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東臨碣石 第十七章 殺機
螯拜也沒想到岳樂居然想自己動手,可他也是身經百戰的猛將,武藝高強,號稱滿州第一勇士。岳樂這一刀雖然勢大力沉,但落到他眼里卻無處不是破綻。
螯拜神色不變地站在岳樂面前,待刀光及頭,這才不慌不忙地一伸手抓住岳樂握刀的那只手。微一用力,岳樂一張俊臉便變成了豬肝色。
岳樂的力氣雖大,卻如何大得過螯拜,這一抓,只听得骨骼都一陣微微的脆響,一只手更是疼入骨髓。冷汗一股接一股冒出,眼前一陣陣發黑。
而那螯拜則面無表情地盯著岳樂,等他服軟。
偏偏岳樂外表看起來溫文爾雅,骨子里十分倔強。加之年輕尚青,正值青春叛逆期,近來又屢屢受挫,性子更是敏感,如何肯在螯拜面前低頭。
他強人著如狂風一樣襲來的痛楚,哼也不哼一聲。
覺善一看不好,忙伸出雙手抓住螯拜右手,大聲道︰“螯拜將軍,不可,不可!”
螯拜突然大笑一聲,右手猛地往上一提,居然單手將岳樂和覺善扯上了半空。他听覺善這麼一喊,也想順勢下一個台階。不過,覺善的兵同他的騎兵這段時間鬧得很不愉快。趁這個機會,也教訓教訓覺善。
于是,螯拜猛地將岳樂連同覺善扯到空中,正準備將這兩個小孩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出他們一個大
就在這個時候,岳樂提刀的手一松,手上的腰刀落下,他空的那只手憑空一撈居然握在刀把上。
又是一道如練白光橫著朝螯拜腰上斬去。
螯拜被岳樂這一招嚇了一跳,不禁有些佩服。岳樂這家伙的反應還真是快呀。他大吼一聲,聲若雷霆,震得房梁一陣顫抖。猛地將二人推了出去,一縱身往後躍去。但速度還是慢上一分,岳樂這一刀居然將他的袍子劃破了。
螯拜大怒,不退反進。箭步沖上前去,伸手抓住岳樂地領口,正反兩記耳光扇了下去。
岳樂被這兩記耳光給扇得驚住了。他愕然望著螯拜,突然大聲啼哭起來。說到底,他還是個孩子。
夜里,岳樂和覺善坐在一起,他大口地喝著烈酒,不住咒罵。
“螯拜辱我太甚,非殺了那家伙不可!”
覺善小心地給岳樂續上酒。“岳樂,你醉了,還是早點回去睡覺吧。”
“我沒醉。”岳樂一口將酒喝干,伸手推了覺善一把︰“螯拜,我日你祖宗。你一個瓖黃旗的奴才,粗魯不文的莽夫,竟然敢對我。愛新覺羅的子孫……岳樂如此無禮。總有一日,我要吃你的肉,寢爾之皮。”
覺善︰“岳樂兄弟,這話可講不得。螯拜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小心日後給你小鞋穿。”
“我怕他,我怕他?”岳樂漲紅著脖子將酒杯子摔在地上,正要發作,突然之間卻滴下眼淚來。悲苦地說︰“我是不用怕他了,這次闖下這麼大禍,因吾地過失致使我後金大軍損兵折將。回到滿州之後,這輩子估計也是個面壁思過的命,帶兵是再沒指望了。既然帶不了兵,他螯拜也不能拿我怎樣。“
這一段話岳樂說得淒慘。听得覺善心中一陣發酸,他溫言安慰著說,“別想太多,你好歹也是愛新覺羅子孫,不會有什麼事的。”
此話剛一說出口,岳樂突然抓住覺善地手使勁一捏︰“覺善兄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這回無論如何你得幫我。”
“我該如何幫你?”
岳樂一咬牙,狠恨道︰“螯拜要走讓他自己走好了。不過,得將馬匹留下。你我共守青縣,將高原牢牢地拖在這里。你我手頭有七千人馬,又有螯拜一千匹戰馬,定叫那高蠻子好看。等打敗了陳留軍,我要讓那些笑話我的人好看。”這話岳樂說得咬牙切齒,面色鐵青,“覺善,男兒功名來自戰場。如此大功,當與君功取。”
“啊!”覺善渾身顫抖,慌忙地將手從岳樂那里抽出來,遲疑著說︰“你的意思是兵變?”
“對,奪他的戰馬。螯拜不仁,就別怪我岳樂不義了。放心,阿瑪那里自有我去頂缸,怪不到你身上。”岳樂用火熱的眼神看著覺善,心中突然有些緊張。這可是他唯一的翻身機會了,若能夠拿到螯拜那一千匹戰馬,再擊敗高原。他岳樂便是這次入關侵略地大功臣,後金國最耀眼的一顆將星。至于濟寧大敗,自然也被這一場勝利所沖淡了。
“不。”覺善雖然草包,可也知道兵變是重罪,卻無論如何也干不得。
“幫幫我,幫幫我。”岳樂嘶聲大叫。
“不。”覺善站起身來,“岳樂,你醉了,還是早點回房安歇吧。明天大軍就要開拔,需早做準備。我回去了。”
“等等!”岳樂一把抓住覺善的袖子,哀聲道︰“覺善兄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幫我這一次吧!”
“我要回去了。”覺善逃命式地沖了出,背後是岳樂的哭聲,回頭一看,岳樂正抱著屋檐下的那根柱子不住撞頭。他嘆息一聲,一狠心扭頭走了。
走下箭樓,岳樂這才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昨天晚上,覺善走了之後,他徹底灰心了,端起酒杯一氣地猛灌,直將自己的腦袋灌得迷糊起來。
喝醉了酒的自己昏頭轉向地跑了出來,卻又突然想起,若是陳留軍這時攻來如何得了。青縣以前的守軍走地時候丟了二十幾門大炮,要想守住城池這東西必須全用起來。可這些大炮大都已經被弄壞了,前幾日他在檢查的時候找人問過,說是如果修理一下,可以湊出十門。
一想起那些大炮,被酒精弄得興奮異常的岳樂渾然忘記了先前的不快,快步走上城牆。可剛一跨入箭樓,酒勁發作,一頭栽倒在地,蜷縮在牆角睡著了。
“哎!還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岳樂伸手緊了緊面皮,他已經不打算再去說服覺善了。至于螯拜,能不見就不見吧。
街上全是混亂的人群,後金士兵們滿街亂躥,所有人身上都帶著厚厚的包裹。估計他們已經得到螯拜的命令,準備撤退去天津。
苦笑著看了看混亂的士兵們,岳樂心頭一陣發涼,“看來,這次我們是輸定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不知道未來能夠回到東北的又有幾人?”想到這里,他有失笑︰“岳樂呀岳樂,你已經倒霉成這個樣子,還去管別人死活做什麼,先顧著自己吧。”
正感慨中,突然從街角地黑暗中鑽出一人,上前拜在地上,“見過岳樂將軍。”那人年約四十,相貌非常普通,一張大眾臉。看身上的穿著,卻是漢軍打扮。
“你是?”岳樂看他的臉有些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那里見過。
見岳樂不認識自己,那人有些著急,“岳樂將軍不認識小人了。小人姓李名成,原本是您的包衣奴才。後來因作戰勇猛,被貝勒爺抬了旗,現在覺善將軍麾下效命。”
“啊,我說呢,原來是你!”岳樂想起來了,這個叫李成的人同他父親關系不錯。他是奉天人氏,武藝好象也不錯。後來立了功,這才抬了旗。
見岳樂認出自己,李成大感興奮,道︰“將軍,這都快要撤退了,我們還是早點去做準備吧。我看將軍你腳步蹣跚,想來是宿醉未醒,來來來,我扶您回去。”
“好的。”岳樂正覺得身子乏得緊,伸手讓李成扶著。
李成恭敬帶著岳樂走進一個小巷。
岳樂一驚,“好奴才,方向錯了,你要做什麼?”
“將軍勿怪!”李成突然低下聲音,“奴才昨夜當值,正好听到您同覺善將軍地話,小人受貝勒爺大恩,願豁出去替將軍了切這樁心願。小地在軍中有結義兄弟四人,號五虎,無不有萬夫不擋之勇,願為將軍誅殺螯拜,奪取軍權,成大富貴。“
“啊!”岳樂呆住了。
李成也不廢話,“螯拜素喜摔角,此時正在院中打熬氣力,身邊也沒幾個護衛。不若,將軍立即帶我五人前去,說是為昨日的事道歉,並推薦我等與之摔角。到時候我五兄弟將那螯拜制住,到時候,要殺要關,還不是您一句話地事兒?”
第六卷 東臨碣石 第十八章 布庫
听了李成的話,岳樂心中一動,上下打量著他,久久不語。這個李成以前雖然是他父親的奴才,可現在已經抬了旗,按說沒有必要干冒奇險替自己去殺螯拜。他這麼做究竟是什麼目的呢?
若單純是因對自己的忠心,這個理由也太牽強了。也許正如他所說,想搭上自己這條線,謀大富貴,問題是自己正失勢。就算順利拿到兵權,眼前又有陳留大軍壓境,勝負還是一個未知數。
岳樂想不明白。
大凡若一個人心中有鬼,被岳樂這麼上下看著,早就毛了。可李成神色不變地與岳樂對視,“岳樂將軍,快些做決斷吧,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若再不動手,螯拜和覺善就要走了。難不成將軍打算一個人留在青縣?”
岳樂︰“李成,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要幫我,別玩虛的,說實話。”
李成听岳樂這麼問,突然跪在地上,“岳樂爺,小的雖然抬了旗,自問武藝高強。可在軍中頗受排擠,到目前也不過小軍官一個。小的琢磨了半天,若能隨跟著您,或許能混一個前程吧。”
岳樂啞然一笑︰“奪兵權可是重罪,你昨天也偷听到了,南面還有高原的一萬大軍,我未必是他的對手。”
李成一笑,“高原,莽夫一個,爺你敗在他手里,其實並不能說明高原有多強。他能夠越過冰面襲擊我大金大軍背後,其實不過是賊大膽。若說起計謀如何能同岳樂爺您比?現在,岳樂將軍你拿了兵權,呆在城里不挪窩,看他還能怎麼著?陳留軍之強,強在騎兵。攻城嘛。還得拿人來堆。”
岳樂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李成,看不出來,你也是個曉事精明之人。”
“岳樂爺謬贊了。這事你看……”
岳樂想了想,自己在青縣城中沒有自己人,也只能依*眼前這個看起來忠心耿耿的李成了。
岳樂伸手將李成扶起來,低聲道︰“李成。馬上叫你的四個弟兄。我先去將螯拜控制住,然後招集軍中諸將議事,奪取兵權。若有不從……殺!”
李成的四個兄弟年齡有大有小。李成最大,四十多歲,最小的那個才十六。可一個個看起來剽悍異常,滿眼都是凶光。看到這勇猛的五人,岳樂心中安定了許多。又這五人,再加上自己地智謀,或許能在青縣成大事。
岳樂帶這五人。急沖沖地朝螯拜所住的院子跑去。
螯拜院門有四個衛兵,見了岳樂等人,照例讓眾人交出兵器。
岳樂等人微一猶豫,便將身上的兵器抽出來扔給了他們。
交出兵器後,六人便在一個筆貼式的帶領下朝里面走去。螯拜所住的院子很深,一共有三進,待進到第二個院時,岳樂一著眼色。李成提起掌在那個筆貼式後頸上一斬,將他砍翻在地。
其余四人同時動手,在短時間能將院子里的三個僕人打昏在地。然後將大門一關,雄赳赳朝里面走去。
滿人早年以漁獵為生,但後來逐漸走出山林,漢化得很嚴重。到岳樂他們這一代,除了服飾和頭發,同漢人也沒任何區別,說地是漢話,用的是漢語。只保留了一些有民族特色的習俗。
布庫戲就是其中地一種。
滿語布庫意為摔跤常勝者。雙人布庫是由滿族古代游戲騎馬打仗演變而來的。比賽時在地上劃出一個圓形角斗區,參賽者分為兩個隊。每隊各二人。比賽時,一人背著另一人。比賽開始,各隊接近對方,背在背上的人相互爭斗,設法把對方推出場外或把對方從背上拉下來,以此決定勝負。該項運動也可以多人的多組對抗。
當然。這樣弄實在有些復雜。到後來。便純粹演化成擔任摔交。螯拜是一員猛將,平時也喜歡玩這種游戲。即便在行軍打仗時。也隨身攜帶了皮人和沙袋,用來練習武藝。
剛一跨進院子便看見螯拜正精赤著上身抱著一個皮人凶猛地往地毯上摔,發出轟隆的響聲。他中等個頭,下巴上長著一大把蓬松的長須,臉上的肉黑亮地橫向長著,看起來剽悍異常。
他已經練習了一個時辰,一身都是晶瑩地汗珠。他上身沒有穿衣服,只著一條黑色大褲,搖上圍著一條五指寬的皮帶,上面綴滿銀制小釘,身上的汗水一落在上面,便呈現出一種冰冷的亮光。
“你來了,這麼多人。岳樂,你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驚訝地看了岳樂,螯拜輕巧地將那個碩大的皮人丟到一邊。
即便個頭比李成等五人要小上一號,但往五人身前一站,看起來卻仿佛要被所有人都大上一頭。
一股逼人的氣勢撲面而來,李成等人禁不住退了一步。
倒是那岳樂依舊微笑著站在螯拜面前,道︰“螯拜將軍,昨天我喝醉了,胡言亂語,有不當之處還請您多多擔待。今日酒一醒,痛悔無及,這不就過來向你道歉了。”說著話,岳樂深深地一鞠躬。
螯拜一皺眉頭,一把將岳樂扶直,“岳樂,男子漢大丈夫,喝醉了酒說些過激的話也沒什麼。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經忘了。軍務繁忙,等下我還要去組織撤退呢。時間不多,探馬來報,高原大軍已經出發。大概今天傍晚就能到青縣城下。岳樂,你還是去收拾收拾,等下隨我一起走吧。畢竟,這也是奉命大將軍的軍令,不容違背。”
岳樂說了一聲“是,謹尊將軍號令”,然後退到一邊,指了指李成五人,道︰“這五人是我的家奴,平時也頗有些勇力。尤擅布庫相撲,听聞將軍是此中高手。見獵心喜,苦苦哀求我讓帶他們過來見見世面,見識一下螯拜將軍的勇力。”
螯拜一 ,“都什麼時候了……好吧,來來來。大家玩玩。”
等螯拜地話剛說完,岳樂猛地跳到一邊,大吼道︰“拿下了。”
只听得風聲轟然。五人同時撲上去,鎖喉的鎖喉,抱腰的抱腰,將螯拜死死地按住。
螯拜不疑有他,眉毛一皺,他地喉嚨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鎖住,有些呼吸不暢。他身子一抖。背一躬居然硬生生將那少年撞飛到一邊,“這不合規矩,哪里有掐脖子的道理?”
話剛說完,李成突然探出身體,右手食指中指分開,朝螯拜雙目中插來。
螯拜一時不防,只感覺眼前一黑,疼得眼淚長流。他大吼一聲︰“岳樂,你要干什麼?”
岳樂大叫︰“螯拜,我接阿碼的密令讓我除你。”
“胡說。”螯拜身上用力。手一抖,身上幾人像觸電一樣飛了出去。
岳樂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螯拜的力氣大成這個樣子,他猛地跑到一邊,大喊︰“螯拜,貪生怕死,假傳我阿瑪將令,想丟下青縣逃回天津,置我大軍于危險中。今我受將令,螯拜、覺善軍皆受我節制。螯拜。你臨陣退縮,必須軍法從事。”
“放屁!”螯拜大怒,猛地向前一步朝岳樂逼去。
這個時候,李成所帶來的五人中那個十六歲地孩子猛地跳起,雙手朝螯拜的脖子箍來。螯拜也不回頭,一腳反踢。正中那人胸部。
一聲慘叫。血光迸出。
那孩子胸口立即塌了下去,滿口鮮血地躺倒在地。顯然是活不成了。
“好厲害!”岳樂大驚,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螯拜已經沖他他面前。
岳樂大聲驚呼︰“來人,拿下他,拿下他!”聲音中卻充滿了恐懼。
“來了。”大概是見到螯拜實在是太威猛,另外一個漢子知道正面無法同他抗衡。腳踩七星,身形玄奧,雙掌如穿花蝴蝶般朝螯拜身上招呼,竟然是上乘的八卦游龍掌。
螯拜吃了幾掌,吃疼不住,心中大惱,對著那人一聲暴喝︰“賊子敢爾!”
這一聲亮如滾雷,直喝得那人一呆。
說時遲那時快,螯拜一拳橫掃,正中他地脖子。只听得“喀嚓”一聲,那顆腦袋軟軟地耷拉下去。
見一個照面便被人殺了兩個兄弟,李成和另外兩人都紅了眼,也顧不了許多,同時撲了上去。
螯拜“哈哈!”一聲大笑,抓起地上的扛鈴,舞成一團白光,“呼呼!”兩聲,將兩人的腦袋拍得稀爛。
李成大駭,猛地躍到一邊,也揀起地上地一把石鎖往面前一擋。
只听得“當!”一聲,胸口像是被人用熱湯潑中。李成騰雲駕霧般地飛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吐著鮮血。
“媽呀!”岳樂徹底被螯拜地武藝給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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