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娛樂指南 作者:賊道三痴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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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nater 2009-3-6 04:51: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510757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22 17:04
第五卷 荒唐南漢 六十一、假裝被忽悠

    周宣對夏侯昀道:“岳丈大人,你抓到我除了害我一命對清源有何益處?清源本就是唐國領地,陳思安是叛逆,我出謀收取清源乃是名正言順,你就算抓到我,我是寧死不屈的,除了讓流蘇傷心一輩子你還何所得?”

    夏侯流蘇插話道:“爹爹,女兒非周公子不嫁,若周公子遭了不測,女兒誓不獨活!”

    夏侯昀知道這個女兒自小倔強,她這麼說就是表明她是死心塌地要跟著姓周的小子了,不禁急怒攻心,卻又動彈不得,嘴巴張著呼呼喘氣。

    周宣又道:“岳丈大人,我昨夜便對你說了,抓我沒有用,除非你能從僧景全手裏奪取清樂公主,以清樂公主來要脅陳鍇退兵,那樣或可挽回清源的頹勢,可你老人家倒好,自己反而被僧景全給擒了!”

    夏侯昀臉脹得通紅,額上青筋綻起,吼道:“那是這妖僧使詐,無恥偷襲,妖僧景全,可敢與我堂堂正正一戰否?”

    僧景全微微一笑,根本不答理夏侯昀,凝神猜測周宣的用

    周宣替僧景全辯護了:“岳丈大人所言差矣,兵不厭詐,半渡而擊,誰還等你準備得好好的再開打啊,你不提防就是你自己的錯。”

    “你----”夏侯昀氣得鬚髮倒豎,這種女婿還要得嗎!

    周宣朝僧景全拱拱手:“景全大師。事已至此,我只求見清樂公主一面,人在你手裏,你要劫公主去潮州我也沒辦法。不是我不想救回公主,而是自顧不暇,吳越兵追得我好苦,與其讓公主落到吳越人或者清源人手裏,還不如去潮州嫁與張聖為妃,兩害相權取其輕嘛。”

    周宣說得有理有據,簡直是剖心之言。僧景全心思急轉,心道:“周宣到底想搞什麼名堂?既然清樂公主已不在老衲手上,老衲又何必遮遮掩掩,乾脆給他挑明瞭,就說清樂公主已不在老衲這裏,看周宣如何說!”轉念又想:“不行,再沒搞清楚清樂公主去向之前,還是先不要露底,繼續試探周宣地口風。”

    僧景全摸了摸光頭。笑道:“老衲進店時就看到周郡公與這位夏侯小姐在這裏飲酒,老衲與周郡公素未謀面,不知周郡公何以識得老衲?”

    周宣哂笑道:“我聽金吾衛描述過大師的相貌,大師先前雖然戴上了帽子,但後腦勺卻是光禿禿的,一轉背我就看到了,還有開口就要吃齋,兩位隨從又都是挎著刀。無心人也就罷了,而在下恰恰是有心人,還能猜不出大師的身份嗎!”

    僧景全點點頭,卻道:“所以周郡公匆匆出去,是要喚人來對付老衲是嗎?”

    “確有此意。”周宣倒是直言不諱,朝身後陳延壽、費清二人一攤手,說道:“這兩位是我地得力手下。武藝不低,我是準備讓二人來對付景全在師的,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僧景全譏笑道:“是因為你的岳丈大人落到老衲手裏了嗎?”

    周宣道:“這是一個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因為我是看著大師三人進來的,店外也未看到有車馬,這才知道大師早有準備,是不是把清樂公主由另一路悄悄送走了?我記得在長溪縣城在師可是有三、四十號人的。大師果然老謀深算。鬥智鬥勇我都不如大師呀,沒辦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我願跟著大師去潮州-

    夏侯流蘇知道周宣是對這老和尚使詐,這時配合道:“公子,萬萬不可,這老和尚奸詐無比,不是好人!”

    周宣“呵呵”笑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共同地利益,景全大師擄走清樂公主不就是想借此與唐國交好來對抗南漢嗎?”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共同的利益。”僧景全目光一閃,贊道:“周郡公此言精闢,唐國第一大才子名不虛傳

    周宣笑道:“過獎過獎,不知清樂公主現在何處?”

    僧景全面不改色道:“不瞞周郡公,自長溪縣城外便已分了兩路走,一路取道建州、過大庾嶺去潮州,另一路便是老衲這一路。”

    周宣一臉失敗的樣子:“我失算了,萬萬沒想到大師竟未與公主同行,大師這奇招險棋太厲害了!”

    僧景全心裏也是暗暗後悔,早知道這一路會出這麼多事,真應該讓清樂公主走另一路的,這時也只有面露微笑,作智珠在握狀,想把周宣騙到潮州去,雖然不如清樂公主那樣可以左右三國局勢,但好歹也是一郡公、小周後的侄子,應該可以和唐國討價還價一番的,至於清樂公主,想必是落到吳越人手裏了,只要不落到南漢人手裏對中天八國就沒什麼影響,而且唐國必定要與吳越起戰端,中天八國反而可以左右逢源。

    僧景全道:“老衲若不捨身做這誘餌,豈能騙得了周郡公的耳目!現在卻是不妨事了,估計清樂公主那一路現在已經過了建州,到達大庾嶺了,周郡公就是插翅會飛也追不上了,哈哈,建州可是唐國地界,等於是從唐皇李煜眼皮底下經過啊。”

    周宣搖著頭,無奈道:“沒辦法,我只好跟著大師去潮州了,我這送婚使總不能半路把公主弄丟了自己跑回金陵吧!”

    僧景全微笑道:“郡公肯去,老衲歡喜不勝,這樣,我王張聖與清樂公主的婚姻就名正言順了。”

    周宣翻白眼道:“什麼名正言順,唐皇詔書可沒寫著要把公主嫁到中天八國去!”

    僧景全笑呵呵道:“老衲可以答應周郡公,待周郡公到潮州見過公主與我王之後,即派得力大臣與郡公一起去金陵為我王向唐皇請婚,一定要得到唐皇地旨意,才讓清樂公主與我王完婚,一切遵照皇帝大婚禮儀來辦,決不輕慢了公主殿下,周郡公這樣滿意否?”

    周宣心道:“老禿驢,你也很會忽悠啊,說得頭頭是道,跟真的似的,嘿嘿,看我怎麼玩你!”點頭道:“正該如此,才符合兩國尊嚴。”

    僧景全指了指夏侯昀,問:“周郡公,你這岳丈大人如何處置?”

    周宣沉吟道:“放了肯定不行,暴露了我等行蹤,殺了當然不行,我周宣最講仁義,怎能對自己岳丈下毒手!這樣吧,就押著他們與我等同行,待過了泉州再釋放他們,大師以為如何?”

    周宣這話明顯是把自己和僧景全放在一路了,好象同盟死黨似的。

    夏侯昀怒叫:“周宣小賊,你一刀殺了我才痛快!”又罵女兒:“賤婢,這都是你的罪孽!”

    夏侯流蘇掩面哭泣。

    周宣道:“岳丈,你老人家也太不識好歹了,若不是小婿的關係,景全大師對你肯定是一刀兩斷----”

    僧景全皺眉道:“他這樣大呼小叫的遲早引來吳越兵追查,倒是一件麻煩事。”

    夏侯流蘇上前,跪倒在夏侯昀足下,哭泣道:“爹爹,目下形勢如此,爹爹又能如何,爹爹要報效陳都護,也要留得性命才行,何必意氣用事!”

    夏侯昀還是罵不絕口,一副要慷慨就義的架勢。

    周宣上前把夏侯流蘇扶起,很簡練地道:“岳丈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就算惱小婿,也等到了漳州再說,這裏是非之地,你不想大家一起死光光還是請少開尊口!”

    夏侯昀果然住了口,一雙銅鈴大眼怒視著周宣。

    周宣暗暗搖頭,心想:“流蘇地爹爹腦子不大好使,瞪我幹什麼?應該瞪賊禿景全啊!”問僧景全:“大師,我們得趕緊離開福州,吳越兵到處在搜捕我。”

    僧景全道:“無妨,老衲早有安排,閩江出海口就有我中天八國的海船在接應,我們再走海路去潮州。”

    周宣暗暗心驚,這老禿驢幾乎稱得上是算無遺策了,幸好有盤玉姣相助,在雪峰山下救出公主,不然的話讓這老禿驢帶著公主出了海,那可真就沒法挽回了,說道:“那就太好了,此處離出海口不足百里,又是順流而下,不過得找兩艘船,是否讓大師手下去找船?”

    武弁嚴慶道:“周郡公派人去便是。”心想:“我方只有三人,我要是走了,國師與奚二娘勢單力薄,被你們圍攻怎麼辦?我得好好看著這個黑臉夏侯。”

    周宣一笑:“大師,你這手下還是不怎麼相信我呀,也罷---”對身後的陳延壽道:“你去小鎮上訪訪,看有沒有大點的船,我們雇兩艘。”

    陳延壽道:“沒有銀子如何雇船!”

    周宣哀歎道:“我堂堂郡公都快成乞丐了,景全國師,到了潮州你可得送我黃金萬兩作為補償。”

    僧景全笑道:“好說好說。”朝身邊的奚二娘示意,那奚二娘便從腰間搭鏈裏摸出一小錠金子丟給周宣。

    周宣掂了掂,約有五兩,便給了陳延壽,命他去雇船。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22 17:05
第五卷 荒唐南漢 六十二、天人五衰

    客棧後堂有人在叫:“上菜了上菜了,四盤素菜一碗湯---怎麼還不來端菜?”

    這是客棧的大廚在叫喚,前廳的事那大廚並不知道。

    店主人還在呻吟呼痛,兩個夥計一動不敢動,看著僧景全,這老和尚兇惡啊!

    武弁嚴慶喝一聲:“還不快去端菜!”兩個夥計這才慌慌張張往後面走。

    周宣叫道:“且慢!這兩個人要是從後院跑了怎麼辦?大師派個人去盯著吧。”

    僧景全這邊只有三個人,互相看看,稍一遲疑,周宣已經溫和地笑起來:“那就讓流蘇去。”

    僧景全知道周宣也不容那兩個夥計逃走洩露消息,便點了點頭。

    夏侯昀怒道:“流蘇,你給我站住,哪里也不許去!”

    周宣拉著夏侯流蘇的手,悄悄將一小包東西塞到她手心裏,笑道:“岳丈大人,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現在流蘇得聽我的,論起來夫應該比父更有權威,天字出頭才是夫,夫比天還大。”

    夏侯昀氣得發暈:“姓周的小子,我何時答應把女兒嫁你了!”

    夏侯流蘇手裏握著那個小包,央求道:“公子,不要惹我爹生氣好不好?”說罷,不顧夏侯昀的喝止,快步向後院去了。

    僧景全呵呵而笑,拍著夏侯昀的肩膀說道:“《白虎通》有雲女生外向,有從夫之義,你還是消消氣吧,周郡公文采風流,有這樣的佳婿你更有何求。你這是高攀了懂不懂?”

    夏侯昀連叫:“氣死我也!氣死我也!”

    周宣道:“岳丈大人莫要叫喚,到了漳州自會靠岸讓你們六人上岸----”

    “六人?”夏侯昀怒問:“那流蘇呢?”

    周宣道:“流蘇自然從夫,這還有何話說!岳父大人,小婿好言奉勸你一句,不管清樂公主是嫁到南漢還是中天八國,清源陳思安滅亡都是早晚的事,你追隨一叛將有何前途?不如隨小婿去金陵。你喜歡打打殺殺,小婿就奏請唐皇陛下封你一個軍職,不會比六品振威副尉低吧。”

    夏侯昀粗人也有智計,心道:“不如先答應了這小子,待我自由了,將這妖僧與姓周的小子一起擒住,帶回泉州,那豈不是奇功一件?”當即說道:“也罷,你先讓和尚把我穴解了。”

    周宣搖頭道:“岳父大人,不要說景全國師不相信你。就是小婿也不信任你呀,最快也要到了船上出了海才能給你解穴,現在可放你不得。”

    夏侯昀使計失敗,氣得破口大駡。

    僧景全聽周宣如此說,疑心盡釋,對周宣道:“周郡公。老衲且將你這岳丈交還與你。穴先不解,不信天下除了老衲還有能解這穴的人。”

    周宣拱手道:“多謝。”命兩個清源武士去把夏侯昀架過來,坐在椅子上。

    夏侯昀怒視周宣,毫不領情。

    四樣素菜端上來了,茶樹菇炒黃瓜、酸辣蘿蔔皮、百合金針筍、薑豆腐,還有一大碗粉絲清湯。

    僧景全合什道:“周郡公,老衲先用膳了。”

    周宣道:“大師請便。”

    夏侯流蘇押著兩個夥計又給周宣這一桌加了幾樣菜,請五名清源武士一起用餐。

    夏侯昀手不能動,夏侯流蘇便喂給他吃。夏侯昀也地確餓了,一邊大口咀嚼,一邊罵女兒、罵周宣。

    周宣與夏侯流蘇眉目傳情,夏侯流蘇看看桌上的湯菜,沖周宣眨眨眼,表示把那包東西下到僧景全那桌的粉絲清湯裏了。

    夏侯流蘇眼見得僧景全三人完全沒有察覺湯味有異,把那碗湯喝了個底朝天。便等著那三人抱著肚子痛得打滾。然後七竅流血而死呢,但過了好一會若無其事。僧景全還讓夥計上茶,很是悠然,坐等陳延壽找船來。

    夏侯流蘇一雙妙目注視周宣,周宣微微一笑,一點也不急,隔桌與僧景全談些禪宗公案,好象方外之交似的。

    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僕婦奚二娘起身問那夥計:“茅房在哪里?”

    夥計領著奚二娘去了,沒過多久回來,一臉的輕鬆。

    武弁嚴慶也向僧景全說了一聲要去方便,進了後院就傳來一聲慘叫。

    僧景全霍地起身,這六十多歲的老和尚比少年還敏捷,躥到後院沒看到嚴慶,只有一個夥計傻站在那裏。

    “人呢?”僧景全問那夥計。

    夥計朝後院小門一指,僧景全放慢腳步出了小門,見一間茅房依牆而建,臭不可聞。

    “嚴慶----嚴慶----”

    僧景全叫了兩聲,沒人答應,這時他也覺得內急,但這茅房有古怪,嚴慶怎會失蹤?而且臭得這麼離譜,實在讓老和尚遲疑不定,命那夥計進茅房看看有沒有人?

    夥計捏著鼻子進去一看,趕緊跳出來說:“沒人!”

    周宣在小門邊問:“大師,出了何事?”

    僧景全大大的內急,完全無法縝密思維,躬腰提臀,說道:“嚴慶不見了,怪哉!”

    周宣一臉警惕道:“莫不是吳越人追上來了?把客棧包圍了?大師你武藝高強,跳到房頂上察看察看。”

    僧景全凝神聽了聽,道:“客棧外沒有人。”便要邁步進茅房。

    周宣好心提醒:“大師,這茅房古怪,哪有這樣臭地,好象人掉進茅坑一般,大師萬萬不要進去。”

    乾瘦老僧象只猴子一般身子亂動,憋得慌啊,手撚狼牙念珠,喝道:“龍潭虎穴。老衲也闖了。”

    在僧景全眼裏,這茅房現在成了龍潭虎穴了,很有點把風車當巨人的味道,剛跨進一步,迎面風聲緊急,急忙往後閃避,兩顆銅丸擦著他的光頭掠過。

    周宣還喊了一聲:“大師小

    陳延壽從茅房裏跳了出來。大口呼吸,說道:“郡公不必演戲了,雜家都快臭暈了。”

    周宣身後的費清這時也走了出來,向僧景全逼近,陰笑道:“老禿驢,中了周郡公的奸計卻不自知,好好地擋箭牌丟掉,這不是找死嗎!”手中刀猛劈過去。

    老僧景全自以為無人能敵,平時隨從又多,所以身上都是不帶武器的。這時全憑一串狼牙念珠應付手持鐵棍的陳延壽和單刀在手的費清,這鶻門兩大高手可不是吃素的,若論單打獨鬥,應該不是僧景全地對手,但兩個打一個,那是占了上風。更要命的是。僧景全內急呀,得留三分精神提臀鎖肛,以至於無法盡情施展絕技。

    “噗噗”兩聲,兩粒銅丸從僧景全前額射入,僧景全大叫一聲,仰天便倒,手中狼牙念珠突然散開,象驚起地牛虻一般四面飛散。

    夏侯流蘇握著刀跟在周宣身邊,見幾粒狼牙念珠勁射而來。舞刀一一攔截。

    陳延壽和費清因為離得近,百餘顆狼牙念珠主要是射向他二人的,一時手忙腳亂,陳延壽我棍舞成一面鐵盾,將狼牙念珠全部磕飛,費清就差點火候,小腿肚被一粒狼牙念珠洞穿。所幸未傷到筋骨。

    再看倒在地上的僧景全。竟是一臉輕鬆的樣子,頗具往生極樂地寶相。只是身上惡臭陣陣傳來,天人五衰,身體臭穢啊。

    “老賊禿臨死還反噬!”費清瘸著腿過來,忍痛一腳將僧景全踢進茅房,踢得“嘩”地一聲響,臭皮囊進了茅坑。

    夏侯昀這時也由兩個清源武士架著過來了,驚愕道:“中天八國的國師就這麼死了?此人號稱智計武功並世無雙啊!”

    周宣道:“怎麼?岳丈大人認為僧景全這樣死,死得太容易了?要轟轟烈烈地死?”

    夏侯昀搖著頭道:“堂堂國師死在茅坑裏,這太不可思議了!”

    夏侯流蘇比較博學,說道:“爹爹,春秋時晉景公不也死在茅坑裏嗎?”

    兩名清源武士揪著奚二娘過來,向周宣躬身道:“周郡公,這婦人如何處置?”

    周宣道:“留著,讓她帶我們去找那海船,若敢反抗,一刀捅死。”

    兩名清源武士應道:“遵命。”

    那健壯僕婦奚二娘見不可一世的景全國師死在了茅坑裏,嚇得魂不附體,連聲道:“賤婦願降,賤婦願降。”

    夏侯昀回過神來了,怒斥那兩名武士道:“豈有此理,你們怎麼竟聽起姓周的小子吩咐了!”

    那兩名清源武士也張口結舌,不明白怎麼就把周宣當作首領了!

    周宣笑道:“先回前廳,現在沒有老禿驢的威脅了,我們翁婿好好談談。”

    夏侯昀怒道:“誰跟你是翁婿!”

    夏侯流蘇道:“爹爹,周公子絞盡腦汁想出地計策不就是為了救爹爹嗎?僧景全心狠手辣,若不是周公子相救,只怕爹爹-

    夏侯昀“哼”了一聲,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被人救了自然也就神氣不起來,被兩個清源武士架到前廳坐定。

    費清在包紮傷口,陳延壽開門出去把雪豬太子迎進來。

    雪豬太子大聲道:“周客官,那老賊禿在哪里?本掌櫃要鞭屍,就是這賊禿害得本掌櫃屁股中箭的。”

    周宣道:“大掌櫃,鞭屍就不必了,那賊禿死在了茅坑裏,鞭屍地話豈不是屎尿四濺!”又對陳延壽道:“請陳黃門去雇一艘船吧,我們要儘快到達閩江出海口。”

    夏侯流蘇忍不住問:“公子,方才這位陳黃門說出去雇船,原來是繞到後面躲在茅房裏啊!公子給我的那粉末又是什麼?”

    周宣笑道:“委屈陳黃門了,此計上不了臺面,太臭太臭,那粉末是桃仁粉。治便秘地,上次就想和麻沸散一起用來對付賊禿一行,沒有上,這回終於立了奇功。”

    在場諸人都是面面相覷,中天八國國師就因為一小包桃仁粉死了,說出去都沒人會信哪!

    周宣讓費清陪著雪豬太子去廚房,想吃什麼吃什麼。他要和夏侯昀還有那五名清源武士談談。

    周宣先對那五名清源武士說道:“各位也都看到了,唐兵勢大,有南漢相助,陳思安定然守不住泉州,各位就不為自己前程著想嗎?不要和我說什麼忠,陳思安本就向唐皇稱臣地,他這樣是反叛知道嗎,你們要忠就應該忠於唐皇,這才是君臣之道----”

    “胡說!”夏侯昀怒斥。

    夏侯流蘇女生外向道:“爹爹,讓周公子把話說完嘛。”

    周宣道:“若諸位棄暗投明。我保證讓你們官升三級,做堂堂正正唐國的臣民,你們現在都是沒有品秩地武士對吧,一念之間,你們都可以是七品武將。”

    那五名清源武士相互看看,一齊搖頭:“不行----”

    夏侯昀喜道:“好漢子。就該這樣。”

    卻聽那五名清源武士接著說道:“周郡公美意我等不敢接受啊。我等家眷俱在泉州,這要是降了郡公,那家眷豈不是遭殃!”

    周宣笑道:“這有何難,你們悄悄回到泉州,把家眷接出來便是,我請盤大族長和陳鍇侍郎接應你們一下,不就萬事大吉了,當然,你們要是回到泉州改變了主意放棄遠大前程。我也鞭長莫及管不了你們,那就等著陳思安嚴懲你們吧,泉州城破時也難逃一死。”

    五名清源武士都不作聲了,都在用眼神交流,唐兵勢大他們都是見識過的,而眼前這個周郡公談笑間把個中天八國地國師搞死在茅坑裏,這太嚇人了!

    五人一齊點頭。拜倒在周宣身前。齊聲道:“我等五人願意追隨郡公,效忠唐皇陛下。”

    夏侯昀氣傻了。他帶出來地都是些什麼人啊,怒道:“無恥,爾等怎能貪圖富貴,都護大人平日的恩義都不顧了嗎?”

    五個武士不敢回嘴,臉上不以為然,心道:“你夏侯大人受了陳都護地恩,可你女兒不也照樣背叛了陳都護,我等只是小兵,陳都護恩義沒到我們頭上,這周郡公是唐皇陛下第一紅臣,能投靠他掙一個前程豈不是好!”

    夏侯昀不住搖頭:“罷了罷了。”沮喪到了極點。

    聽到後院幾聲慘叫,費清走出來了,說道:“這客棧五個人全清理了,差不多可以走了。”

    周宣雖覺殘忍,但也無話可說,便走出客棧,眾人隨後出來,費清從裏面關上店門,跳牆而出。

    陳延壽帶著一個船夫過來,說租到了一艘可容六人的竹篷船。

    周宣道:“那就走吧,去河邊。”

    夏侯昀這時默默無言,任憑兩個清源武士架著他往河邊而去。

    一行人來到費清泊船處,不一會,那船夫也將竹篷船撐到這裏來。

    周宣不想多傷人命,就用那五兩金子把這船買下,然後讓那船夫離開。

    這時已經是未申時分,日頭已偏西,夏侯流蘇問:“公子,我們這就上船嗎?”

    周宣道:“再等一會,清樂公主很快就要到了。”

    夏侯昀銅鈴大眼瞪著周宣,周宣呵呵笑道:“岳丈大人,清樂公主先前是被僧景全擄走,小婿前天才把公主救出來,可笑僧景全還蒙在鼓裏,還想欺騙我,這叫爾虞我詐,他詐不過我,所以死了。”

    又等了半個時辰,薄暮時分,聽到北邊傳來犬吠聲,周宣喜道:“來了。”

    片刻功夫,三匹馬、一輛馬車來到河邊,四癡、房太醫、力虎跳下馬來,一臉喜色。

    小茴香先下車,見到夏侯流蘇,欣喜道:“流蘇姐姐,好久不見。”

    夏侯流蘇略有些尷尬,微笑道:“小茴香,聽公子說你很機智很勇敢,流蘇很佩服你。”

    小茴香聽力虎說了夏侯流蘇違抗父命、勇救周宣之事,小丫頭非常感動,過來拉著夏侯流蘇地手說:“流蘇姐姐,以前的事都不必說了,這次你救了姑爺,姑爺一定會對你好的,兩位夫人也都是和善好相處的,我們在一起豈不是很快樂!”

    夏侯流蘇俏臉暈紅,“嗯”了一聲,低下頭去,偷眼瞧她父親,卻意外地沒有罵她。

    清樂公主下了馬車,她戴著周宣買給她的那頂帷帽,遮著面紗,看到了站在周宣身邊的那個大白胖子,那大白胖子只朝她望了一眼,便即收回目光看著周宣,好象周宣比她還好看。

    周宣笑著迎上來:“公主殿下,這一路過來沒受什麼驚嚇吧?”

    清樂公主看到夏侯流蘇,又聽到小茴香剛才說的那番話,心裏頗不痛快,“哼”了一聲不說話。

    周宣道:“那就上船吧,順流而下,入閩江,先到鼓山看看藺將軍他們到了沒有,然後再去閩江入海口。”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23 08:26
第五卷 荒唐南漢 六十三、花自飄零水自流

    這時,小茴香看到了奚二娘,頓時兩條細眉豎起來、眼珠子瞪起來,問周宣:“姑爺,這惡婦是不是被姑爺抓住的?”

    周宣道:“對,是俘虜,小茴香,不會就是她打了你吧?”

    小茴香興奮得滿臉通紅:“就是這惡婦,打了小茴香四個耳光,耳朵都差點打聾了!”

    那奚二娘“撲通”一身跪下,求饒道:“周郡公、小茴香姑娘,賤婦以前多有得罪,那也是奉命行事啊----”

    “什麼奉命行事!”小茴香叉腰怒道:“你這惡婦就是兇暴,今天我要報仇,打一還十,打你四十耳光回來!”

    那奚二娘聽說是打她耳光,大大松了口氣,伸長脖子說:“賤婦願意受罰,願意受罰。”

    小茴香興沖沖招呼芳茶:“芳茶,這僕婦也打過你,來,我們一起報仇----公主殿下要不要一起來?”

    清樂公主說道:“沒興趣。”隔著一層朦朦面紗,只盯著周宣和夏侯流蘇,心裏想著宣表兄昨夜和這個清源女子做了什麼,肯定陰陽交歡了,真是氣人啊!

    小茴香和芳茶很有興趣,兩個小丫頭沖上來,小茴香先動手,“劈哩啪啦”連打了奚二娘四個耳光,芳茶也打了兩下,見那粗壯的奚二娘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任她們打,覺得沒勁。

    小茴香道:“算了,不打了,打得手痛!”

    芳茶道:“就是,這惡婦皮厚。”

    兩個小丫頭都快活地笑了起來,這些日子的悶氣一舒而散。

    雪豬太子很同情那肥壯的奚二娘,向周宣求情道:“周客官。這婦人送給本掌櫃如何?”

    周宣詫異地看了雪豬太子一眼,隨即恍然,這奚二娘三十多歲,甚是肥白。正合雪豬太子口味,不禁笑了起來:“這婦人我還留著有用,暫時不能給你。”

    四癡還不知道僧景全已死,把周宣拉到一邊,說道:“主人,我傷勢基本痊癒,可以入城燒錢惟演的房子了。”

    周宣道:“好了嗎,待我看看。”

    四癡白了他一眼。低聲道:“主人想趕我走嗎?”

    周宣道:“關心一下不行嗎?好了好了,當我沒說----錢惟演的房子不用燒了。景全老賊禿已經死在了那邊客棧的茅坑裏,遺臭萬年了。”

    “死了!”四癡睜大眼睛道:“怎麼死地?”

    周宣道:“等下再和你說。”便去安排眾人上船。

    現在真是大雜燴,清源的有夏侯昀、夏侯流蘇父女以及五名武士;南漢的有雪豬太子、劉守素、費清;唐國的就多了,周宣、四癡、力虎、房太醫、清樂公主、芳茶和小茴香;還有中天八國地奚二娘,共計十八人。外加金毛犬魯魯。

    船有兩條,雪豬太子劫來的那艘烏篷船可容八人,剛才買來的那艘竹篷船較小,只能容六人,還有十來匹馬。

    周宣道:“這竹篷船頗為潔淨,清樂公主、芳茶、小茴香和流蘇四人就坐這艘船,老四還有傷,也和她們一道坐船----”

    眾人暗暗納罕,心想周郡公怎麼安排一個男子和清樂公主同舟?

    四癡卻是很不悅。主人這麼安排,明顯當她是女子嘛,冷冷道:“我不坐船,我自在岸上乘馬。”

    周宣一笑,卻問奚二娘:“你可會操舟?”

    奚二娘忙道:“稟郡公,賤婦駕車、操舟都會。”

    周宣點頭道:“不錯,留你還有點用。你就操駛這艘竹篷船----老四。你看著她,若有異心。一刀捅死。”

    奚二娘連稱不敢。

    四癡見周宣安排她與清樂公主等人同船是要防備這惡婦,便點點頭,應允了。

    烏篷船除了雪豬太子三人外,夏侯昀穴道未解,自然要乘船,房太醫年過五旬,這幾日奔波得苦,也安排上船,另外還有三名清源武士也乘船,其餘周宣、力虎和另兩名清源武士便騎馬沿岸跟隨。

    奚二娘竹篙朝河岸一點,竹篷船緩緩向河心而去。

    夏侯流蘇卻突然站上船頭,縱身一躍,掠過兩丈地,跳上岸來,對周宣說道:“公子,流蘇也乘馬吧。”說著,眼睛朝那兩名清源武士一瞄。

    周宣知道夏侯流蘇擔心那兩名清源武士心懷不軌,微笑道:“也好,我們說說話。”

    今天是八月十七,月亮還沒升上來,夜空繁星點點,秋風送爽,蟲鳴嘰嘰。

    周宣和夏侯流蘇騎著“照夜玉花驄”和“黑玫瑰”落在了後面,一邊行路一邊說話。

    夏侯流蘇道:“公子,我爹爹後來一直不怎麼說話,不知爹爹心裏到底怎麼想的?”

    周宣道:“你爹爹愚忠,肯定是不甘心的,說不定還打主意要抓我和清樂公主呢,對了,還有雪豬太子,一石三鳥,一網打盡!”

    夏侯流蘇見識了周宣的手段,央求道:“公子,我爹爹若有冒犯之處,請公子看流蘇薄面,千萬不要計較。”

    周宣道:“這個不用說,我也不會給你爹爹機會的,他被僧景全封住的穴道是要一天一夜才能自動消解對吧,那時我們都上了海船了,憑你爹爹一個人還能有什麼作為!再看到我與你情投意合、相親相愛,他還能狠心硬拆散我們?時間一久,不就回心轉意了,等他抱上外甥,保管岳丈大人笑得合不攏嘴。”

    夏侯流蘇又羞又喜,想想也對,爹爹很愛她,總不忍心看她痛苦終生地。

    心情一放鬆,夏侯流蘇心底的歡喜便一陣陣往上冒,終於能和公子在一起了。而且是長相廝守,還要生兒育女,這夜色多美好啊,河流、樹木都那麼可喜。

    月亮升上來了。十七地月亮也很圓,又大又亮。

    夏侯流蘇與周宣並騎而行,輕聲歌唱:“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公子,這闕詞流蘇唱了千遍,連我爹爹。都,都聽熟了。當初公子填這闕詞好象就預見到我會離開公子,這詞就是寫流蘇對公子的相思之情呢,分別三月,流蘇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公子。”

    周宣道:“我也想你呢,擔心清源兵敗你受到傷害。天幸你會來福州,這不是奇緣是什麼?冥冥中有人指引著我們又走到了一起----”

    夏侯流蘇道:“那是月老的紅線牽著流蘇和公子呢。”

    周宣笑道:“嗯嗯,是是,月老地紅線系在你的足踝上,你跑得再遠,都要回來地,回到我身邊。”

    夏侯流蘇低低的道:“流蘇再也不離開公子了。”

    周宣從馬背上探過身去,笑道:“來,親個嘴。感謝月老。”

    夏侯流蘇身子往後仰了仰,羞道:“感謝月老要去月老祠,哪有這樣地!”

    周宣道:“月老祠自然要去,但月老最愛看到人間男女相親相愛,看到我們親嘴就會給我們祝福的,來----”

    夏侯流蘇遲疑著,但看著周宣那樣斜著身子應該很辛苦。只好傾身過去。嘴唇剛觸到他的唇,就被他吸住。黏在一起分不開----

    天上的月老有沒有看到周宣與夏侯流蘇親嘴不得而知,但夏侯昀卻是看到了。

    夏侯昀坐在烏篷船艙中,船艙兩側各有一扇窗子,他看著女兒與那姓周的小子並騎而行,狀極親密,後來竟然親起嘴來了,看來女兒昨夜說的已經把身子給了這姓周的小子不是虛言啊!

    夏侯昀搖著頭咕噥道:“罷了罷了。”

    竹篷船上地四癡突然站到船頭高聲道:“主人----主人---

    周宣這時與夏侯流蘇已經暫停接吻,手牽著手騎馬散步似地,應道:“老四,什麼事?”

    四癡道:“我剛才聽到一聲蟲鳴,至少是少將級的猛蟲,快快停船,我要上岸捕蟲。”

    周宣道:“是前面那只船地蟋蟀叫吧,劉掌櫃捕到了一只好蟲----”

    烏篷船上的雪豬太子哈哈笑道:“沒錯,正是本掌櫃的猛蟲在叫。”

    四癡在船頭立了一會,怏怏回艙四癡剛進去,清樂公主又站出來了,月下舟頭,裙裾飄飄,喚道:“宣表兄,上船來,我有話和你說。”這公主完全不管雪豬太子就在前面的船上,肆無忌憚哪。

    周宣看了看夏侯流蘇,夏侯流蘇眼望河中船上地清樂公主,頎長秀美宛若偶謫凡塵地月宮仙子,不禁歎道:“好美的公主啊!公子真要把她送到南漢去?”

    周宣道:“那南漢太子對清樂公主似乎無甚興趣,倒是對奚二娘注目不已,乾脆換換,把公主留下,奚二娘給他。”

    夏侯流蘇“格”地一笑,問:“公主留下給誰?”

    清樂公主又叫了起來:“宣表兄,我頭好痛,你快來。”

    那竹篷船也悠悠靠岸而來。

    夏侯流蘇便道:“公子上船去安慰一下公主殿下,我且騎一下這照夜白,這馬真厲害,前夜我和黑玫瑰怎麼追都追不上,照夜白還馱著兩個人呢!”

    周宣知道清樂公主很纏人,不上船的話不會放過他的,應道:“好,我這裏有治頭痛的特效藥。”

    周宣跳上竹篷船,與清樂公主進船艙坐下,一盞架青瓷燈散發著暈黃的光,映得人臉輪廓柔和,映得清樂公主的肌膚更像是玉雕的一般,尋常少女地裙飾穿在她身上自有一種高貴的氣質,那種美麗是來自骨子裏的。

    小茴香捧過一盞茶來,甜甜道:“姑爺請用茶,這是老四先生親手烹製的。”

    四癡抱膝坐在船頭,離艙中幾個女子遠遠的,嚴守男女之防。

    周宣舉盞品了品,說道:“水一般、茶尚可,但烹茶手藝一流,假以時日,可以與我比肩了。”

    四癡沒朝這邊看,耳朵可聽著呢,“哼”了一聲道:“我一直比你強。”

    周宣一笑,問清樂公主:“公主,頭痛好些了沒有?我這有治頭痛的好藥。”

    “什麼藥?”

    “麻沸散。”

    清樂公主在周宣膝蓋上打了一下,趕緊縮回手,正襟危坐,她雖然膽大放肆,但畢竟艙裏有別人,不敢和周宣太親昵,便道:“宣表兄說說,你今天怎麼殺了那老和尚的?”

    周宣先問四癡:“老四,你後來見到盤山長沒有?”

    四癡道:“沒有,力虎不是說盤山長保護他們大族長去了嗎?”

    周宣道:“盤大族長應該也脫險了,她熟悉地形,又有族人相助,那十幾個清源武士要抓她真是枉自送了性命。”當即便將在客棧中與僧景全爾虞我詐、最終他周七叉棋高一著,僧景全死在了茅坑裏地事一一說了。

    清樂公主與小茴香、芳茶三人都是忍俊不禁,笑出聲來,死還有死得這麼好笑地,真是少見。

    流水汩汩,健壯僕婦奚二娘執一根兩丈六尺長的竹篙立在船頭,竹篷船順流而下,不需她撐船,她只要保持船頭向前,不要打橫就可以,聽得周宣說中午時地事,心裏是又怕又恨----

    四癡看了奚二娘一眼,用手輕叩船舷:“小心撐船。”

    奚二娘知道這小個子在監視她,她對這小個子殊無懼意,斜眼瞅了瞅,忽然驚出一身冷汗:這小個子沒事在劈柴玩,右手一把短刀,左手一根木柴,將木柴往上一拋,那木柴在空中旋轉著,右手刀劈出,沒等木柴飛濺出去,左手疾探,就把木柴抓住,丟在腳下,已經劈成兩半了。

    在洪州,四癡以手指敲碎堅硬的生核桃嚇退了賽郭解宋武,在福州,四癡以劈柴絕技嚇得奚二娘不敢有異心。

    壯哉,老四!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24 02:44
第五卷 荒唐南漢 六十四、負荊請罪

  烏篷船在前,竹篷船在後,兩艘船先後順流進入閩江,水流頓時浩大了許多,船速也加快,岸上跟著的夏侯流蘇和力虎等人也催馬快行,金毛犬魯魯被力虎抱上馬背歇息。

    夜已深,清樂公主手托香腮,有點坐不住了,長途趕路很累,但與前幾日被僧景全押著上路那又是天壤之別,心情舒暢多了,這種小船她還沒乘坐過,聽著艙外沉沉的流水,看著宣表兄在暈黃燈光下微笑著說話,感覺很溫馨,嬌慵地伸了個懶腰,說道:“宣表兄我困了。”便嬌懨懨側臥著,頭枕在芳茶的腿上,眼波朝周宣一蕩,心裏想著要是枕著宣表兄的腿入眠就好了。

    竹篷船上的褥墊圖案精美、質地輕柔,是從馬車上搬來的,那輛馬車還是僧景全等人停在雪峰山下,被盤山長順手牽羊搞來了,現在那輛馬車便棄在了河岸邊,不知便宜哪個村民了。

    清樂公主淡紫色的長裙熨貼著珠圓玉潤的**,秀頸長腿、細腰隆臀,側臥的姿勢周宣也不是第一次見,每次都是那麼誘人,前夜抱在懷裏反而不覺得,現在這樣有點距離看來真是天生尤物、勾人魂魄。

    小茴香、芳休兩個小丫頭也東倒西歪了,小茴香還迷迷糊糊說:“姑爺,小茴香服侍姑爺歇息吧?”

    這竹篷船睡四個人也盡睡得下,但就這樣與清樂公主還有兩個小丫頭滾在一起睡也太那個那個了,周宣便坐到船頭與四癡閒聊,談些圍棋、蟋蟀和茶道。

    四癡問:“主人,那雪豬太子在哪里捕得了一隻青背蟋蟀?”

    周宣道:“說是前幾日在岸邊歇息時捕到的,這傢伙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僅次於我了。”

    四癡道:“我們今年連一隻黃背蟋蟀都沒捕到,去年運氣好,捕到只黑背蟲竟然有少將以上級別的實力,想念摸不得呀!”

    周宣道:“現在正是蟋蟀最活躍的時期,應該能捕到好蟲,我答應過你地,一定要捕到中將級以上的猛蟲。並且在興王府五國蟲戰中奪魁。”

    四癡想起她與周宣之間的那個賭約了,問:“主人若真得了五國蟲戰魁首,要我答應你一件什麼事?”

    周宣道:“先不說,我現在光杆帥一個,手下無大將。心裏沒底呀。”

    四癡咕噥道:“反正你要是提出太過分的賭注,我也不會答應你。”

    周宣笑道:“我們情同兄弟,我就是再過分那也是為你好嘛。”

    忽聽得前面烏篷船掌篙的費清高聲問:“周郡----周客官。鼓山離此不遠。約有十裏水路,我等還要去鼓山否?”

    周宣應道:“當然要去。”十裏水路,順風順水,不需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兩艘船在閩江北岸一處平坦沙地泊下,不一會,夏侯流蘇等人也趕到了。

    這時約莫是淩晨丑時,明月西斜。天地朦朦,朝北望,十裏外鼓山青黑色的山影鬱鬱靜穆。
    夏侯流蘇靠近問:“公子,何事停船?”

    周宣道:“流蘇,你上船歇息,我與老四去鼓山那邊看看。”

    夏侯流蘇道:“我陪公子去。”

    四癡道:“主人,還是待天明再去吧。騎馬夜行。遇到吳越兵必受查問。”

    周宣想想也是,便招呼岸上眾人道:“諸位都下馬休息一下。”又問鄰船的費清:“費中郎。獐子肉還有沒有?”

    費清道:“尚有十餘斤獐子肉,卻是生地。”

    周宣道:“讓劉掌櫃烹肉。”

    費清道:“我家大掌櫃睡著了。”

    周宣道:“叫他起來,這是他的拿手廚藝,別人烹製,他會不悅的。”

    費清只好去推醒太子殿下,那雪豬太子聽說周客官讓他起來烹製獐子肉,一軲轆就爬起來了,哈哈笑道:“周客官、各位客官,請稍候,看本掌櫃的手藝。

    周宣跳上河岸,找了一處地方撒尿,看到四癡走得遠遠的,過了一會繞回來,心道:“老四這個女扮男裝也夠辛苦地,對了,她難道每月不來癸潮的?修煉到斬赤龍的境界了?”

    烏篷船上地三名清源武士架著夏侯昀也上岸了,夏侯流蘇過去和爹爹說話,夏侯昀愛理不理,只說了一句:“流蘇,你好自為之吧。”

    夏侯流蘇不敢多說什麼,只在爹爹邊上跪坐著,心裏隱隱地不安。

    獐子肉的香味開始飄溢,雪豬太子站在船頭,笑眯眯道:“諸位客官,肉烹好了,請品嘗,周客官先請。”親手舀了一碗,讓費清給周宣送去。

    周宣捧著那碗獐子肉到夏侯昀面前,遞給夏侯流蘇,說道:“岳丈大人,僧景全的點穴術沒人解得開,委屈岳丈大人了,再過幾個時辰就好了----流蘇,你來侍候。”

    夏侯昀突然開口道:“周宣----”這是夏侯昀第一次未以“姓周的小子”相稱。

    周宣忙應道:“岳丈大人有何吩咐?”

    夏侯昀看了看著陶碗的女兒,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好待流蘇,流蘇自幼沒有了娘,我這個做爹的又是一個粗人,哪會照顧孩子,流蘇跟著我吃苦了!”

    夏侯流蘇一聽爹爹這話,喜上眉梢,爹爹終於同意她和周公子在一起了,說道:“爹爹疼愛女兒,女兒從沒覺得苦。”

    周宣鄭重表態道:“岳丈大人放心,小婿一定會待流蘇好的,再說了,我哪敢欺負流蘇啊,她鞭腿那麼厲害。”

    夏侯流蘇羞澀一笑,看看爹爹。卻並無笑意,只是點點頭。

    食罷獐子肉,周宣從船上取下一塊羊毛毯,鋪在一塊江邊大石上,曲肱高臥,聽著江水和蟲鳴,詞興逸飛。叫道:“流蘇,來,我有新詞一闕念給你聽。”

    夏侯流蘇看了看爹爹,夏侯昀微笑道:“去吧,出嫁從夫呢。”

    夏侯流蘇大羞。撒嬌道:“爹爹也取笑女兒,女兒不理爹爹了。”說著,盈盈起身。噘著嘴。一邊走一邊回頭瞪她爹爹。

    夏侯昀面上呵呵笑著,心裏無比沉重,他的雙手撐在地上,只要他願意,他現在可以一躍而起。

    周宣見夏侯流蘇過來,輕聲笑道:“流蘇,你爹爹回心轉意得好快啊!”

    夏侯流蘇秀眉一蹙:“公子不相信我爹爹?”

    周宣道:“怎麼會,我是感慨世間感情力量之大。至堅至銳,可以改變一切,五倫之情,君臣、父子、兄弟、夫妻、朋友,我以為君臣是最輕地,什麼國家大義,那是最迂闊的。我只要我地家人、我的朋友過得好就行。當然了,很多時候。家和國聯繫在一起,所以我只好勉為其難,來走這漫漫南漢路夏侯流蘇跪坐在周宣身邊,聽他高談闊論,微笑道:“可我爹爹卻是論說認為君臣最重---

    周宣道:“陳思安算君嗎,不過一割據軍閥而已,不過岳丈大人似乎開竅了,愛護女兒女婿勝過了愚忠陳思安。”

    夏侯流蘇得到了爹爹同意她與周宣在一起,心情非常愉快,將一縷散落的鬢髮掠至腦後,問:“公子不是說新得了一闕詞嗎,念給流蘇聽聽,流蘇最愛公子的詩詞----公子叉過手了嗎?”

    周宣老臉一紅,心道:“我叉什麼手啊,不過是剛好記起一闕應景的詞而已,不吟白不吟,我周七叉豈能數月無新作,辜負我唐國第二才子地美名!”說道:“叉過了,你聽我吟來,這又是一闕《水調歌頭》,同樣是詠中秋地----”

    周宣朗聲吟道:“砧聲送風急,蟋蟀思高秋。我來對景,不學宋玉解悲愁。收拾淒涼興況,分付尊中錄,倍覺不勝幽。自有多情處,明月掛南樓。悵襟懷,橫玉笛,韻悠悠。清時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甌。可愛一天風物,遍倚欄幹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臥江流。”

    詞中頗有不倫不類處,何來南樓?何來玉笛?十二欄幹何在?但自來詩家好作虛言,居住茅棚也自認為是高樓,喝地是白水寫到詩裏成了美酒,所以夏侯流蘇只有歡喜讚歎,衷心佩服公子高才。

    周宣道:“以後不要叫我公子了,要叫宣郎,來,試著叫一聲。”

    夏侯流蘇忸怩道:“流蘇叫不出來。”
     周宣道:“誰說地,你很會叫。”眉梢一挑,露出張敞畫眉的謔笑。

    夏侯流蘇一愣,便即醒悟,月下也能看到臉紅,嬌嗔道:“公子欺負人家----”

    周宣道:“那你叫我----”

    夏侯流蘇左右看看,這才低聲道:“宣郎----”聲音嬌顫,悠嗚如簫管,女子動情的低喚真是迴腸盪氣,低徊不已。

    周宣握住她的手,說道:“到了漳州海岸,你便下船,到江州等我。”

    夏侯流蘇堅決道:“不,我要陪公子----宣郎去南漢,同去同回。”

    周宣道:“要去就去吧,此去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兩個人握手細語,也不覺得困倦,情義濃濃,直至東方之既白。

    四癡過來道:“主人,去鼓山吧。”

    周宣道:“好。”吩咐眾人原地待命,不管藺戟他們到了沒有,午時他和四癡就會回來,繼續趕路。

    清樂公主醒來了,叫道:“宣表兄,你也要去。”

    周宣道:“也行,你把臉塗成鍋底那般黑,我就帶你去。”

    “為什麼呀?”清樂公主手撫白嫩臉蛋,她可是很愛惜自己容貌地。

    周宣道:“不為什麼,好好給我呆著,不要給我惹事,嫌我還不夠辛苦嗎!”

    周宣騎“照夜玉花驄”。四癡騎“雲中鶴”,兩個人望鼓山而去。
    行了七、八裏,只見山麓大片大片的香樟樹、楓樹、柳杉、馬尾松、丹桂、油杉,青翠、火紅,山色絢爛多姿,遠望崖壁,有不少摩崖石刻。有些字竟有方丈大小,連周宣這個近視眼都分辨得出來。

    鼓山腳下有一山亭,有賣茶和各種風味小吃的攤販,周宣與四癡牽馬在山腳下轉了轉,這時卯時未到。除了早起地小販,沒看到有其他遊人,兩個人便坐在小吃攤位前吃興化粉和鼎邊糊。風味獨特。****才花了五十文錢。

    遠遠地看到一輛牛車轆轆而來,四癡眼尖,喜道:“駕車的是盤山長。”

    周宣起身迎過去,盤山長也看到了周宣二人,大喜,回頭沖車廂裏說了一句什麼,牛車停下,從牛車下來一個美女。淡綠色的窄袖衫襦、小簇團花蜀錦長裙,帛帶束腰,高鬟髮髻飾以步搖花鈿,眉目如畫,容光眩目,尤其是那雙眼睛,真是秋水為神。

    周宣一呆。這是誰?沒見過!待見那美女褰裙快步而來。哪象一般漢人女子那樣娉婷曼步,倒像是山間麋鹿。跳躍輕盈。

    “啊,盤大族長!”

    周宣大喜,大步迎上,含笑道:“大族長這般妝扮,我都認不出來了。”

    盤玉姣笑吟吟道:“周郡公,我這裙裝美不美?”

    山哈女子就是直率,周宣又猛看了幾眼,贊道:“美,美得危險!”

    盤玉姣那雙神采動人的美目斜睨周宣,問:“美就是美,怎麼就危險了?”

    周宣道:“盤族長這樣的大美女太引人注目,豈不是危險?”

    盤玉姣嫣然一笑,道:“郡公這是誇我呢!郡公,你的那位夏侯小姐呢?”

    周宣道:“在江邊船上。”

    盤玉姣道:“郡公真是好本事,竟然在清源也安插有美女內應。”

    周宣道:“慚愧,差點連累盤族長,盤族長這就隨我去吧,與我一道去漳州見盤玉姣盤大族長。”

    盤玉姣面色微紅,道:“郡公莫怪,我不是有意要瞞郡公-

    周宣道:“是起先有點不信任我對吧,沒事,正該如此小心謹慎的,大族長還未用早餐吧,我請客,請大族長吃鼎邊糊,就是鍋巴。”

    盤玉姣跟著周宣回到那個小吃攤,盤山長帶著另三個不知從哪鑽出來地山哈人到另一處攤點用餐。

    周宣看了看,那三人一女二男,正是盤玉姣地貼身護衛,原本是四個,現在剩三個了,問盤玉姣,盤玉姣淡淡道:“那個死了,不是一路人。”

    周宣明白了,死掉的那個山哈女護衛是奸細。

    幾個人在鼓山腳下等了一個多時辰,沒有看到藺戟等人的蹤影,問附近的攤販,近日可有遠客到來?都說沒有。

    盤玉姣已經聽周宣說了智除僧景全之事,還準備去霸佔中天八國泊在閩江入海口地海船,便道:“郡公不必等了,錢惟演已知道你我二人還有清樂公主就在福州左近,正派兵四處搜索,我們不能在此久留,要儘快出海,我讓盤山長留在這裏等候郡公失散的部下,會幫助他們安全離開福州的。”

    周宣也知道形勢緊迫,雖然解除了僧景全地威脅,但一旦被吳越兵發現,那就更是糟糕,當即點頭道:“是,那就走吧。”買了一些小籠包回去給清樂公主她們吃。
    盤玉姣把盤山長喚來,叮囑了幾句,便坐上牛車,帶著三名護衛,隨周宣和四癡來到閩江邊泊船處,見到了夏侯昀父女和清源五武士,雙方都有點尷尬。

    周宣道:“大家以後都是一殿之臣,要和睦相處才是。”

    盤玉姣在竹篷船上恭恭敬敬拜見清樂公主,唐皇李煜封盤玉姣地爵位是龍岩縣侯,從四品,比之周宣的二品郡公那是差得遠了。

    清樂公主知道她這次能脫險,這個盤玉姣起到了關鍵作用,所以對盤玉姣也很是相敬,表示回到金陵要向父皇請旨嘉獎盤玉姣。

    盤玉姣謝過,心裏卻道:“公主不是要嫁去南漢嗎,怎麼回金陵請旨嘉獎我?那南漢太子可就在前邊船上。”

    現在地隊伍很壯大了,一共二十二人,依舊是一部分人乘船、一部分人騎馬在岸上行。

    兩艘船剛剛離岸,忽聽烏篷船上的一個清源武士叫道:“夏侯大人呢?夏侯大人哪里去了?”

    周宣大吃一驚,忙站上船頭問:“怎麼回事?”

    烏篷船上的兩名清源武士驚慌失措道:“夏侯大人不見了!”

    岸上一名牽馬的清源武士也叫道:“夏侯大人的坐騎也不見了!”

    周宣喝道:“停船!停船!”與夏侯流蘇一道縱身躍上河岸,四癡趕緊跟上。

    眾人回到先前泊舟處,卻見沙地上留下幾行字:

    “流蘇,你救周宣,為父不忍責怪你,但我夏侯家受陳都護兩代恩情,豈能背叛清源投唐!流蘇,你自隨周宣去,為父回清源向陳都護負荊請罪。”

    “爹爹----”夏侯流蘇失聲痛哭。

    周宣不住搖頭,這個岳丈太愚忠了,這樣回去不是找罪受嗎?說道:“流蘇,上馬,我們去把你爹爹追回來!”

    夏侯流蘇說道:“不了,爹爹心意已決,追不回來的。”心裏地想法卻是:“宣郎未離險地,這時若去追我爹爹,要是遇到吳越人那就糟了,爹爹性子倔強,認定的事很難挽回的。”

    夏侯昀一走,那五名清源武士心神不寧了,他們還想悄悄潛回泉州城搬取家眷出逃,可現在夏侯昀回去負荊請罪了,那他們投降之事不就露餡了嗎!

   周宣是極心細之人,豈有不知這幾個清源武士的心思,說道:“諸位不必驚慌,你們既已投誠,我就要保你們一家老小平安,我且問你們,你們來時從泉州到福州行了幾日?”

    有人答道:“五日。”

    周宣道:“陸路難行,由海路到泉州何需三日,諸位在泉州上岸疾行,完全可以趕在我岳丈回泉州之前把家眷搬出。”

    五名清源武士面露喜色,這才略略放心。

    盤玉姣道:“此處離入海口還有四十裏地,不需兩個時辰便可趕到,就怕中天八國的海船不在。”

    那奚二娘忙道:“在的在的,國師安排好地誰敢不遵,說好會等到八月底才會離去。”

    周宣問:“這邊海船由誰統領,你可認得?”奚二娘道:“認得,是嚴寨校尉統領地,自中天八國出發時我等都見過面,這嚴寨校尉便是嚴慶的弟弟。”

    “哪個嚴慶?”

    “就是,就是死在茅坑裏地那個。”

    眾人繼續水陸並進,且喜一路順利,並未遇到吳越軍士盤查,于午後未時來到了閩江入海

    一路上,夏侯流蘇一直不說話,倚著舷窗看著奔騰不息的江水,眼淚一顆顆滴入江中。

    周宣安慰道:“流蘇你別急,到了漳州我們再想辦法,一定不會讓你爹爹受罪的,相信我。”

    夏侯流蘇點點頭,心裏卻是早已拿定了主意。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24 23:55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25 18:11 編輯

第五卷 荒唐南漢 六十五、假惺惺

江海相接處,水質涇渭分明,兩艘船就在入海口亂石岸泊下,放眼望去,午後陽光斜照,海面金光閃閃,福州出海碼頭並不在這裏,所以船隻稀少,不遠處倒是有幾條船,不過都是長不過三丈的小漁船,這種船哪里出得了海!

    周宣問那奚二娘:“船在哪里,如何聯繫?”

    奚二娘道:“這個賤婦倒是不知,只知趕到閩江口就會有船接應。”

    周宣道:“老四,你與奚二娘上岸往北邊去看看,如果看到中天八國來接應的人,就說國師受傷臥船不起,讓校尉嚴寨來叩見。”又警告奚二娘:“這是你立功的良機,你不想拋屍他鄉就給我好好配合。”又交待了幾句,奚二娘唯唯稱是。

    四癡押著奚二娘往北去了,周宣又讓五名清源武士到附近小樹林暫避一避,畢竟他們的黑袍戰甲太醒目。

    夏侯流蘇收淚起身道:“我也去避一避。”

    周宣道:“你呆在船上就行。”

    夏侯流蘇低聲道:“這五人心志不明,我去看著點穩當些。”

    周宣點頭道: “那好。”右手食指輕輕刮了一下夏侯流蘇頰邊淚痕,柔聲道:“別擔心,你爹爹不會有事的,還有,流蘇可別做傻事呀,你如果也偷偷跑了,那我會很生氣的。”

    夏侯流蘇長長睫毛覆蓋下來,低聲道:“知道了。”心裏想:“我不能拖累宣郎,我要找爹爹去。勸不回爹爹,我也要去為爹爹頂罪,這本來就是我引起的,等宣郎上船後我就走。”

    夏侯流蘇六人剛剛騎馬進了小樹林,忽見遠處空中一隻火紅大鳥飛起,這大鳥形似羽鶴,羽毛卻是火紅的,清唳一聲,往北飛去。

    過了一會,四癡和奚二娘就領著一個人回來了。近岸海邊還有一條小舢板跟隨。

    周宣和房太醫迎了上去,見四癡領回來地那人漁夫打扮、神態謙卑,想必是中天八國的下級軍士。

    奚二娘引見道:“這位周大人是我中天八國安插在福州的內應,國師最為倚重,這次國師一行遇到吳越人的追殺。死傷甚多,天幸有周大人相助,我們才到了這裏。”

    那人趕緊行禮:“小人華山,見過周大人。”

    周宣皺眉道:“大船在哪里?國師傷勢不輕,醫生我都請來了,得有個安穩的地方治傷---”朝身邊的房太醫一指。

    華山忙道:“大船就泊在那邊。大人請看----”

    周宣順著華山所指朝東北方一看,就見離岸大約七、八裏處一艘海船正鼓帆駛來,二桅三帆,估計這海船也不甚大,長度不會超過十五丈。

    華山道:“小人見到奚二娘,即放飛手中赤鸛,那邊大船見赤鸛飛起,便會靠岸。”

    周宣作色道:“這般遲延。若是吳越兵就追在我們後面該怎麼辦,國師豈不是要陷入敵手!”看了看不遠處跟來的那條小舢板,道:“你速速迎上大船,讓嚴寨來見國師。”

    華山答應一聲,匆匆上了那小舢板,兩人劃槳,迅速朝海船迎去。

    周宣朝費清、陳延壽二人笑道:“準備奪船。”

    費清兇神惡煞地道:“聽憑郡公吩咐。”

    遠遠的看到小舢板靠近海船,海船降帆,放緩船速。一人從大船下到舢板上,小舢板掉頭很快靠岸,華山領著一個身材高大的武弁跑著過來了。

    那武弁奔近,叫道:“國師傷得如何了?嚴慶----嚴慶---

    周宣喝道:“嚴寨,大呼小叫做什麼,要把吳越人引來嗎?”

    那武弁立馬噤聲了,上下打量周宣。正有疑問。卻見奚二娘從烏篷船裏裏鑽出來,喚道:“嚴校尉。國師召見。”

    武弁嚴寨一聽,趕緊奔到江邊,跳上烏篷船,躬腰入艙,艙裏相對昏暗,還沒等他看清那個雪白的大胖子,後腦勺就挨了一鐵棍,頓時倒在了艙裏,口鼻出血,死了。

    周宣和華山站在海岸邊,看著那艘海船越駛越近,在離岸三十丈泊下,船工喊道:“這裏水淺,無法靠岸,請大人乘舢板上船吧。”

    周宣道:“就讓擄來地唐國公主先上船。”

    竹篷船直接劃過去,四癡和清樂公主、小茴香、芳茶、盤玉姣的三名護衛一共七人先上到大船,只見甲板上約有三十名身穿赤衣的中天八國武士,其餘的都是船工。****

    那些中天八國武士見到美麗無雙的唐國公主,一個個兩眼發直,感歎國師立下不世奇功、羡慕聖王得此絕色公主,哪里還有半點疑心!

    烏篷船隨後劃到大海船下,房太醫、費清、陳延壽上到大船,然後是雪豬太子,雪豬太子實在沉重,船工轉動轆轤很費了一把勁才把他吊上大船。

    和清樂公主一樣,雪豬太子也很醒目,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有好幾個船工同時驚呼:“太子殿下!”

    四癡一聽,不妙,有人認得這雪豬,當即輕叱一聲:“動手!”撲入整齊列隊地中天八國武士當中,短刀飛舞,刹那間刺死三人。

    其餘武士大驚,很快散開,各執武器迎敵,其中不乏好手。

    但這時醒悟已經晚了,費清、陳延壽這鶻門兩大高手一齊出手,還有盤玉姣的三名護衛,不過半盞茶時間,將三十名中天八國武士殺得乾乾淨淨。

    甲板上的船工、篙師、水手、帆師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連喊饒命。

    清樂公主一下子看到這麼多斷臂、斷頭的血淋淋屍體,承受不了。趴在船舷上嘔吐,望著岸上的周宣喚道:“宣表兄---宣表兄----”

    陳延壽對雪豬太子道:“大掌櫃,這船像是我漢國製造地,中天八國何曾會造船,靠地是劫奪我漢國的海船。”

    幾個船工頓時叫了起來:“我等就是漢國子民,是被赤軍子劫來的,這位莫不就是我漢國的太子殿下?”

    雪豬太子笑道:“沒錯,就是本掌櫃,搶來搶去,原來搶回的是自家的船。有趣。”

    劉延壽問那些船工:“船工還有沒有中天八國的人?”

    有船工道:“底艙還有兩個。****”

    劉延壽道:“給爾等一個效忠太子殿下的機會,去把那兩個傢夥抓來。”

    一夥船工蜂擁下艙,不一會擒了兩個中天八國地人上甲板,看模樣是文官,已經被打得半死。費清上前,補上兩刀,就死透了。

    看著滿甲板地屍體,雪豬太子道:“都丟到海裏去吧。”

    陳延壽勸阻道:“不能丟在這岸邊,等出了海再丟。”

    那些船工便將屍體堆在一邊,然後開始清洗甲板上的血跡。

    周宣站在岸上。陡見四癡動刀,知道露餡了,便即抽出漏影刀要殺華山,沒想到站在他身邊的盤玉姣出手更快,從袖底抽出一根精鋼刺,直透華山後心。

    這時,身後蹄聲響,清源五騎過來了。卻沒看到夏侯流蘇。

    領頭的一名清源武士下馬拜倒在周宣身前,說道:“郡公,夏侯小姐追她父親去了!”

    周宣跺腳惱道:“這女人真糊塗啊!”就想騎“照夜玉花驄”去追她回來。

    盤玉姣拉住周宣的手道:“郡公不能去追,夏侯小姐不會有危險地,有郡公在,總能把她從陳思安那裏救出來,若郡公被吳越人抓去,那就什麼都完了,要知道。現在除了海路,進出福州的各條道路都有吳越軍士把守盤查。”

    周宣也知道此時不能莽撞,怒氣衝衝質問那幾名清源武士為何不攔阻夏侯流蘇離開?

    領頭的清源武士說道:“夏侯小姐說她追上夏侯大人會力勸其父不要回泉州,最不濟也可以拖延幾日,讓我等從容搬取家眷。”

    周宣搖著頭,連聲道:“傻女人!傻女人!我都說了會想辦法救她爹爹地,她倒自己去了!”

    盤玉姣解勸道:“夏侯小姐這樣也是關心其父心切嘛。擔心父親受到傷害。郡公不要著急,到了泉州我來想辦法救她父女出來。周宣知道在八閩之地。盤玉姣可算得上是神通廣大,哪里有山哈人哪里就有她的耳目,當即謝道:“周宣受大族長之惠多矣,容當後報。”

    盤玉姣星眸一轉,微嗔道:“你們漢人就是假惺惺,什麼報答不報答的,我把你當作我們山哈人地好朋友、大蛇王的托夢人,自當竭盡全力幫助你,你不也一樣嗎?前天夜時孤身一人前來救我!”

    大海船上的中天八國人已經盡數除去,船工划船過來將周宣、盤玉姣、力虎和金毛犬魯魯還有五名清源武士載上船去,然後是十餘匹馬,也一併送上大船,前後用了大半個時辰,正準備收錨揚帆出海,卻見從閩江北岸奔來六、七個人,都是步行,鄉民打扮,領頭卻是盤山長。

    四癡喜道:“哈,是藺戟將軍,最後一刻讓他們趕上了。”

    放小舢板將藺戟等五人接上大船,藺戟和兩名金吾衛和兩名奉化府兵拜倒在周宣足下,悲喜交集,流淚歡笑。

    薄暮時分大船揚帆出海,盤山長一人孤零零站在岸邊朝船上眾人揮手,隨即快速離去,這是非之地他可不敢多呆。

    大船駛離海岸七、八裏,眾船工將那些屍首盡數棄到海中,這樣就算吳越人發現,想追也來不及了。

    清樂公主問知夏侯流蘇追她爹爹去了,很是高興,清樂公主一看到周宣與夏侯流蘇親密的樣子就大大地吃醋,夏侯流蘇走了最好,宣表兄是她一個人地,她要獨霸宣表兄。

    周宣立在海船艏樓下,望著愈離愈遠、模糊成一線的福州海岸,為營救清樂公主,自長溪縣棄船登岸追蹤僧景全一行,當時一共十六人,其中有四名金吾衛和四名奉化親兵,現在回到這裏地,少了四個人,金吾衛和周宣地奉化親兵各折了兩人,但成功救回了清樂公主,並且殺死了中天八國的國師僧景全,可以說是歷盡曲折,大功告成l,但因為夏侯流蘇的離去,周宣還是覺得悶悶不樂。

    藺戟向周宣稟報了在長溪縣城被吳越兵沖散後輾轉來到福州的情況,沿路有山哈朋友相助,是以未遇到危險。

    周宣把藺戟向盤玉姣引見,藺戟連連多謝盤大族長援手之德。

    這盤玉姣微笑著說著些冠冕堂皇的客氣話,卻不埋怨藺戟假惺惺。

    這艘海船長約十三丈、寬四丈五,上下三層,船工、水手共計六十三人,底層是船工水手居住的,上面兩層經船工雜役清理過,請周宣來安排各人住宿。

    周宣讓雪豬太子三人、五名清源武士、藺戟和兩名金吾衛、兩名奉化親兵、房太醫、力虎都住在頂層,他與清樂公主、小茴香、芳茶、四癡、奚二娘、以及盤玉姣四人住在中間一層,中間一層有個船廳,周宣與四癡,還有盤玉姣的兩個男護衛住在船廳左首,清樂公主她們在右首,以示男女有別。

    天色很快黑下來,費清過來請周宣等人去艙中赴宴,說是劉大掌櫃親自坐鎮廚房指揮烹製的。

   雪豬太子擔心受怕了這麼多日,今天心情好哇,施展廚藝,讓一眾男女客官都吃得滿意。

    人家廚師戴白帽子,他戴綠帽子,很是招搖。

    用罷晚餐,小茴香正侍候周宣沐浴,芳茶就在外面叫了:“小茴香,小茴香,殿下喚你去服侍。”

    小茴香道:“小茴香又不景旭宮的人,我家姑爺在這裏,要小茴香侍候地。”

    周宣笑道:“小茴香你去吧,小茴香現在是公主的心腹了。”

    小茴香皺了皺鼻子道:“不稀罕,小茴香是周府的人。”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26 00:56
第五卷 荒唐南漢 六十六、天才服裝設計師

    小茴香走後,周宣讓親兵去把房太醫喚來,看後肩傷口好得如何了?

    不一會,房太醫背著藥箱來到,仔細檢查周宣傷口,結了厚厚的一層痂,已癒合了十之七八,再過兩日,痂殼脫落就算痊癒了,不用再換藥包紮,就是沐浴時要小心,莫淋濕了傷口。

    周宣問:“老四先生的傷換了幾次藥了?”

    房太醫道:“只換了一次,還是老四先生自己換的,老四先生太孤傲了,連換藥都拒絕我幫忙,算起來今日又要換藥了,老四先生的傷比之郡公那是重得多,所幸他體質過人,不然的話現在還臥床不起呢!這是藥,郡公拿去給老四先生吧,也只有郡公敢和老四先生開玩笑,象我上次,說得好好的,不知哪句話捋了他虎須,忿然作色.,睬也不睬我。”

    周宣笑道:“房博士別在意,老四脾氣有點怪,身懷絕技的人嘛,總有點怪脾氣不是?”

    周宣洗浴罷,披著濕濕的長髮去見四癡,四癡就在他隔壁,門虛掩著,叫了一聲:“老四-

    四癡在裏面應道:“主人請進。”

    周宣推門進去,就見四癡盤腿坐在地板上,在一盞錫燈的照映下用小刀削著什麼,頭髮也披散著,身上散發著新浴後皂角的清香,腿邊是一堆木板。

    “在玩什麼?”周宣問。****四癡頭也不抬地回答:“做一副棋子。”

    周宣一看,敢情真是做棋子哪,四癡手法極妙。用刀在木板上一剜,一個直徑半寸的圓木塊就出來,稍事修整,就是一顆棋子,已經做了十幾顆了,當然,現在還不能分黑白。

    “聽你這麼一說,我棋癮也上來了,最近疲於奔命,閒情逸志都快跑沒了。我也削兩顆棋子,今夜好好與你下一局,殺得你大敗。”

    周宣拔出“漏影刀”,學著四癡那樣用刀尖在木塊上一剜,刀鋒雖利。但他哪有四癡的腕力,剜出一個三角形。

    四癡斜了他一眼,把木塊拿回去,說道:“別浪費了我地木頭。****”

    周宣只好收了刀,跪坐在一邊看四癡削棋子。

    四癡沒把頭髮梳上去,那樣披著很有女人味。從側面看,面部輪廓柔和,油燈不甚明亮的燈光照映下,單眼皮一眨不眨,嘴唇抿著,手在削棋子,嘴巴也象在用勁似的,還有。她好象沒纏裹胸布,影影綽綽的輪廓隱現----

    四癡知道周宣在看她,姿勢不變,說道:“別看我,等下害我削到手。”

    周宣奇道:“怪哉,我看你削棋子怎麼會害你削到手?你這麼多年刺客怎麼當的,這麼點定力沒有!”

    四癡“哼”了一聲,身子一扭,背對著周宣。手削棋子不輟。

    周宣看著她背影,細削纖瘦,真難以相信她這瘦小的身子蘊藏著那麼驚人的爆發力,一刀就能要人的命,問:“老四,你傷好得怎麼樣了?房太醫拿了藥來,我來給你敷。順便看看你傷口癒合程度。”

    四癡道:“把藥給我。我自己來。”

    周宣道:“好,我不看。你以為我愛看?別動,我摸摸你後背的傷口。”說著,手按在四癡右肩胛骨下,輕輕一撫,就感覺有一處傷疤,已結痂,但痂不硬,估計傷勢只好了五、六分。

    四癡後肩被周宣大手撫上時,身子一顫,第一念就想將周宣的手打掉,隨即感覺傷口被輕輕碰觸,有點痛、有點癢、有點酥,挺舒服地,晃了晃肩膀,說道:“別動,我傷快好了,你把傷藥給我。”

    周宣摸出小瓷罐給她:“先不忙削棋子,把藥塗上,包紮好,我到外面站會,需要幫忙喊一聲。”

    周宣將四癡的房門帶上,站在門外,就看到小茴香在找他,說公主殿下沒有更換的衣裙。

    周宣道:“沒裙子穿也找我啊,我是景旭宮的首領太監嗎?”

   小茴香“格格”的笑:“姑爺快想辦法吧,公主還泡在浴桶裏起不來呢!”

    一聽這話,周宣心就像是蕩秋千一般蕩了又蕩,說道:“讓公主洗浴後就睡覺,裙子讓奚二娘洗了晾乾,明早就能穿了。****”

    小茴香笑嘻嘻道:“那好,小茴香就這麼去對公主說。”不一會,又回來了,對周宣道:“姑爺,公主殿下不依,說哪有這麼早就睡覺地,還有,光著身子睡覺也不成體統。”

    周宣笑道:“睡覺也講究皇家禮儀嗎!這被褥都是新的,光著睡最舒服。”

    小茴香眼神狡黠地瞅著周宣,說道:“姑爺親自去勸公主吧,反正小茴香是沒那口才。”

    周宣走到清樂公主居住的那個大房間門外,稍微提高聲音道:“公主,非常時期,將就點吧,我又不是裁縫,哪能給你趕出衣裙來!”

    清樂公主在裏面應道:“宣表兄,請進來說話。”

    周宣一愣,心道:“你泡在浴桶裏還叫我進去說話?雖然我很想進去,但好歹得顧忌三分嘛,太明目張膽就沒有偷情的效果了!”

    卻聽小茴香說道:“姑爺進去吧,這是套間,公主還在里間呢。”

    周宣“哦”了一聲,便走了進去,芳茶從里間露了半邊身子向周宣施了個禮,又縮回去了。

    清樂公主道:“宣表兄,你前天給我買的裙子我都穿了兩天了,髒死了,讓我怎麼穿!”

    小茴香跟進來說:“姑爺,我聽一個船工說這船上有很多布匹,這船本來就是運送布匹絲帛去遼國做買賣的,半路被中天八國人劫了。”

    周宣道:“有布匹也沒裁縫呀,鳳阿監她們可都在靈飛號上,現在應該回到靜海了吧。”

    清樂公主道:“我不管,宣表兄你想辦法,要不然你就在這裏陪我,我沒衣裙穿我害怕。”

    “這是什麼話嘛!”周宣尷尬地看看小茴香。

    那小丫頭裝作沒聽見似地,忙忙碌碌收拾著什麼。

    周宣忽道:“那好,我給你裁制一件睡袍----小茴香,讓人去取一匹白綢來。”

    很快,白綢取到,剪刀也有,就看周郡公如何充當裁縫了?

    只見周宣“哢哢嚓嚓”剪下四尺寬、五尺長一塊白綢來,又剪下一條四尺長的白綢帶,說道:“小茴香,拿進去讓公主披上,披上以後,把帶子紮上,然後叫我。”

    “這就是姑爺裁制的睡袍啊!”小茴香目瞪口呆地拿著白綢進去了。

    周宣聽到里間水響,想必是清樂公主芙蓉出水了,又聽到清樂公主埋怨:“這能穿嗎?披著還要我自己捏著領子----這也不是領子啊!”

    周宣忍著笑,問:“披好了沒有?”

    小茴香應道:“好了。”

    周宣手握剪刀進到里間,幾盞紅木架子燈照映下,一個白袍麗人盈盈立在他面前,美髮如瀑,傾泄而下,直垂至纖美玲瓏的足踝,不施脂粉的俏臉宛若上一層白釉一般細膩有光澤,丹唇皓齒,眉目如畫,那種肌膚下麵裏透出的美麗,越洗越動人啊!

    清樂公主披著那塊白綢,雙手縮在裏面攏著領口,白綢下擺拖到地了,腰帶未系,光滑的絲綢流暢地垂下,勾勒出清樂公主美妙的身體地輪廓----

   清樂公主噘著嘴道:“宣表兄,這就是你裁制的睡袍啊,手都沒法伸出來!”

    周宣笑嘻嘻道:“在我澳國,頂級服裝設計師都是把一塊布披在模特身上,然後裁剪,好比作畫一般,別動,看我的---”上前揪住清樂公主左肩位置,“哢嚓哢嚓”剪出一個窟窿來,說道:“現在左手可以伸出來了。”

    清樂公主就從窟窿眼裏伸出白皙修長的左臂,周宣又把絲帶給她系上,說了聲:“大功告成了!”退後兩步,細細觀賞。

   有身材高挑、綽約多姿的清樂公主做模特,那麼誰都可以是服裝設計師了,周宣就這麼糊弄了一下,把一塊白綢披在清樂公主身上,左臂袒露,右臂攏在袍底,腰間約素,赤足而立,看上去竟是分外動人,小茴香、芳茶兩個小丫頭都連聲誇讚:“好看好看,真美!”

    清樂公主得了誇獎,喜道:“真的好看嗎?只是這右手不大方便。”

    周宣笑道:“這種款式就是這樣的,一臂盡露一臂遮掩,這就叫欲遮還掩、勾人魂魄。”

    清樂公主美目流盼,暗室生輝,瞟著周宣,卻對小茴香、芳茶道:“讓人把這浴桶搬走。”

    奚二娘來了,這健壯僕婦果然力氣大,伸手將浴桶抱起,連桶帶水一起搬了出去。

    兩個小丫頭很有默契,收拾了里間的水漬後就到外間不進來了,讓這對表兄妹在一起。

    全勤獎因意外停電沒了,小道很想趁機歇一天,因為腰不舒服,但想想還是要寫,請假停更不是小道的風格啊,所以,書友們莫嫌更新少,小道努力了。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27 10:37
第五卷 荒唐南漢 六十七、身體是樂器

    頭頂上方的樓板有人在來回走動,“咚咚”、“嘎吱嘎吱”的沉重腳步聲讓正要撒嬌的清樂公主吃了一驚,隨即明白了,嗔道:“宣表兄,你是怎麼安排房間的,怎麼雪豬就住在我上面啊!”

    周宣道:“我倒沒注意雪豬太子剛好在上面!放心好了,這樓板結實著呢,柚木的,兩個雪豬也壓不塌。”

    清樂公主美眸上翻,大片眼白如明珠,噘著紅唇道:“今夜我要和宣表兄睡一起,但想到雪豬就在上面,那不是彆扭嗎!”

    “啊,今晚就要睡一起?”周宣驚道:“雪豬太子可就在上面,公主殿下太急色了吧,等我想辦法幫你解除了與雪豬太子的婚約再說。”

    “哼,還說我急色!”清樂公主雪白絲袍水波般蕩漾,赤足嫋嫋娜娜走到周宣面前,隆起的酥胸幾乎貼到周宣胸膛上,低聲道:“又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睡,我生日那天夜裏宣表兄不是抱著我一起睡嗎?我睡得好香----格格,我還看到宣表兄的那----不說了,宣表兄真是太色了,不許那樣對我,那麼兇惡猙獰,我怕!”

    周宣老臉一紅:“那天是權宜之策嘛,我哪里兇惡了,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宣表兄表面和善,可是哪里兇惡!”清樂公主口裏說著,眼睛朝下瞄去,看著周宣臍下位置,心裏暗奇怪:“掖著那根大東西,走路會方便嗎,怎麼沒見在袍子底下凸起來?”

    “兇惡原來是指哪里呀!”周宣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清樂公主伸手扶住,問:“宣表兄怎麼了?”

    周宣道:“沒什麼,地滑。”

    清樂公主就偎過來,單手抱著周宣的腰,嫩的臉頰在周宣下巴上挨挨擦擦,膩聲道:“宣表兄。我們上床吧,我想趴在你身上睡?”

    被這樣絕色的公主邀請上床,柔軟的身子還那樣緊貼著你,沒誰把持得住吧。周宣心旌搖曳,卻道:“不是說兇惡嗎,怎麼不怕了?”

    清樂公主把頭埋在周宣頸窩裏,說道:“是怕嘛,我只是想抱著宣表兄睡,不做別的好不好?”

    周宣隔著一層柔滑的絲袍輕撫她的美臀,又翹又圓,肉肉的,彈性十足。忍著笑,說道:“那不行,我偏要做別地,大樂賦樣樣做到。”

    未想到清樂公主很勇敢、很堅強,在周宣耳邊吹氣如蘭。說道:“要做就做好了。我也不怕,母后說過的,女兒家初夜會痛,但後來就好了。”

    周宣眼冒金星。這這這,姑母娘娘對斛珠表妹可說得真細啊!

    清樂公主這麼說著,覺得束在袍子底下的右臂頗不舒服,便往上一伸,從大領子伸了出來,那簡易睡袍本來就是靠她右手在裏面捏攏的。這下子右手一伸出來。綢袍滑落,右肩、右胸全露出來了。乳丘浮雪,一豆嫣紅,起伏嬌顫,薇薇動人。

    周宣兩眼一直,不自禁地抹了一下鼻子,擔心流鼻血,嗓子眼象被什麼堵住似地,說話聲音很澀:“公主,這個這個穿錯了,你這是右袒了。”

    清樂公主見右乳都露出來了,頗為羞澀,雖然她不是第一次在宣表兄面前裸露身體,但現在不一樣,宣表兄手裏可沒拿著畫筆,那他的手會幹什麼,會不會----

    清樂公主趕緊把右手縮回去,攏著領子,嬌媚的臉露出雪白的絲袍外,臉色暈紅,貝齒輕咬,輕輕啐道:“色表兄!”少女的羞態難描難畫。

    周宣心裏又是一陣狂蕩,好不容易穩住,說道:“我給你睡袍改進改進。”取過剪刀,又在清樂公主右肩位置剪了一個窟窿,讓清樂公主伸出手來。

    現在,唐國第一大美女清樂公主穿的是無袖睡袍,玉臂光光,那和袍裾一般大的領子也敞著,酥胸盡露,又被服裝設計師周宣看了個飽。

    清樂公主捉迷藏似的又把胸前兩隻玉兔掩藏起來,嬌嗔:“宣表兄,你們澳國的服裝設計師都是這樣地嗎!”

    周宣“嘿嘿”一笑,抓住綢袍上端的兩角打了一個結,這樣就不會鬆開了,把個美麗的清樂公主打扮得不倫不類。

    清樂公主雖然看不到自己,但也知道這身裝束太怪異,捏著兩隻粉拳敲打周宣胸膛----

    周宣眼睛下一瞅,提醒道:“別打人,先護好自己。”

    清樂公主垂眼一看,袍襟又松了,兩隻白羊一般的酥乳露出大半,趕緊又攏上,發嗲道:“宣表兄欺負人家,故意裁制這樣的袍子讓人家出醜!”

    周宣輕輕拍了拍她那梨渦微現地臉頰,微笑道:“怎麼是出醜,是露美,真地很好看啊!”

    “哼哼哼!”清樂公主連哼了幾聲,與周宣交頸相擁,過了一會,輕聲道:“宣表兄,我要你抱著我睡。”

    周宣道:“這不大好吧,我們還不是明媒正娶呢----”

    周宣還待假惺惺,虛偽一番,清樂公主很是直接,也不用踮腳,雙手扳著周宣腦袋,丹唇往上一湊,就吻在了周宣的嘴上,活潑小魚歡快地遊動起來,顯得經驗豐富。

    語言太蒼白了、語言太虛偽了、語言是用來掩飾內心意圖的,行動才是赤裸裸,既然清樂公主這麼豪放熱烈,周宣再裝純就要被鄙視了,右手在清樂公主胸前一摸,橫裏一插,伸起鬆散的衣襟,一團豐膩在手,輕輕揉握,懷裏玉人嬌聲頓起,難道身體也是一種可演奏地樂器嗎?

    清樂公主感覺胸脯有一團火,要把她兩隻白鹿融化了一般,血沖腦門的同時,乳尖那種強烈的酥麻震顫的感覺散發到全身,她的身軀止不住戰慄起來,含著周宣的舌,哼哼唧唧----

    就在這對表兄妹如膠似漆、卿卿我我之際,外面傳來雪豬太子略顯尖利地聲音:“周客官---周客官何在啊?”

    哇,來抓奸了!

    周宣趕緊從清樂公主地床上跳下來。還好,還沒到不可自拔地地步。

    清樂公主坐起身,面紅耳赤,眼裏水汪汪要滴出水來。攏了攏胸口絲袍,喃喃罵道:“這豬頭叫喚個什麼勁呀!”

    周宣整了整衣衫,昂首闊步來到外間,見小茴香和芳茶都有驚惶之色,便坦然一笑,表示襟懷磊落,展袍坐下,這才開聲道:“劉掌櫃,何事?”

    話音未落。雪豬太子便擠進來了,諂笑道:“周大客官在公主房裏哪,倒讓本掌櫃好找。”

    周宣道:“我與公主正在商議一些重要事情,劉掌櫃找我何事?”

    雪豬太子近前低聲道:“周客官,那奚二娘就讓與本掌櫃如何?本掌櫃現在是茶飯不思啊!”

    周宣沒想到雪豬太子來是為了這事。說道:“白送哪行。奚二娘我是奇貨可居,你要地話就要付出代價。”

    雪豬太子道:“價錢好說,周客官儘管獅子大開

    周宣本想說拿清樂公主來換奚二娘,但想想這太無恥。拿磚頭換美玉,而且清樂公主又不是雪豬太子的,憑什麼父母之命就能決定婚姻,哥們不服,說道:“就用兩艘船來換奚二娘吧。”

    “哪兩艘?”

    “我們乘坐的這艘,還有那艘靈飛號。一口價。”

    雪豬太子哪里知道這兩艘船地價值。錢反正又不是他辛苦掙的,他在興王府的宮殿都是用銀磚鋪的地。渾沒把錢當回事,他想要的東西花再多的錢也值啊,哈哈大笑道:“好好,一口價,成交!”伸手來與周宣一擊掌。

    在等著小茴香喚奚二娘來的時候,雪豬太子那張胖臉湊到周宣面前猥瑣地低笑道:“本掌櫃起先以為周客官會讓本掌櫃用公主來換----”

    周宣濃眉一挑,臉露驚訝之色:“劉掌櫃何出此言哪!”

    雪豬太子道:“其實在本掌櫃眼裏,這個公主遠沒有奚二娘可愛啊,本掌櫃不喜歡高高瘦瘦的女人,那奚二娘又肥美又健壯,有勁道,想想就讓本掌櫃心癢難熬。****”

    周宣心道:“清樂公主瘦嗎?不會吧,很有肉的,我剛剛檢驗過,這豬頭地癖好真是超級怪異,不過也好,省了我許多麻煩。”

    卻聽雪豬太子道:“周客官也不必隱瞞,本掌櫃很精明的,那公主與你眉來眼去,本掌櫃如何會瞧不出來!不過本掌櫃不在乎,其實若不是老掌櫃命我要娶公主回國,本掌櫃還真不稀罕,就送給周客官又何妨!”

    “老掌櫃?”周宣愣了一下才明白雪豬太子是說他父皇劉繼

    清樂公主一直在里間聽動靜呢,聽到雪豬太子這麼說她,真是氣憤世嫉俗難平,捏著綢袍領子走出來,叱道:“你不稀罕,本公主就不去了,我看到你這肥豬我就要吐!”

    雪豬太子驚道:“公主殿下怎能如此不溫柔!”

    清樂公主娉娉婷婷往周宣身邊一站,說:“我只對宣表兄溫柔,對你,我吐!你快走,反正我是不會去南漢興王府的,我要嫁給宣表兄!”

    這女子動起情來還真是不顧一切,周宣都沒敢這麼明目張膽攤牌,清樂公主卻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了!

    雪豬太子看著周宣,神情還有點得意,說道:“周客官,你是送婚使,這不是監守自盜嗎?你還能把這醜公主帶回金陵去?”

    清樂公主聽雪豬太子稱呼她“醜公主”,很是憤怒,正要反唇相譏,周宣示意她別說話,看著雪豬太子那既愚蠢又狡猾的眼神,說道:“明白了,劉掌櫃是要漫天要價。”

    “沒錯!”雪豬太子兩隻胖胖的手掌一拍:“周客官就是聰明,一猜就著,本掌櫃是買賣人,就是要漫天要價,誰讓周客官剛才把奚二娘給賤賣了呢!”

    周宣道:“劉掌櫃開價吧。”

    雪豬太子得意洋洋道:“本掌櫃知道周客官好賭,上次在靈飛寶船上本掌櫃擲骰子還輸給了你,這次我們再賭一把,你贏了,公主就是你地,你愛帶她去哪就去哪,老掌櫃那裏本掌櫃自有話說,不會讓你這個送婚使為難地,漢、唐兩國照樣友好---

    “那我要是賭輸了呢?”周宣問。

    雪豬太子兩眼放光,說道:“周客官輸了,公主當然要去興王府,而周客官你,也必須從此呆在興王府,聽從本掌櫃的吩咐,當然,這個公主還是送給你,明裏是我的太子妃,暗地裏卻是你的妻室,怎麼樣,本掌櫃這賭注很公平吧,與贏得周客官相比,奚二娘又算不了什麼了!”

    周宣差點吐了:“這豬頭還想打我地主意哪,娘的,我用陳延壽的鐵棍把你豬屁股捅爛!”

    清樂公主一聽,不管輸贏她都能和宣表兄在一起,至於能不能回金陵那是次要的,喜道:“宣表兄,和他賭!”

    周宣可沒清樂公主這麼輕鬆,他怎能終生囚禁在興王府,雀兒、紉針,還有小芷若都在金陵等著他回去哪,問:“賭注已定,那麼賭什麼?”

    不出周宣所料,雪豬太子道:“賭蟋蟀!本掌櫃不是捕到一隻青背蟋蟀嗎,你也必須親手捕,不許買、不許偷,限三日內捕到,時間定為三日不是本掌櫃苛刻,因為三日後都快到興王府了,那時有老掌櫃作主,本掌櫃就不好處置了,所以要在途中賭掉。”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28 00:37
第五卷 荒唐南漢 六十八、天道酬勤

    小茴香回來了,身後跟著健壯僕婦奚二娘,奚二娘站在門邊躬身道:“周郡公喚賤婦有何吩咐?”

    周宣道:“奚二娘,從現在起你就是劉掌櫃的人了,你應該知道劉掌櫃的身份吧,南漢太子啊,好生服侍劉掌櫃,有你的好處。”

    奚二娘飛快地瞥了雪豬太子一眼,臉還有點紅,低下頭道:“任憑郡公差遣。”

    雪豬太子看著奚二娘笑眯了眼,對周宣道:“今日是八月十八,現在已經是夜裏了,就從明日開始算,到八月二十一日亥時止,周客官若找不到能與本掌櫃的青袍文醜一戰之猛蟲,那周客官就是本掌櫃的人了,哈哈。”

    周宣的猛蟲還寄養於天地之間,手中無將可用,但這樣的賭局他是絕不會放過的,道:“好,一言為定,我問過船工,後天一早就能到達泉州海岸,我要上岸辦事,正好捕蟲迎戰。”

    雪豬太子笑眯眯道:“本掌櫃等著。”招呼奚二娘道:“奚美人,隨本掌櫃上去吧。”

    奚二娘年過三十,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呼她為美人,而且語氣摯誠,絕非諷刺,真是受寵若驚,低眉垂道:“遵命。”

    雪豬太子抖擻著胖身子走過去,說:“奚美人,本掌櫃看你孔武有力,不知你能不能背得動本掌櫃,若是背得動,本掌櫃有賞,一到興王府,即賞黃金千兩、綢緞百匹。”

    重賞之下有勇婦,奚二娘也是個練家子,估摸了一下雪豬太子的體重。慨然道:“大掌櫃,上吧。”背對著雪豬太子撅著碩大的屁股。

    周宣等人都在邊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外還有陳延壽和費清,在長溪縣城逃命時費清曾經背過雪豬太子跑了好幾裏路。差點沒被壓垮。這時就看著雪豬太子怎麼壓這奚二娘。

    奚二娘果然有兩把子力氣。反手操著雪豬太子的兩條粗腿,竟真的背起來了。

    雪豬太子樂不可支,拍著奚二娘地肩膀道:“走,上樓去,哈哈,好馬,好馬,本掌櫃今夜有得樂了。”

    聽得舷梯“格吱格吱”,奚二娘背著雪豬太子上去了。

    周宣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清樂公主也是笑得花枝亂顫。說道:“這奚二娘還真要做雪豬的寵妃了,上次我是一語成讖。”

    小茴香卻問:“姑爺和這劉太子賭什麼,怎麼姑爺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周宣道:“沒事,賭蟋蟀,我不會輸的。”

    小茴香“哦”了一聲,姑爺就是靠賭蟋蟀發家的,從沒敗過。小茴香放心了,又問:“姑爺贏了地話能賺到什麼?”

    周宣看了清樂公主一眼,笑而不答。

    小茴香明白了,心道:“哦,原來是為了贏公主啊,姑爺真地連公主都要娶?這公主脾氣不怎麼好,身份又高貴。嫁到周府以後會不會欺負我家雀兒小姐?姑爺應該不會縱容她吧?”

    清樂公主心情很好。嘴裏“哼”道:“這豬頭,憑什麼拿我當賭注。我是他地嗎!”

    四癡這時走過來道:“主人,棋子削好了。”

    周宣朝清樂公主拱拱手:“公主早點歇息吧,我得和老四先生好好商量一下捕蟋蟀之事。”說著,大步出門,這時候還得克制,不然的話有負小周後重托,小周後允許他便宜行事,可沒允許他上公主的床。

    清樂公主叫了一聲:“宣表兄----”周宣已經走得沒影了。

    清樂公主象個怨婦般氣咻咻回里間臥榻躺下,抱著枕頭輾轉反側,公主的鼻子也很靈,僅遜魯魯,嗅到周宣剛才在被褥上留下的淡淡味道,臉貼在那裏努力嗅著,輕聲喚道:“色表兄,色表兄----”手伸到袍子裏握著自己一隻酥乳,想像是周宣在愛撫她,卻總覺得不是味,沒有宣表兄摸得有趣,幽幽歎息一聲,覺得身子乏了,抱著枕頭睡去。****

    周宣來到四癡的房間,見地上一堆的木棋子,兩盞瓷燈擱在棋子邊,再看那地板,縱橫刻著十九道深痕,這就是棋盤了。

    “主人,將就點吧。”四癡盤腿坐在棋盤一側的地板上,拈著一棵木棋子給周宣看,這是顆黑子,兩面都用墨塗黑。

    周宣笑道:“老四,這一局棋下下來,我們都成黑爪了。”

    四癡微微一笑,問:“主人讓先嗎?”

    周宣道:“讓先你不夠我殺呀,讓兩子我又難贏你。”

    四癡不服道:“我自感棋力增進,主人慢說讓兩子,就是讓先我也不懼。”

    周宣呵呵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四你口氣大啊,很好,看我怎麼收拾你---你傷藥用了嗎?”

    四癡道:“用過了,我剛才自己看了看,傷口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裏面還有點痛。”

    周宣看著四癡,她現在已經用紗帛把胸脯裹起來了,頭髮也束起來用竹簪綰著,臉色比前幾日好得多,恢復了健康的小麥顏色,說道:“可能是你先前奪船殺人時牽扯到了傷口,你可是傷到了肺葉的,這幾天沒咳嗽吧?”

    四癡應道:“沒----主人,那就開局吧,讓先。”

    當然用地是周氏圍棋規則,四癡執白先行,穩健地以二連星開局,周宣應以對小目,小目變化複雜,欺負下手最合適。****

    上次在金陵,四癡她與周宣的一局讓先棋,開局不久就被周宣以一個複雜的“村正妖刀”定式打崩,這回是小心翼翼了,不走複雜定式,儘量簡明。

    棋局平穩進行,佈局周宣稍佔便宜。但尚不足以抵消四癡先行之力,黑棋還得想出打開局面的妙棋。

    下到五十余手,周宣看了看右手拈棋子的食指的中指,已經是墨黑了。

    四癡嘴角一彎。想笑。卻低下頭去。招數一招狠似一招,要贏周宣,可憐老四號稱“蟲、棋、茶、劍”四癡,但除了劍外,她還從沒贏過周宣,所以心裏憋著一股勁哪。

    白棋地陣勢很廣,黑棋不打入無法爭勝,周宣凝思半晌,想著怎麼把四癡地陣勢來個一鍋端,這時。聽到有人叩門:“郡公在嗎?”是盤玉姣的聲音。

    周宣應道:“盤大族長啊,請進。”

    盤玉姣推門進來,這山哈大美女又換回本族服飾,鳳凰冠、對襟衫、鑲邊的藍花統裙、百節鞋,手腕、足踝套有銀鐲子,走起路來“鈴鈴”脆響。

    “郡公下棋啊。”

    盤玉姣走到棋盤邊,雙手在統裙上一抹。理順裙子地皺褶,也跪坐下來。

    周宣問:“盤大族長找我何事?”

    盤玉姣星眸流盼,含笑道:“無事,郡公與老四先生自顧下棋,我在邊上看一會,不用管我。”

    周宣瞄了一眼盤玉姣藍花統裙下繃起地修長美腿地輪廓,問:“盤大族長會下棋?”

    盤玉姣搖頭道:“不會。我們山哈人除了耕種打獵外。就是喜愛歌舞,這種勾心鬥角玩心計的遊戲我們學不會。”

    周宣一笑:“盤大族長是極聰明地人。有什麼學不會地,是忙著為族人謀幸福沒這閒暇而已。”

    盤玉姣道:“現在有郡公相助,我山哈人要苦盡甘來了。”

    周宣笑道:“我可沒那本事,還得靠盤大族長和山哈人自己啊,第一是要團結----”

    四癡有點不耐煩了,她的白棋現在形勢不錯,說道:“主人,先下棋吧,那些事明日再談不遲。”

    盤玉姣瞟了四癡一眼,扶著膝蓋站起來:“郡公,那我不打擾你們下棋了,我先回房。”

    周宣起身相送道:“怠慢怠慢,盤大族長莫要見怪,我與老四今夜都犯棋癮了。”

    盤玉姣回眸一笑:“怎麼會,郡公下棋去吧。”輕提裙裾,抬腿邁過門檻,裙下圓臀、長腿隱隱誘人,銀鐲細碎聲響,走了。

    周宣掩上門,回到棋盤邊盤腿坐下,再次審視棋局,然後拈起一枚黑子在下邊白子一碰,這裏是白棋地大本營,模樣張開之處,周宣這一手悍然深入,是試應手,又是勝負手,就看四癡怎麼應了?

    四癡抿著嘴唇,單眼皮的眯眯眼精光閃露,一副刺客的殺氣,“啪”地落子,扳,最強應手,相處日久,她對周宣棋風也有所瞭解,周宣善於仗勢欺人,這種時候絕對不能退讓,一退讓就完蛋,一定要迎頭痛擊。

    周宣也看了四癡一眼,不過他是笑面虎,棋盤上心狠手辣,臉上依舊笑嘻嘻,說了聲:“老四夠狠。”落子扭十字。

    這時,四癡需要長考了,是打、是長,打哪邊、長哪邊,一步也出不得差錯。

    周宣昨晚幾乎沒休息,現在雖然精神還好,但身體有點困乏,這幾日馬騎得多,有點腰酸,便起身到四癡的床上把那薄衾拿下來,說聲:“失禮。”就那樣側臥著,以手支頭,等著四癡落子。

    四癡想了大約一刻鐘,終於單長左邊一子,然後看著周宣,看周宣怎麼應。

    局部的變化周宣早已想清楚,不假思索就貼著長,不求全活,能活一塊就是成功。

    四癡也想好了單長後地手段,兩個人落水如飛,“劈哩啪啦”落下十幾手棋,四癡狠,要全殺孤軍深入的黑子。

    周宣坐直身子,一看無法淨活,說道:“老四,這是你逼我的,挑最複雜的下。”淩空一挖,將兩塊白子分斷,要與其中一塊對殺。

    局勢驟然緊張起來,你死我活,雙方都沒有退路了,這裏是一決勝負的戰場四癡再次陷入長考,她從沒贏過周宣,渴望一勝,所以她絕不能出錯,現在形勢還是她有利。

    老四太能長考了,刺客潛伏的本領用在棋上,這棋又沒規定時限,周宣熬不住,又席地躺著,歪著腦袋看四癡,然後默默想棋。

    海船夜航,船體隨著波浪微微有些搖晃,甲板上隱隱傳來長風掠帆的聲音,還有帆師、船工不時地喊著一聲,除此之外,是一片深沉地靜謐。

    自離金陵做為送婚使以來,周宣很久沒有享受這樣的安寧了,圍棋可以修心養神啊。

    四癡想了足足兩刻鐘,終於算清對殺的結果,如果周宣走出最佳著法、應對無誤的話,那麼局部是雙活,雙活的話四癡有點失敗,大空被破了,但她不信周宣能不出半點紕漏,她在這裏苦苦想棋,周宣卻在那躺著,天道酬勤,周宣躺著不想棋也能贏那就太沒天理了!

    四癡落下一子,然後扶膝危坐,等周宣接招,等了好一會,周宣曲肱而臥,一動不動,還有微微鼾聲,他竟睡著了。

    四癡有點氣惱,拈起一顆棋子就想朝周宣腦袋丟去,想想又放下,心道:“主人這些日子也夠疲憊的,算了,這棋明天接著下吧,唉,可惜,等明天主人養足了精神肯定能算出雙活的變化,那我又要輸了!”

    四癡起身,用腳輕輕推了推周宣地腿,喚道:“主人回房去睡吧。”

    周宣翻了個身,俯臥著,抱著那疊起地薄衾,含糊不清道:“別吵,讓我好好睡一覺,全身骨架都痛。”

    四癡撓頭,不知拿躺在地上的周宣怎麼辦?出門去找小茴香,讓她來侍候,卻見清樂公主房裏燈光已熄,想必都已經睡了。

    四癡上到甲板,只見半輪明月高懸天心,這已經是子夜時分了。

    藺戟領著兩名值夜地金吾衛走過來,施禮道:“這麼晚了,四先生還在賞月?”

    四癡道:“在與主人下棋,出來透口氣。”

    藺戟道:“明日在下吧,讓郡公早些休息。”

    四癡“嗯”了一聲,走下甲板。
kidnater 發表於 2009-4-3 13:29
第五卷 荒唐南漢 七十、人有病天知否?

    雪豬太子得知周宣要去泉州智擒陳思安,他倒是沒反對,也同意費清助周宣一臂之力,他最關心的是與周宣之間的賭約,問:“周客官,你去泉州豈不是耽誤鬥蟲了?本掌櫃有言在先,不許延期,逾期算你輸。”

    周宣道:“明日船到泉州,我即上岸捕蟲,擒陳思安不急,鬥蟲要緊,鬥完蟲後再去泉州城抓人。”

    眾人都是面面相覷,這周郡公也太兒戲了吧,這像是能成大事的人嗎?

    只有雪豬太子深表贊同:“對對,鬥蟲要緊。”

    周宣見盤玉姣等人神色有異,便呵呵笑道:“諸位,我知夏侯昀一行是八月初八從泉州出發趕往福州的,一是向吳越求救兵,二是想捉拿盤大族長,今天是八月十九,短短十來天就擒獲盤大族長回來複命了,是不是太快了?”

    眾人一齊點頭。

    周宣道:“所以我們得等兩天,利用這個時間我得事先佈置,要與唐國兵部侍郎陳大人聯繫上,確保萬無一失,我可不是貪玩鬥蟲啊,呵呵。”

    盤玉姣亮晶晶的眼眸注視著周宣,眼梢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心道:“這個周郡公,看似笑嘻嘻一派天真,心計其實深沉啊,你以為他粗疏,其實他樣樣想到!”

    一個清源武士還有憂慮,說道:“郡公,就怕夏侯副尉恰恰趕回來,那可壞了大事!”

    周宣道:“我們從海路一日半就到了泉州海岸,上岸快馬一日,可抵達泉州城,夏侯昀至少五日才能趕回來,這還得他不耽擱才行,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另一名清源武士說道:“郡公所言極是,夏侯副尉還要向錢惟演搬救兵,沒抓到盤大族長,這救兵總要搬到。”

    計議已定。各自回艙準備,雪豬太子也擁著媚豬回房妙不可言去了。

    這時,清樂公主在小茴香和芳茶的陪同下來到甲板上望遠舒懷,清樂公主穿上那件已洗淨晾乾的紫羅蘭色小簇團花長裙,因為身邊沒有善於梳妝的阿監、宮娥,清樂公主只讓小茴香幫她梳了一個簡單的墮馬髻,沒有珠翠明,沒有宮髻巍巍。這美麗的唐國公主妝扮一如尋常人家的閨女,但那綽約的風姿、明豔的容顏、還有那骨子裏養成地高貴氣質,又豈是小家碧玉能有的?

    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清樂公主與她的宣表兄單獨相處時那就完全沒有公主的雍容華貴了,完全是一個初嘗情味、孜孜不倦的花癡。

    周宣這時已經不在甲板上,清樂公主問藺戟:“藺將軍。周郡公呢?”

    藺戟躬身道:“回殿下。郡公和老四先生、盤大族長一起走了,應該是準備明日上岸事宜。清樂公主柳眉一挑,面露喜色:“明日上岸捕蟲嗎?很好,我也要去。”

    藺戟道:“這是清源地界,殿下還是在船上穩妥。免得郡公分心。”

    清樂公主道:“我在船上宣表兄才會分心。上岸在一起就不會分心----”

    說到這裏,清樂公主覺得自己話有點多,一甩袖:“我自去問宣表兄。”腰肢款段而去。

    費清看著清樂公主高挑嫋娜的背影,喉結滑動,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私下裏對陳延壽道:“陳師兄,你可瞧出那周郡公與清樂公主之間的曖昧之情?”

    陳延壽冷笑道:“我豈能瞧不出來!昨夜我便提醒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卻說隨她。隨她。這唐國公主是災星,一出海就翻了三條船。死了一千多人,若不是本掌櫃有玉帝爺爺護佑,也被她害死了,禍國殃民啊,就是娶回興王府本掌櫃也要把她打入冷宮,終生不見,本掌櫃只對那周客官感興趣,這次鬥蟲定要贏這周客官。”

    費清道:“若鬥蟲反而是周宣贏了,這公主肯定就會藉故留在漳州,那殿下豈不是兩手空空了?我二人回國也無法向盧仙師和陛下交待啊!”

    陳延壽耷拉著眼皮道:“殿下擁有猛蟲青袍文醜,周宣還得明日上岸去捕,慢說青背蟲,就是黃背蟲也不是想捕就捕得到的,但為防萬一,費師弟,你得跟緊那個老四,他或者去偷盜泉州大戶人家地猛蟲也難說,不然的話周宣哪能如此篤定,好象蟲就窩在某處等他似的,就算他真的好運跟隨,能捕到好蟲,師弟也得----嘿嘿,明白了嗎?”

    費清點頭道:“明白了,師兄放心,殿下絕不會輸的。”

    這一日正刮東風,帆師調整三面大帆的角度,航行頗快,估計明日天亮之前就能到達泉州東南面的惠安縣東嶺海岸,此處正是周宣他們選定登陸之處。^^首發 君 子  堂 ^^

    這一日周宣都在四癡房裏下快棋,按升降棋格來下,第一局周宣讓先,若周宣贏了,那麼第二局則讓先還要倒貼一子半,若四癡贏,則第二局四癡先行貼一子半還周宣,以此類推,連輸兩局就升降一子。

    上午四癡連輸兩局,其中授二子還輸了一局,輸得臉都紅了。

    周宣見四癡面紅耳赤地樣子,寬慰道:“老四,不要急,讓兩子我是很難下地,但你如果一急躁那就給了我可乘之機,我以前有個大學室友----呃,棋友,棋力和我差不多,分先下我贏面稍大,但有一次下賭棋,也是這樣升降,我硬是把他打到受三子,到後來他都完全下懵了,從那以後,我與他下棋一律讓兩子,他贏我還費力。”

    四癡咬牙道:“我絕不會那樣,再來。”

    周宣也擔心四癡被他殺得一蹶不振,隨後兩局便放鬆了一些,讓兩子局本來就很難,需要繃得很緊,稍一鬆懈,四癡就連勝兩局,打回受先格局,喜得眉花眼笑,看周宣的眼神帶著一點挑釁和得意。

    這棋還真讓不得。氣勢一挫,讓先局周宣又輸了一局,叫道:“不行,不行,不能再輸。”

    第六局,周宣打起精神,頻施妙手,終局盤面勝一子。歎道:“老四,你棋力長了。”

    四癡心裏得意,面上不肯露出來,說道:“難說,等遇到三哥,我與三哥對弈如果能平分秋色,那就是真的長棋了。”

    周宣笑道:“三哥現在有了三嫂。心已不純。我看不僅棋藝,以後武藝也要不及你。”

    四癡慢慢收著棋子,抬眼瞅了周宣一眼,心道:“我三哥只有一個,你好幾個了。怎麼沒見你棋藝退步?”

    這時天已垂暮。兩個人下了一整天的棋,很是過癮。

    清樂公主幾次三番想來找周宣,看到四癡就不好意思進來了,讓小茴香來喚,小茴香對這個姑爺的性子瞭解得很透,說道:“公主,就讓姑爺痛痛快快下棋吧,好些日子沒下棋。姑爺他悶壞了。姑爺下棋時不喜歡別人打擾。”

    清樂公主沒辦法,想了宣表兄一天。想得心煩意亂,有點著惱,好在晚餐後周宣到她房裏來問安了,清樂公主立在里間舷窗下生悶氣,不理睬,房裏也沒點燈,一片幽暗。

    周宣站在清樂公主身邊,看遼闊深沉地大海,感著腳下地起伏晃蕩。

    清樂公主沒耐性,瞟了周宣一眼,不悅地問:“怎麼不說話?”

    周宣道:“我在想怎麼才能把美麗的公主留在我身邊!”

    清樂公主一聽這話就喜了,一天的怨氣煙消雲散,表面上還要矜持一下,嗔道:“留在你身邊做什麼,誰願意呀!”見周宣還是看著窗外海面,濃眉深鎖,便問:“宣表兄,你怕鬥蟲會輸是嗎?”

    周宣道:“我在想我贏了以後怎麼取消公主與雪豬太子的婚約,雪豬太子是荒唐之人,而唐、漢聯姻卻是極莊重之事,不是雪豬說取消就能取消地。”

    清樂公主想想也是,擔心問:“那怎麼辦?”

    周宣伸手勾住清樂公主細圓腰肢,將她往自己身邊一摟,說:“只好委屈公主殿下臥病不起了。”

    清樂公主眼眸盈盈眨動,明白了,說道:“宣表兄是讓我裝病是嗎?然後我就可以上岸留在漳州醫治對吧?”

    周宣輕輕捏了一下她粉頰,誇獎道:“公主真是慧質蘭心,說對了,等下我去把房太醫叫來,商量一下公主生什麼病才好。”

    清樂公主“格”的一笑:“宣表兄安排吧,不過不要那種太難看、太難聽的病,比如什麼黃疸呀、浮腫呀,我不要。”

    周宣笑了起來:“好好,我去問問房太醫,看有沒有適合公主生的病,越病越美,西施捧心那樣地?”

    清樂公主拉住道:“先別走,先----親我一下。”

    如此美麗熱情地公主,怎能拒絕,好一會,周宣才用衣袖抹著嘴巴來到外間,那樣子活象偷了腥的貓,讓小茴香去把房太醫請來,說公主病了。

    房太醫急急趕來,給公主號脈,感覺脈相健旺得很哪,再看臉色,面如桃花,白裏透紅,哪里象有病地樣子,可就是閉著眼睛,問話也不答。

    周宣道:“房博士,公主殿下這叫什麼病啊,是不是要上岸安穩了才會好?”

    房太醫察顏觀色,附和道:“是呀是呀,公主這病是要上岸休養,海船搖晃對病情不利。”

    房太醫怕說錯話,慢慢地說著,以便改口,每說一句,見周郡公臉色便好看一分,心裏算是明白了,郡公是不想讓公主去漢國!

    周宣問:“那公主這是什麼病呢?看上去好好地,卻又實在病得不輕,都臥床不起了,我作為送婚婚使,受陛下和娘娘重托,真是憂心如焚

    房太醫小心翼翼問:“那郡公以為公主該生什麼病?”

    “公主生什麼病你還問我啊!”周宣兩眼一翻,看著樓板。

    房太醫忙道:“那就疳積如何?”

    周宣問:“疳積有何症狀?”

    房太醫道:“這個這個,多哭善怒,煩躁不安,夜睡不寧,揉鼻挖耳,咬指甲----”

    清樂公主叫了起來:“不要這個!”

    房太醫嚇了一跳,連退兩步,眼望周宣。問:“郡公,那到底什麼病好?”

    周宣道:“這個就有勞房博士了。”

    房太醫定了定神,小心問:“那麼怔忡如何?”

    “怔忡有何症狀?”

    “心動驚悸,頭暈乏力,失眠多夢,骨蒸潮熱。”

    周宣看了看床上的清樂公主,清樂公主一動不動,這就表示她認可了。便道:“這個不錯,那就怔忡吧,這病在船上易發是吧,若嚴重會不會危及性命?”

    房博士一頭的汗,順著周宣的口風道:“對,就是船上多怔忡,嚴重的話也會危及性命的。會尋死覓活。也就是----瘋了。”

    “可怕可怕!”周宣驚怖道:“幸虧房博士醫術精湛,發現得早,不然的話公主危矣,我如何向陛下和娘娘交待----房博士你功勞不小。”

    房太醫連聲道:“多謝郡公,多謝郡公。”

    周宣道:“那就有勞房太醫去對劉太子說一聲。通報公主殿下地病情。”

    房太醫趕忙去了。

    小茴香和芳茶兩個小丫頭腦袋抵著腦袋。拳頭抵著嘴,苦苦忍笑。

    周宣揮手讓她二人出去,兩個小丫頭後腳還沒邁出門檻,清樂公主就已經笑出聲來了。

    周宣道:“公主怔忡了,要多保重。”

    清樂公主來了個俏麗地白眼:“你才怔忡呢,明說就是了嘛,讓房太醫瞎想出一個疳積,噁心死了!”

    周宣笑道:“有些事不能挑明瞭說。只可意會。只可意會。”

    房太醫很快就來回話了,說劉太子言道。等周郡公的蟋蟀贏了他地“青袍文醜”,公主殿下再怔忡不遲。

    周宣笑駡:“雪豬荒唐,豈有此理!”

    房太醫退下後,周宣對清樂公主道:“雪豬雖是那樣說,但公主還得預先怔忡著,免得到時起病倉促。”

    清樂公主嬌笑著膩到周宣懷裏來,雙臂勾著周宣的脖子,問:“宣表兄,鬥蟲有沒有把握贏?”

    周宣道:“只有兩天不到的時間,能不能尋到好蟲要碰運氣,不過我看這雪豬太子蟲技一般,青袍文醜一直沒有雌蟲交尾,戰鬥力大大受損,我只須有上品黃背蟲,略加調教,就能以弱勝強。”

    清樂公主喜道:“那太好了。”

    小茴香在外間頭也不露地傳聲:“姑爺,藺將軍求見。”

    周宣走了出去,見藺戟候在門外,便道:“藺將軍,到我房裏去說話。”

    藺戟跟著周宣來到船廳右邊地周宣住處,說道:“郡公明日有何差遣?”

    周宣道:“我給陳鍇大人寫一封信,此事非同小可,藺將軍親自送去,要快去快回,爭取二十二日一早趕回來,那天就是入泉州城擒陳思安之期。”

    藺戟躬身道:“末將明白。”

    周宣便提筆寫信,請陳鍇迅速從漳州集結兵馬,趕來泉州接應,平定清源,在此一舉。

    藺戟走後,周宣又把那五名清源武士喚來,一一讓他們寫下各自住址和家庭主要人口並家書一封,然後去見盤玉姣,將這五封信交給盤玉姣,讓她明日派遣族人先期入泉州城,將這五名清源武士地家眷一一接出。

    盤玉姣微笑道:“遵命!”

    一切安排妥當,周宣回房歇息,期待清樂公主今夜再來,可清樂公主昨夜被四癡嚇壞了,哪還敢來!

    周宣悶騷了一會,沉沉睡去,後半夜未、寅時分,被一名奉化親兵喚醒,說是已到了泉州東北方惠安縣海岸。

    周宣匆匆起身,胡亂梳洗了一下,與四癡來到甲板上。

    盤玉姣與三名護衛、五名清源武士、藺戟和兩名金吾衛、兩名奉化親兵、費清、還有牽著金毛犬魯魯的力虎,一齊在甲板上候命。

    周宣讓兩名金吾衛和兩名奉化親兵都留在船上保護公主,其餘人分批乘舢板上岸,各自的坐騎也戴著眼罩、四蹄綁縛著勉強運送上岸。

    清樂公主不知周宣他們這麼早就動身,等她跑上甲板一看,晨曦中,周宣一行已經在半裏外的海岸上。

    小道昨天精神不佳,沒碼字,上床睡覺時總覺得心裏不踏實,近一年來,每天都碼,忽一日不碼,很是不適應,噫,小道患上了碼字強迫症,不碼不舒服,書友們有票砸小道吧,讓小道碼字強迫症越來越嚴重吧,小道樂意!
kidnater 發表於 2009-4-3 13:31
第五卷 荒唐南漢 七十一、月夜談心

    周宣十四人從惠安東嶺上岸,藺戟懷揣周宣的手書,在盤玉姣的一名男護衛帶領下往西北方的漳州而去,必須在兩天兩夜時間內往返五百多裏帶回陳鍇如何接應的密信。

    惠安是山哈人的主要聚居區,盤氏山哈與藍氏山哈人口最盛,自五年前藍連昌之姐藍香玉嫁給陳思安之後,藍氏一族在惠安獨大,但盤氏族人依舊有數萬之眾,去年盤、藍二族糾紛,盤玉姣在這裏住了三個月,對這一帶很熟,但現在,她也必須喬裝改扮成漢人女子模樣,否則被藍氏族人發現那可不妙。

    清源五武士卸下衣甲,扮成周宣的僕從。

    此處離泉州城有一百多裏路,盤玉姣要先一步去城郊安排人手把五位清源武士的家眷接出來,她留下一名男護衛為周宣等人引路,另一名女護衛跟隨她前去州城。

    周宣把“照夜玉花驄”借給盤玉姣,說道:“此馬奔行神速,萬一遇險,大族長可憑藉它脫身。”

    盤玉姣也不推讓,騎上“照夜玉花驄”,於馬背上回眸顧盼,含笑道:“多謝周郡公,我會小心的。”帶著那名女護衛絕塵而去。

    周宣十人不急著趕路,往北行了三十餘裏,午時來到小鎮螺陽,就在鎮上酒家用餐,現在不愁沒錢了,殺死了海船上的中天八國人,得銀千餘兩,還有三百兩金子,都進了四癡的橐囊。

    周宣對吃是頗為講究的,現在有錢,豈能虧了自己的胃,泉州美食也多,有特色的諸如魚子粥、羊肉羹、白鴨湯等等,眾人大快朵頤。

    周宣對店主人自稱是吳越來這邊購蟲的蟲商,問店家這附近可有蟲市?

    吳越人盛行鬥蟲,尤以錢王之弟邵武軍節度使錢惟演最為酷愛,從福州到這邊來覓蟲的人不在少數。所以店家毫不奇怪,說道:“這位客官,螺陽這小地方哪有什麼蟲市,往年泉州城有蟲市,現今與唐國開戰,誰還有那個閒情逸志玩蟋蟀,唉,兵荒馬亂啊!”

    周宣又問:“店家。可曾聽說這附近捕到過上品的蟋蟀?”

    店家道:“這個小人並不知曉,只知北邊的清源山那一帶蟋蟀頗多,往年吳越來的蟲商都雇人去那邊捕蟲,今年因為擔心開戰,吳越人來得少了。”

    周宣“嗯”了一聲,喝著紅米酒,沉思不語。

    明代袁宏道地《促織志》、清朝人朱從延的《蟋蟀圖鑒》都曾標明泉州一帶出過蟲王級別的超級猛蟲。這就是周宣敢與雪豬太子賭蟲的重要原因。周宣自信能找到與“青袍文醜”一決勝負的蟋蟀,就算稍微弱點也沒關係,以他的養蟲秘技,要勝雪豬太子應該不是太難,只需一點點好運就足夠。

    四癡不喝酒。匆匆用罷午餐便去小鎮藥鋪把那幾味藥買齊。就在藥鋪裏煎好濾渣,然後用烘爐烘成一顆顆細小的藥丸裝在一個小瓷瓶裏。

    未時三刻,周宣一行十人繼續向北,到天黑時來到清源山南麓,周宣記得清源山之南應該就是泉州城,怎麼現在並未看到泉州城的影子?問盤玉姣地那個護衛,卻說泉州城還在西北方六、七十裏外,看來古泉州和後世的那個泉州城地址並不一致。

    這幾日天氣晴好。白天是一輪紅日。夜裏是半輪秋月和滿天的繁星,泉州的秋夜清爽宜人。

    路遇一個村民。問起這附近有沒有殘垣廢墟,村民遙指清源山,說那裏原有一個山哈人村落,後來舉村之人遷徙了。

    待那村民走後,盤玉姣的那個護衛對周宣道:“周郡公,那個村落我知道,就是我盤氏族人聚居的村寨,屢受鄰近藍氏村寨的欺淩,去年盤大族長讓他們舉寨遷往漳州了。”

    周宣道:“就去那裏看看,夜裏正好捕蟲。”

    八月二十之夜,月亮還沒有升上來,眾人藉著淡淡地星光沿蜿蜒山路前行,走了大約一個時辰,月亮才升起來,四下裏明亮了許多,山道兩邊已經能聽到秋蟲“嘰嘰”了。

    山路難行,眾人牽馬又行了一程,那姓盤地護衛指著前面山坳說道:“那就是廢棄的山寨。”

    村寨無人居住就朽廢得快,不過一年時間,這座小小的村寨就到處是殘垣破壁了,木樓、竹樓俱已塌圮,四下裏一片死寂,只有冷月斜照。

    那盤氏護衛喃喃咒駡藍連昌,說都是藍連昌害得他們盤氏族人背井離鄉的。

    周宣對費清等人道:“你們就在這寨前歇息吧,我與老四先生進去捕蟋蟀,要後半夜才出來。”

    周宣與四癡二人進入荒蕪的村寨,兩個人手裏各提著一個小革囊,囊裏分別有一把小鏟、一個竹筒和一個網罩,這是捕蟋蟀地最簡單地工具。

    周宣笑道:“老四,這讓我想起了去年在廬山廢寺裏與三哥比賽捕蟲的事,當時你躲在哪里?就不怕我捉到那只青背蟲義陽魏延嗎?你還說我慣於耍賴,嘿嘿!”

    四癡臉微微發燙,說道:“主人還提那些事做什麼!趕緊捕蟲吧,不要公主沒贏到反把自己輸給那雪豬。”

    周宣道:“好,我們分頭去捕,看誰捕到的蟲厲害?”

    四癡“嗯”了一聲,提著革囊走了幾步,又止步回頭道:“主人----”

    周宣問:“何事?”

    四癡道:“午間我去買藥熬藥時,費清跟蹤我。”

    “哦!”周宣沉吟道:“他想幹什麼?不會是想為龔澄樞報仇吧!”

    四癡道:“那費清似乎只想查探我在幹什麼,並無其他惡意。”

    周宣想了想,笑道:“明白了,雪豬太子怕輸,命費清來監視我們捕蟲----”

    四癡怒道:“他想幹什麼?”

    周宣道:“自然是我們捕到好蟲,費清就想辦法把它放跑或者搞死了。”

    四癡銀牙一咬:“他敢,我要他的命。”

    周宣道:“老四不要莽撞,目下是用人之際,我不想和雪豬太子他們鬧翻,嘿嘿。且看我將計就計----來,我們坐下歇會,現在還不到捕蟲的時候。”

    兩個人在一處破樓前的麻石上並肩坐下,周宣取出兩顆青皮梨與四癡一人一個吃了起來,說道:“梨核不要扔掉,可用來引蟋蟀。”

    四癡道:“知道,去年在廬山上我就看到你把個野果子嚼爛放在竹筒邊----”

    周宣笑道:“老四啊老四,你偷師啊!”

    四癡道:“主人捕蟲術的確高明。不斷地用低品蟋蟀引出高品蟋蟀,這種捕蟲法我還真是聞所未聞,今夜我要試試。”

    周宣道:“好,看看今天能捕到什麼級別的蟲?”

    這時大約是亥初時分,一般上點檔次地蟋蟀總要到子夜以後才開始出聲鳴叫,吸引雌蟋蟀來與其交尾,所以周宣、四癡還要等好一會。兩個人各找了一處可能有蟲地亂牆角下。然後又走回來坐在這塊平整的麻石上。

    周宣覺得有必要和四癡談談心,朋友之間也要多瞭解嘛,抛磚引玉,先說起自己童年捕蟋蟀差點被蛇咬地事----

    四癡微笑著傾聽,問:“主人貴為澳國王子。身邊怎麼沒人護衛?”

    周宣“呃”地一聲。心道:“嘿嘿,我是信州永豐鄉野的王子。”嘴上說道:“我頑皮嘛,早把侍衛甩掉了,獨自行動----老四,你也說件小時候的事聽聽。”

    四癡“嗯”了一聲,正要開口,忽然醒悟:“我不說。”

    “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說說又何妨。”

    周宣歎道:“好好。不說就不說。唉,想找個知心朋友說點知心話也挺難。”

    四癡斜了周宣一眼。淡淡道:“主人莫人激我,沒什麼好說的,自從追隨主人,我就把從前的事都忘了。”

    周宣心道:“不明白你們五癡遊俠為的是什麼?以前當刺客就是為了銀子?一癡、二癡又在哪里?”

    周宣便岔開話題,說些鬥蟲之事。

    這時四癡看到一隻灰鼠貼著牆根躥過,又勾起她心底的一個疑問:“主人為何用鼠須做芡草撩蟲,後來我試過,有害無益啊。”

    周宣呵呵笑道:“那鼠須要用特製的藥湯泡過才行,這次是來不及製作了,到了興王府再說----老四,你敢抓老鼠?”

    四癡“哼”了一聲道:“我殺人不眨眼,何況老鼠!”對周宣常把她當女子看待很是不滿。

    秋月移近中天,子夜來臨,斷牆邊、瓦礫裏,開時有了蟋蟀地鳴叫。

    周宣與四癡分頭行動,周宣找到自己放置梨核的竹筒,卻沒發現有蟋蟀,搖搖頭,便繞寨緩緩而行,細聽蟋蟀的鳴叫。

    村寨西頭的有一片傾塌的竹樓區,碎石亂瓦,還有烈火焚燒過的痕跡,這裏異常安靜,候了很久沒有聽到一聲蟲鳴。

    周宣甚感奇怪,這裏地勢較高,幹躁雜亂,不可能沒有蟋蟀,難道是有厲害的猛蟲,所以在這塊領地上沒有其他蟋蟀敢鳴叫?但候了這麼久,沒聽到任何動靜啊,即便是輕易不開金口地蟲王在這樣晴朗地月夜也是要鳴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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