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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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96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18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一十三章亂起(二)

    雨說下可不就下了,還沒等胤祚忙完奏章的事兒,天上的烏雲越聚越多,天陰得很,不過是午時剛過,卻黑得宛若是黃昏,緊接著一聲悶雷滾過,電光一閃,瓢潑大雨便落了下來,豆大的雨點擊打在澹寧居的屋頂上,爆發出陣陣  啪啪的響聲,風不小,夾雜著濃濃的水汽猛然從窗子里灌了進來,忙得澹寧居里的郎官們手忙腳亂地收拾著飛得四處都是的奏章,滿屋子人們一片的慌亂。趁著這個亂勁兒,馬齊溜達到胤祚身邊,低低地說了聲︰“穩!”話一說完,就裝成啥事都沒有的樣子跺著腳罵道︰“唉,這鬼天氣,原想著可以回去用午膳的,得,這回好了,連午膳都可以省下來了。”

    嘿,這馬老爺子還真是好心,難得啊。胤祚自然听得懂老馬同志所說的那個“穩”字代表著什麼,這是一個老上書房大臣冒著危險在向自己提出忠告,若是這話被有心人听了去,老馬同志難免要吃掛落的,這等情誼令胤祚心中不由地很是感動,不過此時並不適合表達自己的謝意,只能是笑呵呵地回了一句道︰“是啊,天要下雨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本王雖也準備了雨具,可這雨也太大了些,我等還是等著好了,這雨總不能下個沒完吧?午膳晚些就晚些好了,餓不死人的,馬大人您說對不?”

    “哈哈哈,王爺看得開,倒是下官著相了,見笑,見笑了。”馬齊一听就明白胤祚話中之話,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笑容滿面地看著外頭的大雨。胤祚也不想開口,這一老一小兩位上書房大臣就這麼默默地看著外頭的雨勢。

    雨自然是不可能一直下,尤其是夏日的暴雨往往是來得凶,可去得也快,多半會。雲散雨停,太陽再次慷慨地將熱與光賜予大地,趁著雨後的片刻清新,兩位上書房大臣緊趕著到了煙波致爽閣面聖。不過康熙老爺子卻並沒有召見他們,只是讓他們在閣外跪了安。胤祚心中有事也不打算在這暢春園里多呆,緊趕著出了園,徑自打道回了府,剛走入書房就見孫承福正跟鄔、林二人匯報著什麼。

    胤祚進了書房,揮手示意孫承福不必多禮,自顧自地落了座,端起丫鬟沏好的新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將今兒個老二跑到澹寧居尋絆地事兒詳細地說了一番,又將自個兒的不解之處提了出來,原本以為鄔、林二人怎麼著也得費上番腦筋好生猜上一下的。可沒想到胤祚話剛說完,鄔、林二人同時笑了起來,愣是攪得胤祚滿頭的霧水,不明白這兩大謀士究竟在笑啥。

    “王爺。這事情說穿了其實沒什麼,二爺之所以要撩撥一下王爺,不過是听到了些謠言罷了,這事兒還是讓承福說說好了。”林軒毅眼瞅著胤祚那副狐疑的樣子,笑呵呵地解說道。

    “嗯?”胤祚眉頭一皺,看向了孫承福,點了下頭。示意孫承福稟報詳情。

    “稟王爺。王爺頭前曾交待注意流言之事,屬下早已傳令鴻鵠全力收集此類事情。現已查實,今日一早八爺地人馬開始動了,刑部里傳得沸沸揚揚的,街頭巷尾也出了民謠,說是一朝倆太子,老的無能,少的賢明,少滅老,一切好,老滅少,萬事了。”孫承福躬身說道。

    靠!我說老二今兒個咋跑老子面前撒起野來了,敢情這小子受不得激,打算跟咱別別手腕來了,娘地,晦氣。胤祚冷笑一聲道︰“老二這狗東西還真是不長進,不過是一句謠言罷了,就急不可待地要尋本王的不是了,看樣子,這小子這幾年是白圈了,那苦都吃到狗身上去了。承福回頭讓人去查查何麟那樁案子里有何蹊蹺,一旦查明立刻來報。”孫承福應了一聲,退到了一旁。

    鄔思道笑了一下道︰“二爺整頓完了刑部,正在興頭上,不過他其實沒那個膽真兒個地跟王爺較勁,這麼做其實不過是一種姿態罷了,他只是要讓朝臣們看一看他並不怕王爺,這案子二爺是絕對不會真兒個地去查的,即便是查也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他真正要對付的其實是四爺,換句話說,他真正要對付的是十三爺。”

    嗯?胤祚愣了一下,突地回過神來,笑著道︰“哦?看起來老二這小子打算玩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嘿,他就不怕本王趁機就把他給滅了?”

    “他怕,所以他要先來撩撥一下王爺,看看王爺的試應手,若是王爺發了狠,他也就只能跟王爺死拼到底,甚或聯手其他阿哥一道先跟王爺來場狠斗也不是不可能,但王爺會發狠嗎?”林軒毅笑著問道。

    嗯?老二何時變得如此機靈了,這不像是他一貫的風格,反倒像是陰謀高手在玩心理戰,這里頭必然有蹊蹺。老四地實力在所有的王爺阿哥們里是最弱的,柿子自然是撿軟的先捏,嘿,老十三上次陷害老二地事情只怕老二一早就知道了,老十三一個廢人阿哥而已,老二要動他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唔,搞掉了老四對咱來說其實也是件好事,不過老二能有那個能耐嗎?這其中是不是有老爺子的手腳在其中還真不好說。胤祚皺著眉頭想了一陣之後道︰“老八的手段不會僅僅這麼簡單,這等小兒科的謠言騙不了明眼人地,必然還有後續的手段,嗯,老二雖有些長進,只怕未必能陰得過老八,再者老二今兒個若是僅僅是試探之意的話,本王若是不給點回應怕也是不行的,再者,本王對此事還是有些懷疑,將水攪渾一點也好,不必動真格的,表一個姿態也成。”

    胤祚的懷疑自然指的是康熙老爺子想借著此事料理一下阿哥們,胤祚想要將水攪渾自然是為了能趁亂去摸清老爺子地身體狀況,也只有知道了康熙老爺子地身體有沒有出問題,胤祚才能決定自個兒地路該如何走。這一點胤祚雖沒明說,鄔、林二人自然是明白地。倒也沒有反對,鄔思道笑著道︰“王爺要做個姿態其實不難,放些風聲就是了,四爺那兒只怕也會有所舉動,他不可能坐以待斃。依玉露看來,四爺的文章只怕會出在隆科多的身上,四爺是打算讓八爺跟二爺在刑部死掐了。”

    嗯,是這個理兒。老二這回出來除了要報復之外,恐怕最熱心的還是要再次登上太子之位,不收拾了兄弟們,他壓根兒就沒那個指望,老八蟄伏,老四軟柿子一個,老三就是一兩邊倒地牆頭草,在沒有整倒老四、老八前。老二是不可能直接跟咱對話的,就讓老八跟他去斗好了,不管誰輸誰贏,對咱來說都是件好事。胤祚心中盤算已定。笑了一下道︰“成,就這麼辦,讓人放出些風聲,說本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再讓人找找刑部的岔子,上上本章,不用多,拿一兩個依附老二的小官作作法就成。這事情就交給鴻鵠去辦好了。二位先生以為如何?”

    胤祚這話也算是正理,鄔、林二人自然沒什麼意見,各自點頭表示附議。又對孫承福交待了些緊要地事兒。便讓孫承福去具體執行了。待得孫承福去後,胤祚又陪著兩大謀士閑扯了一陣。直到肚子里傳出了咕咕的叫聲,這才想起自個兒還沒用午膳呢,告了個罪便向後院而去。

    事情雖已交代下去了,“鴻鵠”的執行能力胤祚也能信得過,只不過胤祚心中卻並不是那麼踏實,這一路走著一路瞎想著,倒也沒怎麼留神腳下的路,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明蘭的小院中,得了丫鬟們傳訊的明蘭緊趕著迎了出來,盈盈拜倒。

    胤祚一正四副福晉里頭現如今只有明蘭沒生育,也只有明蘭是康熙老爺子硬塞來的,雖說胤祚對所有的福晉都是一視同仁,並沒有什麼太大地差別,輪著到這些福晉院子里過夜,也算得是雨露均沾,不過心里頭對明蘭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情意在內,有的只是一種責任罷了,今兒個胤祚原本是打算到春蘭的院子里用膳地,也著人通知下去了,可這會兒都已經進了明蘭的院子,勢必也不能就這麼掉頭而去,只好笑著一揮手道︰“蘭丫頭,本王今兒個還沒用午膳,讓下人們去膳房吩咐一聲,本王就在你這兒用了罷。”

    明蘭自幼就崇拜胤祚,能嫁給胤祚可是費了不少的力的,雖說性事尚算和諧,不過以明蘭地心智還是能察覺到胤祚對她跟其他福晉還是略有些不同,大體是上是責任多于情愛,傷心是有些子,不過明蘭始終小心翼翼地服侍胤祚,就盼著有一天能真正打動胤祚的心,此時見胤祚到來,自然是歡喜得很,緊趕著讓身邊的大丫頭去打點一切,興致勃勃地引著胤祚進了房,親手沏好了茶,滿臉笑意地看著胤祚飲茶,眼里頭掩飾不住的高興之意。

    胤祚眼瞅著明蘭那副高興的樣子,心中略有些子愧疚,笑了一下道︰“蘭丫頭,良赫那臭小子這幾天怎都沒見著,該不是又上哪拜師學藝去了罷?”

    良赫是明蘭最小的哥哥,打小了起就好武成狂,最喜歡的事兒不是拜師學藝就是到處找人比試,一身地武藝著實不錯,這幾年地八旗春獵比試,良赫都是第一名,這小子自打妹妹嫁給了胤祚,有事沒事就往胤祚府上跑,纏著要跟胤祚練上幾手,不過每回都是興沖沖而來,然後被胤祚一頓胖揍灰溜溜地回去,輸了就去纏著大內侍衛的同僚們學藝,自認為有成了就再來找胤祚過招,樂此不疲,從沒見他氣餒過,胤祚倒是很欣賞這小子地韌勁的。

    明蘭大約是想起自己那個小哥哥每回大敗之後的狼狽樣兒,撲哧地笑了一下道︰“爺,您不知道?四哥剛外放了成都參將,現在正在府上忙著打點行裝呢,今兒個頭前剛來過,不巧爺當值去了,他才剛走沒多久。”

    “哦,這個本王倒是沒留意,不錯嘛,良赫這小子算是歷練出來了,好家伙,一外放就是參將,了得啊,再過幾年都可以趕上你其它幾個哥哥的了。”胤祚隨口附和了幾句。

    “他呀,還差的遠呢,今兒個四哥來說,我大哥、二哥、三哥都升了官,調令剛下呢,听說大哥是調到福建任提督,二哥是到浙江,也是提督了,三哥到了廣東任廣州將軍,四哥就是拍馬也趕不上了,誰讓他生得晚呢。”明蘭嬌笑著說道。

    嗯?什麼?怎麼會這樣?老爺子怎地突然給納寧一家子全都升了官,還都調到了沿海,老爺子想干什麼?胤祚一听明蘭的話登時愣住了,心中疑雲大起——明蘭的大哥良城原本是熱河將軍,調任福建提督算是升了一級;二哥良棟原本是西山健銳營的副將,升浙江提督算是連升了兩級,至于老三良辰原本是大內二等侍衛,今年初才外放了滄州府參將,現如今一下子又連升了兩級。納寧一家子雖原本聖眷極隆,可也沒有一下子就全家都升官的道理,再者,這一家子原本都在京畿附近為官,現如今官是升了,可全都調到了外地,這里頭說沒蹊蹺,胤祚又如何能信。

    胤祚愣了一下問道︰“這事情是何時的事,怎地本王這個上書房大臣卻全然不曉得?”

    “今日午時剛下的詔,若不是四哥來說,妾身也是不知的。”明蘭愣了一下道。

    媽的,老爺子這是想干什麼呢?胤祚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想了想,對明蘭道︰“蘭丫頭,本王去去便回,一會兒讓下人將午膳送到書房好了。”話音一落,自顧自地便出了院子,大步向書房趕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19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一十四章亂起(三)

    自隋設兵部時起至明代止,兵部在朝堂六部中權位最重,主掌兵權、武將的調遷、處分等職能,但清朝的兵部卻沒有絲毫的兵權,只管武職選授、處分及兵籍、軍械、關禁、驛站等事。按清制,武將的選授分成部擬與聖擬之分,部擬即兵部根據武將的考評選授武職,但需報到上書房審核並由皇帝親自批準方可;聖擬則不需要經過這些程序,直接由皇帝下詔調動,納寧家四子升遷的事情顯然都是聖擬,並沒有經過部議、上書房審核的程序,因此胤祚不知道實情也就情有可原了,可問題就來了︰康熙老爺子如此做法是為了什麼?

    胤祚的幾個福晉里頭,王熙鳳是漢人,雖說家里頭富足,兩個哥哥也在胤祚的安排下當了官,可畢竟都只是些不算太大的官兒;春蘭、秋菊連自家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干爹”的來頭倒是不小——上書房首席滿大臣馬齊,不過老馬同志可是被胤祚硬綁上馬車的,這玩意兒做不得數,再者老馬同志可是滿腦子的忠君思想,雖對胤祚素有好感,但斷不會明目張膽地支持胤祚的;蘭月兒是出身高貴,可問題是她家里頭早沒了勢力,唯一的哥哥還是個不成器的紈褲子弟;也就只有明蘭家里頭勢力強大,跟胤祚也走得近,算是胤祚的強援。

    康熙老爺子一方面做出種種暗示讓胤祚不要瞎想,一方面又將胤祚的強援調走,這令胤祚怎能不多想一些,萬一康熙老爺子使的是緩兵之計,到了頭來胤祚被賣了,指不定還在為康熙老爺子數鈔票呢,只不過胤祚這會兒就算明知康熙老爺子可能不懷好意,他也無可奈何,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在心里頭感慨康熙老爺子的手段老辣。

    胤是康熙老爺子放出來的一條惡狗。專門咬的就是阿哥們,這是不爭的事實,問題是這條狗未必就只咬其他兄弟,不咬胤祚——今兒個胤跑胤祚面前撩撥就能很明顯看出胤並不是不敢咬胤祚一口的。要擊潰胤對于胤祚來說並不算太難,只要趁著胤立足未穩之際,全力發動。將依附胤的那幫子官員中最能干地幾個參倒了。胤也就成了沒牙地老虎蹦不起來了,可要想將胤徹底擊垮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畢竟在這個時節老爺子定然會出手護著胤,真兒個要徹底擊垮胤必須是所有的阿哥一同努力才能達成,可如今這個局面下,大家伙各自心懷鬼胎,又如何能聯成一氣?此等局面只怕康熙老爺子心里頭早就有數了。因此胤祚除了穩住自己的陣腳,尋機而動之外其實也沒有別的路子好走。

    康熙四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江南道御史錢明毓上本彈劾給事中程政洪行為不軌,收受賄賂;翰林院侍讀柳培隆行為乖張、當街酗酒鬧事,有損朝廷官員之臉面,證據確鑿,無可置疑,請求聖上裁處。上大怒,準錢明毓所奏。將二人革職交大理寺查辦。此二人皆為依附胤之小官吏。不消說,錢明毓的彈章就是胤祚地姿態。就是對胤在何麟一案上尋絆地回應,此事一畢,信號已然發出,胤祚又讓人放出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似乎打算跟胤扛上了,各方勢力立刻紛紛上台表演了。

    胤的表演天賦這回可是發揮得淋灕盡致,一方面大張旗鼓地派人到何麟的家鄉進行所謂的調查取證,宛若真打算跟胤祚動真格的一般,另一方面則緊鑼密鼓地開始對老十三下手了——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初一,刑部尚書朱天保上彈章檢舉九門提督府下屬朝陽門統領敖隆縱兵襲擾百姓,私收入門費,勒索過往行商;彈劾滄州知府刑鳴遙、泰安知府柳大龍貪墨、虧空庫銀;彈劾內務府廣儲司串通皇商沈業以次充好,牟取暴利。本章既上,朝堂震動,康熙老爺子大怒之下,準奏,將一干人犯全部交由刑部審理,言明務必審個水落石出。

    朱天保所彈劾的這些人都是十三阿哥胤祥門下奴才,而且是胤祥門下官職最高地幾個,項莊舞劍意在何方只要不是個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是胤開始對十三阿哥進行清算了,只要這幫子奴才進了刑部地大門,鐵打的人也得化成了水,將胤祥拖下水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兒,最後咬上胤也不是沒有可能,至此,胤的動向已然明確,各方勢力立刻開始了一場混戰,明里暗里的勢力全都動了起來。

    十三阿哥胤祥其實就是個倒霉蛋,自打其母章佳氏死後就已然失了聖寵,又因在廢太子一事上的做法為康熙老爺子所厭惡,現如今只是個閑散阿哥而已,別說沒有爵位,連上朝面聖的資格都沒有,四年來,除了每年中秋、除夕能見上康熙老爺子一面外,平日里只能是四處閑逛,原本依附于他地官員們早就改換了門庭,手下地奴才就那麼小魚小蝦三、兩個而已,能撈到一官半職的就更少了,這一回被胤一把就打撈得干淨,頓時慌了手腳,不得不緊趕著到老四地府上去求救了。

    “四哥,這回您無論如何得幫著小弟了。”胤祥一見到胤立刻哭喪著臉求救。

    一直以來胤祥都是跟著胤在混,雖也沒少暗中搞些子手腳,但大體上還是听著胤的擺布的,以胤祥的知兵阿哥之名,對于胤來說還是有些用場的,胤並不想就這麼舍了這枚棋子,再者,胤這回顯然是沖著胤來的,這一點胤心中自然有數,此時見胤祥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頓時心頭火起。斷喝了一聲道︰“慌什麼,就這麼點小事都穩不住,哼。”

    胤祥苦笑著說道︰“四哥,不是小弟犯渾,老二來上這麼一手,顯然是沖著四哥您來的,老八定也不會放過這等機會,小弟的奴才若是進了刑部的門,這……”

    胤祥說的話胤心中哪能沒數,他早就意料到可能會出現這等局面。卻沒想到胤的動作會如此之快。勢頭會如此之猛,猛到胤原先的部署都還沒來得及發動,現如今胤自個兒也正在懊惱間,見胤祥如此說叨,不耐煩地揮了下手道︰“老十三,你先回去。四哥自有主張。斷不會讓你吃虧的。”胤祚臉色黑如鍋底,可也沒轍,只能長嘆一口氣,徑自打道回府,暗自生悶氣去了,不過心里頭卻難免有些子活絡起來。

    “先生,老二來得很凶啊。看樣子老十三是保不住了,刑部的棋子是否先動起來?”待得老十三走後。胤立刻轉回了書房,跟唐國鳴議了起來。

    局勢惡化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了唐國鳴地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為胤祚出手反擊之後,胤會就此跟胤祚頂上一段時間地,可沒想到胤竟然虛晃一槍,壓根兒就沒跟胤祚較真,反倒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老十三發動了突襲。在此局面下。若是老八那頭來個落井下石,一切都得完蛋。形勢對于胤來說很不樂觀。唐國鳴皺著眉頭想了想道︰“王爺,現如今只有先將水攪渾了王爺才能穩得住,刑部的棋子也該是到了動一下的時候了,先將八爺拖下水,八爺若是下了水,他自然不會讓六爺閑著,如此一來,各方混戰,王爺方可轉危為安。至于十三爺能保則保,一切看情況再定了罷,王爺還是先得斬斷那些手尾方可。”

    胤鐵青著臉想了想道︰“也罷,就讓粘罕處去處理罷,本王這就去見見隆科多。”

    戌時三刻,夜已經有些深了,不過夏日的夜總是熱得夠嗆,想要在這等的悶熱夜里入睡著實不是件易事,滿京師的人們納涼地納涼,上酒樓妓寨逍遙地逍遙,夜幕下的京師倒也算是歌舞升平,只不過此等享受只能是那些中下層的人們,對于朝堂的頂尖兒政治動物來說,今夜著實是個難熬的夜晚,各種陰謀、交易,甚至是刺殺都在這夜幕的籠罩下悄然地發生著。胤祚同樣也無法在此時入睡,他也在等,等著各種消息的回饋,好在胤祚手中地“鴻鵠”、“暗箭”勢力龐大,信息的收集能力極強,還沒到亥時正牌,各種消息已然匯總到了一塊。

    “稟王爺,今日戌時一刻四爺在德元酒樓跟刑部侍郎隆科多私下會面,談了兩刻鐘之後便即分手,具體談話內容不詳。酉時正牌,四爺手中粘罕處大舉出動,以順天府衙役為配合,借搜尋逃犯為借口,突襲了數處商號,據查這些商號都是前皇商沈業地秘密產業,其間曾有神秘人物出現,試圖阻攔粘罕處的行動,不過被粘罕處擊退,懷疑是十三爺的暗底勢力,屬下等只是奉命監視並未插手。另,八爺府中賓客如雲,往來的朝臣甚眾,據內線傳來消息,八爺將有大動作,懷疑是針對王爺而來的。”作為情報負責人的孫承福躬著身子將各種情報一一匯報了出來。

    嘿,娘的,老二盯著老四打,老四這就打算找隆科多給老八下藥,老八那個混球卻想著整老子,媽地,這場戲還真是有夠亂地。胤祚心里頭暗自苦笑了一下,沒有吭氣,只是揮手讓孫承福先退到一邊,接著看向一號問道︰“二號那里可有什麼新消息?”

    “回稟王爺,二號傳來消息,十三衙門動了,據可靠消息,聖上很可能將十三衙門交給了二爺。”一號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另外,二號已然發現線索,圈定了幾個目標,具體是哪個太醫負責主治卻還是沒有消息,不過這幾個太醫都是通才,一時間也不好判斷情形究竟如何。”

    媽的,老爺子果然是將“十三衙門”交給了老二,嘿,只怕除了幫著老二那個不成器地東西之外,更多的是監視之意吧,老爺子看樣子對哪個阿哥都不放心,這帝王心術玩得還真是巧妙。胤祚點了下頭道︰“嗯,讓二號繼續排查,小心從事,寧可慢點也不要出了紕漏。暗箭做好出擊準備,若是……嘿,就算是十三衙門的人也用不著客氣。承福,明日一早你就讓人去將本王交待過的消息先放出去,配合一下老四的行動,都下去罷。”孫承福、一號各自行了個禮,退出了書房。

    “二位先生,看樣子老四是打算犧牲老十三了,嘿,老四還真是舍得,隆科多在刑部一鬧起來,只怕局面大亂已然勢不可免了,本王真是越來越看不懂皇阿瑪的用心了。”待得孫承福、一號去後,胤祚長嘆了口氣道。

    面對這此等亂局,別說胤祚看不透,鄔、林兩位當代的智者也有些子迷茫了,不過兩人的頭腦還算清醒,知道在這會兒穩定是成敗的關鍵,面對著胤祚的惆悵,林軒毅也只能出言安慰道︰“王爺莫急,這幾日京師必亂,王爺只需穩住便可,等時機出手,只要先搞清了真相,萬事都好辦,就算聖上想要扳倒王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嗯,話是這麼說,不過本王心中依舊不太踏實,唉,或許是關心則亂罷,嘿,本王有些著相,也罷,走一步看一步好了。今兒個就議到這里吧,接下來幾日有得忙的,二位先生也早些去歇息好了。”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剛準備轉身出門,卻見周用誠略有些緊張地走入了書房…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22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一十五章亂起(四)

    ,現如今專管著的就是這個秘密的書房,除了周用誠及幾個小書僮外,府中的其余人等,無論是管家劉全還是福晉們都不得進入書房,但凡胤祚議事的時候,那些個小書僮也不能在院子里呆著,能自由進出的現如今只剩下周用誠一人而已,不過若是沒要緊的事兒,周用誠一般是不會在胤祚議事的時候進入書房的,更何況這會兒都已是深夜。胤祚狐疑地看了眼周用誠並沒有發話,只是眼中卻露出了探詢的目光。

    “主子,十三爺來了,是獨自一人來的。”面對著胤祚的探詢之色,周用誠緊趕著答道。

    嗯?老十三?嘿,這小子半夜三更來訪,還是獨自一人?胤祚眉頭一皺,想了一下道︰“知道了,無須驚動太多的人,你先將他迎到外書房,就說本王一會兒就去。”周用誠行了個禮,一路小跑地出了書房,徑自安排去了。

    “二位先生,老十三半夜前來,該不會是打算來投靠本王的罷?若真是如此,又該當如何?”待得周用誠去後,胤祚探詢地問道。

    “唔,有這個可能,不過十三爺左右不過是廢人一個罷了,接不接納其實也沒什麼區別,厲河以為王爺應付一下,打發他走就是了。”林軒毅想了一下道。

    厄,老林這話雖刻薄了點,不過卻也是實情,這會兒接納老十三對咱奪位其實一點幫助都沒有,指不定還得替老十三背黑鍋的。不過老十三還是有點本事的,至少比老八一伙子人要強上一些,原時空那個大名鼎鼎的“十三賢王”還是有兩下子的,就這麼放過了也有些子可惜的。胤祚沉吟不語地想了片刻。兀自有些舉棋不定,只好看向同樣沉思著的鄔思道說道︰“鄔先生以為如何?”

    “厲河兄所言有理,十三爺定是對四爺起了異心,否則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王爺的。不過現如今並不是接納十三爺地好時機,王爺原本就樹大招風,已經有了一個十四爺,若是再加上一個十三爺,難免要遭聖忌,不過,幫著十三爺一次其實也無妨。”鄔思道慢條斯理地說道。

    胤祚原本就是個靈醒人,一听就明白了鄔思道話里的潛台詞——這是讓胤祚幫著老十三,卻不明著接納他。還是讓他跟著老四好了,這枚“釘子”指不定也能唱出一折子大戲的。胤祚嘿嘿一笑到︰“本王曉得了,這就跟老十三好生聊聊去。”

    胤祚剛封王那會兒,胤祥可是胤祚府上的常客,隔三差五地就要來上一趟,跟胤祚之間地關系原本也不差。只是後來因著老十四的緣故就不怎麼來胤祚府上打秋風了,自打康熙四十年廢太子一案發生後更是絕少到胤祚府上,也就是逢年過節地來走個過場而已,可這會兒原本依為靠山的胤竟然靠不住了,為了保全自個兒,胤祥也不得不厚著臉皮來胤祚府上求援了。一身青衣小帽的胤祥自打進了外書房便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想著心思兒。就連下人們沏好的茶也沒去動一下,直到听見胤祚走進書房的腳步聲,才如同驚醒一般地立了起來,低聲道︰“六哥。小弟深夜打擾,還請六哥見諒。”

    唉,這個可憐的老十三,還真是倒霉到了家。胤祚一瞅見老十三那張灰白的臉,心中不免有些發酸——老十三原本極得聖寵,跟老十四一向是並駕齊驅的人物,論才干即便是略輸于老十四。也不會相差過遠。可現如今老十四都已經封了王了,老十三卻連個貝子都沒撈著。人比人有時候真是會氣死人地。胤祚揮手示意在書房內侍候著的下人們都退出房去,微笑了一下道︰“十三弟,這麼晚了找六哥可有何要事?來,坐下說”

    胤祚將下人們揮退的舉動顯然就是給胤祥一個說話的余地,至少不用擔心會走漏風聲,這一點胤祥心里頭是清楚的,用感激的目光看著胤祚道︰“六哥,實不相瞞,小弟此次遭逢大難,心亂如麻,還望六哥搭救則個。”胤祥知道朝野地事情能瞞得過胤祚的很少,也沒說自個兒遇到了什麼麻煩,直接了當地開口求援。

    唉,這個老十三還真是窮途末路了,連客套都省了。生在帝王之家是幸也是大不幸,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之禍。胤祚暗自在心中嘆了口氣,臉上卻是笑得很可親地道︰“十三弟,坐下說,六哥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打小了起,一個你,一個老十四,哪回到哥哥府上打秋風不是滿載而歸的。”

    不說老十四還好,一提起老十四,胤祥的眼眶都紅了,臉皮子猛地抖了抖,大口地喘了下氣,硬是將淚水憋了回去,幽幽地道︰“六哥,以前的事小弟實在不想再多提了,有些事做了也便是做了,即便是知道錯了,左右也是無法改了地,今兒個小弟就只想問問六哥,能幫襯一下小弟嗎?”

    “六哥哪次讓你失望過?”胤祚笑著反問了一句。

    “謝六哥援手,小弟我……”一听胤祚答應幫忙,胤祥頓時激動得站了起來,語不成調地說不出話來。

    “老十三,六哥是想幫你,不過卻有兩個礙難之處。”胤祚手一壓示意胤祥坐下,皺著眉頭道︰“哥哥盡自想幫著你,可也無從下手啊,這事兒現如今是在老二該管,你也知道六哥跟老二向來不和,昨兒個才剛干過一戰的,即便是六哥出面說情,老二也未必會買賬,這事情怕是不那麼好辦啊,十三弟打算讓哥哥從何幫起?”

    胤祚說的也是實情,要讓胤祚出面去跟老二那條瘋狗講情壓根兒就不可能有什麼效果,這一點不用胤祚說明胤祥心中也有數,他自然不會做此打算,臉皮抽動了一下道︰“六哥,老二並不全是沖著小弟來的,四哥明日定然會反擊。刑部必亂,小弟只求六哥幫著把那些個被關著地奴才給……”胤祥手一橫做了個殺的手勢接著道︰“小弟也知道這事情不容易,若是有第二條路,小弟也不想犧牲那幾個奴才的。唉,這都是沒法子的事

    要想不驚動旁人救那幾個被關押在刑部大牢的人出來難得很,要滅口卻是不難,胤祚地“鴻鵠”在刑部大牢里頭自然是安插了不少的人,要滅個口確實不是什麼太難地事情,尤其是在明日刑部必亂地情況下更是如此,然而滅口容易,胤祚地“暗樁”卻是不得不撤走一些了,如此作為值不值得卻得好生思量一下了。

    胤祚手中有了老十四。按說並不差一個相同類型地老十三,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姑且不論若是順利收服老十三之後,將其安在老四身邊能在奪位上出個奇兵,即便是胤祚上了位之後,老十三也能對老十四起個平衡和牽扯作用的。再者,老十三門下奴才是不多,他自身也沒什麼爵位,不過老十三混跡民間,跟那些中下層的小官小吏還是很有交情的,老十三還是有一定利用價值的,這個買賣能做得。當然前提條件是能徹底收服老十三,否則就是為人作嫁衣裳——白忙乎一場,出了大力反倒惹人笑話了。胤祚想了一陣,心中主意一定。看了眼滿懷期望的老十三道︰“十三弟,這個忙六哥不是不能幫,只是……”胤祚的話故意說了半截,頓時將老十三急得臉色通紅地道︰“六哥,您若是信不過小弟的誠意,小弟將心刨出來給您看好了。”刷地一下扯開自個兒地衣裳,露出了一身強健的身板。

    嘿。這小子還真急了。娘的,咱總不能真兒個地拿刀子挖出你小子的心吧?胤祚眉頭一皺。臉一板道︰“老十三,你這是干什麼,把衣服穿好了,一點耐性都沒有,沒地讓六哥生氣。”

    老十三打小了起就很是怕胤祚,此時見胤祚發怒的樣子不像假的,趕緊將衣服胡亂地合起來,隨意地裹了幾下,面紅耳赤地道︰“六哥,我……”

    “老十三,不是六哥不肯幫,若是六哥出了手,四哥那里怕是有瓜葛,都是自家兄弟,起了沖突,沒地鬧笑話,這事情著實不好辦啊。”胤祚慢悠悠地說道。

    “老四,哼!”一提起胤,胤祥原本通紅地臉頰立刻沉了下來,一張臉黑得跟張飛似的,氣哼哼地罵道︰“六哥,您不知道,老四自己不貪財,滿臉子的廉潔樣子,我呸!那些惡心事兒全讓小弟扛著呢,就說那個被抓的沈業,明里是皇商,是小弟門下的奴才,其實賺的錢大都跑老四口袋里去了,這會兒剛一出事,他倒好,不急著想法子幫著小弟,卻急著滅口,小弟左也是死,右也是死,若是惹急了,大不了小弟就找皇阿瑪說去,大家一起死好了。”

    老十三說的東西胤祚其實早就知道了,沈業勾結內務府廣儲司郎中烏達兕地事情“鴻鵠”幾年前就報到了胤祚的案頭,只是時機未到,胤祚並沒打算立刻動用這張牌,可沒想到胤祚不動,反倒是老二先動了,至于現如今老四那頭早就將手尾處理干淨了,這張牌已然沒了效果,此時听老十三扯出這番話,胤祚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一副吃驚的樣子道︰“這,這怎麼可能?四哥不是那種人吧?”

    老十三怒氣沖沖地道︰“六哥,你手里頭有得是錢,自然不會為了錢的事兒操心,可別地兄弟又要講排場,又要為門下奴才謀出路,還得養門客,訓練死士,哪樣不要錢,哼,沒了錢,哪來的實力,老四就那點俸祿能頂個屁用場,咱們兄弟里頭真兒個沒胡亂伸手撈錢的也就只有六哥您了。”

    胤祚略一沉吟道︰“老十三,話不是這麼說的,這水至清則無魚,皇阿瑪可是沒少說過,再者,老四既然早將手尾收拾干淨了,你這話就是拿到皇阿瑪面前去說也沒用,沒地又惹皇阿瑪生氣。嗯,這事兒了了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胤祚這話的意思就是這事情咱包下來了,不過總不能白干吧,該你老十三表態了。胤祥不傻,自然聞音知雅意,也沒多猶豫,起了身,單膝點地,打了個千道︰“六哥,小弟不敢奢求別的,這百八十斤就交給六哥您了,是刀山是火海,只要六哥一聲令下,小弟也闖了。”

    嘿,這話咱倒是愛听,不過你小子能不能做得到還難說得很,走著瞧罷。胤祚很清楚政治動物的承諾往往做不得準,只要有足夠地利益,別說啥子承諾地,即便是爹娘都能出賣,不過這買賣算起來本小利也不大,倒是可以將就著試一下看看。演戲嘛,還不得演個全套?胤祚故作吃驚的樣子跳了起來,一把拉起老十三道︰“十三弟,你這是做什麼,沒地折殺了你六哥,都是自家兄弟,哪有啥別地說法,快起來,快起來!”

    “六哥若是不答應,小弟就不起來。”老十三硬撐著不讓胤祚扶起,這哥倆個一個硬要跪,一個假意扶,倒也熱鬧得很。

    “好了,好了,六哥應承便是了。”胤祚一把拉起老十三,笑了一下道︰“不過哥哥有話說在前頭,這個忙六哥可以幫,十三弟還是先呆在四哥那兒好了,你說對不?”

    老十三愣了一下立刻就反應過來胤祚話里的意思,點了下頭道︰“嗯,小弟知道該怎麼做了,天色很晚了,小弟就先告辭了,六哥留步。”話音一落,徑自大步出門而去,胤祚讓周用誠送老十三出了府,自個兒卻愣愣地在書房里發起呆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22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一十六章亂起(五)

    曾經有個叫閻錫山的軍閥,此人長袖善舞,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三個雞蛋”上跳舞,身手可是敏捷得很,不過到了末了還是看走了眼,將“雞蛋”給踩破了,落得個流亡海外的下場。現如今的隆科多比起閻錫山來還要厲害上不少,這貨竟然是在“六個雞蛋上跳舞”——從老二到老八,乃至老十四,隆科多都是殷勤侍候著,沒事就到這些阿哥們家串門子,奉承一、二,馬屁功夫可是頂兒尖兒的一流高手,若不是這幫子阿哥個個都精明過人,沒準就被這貨給忽悠得暈頭轉向了,實際上隆科多是誰的人,大家伙早就心中有數了,壓根兒就不會著了隆科多的迷魂藥。

    佟家原本號稱“佟半朝”,是清初最顯赫的家族之一,出了兩個皇後,一個皇貴妃,著實了不得,不但佟家人個個高官厚祿,即便是門下的奴才也都當著不大不小的官兒,再加上佟國維、佟國剛兄弟倆為相多年,門生故吏一大把,一呼百應,聲名顯赫,然而自打佟國維領頭推舉八阿哥為太子事敗之後,所有的佟家人都丟了官,全成了混吃等死的白丁,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氣派,往日里賓客如雲、高朋滿座的景象也就此一去不復返了,此情此景令佟家如何能咽得下那口子氣。

    佟家諸子中除了隆科多之外全都是庸才,佟家要想翻身的話,所有的希望就只能是在隆科多的身上,這一點不但佟家人清楚,阿哥們心里頭都是有數的。憑心而論,隆科多還是有才干的,文的武的都能拿得出手,大家伙也都想將隆科多攏入懷中,不過仔細一分析。大家伙都能明白這壓根兒就是不可能地事情——隆科多只能是老四的人。理由很簡單,除開胤是佟娘娘養大的,一向就跟佟家走得近之外,老八門下眾多,以隆科多這麼個沒啥大名堂的身份到了八爺府上不過是跟明珠之子揆敘相當罷了,絕不可能得到重用;胤祚手下人才濟濟姑且不論,再者胤祚向來不在朝中結派,所有的門下全都是從基層培養起來的干才。隆科多到了胤祚那兒一樣不可能得到足夠的重視;至于老二、老三都是沒指望的主,以隆科多地精明自然也不可能真兒個地去投靠他們,如此一來,隆科多唯一能投奔的其實就只有老四而已。

    隆科多私下秘密會見雍郡王胤的事情雖然隱秘卻瞞不過胤祚,自然也瞞不過同樣擁有強大情報系統的廉郡王胤,雖然胤也同樣不知道隆科多跟胤究竟談論了些什麼事兒,可卻能猜得到隆科多是打算在刑部攪出些是非來了。這等嫁禍江東之伎倆不用細想就能知道,不過該怎麼利用這件事兒卻還有得計較,這不,盡管夜都已經很深了,可老八一伙子兄弟又議上了。

    老九胤笑呵呵地道︰“八哥,老四扛不住了,打算讓老隆在刑部攪事端來了,嘿,這倒是個好機會,老二那條瘋狗在刑部也折騰得差不多了。咱們索性將計就計,徹底將老二轟將出去倒也省事。”

    “不錯,九哥這話在理,咱們兄弟放出風聲,假意要跟老六干,這會兒老六該是早得了消息,嘿,那狗東西定然是全神戒備。未必能知道我等不過是虛晃一槍罷了,等他小子回過了神,咱們早成事了,這買賣能做得。”老十胤鋨眉飛色舞地說贊同道。

    “八哥。別猶豫了,我等刑部的手尾早料理干淨了,嘿,老隆要鬧,一準是瞎鬧,沒個真憑實據的,他也沒個下場。嘿嘿。搞掉老二順帶連老隆一塊兒 嚓了,讓老四哭去。”老九興致勃勃地立馬跟了一句。

    “嗯。這理兒本王也是知曉的,不過老六會不會插一腿卻是難說得很,鬧得小了沒意思,鬧得大了,就怕老六順水推舟,連咱們兄弟一起兜進去,打不著狐狸卻惹一身臊,那樂子可就大了。溫先生以為如何?”胤想了想,慢條斯理地說道。

    “王爺,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若是任由二爺再這麼折騰下去遲早會傷到王爺地根本的,四爺若是倒了,二爺一準回頭去動六爺,這一點只怕六爺心中也是有數的,六爺未必就一定會插手此事,即便是插手,也不見得會跟王爺為難,倒是趁機整倒二爺的份兒居多。”溫瑞和平靜地說道。

    刑部是胤的大本營,是胤的根本所在,若是任由胤長期把持刑部,時日一久必然傷及胤的根本——只要時間足夠,胤只需慢慢將那些胤門下的奴才、親近者全都換了,這刑部就不再是胤說了算的地盤了,而有了根據地的胤勢力大漲就是必然地事情,到了那時,此消彼長之下,胤的一切大計都得成為泡影,因此擺在胤面前的其實並不是如何利用胤去對付胤、胤祚兄弟倆,而是盡快將胤踢出刑部,這一點胤心中是有數的。為了達成這一目的,胤可是放出了不少的煙霧,就指望著能瞞得過其他阿哥們,照如今這個局面看來,胤算是做得很成功了,不過他心中還是擔心胤祚會在這件事上插上一腿,對于胤祚的手段狠辣他可是嘗過不少回了,這個決心著實有些不易下。胤有些子坐不住了,起了身在房里踱來踱去,手中的折扇搖得飛快,可始終不發一言。

    “八哥,都到了這份上,您還猶豫什麼,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再想鬧只怕連個借口都沒有了,到那時我等兄弟拿什麼跟老六斗去?”老十見胤猶豫不決地樣子,頓時忍不住大叫起來。

    “十弟說得對,八哥您就趕緊下決定吧,時候不早了,這會兒不去通知人手,明兒一早哪能來得及?八哥,小弟求您了。”老九急得幾乎都快哭出來了,語帶哽咽地道。

    胤猛地頓住了腳。狠狠地將手中的折扇“刷”地一合,眼中厲芒閃動,咬著牙關道︰“好!既如此,本王就拼他一回!干了,老十,立刻去讓人傳話,叫大家都準備好,明日一早就鬧他個痛快。看看皇阿瑪如何收場!”

    “嘿,好!這才是八哥應為之事,小弟現在就安排人手去。”老十咧著嘴哈哈大笑著徑自出了門,向外而去。

    眼瞅著老十出了門,胤心神不定地看著老十的背影,嘴張了張,似乎要喊住了老十。可到了末了還是強忍了下來,心浮氣躁地踱了幾步,看著溫瑞和道︰“溫先生,本王心中還是有些子不寧,明兒個鬧將起來,老四必然不會真兒個跟本王過不去,可老六會有何反應,本王心中實在是沒有底啊。”

    “王爺誤矣,其實六爺不會插手的,反倒是四爺會站出來跟王爺頂著干。”溫瑞和輕笑了一下道。

    “哦?此話怎講?”胤狐疑地看著溫瑞和緊趕著追問道。

    溫瑞和搖了下折扇笑著道︰“王爺忘了罷。普橫說過多次了,現如今六爺已然是領先諸位阿哥許多了,以六爺地能力,自然看得出二爺不過是聖上手下的一條狗罷了,根本就大位無望,當然,二爺自己卻不這麼看,他還想著再次當上太子呢。遲早要跟六爺真兒個地干上了,六爺勢必也不願意看到二爺勢大,所以六爺其實並不會插手王爺打擊二爺的行動。”溫瑞和頓了一下接著道︰“即便是六爺插手,最多也不過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倒是四爺,嘿,四爺原本地路斷了,縱使四爺心氣再高也沒了脾氣,他能走的路其實就剩下一條了,那就是王爺現如今在走的路,不放倒王爺。四爺根本就沒有出頭之路。這道理原本就是這麼簡單,故此。明兒個四爺一定會跳出來跟王爺頂著干的。”

    “哦?”胤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默默地想了一陣之後,突地說道︰“老四沒什麼人馬,本王倒也不懼,嗯,若是老六不動便成,本王找老三去,大不了放些好處給老三,讓老三也出來唱唱戲,先生以為如何?”

    “不錯,王爺這個主意要得,二王對二王,就算聖上有心偏袒只怕也沒得奈何。”溫瑞和哈哈大笑地答道。

    刑部掌全國地刑罰政令,定額官員四百零七人,此外還有額外郎中、員外郎、主事、七品小京官等無定員地官佐,整個刑部七品以上的官員就多達五百余人之多,是京師六部中官吏最多地一個部,整個機構龐大無比,所屬部門眾多——直隸、奉天等1個清吏司及督捕司、提牢廳、贓罰庫等處,若是將沒品位地人員計算在內,整個刑部的人員超過了兩千五百人。

    人一多事就雜,辦事效率難保證不說,其中藏污納垢之處就比比皆是,這其中又以贓罰庫問題最多,宰白鵝、收黑錢、私賣賊贓之類的勾當大多是在贓罰庫的人員在操縱。此次康熙老爺子將刑部的郎中換掉了一大半,可唯獨這個贓罰庫的人員沒怎麼變動,從郎中、員外郎、主事直到筆帖式都還是原班人馬,這幫子三十余人全都是老八的門下奴才,個個過得極為滋潤,即便是老二進了刑部也依然如此,這不,一大早地,贓罰庫郎中畢壟泡上壺清茶,悠哉地端坐在椅子上,跟圍繞在身邊地幾個員外郎、主事之類的手下吹著牛皮,嘻嘻哈哈地逗著趣兒,渾然沒點兒正當值的樣子,簡直把辦公室當成了茶館,正嬉鬧間,門外一陣喧嘩響起,一伙子兵丁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新任刑部侍郎隆科多。

    “畢壟,你的事犯了,來啊,將畢壟拿下,將這賊窩子給我封了!”隆科多一臉子冷漠地吼道。“慢著!”畢壟手一伸,擋住了沖上前來試圖將他拿下的兵丁,冷笑著說道︰“隆大人怕是誤會了吧,本官雖是四品的芝麻綠豆官,可也有上朝面聖的資格,不是你隆大人說拿就能拿得了的,嘿,隆大人要拿下官,總得有聖旨罷,再者,下官又有何行差踏錯之處,隆大人若是就此拿了下官,嘿,只怕到頭來您自個兒吃不了兜著走。”

    “好大的口氣,聖旨?嘿,這麼說來,本王就拿你不得嘍。”聚集在門口地兵丁左右一分,胤穿著一身的明黃褂子慢悠悠地行了進來,冷笑著道︰“你這個下作狗才,本王今兒個還偏生就要拿下你,也算是替老八清理一下門戶。”

    “王爺,你不能這麼做,下官並無過失,您這是入人以罪,下官不服!”畢壟亢聲叫道。

    “放肆,爾身為朝廷命官卻刁買人命,肆意販賣賊贓,事實俱在,豈能容你狡辯,來啊,將這蠢貨的頂戴摘了,押下去,封了贓罰庫,給本王細細地搜。”胤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數個兵丁沖上前去,一把摘下畢隆的頂戴花羽,將畢壟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另有數十兵丁將贓罰庫一干人等押了下去,在屋子里肆意搜查起來,場面頓時一片大亂,在這混亂中,刑部衙門的人全都被驚動了,大小官吏都顧不得忙活自己的公務,圍攏在贓罰庫前默不作聲地看著胤大發“雄威”,只不過這幫子刑部官吏的眼楮里頭露出的不是懼怕反倒是一絲絲地興奮之意。

    亂已起,如何收?得知刑部生變的阿哥們如同聞到了血腥的鯊魚般都動了起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23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一十七章渾水摸魚(一)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初二,天陰沉沉,雨將下未下,悶得人喘不過氣來,一大早地就是霧氣蒙蒙的沒個清爽,這等天氣最是容易得病,這不,原本今兒個該是當值的胤祚就“病”,也沒到城外的暢春園去,只是讓人送了份告病文書,躲家里頭歇著了,胤祚“病”得很是時候,可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在摸不清康熙老爺子的底牌之前,胤祚可不想去趟刑部那趟子渾水,這“病”不生也得生了,不過“病”歸病,該打探的消息胤祚也不絕不會放過,刑部剛一鬧起來,胤祚便已然知曉了起因。

    “稟王爺,據刑部內線消息︰今兒個一早,刑部侍郎隆科多拿出贓罰庫貪墨及宰白鵝的一些證據,並提供了幾名人證,得了消息的二爺與刑部尚書朱天保、侍郎陳天遒商議之後,采取了斷然行動,已經將郎中畢壟打入大牢,並封了贓罰庫,現如今已然開始搜查。”孫承福躬身站在胤祚面前高聲地說道。

    “嗯,知道了,承福,讓人仔細地盯著,有新消息立刻回報。”胤祚揮了下手道。

    “是,屬下明白。”孫承福大聲地應了一下,快步走出了書房的門,來到作為這次行動指揮中心的銀安殿,快速地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接到指示的數十名身著各色服飾的“鴻鵠”子弟快速地從王府的邊門沖出,匯入了大街上來往的人流中。

    “二位先生,看樣子,這件事要鬧大了,嘿。老二那個不能容人的小肚雞腸一點就著,真是個蠢貨,連老四如此明顯的挑唆都看不透,唉,真是不明白皇阿瑪讓這麼個蠢東西出來瞎搞是想干什麼。”胤祚苦笑著搖了下頭道︰“兄弟幾個里頭恐怕就屬老二蠢了,若是換成別人,根本不用如此沖動,只需慢慢將刑部地人手換了。過個一年半載的,這刑部還不是手到擒來,老八估計就是擔心著這一點,嘿,這回老八可是打算放開膀子耍橫的了。這場風波不小啊,一個不小心,朝綱必亂,真不知道皇阿瑪打算怎麼收場。”

    林軒毅笑了一下道︰“二爺就是那個脾氣,否則怎會連個太子的位置都保不住,不過這件事二爺其實也沒得選擇,即便四爺不挑唆,八爺也會生事端。鬧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二爺心中不見得會沒數,這一回隆科多拿出了真憑實據,二爺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這一鬧若是能將八爺打了下去,二爺自然能緩口氣。好好地將刑部收拾一番,徹底將老八的勢力擠出刑部。這場大鬧其實各位阿哥都沒有選擇的余地,誰能勝出還真是不好說,聖上的心沒人能真正看透。”

    鄔思道飛快地皺了一下眉頭道︰“王爺。不管阿哥們怎麼鬧,到了底兒那板子始終是握在聖上手中地,只是……”鄔思道頓了一下道︰“只是如果鬧得太大的話,聖上未必一準能收場,到頭來只怕還是得王爺出面。”

    嗯?不會吧?這鬧劇關咱啥事?咱不都已經病了嗎?胤祚狐疑地看著鄔思道問道︰“何以見得?”

    “理由很簡單,四爺是打算將八爺往死里整了,不如此四爺壓根兒就沒有出頭的機會。所以這場鬧劇中四爺必然會站在二爺的一邊;八爺嘛。嘿,他也沒退路。若是輸了刑部,只怕他就此輸了一切,所以他絕對輸不起,可現如今他的實力不足,除非拉上三爺,否則他根本就沒勝算,以三爺那個品性,只要有足夠利益,啥原則都可以拋到腦後,八爺能拿出地價碼絕對比二爺、四爺多,故此三爺一準是站到八爺一邊,如此一來二王對二王,誰也別想有好日子過,即便是聖上也不好袒護任何一方,而王爺沒參合到其中,這個挑子不擱到王爺肩頭上還能怎地?”鄔思道平靜地解說道。

    唔,老鄔的話有道理,***,指不定咱老爺子一早就算計好了的,***,這麼一搞老子豈不是就陷到漩渦里頭去了。胤祚猛地打了個寒戰,苦笑著說道︰“看樣子,皇阿瑪連本王都算計在內了,頭前贓罰庫沒換人,指不定就是皇阿瑪的主意,嘿,這回玩笑可開大了。現如今該如何是好,要不本王也參合一腿,省得成了個仲裁人,沒地四處受氣?”

    林軒毅搖了下頭道︰“不可,王爺此時絕不能輕舉妄動,一旦聖上起了疑心,對王爺來說那就是天大的麻煩了。厲河以為此事鬧大已然成定局,雙方爭持不下的結果必然是鬧到聖上那兒,暢春園必然大亂,王爺若是想乘機搞清一些事情,也可以開始著手了,一旦得知準確地消息,再行定奪行至也不遲。”

    “王爺,厲河兄所言極是,此時一動不如一靜,玉露料定那個畢壟必死無疑,王爺也可順便將十三爺的事情一並辦了,這黑鍋就讓二爺、八爺去背好了。”鄔思道也勸解道。

    也是,總得搞清楚老爺子的底牌才好定策,娘的,若是老爺子跟咱玩緩兵之計,咱也不必客氣,媽的,大不了順便將一幫子阿哥都收拾了,倒也省心,嘿,老爺子要是再逼咱,那也沒啥子客氣好講了。胤祚低著頭想了一陣之後,突地望向了一直呆在一旁的一號道︰“去,讓二號做好準備,十七號可以動手了。”一號默不作聲地行了個禮,大步走出了書房。

    辰時一刻,刑部贓罰庫外已然聚集了大量地圍觀者,刑部上下兩千五百余號人除了大牢里的一些因當值而無法脫身的牢頭外,大部分都已然聚集在此地,黑鴉鴉的人群從贓罰庫地大院內一直排到了院外,整個刑部全然陷入了癱瘓狀態,圍觀的大小官吏也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看著贓罰庫內那些忙碌地搜索的兵丁。

    辰時三刻。原本站在房中看著兵丁們搜索的胤和隆科多失望地走了出來,這一番大搜查啥有用地證據都沒發現,想要徹底將老八整倒的話,唯一可行的就只剩下翹開被拿下地那幫子贓罰庫地大小官吏了,這一點雖有些難度,不過胤並不怎麼放在心上——鐵打的人也熬不過“十三衙門”地酷刑,只要他們開了口,想要他們攀咬誰那就得攀咬誰。就憑這一點也足以整倒老八的了。

    “嗯,怎麼回事?都聚在這里干什麼?滾!都回班上去!”胤出了贓罰庫地門,一抬眼看見如此多的刑部官吏聚集在門口看熱鬧,臉上頓時掛不住了,黑著臉破口大罵道。黑鴉鴉的人群既不開口解釋。也不退讓,死死地將整個院子堵得死死的,大小官吏們臉都繃得緊緊的,卻沒有一絲退讓地樣子。

    “都退下,再不退下,本官就以瀆職罪處置了,都退下!”新任刑部尚書朱天保眼瞅著形勢不妙,急忙站了出來。高聲喲 著,只可惜他也是做無用功,圍觀的刑部官吏連理都沒理會。隆科多畢竟是大內侍衛出身,膽氣壯,眼瞅著事情有變,心中明白這是八爺動手了。他也樂得將事情鬧大一些,最好胤、胤一塊兒完蛋,眼珠子一轉,突地從身邊一個戈什哈腰間抽出一把鋼刀。大吼一聲︰“反了嗎?都給我滾!再不滾,就請試試爺手中的刀子利不利。”

    朱天保雖也有些慌亂,可還知道若是真兒個地鬧出了流血事件,胤就算是佔了十分的理也會變成無理,慌忙一把攔住隆科多,斷喝道︰“隆侍郎,你這是要干什麼。有王爺在。輪不到你做主。”

    胤就算再傻,到了這會兒也明白自己恐怕是中了圈套了。也知道老八來者不善,不過他卻不是很擔心,挺了一下身上穿著的明黃褂子,緩步走上前去,開始一一點名︰“劉順、成泉……爾等身為朝廷四品大員,當知國家法度,似此等聚眾鬧事之舉該當何罪自不用本王分說,本王最後給爾等一個機會,各自帶屬下立刻退出此院子,否則將以謀逆之……”胤的話還沒說完,人群中突地一陣騷動,從院子外擠進來幾個兵丁,一路小跑地來到胤的面前,高聲道︰“王爺,不好了,贓罰庫的人全部死了,死因不詳。”

    “什麼?”饒是胤再怎麼佯裝鎮靜,听到了如此消息也懵住了,呆呆地站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反倒是朱天保冷靜,一把揪住為首地那個兵丁的號衣,氣怒地問道︰“說!怎麼回事?”

    “是,是,是,是這樣的,我等奉命押那些人犯到大牢,剛開始還好好的,走到大牢里沒多久,那幫人突然一個個都口吐白沫,全都倒下了,我等喚大牢里的牢頭急救了半晌也沒見效,全、全、全都死了。”那名兵丁結結巴巴地說道。

    “混帳!爾等統統該死!”回過了神來的胤扯開朱天保,一把揪住那個倒霉地兵丁,甩開手掌,正反兩面使勁地抽著耳光,直打得那個兵丁鼻青臉腫,口吐鮮血。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眼瞅著胤有些子失控了,朱天保、陳天遒一邊一個緊趕著拉住胤的手,得了空子的那名兵丁慌忙退到一邊,跪倒在地,渾身直打哆嗦。

    圍觀的刑部官吏中突地傳出了聲陰陽怪氣地話語︰“殺人滅口的事兒我們刑部看得多了,好端端地拿了人,找不出證據就滅了口,還演什麼戲。”

    胤一听這話,血“刷”地就上了頭,面紅耳赤地狂瞪著布滿了血絲的雙眼狂吼道︰“誰?這話是誰說?是爺們的就站出來!”滿院子的大小官吏立時都不作聲了,只剩下胤一人在那里喘著粗氣,過了片刻,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演戲還演全套的,騙誰啊。”

    胤真兒個被徹底激怒了,不顧一切地搶過身邊親衛手中地刀,便打算向人群中撲去,那副瘋狂地樣子著實駭人得緊。胤身邊的朱天保眼見事情越鬧越大,趕緊對那幫子霞傻了地王府親衛喝道︰“快!攔住王爺!”一幫子親衛中不乏高手,立刻沖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了胤,胤掙脫不開,怒罵道︰“放開本王,本王要殺光了這群混蛋,狗東西,反了你們啦,下賤胚子……”正慌亂間,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王爺要殺人嘍,大家伙一起找聖上評理去,走嘍!”一大幫子刑部官吏如同听到號令一般調頭就走,有些個外地調來的郎官、主事不明所以,可眼見同僚們都走了,站原地想了想也急忙向外走去,不過不是要跟上大部隊,而是急著溜回自個兒的辦公室,他們才不想湊那分子熱鬧。

    朱天保急得直跳腳,高聲喊道︰“站住,都給本官站住,有事慢慢商量,別驚了聖駕,那是要殺頭的!”只可惜刑部官吏們根本就沒理會朱天保的話,一大溜刑部官吏就這麼步行著出了刑部衙門,大搖大擺地在京師的大街上逛蕩著出了城,往暢春園而去,後頭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京師百姓們。

    事情鬧得如此之大,胤一伙子人都傻了眼,愣了半晌之後,還是朱天保率先反應了過來,緊趕著拉住胤道︰“快,王爺快去,快去稟報聖上。”胤這才醒悟過來,慌忙喊道︰“備轎,不備馬,本王要即刻進園子面聖。”邊喊邊一路小跑地率先沖出了刑部大堂……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38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一十八章渾水摸魚(二)

    中華之地自古以來就是個禮儀之邦,做啥事情都要講求個合符禮教,官員的出行也是如此,啥等級的官員該享受何等待遇可都是明文規定的,幾品官著啥服色,乘多大的轎子,就連轎子的顏色都有強制性規定,那可是萬萬違不得的,現如今倒好,一起子刑部大小官吏既不乘轎也不騎馬,就這麼排成隊列在大街上游行,整一個千古奇觀,別說大清開朝以來前所未有,即便是到如今止,歷朝歷代都不曾有過此等情形,引起滿京師轟動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京師的百姓不同其他地方,拐彎抹角地轉上幾個彎子後,一準能跟王公貴冑搭上個關系,膽子倍兒肥,眼瞅著這般聲勢浩大的官員大游行,也不覺得害怕,反倒是興致勃勃地跟在後頭瞧著熱鬧,還不時地點評一二,諸如哪個官員走起路來精神,哪個官員是個駝背之類的閑話可是沒完沒了,也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放了風聲將胤“殺人滅口”的事兒給兜了出來,于是乎滿城百姓大嘩,痛罵胤之聲不絕于耳,十幾萬人就這麼熱熱鬧鬧地出了城,呼呼拉拉地向暢春園而去……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是鬧騰得大發了,游行的隊伍還沒出京師的城門呢,就有人急趕著往暢春園報信去了,偏生昨兒個康熙老爺子寵幸了位新進的妃子,估計是折騰壞了,這會兒還沒起呢,報信人沒膽子去驚動聖駕。就讓人去通知了當值的上書房大臣們。今兒個原本該是輪著毅親王胤祚與張廷玉這兩位上書房大臣當值地,不過一大早胤祚便告了病假,本該是明日當值的馬齊不得不頂了上來,兩位上書房大臣是老熟人了,也沒什麼太多的話講,各自埋頭批著折子,突然間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頓時坐不住了,慌忙起了身,也顧不得講究上書房大臣的體面,飛也似地奔出了澹寧居,跌跌撞撞地向園外跑去,邊跑還邊讓人去通報司禮太監李德全,讓他無論如何都得先將事情稟報于康熙老爺子。

    馬齊是十幾年的老丞相了,還算能沉得住氣,出了暢春園立刻將負責首位園子的大內侍衛副統領賀鐵叫到身邊︰“賀大人。傳令善撲營警戒,未得聖諭,任何人不得進園子半步,違令者殺無赦!”

    馬齊身兼領侍衛內大臣,自是有權向善撲營官兵下令,賀鐵一張刀疤臉抖了一下,躬身應諾,飛快地將幾名大內一等侍衛叫到身邊,將警戒地任務安排了下去,守衛暢春園的三千余善撲營軍士除留守園內各處的千余人外。其余兩千余眾刀槍出鞘,如臨大敵般排成嚴謹的陣型,人人緊張地盯著遠處滾滾而來的洶涌人群。

    四條腿總是跑得比兩條腿快,遲出發的胤領著幾個王府親衛縱馬先沖到了善撲營的陣列前,勒馬躍下,不曾想急了些,腳下一趔趄,險些就此載倒在地。幸好後頭跟著的親衛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胤,這才沒當場丟人現眼。胤顧不得許多,氣喘吁吁地跑到馬、張二位上書房大臣面前。面色焦急地道︰“馬大人,張大人,刑部反了,快,快調西山健銳營入衛聖上,快去!快去!”

    別說馬、張二人無權調動西山健銳營,即便是有權也不會只听胤的一面之詞而輕舉妄動。馬齊與張廷玉對視了一眼之後。看著胤道︰“王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下官等實有些摸不著底細?王爺……”

    馬齊地話還沒說完,胤毫不客氣地揮手打斷了馬齊的話。嚷嚷地道︰“讓開,本王要覲見皇阿瑪,那起子刑部骯髒小吏、下作的狗東西竟敢听老八的挑唆,行謀逆之舉,本王要請皇阿瑪主持公道,快滾開!”

    馬齊、張廷玉都是老謀深算之輩,城府深得很,雖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經過,可卻知道一點——面前這主兒壓根兒就已經是被氣暈了頭腦,事情八九是因胤而起,當然背後少不了八爺的挑唆,胤急著面聖不過是打算惡人先告狀罷了。此時形勢緊急,天曉得胤會不會行刺、脅迫聖上,值此危難時刻,怎能讓胤這麼個不穩定分子沖入園中,萬一出了事,大家伙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張廷玉在上書房的位分雖是在馬齊之下,不過他卻兼著太子少保的餃兒,正好能管著這班子阿哥的,此刻眼瞅著胤已然失了理智,立刻上前一步斷喝道︰“王爺,少安毋躁,園子已封,任何人未奉聖諭不得入內。”接著不理會胤臉上地怒氣,調頭對賀鐵道︰“賀大人,準備了,誰敢強闖,格殺勿論!”

    賀鐵“唰”地抽出腰間的大刀,怒吼道︰“兒郎們,打起精神來,誰敢妄動,殺無赦!”眾軍轟然應答,聲震雲霄。

    胤眼中怒火只冒,可眼瞅著賀鐵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死人臉和手中那把明晃晃的鋼刀,不得不吞了口唾沫,強自按壓下心中的怒氣,黑著臉站在了一旁。

    說時遲,那時快,洶涌而來的人流多半會便已然到了園子外,黑鴉鴉的人群面對著善撲營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刀槍卻沒有任何地退縮之意,可也沒有人開口說話,十幾萬人就這麼安靜地站滿了園子外那片寬闊的空地,氣氛陡然間緊張了起來,這時候只要是一點的火花便會釀成大變,饒是馬齊、張廷玉再如何鎮定,到了此時,心中也是慌得很,不過他二人身為上書房大臣多年,城府深,尚能穩住局面。

    馬齊上前一步,掃視了一下人群,高聲道︰“爾等都是朝廷命官,當知國家法度。死此聚眾之事該當何罪,無需本官多說,若是驚了聖駕,爾等焉有命在?還不速速退下!”

    人群一片沉默,沒有人回答馬齊的話,可也沒有向後退去地樣子,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馬齊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層細汗。飛快地掃了眼站在最前排的那幾十位郎中、員外郎之類的官員,突地笑了一下道︰“劉順,成泉,本官沒記錯的話,你二人是康熙三十年的進士罷。本官當初奉命主考,算起來你二人該是本官的弟子了吧?”

    劉順、成泉二人都是正四品郎中,在刑部諸官里頭算是官位最高地幾個之一,此時眼見座師發了話,沒奈何只能上前一步道︰“學生劉順(成泉)見過老師。”

    “哈哈。免了,免了,唔,老夫一向不喜歡管事,平日里也沒提拔爾等,老夫這個座師有些對不住二位啊。今兒個究竟發生了何事?二位能不能看在老夫地面子上,先說來听听?”馬齊哈哈大笑著說道。

    馬齊是老相,在一桿子上書房大臣里頭除了李光地就屬他資格老,他要倚老賣老,誰也拿他沒轍。劉、成二人雖是八爺的心腹,可要他們當著眾人地面不遵師道卻也難為,這兩位郎中相互看了看,都沒啥好法子,不得不硬著頭皮作答。劉順躬著身子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述說了一番,當然沒忘記添油加醋,將胤的丑態好生描畫了一番,言下之意就是刑部諸官是實在無法忍受胤一伙子人的倒行逆施。不得已才要求面聖討個公道的,也虧得劉順演技好,說到最後竟然語不成調地哽咽起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地模樣。配合著劉順的述說。後頭那幫子刑部官吏突地七嘴八舌地瞎嚷嚷起來,亂哄哄地吵著要面聖,要康熙老爺子出面主持公道。

    眼瞅著形勢即將失控,馬齊的汗水已然將官服都浸透了,急忙高呼道︰“肅靜!肅靜!諸位且听本官說幾句!”好容易才將眾人安撫下來,馬齊高聲道︰“爾等的要求,本官這就向聖上稟明。但爾等當知聚眾之舉斷斷要不得的。且都回衙門里去,若不然聖上怪罪下來。誰也保不得爾等!”人群一片死寂,沒有人理會馬齊的話,馬齊一看這樣子下去不行,立刻看著劉順、成泉二人道︰“劉大人、成大人,本官以上書房大臣、領侍衛內大臣、吏部尚書,嗯,還有你二人之座師的名義,命令你二人立刻帶著你們的下屬退回去,若不然,就休怪本官不講師生之誼了!”

    劉、成二人面對著馬齊的壓力顯然是吃不住勁了,在這個風頭上就算再給他倆幾個膽也不敢跟老馬同志硬扛,雖說八爺臨行之前有交待,可問題是現如今八爺的人影都沒出現,若是惹翻了馬齊,就算八爺想保他們也不見得保得住,不管怎麼說,自己地命比啥都重要不是?劉、成二人略一猶豫,轉過身來,就打算開口讓自己的屬下先行退回去。

    人總是從眾的,只要有人先退了,這人心也就散了,再做做工作,這場鬧劇也就該能收攤了。眼瞅著一場大禍即將解決,馬齊、張廷玉都各自松了口氣,心中暗道僥幸,不料,原本一直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的胤突地吼道︰“誰都可以走,那些個主事以上的都給本王留下!從者可免,主使鬧事者罪無可赦!”胤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之下,原本已然打了退堂鼓的那幫子官員們反倒不走了,個個默不作聲地怒瞪著胤,氣氛陡然間再次緊張起來。

    胤這話明顯是故意的,他心中自然另有算計,左右不過是打算趁這個機會徹底擊垮老八,這一點小心腸又如何能瞞得過馬、張二人,只是在當下這個局面,馬、張二人又勢必無法當眾揭穿胤的用心,再者,從者究不究都難說得很,若是八爺倒了台,只怕不但那些個郎中、員外郎地,就算一般的筆帖式都不見得能幸免。到了這會兒馬、張二人顯然也有些亂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個解說法,場面上十幾萬人僵持在一起,除了呼吸聲越來越響外,再也沒有別的動靜。正當其時,人群中突然一陣騷動,分了開來。百余騎人馬從人群中穿過,當中護衛著一身整齊郡王服飾的王爺,卻是雍郡王胤來了。

    胤滾鞍下馬,對著胤點了下頭,接著看向了馬齊、張廷玉二人道︰“二位中堂,本王听說有歹徒圖謀聚眾逼駕,特率王府親衛前來護駕!”胤這話明擺著就是站在了胤地一邊。直指刑部諸官為叛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話意,馬齊、張廷玉一听胤這火上澆油的話,頓時心中一涼,還沒來得及答話,站一邊的胤立刻高聲道︰“四弟,你來得正好,這群混帳行子竟敢不讓本王見駕,走。你我兄弟一同面聖去。”

    胤點了下頭,面露驚訝之色地問道︰“馬大人,張大人,聖上何時說過不見我等?莫不是你二人假傳聖旨?”

    胤這話可就寒得緊了,一頂假傳聖旨的大帽子扣將下來,饒是馬、張二人位高權重也吃不住勁了,馬齊汗流浹背地道︰“聖上是不曾下詔,不過……”

    胤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馬齊的話道︰“聖上既然不曾下詔,你等這就是亂命,退開。本王這就要遞牌子面聖!”

    一幫子阿哥都不是善渣子,若是讓胤、胤這哥倆個進了園子,天曉得會惹出多大的亂子,就算是在康熙老爺子面前先告上一個刁狀,在場地刑部諸官只怕性命就此不保,這一點馬齊、張廷玉心中自然有數,而那幫子刑部官員也不傻,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地利害之處的。頓時人群中冒出個聲音來︰“要面聖就大家伙一塊遞牌子面聖,沒地惡人先告狀算什麼本事?”

    “對!”

    “就是。”

    “沒錯!”

    原本死寂地人群中頓時喧嘩了起來,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更有甚至還喊出了除掉奸王的口號。場面再次有些失控了。賀鐵是馬賊出身,對付狼群自是很有辦法,眼瞅著這幫子官員眼中冒著綠光,宛若一群即將擇人而噬的狼群,立馬高呼一聲道︰“兒郎們听令!上前一步者,殺無赦!”

    兩千余善撲營軍士同時高呼三聲︰“殺!殺!殺!”震天的喊聲中殺氣四溢,頓時將失控的場面暫時鎮壓了下來。面對著沖天的殺氣。一起子刑部官吏不由地心中打鼓。悄然地向後退了數步,正各自尋思著是不是該就此散去之時。人群背後又是一陣騷動,一陣歡呼聲響了起來︰“三爺來了,八爺也來了。”

    人群一陣涌動之後,一大排地大轎子都來了,來的可不止是老三、老八,除了胤祚沒來,老五到老十二全都來了,一大幫子阿哥們落了轎子,在老三、老八這兩個王爺的帶領下緩步走到了近前。

    諸阿哥中老三是親王,自然走在最前面,滿臉笑容地跟胤、胤打了個招呼之後,笑呵呵地對馬齊、張廷玉拱了下手道︰“馬大人,張大人辛苦了,本王來遲一步,見諒,見諒,唉,今兒個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就有人要挑起是非,搞什麼清算,還要殺人滅口,唉,真是讓本王看不懂,得,就煩勞二位大人待為通稟一聲,就說我等兄弟幾個都要面聖,也好為冤屈而死的官員們伸個冤。”

    胤祉不開口則罷,一開口就表明了自個兒的立場,明擺著就是站在老八的一邊的,現如今,阿哥們分成了兩派,一邊各有一個親王一個郡王,看起來是勢力相當,不過老八一邊不但站著一大幫的刑部官員還站著七、八位阿哥的,人多勢眾已然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這話也說得體貼,不求馬上進園子,只求代為通稟,話里頭一點毛病都沒有,這令胤、胤兄弟倆面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馬齊、張廷玉眼瞅著阿哥們已然鬧得勢同水火,心中各自叫苦不迭,可也沒啥法子,畢竟胤祉地話里頭著實挑不出什麼大毛病,馬齊只好笑著點一下頭道︰“誠親王請稍候,下官這就親自去通稟聖上,一切自然由聖上做主。”

    馬齊去了多時,卻始終不見回轉,老三、老八一伙子兄弟卻也不急,各自湊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談著,滿面春風的樣子,看得胤、胤兄弟倆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慢慢地踱到了一起,小聲地計議起來,場面詭異地僵持住了……

    暢春園門口的這場鬧劇自然是瞞不過胤祚手中“鴻鵠”的偵查的,至于具體的情形胤祚卻早就了然于心了,待得老三、老八一露面,胤祚便清楚離自個兒上場的時間也所剩無幾了,有些手腳若是不趁此時交待下去,到時候只怕就麻煩了。頭前,暗箭一號已然發來報告,十七號已經得手,被關押在刑部大牢的沈業等人已經除掉,“暗箭”無一損傷,該撤出刑部地人員已然離開了京師,轉到外地去了;二號也已經接近了目標,拿到了康熙老爺子用藥的一份配方,只是暢春園被封鎖,二號暫時無法離開,只能暗示躲在人群中“暗箭”人員,行動順利,至于康熙老爺子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要分析了那份藥方之後才能下定論。時間不多了,胤祚飛快地交待完了任務,跟鄔、林二人打了個招呼便出了內書房往外書房而去。

    “六哥。”早已等得有些子不耐煩的老十四一見到胤祚進了外書房地門,立刻跳了起來道︰“六哥,那外頭早都鬧了起來,您還穩得住,也真是的,一大早就把小弟叫來了,卻也不招呼一下,得,一場熱鬧沒得看了。”

    胤祚就擔心著老十四去湊熱鬧,刑部的事兒剛起了個頭,胤祚就讓人將老十四喊自個兒府上了,這會兒听著老十四的抱怨,胤祚哈哈一笑道︰“臭小子,你跟哥哥還來這一套,嘿,瞧熱鬧?你小子會那麼老實?得了吧,這事兒水深得很,沒事別去瞎趟,皇阿瑪的板子可不是那麼好挨的,你啊,就給本王老實呆在這兒,哪都不許去。”

    “六哥,瞧您說的,小弟有那麼不堪嗎?”老十四被胤祚揭穿了心事,只好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嘻嘻哈哈地道︰“六哥,老二那個傻冒跟老八折回可是實打實地干上了,這可是個好機會,咱們也不用多做什麼,只要在其中挑一下,嘿,讓他們殺起來,最好殺得個血流成河,到那時,看他倆如何收場,皇……”

    他媽地,老十四這臭小子好狠地心腸,娘的,真要是讓他這麼去干,這天下還不得大亂起來。胤祚心中一陣惡寒,趕緊打住老十四地話道︰“老十四,瞎扯些什麼,皇阿瑪還在上頭看著呢,若是讓皇阿瑪知道你小子在下頭瞎搞,就算額娘也保不住你,老實呆著去。”

    老十四嘿嘿一笑,正要開口答話,周用誠走了進來道︰“王爺,十四爺,聖旨到了,要二位主子前去接旨。”

    嗯,來得好快啊,老爺子怎知老十四一定在咱府上?媽的,這里頭有蹊蹺!胤祚心中疑雲突閃,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點了下頭道︰“嗯,本王知道了,開中門接旨。”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39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一十九章渾水摸魚(三)

    康熙老爺子喜歡下棋,尤其愛下圍棋,若得空閑時,總是要拉上親近的大臣們來上幾盤,或是讓棋侍召們對弈幾局也好讓自個兒過過眼癮,不過除了那幫子棋侍召之外,大臣們都很怕跟老爺子下棋,倒不是康熙老爺子的棋力強得可怕,而是老爺子的棋實在是太臭了,每逢到陪老爺子練手的時候就是大臣們最苦惱的時節,無他,要贏老爺子容易,可問題是誰有那個“屠龍”的膽子,那不就只能輸了,可問題是讓棋也不能讓得太明顯了,否則就是欺君,如此一來,要想輸得恰到好處可就不容易了,除非是那幾個棋侍召棋力高明,做起假來跟真的似的之外,別的大臣可就有些抓瞎了,跟老爺子對弈也就成了件撓頭的事情。com這不,馬齊正愁眉苦臉地陪坐在康熙老爺子的斜對面,側著身子埋頭苦思咋輸才好呢,卻見司禮太監李德全快步走了進來,到了康熙老爺子的身邊輕聲地道︰“聖上,毅親王接了詔書,不過他病了,讓奴才代為轉呈告假文書。”

    “嗯?”康熙老爺子從棋盤上抬起頭來,掃視了李德全一眼,那眼中的“寒意”嚇得李德全趕緊一頭跪倒在地上,雙手高舉,將胤祚的告假文書呈上。康熙老爺子連看都不看,從鼻孔中冷冷地“哼”了一下道︰“去,讓王堯江(太醫院醫正)帶幾個太醫去,就是抬也得將他給朕抬來了。”

    李德全猛地打了個哆嗦,起了身一溜煙跑出了煙波致爽閣,徑自安排人手去了。馬齊趁著老爺子轉身的當口,不動聲色地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將自己的一塊大棋給點死了,待得老爺子轉過了身,馬齊趕緊勸道︰“聖上,毅親王今日一早就請了假,倒不是畏難不來的,聖上……”

    康熙老爺子嘿嘿一笑,打斷了馬齊的話道︰“馬齊,你甭跟朕打埋伏眼,朕那幾個兒子的品性你是知道地。好了,不談這個,下棋!”

    康熙老爺子下詔敢于抗旨不來的這滿朝文武中也就只有胤祚一人而已,不過胤祚倒也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于真兒個地抗旨不遵,這不過是種姿態罷了。胤祚這麼做其實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兒——就在康熙老爺子第一道聖旨傳到的同時,“鴻鵠”傳來暢春園的最新動態︰西山健銳營已然包圍了現場,驅散了圍觀的百姓。將整個不穩的局面控制了下來,所有的阿哥都已被“請入”了園子,刑部大小官吏則被看管著跪在園子外。

    很顯然,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老爺子事先布置好的局,所有地阿哥不過都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而已,理由很簡單,從西山健銳營駐地到暢春園少說也得兩個時辰的急行軍,可那幫子刑部官員到達暢春園前後不過半個多時辰而已。就算西山健銳營一早就得到消息旋即出發的話,也不可能立刻就能出現在暢春園。在摸不清老爺子布下此局的真正用心之前。胤祚自然是不想輕舉妄動的,既然已經稱病不去當值。那就索性稱病不去面聖好了,當然,胤祚也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老爺子必然還會再來詔書,不過如此一來就給了胤祚一個緩沖的時間,再者,胤祚如此做法也是一個信號。那意思就是告訴老爺子咱不想參合到阿哥們地爭斗中去。咱乖著呢,以老爺子的能耐自然能看出胤祚抗旨背後的意思。這也是胤祚不爭的一種表示罷了,只是此等表示著實也是一種無奈之舉。

    胤祚很清楚西山健銳營控制住場面之後,暢春園的戒備實際上並不是更嚴了,而是會松了下來,這就給了二號一個將消息傳出來的機會,至于這個消息能不能及時傳出來,其實胤祚也沒有把握,他只是在賭而已,賭在康熙老爺子第二道旨意下來前,二號能將消息傳回來,一旦得知了康熙老爺子的底牌,胤祚就能確定下來自己的應對措施。

    運氣這玩意兒向來很邪乎,沒啥子可說得清楚的東西,胤祚地運氣一向不壞,這次也同樣,消息確實傳到了胤祚的手中,只不過對于胤祚來說,這個消息簡直壞透了——這張藥方確實不假,是一副治病地方子,老爺子的身體也確實出了問題,只不過問題並沒有嚴重到康熙老爺子自個兒暗示地那般——就要死了的地步,說白了這張方子其實就是一種藥酒,治的也就是心絞痛這等老年人常有的疾病,這藥酒有個很好听的名字叫“甦合香酒”。

    心絞痛這個病說起來並不難治,硝酸甘油正是此病的特效良藥,胤祚廠子里就有這玩藝兒,不過對于中醫來說,這個病卻無法根治,山楂、丹參等中藥制劑雖有一定的療效,不過效果卻差強人意,按老爺子地身體狀況來說,此等病算不得絕癥,只是此病發作起來卻是要疼得要命,若是受到意外地刺激也可能有著生命危險。胤祚對醫術只是略通而已,不過心絞痛是個啥玩藝兒他還是清楚的,若是沒個意外,老爺子再活七、八年根本算不上什麼稀奇事兒,到了這會兒胤祚已然明白了康熙老爺子布下此局地用心所在——將所有的阿哥一網打盡,將所有阿哥手中的權柄全部或是大部削去,即便胤祚自個兒只怕也在劫難逃,怎麼辦便成了擺在胤祚面前的一道難題。

    心絞痛,***心絞痛,該死的老爺子還真是混帳一個,串通了方苞布下如此大的一個局,好狠的心啊,媽的,這回大家伙不死也得脫層皮了。胤祚憤恨地在書房內走來走去,心亂如麻,鄔思道、林軒毅兩大謀士則各自低頭苦思,整個書房內就只有胤祚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在回響。

    林軒毅皺著眉頭道︰“王爺,現如今有兩種可能,其一。二號已然暴露,這張方子是假的,若是如此,聖上就是在試探王爺的心;其二,方子如果是真的,那麼聖上就是打算收回權柄了。若是第一種可能倒還好辦,居中調合各位阿哥的矛盾,等矛盾無法解決地時候,聖上自然會出手。一舉將阿哥們收服,該削去權柄的削去權柄,該圈的圈,王爺只要不犯錯,聖上定然會護著王爺,一旦聖上龍體違和,龍行大海之後,自然會將皇位傳于王爺;若是第二種可能。那……”林軒毅苦笑著搖了下頭,頓了一下才接著道︰“那就只有暗中聯合三爺、八爺一道將二爺、四爺坑了,少了兩條瘋狗也好,王爺自身只要不出岔子,聖上也拿王爺沒辦法。”

    鄔思道卻不同意林軒毅的分析,拈了下長須道︰“歷河兄此言差矣,現如今無論聖上究竟是怎個想法,王爺都不能輕舉妄動,一旦授人于柄。那後果著實不堪設想,玉露以為聖上還會來詔書的。王爺去便去,什麼事都不必應承下來。實在不行,王爺就裝暈厥好了。”

    唉,老鄔這主意餿得可以,若是陳天遠老爺子不在,憑著咱的內功,要裝個暈厥或是心率不齊之類的病跟玩兒似的,可問題是咱會的陳天遠老爺子都會。壓根兒就瞞不過去。唉。老鄔這主意好是好,可惜行不通。他不懂武功,這也怪他不著。胤祚苦笑了一下道︰“鄔先生,本王裝是無法裝地,騙不了家師陳天遠。”

    鄔思道愣了一下,立刻反應了過來,頓時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苦笑了一下道︰“玉露誤矣,不過還是那句話,只要王爺自己能穩住了,即便是聖上也拿王爺沒辦法,至于事情該怎麼辦,現如今是商量不出個頭緒來的,一切等王爺見了聖駕之後再行定奪了。”

    嗯,這話有理,現如今想那麼多也沒用,一切都得見了老爺子的面之後才能定下來,不管怎麼說,這個局既然是老爺子布下來的,他自然會去破解,媽的,若是老爺子連咱都不放過,那就說不得,怎麼也得拼上一把了。胤祚在心里頭惡狠狠地咬了咬牙,暗自下了回狠心,不過卻沒有馬上下手布置,一切只能等,等到見著康熙老爺子之後再說。

    胤祚並沒有等上多久,司禮太監李德全就匆匆地領著一桿子小太監外帶幾名太醫殺到了府門外,宣旨一畢,立刻催著胤祚、胤哥倆個趕緊起駕。胤祚眼瞅著康熙老爺子連太醫都派來了,心里頭直發苦,沒奈何只好吩咐起轎,同著老十四一道向城外的暢春園趕去,這一路無話,多半會便到了暢春園,剛下了轎便瞅見那幫子刑部官員一個挨著一個地跪了一地,胤祚搖了搖頭,也懶得多理會,讓清松遞上了自己的牌子,候在了園外,不過片刻工夫,先進園子稟報的李德全便殷勤地引著胤祚兄弟倆走入了園中,徑直向老爺子所在地煙波致爽閣而去。

    嘿,好家伙,煙波致爽閣簡直明星薈萃,一窩子阿哥跪了一地,從老二到老十二一個不少全到齊了,那起子阿哥一見到胤祚兄弟倆過來了,各自嘻嘻哈哈地打著招呼,渾然沒事人一般,老三賊嘻嘻地一笑道︰“老六,你不是病了嗎?嘿,怎麼,也被召來跪嘍?嘿,有意思。”

    老十咧開大嘴,哈哈大笑著道︰“六哥,來,跪這兒,小弟們給您留了個好位置呢。”

    老九陰陰地冒了一句︰“哪能啊,咱們六哥這回可是審案子來了,兄弟們這回是生是死就得看六哥的心情嘍。”

    老八溫和地笑了一下道︰“六哥一向是兄弟們的楷模,斷不會眼見著兄弟們受苦卻自個兒開心的,對吧?”

    老二眼瞅著胤祚過來,冷哼了一下,索性給了胤祚一個後腦勺,連個招呼都懶得打,臉臭得能燻死蒼蠅。

    老四冷著臉看了胤祚一會兒,突地笑了一下道︰“六弟來啦,病可曾好點?”胤笑是笑,不過那笑也太假了一些,簡直比戲台上的小丑笑得還虛假,瞧得胤祚一陣子泛惡心,眼瞅著一幫子兄弟神情各異,胤祚除了苦笑還能怎地,趁著李德全進閣通報的當口,默不作聲地跪倒在老三的身邊,連句話都懶得多說,老十四滿臉子氣憤地怒視著一幫子兄弟,恨不得拔刀上去一陣亂砍,將這伙子蒼蠅一刀一個地砍了,好在胤祚眼明手快,按住了老十四的背,將老十四硬生生按倒在自個兒的身邊。

    李德全進去得快,出來也快,一出了閣便用他那尖細地嗓音高聲道︰“皇上宣毅親王胤祚覲見。”

    胤祚起了身,剛要進去,那幫子阿哥立馬怪笑連連,屁話連篇,說啥的都有,就連老二那個混球也沒好氣地指桑罵槐地說叨了幾句,胤祚只當自個兒是聾子,壓根兒就不理會那幫子兄弟,對跪倒在地地老十四使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沖動,自己卻大步向閣內走去。

    煙波致爽閣內並沒有多少人,除了愁眉苦臉正與康熙老爺子對弈的馬齊,正悠閑地看著書地方苞之外,只有陳天遠老爺子雙眼微閉地站在一旁,往日里那幫子服侍康熙老爺子的太監、宮女們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娘的,老爺子想干嗎?搞得如此神秘,該不是有什麼埋伏吧?胤祚心中一陣發虛,可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快步上前,跪倒在地,高聲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了。”康熙老爺子宛若沒听到一般,頭也沒抬一下,自顧自地下著棋……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39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二十章渾水摸魚(四)

    好摸;水渾了,魚兒瞧不見,游得慢,摸起來自然是容易一些,一幫子阿哥們都估摸著自個兒是漁人,可著勁地攪著渾水,打著小算盤兒就等著水渾了之後好摸魚了,卻沒想到水是渾了,魚兒也確實游不快了,不過撈上來的卻是條大鯊魚,特凶悍的那種,到了這會兒究竟是誰在撈誰那可就沒準了。我看_

    胤祚早就知道這趟渾水不好玩兒,壓根兒就不想去湊那份子熱鬧,可問題是不想歸不想,康熙老爺子卻沒打算放了胤祚一馬,生拉硬拽地將“病”了的胤祚扯到了其中。來了便是來了,胤祚也做好了等著老爺子訓話的準備,可沒想到的是胤祚請了安,康熙老爺子連理都沒理會,任由胤祚跪在那兒,連個“平身”或是“免了”的話都沒有,頭也不抬地只顧著下棋。

    嘿,老爺子搞啥子名堂?玩心理戰?得,您愛玩玩去,咱才不管那麼許多,您老爺子不叫起,咱跪著就是了。哈,倒霉的老馬同志今兒個又被抓差了,唉,可憐啊,咱家老爺子棋臭,您想輸個棋都得死上一大把腦細胞的。嘿,方靈皋那老小子這回算是壞事干盡了,娘的,等阿哥們都回過了神來,可有你老小子的好日子過的,看書?裝吧你,就那本破《論語》你個老小子只怕倒背出來都沒問題了。厄,陳師傅看起來老了許多了,嘿。若不是那雙眼中不時地閃過一絲精光,完全就是一個糟老頭了,陳師傅該快七十了吧。也該回家養老了。唉。您老辛苦了大半輩子,早點回鄉下去好了,您老要是不在,咱裝個久跪不支,玩個暈厥之類的事兒不就沒人瞧得破了,咱家老爺子也真是的,拉壯丁也不是這麼個拉法,人家都七十了還得當差。胤祚跪倒在地上,卻滿不在乎地瞎想一氣。到了這會兒胤祚也算是看開了,反正自個兒都已經在老爺子布地局里頭了,該怎樣就怎樣罷了,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聖上棋力高明。微臣認輸了。”熬了好幾盤棋的老馬同志是真的扛不住了,絞盡了腦汁想出了一個“昏招”,終于完成了“完敗三盤”地光榮任務,邊拭擦著額頭上地汗水,邊起了身,推枰認輸了。

    “哈哈哈……”康熙老爺子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中透露著絲絲地得意︰“馬大人棋力不錯。\\\\\\要不再陪朕下幾局?”

    得。還下呢?馬齊頭上的汗水“刷”地便涌了出來,趕緊跪下道︰“聖上棋力高強。微臣就是再下十盤,也還是個輸字,微臣這就藏拙了。我看書齋”

    哦,上帝,可憐一下老馬同志罷,瞧人家老馬同志多不容易啊,這馬屁拍得有夠辛苦的。胤祚眼瞅著老馬同志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肚子里狂笑一氣,臉上卻是淡淡的,啥表情都沒有,只管跪得筆直,裝作啥都沒看見一般。

    康熙老爺子哈哈大笑地也起了身,狠狠地伸了個懶腰,轉了轉脖子,像是突然瞧見跪倒在地的胤祚一般“嗯”了一聲,突地笑了起來道︰“哦,小六兒來啦,唔,病好啦?”

    扯,您老爺子就裝去吧。胤祚心中歪膩得很,可臉上卻很是平靜地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一早偶染風寒,頭有些沉,故此請了假,頭前用了幾副藥,這會兒已是好些了。”

    “是嗎?頭有些沉?嘿,朕看你是心有些沉吧?嗯?”康熙老爺子臉上是帶著笑,不過那笑未免太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話更是寒得緊,就差沒指著胤祚的鼻子罵他虛言欺=”話到最後,胤祚已然是泣不成聲。

    侍立在一旁的馬齊慌忙也跪下道︰“聖上言重了,聖上乃千古明君,自有天佑,斷不可出此語,微臣不甚惶恐。”

    “千古明君?嘿,人總是要死的,難不成爾等呼幾聲萬壽無疆,朕便得不死?若如此,那古往今來多少帝王都能不死嘍,好了,不說這個了。”康熙老爺子自嘲地笑了一下,揮手示意胤祚和馬齊起了身。

    康熙老爺子在閣內踱了幾步,突地停住了腳,看著胤祚道︰“朕問你,今兒個這事該當如何處理?”

    來了,終于開始了!胤祚心中一凜,躬著身子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來時已然听聞了此事,刑部官員大游行,實乃千古奇聞,這其中沒有蹊蹺怕是說不通的,若是處理不甚不但朝綱要亂,便是留下個笑柄上了史書也不是沒有可能,茲事重大。兒臣不敢妄言,一切恭請皇阿瑪聖裁。”胤祚羅羅嗦嗦了一大籮筐廢話,一腳又將球踢回了康熙老爺子的腳下。

    胤祚話里是沒有任何地漏洞可言。不過康熙老爺子哪有那麼好蒙地。冷笑了一下道︰“朕該如何處置是朕的事。現如今朕就是想知道你地想法,甭跟朕說你不清楚此事。”

    惡寒!老爺子這是打算趕鴨子上架了,媽地,真要逼老子來個“玄武門”不成?他媽地,您老爺子自己設地局,憑啥叫咱去破。胤祚心中怒氣噌地就起來了,可這當口胤祚也沒敢發作,否則能不能走出這個煙波致爽閣都難說得很,可不回答卻又不行。康熙老爺子已經把話都擱在那兒了,胤祚現如今已被逼到了牆角上,再也沒有一絲的退路了,可該如何回答卻讓胤祚傷透了腦筋。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馬齊垂著頭站著,眼光的余角溜了下胤祚,又瞄了瞄康熙老爺子,嘴張了張,試圖轉圜一、二,可到了末了還是將話吞了回去,畢竟此等天家的事兒原本就不是一個做臣下的可以置啄的;陳天遠伴駕數十年了。從來不多嘴。只當自己是木頭人,只要沒人威脅到康熙老爺子的生命安全。他連動都不會動,這會兒也是如此,只不過看向胤祚的眼光中卻不免帶上了一絲擔憂的神色;方靈皋最是悠閑,自打胤祚進了閣到現在,他地雙眼就沒離開過書本,這當口依然如故,宛若啥都沒听到一般;康熙老爺子也不說話,只是嘴角掛著一絲嘲笑,雙眼炯炯地盯著胤祚,整個煙波致爽閣頓時靜了下來,靜得極其詭異。

    怎麼辦?說支持老二、老四,將老八一伙子全打下去?扯,唇亡齒寒,老三、老八倒了,咱就能有好日子過?不見得吧,老爺子若是真兒個想收回阿哥們手中的權柄斷沒有放過自己的理,老二那條瘋狗這次得了便宜,還不可著勁地咬人?再者,老八盡管勢大,卻不難對付,老四那貨陰忍,若是讓老四起了勢,往後誰贏誰輸還真說不準呢。支持老八,放倒老二、老四?這倒是咱願意看到的結果,不過老爺子將老二那條瘋狗放出來斷不是為了再次將他打翻吧?若是如此,老爺子壓根兒就沒必要放出這條惡狗來。媽地,頭疼得緊。胤祚飛快地將眼前的形勢過了一番,心中依然無數,不過再保持沉默已然不可能了,沒法子,胤祚也只能咬了咬牙道︰“回皇阿瑪的話,此事兒臣是略知一、二,但並不是很清楚內情,兒臣不敢妄言對錯,請皇阿瑪明鑒。”

    “不想說?”康熙老爺子獰笑了一下道︰“朕今兒個就是要讓你來說,說罷,若是你小六兒來斷此案,該是如何個斷法?”

    面對著康熙老爺子的步步緊逼,胤祚是真的生氣了,面色白了一下,強自將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氣,平和一下心態,冷靜地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以為此事雙方都有錯,事情既然已經鬧大了,處置是必然地事情,無論是誰惹起了事端,都得追究責任,具體該是誰地責任大些,兒臣未曾調查過,不敢下斷言,此兒臣之愚見,望皇阿瑪明鑒。”

    “嘿嘿,好個不敢下斷言,也罷,你既不想說,朕也不再逼你,去罷!”康熙老爺子冷冷一笑,揮手讓胤祚退下。胤祚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個頭,穩步走出了煙波致爽閣,也不理會那幫子兄弟擠眉弄眼的嬉笑聲,一臉子平靜地走到老十四與老三之間跪了下來。

    “喲,主審官怎地也跪到這兒來了?哈哈哈,該不是來探听個消息地吧?”老十一見著胤祚,那個大嗓門立刻呱噪起來,滿臉子的幸災樂禍樣子。

    “噓,老十,小聲點,若是被人告到皇阿瑪那兒,你一準吃不了兜著走。”老九陰陰地說了一句。

    “怕啥,咱行得正不怕影子歪。”老十滿臉子不在乎地答道。

    娘的,這倆臭小子說雙簧,講相聲啊?胤祚原本就一肚子的火氣,再一听老九、老十滿嘴噴糞,頓時怒從心起,也沒起身,回過頭來,眼楮冒火地怒視了一下這哥倆個,頓時嚇得這哥倆個趕緊閉上了嘴。

    老八機靈,知道胤祚定是進了閣也沒討著好,這會兒一準是滿肚子火氣,在這節骨眼上徹底得罪胤祚是極不理智的行為,慌忙打著圓場道︰“你們倆少說一句也沒人當你們是啞巴。六哥,嘿,皇阿瑪他老人家……”

    胤祚沒好氣地掃了老八一眼,壓根兒就沒回話,說實在的,胤祚自個兒也在疑惑中,實在是不清楚康熙老爺子究竟打著什麼算盤兒。

    跪在胤祚身邊的老十四張口欲說什麼,可眼瞅著胤祚那鐵青的臉,頓時將話吞了回去,老老實實地跪著不動了。老三眼珠子一轉,悄悄地將身子往胤祚身邊挪了挪,低聲道︰“六弟,皇阿瑪是怎麼說的?嘿,三哥心里頭還是有些擔心皇阿瑪的身體,他老人家歲數大了,若是動了真氣,那可就是咱們兄弟的不是了,嘿嘿,皇阿瑪沒發火吧?”

    老三你這個傻冒,到了這會兒還看不出這局明顯就是咱家老爺子自個兒布下的,還這麼興沖沖地往里頭鑽,就你那副德性還指望著能在兄弟們中脫穎而出?胤祚沒好氣地白了老三一眼,連話都懶得回,老三也不以為意,哈哈一笑道︰“也是,皇阿瑪若是沒生氣自然最好,若是生了氣,嘿嘿,殺人滅口的貨色就要倒霉嘍。”

    老三這話頓時刺得原本就面色鐵青的老二跪不住了,挺身而起,手指著老三破口大罵道︰“你說誰殺人滅口,今兒個你若是不給本王一個交待,本王跟你沒完。”

    “誰說的就是誰嘍。”老三沒回答,老十倒是冒出了一句,頓時激得老二跳了起來,不顧三七二十一地就向老十撲了過去,場面頓時大亂起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21:40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二十一章艱難的抉擇(一)

    熙朝的阿哥們打小了起就習文練武,個個身子骨都結實的很,打起架來,自然就是拳腳凶悍,別看胤被關了幾年,頭發都半白了,可手腳卻還麻利得很,被老十胤鋨徹底激怒的他,如同惡“狗”撲屎一般跳了過去,對著老十那張黑臉就是一拳,可憐老十正自跪在地上得意地晃著大腦袋呢,沒曾想老二那貨說打就打,登時鼻頭上著了一拳,臉上如同開了個染坊般,鮮血與驚悸齊飛,鼻涕淚水共長天一色。

    “***,你敢打我!”老十“噌”地就竄了起來,順勢一記左勾拳,自下而上地揮中了胤的下巴,只听 噠一聲,胤整個人向後翻了過去,眼疾手快的胤忙伸手扶了胤,剛想擺出兄長的架勢對老十訓斥一番,冷不丁老九一個小勾手砸在胤的腰間,疼得胤顧不得罵娘,飛起一腳踹了老九一個跟頭。

    亂!亂!亂!場面一時間大亂起來,一幫子阿哥假意勸架,口中嚷嚷著︰“別打了!別打了!”手下卻是沒命地招呼著,將老二、老四兄弟倆往死里打,那個太平拳打起來怎個爽字了得,到了這個份上,哪還有啥天璜貴冑的講究,就跟一幫子地痞流氓在街頭打架也差不離了。阿哥們打起來了,原本奉命看管的大內侍衛們全傻了眼,那亂戰之中的可全都是阿哥。誰也不敢上前去勸架,萬一手腳重了,傷了哪位阿哥都是個死罪,于是乎,除了幾個精明地趕緊沖進煙波致爽閣報告康熙老爺子之外,其余的都傻呆呆地看著,最多是喊喊︰“快停手”之類的廢話。卻也沒誰敢上前去勸架。

    老十四對打架的雙方都看不過眼,見雙方打成一團,心里頭癢癢的,也想上前去渾水摸魚一把,胤祚眼明手快一把抓住老十四的手,向後一個飛退,讓開了混亂的戰場,對老十四一瞪眼道︰“你給我老實地站著。”老十四看了眼胤祚,低聲道︰“六哥。這……”胤祚輕輕地搖了下頭道︰“有事回去再說。”接著偷眼看了看飛跑去請示康熙老爺子地侍衛,估算了一下時間之後,飛身而起,沖入了戰團之中,手腳齊發,全都使用巧勁,將那幫子胡打成一團的阿哥們都踢了開來,高聲道︰“都給我住手!”

    老二、老四都被打得慘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地,兩只眼圈也黑得如同熊貓一般。^這也是難免的事兒,他們哥倆個雖也習過武,可畢竟都不是純正的習武之人,人數又少,這場架打下來,不吃大虧才是怪事兒。老二已然殺紅了眼,被胤祚一腳踹了出來之後,在地上打了個滾。沖到侍衛堆里搶了把刀,氣勢洶洶地就直奔老十殺了過去。

    老十是個粗人,也是個武夫,在阿哥們中也有著知兵的名聲。就身手而論,除了胤祚之外,也就只有老十三、老十四能跟他相提並論的,至于老二這種半吊子水平,別說手中拿著一把刀,就算拿上十把刀,他都不會看在眼里頭。要打倒老二不過是一抬手手的功夫罷了。不過老十卻沒有上前去跟老二玩命,而是繞著***跑。邊跑還邊叫著︰“殺人嘍,有人要殺我嘍,快來救命啊。”

    老十嘴上叫著救命,臉上卻是嬉皮笑臉,渾然不當一回事兒,一幫子阿哥哄笑連連,卻沒注意到康熙老爺子早就出現在了侍衛群中,當然胤祚除外。實際上胤祚出手勸架的時候,老爺子就已經出了煙波致爽閣,這會兒都過去了好一陣子了,卻始終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卻寒得像冰一般。

    “打得好,繼續打!小六兒,你給朕退到一邊去,朕想看看你們這群不孝子要打要殺到什麼地步!”康熙老爺子咬牙切齒地吼道。

    “兒臣見過皇阿瑪,給皇阿瑪請安了。”一幫子阿哥這才發現康熙老爺子已然出了面,各自跪倒在地。

    “打啊,繼續,就當朕不在好了。哼!”康熙老爺子的眼中噴出了怒火,氣喘吁吁地道。

    胤手中拿著刀,呆呆地站在一旁,突地豪喪一聲道︰“皇阿瑪,兒臣不孝,左右是個沒用地東西,總惹皇阿瑪生氣,兒臣不活了。”話音一落,拿起手中的刀便打算向自個兒的脖子上抹去。胤祚原本就跪得近,眼角的余光瞅見胤的動作,一眼就看穿了老二這是在演戲呢,那拿刀的手上根本沒使多大的力道,心中暗自感嘆了一下,可也只好配合著老二的戲碼演一下了,一個翻身而起,身形如大鳥一般飛了起來,一把將老二手中的刀奪了過來,口中勸慰道︰“二哥,您這是何苦呢?”胤大哭著跪倒在地,邊哭邊道︰“皇阿瑪啊,兒臣是個沒用的人,千萬別跟兒臣生氣,千錯萬錯,都是兒臣地錯啊……”

    康熙老爺子被胤的舉動給氣懵了,瞳孔猛地一個收縮,手捂著胸口,身形不穩地遙遙欲墜,驚得一眾侍衛慌忙扶住老爺子的身體,一幫子阿哥亂叫著︰“快,快!快請太醫來。***”康熙老爺子面色鐵青地擺了下手,哆嗦著從衣袖中取出個扁平的碧玉酒壺,喝上了一口,緩了緩心神,眼神慘然地看著跪倒在自個兒面前的那幫子阿哥,冷漠地揮了下手道︰“都給朕滾出這個園子,滾!”

    滾?嘿,老爺子既然叫走,一幫子阿哥自然也不想多留,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多嗦些什麼,各自起了身便向園子外而去,到了外頭,一幫子阿哥拉幫結派地四散而去,胤祚對老十四打了個手勢,也起了轎。徑直回轉了自家的王府,才剛到府門,便得到“鴻鵠”傳來地消息︰跪在暢春園外的刑部官員也被遣散了,不過官職最高地十幾人全都被拿下,已然送交大理寺審查。

    什麼?怎麼會這樣?胤祚愣住了,顧不得想那麼多,快步沖進了王府。向書房趕去,將今兒個面聖的經過向烏、林兩位謀士詳細地描述了一番,當然也沒放過康熙老爺子發病的細節。

    “現如今局勢已經很明顯了,聖上布下這個局的目地就是削去阿哥們手中地權柄,清理刑部恐怕只是個開始,頭前各部尚書大變動就已經埋下了伏筆,接下來聖上的動作只會越來越大,待得刑部清理一畢,只怕就該輪到戶部、工部了。王爺心中得有個準備才是。這場變動之下,王爺在朝中的幾個奴才乃是親近的大臣只怕都難于幸免。”林軒毅一番沉思之後率先開口道。

    嗯,看起來是這樣子的了,老爺子前面的百般暗示大約是想安咱地心罷了,以老爺子今兒個地表現來看,老爺子的身體是有問題,不過並不嚴重,斷沒有馬上就死了地道理,可也難說,心絞痛靠中醫根本無法根治。一旦病情惡化起來也是快得很,媽的,硝化甘油這玩藝兒倒是能根治,不過咱是不是有必要送上?胤祚苦笑著搖了下頭卻也沒有說話,按說身為人子,知道能治父親的病之良藥,自然是該趕緊去獻的,不過這是天家。是政治,斷容不得親情在內的——胤祚跟康熙老爺子二十年的父子了,親情自然是有的,不過面臨著皇權政治這等大事時。親情只能擺在後面。

    鄔思道皺著眉頭道︰“歷河兄言之有理,不過現如今這個局面下,王爺還是不能輕舉妄動,穩住好了,聖上要削權柄的話,就讓聖上削去罷了,左右王爺在朝中的勢力並不算大。倒霉的是會是三爺、八爺。當然。二爺、四爺或許會得點甜頭,不過影響不到王爺地地位。玉露還是那句話。穩定壓倒一切。再者,玉露以為聖上之所以要削阿哥們的權柄其實是心中已然定下了繼位的人選,無須再多察看阿哥們的能力了,一旦聖上龍行大海之後,新君繼位也能省下不少的事端,至于削權柄削到王爺頭上其實不過是一種平衡罷了。”

    平衡?嘿,咱家老爺子最喜歡玩的就是平衡,若是阿哥們都完蛋了,就剩咱一枝獨秀,難免會影響到老爺子的地位,如此一來,老爺子就難于安神了,所以要削的話自然是所有地阿哥都削了。胤祚點了下頭道︰“不錯,鄔先生此言有理,依本王看來這應該就是皇阿瑪的真實用心之所在,嗯,這也是皇阿瑪為何一定要將本王扯進那個爛泥塘的根由所在,不過,本王以為皇阿瑪的舉措必然不會成功。”

    林軒毅嘆了口氣道︰“不錯,聖上地用心雖好,只怕成功的希望不大,且不說大清祖制擺在那兒,就算沒有祖制,以此時阿哥們的勢力而言,已經不是聖上所能完全掌控的了,方靈皋誤國誤民啊。”

    阿哥們收奴才、開府建牙這是大清的祖訓,就算咱家老爺子看出這里頭問題很多,想要改革已經是遲了,到了如今的地步,哪個阿哥手下不是奴才一大把,哪個不是跺一跺腳朝堂就得打噴嚏,要想將已然成了氣候的阿哥們打回原形哪有那麼順當地事情。奶奶地,史書上說方靈皋機敏過人,驚才絕艷,全***瞎扯蛋,就咱跟他接觸地這段時日來看,這老小子也不過是個陰謀家,水平也不見得高到哪去,至少比起老鄔來還得差上一個檔次的,玩陰謀,媽的,玩個屁,這朝局要大亂了。胤祚苦笑了一下道︰“現如今,老三、老八只怕早回過味來了,皇阿瑪的用心未必瞞不過他們的眼,這大亂一起,天下蒼生可就得苦上一段了。”

    鄔思道點著頭道︰“王爺心系天下百姓的福祉,玉露著實感佩,正如王爺所說的那般,三爺雖未必看透了此局,八爺卻是已然清楚了,否則十爺今日也不會演上那出戲的。朝局穩對王爺有利,朝局若是不穩,天下必然生變,不單對王爺不利,只怕所有的阿哥都未必能討得到好,方靈皋兵行險招,實在是書生之見!”

    兩大謀士都不認同方苞的舉措,可胤祚還是有些遲疑——以康熙老爺子的睿智難道會看不出其中的凶險?老爺子憑什麼覺得能穩住大局?雖說老爺子一身南征北戰,戰功赫赫,可他就一定有把握在五十多歲時還能平天下?這也未免太說不通了些,難道這里頭還有別的蹊蹺?胤祚默默地盤算了良久,還是想不透其中的關竅,只好老老實實地將心中的疑問和盤托出。

    鄔思道突地眼前一亮,笑了起來道︰“是了,一定是這樣的,聖上的本意確實是削權柄不假,王爺就是那枚定海神針。”

    定海神針?暈,這回倒好,咱成了金箍棒了,還孫猴子呢。胤祚滿頭霧水地看著一臉子激動的鄔思道,愣愣地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鄔思道哈哈大笑起來道︰“不錯,不錯,方靈皋著實了得,玉露小瞧了此人,想來朝中的局勢此人都已了然于心了,嘿,連王爺都被他算計了一把,玉露也險些想偏了。”

    胤祚更是懵了,怎麼也想不明白鄔思道在說些什麼,苦笑著道︰“鄔先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請明言好了,本王著實迷糊了。”

    林軒毅也想到了什麼,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不過這兩大謀士都還沒來得及解說,周用誠便匆忙走了進來,高聲道︰“王爺,聖旨到了!”
V123210 發表於 2009-4-24 21:58
第三百二十二章艱難的抉擇(二)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毅親王胤祚恭謹勤勉,屢立功勳……然積勞成疾,準其在家休養。欽此。”司禮太監李德全用尖細嗓音宣完了聖旨,也不多留,只是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胤祚便匆忙而去。

    啥?在家休養?媽的。老爺子一道詔書下來。就將咱給封在了家中。奶奶地。老爺子究竟想幹嘛?胤祚手捧著聖旨。望著李德全遠去地車駕。發了好一陣子地呆,這才有些子失落地回了書房,也不說話。只是將聖旨隨手遞給了兩大謀士。

    “此不過題中應有之義罷了。”鄔思道掃了眼那道聖旨,毫不以為意地說道:“聖上要削阿哥們的權柄。自然得制造機會。刑部一案就是個最好的機會。聖上這是防著王爺在其中插手。”

    插手?老子壓根兒就不想插手。這不都是老爺子死乞白賴地硬拽咱進那個漩渦的嗎?怎地又出了這招。還怕著咱不緊趕著躲開?胤祚狐疑地看著鄔思道。雖沒說話,可眼中卻滿是探詢之意。

    林軒毅也飛快地掃了一番聖旨。笑呵呵地道:“王爺莫急,現如今形勢已然完全明了了。這是一個局,這個局成型大約是去年六月間地事了。目地只有一個,削去所有阿哥手中地大部分權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王爺也不例外,這個局一環緊扣一環,其中又故布疑陣。以亂人耳目。不說別人。就連厲河也是到了剛才才想明白其中的關竅,聖上其實並不擔心四爺、八爺。真正擔心的是王爺您而已。”

    什麼?咱有何可擔心地?胤祚愣了一下道:“本王從未做過出格之事,皇阿瑪為何要防著本王?難不成皇阿瑪打算對付本王了?”

    鄔思道笑了一下道:“王爺誤矣,聖上此舉只是想收回權柄罷了,並不是具體針對哪個阿哥。而是所有地阿哥,王爺也是阿哥,自然是聖上地目標之一,王爺一向表現優異。這一點聖上心中是清楚的,也正是因為清楚此點,聖上才不得不防著王爺,王爺好好想想,從康熙三十六年到如今,王爺一共成就了多少地偉業。那是旁人努力一輩子都難以達到的目標。再反過來看看。從康熙四十年至今。聖上地詔書下行又是怎個結局。阿哥們勾心鬥角,朝局混亂不堪,對聖上的詔書陽奉陰違之舉比比皆是,若當今聖上是個中庸之君倒也罷了。並不會發現其中的蹊蹺。偏生聖上是明君,他又如何能容忍此等局面繼續下去。不設法收回權柄。聖上又如何能端坐龍椅?至于先前拉王爺去趟渾水。其意不過是要王爺因懼而置身事外罷了。若是少了王爺地參與,聖上要收拾一盤散沙地阿哥們卻也不算太難。放出二爺。

    不撤四爺地差使,其實都是為了這個目地罷了。”

    欲擒故縱?老爺子放出身體欠安的消息只怕也有著兩重的意思,一來是安咱的心。讓咱不會去跟老四或是老八相勾連。二來只怕也是刺探咱的本心,看看咱會不會就此野心大爆發。接下來放出老二。讓他跟老八去死掐。逼得老八亮出底牌,順帶將老四、老三全都兜進去,一鍋子給膾了,然後裝出逼迫咱進入漩渦地樣子。最終的目的是要讓咱置身事外。待得收拾完其他阿哥,回過頭來再削去咱地權柄,如此一步步行來。所有的阿哥都在劫難逃,嘿,這個局布置得有夠狠辣的,唔,到了這會兒阿哥們即使回過了神來,只怕也來不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老二、老四非得跟老三、老八死掐不可,老爺子在其中只需動動手腳,所有人都得一塊兒完蛋,嗯。若是阿哥們手中都沒了權柄。而老爺子真兒個打算將大位傳給咱的話倒也無妨,不過如此一來咱能不能上位就得完全看老爺子地心意了。再者,咱手中若是沒了工部的權柄,那些秘密實驗室只怕就有曝光的危險,一旦如此。被有心人給參上一本也不是沒有可能。若是老爺子的心意變了。咱除了束手待斃之外。只怕啥事都做不得了。不行!將自己的命運全交給別人來定,這也太危險了些,老爺子若是再活上個十來年,將來若是有個萬一。那後果著實有些不堪。胤祚低著頭想了許久,總算是將整個局都想了個徹底心中一陣發寒。默默了良久才道:“二位先生話中之意。本王已然全盤知曉了,現如今本王心中猶豫不決。該如何定奪,還請二位先生明言。”

“擺在王爺面前地其實只有兩條路:一是按著聖上規劃好地路走。穩住了,不管朝局如何變。王爺都安心在家養病。以待將來,如此一來王爺手中無權就是必然地結果,不過厲河以為聖心已然在王爺身上,只要王爺不犯大錯。萬事可定;其二就是聯合三爺、八爺徹底將二爺、四爺打翻在地,如此一來王爺依舊保有權柄,不過卻可能因此而失了聖心。對王爺將來地大計卻還是有影響地。厲河不主張王爺走這條路。”林軒毅皺了下眉頭道。

    “不錯,厲河兄言之有理。值此朝局將亂未亂之時,王爺還是穩住了好。些許權柄卻也不足掛齒,留待將來好了。”鄔思道也贊同地附和道。

    “嗯。”胤祚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低著頭在書房內來回踱著步心中思慮萬千。反復計算著各種的可能性,突地停住了腳。試探地問了一句:“若是本王打算參與其中。能有多大地把握?”

    胤祚這話雖沒指明把握地是啥玩藝兒。但鄔、林二人都是頂尖地智者。自然明白胤祚其實還是舍不得手中地權柄,打算參合到這場動亂中去了,所慮地不過是成功地可能性罷了,對于鄔、林二人來說。他們是謀士,真正地決定權還是在胤祚的手中,對于胤祚之所以打算參與其中所考慮到地種種原因。鄔、林二人也不是沒想過,聖意莫測、聖心易變。這原本就是皇權政治地遊戲規則,即便鄔、林二人都是智者。也不可能完全把握住聖意。也清楚將命運完全寄託在聖心上有些不妥,不過在他們看來,第一條路雖有風險,但總比第二條路地風險來得小些,也穩妥一些,不過胤祚既然已經決定了所要走的道路,他二人也就不再多勸。各自埋頭苦思起對第來……

    胤祚這頭忙著算計,別人可也沒閒著,驚郡王胤梗府中也正議著這件事兒。以胤梗強大的情報體系。自然也得到了胤祚被老爺子勒令在家養病的消息。再將所有地事情串在一起,也看出了康熙老爺子的不懷好意,不過該如何面對此等危局卻也正抓瞎中。

    溫瑞和長嘆了一口氣道:“王爺,此局已然明顯了。聖上是衝著所有阿哥手中地權柄來地。無論是王爺還是六爺都逃不過此劫,王爺跟六爺甚或是四爺都不同,他們沒了權柄還不致于有什麼大礙。王爺若是沒了權柄。只怕大阿哥的下場就是王爺的前車之鑑,事到如今,破局地關鍵其實並不在王爺手中,而是在六爺地手中。這也是聖上為何要將六爺軟禁在家中地根由所在。”

    “老六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溫先生怕是說過了些罷。”老十很不以為然地接口道:“八哥,皇阿瑪既然不想讓大家伙過好日子,咱們索性大鬧一場。將咱們所有地門下都發動起來。先將老二、老四那兩條瘋狗幹翻了再說,沒了那兩條瘋狗。皇阿瑪拿什麼東西來咬人。”

    “不錯。十爺這話就對了,不過光憑我等的力量並不足以成事,現如今刑部被奪,八爺地實力已經被削了大半。此時妄動只能加速崩潰而已。我等若是倒了,接下來就該輪到四爺了。再下來才是三爺。至于六爺只怕會是最後一個,這一點只怕四爺、六爺都已然明白了,各位阿哥若是不能聯成一氣,此局根本沒有破解地可能性。三爺、四爺那兒倒還好辦,他們比不得六爺財雄勢大。沒了手中地權柄。就沒了一切。王爺只要一聯絡,三爺、四爺必定會響應。唯一可慮地是六爺地動向。若是六爺也站在我等一邊。大事可定矣,若不然……”溫瑞和冷靜地分析道。

    “唔。溫先生此言有理。”胤梗搖了一下手中地折扇道:“老六向來老謀深算,要想說動他著實不是易事。再者,老六現如今領先我等許多了,在皇阿瑪心中地地位也遠比我等來得高,若是兄弟們都沒了權柄,對老六來說豈不是件好事?這又該如何是好?”

    “不見得。六爺向來心氣高。手面闊。行事分寸把握得極好,此事對六爺來說也是利弊參半。普橫料定六爺現如今也定然在彷徨中,這就需要王爺去推動一把了。不。應該再加上三爺、四爺一起去。只要說動了六爺,十四爺自然會跟著六爺一道動,五王聯手將二爺廢了,聖上地局自然就不破自破了。”溫瑞和笑了一下道。

    一直保持沉默的老九胤棺突地插了一句道:“溫先生,老三那頭還好說。畢竟現如今他跟我等是站一邊地,加上他那頭的五個阿哥,我等這邊已然有了八人,可問題是是老四那頭卻未必能指望得上,今兒個兄弟們剛打了一場。老四如何肯拉下臉來跟我等合作?”

    溫瑞和搖了搖折扇,笑了一下道:“勢也時也。四爺原本確實是打算站二爺一邊,借著二爺的手整倒我等。可現如今這個局面下,四爺也該醒了。我等倒了。他又如何能獨免?沒了戶部地差使。他比我等更加不如,這個賬相信四爺會算得清楚地。時間很緊了。若是等到聖上開始下手之時。各位阿哥只怕來不及聯手便得吃掛落,八爺、九爺還是趕緊分頭聯絡三爺、四爺好了。”

    胤梗起了身,在室內踱了幾步。以臉子堅毅地道:“也罷。老九你去老三處。本王親自去見老四。現如今是未時一刻,我等約好了在申時正牌一道去老六府上探病。大家伙一道去,嘿,老六就算是不上鉤也不成了。”胤梗這話地意思就是所有的阿哥一起去探望胤祚,搞得聲勢浩大,滿城皆知。康熙老爺子必然會起疑心。到那時胤祚就算是沒嫌疑也有嫌疑了,容不得胤祚不出頭。老九、老十都是靈醒人,一聽自然明白其中地奧妙。各自哈哈大笑起來……

    雍郡王書房內。胤稹也正跟唐國鳴議著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到了此時胤稹也明白了康熙老爺子地用心。面對著即將被削權柄地下場。他自然是不甘心地,他比不得胤祚。也比不得胤梗,若是真兒個沒了差使。他只能是一個閒散王爺。比之老十三那等廢人而言也好不到哪去。一旦有個磕磕碰碰地。連個反手的能力都沒有,到了這等地步也容不得他不急了。

    “唐先生,現如今局勢已經很明顯了,我等都在皇阿瑪的局中了。該如何做。本王心亂得很。願先生教我。”胤稹抖了一下青一塊紫一塊地臉皮道。

    “王爺莫急。聖上此局雖兇險。但並不是不可破。我大清祖制擺在那兒。原也不是聖上可以一意孤行地。到了這個份上,不單王爺急。只怕所有地阿哥都急了。只要大家伙能聯成一氣。即便是聖上也是無可奈何地。只要能將二爺給坑了,這個局自然也就破了,某料定八爺一準會來聯絡王爺地……”唐國鳴話音未落,管家就來報告──驚郡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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