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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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95
V123210 發表於 2009-4-24 21:59
十龍奪嫡 第三百二十三章艱難的抉擇(三)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此男兒當為之事也。沒嘗過權力滋味的人是斷然不會明了個中快感的,可一旦有了癮頭,若是手中沒了權柄簡直比被一刀殺了還難過。這世界上不是沒有真正能看得破權力關的人,只不過這種人少之又少,而且往往都是那些在爭權奪利中失敗後不得不看破罷了,胤祚就一正常男人耳,自然無法免俗,更何況這二十多年來胤祚費盡了多少的心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與權柄,現如今要他交出手中的權柄,不甘心就是自然的事情。

    說胤祚是破局的關鍵其實一點都不過分----眾阿哥中就爵位而論,胤祚是親王;就地位而論,胤祚是上書房大臣;就財力而論,胤祚是大清首富;就在滿八旗中的影響力而言,更是沒有哪個阿哥能比得上胤祚,那幫子八旗子弟或許不見得听康熙老爺子的話,但若是胤祚登高一呼的,應者雲集卻是必然的事情,錢比啥都重要不是嗎?眾阿哥中也只有胤祚具備號召八旗議事的能力。

    八旗議事,也叫八旗共治,是清太祖努爾哈赤定下的祖規之一,只不過到了清入關之後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了,但是並未盡廢。有清一代最重祖訓,即便是康熙老爺子自個兒也時常把祖宗家法掛在嘴邊,按八旗議事制度,若是皇帝的決定違背了祖訓,八旗旗主可以聯合起來提出抗訴,當然皇帝自將上三旗。也就是上三旗的旗主,可還有五旗的旗主並不在皇帝地掌握中,雖說這五位旗主沒有一絲一毫的兵權,但地位尤在,若是在有心人的鼓動下,也確實可以推翻皇帝的一些有違祖訓的決策。

    阿哥開府建牙就是大清的祖訓,從努爾哈赤開始就一直都是如此。到了康熙老爺子這一輩才真正出現了大問題,關鍵就在于康熙老爺子活得太久了,兒子也太多了,偏生這幫子兒子還都能干得很,一幫子阿哥二十幾年積累下來力量也著實太恐怖了些,已然到了朝局不穩,皇帝的政令打折扣地地步。康熙老爺子想要收權其實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問題是祖訓擺在那兒,明著收權惹起非議不說,阿哥們也不會束手就擒,這才不得不布下如此個局來,試圖將阿哥們手中的權柄削去。**

    若是康熙老爺子活不了太久了,而聖心在自個兒身上的話,胤祚不會很在意手中是不是握有權柄,可問題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康熙老爺子並不會馬上就死,若是沒個意外的話。再活上個七、八年一點問題都沒有,而聖心這玩意兒其實一點都不牢靠,真到了老爺子改變了主意的時候,只怕胤祚哭都來不及了;再者,若是就按現如今地權力分配狀況而言,胤祚在明面上的勢力雖不如老八,但暗中的實力卻遠遠勝過老八,這還沒計算因八旗商號所帶來的影響力。若是按這樣的勢頭發展下去,就算到時候老爺子沒將帝位傳給胤祚,胤祚也有把握從別的阿哥手中強搶過來,因此保持現如今的局面對于胤祚來說其實是再好不過的了。

    胤祚不想交權,阿哥們也都不想交權。如此一來,大家伙就有了合作的可能性,按現如今的局面分析,只要能將康熙老爺子放出來地那條惡狗----胤給玩殘了,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說實話,要再次廢掉胤雖然有些困難,可阿哥們一起努力的話。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難就難在胤祚不想失去聖心,這既要破壞康熙老爺子的布局。還得不讓老爺子抓到把柄,那可就難了。胤祚自個兒是想不出什麼太好的法子了,就連鄔、林二人一時間也沒能整出個頭緒來,正各自埋頭苦思間,周用誠來報----三爺,四爺,八爺及其他七位阿哥一起來探病了,現如今都已聚集在府門外。

    ***,這幫子混球是來陷害老子的。胤祚連想都不用想就能明白這起子阿哥的來意,冷冷地哼了一下道︰“去,告訴劉全,就說本王病重已然歇息了,讓他們改日再來好了。”周用誠應了一聲便要向外而去,鄔思道突地叫道︰“慢著,王爺,阿哥們地來意不問自明,若是王爺想要聯手阿哥們的話,這倒是個機會。”

    “嗯?鄔先生此言何意,這幫子人若是進了府,皇阿瑪那兒會如何想,這……”胤祚狐疑地看著鄔思道問道。

    “王爺自然是沒必要見他們,不過卻可以約個時間,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嗯,阿福這就去說王爺睡了,估計得到酉時三刻才能起,謝謝八爺來訪的好意了。^^^^”鄔思道一揚眉毛道。這話里頭自然有話,那意思就是胤祚會在酉時三刻到老八府上,有什麼事到時候再說。周用誠去後沒多久便轉了回來,一躬身道︰“啟稟王爺,各位爺都走了,八爺臨走時說了一句,讓王爺好生養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嘿,老八還真是機靈,想來是听懂了話里頭的意思。奶奶地,老爺子要大家伙繳槍,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不過這事兒究竟該怎麼整,還真是棘手得很。胤祚看了眼沉思不語的兩大謀士道︰“二位先生,現如今看起來想要不被皇阿瑪察覺只怕已經不可能了,如何能做到不讓皇阿瑪尋本王的不是,嗯,至少不能讓皇阿瑪只沖著本王來。”

    “唔,不錯,只要王爺一動必然瞞不過聖上,不過要想讓聖上抓不住把柄卻也不難,只需如此……即可,但有一條,既然王爺決心已下那就容不得回頭了,只是接下來的路只怕不太好走了。”鄔思道搖著頭道

    嗯,不太好走那是自然的事情,只要手中有著權柄。咱也不是太擔心,老爺子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總不能將所有的阿哥全都 嚓了罷。胤祚苦笑了一下道︰“也罷,就依鄔先生所言好了,左右這事兒誰都有份,該著老二倒霉卻也是沒法子地事兒。”胤祚既然已經決定了,鄔、林二人自然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是各自心中還是頗有些不以為然,當然他們也不會再出言干擾胤祚地決心,只能是將各種條件綜合起來反復地推敲最佳的方案。

    俗話說得好︰人算不如天算。胤祚與鄔、林兩大謀士合計了幾個時辰,到了酉時二刻好容易將各種情況都分析了一番,得出了個最合理地方案,正打算去老八府上與眾阿哥們協商一、二,卻見周用誠急急忙忙地沖進了書房。氣喘吁吁地道︰“主子,聖、聖上到、到了二門了。”

    “什麼?”胤祚一听此等消息,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還沒來得及細問,鄔思道卻插了一句︰“王爺,快去接駕,一切回頭再說。”

    媽的,好厲害的老爺子,娘的,看來啥都瞞不過他地算計。唉,這回算是慘了。胤祚肚子里叨咕著,臉上卻是平靜了下來,看了眼鄔、林二人道︰“二位先生請稍候,本王這就去接駕。”話音一落大步向二門而去。

    來的不只是康熙老爺子,還有張廷玉、陳天遠、賀鐵,君臣一行四人皆是青衣小帽,康熙老爺子手持著折扇邊走邊搖著。滿面的笑容,宛若一個出游的老夫子,不過眼神卻銳利得驚人。胤祚剛出了二門,便見康熙老爺子正含笑看著自己,慌忙急步上前。一頭跪倒在地,高聲道︰“兒臣見過皇阿瑪。”

    “呵呵,免了,起來吧,朕今兒個興致好,出來走走,順道來你這轉轉。小六兒不會不歡迎吧?”康熙老爺子滿臉意味深長的笑容地說道。

    不歡迎?那是當然的了。可咱能說得出口嗎?眼瞅著跟兄弟們約會的時間就要到了,可老爺子突然殺到。這令胤祚也只能徒呼奈何,心中雖是不痛快到了極點,可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回道︰“兒臣地一切都是皇阿瑪所賞,兒臣的便是皇阿瑪的,豈有不歡迎之說,兒臣接駕來遲,還請皇阿瑪見諒。”

    “哦?哈哈,說得好,這話朕愛听。”康熙老爺子哈哈一笑道︰“朕今兒個左右無事,就讓小六兒你好生招呼一回好了,唔,朕的那些個皇孫呢,許久不見,朕倒有些想念了。”

    胤祚邊將康熙老爺子一行讓進了廳堂,一邊讓下人們去傳喚自己的那些個孩子前來見駕,忙亂了好一陣子,才算是將康熙老爺子一行人都引入廳堂就座,多半會,弘揚打頭,弘歷、弘琛、弘亮、弘寧、逸雪依次走入廳堂,各自上前拜見康熙老爺子。見駕可是門學問,胤祚這些個孩子平日里雖很少有見駕的時候,也就是逢年過節到宮中請上一回安,不過好在胤祚平日管教得緊,個個都沒失了禮,這一番見駕下來到也平順得很。

    “弘揚,來,站到朕身邊。”待得孩子們見過了禮,康熙老爺子笑呵呵地一招手將弘揚召到了身邊,伸手摸了摸弘揚的腦袋,笑咪咪地問道︰“弘揚,書都讀到哪兒啦?能背幾段給朕听听嗎?”

    弘揚恭敬地答道︰“回皇爺爺的話,孫兒已經習到《中庸》,約摸能背了。”

    “哦,那好啊,就背來給朕听听吧。”康熙老爺子一臉慈祥地笑道。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弘揚張口即來,滔滔不絕地背了起來,滿廳堂都是弘揚那悅耳的童音在回響,康熙老爺子只是笑呵呵地听著,既沒有發問打斷弘揚的背誦,也沒有什麼贊賞地話,不過听得倒是很認真,待得弘揚背到“哀公問政”這一章時,康熙老爺子突地打斷了弘揚的背誦,笑著道︰“好,不錯,朕信你是用了功了的,嗯,這背文的功夫上,你比起你阿瑪小時候來,一點都不差,朕很是欣慰,不過書光靠背是不成的,還得懂得其中的道理,嗯,朕問你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該當如何?”

    這個問題難度極大,自古以來爭議不休,大體上法家認為當以制度規範政策,儒家認定當以教化見功,康熙老爺子問出此題,頓時將胤祚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無他,這話里的意思直指地就是祖訓的廢存問題。

    “回皇阿瑪的話,孫兒以為政者當合乎民心,順民意,若是如此,只要民心依舊在,則政尤可存,不以其人亡否為限。”弘揚略一思索,高聲答道。

    “哈哈哈……好,弘揚之聰慧當在你阿瑪之上,比起朕當年來更是強上百倍,好啊。”康熙老爺子放聲大笑起來。老爺子笑得順暢,胤祚卻笑不出來了----老爺子那話里頭可是含著刺呢。

    “皇阿瑪天縱之資,兒臣等就是拍馬也趕不上的,弘揚所言不過小兒淺見耳,當不得皇阿瑪的謬獎。”胤祚慌忙回話道。康熙老爺子不以為然地揮了一下手道︰“有志不在年高,得此佳孫,朕心甚慰,呵呵,朕老了,宮中寂寞得很,唔,朕瞧弘揚不錯,就進宮陪朕好了。”

    老爺子開了口,胤祚即便是再無奈也只能先應承下來了,恭恭敬敬地上前跪下道︰“謝皇阿瑪恩典,兒臣叩謝皇阿瑪鴻恩。”

    康熙老爺子大笑著起了身,牽住小弘揚地手便向外而去,邊走邊道︰“朕出來的久了,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了,小六兒,弘揚朕這就帶走了。”
ian55768 發表於 2009-5-29 23:03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二十四章艱難的抉擇(四)
    這***是綁架,是訛詐!胤祚心中怒火直冒,可又沒法子,康熙老爺子早不來,遲不來,偏偏在胤祚已然定好了計的時候出現,還將弘揚給帶走了,這其中說沒有警告的意味在內,打死胤祚他也不會相信,現如今的胤祚就像被捅了一刀的公牛般,怒氣勃發地在書房內走來走去,心亂如麻。

    “王爺莫急,聖上此舉固然是有警告的意味在內,不過也是種信號,是在表明聖上已然選中了王爺,就連弘揚也是聖上選中之人……”林軒毅見胤祚暴躁的樣子,只好出言安慰道。

    廢話,這道理咱又怎麼會不知道,嘿,老爺子好狠的手段,這一手釜底抽薪著實玩得高明之至。眼下這個局面,咱是無法再行出手了,可就這麼看著手中的權柄被奪,這口氣又如何能咽得下去,媽的,心絞痛!心絞痛,去***心絞痛!胤祚一揮手打斷了林軒毅那些沒啥子營養的安慰話,恨恨地說道︰“這些本王都知道,現如今本王心已亂,該如何做,二位先生就拿出個準主意來好了。”

    鄔思道嘆了口氣道︰“王爺,現如今這個局面下,王爺只剩下一條路了——穩,等待時機好了。”

    “等?本王倒是想等,可究竟該等到何時?皇阿瑪顯然早已算定了一切,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想必不需本王多說了罷。”胤祚有些心浮氣躁地說道。

    “王爺此言誤矣,聖上是算計了許多,但有一條,聖上未必就能把握得住。”鄔思道冷笑了一下道。

    “嗯?”胤祚皺了下眉頭道︰“此言何解?”

    “二爺的瘋狂!”鄔思道笑了一下道︰“現如今大勢已然在聖上的把握之中,在此形勢下,王爺已無法出手,至于其他阿哥無論怎麼動都已經是無用了,最先倒下的自然是八爺。不過八爺的勢力龐大,雖然失去了刑部的主心骨,卻也未必就會立刻崩潰,八爺收縮起來就是必然的事情;八爺倒了。就該輪到四爺了,四爺勢力單薄,沒了戶部差使自然就沒了一切,聖上只要一道詔書便可以解決四爺,這一點也無須多說;至于三爺嘛,嘿,禮部听起來好听。其實就是一個虛餃兒,整不整其實都沒什麼關系,到了四爺倒下的時候,二爺必然不會去理會三爺,反倒會開始攻擊王爺,這一點只怕聖上未必能控制得住,到了那時就是王爺出手反擊的機會。”

    嗯,老二就是條瘋狗,這會兒放倒了老四、老八,心里頭必然會起了復位地念頭。老三就一牆頭草,他接下來的目標必然是自己,這一點倒是真的,不過咱家老爺子只怕也能想通此點,若是等著老二撲上來,老爺子在背後輕輕一推,咱一樣吃不了兜著走,不過嘛。老二的瘋狂勁兒只怕咱家老爺子未必就能把握得住,這混球可是啥事都能整出來地,若是鬧得過頭了,對于咱來說倒是個很好的反擊機會,至少在大義名分上咱能勝出。到那時即便是咱家老爺子想整治咱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如此一來,老四、老八倒了,老二也完蛋了的話,就成了咱一家獨大,這一點老爺子必然無法容忍,那麼老爺子就只有兩條路。一是不顧朝議。強行將咱給廢了;二是將權柄還給老四、老八以維護平衡,對咱起個牽制作用。

    唔。以老爺子的好面子的個性,勢必不會胡亂出手,否則的話,老爺子也沒必要費盡心思設下如此個局來打擊阿哥們,也就是說只要老二一倒,老爺子也就只能走第二條路,如此一來,老四、老八地實力其實已經被削弱了許多,這對咱來說其實是個不錯的結果,穩一穩也成,就讓老四、老八去吃點苦頭好了,不過該如何利用老二的瘋狂勁兒卻還得好好計議一下。胤祚將整個事情再次過了一遍,倒也冷靜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道︰“也罷,事已至此,本王不忍也得忍了,先等等看,至于如何讓老二再瘋狂些,二位先生可有何高見?”

    林軒毅拈了下胡須道︰“此事並不算難,王爺一向無甚把柄,二爺就算是急著想咬王爺一口,也得有個下口的地方不是?至于要想將事情鬧大,八旗商號不就是個現成的誘餌嗎?”

    嗯?胤祚愣了一下,突地明白了過來——林軒毅的意思就是以八旗商號來做文章,誘使老二出手攻擊,待得實情鬧大了之後,康熙老爺子必然得下旨徹查,這一查之下若是沒有問題,老二必然就落入了被動之中,然後順勢聯合諸位阿哥一起出手,徹底將老二再次廢了,如此一來,胤祚是正當反擊,康熙老爺子就算想抓胤祚的把柄也無可奈何了

    “好,就這麼定了,一石數鳥,倒也不錯,這事情就交給鴻鵠去處理好了,本王倒想看看老二會瘋狂到什麼地步。”胤祚嘿嘿一笑道。

    戌時三刻,夜已經有些深了,盡管是初秋,天還熱得很,可一旦起了霧,還是會覺得有些涼意的,廉郡王後園子里一幫子阿哥圍坐在戲台前看著戲,邊各自心不在焉地聊著,大家伙心中都是一片的迷茫,不為別的,只因胤祚失約了——時辰早就過了,胤祚依舊沒來,只怕是不會來了。

    戲班子不錯,正宗地徽班,戲也好,一連幾折子都是喜慶的劇目,只是阿哥們已全然沒了看戲的心情,好容易等到最後一折《打金枝》唱完了,各位阿哥都有氣無力地起了身,寒暄著各自散了去。

    康熙老爺子到胤祚府上的消息自然是瞞不過老八一伙子的,這不,剛送走了各位興意闌珊的阿哥們,老八一伙子兄弟可就議了起來。

    “老六就***一個膽小鬼,被皇阿瑪一嚇就當了縮頭烏龜了,***,這回好了,咱們兄弟算是被老六給賣了,等死吧!要我說今日就該鬧起來。你們不听,現如今來不及了吧。”老十胤鋨憤恨地說道。

    老九胤眉頭一皺道︰“皇阿瑪不見得是威脅了老六,倒有可能是許了啥好處,老六得了好處自然是不會跟咱們兄弟一起鬧地。沒了老六,咱們兄弟卻是無法鼓動那幫子八旗丘八大爺的,若是硬要鬧,只能是死得更慘罷了。現如今我等算是踢到了鐵板,接下來老六未必就能獨自逍遙,皇阿瑪的手段哪有那麼簡單。”

    溫瑞和點了下頭道︰“九爺這話在理,無論聖上究竟是許了諾還是放了話。都不重要,重要地是六爺這次鐵定不會出手了,聖上削權的舉措已然成功了一半,王爺現如今要做地就是藏,任憑二爺去折騰,王爺一概當成沒看見。”

    “這如何使得,沒了刑部,我等兄弟哪還有將來?”老十憋不住跳出來打斷了溫瑞和的話。

    “十爺莫急,且听普橫慢慢道來便是。現如今六爺不出手,明日聖上必然會下詔整頓刑部。乃是將四爺一並發落了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普橫以為無論聖上如何表態,六爺都不會放手地,到時候必然還有場好戲看,到那時就是王爺的機會來了。”溫瑞和輕笑一聲道。

    “不錯,溫先生這話在理。”胤嘉許地點了下頭道︰“老六就是個權迷,這一點跟皇阿瑪是一脈相承的。要他交權,嘿,比殺了他還難,到時候必然會有一場好斗,若是我等從中漁利一、二。卻也不是不可以,本王以為這時日理應快來了,就算老六能忍,老二那個狗東西只怕會坐不住了,嘿嘿,一切走著瞧好了。”

    “哈哈,八爺說得對。實際上二爺就算是想穩。六爺都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只要鬧將起來。聖上必然無法完全掌控局面,至于八爺該站那一頭就無須普橫多說些什麼了罷。”溫瑞和鼓掌大笑起來,老八一伙子兄弟也各自笑得開心極了……

    夜很深,很深了,從老八府上回來的胤卻了無睡意,獨自一人走在後院的花園中,心中反復盤算著今日發生地一切事情,對于將要面臨地削權,他已然有了準備,對于胤祚地失約,他雖然不知道詳情,可也能猜出個大概來,但是接下來地路該如何走,他卻有些迷茫了。失落,是的,很失落,胤心中空蕩蕩的,腦中什麼也沒想,只是無知覺般地在花草叢中穿行著,直到唐國鳴一聲招呼,才將他驚醒過來。

    “王爺,怎麼,睡不著?”唐國鳴瀟灑地一搖折扇笑著問道。

    胤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道︰“哦,是唐先生,這麼晚了還沒歇息?”

    “王爺可是為了明日的事兒煩心?嗯,六爺一定是失約了罷。”唐國鳴輕笑一聲道。胤沒有答話,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唐國鳴搖了搖折扇道︰“王爺,六爺失約自然有他的理由,某料定六爺此次也必然不會出手,不過嘛,此次不出手不代表著六爺最終不會出手,二爺會讓六爺出手的,嗯,換句話說,六爺會逼二爺出手的,到那時王爺自然可以看場好戲。”

    “哦?”胤疑惑地看了眼唐國鳴,卻沒有開口發問。

    “王爺,去睡吧,一切等時機到了,自然會明白的,王爺什麼都不必做,只管放寬心便是。”唐國鳴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解釋,搖著折扇徑自去了,只留下胤一人低著頭苦思著……

    刑部數十官吏橫死當場,引發刑部官員大游行這等千古奇聞,朝堂的面子掃地就成了必然,康熙老爺子盛怒之下,詔書連發——免去隆科多刑部侍郎之職,連同涉案地數十名刑部員外郎以上的官員一道發配烏甦里台軍前效力;免去揆敘左都御史之職;王士、阿靈阿、鄂倫泰、葉南華等一干八阿哥門下心腹紛紛被摘了烏紗帽;接著又一道旨意下來,沒有講明原因,直接將雍郡王胤的戶部差使也免了,讓胤回府閉門讀書,一時間,朝堂上下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免職的會不會是自己。

    有人倒霉自然就有人得意,趁著老八門下紛紛被免職的當口,理親王胤不但開始清洗刑部大小官吏,從各地調集了一批向他獻媚的官吏以充實刑部的官缺,而且大肆上本保舉跟自己親近的官員,原刑部侍郎陳天遒登上了左都御史地高位,其余胤的門人也各有所得,一時間氣勢無倆,朝中無人敢惹。

    老八一伙子兄弟告了病假,稱病不上朝;老四奉旨閉門讀書;胤祚被勒令在家養病;老三見勢不妙,整日圍著老二可著勁地討好。原本是各位阿哥合唱的大戲,到了這會兒竟然成了胤的獨角戲,于是乎,反應得快的朝臣們紛紛向胤靠攏過去,馬屁連拍之下,胤仿佛又找到了當初當太子地感覺,心漸漸野了起來,再一看康熙老爺子始終沒有制止他的擴張,手便伸長了許多,矛頭開始對準了胤祚。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三十日,胤接到舉報——八旗商號作假賬,掌總王豪侵吞八旗商號公款,並有帳冊為憑,人證、物證俱在,胤情急之下,未及請旨便派出刑部衙役沖擊了八旗商號總部,將所有八旗商號賬目封存起來,亂局終于開始了……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1:40
第三百二十五章導火索

  權力,與其說是種毒藥,不如說是種腐蝕性,它能將一個樸素的農家子弟變成一個貪婪無比的污吏,也可以使一心向善的青年墮落成國家的蛀蟲,當然權力也可以使有為之人振興國家,權力的魁力是巨大而又無法抗拒的,也沒有人會想去抗拒權力的誘惑。有權力的時候知道權力的好,失去權力的時候則更是體會到權力的好,失而復得之後更是容易將權力看得比命根子還重要,胤成功過也失敗過,嘗過了失去權力的悲慘之後的他,尤其不能容忍再次失去權力,要想保住權力,乃至更上一層樓,有個強勢人物是他不得不面對的,那就是毅親王胤祚。

  胤祚行事向來謹慎,也不怎麼拉幫結派,要想抓到胤祚的把柄是件很難的事情,即便如今胤祚在家閉門養病,胤也無從尋到胤祚的破綻所在。胤算不得聰明人,可也不傻,雖然他很想一把將胤祚擊倒在地,但他也很清楚強行攻擊胤祚只能是自討苦吃,至於拿胤祚門下幾個小魚小蝦作法,不但傷不到胤祚的根本,反倒容易引起胤祚的反彈,所以胤心中雖急,卻始終沒有下手,直到八旗號的契機出現了,胤終於發動了雷霆一擊。

  八旗商號對於八旗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光是康熙四十三,四十四這兩年的時間裡,老少旗人都從這商號裡領取了大把的花紅,遠遠超過了朝廷所給予的祿米,這也是毅親王胤祚的德政之一,再者,八旗商號的掌總王豪算起來是胤祚的岳父,又是胤祚的心腹手下,若是能將王豪拿下,不但大大地掃了胤祚的面子,打擊了胤祚的威名,還可以將手伸入八旗商號。此等誘惑對於胤來說是不可抗拒的,正因為此,當一位受到「追殺」地八旗商號高層拚死將王豪貪污八旗商號公款的「證據」交到胤手中之時,胤終於忍不住了。不顧刑部尚書朱天保的勸告,璉上表請旨,一邊親自率領刑部衙役悍然衝擊了八旗商號總部。以刑部之名封鎖了八旗商號。

  毅親王府,早已整裝待發的胤祚一接到八旗商號被封地消息之後,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毫不猶疑地下達了出發的命令,兩百餘盔甲鮮明的王府校尉立刻衝出了府門,翻身上馬,在胤祚地率領下,也不管路上行人的詫異目光,一路速馳,快速地殺向了八旗商號的總部。

  「什麼人,站住!」守衛在八旗商號門口的刑部衙役都是剛從地方選調上來的新人,根本不認得大名遠颺的毅親王胤祚,嘴中大呼小叫地喝止著,胤祚翻身下馬,壓根兒不理會那幾個不長眼的弄部衙役,領著王府尉便往裡頭去。

  「幹什麼?這是刑部公事,你們-----哎呀。」那幾個不長眼的衙役剛試圖阻止,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校尉們三拳兩腳打翻在地。

  「喲,六弟來啦。你的病好了?嘿,二哥一直忙,沒空去到六弟府上走走,哈哈,抱歉。抱歉。」八旗總部的帳房內,胤一見胤祚領了人衝了進來,立刻笑哈哈地打著招呼,臉上卻是帶著勝利者地微笑。

  若要人滅亡,必先讓他瘋狂,嘿,這話一點都不假。老二啊。老二,這回你小子算是完蛋了。就算咱家老爺子想要保住你都不可能了。胤祚眼瞅著老二那副胸有成竹的得意樣,心中暗自好笑,不過臉上卻是嚴肅得很,沉著嗓音道:「二哥,你這是干什麼?難不成有逃犯躲到領先旗商號來了?嗯?」

  「哈哈-----」胤爆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聲道:「六弟說得好,哥哥接到報案,說是有人謀奪八旗共產,此等禍國殃民之要犯,二哥管著刑部,勢必不能袖手,哦,哥哥該事先跟六弟打個招呼的,嘿嘿,忘了,哈哈哈,忘了,抱歉,抱歉。」胤嘴上說抱歉,可臉上的神色卻無一絲抱歉之意,反倒有些子幸災樂禍的戲謔。

  「哦,是嗎?這個小弟倒是孤陋寡聞了,還請二哥明言好了。」胤祚面色淡然地說道。

  胤冷笑了一聲道:「嘿,哥哥接到可靠線報,據查,八旗商號掌總王豪,哦,就是六弟那個不成器的岳父大人,貪污八旗商號公款數額巨大,已然觸犯了我大清之刑律,哥哥已經上奏請求徹查八旗商號,還我八旗子弟一個明白。」

  胤祚臉色沉穩地道:「哦,是嗎?聖旨何在?二哥須知八旗商號不比尋常商號,不是你刑部可以說搜便能搜的。」

  「時間緊迫,為防止有人通風報信,毀來證據乃至包庇嫌犯,本王不得不先行查封,本王行前已然通報了皇阿瑪。」胤一聽胤祚話音不善,立刻自稱本王,連康熙老爺子都抬出來了。

  嘿嘿,老二,你完蛋了!胤祚心中得意得很,臉上卻平靜如昔,淡淡地說道:「哦,二哥想得很周到嘛。小弟倒是擔心有人會藉機栽贓陷害,嘿,這也是不得不防地事情。」

  「你----」胤立刻如同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怒指著胤祚,氣得臉紅脖子粗地道:「放肆,本王豈是那等搆陷小兒,本王手中有證據。」

  嘖嘖,老二還是那個鳥樣子,一點都沒變,心急吃不得熱豆腐的道理都不懂,唉,那幾年還真是白圈了。胤祚冷笑一聲道:「二哥是不是那種人小弟不清楚,小弟只知道刑部未奉旨就查封八旗商號於律法上是說不通的。別的不敢說,可刑部是干什麼勾當地小弟心中卻還是有數的,現如今事涉八旗,就由八旗的爺們來支持公道好了,小弟來前已然通告了八旗各統領,二哥少安毋躁,待得八旗統領到後,大傢伙一道面聖去罷了。」

  胤自持手中有人證,物證在,並不是很害怕打御前官司,但瞅著胤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不免還是有些子發虛,可事情已然鬧到了如此的地步,他也無法抽身退步了。只能咬著牙頂住了,待得胤祚一說完,胤獰笑了一下道:「好,就依六弟所言好了。哥哥倒是很期待六弟見了皇阿瑪還能有此底氣。」

  胤祚輕笑了一下,壓根兒就不理會胤的挑釁之言,悠哉地背著手站著。隨同胤祚前來的兩百餘王府校尉卻如同獵豹盯著獵物一般,跟那幫子刑部衙役對峙著。胤祚手下地校尉已經換了幾撥了,這一撥大多數是從片東瀛地李柯部裡頭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人人手上都有著十條,八條地人命,個個都是好勇鬥狠之輩,身上地殺氣大得嚇人,可憐那幫子刑部衙役哪經得起此等陣仗,個個抖得如同篩糠一般。

  八旗商號是八旗子弟的命根子,那幫子八旗統領,副統領之流的人物,每年能從八旗商號撈到五萬兩白銀以上的收入。這還不算派駐東瀛所得地額外收入,整個收益加起來遠遠超過朝廷給予的祿米的十數倍,此時聽得八旗商號有變,不光是八旗統領們殺來了,就連在京中地閒散旗人也亂哄哄地殺奔八旗商號總部,將一個偌大的八旗商號圍得個水洩不通。

  正黃旗都統鄂山在所有的八旗都統中年歲最長,位份最高,大聲喲呵著讓八旗副都統們在八旗商號外用圍維護秩序。自個兒率領著滿,漢八旗一共十六位都統步入了八旗商號的帳房,這才瞅見胤,胤祚這哥倆個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怒目對視著,忙上前給兩位親王見禮:「啊,二位王爺請了。今兒個這事----」

  胤冷哼一聲道:「諸位來得正好,本王接到可靠線報,八旗商號掌總王豪謀奪八旗共產,本王不得不加以詳查,諸位統領就做個見證好了。」

  鄂山老奸巨滑,他早就領教過胤祚的厲害,也清楚這個八旗商號說穿了其實大部分的資財都是胤祚出的。若是說胤祚在背後支持自個兒的岳父玩手腳侵吞八旗商號的資產。根本不可能,最有可能的是一者王豪背著胤祚瞎搞。二者嘛,這就是個套子,是胤祚下地套,裝的就是胤,只怕後一種可能還居多。這哥倆個都不是善類,份位都高得嚇人,鄂山可不想參合到阿哥們之間的殘殺中去,此時一聽胤的話,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嘿嘿地笑著,可眼睛卻死盯著胤祚。

  ***,鄂山這個老滑頭還真有意思。胤祚在心裡頭笑罵了一句,臉上卻很是平淡地說道:「鄂大人,本王不清楚二哥的話是真是假,不過刑部是干什麼勾當的,想必諸位早就有了耳聞,也無須本王再多說些什麼,本王請諸位來就是做個公證,別讓小兒輩栽了髒就成。」

  「你說誰栽贓了?混賬,本王豈是那等小人。本王手中有證據!」胤一聽胤祚的話立刻蹦了起來。

  「有理不在聲高,二哥既然口口聲聲說有證據,那也由得二哥,不過證據是真是假,卻還得兩說。」胤祚冷冷地回了一句之後,看著鄂山道:「鄂大人,本王不要求諸位都統做些別地事,只有一條:這八旗商號是八旗所共有,斷容不得他人染指,今兒個不管刑部作為如何,都是對八旗的挑釁,這姑且不論,八旗商號帳房乃八旗商號之重地,一旦有所閃失,八旗利益受損事小,朝廷面子大跌事大。既然本王與理親王起了衝突,這賬房交到任何一方只怕都有不妥,故此,本王請各位來,就是想讓各位領著護軍將八旗商號看管起來,待得我等一道面聖之後,再公開核對賬目,以辨明是非,不知諸位意下如何?」鄂山等人一聽胤祚的建議只是要他們做個公證,如此一來,自然是不用參與到兩位阿哥之間的爭鬥中去,雙方都不得罪,倒也使得,大傢伙相互望瞭望,也都各自點頭應承了下來,鄂山哈哈一笑道:「成,八旗商號乃我八旗共產,自是該歸我八旗保護,毅親王這個建議使得。」

  胤祚微微一笑,看著胤道:「二哥,你我爭端就先擱置一下,這地兒就交給八旗如何,你我有何爭議,見了皇阿瑪,大傢伙在慢慢分說不遲。」

  胤不想就這麼退了出去,他手中雖有證據,可依舊擔心胤祚會串通八旗都統做手腳,畢竟胤祚如今在八旗中的聲望可是高得嚇人,可胤祚地話裡頭卻又挑不出毛病來,正自猶豫著該拿什麼作為藉口一賴在此地之時,八旗商號外一陣喧嘩傳來,司禮太監李德全氣喘吁吁地擠進了充滿了火藥味的八旗商號,拖腔手調地道:「聖旨到!理親王胤,毅親王胤祚接旨。」

  待得眾人各自跪倒在地之後,李德全展開手中的聖旨,有些氣促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日:「八旗商號乃八旗之根本,容不得半點有失,所有人等即刻退出商號,交由善撲營嚴加看管,著理親王胤,毅親王胤祚及八旗諸都統即刻入宮面聖。欽此。」

  「臣等領旨謝恩!」眾人紛亂地應諾之後,各自起了身,約束著手下全部退出了八旗商號,隨即,賀鐵率兩千餘善撲營軍士將整個八旗商號嚴密地控制了起來,胤祚等人起轎的起轎,乘馬的乘馬,各自向皇宮而去,可數千八旗子弟卻始終沒有散去,緊跟著胤祚等人的後頭一道向皇宮而去,一路上得知消息的八旗子弟越聚越多,待得到了皇宮前,已然是浩浩蕩蕩地數萬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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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倒礽行動(一)

  這句老毛的名言說得實在是太棒了,至少胤祚是這麼認為的,在胤祚看來胤這頭瘋狗不打是不行的,儘管打了之後,背後的康熙老爺子可能會不高興,可總比自個兒被瘋狗咬上一口來得強。不錯,胤手中是有「證據」,可那些個證據全都是胤祚的精心安排的結果,自然都做不得數,這個套子裝的就是胤,當然,光靠這麼個套子就想跟康熙老爺子扳手腕那是不夠的,胤祚自然還有其他的安排,卻也不是很擔心整不死胤。

  皇宮,皇權政治的象徵,這時代權力最集中的所在,當然也是最威嚴的所在,同時也是最陰險的所在。浩浩蕩蕩的人流到了皇城根兒就自動停了下來,不停也不成,大批戒備的善撲營軍士已經聞風而動,在皇宮外的廣場上設下了數道的警戒線,這幫子八旗子弟雖驕橫,卻也沒有在皇宮前鬧事的膽子。八旗商號的事情鬧得大發了,一幫子阿哥們自然也都得到了消息,只不過除了誠親王胤祉急急忙忙地趕到了皇宮外,老四、老八全都沒露面,就像啥事都沒發生一般。

  胤祉一出了轎子,先看看胤,再瞅瞅胤祚,突地賊嘻嘻一笑,走到胤祚身邊低聲道:「六弟,這事兒……嘿嘿。」

  嘿你個頭阿,老三你***就是個傻冒,瞧人家老四、老八多機靈,都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出面的時機。就你小子喜歡湊熱鬧,得,你小子等著幫老二一起背黑鍋好了。胤祚一見到老三那副自以為聰明的樣子,心裡頭就感到好笑,別地阿哥都知道該逃避的時候,他倒自個兒送上門來了,還真是有夠蠢的。胤祚也懶得跟老三扯皮,淡淡地一笑道:「沒什麼,二哥有了個大發現,正要稟告皇阿瑪呢。」

  「大發現?」胤祉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又悄然貼著胤祚的耳邊道:「六弟,嘿。要不要三哥幫著,至於……嘿嘿。」

  唉,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人能無恥到如此的地步,老三你這個混球,啥時候都忘不了要好處,咱還真是服了你了,還真是咱天家子弟的楷模了。胤祚登時被惡了一把,瞥了眼老三,苦笑著搖了下頭。連話都懶得回,大步向皇宮內走去。老三碰了個軟釘子,卻也不著惱,訕笑了一下,又快步追上了胤,就著胤地耳邊低聲說叨著什麼。

  今兒個不是早朝的日子,偌大的皇宮內並沒有多少的朝臣在,寬敞的乾清宮裡更是顯得有些子冷清。胤、胤祉、胤祚兄弟三人連同三十幾位八旗都統自打被太監們引到乾清宮之後,已經站了半個多時辰了,卻始終沒等到康熙老爺子的露面,正當大傢伙都等得有些心浮氣躁之時,突地聽到司禮太監李德全那尖細的嗓音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得。老爺子總算是出來了,趕緊跪安吧。一幫子人慌忙跪下三呼萬歲,可等大傢伙抬起頭來卻都有些子傻了眼----老爺子是出來了,也端坐在了龍椅上,這倒也沒什麼,皇帝嘛,本來就該做龍椅。可康熙老爺子身邊站著地卻是個七、八歲的童子。一身的貝勒服飾,只是眼生得緊。並不是宮裡的哪位小阿哥。

  嗯,弘揚?怎麼回事?老爺子把弘揚帶出來幹嗎?別人不知道那是誰,胤祚卻是清楚,那是他的次子弘揚。胤雖也見過弘揚一兩次,不過卻沒什麼印象,只是覺得此子面生得緊,也沒想太多,可胤祉卻是認出了弘揚,不由地有些傻了眼,愣愣地想了會,又狐疑地看著胤祚,臉上的神色變幻得煞是精彩。

  小弘揚一臉子正經樣,小臉嚴肅得很,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甚至連看都沒看一下自個兒的父親,誰也看不透小傢伙究竟在想些什麼。康熙老爺子輕咳了一聲道:「說吧,都鬧些什麼?」

  胤率先站了出來,高聲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查獲八旗商號掌總王豪行不法之事,侵吞八旗商號公款,請皇阿瑪明鑑。」

  康熙老爺子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卻沒有細問,看著胤祚道:「小六兒,你怎麼說?」

  胤祚被弘揚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心神,正暗自猜測康熙老爺子究竟是何用意,突地聽到老爺子發問,忙收斂了心神,上前跪下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以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皇阿瑪聖明,斷不會因小人搆陷而偏聽偏信入人以罪地。」

  「哦?這麼說來,小六兒是心中有數的嘍,嗯,胤,你且將事情經過詳細道來。\康熙老爺子平淡地吩咐了一句。

  胤略有一絲得意地道:「啟稟皇阿瑪,今日卯時,天色未亮,兒臣正要到刑部公幹,路上遇到一夥歹徒追殺一傷者,兒臣手下親衛擊退了那伙歹徒,救下了傷者,並擒獲了兩名行兇之歹徒,經審訊,查明此二人皆是王豪所派的殺手,而傷者正是八旗商號之賬房主管陳耀東,據陳某交待,他因掌握了王豪侵吞八旗商號資產之事遭到追殺,並提交了一本帳冊,內中記載了王豪種種不軌之行徑,兒臣深恐有誤,特地讓人辨識過陳耀東之身份,已然查實其人確實是八旗商號之賬房主管,為怕歹徒毀滅證據,並受某些人的庇護,不得不在稟明皇阿瑪的同時,立刻派人封查了八旗商號,不過卻還是受到了某些人的阻攔,兒臣以為王豪其人之所以敢行此不法之事,只怕另有他人主使,以達成控制我八旗之險惡用心,請皇阿瑪下旨嚴查,斷不可輕縱了此等惡人。」

  胤的話裡頭雖沒有直接指稱胤祚就是背後的主謀。可那話裡卻就是這麼個意思,在場地諸人又不是傻子,自然都聽得個清楚,控制八旗是何等大罪,諸人心中都是有數地,聽完胤的話,一幫子八旗都統個個背心發寒。各自死盯著胤祚不放。說實話,他們不是很關心王豪是不是真的貪污了,而是擔心胤祚倒了台,無他,八旗商號明面上跟胤祚沒什麼關係,可實際上整個八旗商號的運作都是胤祚門下地奴才在負責,若是胤祚完蛋了。說對八旗商號沒影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換一幫人來經營八旗商號的話,能不能保本都難說得很,這對所有地八旗子弟來說就是一大筆錢沒了,此等損失可是大傢伙承擔不起的。

  「哼!」康熙老爺子冷冷地哼了一下,面色微寒地看著胤祚道:「小六兒,你竟然敢阻擋刑部辦差,好大的膽子,說。你憑的是什麼?」

  憑地是什麼?嘿,老爺子您只怕是猜到了吧,不過就算您猜到了也來不及了,老二那個傻冒已經自個兒奮勇地跳進了陷阱,您老就是想出手救他也來不及了。胤祚肚子裡嘰嘰歪歪地,可臉色卻是平靜得很,恭恭敬敬地答道:「皇阿瑪息怒,兒臣憑得就是信心二字。兒臣對王豪有信心,知道他不是那種人,再者,王豪家資巨萬,上次成立八旗商號之時。所獻出地兩百餘艘海船中就有三成是王豪所有,若是他要貪,那又何必獻?兒臣阻攔刑部辦差雖有些魯莽,但為了王豪不被小人搆陷卻也是不得不為,兒臣既為家主,自當不令門下奴才受冤屈。」

  「信心?嘿,好一個信心。朕倒想知道一下你的信心能值得幾個錢。」康熙老爺子地話越來越寒了。聽得一幫子八旗都統頭上直冒冷汗,他們倒是想保胤祚。可這當口卻被老爺子的寒意給生生嚇了回去,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大殿上當一回啞巴了。

  老三大體上是聽出了老爺子的不滿,立馬拿出了打落水狗的本事,上前一步道:「皇阿瑪說得對,自古以來忘恩負義之輩比比皆是,兒臣以為這案子裡頭必定有蹊蹺,皇阿瑪應當下旨嚴查才是。」

  老三,你個傻冒,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嘿,老爺子一準是看出咱的安排了,打算拿話嚇唬一下咱,好讓咱不提查案的事兒,老三這麼一說,這案子還就只能查下去了,得,老三,你小子等著頭疼吧。胤祚肚子裡狠狠地鄙視了一把老三,臉上卻是很平靜地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以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兒臣既然敢收王豪為奴才,敢把八旗商號交託給他,自然就敢為其作主,是非曲折原本並不複雜,只需將八旗商號的賬目理清,雙方當面對質,自然可以案情大白,原也無需兒臣多說些什麼。」

  聽完了胤祚的話,康熙老爺子面上的寒冰不但沒有消退,反倒更盛了幾分,雙眼死死地盯了胤祚好一陣子之後,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查!傳旨,此案由誠親王胤祉會同大理寺正卿崎隆徹查,限三日內回報。」

  胤祉猛一聽這案子落到自家頭上,頓時一喜,以為能左右逢源,從胤祚、胤身上敲點油水出來,再一聽是跟大理寺正卿崎隆一道查案,還限時三日,頓時如同一盆子冷水澆到頭上一般,涼透了,無他,崎隆可是個妙人兒,官不大,個性卻耿直得可以,原本是康熙老爺子當年擒鰲拜地小布庫之一,除了老爺子之外,誰的帳都不買,跟他一道查案,可有得苦吃了。胤祉想要推脫卻又沒那個抗旨的膽量,只好苦著臉上前跪下道:「兒臣領旨謝恩。」

  嘿嘿,老三啊,老三,你是自己跳出來的,卻也怨不得別人了,得,這個案子查出來後,還有得你挨板子的時候。胤祚肚子裡暗自好笑,不過臉色卻平靜得很,就跟啥事都沒有一般,只是安靜地跪在那兒。

  康熙老爺子冷冷地掃了眼眾人道:「朕乏了,都跪安罷。」眾人見老爺子發了話,不管心中是不是情願,也只能各自跪下磕頭退出了,胤祚出了大殿,跟一幫子圍上來的八旗都統們寒暄了一陣便打算回府,老二早早地就去得遠了,老三躲一旁,直到胤祚出了宮門,忙追上前去,很是熱情地招呼道:「六弟,嘿嘿,這個,啊,這個案子……」

  小樣,這回頭疼了吧,誰讓你自己跑來湊熱鬧的,就你精,嘿,沒個眼力架,沒瞅見老四、老八全都玩失蹤了嗎?活該,到了這會兒倒想找咱討主意了。胤祚邪邪地一笑道:「啊,三哥,這案子可是皇阿瑪交待三哥的,小弟實在不敢多言,回見了。」話音一落,大搖大擺地出了宮門,翻身上馬,在一干子親衛地簇擁下絕塵而去。老三傻傻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恨恨地跺了下腳,手捧著聖旨也起了轎,徑直趕往大理寺去了。

  空曠的乾清宮內,康熙老爺子默默地坐在龍椅上沉思著,好一陣子之後,突地看著一絲不苟地站在身邊的弘揚道:「弘揚,皇爺爺問你,今兒個這案子你怎麼看?」

  弘揚小臉嚴肅依舊,小嘴閉得緊緊的,只是輕輕地搖了一下頭,卻沒有開口說話。康熙老爺子笑了一下道:「說罷,沒關係,皇爺爺只想聽聽你的看法,說錯了皇爺爺也不怪你。」

  小弘揚很是恭敬地跪下了,用清脆地童聲答道:「回皇爺爺的話,百事孝為先,孫兒不敢對阿瑪的事多加評論。」

  「哦,哈哈哈……」康熙老爺子放聲大笑起來,好半會才收住笑,嘆了口氣道:「小弘揚還真是個懂事的孩子,百事孝為先,好了,不說這個了,來,皇阿瑪帶你批摺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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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倒礽行動(二)

  就玩權術而論,一幫子阿哥們都算得上絕頂高手,不過若是胤祚自認第二的話,也絕沒有哪個阿哥敢自認第一,對於胤祚來說,跟阿哥們斗,他是一點都不害怕的,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吃過太大的虧,就算是偶爾被暗算了一把,也能很快便撈回場面,可遇到了康熙老爺子,胤祚卻始終有些子縮手縮腳,原因不外乎兩條:首先,康熙老爺子手握皇權,想怎麼玩可是老爺子自個兒說了算的,假使老爺子玩不下去了,喊聲更換規則的話,胤祚也只能是干瞪眼,當然更主要的是康熙老爺子本身就是個權謀大師,就權謀而論,古往今來的帝王中很少有人能在這一方面跟他相媲美。

  說實話,胤祚並沒指望自個兒的佈局能瞞得住康熙老爺子,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鬥倒了老二的結果就是被老爺子一通板子打下來,徹底跟老四、老八一樣被一擼到底,也為此做出了一些暗中的安排,可弘揚的出現卻徹底攪亂了胤祚的心神,令胤祚不禁有些墜入老爺子佈局中的感覺,只不過胤祚卻看不透老爺子究竟又布下了什麼怪局。

  「二位先生,皇阿瑪在這個時候將弘揚帶了出來,不外乎就是表明聖心在本王身上而已,其用意大約就是讓老四、老八看的,好讓他們不會跟本王一起鬧事,可問題是這一條老四、老八原本就是知道的,皇阿瑪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者,不管本王跟老四、老八之間會如何斗,但在幹掉老二上卻是一致的,不干翻老二,大傢伙手中都沒了權柄,老四、老八將來還拿啥來跟本王爭?只是皇阿瑪做事向來不做無用功,如此舉措著實令本王有些子摸不著頭腦了。二位先生對此有何見教?」胤祚將今日乾清宮一行的前後事件詳細地解說了一番。末了提出了自己地疑問。

  胤祚摸不清康熙老爺子的底牌,鄔、林兩大謀士顯然也有些疑惑了,想了好一陣之後,林軒毅皺著眉頭道:「這裡頭應該是另有蹊蹺,聖上此舉該不會僅僅只是做個樣子給阿哥們看那麼簡單,只是現如今無論聖上還有什麼佈局,王爺都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徹底擊垮二爺,別的事情也只能等到此事了了之後再看了

  「不錯,厲河兄言之有理,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王爺切莫因此事亂了陣腳,依玉露看來,聖上此舉未必就是做給阿哥們看的,倒像是做給王爺看的,至於聖上究竟要通過此舉告訴王爺一些什麼卻還不好說,嗯。等弘揚回府之後,應該就能知曉。」鄔思道出言贊同道。

  做給咱看的?嗯,老鄔這話怪得很,老爺子一向看好弘揚,這原本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咱心裡頭早就有數了,也沒必要這會兒大張旗鼓地將弘揚擺到桌面上來啊,嗯?弘揚回府就能知曉?老鄔這話裡好像還藏著話。胤祚狐疑地看著鄔思道。卻沒有開口詢問。

  「王爺,不必多想,聖上理當是沒有惡意,至少對王爺是沒有惡意地,王爺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了。」鄔思道神秘地笑了一下道。

  這個老鄔搞啥子名堂。神秘兮兮的,叫咱猜字迷啊?得,您老不想說,咱也不問好了。胤祚向來對鄔思道很有信心,既然鄔思道不肯明言,想必是時間未到,胤祚也就不再追問此事。笑了一下。轉移了話題道:「二位先生,老三這回算是撞到牆了。這場官司本王是勝定了,老三這個主審官可就有得忙乎了,只是老四、老八會不會順勢而動卻尚難意料,這彼此間的配合若是不挑明了,怕是會有疏忽之處,若是此次打老二不死,回過頭來皇阿瑪一伸手,本王只怕也未必一準能扛得住。」

  林軒毅笑了一下道:「這一條王爺儘管放心便是,正如王爺所說的那般,不過阿哥們之間怎麼鬥,在擊倒二爺上卻是一致的,此事王爺不必去聯絡阿哥們,否則讓聖上知道了,反倒落下個不是,厲河料定四爺、八爺必然早就都準備好了。」

  八旗商號的事情鬧得如此之大,自然是瞞不過胤的情報網地,不過胤知機得很,壓根兒就沒到裡頭去瞎參合些什麼,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架勢,私底下也在做著自己的安排,正如鄔、林二人分析的那般,在擊垮胤這件事情上所有的阿哥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只是等胤得知了弘揚出場的消息後,不禁也犯疑了起來,摸不清康熙老爺子究竟唱的是哪出戲,不得不趕緊召集心腹好生議議。****

  「八哥,這有什麼難猜的,左右不過是皇阿瑪公開宣佈他所選定地人是老六罷了,這一條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嘿,皇阿瑪選歸選,咱未必要跟著走,一切的事兒到最後還不是實力說了算。」老十胤鋨滿不在乎地搖著大腦袋說道。

  「不錯,老十這話說得在理,選誰是皇阿瑪的事兒,咱們管不著,不過皇阿瑪去了之後,誰能笑到最後還是指不定的事兒,現如今我等沒得選擇,只能先配合著老六將老二趕出刑部,否則我等的根本一失,啥本錢都談不上了。」老九胤立馬開口附和道。

  「嗯,這道理本王也清楚,只是……」胤搖了下頭,停了好一陣之後才接著說道:「只是皇阿瑪行事向來謹慎,在此時機出此舉,頗有些子蹊蹺,本王總覺得皇阿瑪必然還有後手。會不會是打算藉著我等圍攻老二的機會下個套子將大傢伙一塊給膾了?」

  「八哥,我等現如今沒了刑部,人心散了一半,若是不能將盡快將老二踢出去。用不著皇阿瑪再下套子,拖上些時日,我等的勢力就削了大半了,皇阿瑪就算有套子也該是衝著老六去的,跟我等兄弟只怕關係不大。」老九不以為然地說道。

  「唔,有沒有這種可能:皇阿瑪知道自己即將龍行大海了,特地出此局將阿哥們一網打盡。好讓老六能順利上位?」胤在室內來回轉悠了一陣之後,突地開口道。

  此言一出,滿屋子一片沉寂,倒是一直默默不語地溫瑞和突地笑了起來道:「王爺過慮了,王爺所說地不是沒有可能,可若真是如此,聖上絕不會在這個時候讓弘揚出來露面。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各位阿哥,他選定了六爺,各位有心的阿哥們還不趁機聯手起來整治六爺?此不過是惑人耳目的迷霧罷了,要的就是阿哥們不能齊心。話說回來了,若是聖上地身體真的有不適,一旦大行,此時的阿哥們拿什麼去跟六爺爭?」

  胤愣了一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苦笑著搖了下頭道:「溫先生此言有理,嗯,老二此次一頭撞進了老六地陷阱裡。這場官司必定是輸了,氣焰雖是受了打擊,可要想就憑著此案將老二廢了卻也很難,就不知老六還有什麼安排,若是大傢伙不能齊心協力的話,老二終究是死而不僵,這打蛇不死,卻也是個麻煩。老六熬得起,我等卻拖不得,若是能設個法子將老二、老六一道套進去就好了。」

  「王爺,當此時機,最要緊的是將二爺趕出刑部。至於六爺,只能放到後頭了,若是這時節我等不能齊心協力,二爺有聖上的支持,未必就一定會倒下。」溫瑞和面色平靜地勸解道。

  胤沒有答話,低著頭在室內踱著步,手中地摺扇搖得飛快。顯見心中煩躁已極。好一陣子之後才長嘆了一口氣道:「也罷,就先放過老六。按原定計劃進行罷了,待得拿回了刑部,回頭再跟老六慢慢理論。」

  廉郡王府書房內,唐國鳴滿面是笑地看著心神不寧來回走動地胤,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搖著手中的摺扇,一副好整以暇地樣子,倒也頗有一番謀士的氣度。

  「唐先生,事到如今,皇阿瑪的心怕是已經落在了老六身上了,唉,現如今該如何是好?」胤停住了腳步,仰天長嘆道。

  「王爺著相了。」唐國鳴輕笑一聲道:「聖心落在六爺身上算不得什麼新鮮事了,聖上在這個時節讓弘揚出場未必無因,倒不見得就是宣示聖心這麼簡單,依某看來,此不過是故佈疑陣,亂我等之心神罷了,卻也不值得一提,王爺只管放寬心看著便是,什麼也不需去做。」

  「什麼都不做?」胤迷惑地念叨了一句,看向唐國鳴的眼神中滿是疑問之意。

  「王爺,在擊倒二爺上,所有的阿哥都是一心的,不過卻有輕重之別,最急的怕是六爺、八爺了罷。八爺沒了刑部,勢力大損,他是急著要趕二爺出去,下手必狠,六爺呢,左右不過是為了防止二爺咬他一口,索性先下手為強罷了,這兩位爺必然是妙著連出,斷不會給二爺留下一點退步的,王爺又何必去趟那趟渾水,至於二爺倒了之後,朝堂中勢力未受損的只剩下六爺了,嘿,六爺勢力一大,聖上只怕就坐不住了,到那時聖上除了利用阿哥們打擊六爺外只怕也沒有其他太好的法子,要打擊六爺,就得給阿哥們放權,王爺什麼都不必做,不就可以輕鬆得回權柄了?真到了那時,只怕六爺就有難了。」

  胤皺著眉頭想了一陣,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也罷,左右本王這些年為著戶部地事兒也沒少操勞,就趁這時節好生調養一下也成,讓他們鬧去好了,本王且先歇著。」

  阿哥們都忙著算計的時候,誠親王胤祉卻鬱悶得個半死,無他,大理寺正卿崎隆是個一絲不苟的官兒,一接了聖旨,便催促著胤祉一道忙活開了,首先是將涉案的人員全部羈押到了大理寺監牢內,八旗商號的人員好辦,畢竟那些人都在善撲營士兵的看管下,只要出示了聖旨,移交倒也順利得很,可要想從刑部大牢中將陳耀東及那兩個殺手要過來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聖旨,公文都對路,只是刑部藉口眾多,一會兒是交接公文的官員不在,一會兒又是主管地理親王胤沒空,愣是讓胤祉跑了好幾趟才算是將人犯都帶到了大理寺。

  人犯齊了,那就該審案了唄,不過要審案有件事情還得先搞定,那就是將八旗商號的賬冊查個水落石出,否則這案子也沒法審不是?八旗商號雖只成立了兩年,可生意卻做得極大,涉及的商品眾多不說,那賬目複雜的程度並不在戶部之下。得,康熙老爺子可只給了三天的期限,沒法子,胤祉只能跟崎隆輪班,監督著一大幫從戶部調來地賬花子可著勁地查帳,接連兩天兩夜的徹查,總算是將賬目理了出來。這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卻讓胤祉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捧著得出的結果愣了好半天的神,末了也只能揉了揉熬得通紅的「兔子眼」灰溜溜地轉回了大理寺去了。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三日巳時正牌,也就是康熙老爺子給出期限的最後一日,奉旨查案地誠親王胤祉、大理寺正卿崎隆終於開始進入了庭審地程序,好傢伙,這場官司還沒開審,滿京師都轟動了,來旁聽的阿哥們坐滿了大廳,除了老四、老十三沒來,從老二到老十四可都來齊了,大堂外湧動地人群中更是明星薈萃,一幫子八旗都統一個都沒捺下,隨著胤祉、崎隆步入大堂,衙役們齊聲呼威,一場轟動京師的大案就此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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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倒礽行動(三)

  大理寺的大堂比不得刑部氣派,說起來並不算太大,此刻滿堂子的衙役前頭擺放了十幾張桌椅,頓時顯得極為擁擠,再加上堂口擠滿了滿、漢八旗的權貴們,整個大堂就更顯得擁簇不堪。京師的九月雖說已是深秋,可秋老虎熱起來也還是很有些威力的,晨時的陽光一曬,滿大堂裡都是臭汗味兒,不過所有的阿哥可都是坐得筆直,渾然沒有人去計較此時的氣味不佳。

  堂是升了,兩位主審官也都就座了,可這兩位熬了兩天兩夜,氣色極差不說,那眼睛也紅得如同兔子一般,外頭還帶著兩黑眼圈,分外惹人發笑。誠親王胤祉連驚堂木都懶得拍,有氣沒力地喊了一聲:「帶兩造上堂。」趁著衙役們下去領人犯的功夫,胤祉兩隻「兔子眼」飛快地掃了阿哥們一圈,最終落在了面色嚴肅,滿臉子正經的胤祚身上,那眼神格外的幽怨,簡直像個被冤枉了的小媳婦一般。

  哈哈,老三這小子怕是查帳發現了咱的安排,這會兒知道這案子不好玩了,估計他的小心肝只怕都悔青了,嘿,誰讓你小子整天就想著打悶棍,撈好處,得這會撈到一砣屎了吧?胤祚肚子裡暗笑,可面上卻是平靜得很,就像沒瞅見老三投過來的目光似的。坐在胤祚身邊的老十四低聲笑了一下,捅了捅胤祚道:「六哥,你瞧老三那樣子,是不是有點像兔子?」老十四的聲音雖不大,可坐他身邊的老八卻聽得一清二楚,一時憋不住,頓時笑噴了起來,老八這一笑不打緊,所有的阿哥瞅見老三那副倒霉樣,頓時也都哄笑了起來,原本還有點兒嚴肅樣的大堂頓時笑翻了天。

  胤祉滿肚子的怨氣這回算是被兄弟們給點燃了,猛地抓起驚堂木。不管不顧地就可著勁地狂拍了起來,聲音嘶啞地大叫著:「肅靜!肅靜!」可憐老三一向在兄弟們中間沒啥威嚴之說,一夥子兄弟只管笑得流淚,卻沒人去理會老三的怒火。得,這回好了,案子還沒開審呢,主審官就要被氣暈過去了。大理寺正卿眼瞅著形勢有些子失控。趕緊起了身,捧起案頭上供著的聖旨,展了開來,高聲道:「聖旨在此!肅靜!」聖旨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幫子阿哥總算是將笑都各自收了回去,抽動著臉皮,憋得難受至極。

  這麼個小插曲也算是開審前地小菜了罷,隨著衙役們押著王豪、陳耀東等人走上堂來,庭審正式拉開了序幕胤祉是親王,自然是第一主審官。強打起精神拍了一下驚堂木,開口道:「王豪,茲有八旗商號賬房主管陳耀東指稱你鯨吞八旗資產,可有此事?」

  「回王爺話,奴才身為八旗商號掌總已有兩年,素來兢兢業業,怎敢行此不軌之事,再者,奴才已然抬了旗,身屬鑲黃旗旗下。更不可能行此大不韙之事,八旗商號之賬冊清白,可以為奴才做個明證。請王爺明察。」王豪跪在地上很是恭敬地答道。

  說起查賬的事兒,胤祉心中就是一肚子的火起,一幫子人馬折騰了兩天兩夜,啥問題也沒查出來,所有的賬目規規矩矩,連一點紕漏都沒有。卻害得胤祉成了「兔子」,又在公堂上被阿哥們取笑了一場,氣得他拿起驚堂木猛拍了一下道:「查不查帳,查得如何是本王的事,爾只需老實交待,有沒有行貪污之事便可。」

  「回王爺的話,奴才確實不曾行此污潰之事。」王豪不亢不卑地答道。

  「嗯。」胤祉點了下頭。接著看向跪在堂前的陳耀東道:「陳耀東。爾身為八旗商號之賬房主管,投訴王豪貪污一事。可有何憑證?」

  原本一直安靜跪倒在地地陳耀東一聽到胤祉的問話,身子頓時猛地哆嗦了起來,一扭頭滿臉驚悸的樣子看著胤,嘴唇哆嗦著,卻始終沒有說話。

  「啪」胤祉再次猛拍了一下驚堂木,怒斥道:「混帳東西,本王問你話呢,還不快說!」

  「啊,是,是,是,小的,小的不敢說。」陳耀東哆哆嗦嗦地回道。「不敢說,來啊,將這個蠢貨拉下去重大五十大板,看他說是不說。」胤祉斷喝了一聲,立時便有數名衙役沖上堂來,架起陳耀東便要向堂口拉去。

  「不要再打啦,我說,我說便是。」陳耀東手足無措地胡亂掙紮著高叫道。

  「回來!」胤祉冷冷地哼了一下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說,爾所指稱王豪貪污八旗資產一事可有何憑證。^^^」

  「王爺,小的冤枉啊,小的冤啊,小的根本就不曾想過告發過王掌總,小的是被逼的啊,求王爺為小地做主啊!」陳耀東突地高聲喊起了冤來,不說滿堂子的阿哥們聽了大驚失色,即便是站滿了堂口的滿、漢八旗權貴們也都驚呼了起來,一時間滿堂子噓聲響成了一片。

  胤祉早就料到這場庭審會是個局,可也沒想到這個局竟然會是這樣,好容易壓住心中的慌亂,再次猛拍驚堂木,斷喝道:「混帳行子,爾可知此地是公堂,本王乃是奉旨斷案,爾若是胡說八道,當知抄滅九族之罰,說,將一切從實招來!」

  陳耀東猛地一咬牙道:「小人陳耀東,自打八旗商號成立伊始就是賬房之主管,對八旗商號所有賬目均瞭若指掌,小人實知王掌總素來敬業,斷無貪污之事,三日前辰時,小人正前往八旗商號當值之時,突地來了一群大漢,將小的,連同兩位下人一道抓了起來,嚴刑逼供,硬是要小的指稱王掌總行貪污之事,小的受刑不過也只好認了,小的句句是實,斷無虛言。」

  「放屁!」胤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聲,跳了起來,手指著陳耀東道:「混帳行子,本王何曾刑訊於你,爾竟敢血口噴人。反了你了,來啊,將這蠢貨押下去重打,本王不信他不說實話。」

  「二哥,您著什麼急嘛,這裡可不是刑部大堂,這裡可是三哥主審。要打要殺的,只怕還輪不到二哥您來指揮吧?」老十毫不客氣地冒了一句。

  「就是,也不看看這是哪,沒地將此地當成自個兒的王府了,嘿,屈打成招地事兒天下還少嗎?」老九也陰陰地附和了一聲。

  「你們……」胤氣得全身發抖,手哆嗦地指著老九、老十,話也說不完整了。

  「二哥,沒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嘛,這混帳行子並還沒說出是誰在背後主使的。二哥這麼急地跳出來做甚子?」老十四一臉子邪笑地說道。

  哈哈,老二,你算是惹了眾怒了,這回你小子是吃不了兜著走了。胤祚冷笑了一聲,也開口道:「二哥,這裡是公堂,主審的可是三哥,三哥向來英明過人,斷不會偏聽偏信地,二哥不妨繼續聽下去?老八瀟灑地一搖摺扇。笑眯眯地接了一句道:「就是,六哥這話說得有理,二哥定不會是那等小人地。要相信三哥會明白斷案的不是?」

  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夾槍帶棒說個沒完,攪得胤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臉紅耳赤地愣了好一陣子,才氣鼓鼓地坐了下來,雙眼飽含殺氣地死盯著陳耀東不放。嚇得陳耀東使勁哆嗦個沒完。

  老二完了,這明顯就是個局,那個陳耀東絕對是死士。到了這會兒胤祉心中已然明白了整個局,不過老二完不完地,跟他可沒什麼關係,該審的也得照審不是?胤祉再次拍響了驚堂木,冷聲道:「陳耀東。爾從實招來。是誰指使你誣告王掌總的,不用怕。本王會為你做主的。」邊說邊大有深意地瞅了胤祚一眼。

  「小地,不敢說,小的……」陳耀東渾身哆嗦著,就是不敢指認是誰指使地,滿臉子的驚悸,看上去像是嚇壞了。

  「說!不用怕,本王受命於聖上,在此地無人敢為難你的。」胤祉一副騙小孩子的口氣循循善誘地道。

  「真的?」陳耀東抬起了始終低垂著地頭,眼中閃爍著渴求地目光。

  「不錯,說罷,萬事自有本王為你做主。」胤祉很是肯定地打著保票。「好,我說!」陳耀東一把將身上的囚服拉開,露出渾身地傷痕,憤怒地指著胤道:「就是他,就是他對小人嚴刑逼供,讓小人出面指證王掌總貪污之事,還許諾事成之後,讓小人出掌八旗商號。」

  陳耀東的話一出,滿堂大嘩起來,堂上堂下嘩聲一片,性急地八旗權貴頓時破口大罵起來,哄鬧聲中,胤憤怒起抄起面前的木幾子沖上前去,滿臉子凶狠地打算結果了陳耀東。不過他快,胤祚更快,身形一閃間,人已經到了胤的身前,一把抓住胤的手,斷喝道:「二哥,你這是做甚,大鬧公堂,沒地丟了我天家的臉面。」

  「放開我,本王要殺了這個滿口噴糞的小人,放開!」胤死命地掙紮著,可怎能從胤祚手中掙開,正混亂間,陳耀東哈哈狂笑著道:「老天啊,你睜開眼看看這個世間吧,好人總是受冤枉的啊,我不活了。」話音一落,衝起身子,猛地撞向大堂之上的木柱,只聽「乓」地一聲,頭已撞上了木柱,血噴湧而出,人在地上抽搐了一陣之後,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值此紛亂時刻,卻也無人能擋住陳耀東的自殺,正當所有人都愣住的同時,一名衙役急急忙忙地跑上堂來,跪倒在大堂上,開口道:「稟王爺,刑部移交地兩名嫌犯在獄中自盡了,臨死前留下血衣遺書,請王爺過目。」

  「什麼?」剛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的胤祉頓時有些子慌了神,高叫著道:「快,快呈上來,快!」

  血衣上血跡斑斑,兀自散發著一股子新鮮血液地氣味,著實令人有些犯噁心,不過胤祉卻顧不得那麼多了,飛快地將血衣上的字句掃了一遍,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默默不語地將血衣遞給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副主審崎隆。

  崎隆死盯著血衣看了好一陣子,末了大出了一口氣道:「茲事重大,非我等所能裁決,下官懇請各位阿哥即刻隨下官一道面聖。」

  「好,面聖去!」老十唯恐天下不亂地高叫道:「面聖去,省得有些人玩了殺人滅口之後,又玩逃亡的把戲。」

  「你……」胤怒指著胤鋨,氣憤地罵道:「混帳行子,給本王說清楚了,誰要殺人滅口,誰!說!」

  「誰?厄,我沒說是誰啊,剛才誰要殺人滅口,大傢伙可都看在眼裡了,還用得著說嗎?」老十一臉子無辜的樣子,攤著手道。

  「我殺了你!」胤如同瘋狗一般向老十撲了過去,胤祚手一伸,一把拉住了胤,冷笑著說道:「二哥,這裡是公堂,注意你的舉動。有什麼話,見了皇阿瑪再說不遲。」

  胤本領低微得很,如何能從胤祚手中掙脫,僵持了一陣,眼見不是路,只好恨恨地道:「面聖就面聖,誰怕誰來著。」

  一場庭審落到了此等結局,卻是出乎所有人地意料之外,事已至此,一幫子阿哥、八旗權貴亂哄哄地起了轎子便趕往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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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倒礽行動(四)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不算寬大的養心殿西暖閣內傳出一陣清脆的背書聲,卻是弘揚正用著功呢。康熙老爺子斜靠在搖椅上,面色和藹地聽著,眼睛半睜半閉,一副極為享受的樣子。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小弘揚大體上是遺傳了不少胤祚那驚人的記憶力,一篇《大學》背下來絲毫不見吃力。康熙老爺子笑著揚了下手道:

  「好了,就先背到這兒罷,皇瑪法信你是肯用功的,不過呢,書上學來終是淺,這學問啊,還只能在做事中才能真正得到。

  來,到皇瑪法身邊來。」康熙老爺子招了下手將弘揚叫到了身邊,自個兒略一挺身子坐了起來,摸了一下弘揚的腦袋,笑呵呵地道:「弘揚啊,你進學也好幾年了,書也讀得不少了罷,皇瑪法問你,這漢人的書好不好啊?」

  「好。」弘揚言簡意賅地答了一聲。

  「嗯,是好,朕也覺得好,不過漢人有那麼好的書,為何明會亡於我大清之手?」康熙老爺子頗有些深意地問道。

  小弘揚皺著眉頭想了好一陣子,恭敬地答道:「回皇瑪法的話,孫兒其實並不曾細想過此事,不過孫兒倒是曾聽阿瑪談起過,孫兒並不知道對錯。」

  「哦?哈哈哈…….」康熙老爺子大笑了起來,饒有興致地看著弘揚道:「嗯,懂得不人云亦云就是好事,唔。你阿瑪怎麼說這事的,講來給朕聽聽成不?」

  「回皇瑪法的話,阿瑪曾說過明之所以會亡,其實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打敗了自己,漢人雖多卻從不團結,缺少一股精神,沒有野心,總是抱殘守缺,不思進取。此非天亡之,實乃自取滅亡而已。」

  弘揚面色沉穩地答道。

  「嗯。精神,進取心。呵呵,說得不錯嘛,那你自己怎麼看,能告訴皇瑪法嗎?」康熙老爺子笑眯眯地接著問道。

  「回皇瑪法的話,孫兒尚無法理解阿瑪地話,只能先牢記在心,待日後再行驗證。」弘揚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答道。

  「哦?好啊。這才是真的做學問……」康熙老爺子笑著剛說到一半。突地咳嗽了起來,氣也促了不少。忙得站在後頭隨侍的一干子太監慌忙跑過來侍候著,康熙老爺子一揮手趕開了那幫子太監,自個兒從袖子裡取出塊白娟。捂著嘴又是一陣猛咳,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弘揚有些亂了手腳,忙側過身子,繞到康熙老爺子的背後,用小手輕輕地為老爺子錘著背。

  「好了,皇瑪法沒事了。」老爺子飛快地將白娟收了起來,笑呵呵地道:「弘揚啊,你進宮也快一個月了吧,想你額娘了吧?呵呵,好了,今兒個不上學了,放你一天的假,回去看看你額娘,明日再來罷。」

  小弘揚恭敬地跪下磕了個頭,起身道:「謝皇瑪法,孫兒告退了。」

  康熙老爺子笑了一下,揮了下手讓隨侍的小太監送弘揚出去,待得弘揚去後,老爺子突地一招手,將早已等得有些心焦的司禮太監李德全叫到了身邊,冷冷地道:「怎麼?他們都鬧起來了?嗯?」

  康熙老爺子早就有規定,他與弘揚在一起的時候,任何人不能打攪,司禮太監李德全都已經來了多半會了,卻始終站在門口不敢進來,此時聽得康熙老爺子發問,忙躬著身子道:「回皇上的話,諸位阿哥在宮門外候傳已經半個時辰了。」

  「哼,一幫不成器地東西,就先讓他們等著好了,左右這太陽也曬不死人。」康熙老爺子冷笑一聲道。

  李德全低聲應了聲是,接著小聲地提醒了一下道:「回皇上,宮門處八旗子弟越聚越多,奴才怕……」

  「好了,就讓他們都進來得了,朕就在這養心殿等著,去罷。」康熙老爺子有些不耐煩地揮了下手道。

  「兒臣(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起子阿哥連同受到召見的八旗都統一見到康熙老爺子忙跪下磕頭,原本就不算大地養心殿一下子擠進來這麼多人,頓時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罷了,都起來罷,有什麼事就說吧。」康熙老爺子面色雖平靜,可語氣卻甚是不耐。

  誠親王胤?是主審官,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匯報案情:「兒臣啟奏皇阿瑪,這案子……這案子……」

  「嗯,說,吞吞吐吐地讓朕猜謎嗎?」康熙老爺子語氣不善地說道。

  「是,皇阿瑪,這案子出了蹊蹺。」胤?滿額頭都是汗水,卻不敢去拭擦一下,咬著牙道:「出首之八旗商號賬房被逼當場自盡,其餘兩名嫌犯也自盡牢中,他們……」

  「嗯?」康熙老爺子的臉頓時板了起來,一拍龍桌道:「說,他們什麼?」

  「他們臨死前都留下遺言,指稱理親王胤?綁架了他們,逼迫他們作偽證,出首八旗商號掌總王豪。」胤?急促地將案情說完了,自個兒卻大口地喘起了氣來。

  「皇阿瑪明鑑,兒臣實是冤枉地,兒臣與那三人素不相識,何來綁架一說,兒臣手下的親衛可以為兒臣作證,三日前兒臣所奏之事情經過方是事實。」胤?的話音剛落,胤?立刻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大聲喊起了冤來。

  康熙老爺子沒理會胤?的鳴冤,抬眼掃視了一下幸災樂禍的阿哥們,突地問道:「崎隆,證物呢?」

  崎隆從阿哥們後頭閃了出來,跪倒在殿前,雙手捧著兩件血衣和一封庭審的筆錄,將這些東西高高地舉過了頭頂,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康熙老爺子揮了一下手,讓隨侍在身側的李德全將證物呈上來,只是康熙老爺子連看都沒有看。只是冷冷地接著問道:「胤?,爾是主審官,卻讓犯人在公堂上自盡了,你可知罪?」

  這句話可是重得很,胤?壓根兒就吃不住勁,慌忙磕著頭道:「回皇阿瑪地話,兒臣是主審官不假,可有人仗著是親王硬要大鬧公堂,逼迫人犯自盡,兒臣阻攔不及時固然有錯。但事發突然,兒臣也是阻止不及啊。事情是這樣地……」胤?一急之下。立刻毫不客氣地將老二踢了出來,反正胤?大鬧公堂地事兒是有目共睹地。倒也不怕沒了人證,到了這會兒,他才不管說出此事對胤?的殺傷力有多大,只要能保住自己就成了。

  「皇阿瑪,兒臣可以作證,三哥所言句句是實,不光我等。就是八旗都統們在堂口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了。」老十胤鋨晃著大腦袋也跪到了老三的身邊。吭吭嘰嘰地作證道。

  康熙老爺子卻沒有理會老十地話,拿眼盯了胤祚好一陣子。突地開口道:「小六兒,你不是號稱八旗第一高手嗎?怎麼看見有人在你面前自盡,竟然會看不住。嗯?」

  得。老爺子您嚇唬誰啊,嘿,看樣子您老早就猜出了一切,不過您老卻沒有吱聲,嘿,看樣子老二這條瘋狗您是不打算要了。胤祚肚子裡叨咕著,臉上卻很是平靜,上前一步跪倒在老三身邊,平心靜氣地答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當時為了阻止二哥行兇,正好沒看見人犯自盡,兒臣有所疏忽,兒臣認罰。」

  「你血口噴人!皇阿瑪,事情不是這樣的,兒臣當時不過是要上前跟陳耀東對質罷了,斷無行兇之意啊。」康熙老爺子還沒來得及答話,胤?便高聲叫了起來。

  「皇阿瑪,是非曲直眾人皆有目共睹,二哥所為著實過了些,我等身為天家子弟,自當有天家子弟的氣度,做錯了事就該認了,空口狡辯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老八瀟灑地上前,跪倒在胤祚身邊,一口咬死了胤?就是在說謊。

  「你,你們……,皇阿瑪,他們串通起來陷害兒臣,兒臣實是冤枉的啊,兒臣手下的親衛可以為兒臣作證地,皇阿瑪您可要明察啊。」胤?一見兄弟們都咬死了他是陷害王豪的背後主使人,頓時急得大叫起來。

  老九胤?也冒了出來,陰陰地說道:「二哥,您這話就不對了,嘿,枉自二哥還是管刑部差使地,卻對我大清律法一點都不清楚,主家犯事,奴才能做得了證嗎?」

  「就是,敢情二哥這些日子在刑部都白混了,唉,天曉得這刑部現如今有多黑暗。」老十很不以為然地晃著大腦袋,嘻嘻哈哈地取笑道。

  可憐胤?對律法本就不熟悉,這會兒又是以一對眾,如何能辯解得明白,到了此時已然是急得渾身汗淋淋了,不顧一切地死命磕著頭道:

  「皇阿瑪,您要信兒臣實是被冤的啊,兒臣縱有千般不是,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倒行逆施啊,兒臣冤啊。」

  「夠了!」康熙老爺子冷冷地打斷了諸位阿哥地話,狠狠地盯了胤?一眼,接著看著跪在下頭的諸位阿哥道:「朕何時說過不能聽聽那幫子戈什哈的證詞,嗯,爾等眼中還有朕嗎?」

  康熙老爺子這話寒得緊,話裡話外聽起來都像是要護著胤?的樣子,諸位阿哥心中都是一凜,暗自交換了一下眼神,似乎達成了一致,幾乎同時開了口,簡直跟唱戲一般齊聲答道:「皇阿瑪要聽自然是該當之事,不過祖宗家法斷不可違。」

  「放肆!朕還需要爾等來教訓不成,好啊,一個個翅膀都硬了,教訓起朕來了,好大的狗膽!」康熙老爺子一聽祖宗家法,頓時怒不可遏地發作了起來,臉上登時出現了一層不健康的紅暈,大喘了幾口粗氣,停了下來,取出個碧玉酒壺,喝了一小口,這才穩了下來,拍了一下龍桌,怒指著眾阿哥道:「朕說要見便見,要聽便聽,豈容爾等多言。」

  康熙老爺子勃然大怒之下,阿哥們立刻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個個老老實實地聽著老爺子的訓話。

  奶奶地,老爺子這是明擺著要偏袒老二了,這回咱算是真兒個跟老爺子扳上了手腕,若是就此敗了下來,一切只怕都得玩完,可這會兒該說啥好呢,娘地,要不豁出去了,將事情再鬧大一些?胤祚邊偷眼瞧了瞧兄弟們,邊快速地思索著,只是一時間也有些舉棋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該將第二步計劃搶先提上來。

  嗯?不對,老八兄弟幾個怎麼眼光閃爍,貌似很得意的樣子,打不倒老二,他們該發急才對,有什麼值得他們高興地?唔,傳老二的戈什哈來見?這裡頭指不定就另有蹊蹺,嘿,老八這小子說不定早就做好了埋伏,得,咱也不著急,等著看好了。胤祚穩住了心神,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只管自顧自地跪著。

  「謝皇阿瑪恩典,兒臣這就讓人去傳兒臣的校尉統領覲見,待得他來之後,一切定會真相大白地,兒臣……」胤?一聽康熙老爺子的袒護之言,頓時語不成調地亂謝起恩來。

  「宣!」康熙老爺子有些厭惡地揮了下手,打斷了胤?的話,自有隨侍在大殿上的小太監衝出了養心殿,直奔宮門口宣詔去了。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1:45
本帖最後由 dvd781020 於 2009-7-10 04:24 編輯

第三百三十章曙光(上)

  中國自古就是權謀之國,權謀之道在歷朝歷代的皇權政治中已然發展到了極致,可謂是皇家子弟必修之功課,要想參與皇權遊戲,在權謀之道上沒點兒真本事,立馬就是身敗名裂的下場,無論是用間、用謀、刺殺等等都屬於家常便飯而已,無甚稀奇可言。用間恐怕是權謀之道中最普遍的法則之一,間諜,這名字雖不好聽,不過卻很實用,一個好的間諜便能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不是嗎?不獨阿哥們用間,即便是朝臣們也用間,至於康熙老爺子只怕也少得不用間。

  「奴才正黃旗佐領、理親王府校尉統領、大內二等侍衛、慎刑司委署主事鐵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跟隨著小太監進入養心殿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一見到康熙老爺子立刻跪倒在地,報上自家履歷、出身。

  什麼?慎刑司委署主事?胤祚一聽這個番號頓時愣住了,這個慎刑司是個啥玩藝兒胤祚可是清楚得很,那是康熙老爺子的耳目----十三衙門中專門負責監視朝野動態的一個機構,相當與胤祚手中的「鴻鵠」與「暗箭」的綜合體,這個慎刑司都是上三旗出身之人,個個身手高明,往往負有特殊使命,這個鐵竟然是委署主事,在慎刑司中的地位已經算是相當高了,可以肯定是康熙老爺子的親信之一,此人若是說出真相的話,那後果可就有些子不堪了。

  陳耀東及其兩個手下都是胤祚的死間,拼得一死才得以將胤裝入了套子中。若是不出意外,胤必將受到重處,而胤祚還有別地安排以確保胤翻不了身,可如今卻突然冒出個慎刑司委署主事來,一下子將胤祚的全盤計劃都攪亂了。怎麼辦?胤祚不禁有些子發急了----不錯。大清律法上是有明文規定家奴不得為家主作證。可現如今這個鐵雖名義上是胤的家奴,但實際身份卻是慎刑司委署主事,他的話是可以作為呈堂證供的,無論胤祚在這方面如何努力。只怕也只能是做無用功了。

  奶奶地,老爺子好厲害地手腕,這回咱算是踢到鐵板上了,白白犧牲了三個死士,卻只達成敗壞胤名聲這麼點效果,不值當!娘地。索性賭大一點,等那個姓鐵的小子做完證,咱就將第二步計劃提前實施好了,無論如何不能讓胤逍遙地走出養心殿。\\\夷,不對,咱家老爺子面露得意之色還說得通,老八兄弟幾個臉上雖是焦慮的樣子。可眼睛裡卻閃爍著得意的光芒。他們跟著瞎高興個啥子?嘿,有名堂!莫非這個鐵是老八地釘子?胤祚心思動得飛快。不過就是鐵報個履歷的時間,已然想了許多,到了此時原本有些子發急的心已然平靜了下來,依舊不動聲色地跪在殿前。

  康熙老爺子並沒有立刻開口發問,只是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頗有些惡趣味地看著跪倒在殿前的那幫子阿哥們,似乎很享受阿哥們臉上那股子吃驚的樣子,多半會才慢悠悠地開口道:「鐵愛卿,朕有一事問你,爾須得從實說來。」

  「請聖上明示,奴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鐵磕了個頭,斬釘截鐵地回道。

  「那就好。」康熙老爺子點了一下頭道:「朕問你,八月三十日辰時,爾都遇到了什麼,又都看到了什麼?」

  「回聖上地話,八月三十日辰時,奴才率領理親王府校尉四十二人、長隨五十餘眾,護衛理親王前往刑部當值,那日晨時有霧,五丈之外便瞧不清人影,是時,街上行人不多,奴才等小心隨侍,不敢大意,行到木蘭胡同口之時,突地聽到一陣打鬥聲傳來,並有人在喊救命,奴才等不敢怠慢,忙佈置戒備,時隔不久,三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我等的面前,高聲呼救,後面霧氣中隱約有人影閃動,後見奴才等人戒備森嚴才不得不退了下去。奴才等將那三人拿下之後,仔細詢問,才得知此三人是為主僕,為主的是八旗商號之賬房主管陳耀東,理親王救下了三人之後,將人帶到了刑部,後面的事,奴才就不太清楚了。」鐵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放屁!胡說!」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貓般跳了起來,也顧不得君前失禮的大罪,手指著鐵,怒罵道:「混帳奴才,爾收了多少銀子,竟敢誣陷本主,狗東西……」

  「哼!」康熙老爺子冷哼了一下打斷了胤的叫罵聲,胤慌忙跪了下來,面色酡紅地道:「皇阿瑪,兒臣實是冤枉啊,這鐵定是已被人收買,請皇阿瑪明鑑,兒臣肯請皇阿瑪傳喚其他親衛以明事實。兒臣……」

  「夠了。」康熙老爺子憤怒地一揮手制止了胤地話,面色鐵青地看著鐵道:「鐵,爾須知誣告親王是何等重罪,朕再問你一次,爾說地可是實話?」

  「聖上,奴才句句是實,斷不敢矇蔽聖聽。」鐵磕著頭,毫無懼色地答道。

  「哦?」康熙老爺子臉皮一抽搐,惡狠狠地道:「傳其他理親王府親衛覲見,朕倒是很好奇這個真相究竟如何。」

  「啟稟聖上,自八月三十日事發以來,當事人中除了奴才之外,其他親衛都已不知下落,奴才暗中查過數次,卻始終一無所得,懷疑……」鐵的話才剛說了半截,胤再次忍不住跳了起來,大聲道:「你胡說,皇阿瑪明鑑,兒臣不是那等人,那群親衛今日一早還隨兒臣到了宮門外,兒臣敢拿性命來擔保地,皇阿瑪,您要信得兒臣是清白的,兒臣……」

  「二哥,您這是何必呢,唉。四十多條人命啊,真是造孽哦。」康熙老爺子還沒來得及發話,老十胤鋨搖晃著大腦袋插了一句,打斷了胤的哭訴。

  「就是,太殘忍了。」

  「唉。好狠的心啊。」

  「簡直是喪心病狂。」

  一幫子阿哥們不等康熙老爺子發話。各自七嘴八舌地表了態。硬是將一盆盆髒水往胤頭上倒去,十幾個阿哥中竟然沒有一人為胤說好話。

  嘿,這個鐵果然是老八地釘子,嘿。想必老二的其他親衛都已經被老八收拾乾淨了,老二這回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一個重處是免不了的了,不過那還不夠,得添上一把柴,讓火燒得更旺一些。不能讓老爺子有維護老二的機會。胤祚主意一定,剛要開口說話,突然間瞅見老八嘴角一抽,似乎有話要講,立時剎了車,將話又生生吞了下去。

  「皇阿瑪,兒臣。兒臣實在是忍不住了。兒臣有話要講。」胤一臉子痛苦的樣子磕著頭道。

  「講!」康熙老爺子地面色早已鐵青,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來。那字裡頭地寒意讓阿哥們心裡頭都不免有些子發虛。

  胤死命地磕了幾個頭道:「皇阿瑪,兒臣原本該早說地才是,都是兒臣心軟,一味地想要顧全兄弟間的情誼,可事到如今,兒臣也不得不說了。皇阿瑪明鑑,兒臣信的是道,雖不信那些推命之類的玩意兒,可對養生之道倒也頗有些心得,平日裡無事,也曾結交了些有道之士,有一道人張乘鶴,與兒臣也算得上舊識,只是此人素性不佳,兒臣與其並不常往來,前不久,張道人來兒臣府上,對兒臣言及,言及……」胤吞吞吐吐地樣子,似乎有難言之隱。

  「言及什麼,說!」康熙老爺子斷喝了一聲道。

  「是,皇阿瑪,張道士言及二哥,二哥在府內設壇攘星,觀相推命,還饜魅六哥,茲事重大,兒臣原不敢多言,兒臣顧著兄弟的情分,私下勸過二哥的,可二哥卻……」胤一副痛心到極點的樣子說道。

  「胡說,荒謬!皇阿瑪明鑑,兒臣斷沒有做過此等事情,這都是他們合計好來陷害兒臣的啊,兒臣一向重兄弟情分,怎會行此鬼魅之道。」胤慌亂地哭訴起來。

  「皇阿瑪明鑑,張乘鶴現就在兒臣府上,他可以作證二哥的所為,再者,二哥府上地法壇、布偶卻是不假,皇阿瑪派人去一查便能得知。」老九跳了出來,指證道。

  「唉,二哥,您當初被大哥饜魅,現如今怎能用此手段放六哥身上,這……」老十一臉子痛惜的樣子道。

  康熙老爺子萬萬沒想到一場八旗商號的官司竟然牽扯出了這麼許多無恥的勾當,心中怒火再也按壓不住了,霍然而起,將龍桌上的一個鎮紙拿了起來,猛地向地上一砸,狂怒地吼道:「夠了!來人,傳旨,徹查理親王府,朕……」康熙老爺子突地頭一暈,整個人倒了下去,忙得隨侍在一旁的大小太監趕忙扶住康熙老爺子搖搖欲墜的身軀,一幫子阿哥或是真情或是假意地各自膝行上前,團團圍在康熙老爺子地身邊,各自哽咽地道:「皇阿瑪息怒。」「皇阿瑪保重身子啊。」

  事情到了如此地地步,大大地出乎了胤祚的意料之外,眼瞅著康熙老爺子那張慘白地臉,胤祚心中不由地也有些酸楚起來,可事到如今,胤祚已然站在了台前,再也沒了退路,儘管很是傷感老爺子的遭遇,可該做的事情卻不得不做。在場的眾多阿哥中胤祚是上書房大臣,地位最高,見此紛亂場面,不得不端起上書房大臣、領侍衛內大臣的架子,指揮一幫子小太監去傳喚太醫,又指派幾名小太監去善撲營傳旨搜查理親王府並到老九的府上緝拿張乘鶴,一通子忙亂之後,總算將場面穩了下來。太醫們來得很快,一群小太監剛將康熙老爺子扶進了後堂,太醫們就到了,圍著康熙老爺子好一陣子急救i,總算是將康熙老爺子救醒了過來,胤祚跪在地上,膝行到康熙老爺子的塌前,低聲勸解道:「皇阿瑪保重身體,萬不可再動氣了,兒臣等不孝,總惹皇阿瑪生氣,兒臣罪該萬死。」

  康熙老爺子有氣無力地揮了下手,示意那幫子小太監退到一邊,慘然一笑,看著胤祚道:「小六兒,外頭的事辦得如何了?」

  「回皇阿瑪的話,兒臣已然按皇阿瑪的吩咐,派人去搜查二哥的王府,帶隊的是賀鐵,賀大人,該不會有徇私之舉,那幫子八旗都統兒臣已然讓他們各自回去,並傳令他們不得將今日殿中的情形外洩,違令者以軍法從事,至於其他兄弟,現如今都還在外頭候著,兒臣擅自安排,還望皇阿瑪恕罪。」胤祚低著頭道。

  「嗯。」康熙老爺子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想了一下,幽幽地說道:「叫他們都散了罷,朕乏了,誰都不想見,有什麼事,過幾日再議好了。」停了一下又接著道:「你也先跪安罷,明日朕會給你旨意的。」

  旨意?啥旨意?老爺子到底想說啥?胤祚滿肚子的疑惑,卻不敢發問,只能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退了出去,急步走到大殿上,將康熙老爺子的旨意述說了一番,阿哥們各自滿肚子猜測地散了去,老十四湊到胤祚身邊,低聲問道:「六哥,怎……」胤祚使了個眼神,止住了老十四的話,自顧自地向宮門口而去,老十四會意地笑了一下,也緊跟著胤祚起了轎子,直奔毅親王府而去……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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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曙光(下)

  從古至今,成就了宏圖霸業的人很多,但從沒有一人是靠著一己之力成就事業的,再強大的領袖人物也需要大量的人才來輔佐自己,而能稱得上是人才的人原本就不會特別多,往往都還很有個性,要想收服人才,絕不是靠啥子「王八之氣」,吼上幾嗓子就能成事的,若真有其事,要嘛你所收的壓根兒就是庸才,要麼就是小說家言。

  收服人才的方法很多,啥子對症下藥,投其所好之類的都只能算得上是收服人才的初步手段,要想讓初步收下的人才心甘情願地為自個兒效力,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信任,換句話說就是你要讓你所有收服的對象感覺到你對他的信任,最簡單而且最實惠的方法就是讓你所要收服的對象參與機密,並且要讓他相信,他所參與的已經是最高層次的機密,如此一來,絕無不成事之理。胤祚一向是如此想,也是如此做的,這也正是胤祚手下人才濟濟,而又大多忠心耿耿的原因之所在,中國有句古話----士為知己者死,當然說這話的人一准就是領袖人物,他自個兒是絕對不會去死的,去死的只是那些「知己」,老十四大體上來說就是胤祚的「知己」了罷,這不,一回到毅親王府,胤祚沒有絲毫猶豫地就領著老十四到了內書房,將今兒個的事情詳細地述說了一番。

  「六哥,老八的手段太黑了。若是小弟料得不差,那個慎刑司委署主事叫鐵啥子來著,啊,鐵,還有所謂地道士張乘鶴一准就是老八的人,嘿,四十幾條人命啊,老八那貨說殺就全殺了,奶奶的,夠狠的。老二這回算是翻不了身了。六哥,現如今可是個好機會,要不等老二一倒,咱們索性擺老八一道,讓老八陪老二一起做伴去?」老十四滿臉子樂呵地率先開口道。

  嘿,老十四這話說得有夠狠的,這臭小子狠起來比老八更勝三分。咱倒是想將兄弟們一鍋子全膾了,可問題是老爺子能同意嗎,滿朝上下就咱獨大,老爺子又怎能不起疑心?老十四這話明顯就沒經過腦袋。唉,這小子打仗能行,玩政治還是差了不少的火候。胤祚呵呵一笑道:「老十四,你這話在哥哥這裡講講就算了,外頭可是說不得的,沒瞅見皇阿瑪今兒個為何生那麼大的氣了嗎,那是被兄弟們鬧家務給氣的,你啊,還是省點心好了,把兵部給我管好了。別讓老四、老八的人混進去就成了。」

  「哪能啊,那幫子兵部地痞子早被小弟給馴得服服貼貼的了,嘿。頭前老四跑來找門路,說是要調年羹堯那小子到熱河任都統,被小弟一口給回絕。老四現如今沒了戶部,放屁都不響了,老八也完蛋了,這朝堂上下也就六哥說了算了。」老十四很是得意的樣子說道。

  「十四爺這話可就不對了。這朝堂是聖上的朝堂,王爺只是持身得正,所以能到今日的地步,至於四爺、八爺也不是沒份量的人物,過不長時間聖上必然還是會啟用的,現如今還不到彈冠相慶的時候。」鄔思道冷靜地插了一句。

  老十四除了服胤祚之外,也就屬鄔思道能降得住他。此時聽了鄔思道的斷言。不由地愣了一下道:「鄔先生此言何意?皇阿瑪的心不都已經擺到了明處,為何還要讓老四、老八再次出來攪風攪雨?難不成……」

  鄔思道只是笑了笑卻沒有開口解釋。林軒毅補充道:「十四爺,這道理很簡單,自古只有強勢皇帝,絕沒有強勢皇子地理兒,平衡是一切的關鍵。」老十四「哦」了一聲,也不再開口詢問,只是眉頭卻皺了起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嘿,平衡,平衡,咱家老爺子最喜歡也最擅長的就是玩平衡,這一條怕是誰也玩不過他。胤祚苦笑了一下,揮了揮手道:「罷了,不談那些煩人的事兒,嗯,本王臨出宮前,皇阿瑪言及明日會給本王一道旨意,卻不知這旨意究竟是什麼東西?」

  胤祚這話可就是機密了,老十四立馬興奮地道:「六哥,這道旨意該不會是立您為太子吧?」

  「扯淡!」胤祚笑罵了一句道:「老十四,你腦子清醒一點成不?皇阿瑪早就說過不立太子了,嘿,本王倒以為這道旨意怕不是啥好東西,估摸著是要本王去查處老二了,嘿,老八設了陷阱卻讓本王去當惡人,瞧這事整的。」胤祚這話說得好像自個兒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其實老二府中的那些鬼把戲哪能瞞得過胤祚的眼,原本胤祚是打算當場揭露出來,捎帶著不動聲色地連佈置陷阱的老八一道掃進去,不過到了末了還是強行忍了下來,一來是因為只要整倒老二就夠了,沒必要自個兒出頭去當那個惡人;二者也是擔心老八還有後手,若是一個不小心陷入老八地陷阱卻不是很值當。****

  「王爺差矣,聖上絕對不會讓王爺去處置二爺的,這一條王爺儘管放心便是了,至於是何旨意現如今還不好說,但聖上對王爺絕對不會有惡意的。」林軒毅哈哈一笑道。

  嗯?老林這話說得如此肯定,這其中必然有蹊蹺,唔,該是當著老十四地面不好明說就是了,得,該老十四參與的機密會議也該到頭了。胤祚心思動得飛快,輕笑一聲道:「也是,左右明日一早就能知曉,卻也不差得一時,嘿,到時候自然清楚了。今兒個忙活了一天了,本王也乏得很,就議到這兒罷了,老十四,走,跟哥哥一道用膳去,哥哥還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著辦。」

  「成啊,六哥府上都是名廚。小弟今兒個可得放開了用,反正也吃不窮六哥地。」老十四哈哈大笑著跟在胤祚身後出了書房,兄弟倆並著肩邊說邊笑地往後花園而去……

  聽竹軒,一個不算太大的亭子,一半建在水上,一半掩在竹林間,亭子裡錯落有致地擺上了些盆景,數盆各色秋菊綻放出一片的絢麗,淡淡的幽香混合著池塘邊地水汽,頗有些令人心醉的情調。胤祚哥倆個做在亭子裡的石桌前。相對小酌著,不時地交談幾句,點評一下菜餚的滋味,倒也算得上其樂融融。

  菜已殘,酒已夠,胤祚停了著,讓侍候在一旁的下人們收拾了下碗碟,退了開去,笑呵呵地說道:「老十四,六哥有件事兒怕是要你幫個忙。」

  「六哥。您還跟小弟客氣個什麼,什麼事儘管開口就是了,小弟聽著呢。」老十四滿不在乎地說道。

  「好,那六哥就不客氣了,嗯,六哥門下那個奴才劉耀你該是熟了的罷,這臭小子在福建也待了多年了,六哥打算將他調一調,嗯,山東水師科寧阿年紀大了。精力也不濟了,是該回家養老去了,山東水師是我大清目前最強大地水師。斷不能沒個強有力地人鎮著,小妖那小子也當了多年地水師提督了,資歷上倒是夠了,不過山東水師提督可是肥缺,伸手的人太多了,六哥又不好親自出面去爭。這事兒就打算讓十四弟出面去辦一下,怎樣?」胤祚一副輕描淡寫地樣子似乎一點都不緊張山東水師的樣子,其實現如今的山東水師由於科寧阿管理不力,內部已經出了不少的亂子,不單老八,就連老四也開始向山東水師伸手了,事情已到了不整頓不行的地步了。

  山東水師是胤祚的命根子。是胤祚實現雷霆計劃地關鍵所在。斷不能讓山東水師就此崩潰的,這武職選調的事兒正好是老十四的兵部在管。老十四有著相當大的建議權,胤祚讓老十四去辦這件事,除了是真兒個地要完全把控山東水師之外,更主要的是給老十四一點事情去做,以顯示自己對他的重視,這也是收服人心的不二法門之一。

  「六哥說的事兒小弟也有了些耳聞,山東水師最近倒是出了不少岔子,嗯,聽說幾個分艦隊主官鬧得挺僵的,科寧阿年老體弱,又沒什麼戰功,派不上大用場,是該讓他回家養老了,小妖那奴才還是不錯,有兩把刷子地,得,這事兒就包在小弟身上了,趕明兒小弟就讓下頭那些狗才造了冊,呈交皇阿瑪批覆。」老十四點了下頭,一口應承了下來。「好,多謝的話六哥就不多說,嗯,這事兒加緊辦吧,天色不早了,老十四今兒個你也累了一天,也早些去歇息了罷。」事情已然交待清楚,胤祚心中還掛唸著林軒毅那頭的消息,也就此下了逐客令。

  「成,六哥,小弟就先走一步了,六哥留步。」老十四笑呵呵地起了身,徑直出了胤祚地王府回家去了。

  「二位先生,有什麼新消息?」一送走老十四,胤祚便迫不及待地回了書房,掃了一眼早已等候在書房內的弘揚,卻沒有多加理會,只是先向鄔、林二人發問。

  「王爺,聖上為了王爺可是煞費了番苦心,唉,我等也是到了現在才真正看清了聖上的良苦用心,用謀一道,聖上已然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某等不及也。」林軒毅嘆了口氣道。

  嗯?怎麼回事?胤祚皺起了眉頭,疑惑地追問道:「林先生何出此言?」

  鄔思道接口道:「聖上的身體垮了,這事情王爺問弘揚好了。」

  身體跨了?胤祚愣住了,一轉頭看著弘揚道:「說,是怎麼回事?」語氣嚴肅得緊,話中的寒意連鄔、林二人都有些子吃不住勁,可弘揚卻面不改色,恭恭敬敬地躬身答道:「回阿瑪地話,皇瑪法已經吐血數次了,孩兒隨侍左右,親眼見過。」吐血?心絞痛?這……胤祚頓時迷茫了起來,愣愣地站著不言不動,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自嘲地笑了一下道:「皇阿瑪高深莫測,可笑我等蹦來蹦去,壓根兒就沒蹦出皇阿瑪的手掌心,這一切只怕都是皇阿瑪的迷陣罷了,唉。」

  鄔思道搖了搖頭道:「不然,聖上時日不會太多了,聖上心中對王爺已然是滿意了,召弘揚進宮已然是開始考慮第三代人的事情了,聖上苦心造詣就是為了能國泰民安,此等聖德著實令人欽佩,王爺切莫辜負了聖上的苦心啊。」

  唔,老鄔這話能有幾分准信呢?老爺子是個權謀大師中的宗師,他所布下的局還真是鬼神莫測,嘿,到了這會兒咱還是在雲裡霧裡中,就更別提老四、老八了,若是老鄔地話可信,那麼老爺子此舉就是在為後事作準備了,也就是說在為咱鋪路了罷,可萬一老爺子是在演戲,咱要是一頭栽進去,嘿,那樂子可就大了。胤祚一向相信鄔思道地判斷,可茲事重大,胤祚心中對鄔思道的判斷還是有著幾分地保留,皺著眉頭苦苦地思索了一番,將到目前為止的整個事情再次過了一遍,還是沒法確定出個究竟來,到了末了也只能苦笑著道:「二位先生,這事情只怕不見得如此簡單,嘿,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小心是必須的,王爺如今的要務就是穩字當頭,二爺此次是在劫難逃了,明日一早必然有聖旨下來,王爺就此收手,不必再插手此等事情,一切自有聖上做主。」鄔思道平靜地說道。

  聖旨?唔,那給咱的旨意又會是什麼呢?胤祚一時間有些子想得有些子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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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監國親王

  暈乎乎,雲裡霧裡不知身在何方,這就是胤祚一大早接到聖旨之後的唯一感覺。這道聖旨不長,內容也就兩條,第一,康熙老爺子打算九月十日第六次下江南了,還要帶著弘揚一道去;第二,任命胤祚為監國親王。別的?沒有了,可就這麼兩條卻讓胤祚百思不得其解,怎麼也看不懂康熙老爺子究竟是何用意。

  胤祚這段時間是奉旨在家養病,沒上朝也沒到上書房當值,不過憑藉著「鴻鵠」和「暗箭」的強大情報系統,朝野的動態都瞞不過胤祚的耳目,不過瞭解了今兒個一早所發生的重大詳情之後,卻讓胤祚更加糊塗了----康熙老爺子今兒個可是詔書大爆發,接連下了十數道旨意,這其中的重磅炸彈可是不少:頭一條就是理親王胤行為乖張,有失聖望,削去王爵,圈上駟院;刑部尚書朱天保、左都御史陳天遒黨附胤,行不軌之事,著革職,交大理寺查問;工部尚書劉思遠調兩江總督;原兩江總督范時捷調海關總署署長;原海關總署署長于成龍調工部尚書;豐台大營提督畢節行為不檢,著革職查辦,成文運任豐台大營提督;九門提督鄂富調四川提督,西山健銳營提督狼璋接任九門提督之職;鄂爾明接掌西山健銳營提督;九阿哥胤檢舉有功,晉多羅貝勒,任命豐達為刑部尚書,阿靈阿為刑部侍郎......

  老二倒了台,他一系的人馬全軍覆沒,這原本就在胤祚的意料之中,原也算不得什麼意外。可繼任刑部尚書的豐達是老三地門下奴才。而刑部侍郎阿靈阿卻是老八地心腹,這裡頭可就有些子疑問了,難不成老爺子打算讓老三跟老八去爭一下刑部的控制權。又或是打算讓老三跟老八來個強強聯合?再者,工部尚書換成了于成龍也是個不小的麻煩,雖說老於同志跟胤祚私交不錯,可卻不是胤祚地嫡系,這位老哥向來持中,不怎麼參與到阿哥們的爭鬥中去,由他來執掌工部。雖說不怎麼會影響到胤祚對工部的控制力,可要想像從前那般如臂使指地順暢就不太可能了。至於那幾個提督的調動就更是有些子詭異:豐台大營是京畿之屏障,總兵力多達八萬,派去執掌帥印的成文運雖也是大內一等侍衛,可能力平平不說,還跟老八暗中有不少的往來,基本上算是老八一邊的人馬,至於接掌西山健銳營地鄂爾明卻是九格格溫憲夫婿鄂爾成的三哥,跟胤祚倒算是舊識。不過卻往來不多,算不上胤祚一系的人馬,此人倒是跟老三交往甚多。

  胤祚看不明白,鄔、林二人也覺得有些子費解,康熙老爺子此番大動作下來,一下子就將胤祚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那一系列的調動又隱隱然將老三抬了起來,有點讓老三跟胤祚打擂台的意思,而老八這一回雖沒能完全拿回刑部,可卻撈到了豐台大營的控制權,也算是有了點底氣,至於老四則徹底被淡忘了,啥東西都沒撈到。只得了個閉門讀書的下場。算是一敗塗地了罷。

  「監國親王?嘿,好大的帽子啊。本王怕是有些子戴不起了,皇阿瑪這是想幹什麼?莫非打算將本王架在火上烤?」胤祚百思不得其解,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按清制,皇帝出巡的時候,都會任命一位阿哥為監國,這原本也算不得什麼,畢竟阿哥監國一般而言只是名義上地,所有的朝政實際上都是由留守的上書房大臣在辦理,監國阿哥只是個橡皮圖章而已,可輪到胤祚頭上卻不那麼簡單了,無他,胤祚本身就是上書房大臣之首,又讓他監國,如此一來,大半的帝權豈不是都交到了胤祚手中,若是胤祚打算來個「玄武門」,可就是個大好的機會,不過康熙老爺子一生謹慎,又怎麼可能會出此等昏招?若是康熙老爺子另有埋伏,那麼埋伏又該在什麼地方?

  「帝心莫測啊。」林軒毅苦思了好一陣子之後,長嘆了一聲道:「眼下這個局面,王爺必然成為靶子,不過卻也算是個機會吧,若聖上真兒個身體欠佳,如此舉措就算是讓王爺提前適應下帝權罷了,若不然,聖上只怕是另有打算了,不過不管怎麼說,王爺只需穩住便可,不可操之過急,即便有什麼事,也得等到王爺上了位再辦。」

  另有打算?嘿,那不就是打算留個機會給那幫子阿哥們聯起手來對付咱嗎?只要咱一露出破綻,得,老爺子一板子打下來,就能將咱一擼到底,跟老二一道做伴去,娘的,莫非老爺子真打算逼反了老子,嘿,老爺子手下那幫子軍隊壓根兒就不夠看地,咱若不是怕著天下大亂,早***上演玄武門了,還用得著受這份鳥氣。胤祚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有些子氣悶地在書房內踱來踱去,心中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自打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各部尚書大變臉起,老爺子所佈的局一環緊扣著一環,其中又迷陣重重,讓人如墜雲霧中,怎麼也看不清康熙老爺子的最終目的何在,不過,不管是這麼個局究竟是如何布下的,其實就只有兩種可能的目地:要麼是將阿哥們一鍋子全膾了,收了阿哥們地權柄以穩固皇權,要麼就是老爺子真的快不行了,是在為胤祚上位鋪路,除此兩種可能外再也不會有第三種可能。一直到昨日老二被陷害,隱約可以得出是第二種可能居多,還有著弘揚地證詞可以相對照,可今兒個一早的這一系列詔書,卻隱隱然又成了第一種可能性居多,還真印證了那句老話---帝心難測。

  「唔,厲河兄言之有理,王爺成靶子卻是必然的事情,聖上離京之後。三爺、八爺必然會對王爺發難。不過王爺也無須多慮,依玉露看來,聖上該是故意為此。目的理應是讓三爺、八爺再次跳出來,好一網打盡,至於王爺,還是那句老話,穩住,不必去跟三爺、八爺鬥氣,一切等聖上回京之日必然會見分曉。」

  「嗯。眼下這個局面,也只能如此了。」胤祚有些子無可奈何地說道:「老爺子抬出老三,左右不過是個平衡之策,就老三那個德性,本王還瞧不在眼中,就算加上老八,本王也不怎麼在意,倒是老四那貨有些子可疑,皇阿瑪接連十幾道詔書中竟然沒提到老四。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王爺過慮了,聖上之所以不提四爺,其實不過是保護之意罷了,四爺心大,不過卻是個干實事的人,聖上大約是不想四爺陷得過深。以免將來沒個下場。」林軒毅笑了一下道。

  保護?嘿,老爺子理應瞧不上老四才對,無論是能力還是實績,老四跟咱都沒得比,不過那貨陰忍,原本也是帝王地料,老爺子會不會留一手。還是很難說地事情。唔。假使老爺子真兒個是身體出了大問題,打算為咱鋪路的話。將老四先踢出局倒也是正理,可若是老爺子起心對付咱了,老四應該就是老爺子的後手,嗯,這個可能性還是很高地,只不過老四現如今蟄伏了起來,咱就算想對付他都沒個下嘴的地方,***,這事兒還真是***煩人得很。事到如今,胤祚也有些子無可奈何,只能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也罷,本王就當一回靶子好了,且看看老三、老八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胤祚很煩悶,胤也不好過,老爺子一系列詔書下來,將老三抬了起來,隱隱地壓住了他一頭不說,還讓老三將手伸入了刑部,如此一來,老三手中有了禮部又加上個刑部尚書的奴才,勢力一下子大漲起來,隱隱然成了除胤祚之外的第二大勢力,這令胤感到無比的心酸。

  「奶奶地,兄弟們忙活了半天,竟然白白便宜了老三那個混球,這***算是什麼事兒,不成!怎麼著都得想個法子將豐達給踹出去再說。」性急的老十跳著腳罵道。

  「十弟,你瞎嚷個啥,老三算個,沒看見老六成監國了嗎?這時節跟老三鬧,沒地被老六一腳趁機踩死。要我說,老三那貨貪得很,壓根兒就不是個成事的主兒,倒是可以好生利用一下的。」老九胤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唔,九弟這話有理,這時節我等絕對不能亂了陣腳,左右不過就是個刑部尚書嘛,沒什麼大不了的,讓阿靈阿盯著點就是了,本王倒不信老三能在刑部掀起什麼大浪來的,第一條就是先設法將咱們那些被調走的人暗中再調回來,不行的話,就另外想法子往刑部塞人,絕不能讓刑部再出亂子了。至於豐台大營,現如今雖說老成到了任,可一時半會兒只怕未必能控制得住,那一頭倒是不必去緊著忙乎,先通通路子,能收買地就收買,不行的就換上咱們的人,過個一年半載的,豐台大營就是咱們的地盤了。」胤搖了下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善哉斯言,王爺看得很透徹。」溫瑞和鼓掌而笑道:「三爺雖自命不凡,其實就是個唱配角的料,現如今四爺已經倒下了,這個局面下,只剩下王爺跟六爺在爭了,聖上出此招,是打算將六爺架在火上烤了,其用心不過是要收回阿哥們手中地權柄罷了,王爺何不將計就計?」

  「嗯?溫先生此言何意?」胤詫異地追問了一句。

  「聖上想收權,這一點已然是很明白的事兒,卻也用不著普橫多說,但有一條,只怕聖上未必就能看得透:其他阿哥手中的權柄都靠的是差使,沒了差使就等於沒了權柄,正如四爺沒了戶部差使,現如今就只是個閒散王爺罷了,而王爺則不同,王爺早就沒了差使,可依舊不怕沒了權柄,這是為何?就因為王爺是賢王,得了官心民心,呼吸間自然有威嚴在,原本就不必靠差使來支撐,眼下這個局面,正合王爺的心意,只要阿哥們都沒了權柄,這將來之事,誰能笑到最後呢?」溫瑞和哈哈大笑地解說道。

  「不錯,溫先生這話說得好,既然如此,我等兄弟就好生琢磨一、二,給老六來點顏色瞧瞧,嘿,讓老三出面跟老六鬥去。」老十第一個跳起來大聲叫好。

  「可行,八哥,溫先生這個主意好,老三這回得了勢,那小心眼一准活絡了起來,咱們兄弟也用不著多做些什麼,在背後推推手就足夠了,嘿,等老三鬧將起來,咱們打打太平拳也不錯。」老九也哈哈大笑著附和道。

  「唔,也罷,這場戲就讓老三去唱主角好了,過幾日,等皇阿瑪走後,本王就到咱們的好三哥府上走走,親熱一下也成。」胤瀟灑地一甩摺扇,得意地笑了起來。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十日,康熙老爺子第六次下江南一反前幾次的輕車簡行,辦得隆重至極,也虧得誠親王胤祉領導禮部多年,始終沒出什麼大地岔子。康熙老爺子在百官地郊送下,領著上書房大臣張廷玉、李光地,毅親王世子弘揚一行在數千善撲營軍士的護衛下分乘數艘大船浩浩蕩蕩地駛離了京師地水運碼頭,開始了第六次下江南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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