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西進與北上
呂布不知道的是,被他誇讚為「差使辦得不壞」的李封和薛蘭二人,已經有一個死掉了。
而剩下的那個,之所以在糧草被燒的情況下還能把「差使辦得不壞」,不是因為他有諸葛亮的手段,研製出木牛流馬,從而迅速從後方運來第二批次的糧草補上被焚燬的數目,而是因為他採用了最簡單、最有效也是并州軍最熟悉的手段,就地徵糧。
他知道呂布曾說過不許為害地方,但是不這樣做,他就會誤了軍機,被呂布追究責任。所以他一面著人追殺陳到等人,一面向後方迅速運糧,一面在鄢陵攻佔塢堡,搶掠地方,送往前線,補足途中被燒之數。
一時間鄢陵上下,無不驚慌,無論是百姓還是豪門,都被大頭兵闖進來門,二話不說,一腳踢倒,上前就翻箱子開櫃亂搶一氣,不但征發糧草牛羊馬匹雞雛豬崽,更搶金銀手飾案頭收藏傳家珍玩各類財物,他們幹這種事情是那樣專業,以致於連條底褲也不會給主人留下,一言不合,他們舉手就是一刀。為了一枚戒指或耳環,他們甚至殘忍的斬去對方的手指或拉脫對方的耳朵。鄢陵城內,家家冒火,村村冒煙,到起都是悲慘的哭叫和哀號,有些小隊搶上了癮,西向長社,東入陳國,亂搶一氣,超額完成了薛蘭交給的徵糧任務,保證了軍隊的供給,不少人還發了一筆大財。個個興高彩烈的對薛蘭說:「大人,能不能把徵糧工作延長幾個月,兄弟們願意完成這項任務。」
薛蘭哪裡肯讓他們再去完成,帶著他們和糧草迅速支應前線,來到許昌城下。
薛蘭心中忐忑不安。此時許昌城下只有魏續在了。薛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把事情經過向魏續說了,問魏續怎麼辦。魏續大嘴一張。樂了:「還能怎麼辦?咱們這種事幹得還少了?沒事兒,主公才不會怪你呢。只是,李封之死你想想怎麼說。主公很快就回來,別讓他發了火一刀砍了你。」
呂布回來地時候,果然對李封之死的事情大發了一頓脾氣,痛罵了薛蘭足有一刻鐘的時間,他不傷心李封死了失了一員大將,只生氣李封死了丟了他的面子。
「給你三千人,專門負責運糧!再有此事,我親手割了你的腦袋!」
「是。」薛蘭心驚膽寒的答應著。
「慢。」就在薛蘭要退出的時候,呂布又叫住了他:「記著,此事。萬不可以讓荀先生知道。」
錯事幹下就幹下了,呂布不在乎,但是眼下正用荀攸,別讓他因為此事和自己鬧彆扭才是真地。
陽翟是堯舜時期夏部族聚居與活動的中心,後來夏王朝創立並建都於此。在今世,它是穎川郡的首縣和治所,擁有地方武庫地地方。而張遼這次來,就是為的穎川武庫。
張遼來到陽翟城下,下令攻城。陽翟令名叫葛輝,朱治臨去之時,給他留下了一千軍士守城,葛輝雒陽人,讀書舉孝廉出來的,打仗沒有怎麼學過,所以打仗主要靠穎川尉趙風和武庫令荀弛。聽說張遼引軍前來,大吃一驚。然後讓人請趙風和荀弛。趙風笑道:「大人不必擔心,張遼勞師遠來,必敗無疑,上不佔天時,中不佔地利,下不佔人和。引軍攻城。自取滅亡,等末將去滅掉他。」
趙風來到城頭。手指城下破口大罵道:「張遼賊寇,你身為漢臣,不在并州為國守土守疆,卻遠來穎川,殘害生民,還不遠遠退去,不然的話,我家公子大軍到處,你死無葬身之地。」
張遼在城下微微一笑,道:「趙縣尉何必如此,我家主公奉天子令旨來取穎川,我軍荀大人已被任命為穎川太守,諸位不早開城門,反而閉門不納,要造反不成?」
趙風怒道:「胡說八道,我家公子早被表為豫州刺史,旁人怎麼可能被任命為穎川太守?」
張遼一笑:「鬥口又有什麼用,我聽說此城雖高,但是北門之西一百五十步處,曾被打破過,我片時就從此攻入,你可相信?」
趙風心中一驚,此事張遼如何知道?原來此城去年果然被李攻破過,那時的陽翟令還被李活活綁在樹上,當著全城人的面剝了皮。過後此城雖然修補,但是堆土為城,那一處的堅固卻是遠遠不及老城。
張遼令旗揮處,并州軍如狼般長嚎,齊向那曾經的破口處衝去了。
趙風連忙帶人去防守。三具雲梯被并州兵高舉著向城牆衝來,轟的一聲架在城頭上。城頭上的士兵也立即衝過來,高舉地拒桿想把雲梯推翻,而下面立即射上弓箭,將探出身子的城頭士兵射倒,城頭上立即還以顏色,反過來射擊。剎那間雙方在那破口處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互相廝殺在一起,弓箭漫天亂飛,射入人體發出恐怖的聲音。趙風沒有想到,以騎兵聞名天下的并州軍,在攻城時也有這樣強大的力量,他們個個悍不畏死,自殺一樣向城頭沖。城頭上的軍士雖然佔有優勢,但是明顯比不上城下地精銳,他們幾乎個個都是殺人的好手,個個都知道如何在進攻的同時避開弓箭的射擊,如何在雲梯倒下的時修保存自己的安全,還有人舉著盾,用一種特製的小鏟狠挖牆角——葛輝初來此城時由於沒有錢,也不願大興瑤役,為圖省力,這段城牆本就不結實,登時就被挖得千瘡百孔。
「增援!增援!頂住!一定要頂住!」趙風舉著刀高叫著。陽翟城的士兵大量向此處彙集著。
趙風能感覺出來,城下的張遼一直在望著他,臉上帶著一種古怪的笑意,那是嘲笑。趙風不明白這笑中地意味。還在揮動手器大叫,突然間北門上一陣大亂,聽到有人大叫:「反了反了!」
趙風轉頭,看到不可相信地一幕——陽翟令葛輝全身顫抖,大叫著「反了」,他的身後,武庫令荀弛手持長劍。架在葛輝的頸上。趙風一時愣住,也不知道葛輝是說自己要「反了」,還是荀弛抓住他是「反了」。正在愣怔之中。城門處武庫的庫兵早和守城兵大戰在一起,不知什麼時候,庫兵們已經掌控住城門,把城門大開。張遼的鐵騎如飛,衝破城門,向城中殺來。
趙風怒喝一聲,罵道:「荀弛,你這個背主之賊!」提著寶劍就來殺荀弛。荀弛望著他,臉上現出一絲歉然,然後道:「殺了他!」荀弛背後轉出幾個庫丁。手中端著精裝地軍用短弩,弓弦響處,趙風如身重擊,鋒利地箭矢透過重甲,深深地埋入了趙風地身體之中。趙風帶著滿腔的不甘,轟然倒下。
張遼緩步上城,馬刺踩在城磚上。咯咯做響。
看著張遼走近,陽翟令葛輝似乎現在才明白一切。
「荀弛,你是他們地內應?」
「對不起了,縣令大人,哦對了,本官和你平級,似乎也不應該叫你大人。本官是荀家的人,自然要聽家族的命令,而且這一次穎川太守,是我堂兄。我怎麼可能反對呢?」
「你忘記了公子的恩情?公子救過咱們穎川!」
荀弛面無表情,緩緩說道:「世上的事,總難兩全的。況且,眼下劉公子還沒得到穎川,我只是從袁術手中取城,要怪。只怪劉公子不該想謀穎川。」
「你殺了我吧。」
「何必呢。我們可都是好朋友,原來的日子。我可是沒少支持你,以後,你也支持一下我,如何?」
「那不可能?」
「難道你想看你手下那些士兵被殺掉,想看陽翟陷入水火之中?」
葛輝道:「我聽說,孝治天下者不絕人之親,仁施四海者不乏人之祀,要讓陽翟一片血泊還是安寧如昔,在於你們兄弟,而不在於我。但是,今日我之生死,卻在我,而不在你。」說罷,猛得向前一挺身,荀弛連忙收手丟劍,可是葛輝的頸部在寶劍上一擦,鮮血已經湧了出來。葛輝沒有死成,狠狠一肘搗在荀馳胸口,搗得荀馳連著後退幾步,接著他縱身就從城頭上逃下了去。荀弛撲到垛口邊大叫道:「葛令——」
只見葛輝如一頭斷翅的大鳥下墜下去,的一聲落在地上,塵土飛揚。
張遼也向下望望,歎道:「此義士也,厚葬之。」然後轉身對那些還在拚殺著地守城士兵們道:「你們都放下兵器吧,我不想多殺人了。」
陽翟令和陽翟尉皆死,武庫令反叛,眾兵丁群龍無首,只能投降。
張遼取了陽翟,立即讓人把武庫搬空,他先取弓箭,餘下的東西讓荀弛搬回穎陰,裝備那些地方豪族。讓他感到有些失望的是,弓箭略微的少一些。
荀弛問道:「張校尉,你還要回許昌麼?」
張遼點頭:「不錯,此處就給交給你了,能守則守,不能守,也可以放棄。只要我軍擊敗劉琦,那穎川就是荀家的,如果失敗,那守一座空城也沒有什麼用處。」
荀弛笑道:「張校尉放心,一切荀弛自有打算。」
張遼一離開,荀弛就沉下了面色。他繞室徘徊,一時無語。
一個親衛上前:「庫令大人,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荀弛道:「回穎陰。」
大車一輛又一輛的被推了出來,如果張遼此時在場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荀弛地車上,裝著重甲,裝著精裝軍用弩機,裝著銀光閃閃的環首刀……遠比張遼拉走的那些精銳的多,張遼不會想到,荀攸讓他取陽翟,卻是利用了他。
荀弛回望了一眼陽翟城,喃喃道:「葛縣令,趙縣尉,對不起了,為了荀家,我是迫不得已,若我家荀家能贏得此戰,執掌穎川,我必再來陽翟,在兩位墓前焚香謝罪。」
正要東行,卻見一騎人馬自東而來,來到眼前,正是荀祈。
荀弛拱手道:「伯旗,你來此何干?」
荀祈道:「叔父有令,讓我和你保住陽翟,西取陽城。」
荀弛一愣:「陽翟、陽城,此兩城是通往司州之路,若爭穎川,當往許昌,怎麼反向西行?」
荀祈道:「叔父便是如此說的。」
荀弛點頭「好,你帶了多少兵來?」
「我荀傢俬兵八百人,曹擒虎、劉飛等人私兵八百人。」
「陽城郭氏與我通家之好,我們這就前往取城,必可不戰而下。」
可是,為什麼荀攸不讓自己給張遼好武器,而且出乎意料的不向南進,反向西征呢?難道荀攸還有別的打算?
集結的戰鼓還在不斷的敲響,一隊隊赤鴉軍士兵整裝待發,他們皆是一身火紅,如不斷蒸騰的烈焰,陣陣殺氣直衝蒼穹。黃忠一身鐵甲,身著大紅袍戰袍,挺立陣前,長鬚飄動,如一株蒼松挺立。
「大漢威武——」黃忠舉刀高喊著。
「大漢威武——」八千名赤鴉兵齊聲呼應,直如山呼海嘯一般。
「弟兄們!我們奉命救援許昌,與逆賊呂布交戰。并州狼騎,天下精兵,我們怕不怕?」
「不怕!」
「呂布號為世上無雙勇將,你們怕不怕?」
「不怕!」
「好!好男兒不怕世間任何強敵,并州狼騎又怎麼樣?呂布呂奉先又怎麼樣?我們赤鴉軍走遍天下,專克強敵!今天我們就去割下呂布地卵子來!」
「哦啊——」赤鴉兵舉刀向天,齊聲高呼起來。
「我下令,北上許昌!」
赤鴉軍全軍而動,向北方而去。
徐福走在軍中,直感到一陣陣熱血如沸,這次與黃校尉一起回家鄉,自己必要大展身手,不負公子的重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