不免入俗。”

    “非也,臨百丈之冰淵,猶有俏枝,實乃舉重若輕,豈可等閑視之!”

    “天”字房內有三人,一坐上座,氣勢威武,雖作文士服,但有貴冑之氣,此時正手握著上等的紫砂茶杯把玩著,另一中年倒是面帶笑意的品茶,尋常的文士服,另一老者,表情嚴峻。

    “師翁,你看這王靜之之詞?”

    “剛看晉湘送來沁園春一作,可知此子才情非同一般,可堪大用,如今朝庭正值用人之際,只是不知其是何來歷。浪淘沙,可見這王靜之甚是輕狂,此作兩解,若小人讒言,皇上誅他九族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卜算子,算是千古一絕,歷來文人皆好梅性之孤傲,此子筆下之梅不似在三九寒天,倒象是暖春三月。若只是一文人,才情不在解大學士之下”

    “王爺抬愛了,一無名小子居然入王爺惠眼,小子有富呀。我看老大人如此板個臉,大可不必,以下官之見,今日在這望江樓,我等還是飲酒論詩,品嘗美肴,早就听說這望江樓菜式獨有手段,還一直沒機會來見識,不曾想到今天大家都沾了這王靜之的福呀。哈哈哈!”

    “劉大人說的是,呵呵”王爺眼色一變,馬上又笑臉對著老大人。

    “師翁,試試這茶,君山茶,昔年八哥兒上貢父皇,孤御元有功,賜座賞茶,就是這茶,物是人非呀”

    “王爺,這茶文人贊嘆如‘雨後春筍’,行武之人謂之‘刀槍林立’,紅樓的粉姐兒偏說‘金菊怒放’,亦好之。”劉大人顯然是博學之人,這段趣聞,說得王爺眉開眼笑。

    “是嗎,哈哈,有趣,有趣,怪不得,昔年在父王跟前第一次喝時便覺得不凡,原來大有說詞的。”

    “劉大人所言不虛,這君山茶自古有九不采,雨天不采、風傷不采、開口不采、發紫不采、空心不采、彎曲不采、蟲傷不采,所選之茶芽以毫計,歷千萬不足一斤,熟手一日摘鮮茶也只得半斤,其後歷經殺青、攤晾、初烘、初包、再攤晾、復烘、復包、焙干等八道工序,歷四日方成。”老大人看著杯中之茶,感嘆萬千。

    “老大人學識廣博,下官佩服。正因這茶耗損民力,先皇上仁慈,體恤民力,特命地方不必上貢。”

    “噢,這孤倒是第一回听聞。”王爺又喝一口,沒有馬上咽下,而是含在嘴里,讓這茶香潤牙浸齒。

    “地”字房內,張家三口和王動坐在里面,經過大廳的時候,很多人已經認出湘翁,紛紛行禮,還都在猜跟在湘翁身後的是何人。在座的張浩大多都認識,有天心閣文昌閣過來的文人,也有岳麓過來的學士,還有谷王府里的清客,長沙府有名望的文人騷客,差不多齊了。張科在“地”字號房內坐了會,就到大廳,和一干熟人打招呼去了,張萍問了周老頭姐妹在哪後,也溜出去了,包間里只留下張晉湘和王動。

    茶還是王動熟悉的,銀針,王動盯著茶發呆,等張晉湘開口,顯然張老頭更清楚今天這個局面。

    “‘天’字號里應該是谷王爺,還有谷王師翁劉老大人,靜之,你的大作驚動了不少人噢”

    “人”字號里坐著四位小姐,環肥燕瘦,個個都是美人。

    張萍叫燦兒妹妹的,是周老頭的孫女,周在生意上差張晉湘一大截,平時往來不多,但他孫女周燦倒是與張萍交好,周燦與張萍同年同日,只差一個時辰,同一接生婆接生,因此結識交往,情同姐妹,周燦是個比張萍還要活潑的女子。

    另一個張萍喚作青蓮姐的,是劉孫女劉青蓮,四人之中劉青蓮年長些,芳齡十八,待字閨中。青蓮小姐跟著爺爺學的滿腹詩書,常年生活在王爺府,谷王本想讓青蓮做他兒媳,但老師劉初時以年幼推托,如今則以身體欠佳為辭,而這青蓮小姐的病,一大半都是裝出來的。但論長象,青蓮倒是這四位美女中最動人的,瓜子臉,柳眉細腰,要讓王動來評,能打個八十分,不足之處,也就MM小了點。劉青蓮正宗的大家閨秀,雖然張萍也出自大戶人家,但與青蓮一比,還稚嫩些野些。

    另一位美女叫劉秀珠,張萍以前見過,覺得容易親近,但不大熟悉,長沙知府劉煮安之女,三哥可是說過知府有一千金是位俠女。她父親劉知府也就是此時正在“天”字號房內陪王爺說笑的那位劉大人。劉小姐今天是被青蓮小姐抓來的,青蓮是早上才听到王靜之這個名字的。

    昨晚王靜之抬回後,周老頭正好派人去谷王那匯報了下這些天開業的帳務,順帶著把今日踫到張晉湘的事說了一下,還特別讓下人送去了王動的《浪淘沙》,谷王即刻命他進見,詳盡的呈說了張晉湘和王動晚宴的言行。谷王喊來了老師劉作參謀,劉老大人也不知王動深淺,詞寫的自然沒話講,絕對的文才,當時劉老大人就拍案叫絕,然後又緊鎖眉頭,只是覺得王動這詞有點不合時宜,不和王動什麼來歷,難道是建文余黨,且這秦皇島在遼王制下,此時在長沙寫這麼一首詞,一時都不知王動意圖。于是決定借重陽的名義,望江樓出面搞個詞會,會一會這個王動王靜之。

    詞是好詞,第二天一早,劉老大人就在書房把這詞抄錄了一遍,正在賞析,不想被孫女青蓮看到,為之傾倒,適逢有這個詞會,劉老大人就帶上她來,這樣也正好可以打個掩護。青蓮一人去怕尷尬,知道知府大人也同去後,就拜托爺爺遞話,把知府大人的千金也捎上。周老頭一看到這麼多重要人物家的小姐親臨,急忙把自家孫女推了出來。

    注1長沙築城始有天心和文昌兩閣之說,現今天心閣乃清人所修,今人復建,據傳地處原文昌之畔。

    注2秦皇島清時才與陸地相連,明時為海島。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7:55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八節 各懷鬼胎 一
    重陽詩會,大清早,長沙的岳麓,天心閣,文昌閣還有谷王府都收到了請柬,被告知,今日望江樓舉辦重陽詞會,有才情高絕之作為引,知府大人到場,谷王府出花紅。

    既然有地方有酒水,一幫文人自然趕了個早市,結果,上午望江樓就熱鬧上了,這熱鬧來源于望江樓先行掛出的《浪淘沙》,此作最具爭議,因為這時局,大家倒不敢亂講,大談氣魄雄渾,汪洋浩瀚,博大胸懷,氣象磅礡,威猛曠悍,寥廓深邃,豪放派能用上的形容詞都給說的差不多了。

    近中午的時分,張府送來了王動的《沁園春長沙》,喧囂又起,不過這時已有人不再品析詩作,私下討論作者是誰,這詞里有滄桑,更有激人發憤圖強,凌雲壯志昭然若示,年青的想著自己正書生意氣,年長的暗嘆有心擊水無力飛舟。

    張府送來的《卜算子》的時候,大廳里的水開了。王動進來的時候,只趕了個晚場,此時很多人已經開始默背,暗之消化吸收去了。有的人心里已經別有打算了,王大才子過來了,要討教一番。可以是恭維,可以是批斗,可以是爭鳴,但目的只有一個籍此也讓自己的名字響亮起來,當然其中也不乏真心折服想過來學習交流之人。

    王動和張晉湘在包間里有一句沒一句相互試探,谷王那邊三人只談茶酒菜,還有今天天氣哈哈哈。幾位美女還在漫無邊際的抓話題,主角也是在等王大才子。

    王動一直想讓張晉湘多說一點,他不能把握這個時代,至少現在還不行,兩三天的時間,他需要收集太多的信息,也需要好好的把自己腦子里的東西整理一下。王動喜歡歷史,而且真正開始看歷史書也就是工作的這幾年,所以印象還是很深。在清宮戲泛濫之後,漢唐明的題材大量的被發掘。明,因為有鄭和下西洋,這些年相關研究、小說、影視作品也不少。谷王朱也是這個時代的人物之一,王動知道,此人年少聰穎好學,青年時期為朱元璋立下汗馬功勞,算是幾個兒子中較能干的一個。建文帝時期沒有被搞掉,只是回南京戍城,燕王南下後開門有功,被燕王封到長沙,到長沙後變的狂妄自大,為人驕奢,勾引蜀王謀反不成,被告發,最後被永樂帝廢除。從這段歷史來看,此時的谷王正處在轉變之中。王動沒听過張晉湘的名字,不知張晉湘與谷王的關系,但從張能猜到谷王在“天”字號房,而沒有過去拜見,估計尿不到一個壺里。張晉湘欣賞是自己的博才,會不會親近自己,會不會信任自己。張晉湘是巨賈,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自己利用。畢竟這會王動一窮二白,狗熊掀門簾全套一張嘴。還是那句話,多听多看多想,少動嘴,還有,這酒,要少喝。

      張晉湘從周老頭來下貼就知道,這是谷王安排的了。望江樓本是谷王產業,為何假托周龍之名,此地本為潭王府所有,潭王火焚后,張某多次周旋不得,憑周老兒的氣力,能有此作為,笑話。王爺到長沙后真的變了,燕王稱帝,最忌各地儲候學他,可這谷王入湘不久便開始修城筑墻,此為長沙府,非上谷郡,乃永樂年間,非洪武時候。周王朱橚、寧王朱權,一個事農桑,一個玩詩曲,可這谷王居然如此異動。周龍建望江樓,意在瀟湘記,夫周龍者,槍也。前年谷王府管家就來過問瀟湘記歲入,王府有意入股,怕不是入股,是吞你入肚。去年往谷王府的供奉增了三成,管家還是皺眉。好在科兒與南京府還有些關系,朝中幾位大人還幫著說話,圣上也不曾忘卻昔年瀟湘記的情份,不然瀟湘記真要退出三湘大地了。科兒傳來的密報,似乎皇上很相信王爺。告老還鄉的忠誠伯茹常,經過長沙,沒有拜謁谷王,竟被朱橞構陷入獄而殺,皇上居然不聞不問,唉,時局還是很亂呀。還有這小子王動,迷,淮左人士,行至湖廣,此前聞所未聞。張保已差人去查了,看來還是要慎重,揚州府那邊,科兒會去查探,這湘西為張保老家,看來還要他跑一趟。此人高才,文絕天下,解大學子未必有此子胸懷。若能容于朝庭,若能收為已用,瀟湘記定可百年不倒,但若為朝庭所不容,那瀟湘記要盡快與他劃清界線,真要如此,可惜了。不知今天這王靜之又能有什么大作,期待呀。

    谷王知道“地”字號包間里一定是張晉湘和王動在里面,對于張晉湘谷王真是既愛之又恨之,憑心而論,瀟湘記一直與谷王府走的很近,已經有多年的往來,至少王爺是這樣認為的。但自從永樂帝登大位後,這種關系好象有點疏遠了,反而周王寧王那邊瀟湘記貼的更近些。谷王想把瀟湘記收為已用,一是遍布大明朝的分行,二是瀟湘記的財力不亞于當年的江南沈家,但張晉湘一向低調,且與文人,與朝庭貼的很緊,八面玲瓏。周龍老兒不堪大用,望江樓還是斗不過瀟湘記的。周龍不是說王動已至,此子倒是老成,不來見孤,卻和張誠躲在房內,呵呵,難道敬畏本王威武。

    劉老大人知道劉知府為何要把話題轉開,劉大人不知王靜之底細,但憑詞作可見其才,文人相惜。如今時局不穩,真要細究那詞,王動的頭可能是不夠殺的。王爺定是想收了王動此人,不知王動是否會投到王爺門下。唉,王爺自入石城後,便不一樣了,昔日虛懷若谷,愛民如子,如今居然重財色。進言也不听了,當老夫真不知前日書房所議之事,非不想知,而是不願知。听周龍講王靜之是個年輕人,此時該是和晉湘一起到了,怎的不過來拜見王爺?

    劉知府對這個谷王有點無可奈何,那是王爺,王爺是爺,某家是個知府,是下官,下官,下屬,下人,唉,反正是在下面了。傳聞王爺深得先皇賞識,在上谷郡表現不俗,怎入湘後大相徑庭。忠誠伯死的冤啊,太冤了呀,八百里加緊發了密報給了布政司大人,希望大人能上書朝庭,能放忠誠伯一條生路,皇上難不成不知此事?這望江樓背後湘江水倒是蠻深,王爺想斂財有的是辦法,這麼直接參加商途,不怕讓人笑話!奇怪了,王府真的這麼愛財缺錢嗎。看來某家在下面真要為這長沙府內小民留條後路了。沒听過王靜之這個名字呀,怎麼長沙府有這麼一才子,我這個知府居然不知,一會倒要好好見識一番。

    張浩此時正穿梭在那幫文人騷客中,听他們在吵吵,有的還听得入耳,有些道理,有的真是胡說八道,徒增耳屎。這位靜之兄甚是了得,今日這詩會,不知會有何大作?想來也是好笑,此時這廳堂里正有四撥人馬,岳麓的在旁觀,到底文淵廣博,心境也高些;天心閣和文昌閣在打擂台,這兩幫長沙人,唯楚有才,看來是有材不是才,他們家底不及,但總以為這老二的位置,自己坐定了;王爺府的則是不時的敲個邊鼓,倒也熱鬧,不知下來還會有什麼戲看。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7:57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九節 各懷鬼胎 二
    張萍奇怪蓮姐姐怎麼會過來,蓮姐姐從不喜歡什麼詩會詞會,四處走動游玩倒是常有。或許是跟著老師,這些個事見的多了,乏了,不過,沒見的詩會詞會真出過什麼好東西,還不都是一幫清客找個由頭,一起吃吃談談,吟誦***。不知蓮姐姐知道王大哥寫的詞不,呵呵,也許姐姐來這也是專為了王大哥的新作還說不定呢?

    劉青蓮小姐在這“人”字號房間里是個年紀最大,劉秀珠的父親和她爺爺同為官場上的人,因此結識,一來青蓮知道長沙知府是個好官,體恤下屬,體恤黎民,從不苛責。那日爺爺還笑他,劉大人治長沙府,衙門里殺威棒都讓蟲蛀了;二來爺爺也暗示要主動和知府小姐多親近,要說還有三,那就是珠珠還真是個不錯的同伴,一身好武藝,有她作伴,踏青,登高,游江方便多了,要在以前她一定會想,和珠珠去江邊吹風也好在這望江樓聞酒風。萍兒到了,王靜之?門可是開個大縫的,怎麼沒見到有生面孔呢?

    周燦是被爺爺抓來的,正在家喝著香茗,吃著茶點,眼見得母親讓學女紅的時辰又到了,不知如何是好,還是爺爺疼我,只是說萍兒姐姐在,青蓮姐姐也在,可來的都比我遲,讓我苦等。且這大廳里亂哄哄的,又在玩什麼詩詞賦,又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秋千玩,真能當飯吃,回家吃就行了,到這酒樓來干什麼。萍兒姐姐今日脖子上掛的吊墜?粉紅的小隻果,那項圈也是古怪,皮繩一般,如此圓滑光潔,我家的湘周記珠寶行是這長沙府最大的,怎麼從沒見過這種寶貝呢……

    劉秀珠沒見過周燦,她是和劉青蓮一起來的,蓮姐姐可是這位珠珠的好姐姐。劉秀珠因為偷偷習武,所以沒幾個姐妹玩伴,加上父親或升或遷,總是居所不定,這次在長沙時間久了些,好不容易有了個蓮姐姐,有個姐姐可以說說話了,且蓮姐姐名門閨秀,但也如此可親可近,真是個好姐姐。不知今天青蓮姐姐帶我來這里干什麼,父親都從不叫我去什麼詩會的,居然這次父親笑著說,同去,同去,古怪。還好張萍也來了,今天新認的個燦燦姑娘,倒是個有趣的人兒。不知這詩會什麼時候結束呀,再晚些就不能出去跑馬了。

     周老頭今日說開心也開心,說難過也難過。望江樓自開業來就在等這種場面,好不容易今日個戲唱起來了,卻還是王爺搭的臺子,主角卻是跟在張晉湘后面那個叫王仔子。這個酒樓,他已經填進去好多銀子啰,若不是王爺許了重利,何苦淌酒肆這個混水噢,唉,如今總算是靠上谷王這棵大樹了

    眾文人還在等王動出場,這三首詞都已經被每個人都咂三五遍了,雖說是高絕博大,這會就他們的才情,再也品不出什麼味道來了。無非也就是又想起一個引經,又聯系到一個用典,但有這三首詞的高掛在這里,哪個還敢示丑,都在等王動的第四曲。

    “地”字號房內,還是張王兩人在說笑,如果是外人進來,會發現這是兩張很自然的笑臉,不過張王兩人卻都感覺到了對方在打探自己。雖然才剛剛結識兩天,但張晉湘算準了王動非池中之物,但需借外力,瀟湘記有的就是這個實力,從這重陽詩會來看,王動也許就是打開谷王這把鎖的鑰匙。王爺果然還是高深,反應如此敏捷。王爺雖懂詩文,但得到三位皇上賞識靠的卻是武功;若為打探瀟湘記于望江樓應對,不需詩會,開張三天,已經吃了悶棍,此時搞詩會,豈不是自討沒趣。居然會為這王動搞個詩會,小子非一般人物。張晉湘現在就是在等,等王動展現自己的實力,不只是詩文,當然更不是品茶喝酒做菜。瀟湘記從元到明,開枝散葉,張晉湘更不是個普通人,他懂看人,也弄用人。

    王動在後世的機關里混了五年,不說七巧玲瓏,也不會差到哪里去。話不用說透,各自心里有數。他大概知道了張晉湘面對的問題,這會也正以一個後世人的眼光去看瀟湘記所處的局。

    慢慢又到傍望時分,暮鼓聲起,遠遠的,一群鴿子在湘江上空飛過,鼓聲中夾雜著鴿哨。暮鼓晨鐘,這本來是後世人用來感嘆時日如飛追憶往昔的成語,此時敲到王動的心頭,瞬間把他從明朝拉開了。看來要想在這古代混,還真比後世難些,那些穿越的小說真是騙的我好慘!

    重陽詞會,王動準備好了毛主席的《采桑子》。

    “靜之現有一曲《采桑子》,湘翁,需敬呈谷王千歲嗎?”王動征求張晉湘的意見。

    “多此一舉,周老頭未言,望江樓下沒有王爺明仗,且當不知。”張晉湘到是坦然。

    張晉湘拉門才一小縫,旋即有一小二過來,低語。不一會,張浩進來了。

    “父親喚浩兒何事,殊不知這廳堂內這般熱鬧,靜之理應與民同樂嘛,莫不是看不起我等俗物。”

    “呵呵,不敢,有《采桑子》新詞,但請兄弟代為傳出。”

    “新詞?何處?”

    王動是不敢寫的,這望江樓的包間里,文房四寶是齊備了的,就怕你不會動,但王動還真不敢動。他那毛筆字,騙老外還行,對著這幫古人,怎麼拿得出手。

    “字拙,怕笑話,還是口述吧”

    張晉湘笑了笑,這小子倒有些手段,也好,不露面,把這戲做足了。

    “靜一靜,長沙張浩,見笑了,呵呵。現有一詞,就教大方。”

    張浩的這嗓門,還真讓大廳里靜了不少,畢竟,這會敢在王動那三首詞之後獻丑,不止需要才情,更需要勇氣,至于張浩的斤兩,堂上大多知道,畢竟這里很多都是瀟湘記的熟客,其中還有幾個算張浩朋友。張浩的聲音,同時也讓兩另個房間的人靜了下來。劉秀珠小姐突然感覺四周靜了下來,她愣了一下“終于結束了,真是吵鬧,下次再也不去什麼詩會了”好在聲音不大,只是讓張萍和劉青蓮掩嘴一笑。

    “人生易老天難老,

    歲歲重陽。

    今又重陽,

    江畔黃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風勁,

    不似春光,

    勝似春光,

    寥廓江天萬里霜。”

    四下一片寂靜。

    “好”一男一女,兩聲音同時從兩個房間里傳出。

    注隻果據考為元朝傳入我國,但此前也有名叫平波的水果。

    注鴿子在唐朝就曾被飼養用于傳書,唐相張九齡有“飛奴傳書”之典故。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7:59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十節 大人來了
    男聲是劉老大人,女聲張萍小姑娘。

    大廳里又炸了群了。

    “浩然兄,真人不露相。”

    “浩然兄,神來之筆。”

    “浩然老弟,愚兄折服。”

    “浩然欺我,浩然欺我。”

    “浩然手段果然老辣。”……

    “此乃淮左王動為今日重陽詞會所填新詞,浩然徒逞口舌之快,告罪告罪。”張浩,這會特別得意,胸口抱拳,左拱右拱,下拱上拱。

    “王動此子好文才”谷王臉上不動聲色,已經知道王動的意思了,幾個時辰過去了,也不見王動過來,這會新作都找人代誦,看來真是的是沒把孤放在眼里呀,頓生恨意,不能用之,只能誅之,張晉湘這斯也是可惡。“老師、劉大人,孤先行告退了。”

    “王爺,這詞會才剛剛開始,怎麼……?”王動觸犯王爺了,劉知府心里暗暗叫苦,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王爺,那花紅?”劉老大人問。

    “師翁代孤頒禮吧!”谷王還是那麼不緊不慢,感覺很隨意的神情。

    谷王出去的時候,大廳里的人除了王府的清客,別人還真沒有注意到他,這會都忙著發表高論,唯恐想到的說辭被別人搶先講了去。谷王靜靜的穿過這幫文人,用目光示意門下不用伸張。谷王來的時候,是簡單裝扮一下的,本來王爺深居簡出,外人也不知其相貌。進“天”字號房時,不知情的,只當是個王府的官員。畢竟,劉老大人是谷王的老師,同來的還有長沙知府,進了包房又關上了門,大家也不敢也不好意思去打擾。

    “老大人,王爺行賞何物?”

    “呵呵,一方端硯。”

    “地”字房內,張晉湘在拿周龍打趣。

    “昨日食得望江樓美食,今早自收周老板請貼,肚里就不曾落下半粒米,茅廁倒跑了兩回,早早搬空了肚子等這晚宴,臨來前還在府里頭活動,本想著要小跑過來,再消耗些,晚上可美餐一頓,哪曉的餓到腿軟,不得不叫人使轎抬來,何曾料到,周老板如此小氣,三四個時辰除了清茶,只有黃花,好不容易盼到個日暮,卻已然灌得水飽,周老板真是好算計。”

    “噗”的一聲,王動一嘴茶噴出。這情景,讓王動聯想到後世和一幫處長廳長在酒桌上的笑話。每次這種飯局,總會有那麼一個處長或是其他什麼帶長的,會說出一兩個意料之外,與他身份不符的笑話,自己不動聲色,把一幫同僚或是下屬逗得哈哈大笑,這張晉湘真是個老江湖。

    “人”字房內,青蓮小姐有得有失,又听得王動大作,依然是那般才氣逼人,少年才子如何有此心境情懷,但音容笑貌還是個謎。

    萍兒大喜,“王大哥甚是了得,神人也!”

    “蓮姐姐有所不知,今日午時,王大哥在書房與家父家兄,論詩談詞,那《卜算子》,信手捻來,真是奇才。”

    “王大哥,呵呵,萍兒幾時多了個王大哥?”周燦向來不喜詩文,女兒身家,能識文斷句即可,寫詩填詞那是學堂的男兒該做的事,就是外面那些個。

    谷王一走,劉老大人和知府也就從包房里出來了,劉本來就是個大儒,太祖欽定的谷王老師,王爺走後,當仁不讓,他就是今日的評判。劉知府就更不提了,平易近人,從來都是百姓打成一片的,更不用說這些學人。王動不想出來,人太多了,他有點怕怕。張晉湘仿佛知道他的意思,也留在房間里陪著他。這下倒把兩位劉大人弄得莫名其妙,這小子架子也太高了吧,晉湘莫不是在裝糊涂。不過大人大量,也沒在意,另也是因為王動的才氣,兩人沒在大廳里和一眾文人糾纏太久,過會後便自已送上門去了。

    “死罪死罪,劉老大人,劉大人,不知兩位大人……”張晉湘裝的很象。

    “免,少來,湘翁架子大的很呀,這位是?”劉知府雖然和張晉湘不常走動,但彼此倒不陌生,特別瀟湘記對讀書的人關照,讓這位知府大人非常贊賞。劉知府知道張浩,張浩這個年青人,知府大人還是很喜歡的。雖出身商家,但知書達理。若旁人不說,怕是察覺不出他是個商賈,倒正經象個讀書人。生意上需要與衙門打交道時,以前是張保,現在是張浩,外面都知道,張浩可能主事湖廣瀟湘記。

    張晉湘當然了解這位父母官,劉煮安未知長沙府的時候,他的名字就被瀟湘記記下了,任長沙知府的政績有目共睹,張晉湘非常佩服這位愛民如子的知府大人,當然也知道知府大人的脾氣,會開些玩笑,脾氣非常之好,耐性非常之好。

    “晉湘,這位便是淮左王動,王靜之?”劉老大人也發問了。

    “不敢,正是學生。”王動只知道來的這兩人是個當官的,且和張晉湘關系還不錯。

    重新分了個賓主,劉老大上坐上位,次知府劉煮安大人,再次張晉湘,王動這會沒敢坐下,站在一邊。

    “坐,坐!”知府大人真是愛民,是他第一時間,吩咐王動坐下。

    不是領導說坐你就真能坐的,當然,有時領導讓你坐,你不坐也不對。這會,王動還是清楚,初次見面,禮多不怪,特別是在古代。

    “不敢從命,學生還是站著听大人教誨精神些。”態度謙遜。

    “呵呵。小子倒是個妙人,這話倒不象是個中流擊水之人。”知府笑了,顯然對王動的表現很滿意。

    沒過多久,望江樓的晚餐開始起菜了,今日詞會是望江樓發起的,所請之人也都是些文人,王府劉老大人和知府大人在,自然拿手的招牌菜不會藏私。不一會,拌炒炖煮蒸,流水一般走了上來,當然大廳里的和包間里的菜是不一樣的,“地”字號和“人”字號也是不一樣的。

    “地”字號,五人在座,第五個是周老頭,張浩在大廳里陪年青人。

    張晉湘正指著一道菜發問︰“靜之,可知此菜否?”

    青瓷圓盤,菜樣裝飾成葵花狀,粗一看,就是一葵花盤。

    “此乃戀陽葵花……”

    “周翁,讓晚生猜猜,不知說的是否對路。”王動只掃了一眼,馬上心里就有數了,“這花瓣應是菊花所制,花盤乃香芋,點綴之物為肉松和芝麻,鮮菊花取其花瓣,過溫水,水中略置姜蒜去淡其濃香。這花盤制作有些手段,香芋蒸熟後打成泥,以其色香應該是和以蜜糖牛乳。”

    “王兄弟,莫不是剛才你去了匠作房?”周老頭真是怕了這王動了,胡大麻子不是拍了胸保證這菜沒的人見過,竟有此事,見了鬼的。

    “黃花入菜,古以有之,未曾想到今日某家居然也有如此口福。”

    “知府大人所言不虛,屈子有夕餐秋菊之詞,世人以為食菊老祖。以花入菜,謂之花饌,風行于唐,宋人亦有專著。”

    “劉老大人見聞廣博,晉湘佩服。”

    要不得,這些古代的讀書人,隨便見到個東西,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還沒吃那菜,硬是能把菜說涼了,太牛X(讀叉)了。

    注1,隻果據考為元朝傳入我國,但此前也有名叫平波的水果。

    注2,鴿子在唐朝就曾被飼養用于傳書,唐相張九齡有“飛奴傳書”之典故。

    注3,宋代林洪花饌專著《山家清供》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8:01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十一節 詞會盛宴
    “燦兒,你家這酒樓還真有些手段,這花兒都入菜了,做的這麼美,怎叫人舍得動下箸。”

    “萍姐姐,我這也是第二回過來呢,不過那大麻子廚師還真是很厲害的,他那匠作房,除了我爺爺和他自己的幾個徒弟外,什麼人都不讓進的。”

    “那師傅莫不是姓胡?”青蓮記得在王爺府,原來有一位服侍過太祖皇帝胡姓廚師,此人一臉大麻子。

    “好象是噢,听得爺爺罵過,大麻子胡鱉!”

    周燦這話,惹的幾位小姐花枝亂顫。

    “萍兒,以前可從沒听你說過有為才高八斗的王大哥,從天上掉下來的嗎?”劉青蓮有點沉不住氣了,畢竟,這一整天,王動是主角,是焦點。

    “呵呵,蓮姐姐,我與那王大哥,相識也才一日,昨日爺爺去江心洲散心,巧遇王大哥,爺爺也是覺得王大哥文壇奇才,這才相識相知。”

    “這才一日呀,萍姐姐就大哥大哥叫的這般親熱”周燦抓了張萍的口柄。

    “休要胡言亂語!”張萍大窘。

    今日唯一一個對這里什麼都沒太在意的就是劉秀珠小姐,知府千金對詩文這些東西沒多大興趣,雖然她也讀過一些,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再有時機去跑馬了,也就安下心來,享用這里的美食。長沙多了個叫王動的才子,望江樓的菜肴口味很不錯,這是劉秀珠小姐這一整個天的收獲。她不大喜歡那些個游滑的文人,太酸!

    “萍兒姐,你那項圈哪里出的,是你二哥從京城捎來的嗎?”周燦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這個,這個,父親給我的,我倒是沒問是大哥還是二哥辦的。”張萍臉紅了,這是王動送的,她在書房里大哥長,大哥短,弄的王動不好意思,于是就送了個見面禮。一個沒電的MP3,送給張萍當個掛件。丫頭倒是得了個寶,開心的很,下午出門就掛上了,本來裹在衣服里,她老爸三哥沒看到,但這會進了包間,里面暖和,披肩外衣一脫,倒顯眼了。王動在張萍進望江樓是就發現了,他看了覺得很搞笑,但也沒說什麼。

    這會張萍可不敢說是王動送的,那年代,青年男女送個禮,那可就意味著定情之物。張萍收禮時是愣了一下的,王動哪里懂這些,他只是想,初次見面,丫頭嘴巴這麼甜,送點小禮物很正常,要在後世,一定是請客咖啡或是吃個飯之類的,但這會,他也不知怎麼請,也不知到哪去請張小姐客,送個小東西逗女孩子開心一下,很正常嘛。

    “地”字號房間里的酒宴氣氛有點壓抑,當然這是王動的感覺,另幾位可都是真的在評說著詩詞曲賦,往往是一個話題帶著另一個話題,然後又不知說到哪里去了,讓王動受不了的是,不管什麼話題,個個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還能引經據典,真的是讓王動佩服的五體投地。

    比如,從說王動的詞屬豪放一派,就談到了甦東坡,這會還正舉著杯吃著菜,就說到了東坡肉,王動出差去過杭州,浙江省審計廳同行可是在西湖邊上請過他一餐,吃過這道菜,誰知他開口沒說兩句,就被知府大人接過話去了,這才知道,東坡肉始自杭州,但在明朝,湖廣的黃州,蜀中眉州也都有東坡肉,張晉湘還補充,大理也有東坡肉。接下來扯到甦東坡整治過的西湖,斷橋殘雪,可氣的是,這知兩位劉大人明明沒去過杭州,居然能從唐人詩句到民間傳說,從雪影到月光,竟然還小爭執了一會兒。接著從斷橋又轉到白蛇傳,一個說北宋就有這故事的雛形,另一更牛,談到了魏晉時期,說到最後,王動都搞不清楚,他們是不是在談白娘子與許仙。連眉配犢子,犢子演白蛇,黑鷹化法海,從說書到,評書,到彈詞。***太嚇人了,王動不敢多說了。

    根據王動在機關工作多年的經驗,這種場合,以他的身份,最好的手交際段是敬酒,當然了,前提是他酒量一定要好,首先要很自然的拍下被敬者的馬屁,踫到拍不穿的,就要很直接,很誠懇的,站起來敬,二要表現出酒品,不要管對方如何,自己一定要喝,自己喝了,喝干淨了表示出你的敬酒的誠意。今天效果很好,劉老大人都給灌了不少,知府不提了,第一個倒,張晉湘也有點暈了,生意場上打滾多年的經驗,讓張晉湘在一般的酒桌上總會保持一分清醒,對方可以醉,但自己一定不能醉。

    王動今天的表現讓周龍越發的吃驚了,這仔子真是個人才呀,要是能在望江樓做小二多好呀,又有才,能和讀書人說到一起,又會說,你看他今天哄的兩位大人咭了好多酒噢,酒量又大,他陪酒,這酒一定能賣出科好多。

    周龍是開珠寶店的,這長沙城里,他的周記珠寶行也算是老字號了,就象後世所有的生意人一樣,他也想能和做官的拉上關系,無奈大明朝看不起生意人,老朱上台後更是打壓商人,加上周龍這人的外形氣質就是個奸商的形象,所以不管是長沙的官府還是王府都對他不冷不熱。

    當這長沙王府換了主人後,周龍聞到不同的氣息,果然,王府需要有在商界的代理人,王府需要直接的生財方式,一拍即合,不過沒有開個王府珠寶行,而是周龍被拉進了酒肆行,而且王爺給了他目標,年內望江樓的生意要紅過長沙瀟湘記,五年內但凡瀟湘記有分行的地方,一定要有望江樓的分行。開局不利後,今天望江樓終于迎來了第一個盛會,周龍也吩咐了下去,一定要好好施展一下,要讓望江樓,要讓望江樓的菜名記入這些文人的詩詞里。

    果然今天望江樓收獲不小,酒被喝掉不少,菜也得到的表揚,詞會的作品也慢慢多了起來,望江樓派來司職抄錄的用去宣紙近一刀,周老板很高興,明日尋個裝裱的把這些個東西整飾一下,堂里頭掛地來,這四邊牆都掛上,不曉得是麼子樣?

    “地”號包間里喝結束時,小姐們早早都回了,周燦燦惦記著那項圈吊墜,明天她要去自家的珠寶行里去問,張萍和劉青蓮等不到長輩一起回,也等不到與王動相面說話,自己先回了。知府千金居然是騎馬來的,張萍和周燦大吃一驚,燦兒要跟劉秀珠學騎馬,這讓知府千金大為頭疼。

    王動一幫人從包間里出來的時候,望江樓三樓大廳里已是一片狼籍了,周老頭沒心疼錢,他知道,這是可以從供奉給王府的歲銀中扣,他也知道,今日這狼籍倒是王府想要的局面,今日詞會不出意外應該是王動拔得頭籌,這會估計不能搞什麼頒獎儀式,明日再說吧!

    臨走時,知府劉大人問王動明天是否願意與他一起去爬岳麓山,重陽節在古代和清明,冬至一樣,是個很重視的節日,喝菊花酒,插茱萸,登高活動還是蠻多的。知府大人抬愛,王動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注1唐人張祜《題杭州孤山寺》詩中就有“斷橋”一詞,民間有段家橋一傳說。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8:03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十二節 重陽登高 一
    第二天一早王動就起來了,早餐是和張浩一起吃的,張晉湘有事出去了,飯後,張萍送了一個荷包給王動,丫頭眼紅紅的,看來這是她晚上熬夜做出來的。為了避嫌,張萍找了個很正當的理由,“昨日王大哥見面有禮,今日小妹回個”。其實重陽節給父母兄長準備茱萸袋一直是張萍的任務,所以張浩也只是詭笑了下。

    茱萸袋做的很精制,盾形,紅色織錦配金線,沒有繁雜的圖案,只是繡了一朵菊花,底部掛有流甦,還有一個中國結,這中國結王動還是知道一點點的,後世曾經一度流行,為此他去查過書。正因為王動有這點底子,他不經意的發現,張萍拿出的三個茱萸袋上別的都一樣,區別在那結上。張萍送給父親的上面是個“吉祥結”,表祥瑞,送給她三哥的是個“如意結”,萬事如意,而送給王動是的個“盤長結”,這可是代表愛情和婚姻的,這下弄的王動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了好一回,明朝的女孩子也太大膽了吧,這才認識幾天呀,會不會是自己弄錯了呀!王動表面不動聲色,還笑著打馬虎,說自己以前從沒帶過,問佩在哪里合適。听到這話,張萍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今天張浩與王動同去,出門的時候,也沒看到張保,王動想著,張保應該是和張晉湘一起吧。事實上,張保這會已經往湘西去了,去摸王動的底了。

    張浩和王動到碼頭的時候,知府大人已經到了,不知和擺早市的漁民在說些什麼,大人一身布衣洗的很干淨,要不是那身儒雅的氣質,還真與普通百姓沒什麼兩樣,知府看到他們來了,也就停下來了,沖著他們擺擺手。

    “莫要施禮,劉大人在外面不喜多禮,只當是個尋常長輩即可。”

    多好的父母官呀!想想後世的那些縣長市長,人還沒來,警察記者一大堆過來開道了。

    “呵呵,今日渡江登高人太多,老夫還想讓勞煩這漁家載大家過江,現看來不必了,有張公子在,何愁無渡。”

    “劉翁,流雲渡,隨刻便到。”

    不一會,劉動上次坐過的那畫舫緩緩進入視野,不同的是,這次那船上擺著菊花。

    上了船才發現,這船上象是在辦菊展。一上那船著就看到船頭盆菊擺滿了,只在中間留下一條小徑,船艙也還有,黃燦燦晃眼,這場景讓王動想到了一電影場面,《滿城皆帶黃金甲》。從船舷到這中間的小路,黃色的菊花一排一排,密密的擠過來,每排一種,或寬瓣、或荷花、或蓮座、或松針、或垂絲,把王動看的目瞪口呆。

    劉知府笑了︰“看來今年菊花會的魁首非瀟湘記莫屬。”

    跟在知府和王動後面的張浩馬上接話︰“多承大人吉言,真要得了大彩,瀟湘記一定開門三日,免費茶水,供人賞菊。”

    “當真?”

    “一定!”

    船艙里同樣也是菊花的海洋,但不同的是,這里面的陳設更具匠心。正中間是花開千朵的大立菊,經過巧手整理,由這千百朵黃花組成一個“”字,那字有兩層,一層白菊一層**;四個角一人高處擺的是懸垂狀的懸崖菊,繁花朵朵,花團錦簇,如瀑布般瀉下,別具雅趣;主座間茶幾上是盤插花,明朝居然也有插花藝術了呀,兩邊客座幾上是盆景菊。單瓣、桂瓣、管瓣,林林種種,把王動看得臉都黃了。

    “喝菊花酒,賞菊花,吟菊花詞,快哉!”劉大人眉眼大開。陶淵明重陽賞菊花正愁無酒,怕好友人送酒而至,喝酒賞菊成了歷代文人個個都想往的美事,“采菊東籬下”那是何等的悠優哉悠哉呀。

    金秋送爽,丹桂飄香,紅葉似火,人潮如織。這岳麓山的山路上,擠滿了人,有帶香燭的,有帶酒菜的,個個臉上都是一付怡然的表情,看來這些年,老百姓的日子過的還是蠻不錯的。認識知府大人的,遠遠的就對著劉大人這一行人施禮,但凡知道他的人,都知道,這位父母官極端的親民非常的親善,也都沒特別計較禮數。此時的王靜之已經是名動長沙,路上踫到些昨日詞會的文士,不時過來打招呼,嗓門之大,不似在抬王動,倒是象唯恐別人不知他是何方神聖,這倒把王動弄的很尷尬,因為他一個都不認識,但又要不時的回“幸會幸會”“久仰久仰”。

    劉知府笑著罵他︰“老夫在長沙經營數年,倒不如你這兩日,如今這路上的女兒家看著你都眼綠,我等也渴了乏了,怎不見有人擲瓜果過來。”

    “張浩老弟,有帶鏡子嗎,小兄相個面。”王動應著湊趣。

    “瓜果不會有,有知府大人在,磚瓦一定不少。”張浩膽子不小,然後敢和知府大人開這種玩笑。不過說實話,要單說長相,這知府大人形象還真的差了點,張浩一直奇怪,知府大人如此模樣,怎會生出那般俊俏的秀珠小姐。

    過麓山寺時候,知府大人在麓山寺碑前停下了。這寺碑有一個半人高,四尺寬,由唐代著名文學家、書法家李邕撰文和書寫,行楷書字體秀勁,碑文詞句華麗,碑的背面還有米芾等宋元名家的題名。

    “此乃三絕碑,文采、書法、刻工都精湛獨到,為北海最得意之作。”知府大人對著那石碑,臉部表情神往,“相傳這岳麓山有禹王碑,為宋人所築,老夫多次尋訪不得,一大憾事呀。”

    “劉大人所指莫非是翻刻于南岳岣嶁峰碑文的禹王碑。”這個王動知道,因為大學時曾經有喜歡書法的同學提過此碑,當時他同學說全國各地有10余處禹王碑,都是由岳麓山禹碑復刻,因此他印象深刻。

    “正是,正是,據載此碑位于岳麓山顛,但老夫多次尋訪不得,問學士,或山野獵樵,均說有耳聞,但卻無人親見。”

    王動知道那石碑後來是被土埋了,好象是明朝的一位長沙知府找到的,呵呵,不會就是這劉知府吧,王動記得石碑應該在岳麓山雲麓峰左側峰巒,等下哪天有空再過來幫知府大人找吧。

    南岳七十二峰,以衡陽回雁峰為首,長沙岳麓山為足,岳麓山在湘江西側,碧嶂屏開,秀如琢玉,層巒疊翠,山澗深幽,古木參天,濃蔭匝地。此時的正值秋季,山澗處听幽泉叮咚,溝壑中聞蘭芷芳馨,行至深處,游人稀少,更有林壑優美,澗泉清幽之感。一行人到了一處山峽,三面環山,古楓參天,山澗邊有空地一片,地勢平整。張浩命家人從食盒里拿出酒菜,席地而坐,重陽野餐開始了。

    王動前些天到岳麓山的時候,是來尋找失去的世界的,結果讓他很失望,除了那廟,好象什麼都沒了,毛主席的愛晚亭呢,難不成是清人所修,真是不記的了。

    注1重陽節古人有登高,祭祖,賞菊,簪菊花,喝菊花酒,野餐,插茱萸的習俗。

    注2愛晚亭始建清乾隆年間,由岳麓山長羅典倡建,後取“停車坐愛楓林晚”詩意改名。

    注3相傳美男潘安上街,懷春少女爭相擲果,時有丑男相效,累車磚瓦,量可建屋。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8:06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十三節 重陽登高 二
    張浩昨天知道王動應了知府之約,就吩咐下面人準備酒菜了,瀟湘記大師傅親自調配的,知道昨日望江樓的酒菜得了好評,今日準備這些小菜時,下足了功夫。

    花生米是早上現炸的,特別叮囑同去的小斯,臨食前以醋浸之列盤;

    青蔥豆腐,加料,腌過的咸香椿,糾碎松花蛋,列盤後拌食;

    炸泥鰍,細過手指的泥鍬魚,炸的焦黃香脆;

    涼拌西紅柿,滾水去皮,淋以蜜汁;

    切片羊肉,類似于後世的五香牛肉做法;

    鹽水蘆筍,蘆葦水下嫩筍,鹽水煮;

    這些個菜在王動眼里不算什麼,只是奇怪為什麼是羊肉不是牛肉,後來才知,明朝是禁食牛肉的,保護耕牛等于保護農業,老死病死的除外,但也要上報批準後才能食用。張浩對這些菜知道的一清二楚,花生這是二哥從北京那邊傳過來的,湖廣地界目前基本還沒有,那腌香椿在是大哥南京那一帶的物產,炸泥鰍是放了胡椒的,這在明朝可是貴重的調料,西紅柿在明朝也是不多見的,有小果,如後世之聖女果,但大如拳頭的西紅柿在明朝還是很嚇人的。這切片羊肉是二哥跟回回們學來的,至于蘆筍,是洞庭特產,每年岳陽瀟湘記都會采購大量供附近分行使用。

    這些小菜,除了那羊肉知府大人以前不曾試過,別的,這位親民親農的大人還都知道,只是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吃。

    “大人,此處若有一供人憩息的涼亭,我等此時野餐,豈不更美。”王動還是惦記著愛晚亭。

    “靜之兄好心思,若有一亭,春時踏青,秋賞紅葉,還真是個好去處。”張浩听的也是眼前一亮。

    “既然浩然也如此認為,那就瀟湘記在此處修一涼亭如何”知府大人順著竿子上了。

    攤派,典型的,政府刮企業,王動心里想,早知不說了,本來只是想找個話題,沒想到卻累及瀟湘記出錢。

    “在此修亭,也算是個善舉,為長沙府黎民百姓添處景致,此後這岳麓山也多了一景,瀟湘記福澤小民,此亭可為證噢,呵呵”知府大人果然厲害,一頂上等帽子送出。

    在王動穿越後的第一個重大節日重陽節,王動與一個正廳級干部,把酒言歡,居然不是正規場合,而是私下的聚會,居然是這個正廳級干部主動請我的。王動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知府大人如此青睞,想當年,王動花了五年時間,才在廳長那掛上號。

    至于王動,張浩和劉煮安大人,也知道了個大概,淮左人士,父母雙亡,自幼被雲游四方的顛顛和尚長收留,劉大人無法從王動描述的顛顛和尚的言行來判斷其宗派,不過沒什麼,亂世的方外高人很多,也不是普通人能有那個惠根有那個機緣可以踫到的。王動跟著和尚走遍了整個大明,在湘西地界老人家和他分手了,因為能教給王動的,老人家都教了,能領著他看的學的,都看了學了,王動年齡也很大了,應該有自己的一番事業去了,于是,老人家不辭而別。

    “靜之有何算計,老夫以為,還是考個功名是正道。”

    “知府大人就是看不起我等商賈。”

    “哪里,哪里,平時也沒見你張浩然把我這個知府老爺放在眼里呀!”

    “大人,此話可說不得,若是傳到家父親耳中,豈不是要了小可性命。”

    “會嗎?你家老頭子听到這話,怕不是笑的更大聲噢。”

    “劉大人,賣身帝王家固然是正途,然,靜之多年漂泊,性情也散漫慣了,怕是這官府門牆太高,小子頭上的犄角又太長,不大合適呀。”

    “呵呵,大明朝自永樂帝南歸,一派生機,四夷來朝,皇上雖然行武出身,但對文臣也是頗為倚重,如解縉紳大人……”

    雖然知府大人還在苦口婆心的勸王動,但王動昨天晚上就決定了,不會去考取功名,當然了,他也知道,自己是考不上的。能傍著張晉湘做生意也不見得是個壞事,憑著後世的那些見聞,那些手段,應該能應付的了。搞笑,這長沙市長居然和我說解縉,解大人沒幾年蹦的了,永樂帝親近文臣,方孝孺可是當時大儒,文臣的典範,那可是被滅了十族的。

    張浩知道父親很看重這個年輕人,沒想到,靜之兄居然無意官場,如此好文章卻不事官家。難道要去做個西席先生嗎?

    知府大人下船的時候,從流雲渡上摘了朵菊花,插在頭上,本來王動看他這形象覺得非常滑稽,人長的尖嘴猴腮,還要簪花,搞得老人家在這一行人中最為搶眼。不過後來在這一路上,王動也發現,今天簪黃花的人不真不少。男人頭上戴朵花,還是讓王動接受不了的,不過一旦個個都戴時,他也就眼順了,就象是甦格蘭男人的裙子。

    張府不是平常的大戶人家,今天跟出來的隨從,遠遠的在一邊說笑著,也在吃著東西,但時不時的還瞟著他們三人。就沖這一點,就能看出,平時張府的家規家教,門下僕人的職業素質,這些東西不是你有錢就能買的到的,也不是一年兩能就能成氣候的。

    瀟湘記看來真是個大飯店呀,這些菜,王動不以為然正常,但瀟湘記的食盒也是很有大店的氣派,中規中矩,柳條編的,上了深紅的漆,有青布罩在上面,青布兩邊畫了個圓圈,一邊寫個瀟字,一邊寫個湘字。地上輔的也是青布,四個角同樣的寫有瀟湘,筷子上也是有那字號,不用多說,那杯碟碗盤都印有瀟湘字的字樣。能在明朝支撐起這樣的一個餐飲集團,能做成了一個全國連鎖的餐館企業,這張晉湘真是個管理奇才。

    王動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覺得岳麓山是這麼美,真與後世的張家界有的一比,參天的古木,深山的鳥鳴,小溪的流水。濕濕的風,不知是林間的水氣,還是從湘江吹來。遠處,雲濤接天連地,山上的水氣與低空的浮雲連在一起,這山峰,森林,流雲,天空,渾然一體。

    “靜之無意仕途?”張晉湘不大相信張浩的話。

    “孩兒見他言辭懇切,所言不虛。”

    “那日谷王在望江樓,靜之亦是故意不去拜見,那詞新作,也不曾進獻王爺,看來他是真的無意官場,怪事!”張晉湘感覺自己的判斷似乎沒有錯。

    “那日王爺于詞會中道回府,不知何事?”

    “孩兒在大堂未曾見得有人事先入‘天’字號廂房”張浩也是奇怪,王爺為什麼會中途離開。

    “呵呵,看來靜之若要真想有所作為,定然不會是在這長沙府,倘若如此,靜之今日之言可能有假,倘若如此,靜之報復甚高。”

    注1花生史載在明初已經有食用,但範圍不廣。

    注2有看過報道,某漢墓曾有種子傳世居然能種植,長成後結果為小蕃茄。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3 18:26
第二章 風起瀟湘 第十四節 夸夸其談
    王動這些天一直在張府吃吃喝喝,白天會和張晉湘或是張浩在書房聊聊詩詞,有時也會帶上張萍,半個多月後,慢慢的變成了只有張萍。王動有時也會從詩詞慢慢的擴散開來,他給張氏兄妹的感覺是,靜之沉醉于詩文中,心馳神飛,天馬行空,自由思想,總有高論。

    以下是張萍同學的筆記︰

    “詩人好作夢詞,李白夢游天母呤留別,李清照夢魂歸帝所,無他,現實不能言,夢中言之,現實不能為,夢中為之。世有周公解夢,麻衣神相,天算等書亦不絕于世,然則夢為何物。人有三魂六魄,然何人有見,如何稱量。夢實乃欲念在入眠後的釋放,故此有言,有所思,有所夢。此欲念或高尚,或低俗,誠為人之所欲。人若有分身,其一可分為神聖之人,端得起綱常禮義,其二可分為禽獸,欲為奸淫貪賤之事,其三乃現實之身,如佛家所繪言,前世後世交于此時之痛苦今生,此現實之身掙斗于神與獸之間,夢則時時浮現人之神聖或禽獸之身。”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星在天外?天外有多高多遠,總說有十萬八千丈,十萬八千丈外為何物。人常言空屋之空,當真空呼,以空盒置水中則有氣逸出,故空盒不空有氣盈之,此空之氣充滿整個世間,不知這星天外有是否有氣。這雨山前,以鍋煮水,有水汽出,水汽沖蓋,復凝為水,山前有水汽沖雲,若滾水之汽沖蓋,凝雨而落,故有此景。”

    “三字經有言,人之初性本善,然古人亦雲,人之初性本惡,僻若佣人,以善度之,無須控監,以惡度之,法家之嚴實不為過,此乃兩極。居上位者,需以利欲使之自驅,亦因棍棒虎視使之自律。”

    “漁人捕魚,農家種田,若漁人捕魚兼營農桑,農家種植兼顧漁獵,自得五六兼收一二,計余損二三,若專攻其業,持果互易,則于已于器皆大利大得。”

    “鐵匠制兵器,皆用模,量眾質高,無他模使之然也。商家開店,若有規可尋,有模可套,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百千,舉手之勞”

    “行軍作戰,司鼓,掌旗,長弓,短弩,槍兵,刀兵,輕騎,重騎,各有所司,一戰先後迎敵配合作戰,斬獲最豐。酒肆伙計小二之責,無非迎賓,點菜,上菜,伺酒,收銀錢。某觀瀟湘記听濤有大利,一則听濤別有裝飾,二則專人侍奉,若將小二責細分,固其位定其責專人司之,如兵眾之分布,大善。”

    “是日與知府大人以流雲渡湘江,黃花之美,不可言表,然菊花謂之黃花歷千年,白菊種類少之,紅菊珍品也,藍菊罕見,黑菊聞所未聞。馬驢配成騾,兼有馬之強碩驢之易養。若以白菊,**,紅菊相交,歷數代,新品出亦”

    “笑林有記,某先生聘書有記,無雞鴨也可,無魚肉也可,唯青菜豆腐不可少,加鹽。年終爭至衙門,判讀,無雞,鴨也可,無魚,肉也可,唯青菜豆腐不可,少加鹽。古人無句讀之細分,遺禍萬千,後人考之又考,辯之又辨,若有規矩可循,行文斷句專用,則可避之”

    “湘翁言長沙湘周記珠寶行,棄本行而興酒樓,投銀錢萬計,此乃周記投入本錢是也,或一月虧銀三百兩不止,以同等銀錢投諸珠寶行,周記多年經營數,月盈二百不多,反觀其投入之本盈虧之數,投入銀錢何止萬計,月虧何止三百。”

    “風箏御風而飛,某曾觀巨大風箏,長十余丈,控線手指粗細,待其飛天,以十人之數勉強控之。若縛人與其上,控其上下左右,利兵也。”

    “南蠻有瘴氣,乃禽獸便屎所積之氣,可燃,若以人畜之糞便制得之氣,薪柴大省。”

    “孔明燈之奧妙在熱氣質輕,若制巨大孔明燈,人可飛天亦。”……

    慢慢的,張浩和張萍從王動的忠實听眾,轉變成學生,從交流討論,到以筆記王動言論,角色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每天上午在書房的講學,便成了每日一課,王動不能算是博古通今,但所述之事歷遍士農兵商,奇談怪論不絕。

    本來張萍每隔一兩天都會到王爺府上去找劉老大人學詩文,其實老大人也沒什麼教她,她也就是頂個學生的名,過去後,也是和劉青蓮混在一起。除了那些女兒家的話題外,這個蓮姐姐還比較注意有關于王動的只言片語,特別是在王動開始大談數學物理化學經濟管理金融心理學社會學之後,這些東西,不只是劉青蓮大吃一驚,更吃驚的是劉老大人,他更是直接的吩咐張萍每天把王動說的東西記下來,然後抄送一份給他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真是把老大人嚇了一大跳。此子鬼才,經天緯地,胸中學問之雜之深前無古人。老大人沒有敢把這些東西送給谷王看,劉隱隱覺得王爺近來有變化,大量結交商賈,江湖人士,而築城蓄兵更是明目張膽,王爺這是在自尋死路呀。

    張晉湘慢慢的不再對王動每天的高論有興趣了,王動有太多他從來不曾听過見過想過的見聞,同樣一個很簡單的事情,王動的理解總會與一般人不一樣。張晉湘走南闖北見識廣博,但與王動一比,真是熒火蟲對皓月。他在想,王靜之心底如何作想,仕途?商道?若要考科舉,張晉湘看來那是舉手之勞,張府能幫他的是,在他未進或是進了官場之後,更好更快的編織一張網。若王動想經商,那這個人才無論如何都不能放到別家,只能為瀟湘記所用,但瀟湘記也只是酒樓客棧,以王動之才,不見得能安于這兩個行業。這可能對瀟湘記是福,也可能是禍。樹大招風,沈萬三的下場就在眼前。現在的瀟湘記已經是谷王的眼中釘了,以後的舉措更是要小心。瀟湘記這些年一只是在夾縫中求生存謀發展。太祖皇帝在位時,對商人的鄙視和打擊無與倫比,連商人穿樣的衣料都有明文規定,不能彰揚。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張保從湘西回來了,所謂的顛顛和尚,沒人見過听過,王動正如他講的是從湘西走出來的,有羌蠻為證,張保還見到了王動換銀錢的那個打火機,如今是羌人村寨的鎮寨之寶,羌人沒有提到深山里的建文余黨,村寨頭領打獵入深山受傷,劉鷹吳亞男夫妻救過他性命,再三叮囑不可對任何外人,特別是漢人,講他們的行跡。張家老大也從南京飛鴿傳書,不只是揚州,附近的京口,通州,都派人打探過了,沒有任何音跡,真是個謎。顛顛和尚且不談,此人能教出王動這樣的學生,那真是神仙般的人物了,查不到行跡,是很自然的事情,以王動的年齡,若真是淮左人士,當時已無兵災,應該查個出處,不會很難。明朝的戶籍制是很嚴的,一是很難改變你的戶口種類,匠戶就是匠戶,永世為匠戶,二是流民和當地居民因為有賦稅的問題也是嚴格區分的,而王動還真就象是從石頭縫里迸出來的,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接下來的問題是,張晉湘能派人去查王動,王晉湘也有可能,那以後朱姓的晉湘更有可能。張晉湘若要用王動,一定要幫他安排一個出處。

    張保彎著腰出書房的時候,就听得家主輕聲吟來︰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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