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貴族法則 作者:二十七男 (連載中)

easygoing1 2009-3-7 03:27:0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7 177460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7 00:47
第八十章 羅秀和克莉絲汀夫人之間

    壁爐裡燃燒的炙熱火紅如溶鐵的木炭,一個鐵絲小籠裡裝滿著羅林木,在滾燙的空氣灼烤下發出帶著暖暖氣息的香味。

    青銅三角燭台裡的紅燭熱烈地搖曳著,幻化出多姿的燭影,房間裡主要的光源還是天花頂上吊掛的洛世奇水晶大吊燈,上千盞重重疊疊的小燈散發著璀璨迷離的光芒。

    燈光下櫻蘭羅帝國最優秀的年輕一代大貴族繼承人們神情各異。

    墨迪馬,羅莎琳德,藍伯特都是第一次聽說凱萊兒這個女人的名字,訝異地看著米格拉茲親王,沒有料到親王殿下慎重其事地就是為了找一個女人。

    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的目光落在格利沙爾塔小姐身上,引導著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看著她,紛紛猜想,這個女人和格利沙爾塔小姐有什麼關係?

    「她的名字是凱萊兒。」米格拉茲親王殿下重複道,露出神思而嚮往的神情,顯然那是一個非常讓她心動的女人。

    羅秀沒有說話,微微收斂眼簾,彷彿是受不住水晶燈璀璨的光芒,離開房間中心光彩最盛的中心,坐在了西側的一張圓雕金漆大椅上。

    椅子的背部鑲嵌著大塊的彩紋大理石,在冬日裡有些讓人背脊發涼的感覺,羅秀卻渾然不覺。

    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的目光離開羅秀,望著同樣將目光從她身上收回的其他人,「凱萊兒小姐參加了冰上音樂會,但卻匆匆離去,我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她一面,我通過多方打聽,也沒有她的消息,無奈之下只好請求各位的幫助。」

    「可以問一下親王殿下和這位凱萊兒小姐是什麼關係嗎?」藍伯特率先問道,他有些好奇,這位凱萊兒小姐到底是什麼人。能夠惹得見慣了倫德各色妖嬈多姿美女的米格拉茲親王心動不已。

    「以前見過一面。我知道她參加了冰上音樂會,但並沒有在音樂會上見到她。否則也不用勞動各位了。」米格拉茲親王不無遺憾地道,作為櫻蘭羅帝國皇位的繼承人,在任何社交場合他都沒有太多的自由,以至於和美人失之交臂。

    「只見過一面?」墨迪馬驚奇地道,旋即微笑起來,「真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女子。」

    「既然參加了冰上音樂會,那麼查一下音樂會入場卷的發放就知道是誰家地小姐了。」羅莎琳德低聲地說了一句,其實她自己也並不覺得會如此簡單。米格拉茲親王不可能這一點都想不到。

    果然米格拉茲親王輕輕地搖頭,苦笑道:「她的入場卷,是我在路德大街第一次見到她時。送給她的。」

    他是送給了陸斯恩,但在米格拉茲親王殿下心中,自然是送給了美麗的凱萊兒,他有些後悔那日在路德大街,不應該用克拉倫斯這個化名。

    「沒有其他什麼線索了嗎?我非常好奇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墨迪馬問道,眼神不經意地瞟過羅莎琳德,後者依然無所謂地撫摸著她的黑媧夜蛇。

    米格拉茲親王從壁爐上取下一個包金雕花木盒。打開小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副捲起來的畫卷,示意墨迪馬走過來,和他各來開一端,畫捲上是一個女子的畫像。

    房間裡悄然無聲,每一雙眼睛都落在畫像中的女子上,那是一個穿著黑色蕾絲短裙地女子。絕色的容顏甚至讓這個房間裡櫻蘭羅帝國出名的美麗地兩個少女為之動容,優雅的風情,眼眸中流轉的若有若無的羞怯。卻又散發著一股成熟的魅力,她站在安德莉亞餐廳的門外,挽著金色邊角的黑紗小包,靜靜地等待著。

    這樣一個女子,難怪米格拉茲親王唸唸不忘,更讓人驚訝地是米格拉茲親王的繪畫功底,筆力之深並不亞於當代人物畫的大師。

    「這是親王殿下畫筆下的美嗎?」藍伯特嘖嘖感嘆著,他是這個房間裡對藝術最為敏感的人,不管是畫中的女子。還是米格拉茲親王的畫功。都讓他驚嘆不已。

    米格拉茲親王和墨迪馬將畫卷掛在牆壁上,嘆氣道:「我地畫筆不足以駕馭她的美。」

    「比畫上的人兒還美?」羅莎琳德瞪大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美麗地女子,雖然以她一向以來的觀點,除了達文西斯,絕對沒有哪個畫師能夠將畫捲上人物的美表現得超過真人。

    「應該是的,否則親王殿下……」墨迪馬笑道,「只看畫,我不覺得這個女子的美麗能夠超越羅莎琳德或者格利沙爾塔小姐……初看驚豔而已。」

    能夠和羅莎琳德,格利沙爾塔小姐媲美的女子已經少之又少,墨迪馬的漫不經心只是一種輕鬆的態度,並不代表他不被這個只聞名的女子所吸引。

    羅莎琳德和羅秀對墨迪馬巧妙而含蓄地讚美並沒有表示出得意或者喜悅,她們都是那種被無數讚美詞圍繞著長大地千金大小姐,對男人們的恭維早已經可以自然地視若無睹。

    墨迪馬也沒有想要取得什麼效果,這兩個女人可不是大廳裡隨時等待他玩弄地侍女,而且他們的婚姻和能否取得女人的歡心沒有關係,而是門第,政治,利益的最終博弈。

    藍伯特走到畫下,那隻紋著蛇鱗的手指虛點著這個凱萊兒的臉,皺攏了眉頭,想要說什麼,卻又隱約抓不住重點。

    「是不是覺得很像一個人?」米格拉茲親王微笑地問藍伯特,目光卻再一次落在走進房間裡一直沉默的格利沙爾塔小姐臉上。

    「對!」藍伯特恍然大悟,「你們不覺得這個凱萊兒很像格利沙爾塔小姐嗎?」

    所有人的目光被藍伯特的話吸引到了羅秀的臉上,羅秀卻望著那張畫像出神。

    幾人情不自禁地點頭,墨迪馬咳嗽一聲,「我覺得不只像格利沙爾塔小姐,還有點像……像……」

    想起那位夫人的名字,墨迪馬不由得覺得自己不合適接口,那位夫人的名字不應該在這樣的場合中被聯想起來。

    凱萊兒只是一個被米格拉茲親王殿下記掛的女子,怎麼能聯想到那位夫人呢?作為奧斯頓先生的兒子,目睹了父親對那位夫人深深的迷戀和尊敬,墨迪馬也不敢對她有絲毫不敬。

    「還有點像克莉絲汀夫人。」藍伯特欣喜道,這個財政大臣的兒子顯然沒有墨迪馬那麼多心思,「我覺得這個凱萊兒似乎就是一個糅合了格利沙爾塔小姐和克莉絲汀夫人美麗的女子,看她的年齡似乎比格利沙爾塔小姐大,但比克莉絲汀夫人要小,所以既有少女的那種青澀和羞怯,也有貴夫人的那種成熟和媚惑風情!」

    「咳……這個,有點像吧。」雖然早就想到了,米格拉茲親王還是尷尬地掩飾了一下,藍伯特果然大膽,居然敢當著羅秀的面用「成熟」「媚惑風情」這樣的字眼來和克莉絲汀夫人牽扯上關係。

    出人意料的是,羅秀並沒有將她身邊的一杯紅茶潑到藍伯特身上,只是身體僵了一下。

    「現在大家想想,是不是有些印象了,根據我的調查,在格利沙爾塔小姐潑了賈帕格尼尼酒之後,這位凱萊兒小姐就和一位年輕的紳士離開了,格利沙爾塔小姐當時追上去了,這個小小的混亂,大家應該都注意到了。」米格拉茲親王鬆了一口氣,如果羅秀被藍伯特氣走了,那就沒有辦法了,他已經通過芬格爾斯小姐的口中得知那位陸斯恩就是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

    說到這裡,幾位都有了些印象,那個凱萊兒的影子也在腦海裡漸漸清晰起來,在音樂會上這個女子雖然總是站在邊角,但那份攝人的容光卻不容忽視。

    更何況格利沙爾塔小姐如此失態不顧矜持地追人,這種場景任何人都難以忘記。

    「那個年輕紳士是誰?」羅莎琳德似乎對此更有興趣,她不覺得羅秀會去追一個女子,她想羅秀是為了那個男人而失態吧,想到這個問題,羅莎琳德小心地觀察著羅秀,如果她也會為一個男人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讓羅莎琳德大吃一驚,在羅莎琳德的意識裡,羅秀應該是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裡的冰樣女子。

    「他叫陸斯恩,是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米格拉茲親王走近羅秀,坐在了她的身邊,握著白色的瓷杯,手指緊緊地扣住杯簷,不知道在緊張什麼。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7 00:48
第八十一章 他不再是我的侍從官

    深藍色的絨質高頂禮帽上繞著一圈綢制帽環,巨大的馬耳他十字結斜掛在帽子一邊,兩條綬帶飄逸下垂。

    禮帽掩不住米格拉茲親王殿下安東尼奧皇室標誌性的金發,根根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一如倫德貴夫人小姐們最仰慕最期待成為他情人的親王殿下般炫目。

    蝴蝶結領中心擰著鑲嵌銀鑽的扣環,即使身著便服,櫻蘭羅帝國的親王殿下依然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尊貴氣質。

    深藍淺黑相間的束腰華服,在後擺垂下褶皺後擺,長長的小牛皮高跟馬靴踏在金枝藤紋地毯上,深深凹陷的空洞隨著親王殿下交換雙腿的位置而起伏,仿如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說實在的,米格拉茲親王有點擔心羅秀的憤怒,雖然他覺得此時羅秀沒有憤怒的緣由……但誰都知道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格利沙爾塔小姐是按照心情行事的人,她做的事情,並不需要太充分的理由,只要她心情不好。

    米格拉茲親王並不忌憚烈金雷諾特家族,所以他對待羅秀並不需要像旁人那樣小心翼翼,但他依然忌憚著羅秀。

    因為即使羅秀對他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他也無可奈何。

    難道就因為羅秀潑了他一杯酒,就對烈金雷諾特家族大動干戈?這顯然不現實也不理智。

    要求克莉絲汀夫人或者安德烈公爵教訓羅秀,那只會顯得米格拉茲親王殿下沒有氣度和風度,留下這樣的印象可不符合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對皇位繼承人的要求。

    最重要的是,羅秀做的一些事情,似乎根本就不考慮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利益得失,她看上去比旁人更不在乎烈金雷諾特家族地利益。這更讓米格拉茲親王殿下失去了最大的壓制羅秀的砝碼。

    雖然羅秀總是冰冷冷得像冬日的冰雕,但她現在沉默而略顯陰冷的表情還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周圍的任何一個人:格利沙爾塔小姐現在心情不好,請勿打擾。

    就在米格拉茲親王殿下考慮下次聚會如果有格利沙爾塔小姐參與,就不準備茶酒等液體時,羅秀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白瓷色茶杯。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他不再是我的侍從官。」羅秀咬著唇,聲音像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來。

    她依然記得,她告訴他,他不會是羅秀的一個馬伕和僕人,終究會成為烈金雷諾特家族地管家。

    他沒有再送她去多明尼卡神學院。其實那時候如果他依然堅持要為她駕馭馬車,她不會拒絕。

    但他沒有,他只是吩咐了阿諾德兄弟,站在夏洛特莊園終年青藤纏繞的大門前,微笑著看她離去。隔著搖晃的珠鏈,那璀璨的珠寶光澤晃花了她的眼,她透過車窗,看到他的身影。

    馬車在漸行漸遠,他的身影越來越小,羅秀卻覺得。是他慢慢走遠了,讓她看不到他。

    這些天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他沒有出現在夏洛特莊園,也沒有出現在任何羅秀的目光可以觸碰的地方。也不像以前,能夠讓羅秀感覺到他就在她地身後。

    羅秀總覺得身後一陣空蕩蕩的,似乎自己總是站在懸崖邊上,一回頭就會發現身後什麼也沒有。

    當她看到母親的目光中也有隱約的迷惑和擔憂時,羅秀知道。他真地不見了。

    是和那個凱萊兒走了嗎?聽到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的話,羅秀突然想到這個最讓她難受的可能。

    看到羅秀的神情,羅莎琳德和墨迪馬對望了一眼,默契地覺得那天晚上的事情果然有一些內情。

    「怎麼了。你地侍從官犯了什麼錯誤嗎?」米格拉茲親王殿下也覺得這時候似乎不適合追問凱萊兒的下落,岔開了問題。

    他其實很同情這位侍從官,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那需要多大的能耐,多麼讓人敬佩地氣度,多麼讓人驚訝的忍耐力才能夠勝任啊。

    只可惜,「不再是」意味著這位侍從官終究還是被羅秀定義為不合格了。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突然覺得,或者新進皇宮的那位侍從撒瑞,會適合成為羅秀的侍從官。

    「一定是不可饒恕的錯誤。」藍伯特言之鑿鑿地道。看他的模樣。似乎是覺得羅秀是一個仁慈而不可能苛責僕人的主人。

    「你在諷刺我嗎?」羅秀瞟了一眼藍伯特,聲音中的冷意讓壁爐裡的火焰都為之一窒。

    藍伯特卻渾然不覺。搖頭道:「當然不是,我聽說你地侍從官跟隨你十多年了,也可以說是從小到大地玩伴吧,現在不再是你的侍從官,絕不會是因為無法默契地配合主人地性格。」

    藍伯特卻比米格拉茲親王殿下更瞭解夏洛特莊園的事情,因為他的母親和克莉絲汀夫人交往密切,而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絕大多數時候都呆在莎溫古堡裡,也不大有興趣去關心羅秀的僕人如何如何。

    「那真是太可惜了。一個跟隨多年,值得信任的僕人很難得啊。如果不是不可饒恕的錯誤,應該可以原諒他,只要他依然對你忠心就可以了……在這個大前提下,一切都可以理解和原諒吧。」米格拉茲親王嘆了一口氣,這種對待僕人的態度,也是安東尼奧皇室對待臣屬的態度,這就是烈金雷諾特家族歷史上雖然也有一些以權謀私之徒,但卻不影響皇室對其恩寵的原因。

    羅秀並不想和他人討論她和陸斯恩之間的問題,她已經接受了一件事實,她和陸斯恩之間的關係和感情,很複雜,並不是尋常的主僕相處的經驗可以用來借鑑解決的。

    「親王殿下是想通過陸斯恩來查找這位凱萊兒小姐嗎?難道殿下這一陣子的追查,最終也發現陸斯恩才有可能是唯一能聯繫到凱萊兒小姐的人嗎?」羅秀問道,聲音很平靜,自顧自地不搭理旁人話題的說話風格一如既往地讓被晾在一邊的藍伯特尷尬不已。

    米格拉茲親王殿下同情地看了一眼藍伯特,果然墨迪馬和羅莎琳德的態度才是最合適的,輕咳一聲,「是的,這位凱萊兒小姐的出現,總是伴隨著你的侍從官……伴隨著你的前侍從官,然後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是從何而來,又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通過她的畫像,我在路德大街調查過,在秋初時分她應該是第一次出現在倫德,有一個叫維琪的小女孩見過她,這個維琪是塔克區警務局副局長約翰的女兒……約翰是一位老水兵,能夠成為塔克區警務局副局長離不開你的幫助吧。我的意思是,似乎這位凱萊兒總是和烈金雷諾特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我也是因為維琪而知道她叫凱萊兒,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凱萊兒小姐。我以前甚至從未聽說過陸斯恩認識這樣一個女人。」羅秀有些疑惑和不忿,她依然難以忘記那個長發飄逸,穿著火紅色短裙,露出大半截修長大腿的背影,分明是如此輕佻的女人,居然能讓陸斯恩和米格拉茲親王都如此在乎。

    是在妒忌嗎?羅秀對這個念頭不屑一顧。

    米格拉茲親王點了點頭,紅茶的清香繚繞在唇齒間,那位凱萊兒小姐卻像這金黃色的茶湯,有著美豔的容顏和動人的身材,卻又有一種清淡的氣質,如茶。

    「既然羅秀的前侍從官能夠找到凱萊兒,那麼要知道這位凱萊兒小姐到底是哪家的小姐並不難……可是親王殿下,你是為了向這位凱萊兒小姐展開追求嗎?」羅莎琳德坐在寬而且長的窩釘駝絨沙發的另一端,漫不經心的態度似乎對這種事情沒有太大的興趣。

    米格拉茲親王殿下怔了怔,半響之後才道:「我只是想再見她一面。」

    羅莎琳德沉默了,纖細素白的手指撫摸著沙發扶手上的鏤雕夜雀,米格拉茲親王似乎真的被這位凱萊兒小姐所吸引了,否則怎麼可能這麼迷茫而沒有目的性地尋找她?

    「親王殿下,我很不滿。」墨迪馬站直身體,斜斜地注視著壁掛畫捲上那位讓米格拉茲親王殿下魂牽夢繞的女子,你最近和我的妹妹走的很近,讓她那並不睿智的腦袋裡裝滿了成為皇后的幻想,而羅莎琳德又在我們的圈子裡被認為是最有可能成為皇后的女人,我的親王殿下,你現在當著我和羅莎琳德面,如此在意一個女人,不是很合適吧?」

    墨迪馬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頓時讓包括羅秀在內的所有人為之驚訝。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9 10:58
第八十二章 私奔

    一身白色紳士華服的墨迪馬,有著如同他父親奧斯頓先生同樣的儒雅風度,只是他的眼睛裡多了幾分狡黠和靈動,總讓熟悉的人感覺他是一個迥異於奧斯頓先生的典型紈袴貴族子弟。

    他在長輩眼前卻有著符合一個大貴族家子弟得內斂和低調,略微顯得沉默寡言,卻又不會讓人忽略他,總是能夠在恰當得時候插入一兩句話,讓談話得氣氛不至於太僵硬,也不會因為他得話而掀起熱烈得高潮。

    他甚至還有一點呆板和木訥,尤其是和奧斯頓先生站在一起時,熟悉奧斯頓先生的人都會說這兩父子像同一家工坊地打造得一模一樣得兩幅鎧甲。

    事實上墨迪馬到底是個什麼樣得人物,大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面具戴得久了,總讓人看著鏡子裡得自己,分不清虛幻與真實得界線。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墨迪馬對他得妹妹芬格爾斯,有著一個哥哥所應該有的,而且還稍微讓人感動的親情與保護欲。

    墨迪馬的目光從畫捲上名為凱萊兒的女子身上收回,和米格拉茲親王那理所當然地露出得驚訝目光對視著,他的神情和語氣都很平靜,並沒有因為這樣的話意味著對米格拉茲親王有些許不敬……甚至可以說是無禮得質問。

    「墨迪馬,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米格拉茲親王殿下並沒有生氣。當他即位以後,大概奧斯頓先生已經成為了財政大臣。因為避嫌地關係墨迪馬不會繼承父職成為監察大臣,卻依然會從事一些商務監察得職務,墨迪馬既然能夠對親王殿下都有一份難得的耿直,自然是一個在品行上可以勝任「監察」地大臣。

    「我的親王殿下,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倫德貴族小姐最夢寐以求的情人嗎?你的魅力已經讓我的妹妹昏了頭。她能夠寫出《勇士》這樣得小說,也就意味著她的腦子只在描繪別人得愛情故事時好使,當她陷入戀愛時。她卻沒有辦法給自己出謀劃策……親王殿下,你應該知道芬格爾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櫻蘭羅帝國得皇后,很抱歉,我說的是一個遠遠輪不到我來指手畫腳得話題。但作為芬格爾斯得哥哥,我希望能為她做點什麼,她不應該成為一個沒有名份地情人,而是某個名門的女主人。曾經是米格拉茲親王殿下得情人。這樣的名聲或者會對一些小貴族很有吸引力,但你知道西里爾區的一些人很忌憚這樣的名聲,他們更喜歡裡裡外外清清白白的女人。」墨迪馬的聲音漸漸高昂起來,眉宇間壓抑著一份憤怒,卻不知是針對米格拉茲親王還是針對自己那看不清楚形式得妹妹。

    米格拉茲親王帶著麋鹿軟皮手套得手指摩挲著細潤瓷杯略顯粗厚得底部,隔著一層手套也不知道這樣是否適合把玩瓷器,他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神情看不出喜怒。

    在這個時候,他不能太嚴肅,也不能真的對墨迪馬動怒。那樣會讓氣氛更加僵硬,不說會讓在座的幾位未來櫻蘭羅帝國影響力極大得人物認為他的氣量不夠,就是他這次聚會的目的也會落空。

    他也不能無動於衷,不夠威嚴,不善駕馭臣屬對一個未來的君王來說都是非常讓人失望得缺憾。

    半響之後,當整個房間得氣氛都凝固起來時,米格拉茲親王殿下放下了手中得瓷杯,放下地力量有些大,似乎在表示他的不滿。瓷杯和壓幾水晶鏡面發出清脆的聲音。這聲脆響卻恰到好處地撕裂了墨迪馬弄僵得氣氛。

    羅莎琳德地聲音在這時候自然而然地響起,她並不掩飾自己對墨迪馬的不滿:「你說芬格爾斯得事情。別扯上我……你自己也說了,櫻蘭羅帝國的皇帝,甚至連親王殿下都難以自己決定,你覺得自己得這番話合適嗎?據我所知,親王殿下只是最近和芬格爾斯多接觸了幾次而已,無非就是討論一下文學藝術。你更應該管好自己的妹妹,讓她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自己想做什麼。」

    「羅莎琳德小姐,你果然有成為櫻蘭羅帝國皇后的氣量,凱瑟琳皇后聽到你這樣識大體的話,一定會對珊朵拉更加失望。」墨迪馬冷笑著道,目光在米格拉茲親王和羅莎琳德之間巡迴了一圈,最終卻把向羅秀說道:「格利沙爾塔小姐,這時候你應該說一句話吧。」

    「你讓我想起了奧斯頓先生……」羅秀嗅著房間裡暖暖得香味,聲音中有著一份動人的慵懶氣息,「奧斯頓先生年輕時也很衝動,但他現在以穩健和端正的操守贏得了財政部眾人得尊敬。」

    在場的人都知道奧斯頓先生年輕時做過什麼,在安德烈公爵迎娶克莉絲汀夫人之後,作為針對烈金雷諾特家族得遊行示威地發起人,奧斯頓先生那時候所表現出來地那種無所畏懼,不顧一切得精神倒是讓墨迪馬學了個十足。

    羅秀的話中還有一層意思,她在告訴米格拉茲親王,墨迪馬有著和他父親相似得秉性,同樣是值得信任地臣屬。

    「墨迪馬,其實芬格爾斯最有可能成為我的未婚妻。」藍伯特突然插話道,看著聽到這句話而驚訝地張大了口得墨迪馬笑道:「我都沒有說什麼,你著急什麼?」

    「怎麼可能!」墨迪馬沒有聽到半點風聲。

    「這是你爺爺……瑪吉斯侯爵的意思,我父親也同意了。像你我兩家聯姻實在太正常了吧,你有什麼好驚訝的。」藍伯特拍了拍墨迪馬的肩膀,「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所以還沒有告訴你,芬格爾斯也不知道。」

    藍伯特的父親豪爾德先生是現任的財政大臣,除了是菲爾蘭多總理的親密下屬,更是這位總理大臣一手扶上位,並且會在菲爾蘭多卸任內閣總理後接任得人選。

    豪爾德先生要在成為總理後有所建樹,離不開瑪吉斯家族的支持,同時他也必須按照菲爾蘭多的意思,扶住奧斯頓上位,在這種利益和感情糾葛極深得兩個家族之間,芬格爾斯和藍伯特得聯姻似乎就是那麼順理成章的事情。

    墨迪馬也想到了這些,自己倒是尷尬起來,躬身歉然道:「很抱歉,親王殿下。」

    「沒什麼,我也不知道芬格爾斯會和藍伯特扯上關係,我會解決這個問題。」米格拉茲親王點了點頭,既然芬格爾斯會和藍伯特扯上關係,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和芬格爾斯太親密,否則他以親王之尊,卻和藍伯特的未婚妻不清不楚,這種事情可以算得上禁忌了。

    一個未來得皇位繼承人,如果覬覦著臣子的妻子,非常讓人寒心,英明神武的蓋拉迪諾陛下,就犯過這樣的錯誤,他和一位外駐將軍的妻子保持著曖昧的關係,這位將軍在得到消息後,憤慨之下叛逃了法蘭,洩露了大量軍事機密,直接導致了百年戰爭後期櫻蘭羅帝國的失利。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即使羨慕安德烈公爵,但對克莉絲汀夫人一直禮敬有加,不曾有半點輕薄或者帶點挑逗意味得言語,就有這樣得原因在其中。

    墨迪馬更為感激藍伯特,因為藍伯特和芬格爾斯扯上了關係,才是米格拉茲親王殿下會主動和芬格爾斯劃清界限的最重要原因。

    「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米格拉茲親王的情緒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看著壁掛畫捲上得凱萊兒,目光依然痴迷,「我只是想見她一面,我需要你們幫助我,找到她。」

    「殿下,這件事情交給格利沙爾塔小姐就夠了吧。」羅莎琳德疑惑地道。

    米格拉茲親王殿下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我想格利沙爾塔小姐大概正在找她得侍從官吧。」

    「陸斯恩最近不在夏洛特莊園。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就這樣離開了烈金雷諾特家族。離開幾天並不奇怪,但他一向以完美的僕人自居,無緣無故地消失,主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沒有再把自己當成我的僕人。」羅秀冷冷地道,那股漠然地態度讓人覺得她對這位侍從官並不如何在意。

    「凱萊兒消失了,陸斯恩也消失了,難道這就是《凱普萊特和蒙太多家的兒女》中男女主角選擇得那條路……私奔?」藍伯特笑道。

    「啪!」

    瓷杯破裂成碎片,碎瓷扎入那細嫩得掌心,殷紅的血絲和著茶水滴答滴答落在地毯上,浸入那片金紅色中,卻不起眼。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9 10:59
第八十三章 迷迭香是為了幫助回憶,親愛的,請你牢記

    燈光的昏暗中有迷離的奢華氣質,古銅和暗紅的色調總是最適合在低調中顯露出高貴和權位的味道,黑薔薇沙龍的莊園獨棟狩宮裡13號房間的門卻是顯目的鸚哥綠色,兩位穿著黑白蕾絲邊女侍短裙的長腿侍女倚靠著左右,強勢的四寸高跟鞋即使是大膽的芭拉寶利設計師也會為之驚嘆。

    廊道里的空氣溫暖如春,還有些夏日的燥熱,侍女露出的長腿沒有用一絲多餘的紗料遮掩,白皙的腿肉如此炫目,卻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能夠在13號房間外服侍得侍女,已經是整個黑薔薇沙龍裡最頂尖得人兒了,用絕色尤物來形容她們也不過份,更何況眼看著進進出出的大人物讓她們的眼界極高,自然而然生出一份貴族小姐樣式的高傲,她們要是走在路德大街,很容易就會被人當成高雅的貴族小姐,讓人心生仰慕的時候不由得自慚形穢。

    一個侍女有著安東尼奧皇室式得金色波浪長發,另一個卻是被認為最具備神秘和典雅氣質得柔順長發,一個有著圓潤的鵝蛋臉,一個是略尖下巴的瓜子臉,配合著她們或高雅或精緻的容貌,很少有人不會把目光注視到她們身上。

    然而讓兩位一隻恪守本分的女侍都有些訝異的是站在她們不遠處的一個男人。

    黑色的禮服很襯他侍從的身份,平凡的容貌很難吸引人的注意,只有那雙幽深似海得眸子,卻散發出晶瑩如玉色柔和的光澤,讓人很容易就驚嘆於一個男人有這樣一雙好看地眼睛。

    侍女們知道他叫撒瑞。米格拉茲親王殿下地侍從。說不定就是未來的宮廷大臣,上議院席位得擁有者。

    對於這樣的男人,侍女們就算沒有懷著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依然對他不吝嗇展示自己的好感,在偶爾和他對視時,總是露出微羞的笑容。

    很快她們就發現這個男人會同樣對她們展示自己地微笑。如百里香的味道,那是拉西女神維納斯目睹特洛戰爭的慘重傷亡,不禁黯然淚下留在世間幻化得藍紫色花朵,詩人們盛讚那是「破曉時分的天堂」。

    除了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的侍從撒瑞就近服侍,其他大貴族子弟們的侍從都在休息室裡等待著,厚重的房門隔絕出一個權勢逼人的小圈子,當13號房間地門「嘭」地一聲打開後,最先走出來的卻不是米格拉茲親王殿下。面寒如霜的格利沙爾塔小姐最先邁出了13號房間。

    談話並不愉快,墨迪馬,藍伯特,羅莎琳德對凱萊兒的追查只能是輔助,最關鍵的還是羅秀,然而她卻並沒有興趣幫助米格拉茲親王殿下,這讓櫻蘭羅帝國未來的繼承人十分無奈。如優銀香花般驕傲的羅秀,將櫻蘭羅帝國未來權利金字塔頂尖構成的幾人丟在房間裡,繃帶小皮靴子踏著柔軟的地毯。散發出沉悶地聲響,她的雙眼望著前方,卻總讓人感覺她只能看到那讓人敬畏的夜空……雖然現在她的頭頂是一線細碎珍珠般地小夜燈。

    撒瑞看著羅秀,從她一出現。就有些失神地看著,那雙幽深的眸子更讓人沉醉,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鼓足了勇氣,迎著不緊不慢地走來的羅秀,單膝跪倒,右手按在胸前,這是一種男性能夠顯示自己最真摯的愛情,最忠誠的臣服。最虔誠的尊敬所用到得禮節。

    他要做什麼?不只是兩個侍女。隨著羅秀走出來的米格拉茲親王也有些疑惑和不滿。

    撒瑞可是他的侍從,不管他如何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和凱瑟琳皇后地信任。但在眾目睽睽下,對其他人行這種禮節,未免有些太不把他這個親王放在眼裡了。

    撒瑞甚至對待皇帝和皇后,都只是微微躬身而已。

    除非他打算向格利沙爾塔小姐示愛……一想到這個可能,藍伯特不禁啞然失笑,而羅莎琳德卻只是在嘴角綻放出一個最符合她「黑夜綻放最美麗薔薇」形象地雅緻笑容。

    米格拉茲親王也想到了這個可能,雖然撒瑞似乎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但這樣做也太不自量力了,米格拉茲親王自己也沒有勇氣這樣衝動而顯得魯莽地方式去對羅秀做這樣的事情。

    墨迪馬輕輕嘆了一口氣,他之前和撒瑞交談了幾句,對這個在尤金芬妮莊園裡潛伏多年的年輕人頗有些好感,一想到接下來撒瑞接下來將會被羅秀羞辱的無地自容,他還是有些同情撒瑞的。

    兩名侍女彼此對望了一眼,剛才對撒瑞的一點好感頓時消於無形,又是一個妄圖攀附權貴卻缺少智慧的小丑嗎?成為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的侍從還不夠,居然想握住烈金雷諾特家族?那可是比在上議院裡擁有席位要大太多的野心。

    撒瑞瞟了一眼對他露出各種神色表情的眾人,嘴角露出一絲尖銳的輕笑,在心中準備著台詞,他抬起頭,準備迎上格利沙爾塔小姐那應該是驚訝中帶著點不屑的眼神。

    沉悶的腳步聲漸遠,出乎所有人意料,卻又讓人覺得理所當然的是,那位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腳步不曾停留,她只是隨意地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單膝跪倒在地準備對她說些什麼的撒瑞,然後就這麼毫不停留地離開了。

    她的腳步甚至沒有片刻的滯緩,彷彿她真的沒有看見這位斯文有禮得紳士。

    「格利沙爾塔小姐。請留步。撒瑞在片刻的驚訝之後,終於出聲了。

    樸素而雅緻妝容的少女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過頭來,她並不會在意一個陌生人的要求,她只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種味道,原本應該屬於她的侍從官,那個宣誓效忠她這個唯一的主人的陸斯恩。

    「這是什麼味道?」羅秀輕聲問道,在暖暖的廊道里,有著讓人如沐秋風得清冷感覺。

    撒瑞稍微愣了愣,和這位小姐一接觸,他就變得有些奇怪了,並不如他尋常那般自然的優雅而含著一股不會讓人覺得失禮的淡漠疏遠,這一點甚至連米格拉茲親王殿下都看出來了。

    他反應過來後,馬上回答:「這是迷迭香的味道。」

    他的衣服上噴灑著這種清香,原產於那不勒斯海岸得這種花,在櫻蘭羅帝國並沒有生長,只有偶爾有人將其製作成香銷售。

    「迷迭香?原來這就是迷迭香得味道,這種花象徵著愛情,忠貞和友誼吧?」羅秀依然背對著撒瑞,他看不到她嘴角的嘲諷,陸斯恩真是個完美的僕人,甚至不忘記用他身體上的味道告訴羅秀。

    只可惜,他現在的消失,卻讓這種迷迭香的味道,成為了讓羅秀覺得自己被欺騙後遭受的嘲笑。

    「迷迭香又稱海洋朝露,始祖賜予迷迭香似森林裡晨霧瀰漫得清新味道,它具有始祖賜予的力量,所以在塔利的教堂周圍經常可以看到小心種植的迷迭香。它還被稱為聖母利維雅的玫瑰。」撒瑞並沒有起身,低著頭保持著他得虔誠謙卑姿態,「聖母利維雅的玫瑰」這個名字會讓格利沙爾塔小姐聯想到什麼嗎?

    「《日經》篇章中出埃爾法記中有迷迭香的傳說,我也知道奧斯瓦爾多在他的劇本《王子復仇記》裡男主角有說:迷迭香是為了幫助回憶,親愛的,請你牢記。」羅秀轉過身來,站在半蹲著的撒瑞前,這應該是一位高貴的小姐等待她的紳士示愛的浪漫場景,然而羅秀那冷豔如雪的容顏,卻似乎能凍結一切對她蠢蠢欲動的春心。

    撒瑞看到她的前裙襬,抬起頭來,微笑著看她,「格利沙爾塔小姐,當那位有著迷迭香味道得侍從官,在梅林廣場的始祖雕像下向你宣誓時,你是否牢記了他的誓詞?」

    羅秀微微蹙眉表示驚訝,這是她和陸斯恩兩個人的事情,當時再無旁人,羅秀也不會把自己和陸斯恩的事情告訴別人,這個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的誓詞卻如何得知?

    「他身上的迷迭香氣味,大概就是不希望你忘記吧……當你再次聞到我身上的迷迭香味道時,你除了能記住他的誓詞,是否還記得當時有沒有接受他的效忠?」撒瑞捏著衣領角聞了聞,迷迭香的氣味讓人難忘。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4 07:03
第八十四章 死訊

    白色的棉帽上有一個個旋轉的螺紋,扎在胸前的發絲根根如細潤的水線散發著潔淨的光澤,讓人感覺溫暖的唇色桃紅,如雪色般的肌膚清冷緊致,長長地睫毛抖動著,眼簾勾勒起的眼線邊角沒有一絲細紋,少女的矜持和雅致的氣質在格利沙爾塔小姐身上讓人感覺到了冷豔。

    然而羅秀依然記得陸斯恩說她尚未將令人退避的冷傲變成讓人向往的冷豔,羅秀從來不曾刻意卻培養自己的氣質,卻不由得在乎陸斯恩的評價。

    如此,她又怎麼會忘記陸斯恩在黯淡近灰的光線下向她宣誓效忠的一幕呢,他的誓詞依然繚繞在耳畔,仿佛他親吻指尖時,那濕潤的唇傳來的令人臉紅耳赤的感覺還在提醒著她不要忘記這一幕。

    可是撒瑞問的是是否接受了陸斯恩的效忠,羅秀張了張口,卻有些猶豫,她分明記得自己是答應了的,可是又感覺沒有……

    接受與否很重要嗎?羅秀不在乎這些了,她從來不相信誓詞能夠真正的掌握人心,他若真如他所說的是個完美的僕人,即使沒有宣誓,也會是羅秀最值得依賴,信任的僕人,然而他卻在聽著她的呼喊的同時,被另一個女子牽著,不忘不顧自己的聲音,就這麼離去了。

    「這和你有關系嗎?」羅秀漠然的眼神看著撒瑞饒有興趣的表情,她並不覺得她有回答他人問題的義務。

    羅秀拒絕回答,卻是出乎撒瑞的意料,他看著她的眼神愈發認真而虔誠,仿佛一個膜拜始祖的信徒。

    「親王殿下,我很討厭他的眼神。」羅秀抬起頭,對米格拉茲親王殿下說道。後者還來不及收斂嘴角事不關己地笑意。

    米格拉茲親王輕笑一聲,他管不了撒瑞,他隱約察覺到這個撒瑞連加布裡爾三世陛下都禮敬有加。十有八九是屬於和宮廷魔法師歐內斯特先生同樣超然俗世的存在。

    他也想看到撒瑞讓羅秀生氣的場景,他雖然不在意在聚會上羅秀拒絕幫助他,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一點報復下地惡趣味。

    「格利沙爾塔小姐,難道陸斯恩不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你嗎?」撒瑞嘴角的溫柔如此動人,聲音微微嘶啞,卻帶著蠱惑人心的魅惑,他的眼神有著一股讓人陶醉難以自拔的寵溺。

    然而撒瑞畢竟不是陸斯恩。這樣的表情經常出現在陸斯恩身上。卻從未被羅秀發現過,撒瑞期待著讓羅秀感覺到他接近她的誠意。讓她感覺自己身上有陸斯恩地影子無疑是最佳地策略,可是他不知道,如果羅秀看到陸斯恩露出這樣的表情才會覺得陌生。

    羅秀地侍從官,看著她,總像看著一個需要保護和疼愛的小女孩。絕不會讓她看到不合適讓她感覺到,讓她心跳的眼神。

    羅秀看著撒瑞,那份厭惡愈發難以掩飾,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是第一次和這個男人見面,後者卻露出這樣的眼神,除了讓她感覺輕佻無禮,再也沒有旁地好感了。

    羅秀冷哼一聲,不屑之意顯露無疑。輕抬腳跟。轉身時帶起的裙擺飛揚。

    「格利沙爾塔小姐,當陸斯恩不在你身邊時。我願意守護你。」看著羅秀轉身要離去,撒瑞急忙道。

    「無聊的男人。」羅秀撇了撇嘴,這個並不優雅也不淑女的動作,卻是直接無視了撒瑞。

    「我以撒瑞之名向格利沙爾塔小姐宣誓效忠,我有生之年,你都是我唯一的主人,如有背叛傷害主人之事,願以靈魂世代不能得以解脫作為代價,洗清我的罪惡。」撒瑞大聲道,聲音回蕩在長長的甬道裡,讓人有難以置信的感覺。

    米格拉茲親王強忍著怒氣,無論如何撒瑞都有著親王侍從的身份,卻如此慎重其事地向他人效忠,這不等於完全沒有把他這位櫻蘭羅帝國皇位繼承人放在眼裡了?

    羅秀地身子顫了顫,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撒瑞,眼神中有著罕見地厲芒,冷冽的如同那伊蘇河上薄冰破碎地尖刺,看的人心不由自主地一縮。

    在她的目光下,撒瑞自然地垂下頭避開她的眼神,片刻之後卻又抬起頭來,露出了他那讓人溫暖地躁動的笑容。

    這種笑容可是能夠讓凱瑟琳皇後都為之心動。

    羅秀卻恍然未覺撒瑞正在展示他的魅力,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你如何知道陸斯恩身上的香味是迷迭香,你又怎麼會知道陸斯恩向我宣誓過,你又怎麼會知道他的誓詞!」

    「這個很重要嗎?」撒瑞有些不滿地道,誰都聽得出來,格利沙爾塔小姐的激烈反應只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名字。

    「鏘!」

    一道凌厲的寒光閃過,如恍惚縱橫逝去的一抹雪色,羅秀拔出了廊道上重裝鎧甲騎士模型腰間的佩劍,架在了撒瑞的脖子上。

    「說。」羅秀只吐出一個字,她握著劍柄的手指十分穩定,壓著他的肌膚,隨時可能割掉他的腦袋。

    藍伯特嘆了一口氣,和墨迪馬一道偷看米格拉茲親王殿下,這個世界上能夠無視米格拉茲親王,不把親王殿下當回事的,整個多米尼克大陸都沒幾個人,眼前就有兩個……一個當著主人面向他人宣誓效忠的侍從,一個當著主人的面要殺他侍從的少女。

    米格拉茲親王已經後悔召集這次聚會了,黑薔薇沙龍的聚會本來就是這些手中沒有實際權柄卻有極大影響力的貴族子弟發揮影響力的機會,每次聚會總不會只是玩玩鬧鬧,一旦為了一個凱萊兒玩鬧的聚會,就真的出事了……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相信,如果撒瑞沒有給格利沙爾塔小姐一個滿意的答復,她會毫不顧忌親王殿下就站在旁邊而割斷撒瑞的咽喉。

    「你果然很在乎陸斯恩,他在你的心中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吧?」出乎意料的是,撒瑞毫不畏懼架在脖子上的利刃,緩緩站起身來,卻依然保持著躬身謙卑的姿態,笑容愈發讓羅秀覺得討厭。

    「這和你無關。」羅秀沒有辯解,卻也不會承認,稍稍用力,鋒利的堅韌割破了他的肌膚,滲出絲絲血液。

    「當然和我有關系,格利沙爾塔小姐,你必須明白你那位侍從官撒瑞已經背叛了你,拋棄了你,而你需要一位真正能夠保護你的僕人,一個永遠不會背叛你的僕人。」撒瑞微微眯著眼睛,「陸斯恩,可沒有了那種在層層危險中保護你的力量,更何況他本身就是無數覬覦你身體的最讓人畏懼,最應該遠離他的一個大惡魔。」

    羅秀的劍刃有些發抖,她緊了緊手指,再次平穩下來,呼吸卻稍稍急促起來。

    大惡魔?什麼意思,這是形容陸斯恩的詞嗎?眼前這個男人居然用這樣的詞來形容陸斯恩,即使是自己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難道是因為他覺得她必須有不殺他的理由嗎?

    羅秀所擔心的就是陸斯恩的消失和這個男人有關系,撒瑞從陸斯恩口中得到了這些只有羅秀和陸斯恩才知道的事情,那就意味著陸斯恩完全被撒瑞所控制。

    想到這種可能,羅秀的劍刃不由自主地遠離了一分。

    這幾不可察的距離卻讓撒瑞感覺到了,他的手指搭在羅秀的劍上,輕輕擦拭掉那些血絲,在嘴角舔舐著品嘗血液的味道,笑道:「格利沙爾塔小姐,你對陸斯恩的擔心實在過於愚蠢。請原諒我的無禮,但在你接受我的效忠之後,我會對你保持最虔誠的尊敬,並且我會讓你成為真正的你……而不是現在這個被陸斯恩寵壞了,變得一無是處的貴族小姐。」

    羅秀昂著頭,按捺著漸漸急促的呼吸,被寵壞了而變得一無是處嗎?一種不知道是否能稱為幸福的酸楚感覺湧了上來,讓她的眼睛很痛,痛的想讓淚水來濕潤。

    「陸斯恩拿走了你最重要的東西,這就是他之所以願意成為你的僕人的原因。他對你的感情,只是來源於一個契約,一個交易。他讓你無法知道你本應該知道的,他讓你失去了主宰自己命運的力量,而他卻得到了他背棄你所需要的力量。」撒瑞微笑起來,春暖花開時的味道,卻平靜地告訴羅秀,「陸斯恩……他要死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4 07:03
第八十五章 第三個人

    新月大陸埃博拉王朝著名的詩人紀伯倫在他所著作的散文詩《先知》中有論「死」的一篇文字,向來是羅秀極喜歡的。

    「那夜中張目的梟鳥,它的眼睛在白晝是盲瞎的,不能揭露光明的神秘。假如你真要瞻望死的靈魂,你當對生的肉體肆無忌憚地裸露你的心。因為生和死是一件事,如同江河與海洋也是一件事。」

    除了在風中裸立,在日下消融之外,「死」還是什麼呢?

    除了把呼吸從不息的潮汐中解放,使他上升、擴大,無礙地尋求神之外,「逝去」又是什麼呢?

    每個生命初生綻放出瑰麗色彩的少年少女大概都會對死有一番感悟,羅秀常常想,自己惹是要死了,必然有舍不得的人,例如父親和母親,或者還有一個僕人吧,並非對他有什麼獨特的感情,羅秀只是覺得習慣了他的服侍,當孤零零地被埋葬在康納利維士城堡大教堂的墓地裡時,定然會懷念他所准備的暖暖的紅茶。

    自己若死了,羅秀一定不會害怕,不會為自己悲傷,她也覺得生和死是一件事,死亡不是終點,而是開始。

    然而如果死的是身旁的人,折磨的是活著的她,羅秀並不希望她所在意的某些人死去,陸斯恩要是死了,羅秀終究會承認他對自己的好,然而這份好卻會讓羅秀心生怨懟,你若要先我死去,就不要對我這麼好,那麼我就不必在意你的死。

    陸斯恩……他要死了……

    聽到這句話,羅秀並沒有太過於激動,撒瑞不是阿穆斯塔法,不是先知,怎能預言陸斯恩的死?最多能讓她確認即使陸斯恩的消失不是撒瑞造成的,撒瑞也知道陸斯恩的行蹤。

    羅秀是不願意陸斯恩死去的。即便陸斯恩不再擔任她的侍從官,但身在烈金雷諾特家族,依然是她的僕人……她地僕人。怎麼能因為別人而死去?

    「我對你的效忠毫無興趣。我沒有太多的耐心看你地表演,你並沒有在我面前擁有舞台的資格。」羅秀手中的劍刃緩緩滑下,在撒瑞地脖頸上留下一大道的傷痕。雖然不至於致命,但絕對讓人有怵目驚心的感覺。

    血液順著劍刃一點點地滴落在地毯上,浸潤無聲。撒瑞地笑容絲毫不變,羅秀卻也笑了起來。露出瓷白的牙齒,有著陰冷地氣息,「告訴我,陸斯恩在什麼地方……我可以讓你成為我的僕人。」

    「格利沙爾塔小姐,你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撒瑞從胸前的口袋裡取出手帕。擦拭著流淌入胸膛的鮮血,漫不經心地到:「我要陸斯恩死,就是為了成為你唯一地僕人。如果我成為你的僕人,必然是在我殺死陸斯恩之後。我一定會成為保護你的人,唯一能保護你的那個人,所以陸斯恩要死了。」

    「那我殺了你,陸斯恩就不會死了?」羅秀輕笑一聲,猶帶稚氣的臉頰上有著讓人驚豔的妖異美感,仿佛是被血液驚起的小惡魔。「陸斯恩是我的僕人。一個值得效忠的主人,必然有為了她地僕人變得狠辣地心。」

    「你有心嗎?」撒瑞微帶不屑地道。

    劍光閃過。從重裝騎士模型中拔出來的騎士長劍因為黑薔薇沙龍侍者精心地護理依然鋒利無匹,撒瑞猶自帶著微笑的頭顱咕嚕嚕地滾到了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的腳下。

    如泉湧般的鮮血從他的脖子裡噴出,修長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羅秀丟下染血的凶器,若無其事地離去。

    當然,所謂的若無其事只是羅秀覺得殺了撒瑞沒有什麼關系,她的焦慮掩藏在冷漠的神情下,陸斯恩有危險,這是她的直覺,在這一刻她已經忘記了計較那被另一個女子牽著離去的一幕。

    銀紅色的地毯吸收飽和了血液,一灘血水流淌開來,飛濺的血珠污穢了提香的名作《杜皮蓬夫人》。

    黑薔薇沙龍的侍女們臉色蒼白,在這裡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流血事件,她們驚慌的神色像歸巢後依然被鷹鷲銳利的眼神刺傷的夜雀,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們樓入懷中憐惜。

    墨迪馬沒有這麼做,這並不符合他一貫以來的風格,但誰都能夠理解墨迪馬少爺也有缺少溫柔的時候,一個鮮血模糊的腦袋就在腳下,除了那些小說中嗜飲鮮血烈酒的浪蕩騎士,倫德的絕大多數貴族都沒有心情在這個時候注意身旁的女人們。

    米格拉茲親王目光呆滯地望著撒瑞的頭顱,除了不敢相信羅秀居然敢當著他的面擊殺了他的侍從外,更難以置信的是被加布裡爾三世陛下委以重任的撒瑞會如此不堪一擊。

    這個時候藍伯特和羅莎琳德也能夠體會到,格利沙爾塔小姐將酒杯或者茶杯中的液體潑出去時,未必就是心情最差的時候。

    「不愧是格利沙爾塔小姐。」藍伯特不知道該如何贊嘆這位肆無忌憚的驕傲少女,同時也疑惑於烈金雷諾特家族是否在未來還能和皇室保持如此親密的關系,米格拉茲親王縱然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而從此對淡金色馬蹄徽章心生怨恨,但總會有一點點的忿然。

    羅莎琳德安撫著躁動的黑媧夜蛇,白銀色的小蛇對血液有著狂熱的嗜好,喂養它,最佳的飼料本來就是血塊。

    在幾位大貴族子弟還沉浸在格利沙爾塔殺人威懾中時,真正讓他們驚恐的一幕出現了,無頭的屍體雙臂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他依然筆直站立著,保持著紳士的姿態,緩緩走向墨迪馬,在墨迪馬的身前躬下身體,墨迪馬甚至可以看到黑洞洞的咽喉管道,還有被切割整齊的傷口上血液模糊的肌肉。

    墨迪馬有些嘔心想吐的感覺,即使是米格拉茲親王,這位有著君王沉穩氣度的男子,也臉色蒼白。

    撒瑞的無頭屍體撿起了頭顱,小心地放在脖子上。綻放出一個本應該讓人覺得溫和暖麗的笑容,給人地感覺卻是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很抱歉,讓你們受驚了。」撒瑞扭了扭脖子。似乎還有些疼痛地齜了齜牙齒。

    何止是受驚?這種只應該出現在恐怖小說中的場景,在奢華瑰麗地黑薔薇沙龍裡伴隨著鮮豔的紅色上演,膨脹的心跳聲讓人耳膜發脹。甚至可以感覺到心髒隨時會從喉嚨裡跳出來。

    撒瑞依然在微笑,卻掩飾不住那份鄙夷,他地目光落在羅莎琳德的臉龐上。這個內秀雅致的少女,反而是其中最能保持平靜地一個人。

    「這是魔術嗎?」羅莎琳德低聲問道。眼神中有一種說不上興奮,但很感興趣的閃爍光芒。

    撒瑞點了點頭,笑著表示對羅莎琳德地贊譽,他在想,大概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也經常在她面前表演所謂的「魔術」吧。

    凡人的智慧,永遠都傾向於理解他們能夠理解的,而拒絕去接受他們不能夠理解地真實。

    撒瑞松開手心中血淋淋的手帕,吟唱道:「該潔淨的,就潔淨吧,我要這鮮血不再污穢我的眼,它必不能拒絕。」

    四處飛濺的鮮血蒸騰出細粒的血霧,飄蕩在廊道中,隨著撒瑞的吟唱聲。突然完全消失。

    「這是一個有趣的表演。不是嗎?」撒瑞笑吟吟地看著驚呆了的幾位。

    地毯上,牆壁上。畫卷上,劍刃上,再也沒有半點污穢。

    「真有趣。」藍伯特喜滋滋地道,對他來說很少有比驚恐刺激之後地神奇更讓他感興趣地事情了。

    「撒瑞先生讓人十分佩服。」羅莎琳德反而有些許的疑慮,因為人類或者可能被幻象迷惑,但黑媧夜蛇可不會,蛇地眼睛完全看不清楚剛才的這一幕,它感覺到的是真正的鮮血味道,所以才會躁動不安。

    「謝謝。」撒瑞躬身謝禮,「親王殿下,沃茲華將接替我的任務護送你返回莎溫古堡,我還有另外一個陛下吩咐的任務。」

    米格拉茲親王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去吧。」

    他已經有些明白,為什麼他的父親會尊敬撒瑞了,他可不會真的相信那只是魔術。不過撒瑞既然沒有死,他倒不需要因為親王的尊嚴受到挑釁而去追究羅秀的責任了。

    松了一口氣之後,米格拉茲親王殿下有些許的不快,烈金雷諾特家族似乎有些太讓人忌憚了。

    撒瑞離開黑薔薇沙龍,仰望著消瘦血紅彎月旁黯淡的星光,臉上依然掛著亙古不變的微笑:「只在你們從沉默的河中啜飲時,才真能歌唱。

    只在你們達到山巔時,你們才開始攀援。

    只在大地索取你的四肢時,你們才真正地跳舞。」

    同樣是紀伯倫《先知》中論「死」的那篇文字,撒瑞在文學上的造詣並不亞於羅秀,聽到黑薔薇沙龍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知道那幾位看到驚人一幕的大貴族子弟,已經沒有心情繼續在這裡玩樂了。

    仿佛從來不曾在斑駁的樹影下駐足,撒瑞的身影突然消失了,遙遙可見一點黑色的影子遨游在倫德的天空之上。

    月光下的殘雪散發著冷清的光芒,倫德天空上的陰雲被驅散之後,暖和的冬日在冷冽的寒風浸染下,並沒有溫暖這個古都,紗麥菲爾沒有去芭拉寶利的旗艦店,而是在路德大街靠近她小房子附近的一家魯伊維爾商行購買了陸斯恩的衣物。

    她特地挑選了一款薩爾維亞香水,陸斯恩身上迷迭香的味道極淡,卻總讓紗麥菲爾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讓她的鼻子忍不住像小狗一樣嗅嗅,趴在他身上,會因為這種氣味整個身體都懶洋洋地軟綿綿地不想動彈。

    紗麥菲爾明明很討厭這種感覺,卻偏偏總是被吸引,這讓她十分厭惡這具人體的身體,她嘗試著用兩個棉球撒住鼻孔,但很可惜,她發現這種味道是繚繞在她的心頭。

    把心挖出來?紗麥菲爾不是陸斯恩,她不擅長這種大惡魔的藝術工作,所以為陸斯恩更換一種香水的味道,才是最簡單便捷的方法。

    看到白色的紳士華服,還有薩爾維亞香水,陸斯恩感嘆了一句故事中有名的句子:「既然擁有薩爾維亞的田園,人為什麼還會死去?」

    「先生,你不是人。」紗麥菲爾冷冰冰地道。

    「我知道……這裡有三個人,可惜都已經不是人。」陸斯恩笑著道,陸斯恩或者會覺得擁有一個人的身份沒有什麼,但紗麥菲爾卻十分厭惡陸斯恩自認為人類。

    紗麥菲爾微微皺眉,馬上感覺到有一個徘徊在前庭的女人正在張望著,陸斯恩完全內斂了惡魔的氣息,而紗麥菲爾卻在離開這裡時刻意釋放出了強大的墮天使氣息,以避免一些游蕩人間的小惡魔不知趣地打擾了陸斯恩。

    這個有些畏縮,卻依然不肯離去的女人,似乎是一只在惡魔位階中等級不低的普瑞斯惡魔,但紗麥菲爾散步在前庭的氣息,可是會傳達出達克尼斯級惡魔都會掂量驚疑的強大,所以紗麥菲爾很奇怪,惡魔都這麼勇敢了嗎?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4 07:04
第八十六章 惡魔之眼

    勇敢這種帶著明顯褒義性質的詞匯實在不適合惡魔。

    紗麥菲爾推開了漏進月光的木門,走上了露天的陽台。

    披灑著一地的月光朦朧似紗,緩緩流淌,冷清而安靜。站在高處眺望倫德的夜景,也有一番不錯的感覺。

    明天就是始祖誕辰日,這一夜的倫德陷入了歡樂之中,紗麥菲爾望著這個浮華的世界,不由得嘲諷路西菲爾曾經誘惑雅威赫的台詞「你惹拜我,這些都是你的。」

    路西菲爾以萬國的榮華和比星光更閃爍動人的燈火作為交易的價碼,然而紗麥菲爾尚且不屑於螻蟻的世間,更何況雖然看上去憐憫世人,但卻高高在上號稱「始祖」的雅威赫。

    她的目光如血紅色月光般孤寂,落在徘徊在前庭的女人身上,微微蹙起了眉頭,玻璃般死寂的眸子散發出沉沉死氣,攝人心魂。

    感覺到了這份目光的可怕,那個女人終於抬起頭來,圓潤雅致的臉蛋上有難掩的驚駭,成熟的體態沒有少女的青澀稚嫩,卻也不像貴夫人般慵懶撩人,獨到的韻味充滿著讓人沉醉的魅力。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在紗麥菲爾的目光下承受著小惡魔對上位者與生俱來的敬畏,豐滿雙峰擠壓出的溝壑更加顯目。

    紗麥菲爾纖薄的身體輕飄飄地落在她身前,涂抹著黑色指甲油,滿是躁動,危險而神秘氣息的手指點在了她右胸前的乳肉上。

    「滑膩。」紗麥菲爾想了想,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然後在對方驚駭莫名的眼神下又點了點她左胸前地乳肉。「不錯,陸斯恩大概會很喜歡的……那一夜我見他的手掌極少有離開克莉絲汀夫人胸前的時候。」

    聽到陸斯恩的名字,女人松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按在守日者日論劍上的手掌松了開來,看到她這個細微地動作,紗麥菲爾的嘴角翹起一個譏諷地弧線。

    「請問你是一位強大的惡魔嗎?」女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很奇怪地體質。非人非惡魔的存在,或者說半人半惡魔。你是個什麼東西?」紗麥菲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地問道,她的問話卻有自然而然地不容推搪的威勢。

    女人地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氣。卻稍瞬即逝,品嘗到惡魔力那深邃骨髓的魅惑美味的她,尚且不想因為得罪一位強者而冤枉地死去。

    於是身為法蘭王國公主,未來法蘭女皇王朝締造者的歌萊蒂斯,低垂著滿頭的金色發絲。恭敬道:「我是因為成為陸斯恩大人地奴僕,而具備惡魔力量的普瑞斯惡魔。在打開簽訂奴僕契約書的時候我是惡魔,而平常我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人。」

    「普通的人類女人?用某種聖徒法器洗去原罪也能算是普通人嗎?真是有趣啊,陸斯恩總是做出這種褻瀆的事情,讓一個脫離原罪的女人成為惡魔。在他惡趣味下制造出的東西,還有點意思。」紗麥菲爾口中說著有趣,但神色間卻顯然是對她再也沒有興趣,「跟我來吧,希望你來找陸斯恩,是必要的事情。」

    看著紗麥菲爾明明纖細,卻散發著攝人氣息地背影,歌萊蒂斯沒有再糾纏於詢問對方地惡魔位階,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被紗麥菲爾的眸子注視時地感覺。恍惚間有在末日火山口感覺到阿撒茲勒時同樣的驚栗。

    對於沒有成為達克尼斯級可能的惡魔。在紗麥菲爾眼裡,都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她不屑於陸斯恩和這些東西的來往,卻依然不干涉陸斯恩的行動,精神上反對,行動上支持,這應該就是一個最值得信任的伙伴所有的姿態吧。

    歌萊蒂斯跟在紗麥菲爾的身後緩緩走到頂樓的小房間裡,歌萊蒂斯的主人懶散地靠在躺椅上,胸前披散著的白色襯衣還沒有系好扣子,露出大片的胸肌,半睜半閉的眸子遮掩在散亂的發絲下,在陰影的眷顧下有些許擾人心亂的邪魅。

    「你來了。」陸斯恩隨意地道,仿佛是老朋友敘舊,脫去紳士的外衣,卻讓歌萊蒂斯感覺到了端坐於王座之上的大惡魔特有的上位者氣息。

    這種氣息所代表著的強大,權能,崇高,威懾對於歌萊蒂斯這樣的女人來說,無疑於最猛烈的春藥,讓她那顆飽滿胸脂下的心狂亂地跳動不已,不由自主地舔舐著緋色的唇,望著他的胸肌露出迷離的神色。

    這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紗麥菲爾的威懾,被無可抗拒地吸引,走到他的身前,緩緩蹲下身體,妙曼的身姿彎曲跪下,豐挺的酥胸頂著他的膝蓋,昂著頭似乎在乞討他的憐惜。

    如果是法蘭國王諾曼十四世在這裡,一定無法相信他強勢的妹妹會像一個埃博拉商人的女寵一樣露出搖尾乞憐的寵物姿態。

    陸斯恩很清楚,如果這時候他手中有一根帶著荊棘的鞭子,能夠抽打她白嫩赤裸的胴體,在點點鮮血激發的痛楚中,她一定會欣喜欲狂地邁入極樂的境界,然而他並不會賜予她這種快樂,只是捏著她細膩的耳垂把玩著,「有什麼事情嗎?」

    「主人,你會怎樣對待你的奴僕呢?」歌萊蒂斯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呢喃著道。

    「給她她所想要的。」陸斯恩輕聲笑道,看來歌萊蒂斯是來討要功勞了,不知道她做出了什麼事情,值得她從隔海相望的法蘭跑到了倫德。

    紗麥菲爾微微皺了皺那道柔順中帶著些許不羈的細細眉毛,靠在了陸斯恩背後寬大厚重的青銅色櫸木椅子上,冷不防地陸斯恩卻伸出了手臂攔住了她那不過一握粗細的小腰,重重一擁,小女孩單薄的身體摔入了陸斯恩地懷抱裡。

    薩爾維亞香水的味道盈滿鼻腔。紗麥菲爾突然有些疲倦懶散的感覺,略一掙扎了一下,卻是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裡,頭枕著他的肩膀,閉上了那雙讓人失魂落魄的眼睛,在他的耳畔噴出冰涼地氣息。

    歌萊蒂斯望著陸斯恩的目光有難以掩飾地愛慕。這就是自己的主人嗎,他會有多麼神秘地身份呢?眼前這個和傳說中的十二翼墮天使阿撒茲勒有著同樣強大氣息的小女孩尚且被他肆意玩弄著。他的膝下大概也不只會跪倒歌萊蒂斯這麼一個在凡俗世間身份尊貴的女人吧?

    「我想要地,你都能給我嗎?」歌萊蒂斯用她的酥胸緊緊地頂著陸斯恩的膝蓋。手臂攀上了他的小腿纏繞著,像蛇。

    陸斯恩望著天窗外閃爍的星空,「我已經給了別人地,不能再給你。我已經准備給別人的,不能再給你。」

    歌萊蒂斯輕笑一聲。迷離的眸子裡漸漸清澈起來,卻是一汪盈盈的春水,泫然欲滴。「我要的,你一定能給我。」歌萊蒂斯差不多是喘息著說出這句話,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種女人。只對強者動心,能夠壓迫她的男人,本身就是比曼德拉草更能讓人意亂情迷的春藥,無可解救地上癮,無法解脫。

    陸斯恩微笑著沒有說話,手掌按著紗麥菲爾平坦柔軟的小腹,小女孩的身體不安份地扭動著,她地手從她地雙腿間探了過去,撥弄著硌著她那並不豐滿臀腿間嫩肉的東西。不滿地錘了錘。

    紗麥菲爾在冷笑。陸斯恩果然有著惡魔地趣味,她這可是一具十三歲小女孩的身體。青澀的像尤金芬妮莊園六月的葡萄。

    盡管如此,她卻依然不時用她的身體擠壓著,她覺得這大概是陸斯恩喜歡的事情吧,那麼她就去做。

    歌萊蒂斯看著紗麥菲爾的小動作嗤嗤發笑,空氣中似乎綻放出一種帶著欲望靡靡的氣味,陸斯恩緊了緊懷中的軀體,讓她安份一些,望著歌萊蒂斯道:「我的奴僕,你憑什麼向我討要你所要的?」

    歌萊蒂斯似乎才想起她的目的,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陸斯恩。

    陸斯恩隨意翻了翻,裡邊是珀西•比西•雪萊為悼念約翰•濟慈所做的《阿多尼》,歌萊蒂斯解說了解讀的方法,原來其中隱藏著法蘭諜報系統的到密令,意思是在櫻蘭羅執行任務的西格莉德在法蘭情報部門的檔案已經徹底銷毀,從此西格莉德和法蘭情報部門徹底斷絕關系,只是一個在倫德受到法蘭王國保護的投資商人。

    在法蘭國家強勢支持下西格莉德所獲得的巨額產業,也劃歸西格莉德名下,這個數額大概會讓諾曼十四世都心疼不已,想必歌萊蒂斯也花費了不少心思。

    「不錯。你想要什麼?」陸斯恩拍了拍歌萊蒂斯的臉頰道,能夠盡心執行主人每一個或重要或無足輕重命令的僕人才是值得主人獎勵的奴僕。

    後者很享受這個略帶侮辱性質的獎賞,吐著清香的氣息,嬌喘道:「我可不是因為這個才想要討主人的獎賞,是有其他的東西要交給你。」

    「是什麼?」陸斯恩略帶期待地看著歌萊蒂斯,這種眼神能夠非常滿足她呈獻時需要的愉悅心情。

    歌萊蒂斯的手指伸入深邃的乳溝中,帶起一陣起伏的波濤,乳香撲鼻。

    兩根素白的從其中掐捏著一粒黑色的圓珠,珠子撒發著深邃而幽靜的光澤,柔和的光暈流離,讓人難以移開目光,更讓人覺得其中神秘詭譎的是黑色半透明材質的珠子中心有一道嫣紅如血的圓輪,仿佛是傳說中惡魔的眼睛。「我在無意中擊殺了一名教廷的高階守望者,發現他死死地護衛著的就是這顆珠子。通過調查,它居然就是《月經》中天國副君,光之君主米迦勒追擊的那位桫欏聖殿主人的眼睛,這位大惡魔據說用自己的身軀抵擋了天國最後的傾力一擊,他的實力遠遠凌駕於地獄六君主之上,據說他還是撒旦級惡魔封號的賜予者。但他的身體也在這次戰役中被毀掉了威能,並且因為梅特塔隆的攻擊而失去了一只眼睛……就是這只。」身為惡魔,對惡魔氣息十分敏感的歌萊蒂斯的目光也無法從惡魔之眼上移開,那種流轉的妖異光芒仿佛總想讓人為它奉獻自己的靈魂。

    如果這真的是一只眼睛,在它的主人的操控下,這樣的目光大概會讓被惡魔誘惑的任何人類都無法抵抗吧。

    「我的主人,你一定知道這是傳說,還是惡魔歷史上的恥辱戰績?」歌萊蒂斯將手指間的惡魔之眼放在陸斯恩的掌心,眼角的余光卻發現一直閉著眼睛的紗麥菲爾也用她那空地的眼神注視著這顆黑色的珠子,歌萊蒂斯頓時覺得,自己的這份獻禮,一定有足夠獲得主人任何獎賞的價值。

    「恥辱?算不上吧……歷史沒有重點,事實沒有真相,你所知道的,只是你能知道的,只有那兩個強者之間最終死去一個,才能算定論最終的榮耀與恥辱。」紗麥菲爾的手掌合在陸斯恩的手掌上,掌心壓著那顆句子,眼眸中閃爍著復雜的光澤,「陸斯恩,我感覺到了你。」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4 07:05
第八十七章 神器

    嬌小的身軀,精致的臉龐,成年以後的紗麥菲爾一定擁有最讓人覺得危險而神秘的妖豔氣質,即便是此時,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邪魅誘惑,依然有著讓人心悸驚栗的異樣美感。

    她窩在陸斯恩的懷裡,小小的手掌放在陸斯恩的手心,反手捏起那顆黑色寶珠,放在眼前觀看著,即便可以感覺到他胸肌下強壯跳動的心髒,紗麥菲爾卻覺得這顆寶珠更能讓她感受到陸斯恩的存在。

    在紗麥菲爾心目中,陸斯恩絕不會是一個名門烈金雷諾特家族千金大小姐的侍從官,也不是一個披著牧羊者外衣放牧羔羊的惡魔,更不會是一個行走於世間為螻蟻賜福的布道者。

    他應該是那個行走在天國,微笑著,是那種最真誠自然的微笑,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用那雙有血紅色眼輪的黑色眸子凝視著最上位的天使們,說出讓那些最靠近神的存在非常心動的話語:去阿斯托裡雅吧,那裡有你們要的驕傲和自由。

    第一次見到陸斯恩,他就有這麼一雙眼睛,那時候的紗麥菲爾是尊貴的,也是孤獨的,還是悲傷的,她所具備的威能是禁忌的,身負的雙色十四翼,融合了光和暗的力量,這種違背自然法則和神所定制法則的融合造成了她無法擁有完整的靈體,她的身體有連神也無法治愈的缺憾。紗麥菲爾在看守之地的一輪守月上彎著身體,摟著她的膝蓋,巡視著看守之地蜿蜒地長河。時刻爆發著的火山讓空氣中充滿了炙熱的煙塵,雙色的十四翼依然如此醒目,她坐在那裡感受著隱約敬畏的目光,仿佛千萬年不曾動彈,直到她看到一個男人。

    一個有著血紅色眼輪黑眸的男人,他踏著翻滾地火山雲而來。徑直走到她的身邊,目光中沒有敬意,更沒有畏懼,只有淡淡的憐惜。

    「你是誰?」紗麥菲爾不曾在天國見過有這樣一個男人。

    「陸斯恩。」男人笑道。

    自從他告訴了她名字之後,紗麥菲爾就有些恍惚的感覺,他把他的手掌按在她的小腹上,讓她平整小腹上那時刻散發著黑暗氣息的傷口愈合。

    第一次見面。這個男人就留下了神秘和強大地印象,要知道她身軀的不完美即使是神也無法愈合。

    「他不是不能愈合。只是這樣做會違背他的一些准則。」這個男人如何回答她的疑惑。

    她凝視著他地眼眸,想要分辨出他的話是否值得相信。

    就像現在這樣,她凝視著這顆黑色的寶珠。依稀就是那曾經過往的第一次相遇。

    歌萊蒂斯看著陸斯恩懷中的小女孩,隱約猜到了她就是陸斯恩曾經提起過的那位紗麥菲爾,讓歌萊蒂斯印象非常深刻的是,當歌萊蒂斯認為成為僅次於達克尼斯級惡魔之下的大爵康惡魔是不可能的事情時,陸斯恩說紗麥菲爾一定會認為這是螻蟻式地思維。

    言語間對大爵康惡魔都有著一份不屑,歌萊蒂斯看著紗麥菲爾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了一絲敬畏,只有達克尼斯級的惡魔才有這種強勢的姿態。

    陸斯恩和紗麥菲爾都被以奴僕自居的歌萊蒂斯獻上地這顆惡魔之眼所吸引,當然沒有在意歌萊蒂斯眼神中的小小改變,倒是紗麥菲爾撅著嘴。帶著些許不滿地道:「看來你真的必須答應她提出的任何要求了。」

    歌萊蒂斯昂著頭,卻不是格利沙爾塔式的驕傲,用祈求和幾分得意的眼神仰望陸斯恩,「主人,這難道真的桫欏聖殿主人的眼睛嗎?那一定相當於一件非常厲害的法器吧。」

    「它是身體地一部分。怎麼能算是法器呢?如果要計算它能帶給我地好處,那它就不是非常厲害的法器了。」陸斯恩從紗麥菲爾手指間接過惡魔之眼,喃喃道:「這是神器。」

    「神器?」歌萊蒂斯聽著這個陌生地名詞,並不喜歡涉獵傳統玄幻文學的她對這種詞匯沒有理解的基礎學識。

    「我們稱呼普通苦修士,高級神職人員用神術加持過,在戰斗過程中可以發揮攻擊,防御或者其他輔助能力的物品為法器。而聖徒使用過,附加一部分聖徒力量或者具備某些聖徒自身特殊能力的法器為聖徒法器,可以簡稱為聖器。還有一些則是威名赫赫的武器。在《日經》和《月經》中都有記載的武器。像米迦勒的荊棘火焰心秤,梅特塔隆的啟示錄宣書。還有……」陸斯恩捏著紗麥菲爾那一只柔若無骨肌膚蒼白的小手,「握在這只手中的死亡散步,又名至高審判權杖的蛇翼長槍,這種武器可以被稱呼為靈器。」

    歌萊蒂斯屏住呼吸,眼眸中難抑的激動,從這樣循階介紹的方式來看,神器絕對是凌駕於靈器之上的存在了,同時她也驚駭於紗麥菲爾可能擁有的力量,紗麥菲爾的武器,就可以和《月經》中最威名赫赫,天界最強的兩位司職戰斗的天使米迦勒和梅特塔隆並駕齊驅,擁有這樣的武器,難道會和著兩位在力量上有非常大的差距嗎?大概就是在達克尼斯級惡魔中也是最頂階的存在了吧,說不定還獲得了「撒旦」的稱號,是地獄六君主那樣和天國分庭抗禮的存在。

    「靈器不多,除了米迦勒,梅特塔隆,紗麥菲爾以外,一些熾愛天使,創世天使以及神秘天使手中也可能擁有被封印了的靈器,在普通狀態下是無法得知其真實力量的,但在戰斗中卻能展露出驚人的力量。」陸斯恩回想起那次遙遠的戰斗,地獄和惡魔們的力量本以為可以穩穩吃住天國地戰斗軍團,誰知道往日裡小看了的那些神秘天使卻用他們解開封印的靈器重創了一部分惡魔軍團的中堅力量。

    這種意外之數雖然不足以主導整個戰爭形勢。卻留下了最讓人難忘的印象,尤其是那些熾愛天使等級的墮天使,突然被往日在天國裡視為鬼祟地神秘天使擊敗甚至位階退化,這樣的場景恐怕被地獄中的靈魂烙印更難以忘記。

    「如果你日後能夠成長為大爵康等級的惡魔,碰到擁有靈器的天使,就不要妄圖吞噬對方增長力量了。趕快逃吧。」陸斯恩告誡歌萊蒂斯。他倒是不怕歌萊蒂斯分辨不出靈器,那種威壓和力量的感覺,以惡魔的敏銳感覺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

    歌萊蒂斯點了點頭,她地主人既然是會和這些至高存在來往的神秘強者,那麼她就未必不會有機會接觸到他們,又問道:「要是碰到握著神器的呢?」

    「那就告訴他,你的主人是陸斯恩。你地主人讓他放過你。」陸斯恩笑了笑,「或者一些小東西會借著我現在所受到的限制而不把我放在眼裡,但握著神器的家伙,一定會答應我這個小小的請求「你有這個把握?那位坐在寶座上的男人。可是你的死敵,你覺得對方會因為忌憚你而放過她嗎?」紗麥菲爾說道,然後安靜地看著美麗而擁有一副不錯的頭腦,還有豐滿酥乳的歌萊蒂斯,「殺了就殺了,也沒什麼吧。」

    歌萊蒂斯遍體生寒,不自禁地更靠近了陸斯恩一點,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小女孩大概不會介意陸斯恩以外的其他任何存在。自然也可以隨手抹殺歌萊蒂斯。

    「怎麼可以這樣呢?而且我說地不是雅威赫……」陸斯恩拍了拍歌萊蒂斯圓潤的肩頭,在這樣的冬日,她依然裸露出些許動人的肌膚,一定吸引過無數男人欲望勃發的目光,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又因此變成了被《死魂經解》吸食後地干屍。這樣一個已經吞噬了不知多少人類的女子,在紗麥菲爾的冷漠下,卻不得不靠陸斯恩來撫慰她心中的恐懼。

    歌萊蒂斯或者覺得被陸斯恩殘虐地對待可以帶來快感,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被一個看上去只是某個心理有些詭異變態的小女孩順手收割生命。

    「神器比靈器更少,最著名的當然是雅威赫的武器……這個美麗而帶著嫵媚氣質的男人被稱為始祖,他手中握著的聖鑰由神制造出來,擁有一部分神賜予地力量,這一部分力量到底有多大,沒有人知道。有一個叫弗洛索瓦斯大師地人。他的名字也被凡俗世人稱為梅林大師。你知道他吧?」陸斯恩一邊安撫著歌萊蒂斯,一邊讓紗麥菲爾溫順一點。同時對付兩個女人,並不是一件輕松地事情。

    以梅林在多米尼克大陸的知名度和地位,歌萊蒂斯如果不知道他,那幾乎和不知道始祖的存在一樣讓人奇怪和值得懷疑。

    「梅林大師!他和始祖有什麼關系?」歌萊蒂斯驚訝地道,盡管已經成為了惡魔,歌萊蒂斯還是沒有辦法直呼雅威赫這個名字,這倒不是什麼敬畏的緣故,只是習慣了而已。

    陸斯恩有些難以置信地道:「這個歷史上最強大的魔法師,據說已經可以讓所有自然元素為他所用的狂徒,為了表示他一直在執行和惡魔簽訂的契約,居然在十二聖徒的環繞下襲擊了雅威赫。」

    「可是他好像沒有死,因為那時候櫻蘭羅帝國還沒有建立,而梅林大師在後來輔助了馬克思威爾成立了櫻蘭羅帝國,這段傳說一直被安東尼奧皇室鼓吹。」歌萊蒂斯對櫻蘭羅帝國可沒有好感,自然不會尊稱櫻蘭羅帝國的開國皇帝一聲「大帝」。

    陸斯恩點了點頭,他從菲妮克絲那裡知道了梅林的許多事情,「當時雅威赫喝下了一杯埃博拉人敬獻的混合著惡魔之血的麥芽酒……他的力量被暫時地削弱了,梅林在這時候發起了攻擊,但他的魔法在聖鑰的守護下,簡直像劇團的小丑表演的蹩腳魔術一樣可笑。」

    望了一眼聽得入神的歌萊蒂斯,陸斯恩解釋道:「我不是要向你形容神器聖鑰有多麼強大,只是要告訴你,最後梅林之所以沒有死,是因為他告訴雅威赫,他是陸斯恩的奴僕。」

    握著神器的始祖雅威赫,天國之上僅次於神的至高存在,可以因為這樣的理由放過梅林,歌萊蒂斯在驚駭中被震懾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莫名的躁動和春情,她緊緊地夾住雙腿,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嬌媚的身軀仿佛熟透了的水蜜桃,讓人垂涎欲滴。

    「聖鑰是天國最強大的神器,在白月之地,看守之地或者還隱藏著一些神器,但目前的天國只有雅威赫有資格擁有神器。」陸斯恩把玩著手心的惡魔之眼,眯著眼睛道:「其他還有兩樣許多大惡魔和魔神才有資格和可能知道的神器,桫欏手杖和桫欏聖殿。擁有這兩樣神器的強者,才能駕馭傳說中神之敵的七十二魔神。你大概沒有想到所謂的桫欏聖殿,其實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建築物。」

    「你少提到了一位擁有神器的天使。」紗麥菲爾阻住了陸斯恩的話頭,玻璃石般的眼眸中有著些許忌憚,「沙利瑞,先背叛了神,最後又背叛了惡魔,和薩麥爾一樣在被放逐前就瀟灑離去的家伙。」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4 07:05
第八十八掌 力量,凌駕於一切之上

    米迦勒的仁慈,無私,大愛,在《出埃爾法記》中以百萬張口,百萬只目流盡鮮血阻止亞伯拉罕獻祭獨子的形象而崇高,《出埃爾法記》也是教典中最能體味天使為人類所付出的篇章,然而在這一篇裡,也是讓信徒們心生敬畏的一篇。

    其中有記載,亞伯拉罕向天伸出了權杖,有天使劈下雷電,砸下了冰雹,有火燃燒遍野,是埃爾法國所未有過的災難,毀掉了一切菜蔬和田間的樹木糧食。其後天使降下瘟疫,埃爾法國的牲畜死絕,亞伯拉罕憤怒於埃爾法人,埃爾法人的生下的頭胎全部被詛咒死去。

    這位幾乎毀掉了整個國度的天使,就是信徒們敬畏的來源,他的名字是沙利瑞。

    《日經》和《月經》中都不會記載沙利瑞的名字,歌萊蒂斯卻通過被認定為禁書的《黑暗天使詠嘆調》中得知了沙利瑞的名字和一些事跡。

    聽到紗麥菲爾提起這個名字,歌萊蒂斯想起了書中記載的沙利瑞似乎擁有一種「邪眼」的能力,被這雙邪眼所注視的一切存在,都會被永恆封印起來,不死不滅,卻也停滯了一切時間的流失,以及所有生命活動,自然活動都會終止。

    難道這個「邪眼」就是紗麥菲爾提到的「神器」,連時間都可以停滯,大概是只有神器才能擁有的力量吧,歌萊蒂斯揣測著,只覺得天窗外斜進來的月光格外的清冷,沙利瑞不也是掌管靈魂之地紅月的天使麼?當這位被禁名的天使在天國和地獄之間的戰斗中站在米迦勒身後,最後卻又背棄天國地沙利瑞不知所蹤後,紅月上的靈魂,還能如教典上所述說的那般最終能進入天國嗎?

    「在沙利瑞手中。邪眼算不上神器。」陸斯恩輕輕搖頭,聞著鼻子裡滿腔的冷香,紗麥菲爾的身體冰冷,讓她的體香也在心緒有些躁動後才散發出來。

    感覺到不停地扭動著身體地紗麥菲爾終於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身體,陸斯恩在這時候也有心情猜測是不是因為小女孩的身體有了成年人的某種感覺,他並不覺得自己必須在提到沙利瑞時有多麼慎重其事。

    「邪眼只能封存原始地崇高為位階都低於沙利瑞的存在。不過比他高的本就沒幾個了。所以給人一種感覺,就是邪眼可以封存一切。」陸斯恩這卻是向歌萊蒂斯解釋,普瑞斯級別的惡魔或者在凡俗世間已經擁有動亂的能力。但和這次談話涉及的存在比起來,這些存在對她來說還太過於遙遠,也正因為這樣,歌萊蒂斯才會越感興趣。

    難得歌萊蒂斯會對愛慕普斯小惡魔地事情感興趣嗎?崇拜強者,甚至向往被最強者殘虐而獲得暴戾地快感,是歌萊蒂斯根藏在骨子裡的隱晦心理。卻在陸斯恩面前赤裸裸地暴露了出來。

    紗麥菲爾在不屑中帶著些許訝異。「那麼這個邪眼有什麼用?武器不是為了向更強者挑戰而存在嗎?專門針對弱者的武器,和廚房裡的刀有什麼區別?」

    「沒有你說的這麼不堪,我只是說在沙利瑞手中,邪眼算不上神器而已。沙利瑞只能發揮邪眼封存物體的能力,如果是你來使用,一定可以讓你驚嘆不已。」陸斯恩糾正紗麥菲爾地觀點。紗麥菲爾是習慣性的先入為主,第一印象對她至關重要,至於以後的種種她都極少思考,這也是她為什麼始終只靠近陸斯恩的原因之一。

    紗麥菲爾的鼻子中哼哼了一聲,扭了扭被陸斯恩圈住的小腰,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主人,和邪眼相比,這個惡魔之眼又如何呢?」歌萊蒂斯「主人」這個詞喊的越來越順服了,沒有了在司盾列號上那種帶著挑逗和情欲的味道。卻多了一份由衷地敬畏。

    陸斯恩注視著歌萊蒂斯那美麗地海水藍眸子。長長的睫毛根根黑亮閃翹,翹挺地鼻翼有著和羅秀同樣的驕傲姿態。唇角卻又生出幾分溫順和乖巧的味道,被順服了的驕傲公主姿態大概很能滿足男人的虛榮心吧,在她口中問出的問題,極少有人能夠拒絕回答。

    陸斯恩卻沉默了,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將目光從歌萊蒂斯那可以用「奢華」來形容的容顏上收回,掌心握著惡魔之眼,捏成了拳。

    「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歌萊蒂斯美目流轉,春水流淌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陸斯恩,在紗麥菲爾冷漠的注視下,還有一絲惹人憐愛的哀哀怯怯的味道,她緩緩站起身來,按著靠椅的浮雕手靠俯下身體,深邃的乳溝愈加觸目驚心的誘人,似呢喃般喘息道:「我不知道……」

    「做和克莉絲汀夫人做過的事情吧,我想你會很喜歡吧。」紗麥菲爾眯著眼睛,玻璃色的眸子只留下一道閃亮的黑光,盯著歌萊蒂斯臉頰上那絲隨之而來的潮紅,補充道:「不過我要在一旁圍觀。」

    歌萊蒂斯偷偷瞟了一眼陸斯恩,她倒是不介意,只是後者的注意力還在紗麥菲爾身上,墮天使果然都有墮落的本質,「圍觀」,聽到這個詞陸斯恩難得地哭笑不得,這種情緒經常只有和紗麥菲爾在一起時才會產生,她當這種本應該很溫馨而讓人愉悅的事情是劇院裡的情欲劇,還是馬車大帳篷劇團的雜耍?

    「這是你的房子,隨便你在什麼地方都可以。」陸斯恩的嘴角有著些許揶揄,「不過要借用下你的床,歌萊蒂斯,你去躺下,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吧?」

    歌萊蒂斯嬌羞不已,低垂著頭,聳動跳躍的酥胸卻暴露出了她心中的興奮,轉瞬即抬起頭,濕潤的嘴唇散發出妖媚和放蕩的氣息,「主人,要准備鞭子嗎?」

    「等我。」陸斯恩沒有回答她,卻徑直離去了,相比賞賜歌萊蒂斯,他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處理。

    歌萊蒂斯看著他的背影離去,只覺得身體都酥麻地顫抖,軟綿綿地倒在紗麥菲爾留給陸斯恩的床榻之上,紗麥菲爾卻沒有在意,有些出神地蹙著眉頭,她發現陸斯恩居然比她更早一步感覺到了某個強大力量的靠近,難道他就輕而易舉地融合了惡魔之眼?

    惡魔之眼本就是陸斯恩身體的一部分,紗麥菲爾倒不會擔心陸斯恩沒有辦法駕御惡魔之眼,但陸斯恩的本體既然已經崩潰,如今這具身體,能夠因為惡魔之眼而成長到可以承載桫欏聖殿主人那「與神共享尊榮者」所具備的力量嗎?

    陸斯恩離開紗麥菲爾的房間,仰視著那一輪消瘦的紅月,散發著柔潤光暈的月勾很容易就讓陸斯恩回想起紗麥菲爾曾經就喜歡坐在看守之地的守月上的情景。

    他不是來回憶往事的,只是因為惡魔之眼的緣故,他及早地感應到了邪眼的氣息,沙利瑞「邪眼」的成名是在那次戰爭之後,《黑暗天使嘆詠調》雖然記載了許多凡俗世間難以知道的秘聞,但也無法得知沙利瑞「邪眼」的真相,有人以為這是掌控靈魂暫存之地紅月的沙利瑞的一種能力,也有人以為這是一件神器,而陸斯恩卻可以判斷出邪眼必然和惡魔之眼有著緊密的聯系。

    惡魔之眼從博耶納附近的所謂「桫欏聖殿」發掘出來後,輾轉在多米尼克大陸各地,或者被天使,被惡魔,被聖伯多祿國教廷所擁有過,那份神秘而強大的氣息自然而吸引他們的研究,因為惡魔之眼而延生出來眾多具備稀奇古怪的法器也不奇怪。

    陸斯恩有這麼想過,但當惡魔之眼真正落到他手中時,他就知道邪眼是什麼了……

    遙遠的天際一道快如流星閃逝的黑色光芒漸漸靠近高掛在天空中的月,陸斯恩冷笑一聲,拔地而起,身形卻是突兀地原地消失。

    虛空之中散發出「滋啦」的聲音,竟然是因為這種速度太快,而造成小范圍的空間波動。

    這只是最開始的速度而已,陸斯恩飄逝在夜色中,雖然漸漸放緩了速度,但依然在一小會之後,漸漸地靠近拿到黑色的光芒。

    「櫻蘭羅大地上,唯見埃爾羅伊宮,埃爾羅伊宮之上,唯有蒼穹遙遙。」

    在天空之上,夜色之巔峰,紅月之下,陸斯恩低頭看著倫德最醒目的埃爾羅伊宮洛德大帝鐘樓,輕輕嘆了一口氣,人類可知,蒼穹之上還有什麼?

    力量,凌駕於一切之上。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7 01:06
第八十九章 陸斯恩,讓我殺了你吧

    神聖日諾曼帝國古典哲學創始人,不可知論者,唯心主義者,古典美學奠基人伊曼努爾去世的時候,終結古典哲學的費爾巴哈出生了。

    費爾巴哈在他對一切都感覺迷茫時,前往肯尼斯堡,瞻仰這個城市最偉大的兒子的墓地,他看到了伊曼努爾的墓碑上刻著一句話:有兩種東西,我對它們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們在我心靈中喚起的驚奇和敬畏就會日新月異,不斷增長,這就是我頭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

    因為這句話,費爾巴哈認為,伊曼努爾是足夠和古拉西哲學大師柏拉圖,教典聖徒奧古斯汀並列為三大「永不休止的哲學奠基人」。

    人類仰望蒼穹,遙遠的星空讓哲人陷入思索,那閃爍的星空所代表的蒼穹,凌駕於一切之上,甚至人類心中最廣闊的思想觸角,也無法探知它的邊際。

    然而對於另一個層次的存在來說,天空於他們的意義就像大地之於人類腳下,能看到遠處巍峨的雪頂,卻看不到腳下的沃土。

    對人類的渺小而心懷憐憫的惡魔,低頭俯視大地,或者在某個角落裡,那個驕傲的女孩也在仰望天空,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夠感覺到,她的侍從官原本就屬於蒼穹之上,是那應該讓她心存敬畏的存在。

    恍如流星,兩道黑色的光芒在遙遠的天空上劃過並不顯眼,片刻間就看不到櫻蘭羅土地上最蒼涼古老的帝都,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的雪原。

    這冬日的雪,綿綿覆蓋了大半個櫻蘭羅帝國,除了倫德天空的陰雲離奇的驅散以外,其他地方還是陰雲密佈,雨雪交加,觸目所見是一片如秋日棉田炸裂開絨花的景象。

    陸斯恩能夠感覺到融入眼眶裡的那隻惡魔之眼散發出強大地靈力,包裹著他已經強壯了不少地身體高速前進。

    掐斷一根髮絲,伸入靈力包裹以外的區域。和空氣的高速摩擦讓髮絲瞬間閃亮了一下。然後燃燒成了灰燼。

    陸斯恩看了一眼前方愈來愈清晰地影子,可以看到那鼓蕩的衣衫和貼服在臉頰上地髮絲,很顯然對方毫不在乎高速前行時空氣摩擦的影響。

    雖然表面上時陸斯恩在追逐對方。但陸斯恩知道這並不代表對方在逃逸,雙方都只是在選擇一個合適的交手場所。

    幸虧有歌萊蒂斯送來了惡魔之眼。否則陸斯恩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對方,即使召喚來就在倫德的坦尼斯,也未必會是來襲者的對手。

    就是現在,剛剛融合了惡魔之眼,陸斯恩也沒有把握擊退對方。最多能夠保證可以全身而退。

    這麼多年過去了,很難保證往日那些最接近神地存在沒有獲得一些顛覆性的力量。

    邪眼的氣息就在前方傳來,陸斯恩的眼睛中閃現出一個血輪,彷彿被邪眼的氣息勾起了某種垂涎地慾望,讓他現在的表情有些像歌萊蒂斯感覺到《死魂經解》吞噬靈力血肉時的快樂和欣喜。

    如果說在司盾列號上遭遇歌萊蒂斯是陸斯恩遇到的第一次意料之外的危機。那麼這次遭遇身具邪眼的沙利瑞,就是意料之中的危機,陸斯恩知道無論自己如何隱藏,這些當年曾經有些恩怨瓜葛的強者總會尋找到他。

    既然紗麥菲爾能夠找到陸斯恩,擁有和陸斯恩淵源極深的「邪眼」地沙利瑞要找到陸斯恩,也不是什麼奇怪地事情。

    可惜的是紗麥菲爾限制於一具普通地身軀之中,而擁有「邪眼」的沙利瑞,即使只會使用邪眼封存的能力,卻也可以保證他可以用他凡俗的軀體承載上位十二翼天使的威能。

    作為至高審判者。紗麥菲爾的蛇翼長槍。也曾經是天國威名赫赫的名號,陸斯恩有些懶惰地想。要是紗麥菲爾有一件可以保證她發揮全部威能,卻不至於損毀行走人間所需軀體的東西,陸斯恩可以省掉許多麻煩。

    沙利瑞非常神秘,他獨自離開天國的理由不同於薩麥爾,他不遵雅威赫的命令,卻也不屑於和惡魔為伍,更沒有想過要去地獄,他和陸斯恩的交集不多,他在襲擊了惡魔軍團後又反手離開天國這種雙重背叛的行為,至今不為人所瞭解。

    陸斯恩也不能確認沙利瑞的出現有多少惡意,是要試探陸斯恩如今的力量,還是決心徹底殺死陸斯恩,還是想利用陸斯恩做些什麼事情,又或者是其他原因,也無從推測。

    想到這裡,陸斯恩身體上覆蓋了一層血紅色的光芒,如同從紅月上激射出的一點月光,身形阻擋在疾飛的黑色人影前。

    黑色人影突然停頓了下來,和陸斯恩保持著百餘尺的距離,面無表情地看著陸斯恩。

    「是你?」看到這種平凡的臉,還有那雙格外深邃而美麗的眼瞳,陸斯恩微微有些驚訝,卻格外警惕起來。

    「我是撒瑞,安東尼奧皇室的近侍。莫非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也認識我?」撒瑞不緊不慢地道,他站在夜空之中,腳下的雪原如讓他踏上巔峰的地毯,讓人產生一種被他掌控了一切的強大,而無可抗拒的仰視感。

    陸斯恩長吁了一口氣,走近了幾步,盯著那雙大概會讓整個倫德心懷春意的貴婦千金們都無法抗拒的眼睛,「一張如此平凡的臉,卻有一雙如此美麗的眼睛,會讓人忽略你的容貌。所有見過你的,都不會記得你長什麼樣子,只記得這麼一雙眼睛,這倒是不錯的偽裝。只是你用邪眼來做這種事情,不是太浪費了嗎?」

    撒瑞卻注視著陸斯恩眼睛中的血輪,幽深的眼眸綻放出攝人的厲芒:「難怪你數日前在倫德的天空肆無忌憚地使用力量,原來是終於找回了被梅特塔隆挖掉的那隻眼睛。只是你現在這幅似乎還想和我一拼高下的樣子,所具備的信心和資本就是這隻眼睛嗎?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了吧。」

    陸斯恩面無表情地回視著撒瑞,「你錯了。那日我使用的力量,是阿撒茲勒的力量。不過千年而已,難道你就糊塗到認為桫欏聖殿主人會生出十二羽翼?」

    「桫欏聖殿主人?」撒瑞有些古怪地重複著這個本應該震懾整個多米尼卡大陸的名字,不屑地道:「桫欏聖殿主人,你?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你不會忘記自己是誰了吧。」

    「我是誰?」陸斯恩仰望頭頂一片飄蕩離去的陰雲,在黑夜裡猶如蟄伏的深淵惡魔,肆無忌憚地吐露猙獰的面目,他自問的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回答不了。

    撒瑞冷笑一聲,「當你死去時,希望你記得,你只是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不會再唸唸不忘桫欏聖殿主人這個稱號。」

    「你想對羅秀做什麼?」撒瑞屢次提起羅秀的名字,讓陸斯恩心生了一份警惕。

    「做你想對她做的事情。陸斯恩,你依然如此虛偽,你難道還沒有發現羅秀是多麼的吸引人嗎?她的存在,讓我如此欣喜,如此激動……一如當年路西菲爾接受你的誘惑時。」撒瑞笑著,露出白淨的牙齒,「我才是最具備守護格利沙爾塔小姐資格的守護者。」

    陸斯恩微微皺眉,撒瑞想幹什麼?羅秀身上的秘密,和那顆如今暫存在自己身體裡的心臟有關嗎?

    「明天就是始祖誕辰日,我會用你胸腔裡那顆原本屬於格利沙爾塔小姐的心臟,作為敬獻給她的禮物。」撒瑞回眸望了一眼倫德的方向,似乎難抑激動地微微顫抖著身體,「讓我殺了你吧。我已經向格利沙爾塔小姐宣示你的死亡。」

    言畢,身穿黑色侍從禮服的安東尼奧皇室近侍被一團墨綠色的光芒所包裹,光芒刺眼,陸斯恩眨了眨眼,片刻之後光芒散去,雪原反射出的月光,照耀著撒瑞驚人的本體。

    「你是我見過最醜陋的墮天使。」陸斯恩厭惡地道。

    十二翼,代表著最強靈力,最高位階的十二翼,然而撒瑞的十二翼,並不像紗麥菲爾那般只是飄逸如鷹翅的展翼,雖然有零落墜下的羽絨,黑色的羽織卻依然散發著神秘的黑暗美學感覺,眼前讓陸斯恩厭惡的十二翼,卻格外的詭異而醜陋。

    撒瑞的十二翼,猶如蝙蝠的翅膀,左右各六翼沒有絲毫羽絨,光禿禿地以肉膜連接起來,翼尖上生長出鋒銳如獸爪的刺鉤,粗一看上去彷彿是他的後背生長出一對巨大的六指獸爪。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