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三國之公子劉琦 作者:司雨客(連載中)

ooolllddd 2009-3-30 12:51: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190034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1
第一二三章 肋生雙翅

    退回縣衙,甘寧望著外面那隊士兵。

    那不是他所瞭解的虎牙軍,虎牙軍多持刀牌,這位士兵卻是著甲持矛,虎牙軍去了岳陽,這顯然是另外的一支軍隊;那更不是他認定留守在江陵的郡國兵,郡國兵與他們相比,簡直不像是老虎面前的綿羊一樣。

    那支軍隊,兵甲齊整,斗具齊全,每個士兵都是精神百倍,鬥志昂揚的樣子。只有久經戰陣的強兵才會有這種精氣神兒,他們個個看起來悍不懼死,一聲令下,前面哪怕是刀山也能衝上去。這樣的精兵,甘寧平生以來,未曾見過。想想適才的那一次交戰,那敵將力量之大,斧法之妙,已是世上難尋,甘寧自知單打獨鬥,並沒有戰勝他的把握,而且那人與周圍兵士,結成陣式,渾然一體,一攻俱攻,一退俱退,自己簡直好像與怪獸在作戰一樣。只是一個交鋒,甘寧就損失了七八個精銳的弟兄,可對方死傷不過三兩個。

    以小見大,甘寧相信,這樣的一支軍隊,可以橫掃比他多幾倍的軍隊,可以成為一場大規模戰役中緊關鍵性的力量。

    難不成?

    甘寧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一個可怕的念頭,難不成,這是劉琦的親兵?是劉琦親自來了?!身為錦帆賊地甘寧不是沒有破過城池。不是沒有打過硬仗。但是如今天這樣地仗卻是很少遇到。他發現他的情報失靈了,對於對方的情形,瞭解的完全不對——這裡本應該是一座空城,可是突然冒出了一隊神秘地強軍。就好像是很有信心的去砸一個空核桃,拳頭落下才發覺,那核桃是鐵鑄的。

    甘寧雖然以勇猛著稱於世,但是他大勇的外表之下,藏著的卻是大智,他從來不喜歡把自己的士兵白白送給人去殺。他知道,以水戰論,自己的這些親兵不輸於任何一支部隊,但是在敵人的城市與一支齊整的精兵打街巷戰,那簡直是讓自己的軍隊去送死。不到萬不得已地時候。甘寧是不會這樣做地。

    眼下最重要的,是帶著自己的屬下們平安離開,所以必須瞭解對方有多少人,這場仗還有沒有得打。

    表面上看起來,簡直是一點點的機會都沒有啊,外面徐晃直守得如鐵桶相似。

    暗夜裡向外望去,縣衙前後兩條街讓,火把密密麻麻的,當真是風雨不透。退了,目前甘寧退回了縣衙。」文傑向我匯報道。

    我點點頭,這在我的意料之中。陷陣營的威力是我親眼所見的,徐榮親手打造的這支軍隊,徐晃帶領他衝鋒在前。就算是對上呂布也有一戰之力。何況是離開了江水地甘某人。

    此時我心中是又驚又喜。驚得是不知怎麼張羨與甘寧勾結上了,若不是我到這裡。我們南線肯定要徹底崩盤了。喜的是他不知道我的到來,一下子陷入我的包圍之中,這回想走可就難了。

    我下令徐晃繼續加強對縣衙的包圍,千萬不能讓他逃走了。甘寧這個人,我是特別重視地,只論將才,他算得三國水戰第一人,水上作戰,幾乎是所向無敵。更兼著文武雙全,是少有地擁有戰略眼光的將領,若能得到他一個人,強似得到一縣一郡。我軍水軍還不算強大,若得甘寧,上益州,下揚州,整條長江都在我地手裡了。所以,我要的不是打退他,而是招降他,所以絕對不能放他走掉。

    甘寧這次來襲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早就曾聽馮習父子說起過他們在大江上與錦帆賊交過手,那時我只以為甘寧是一支流寇,威脅不大,沒有起到今天他居然一舉攻破了江陵,並且連江陵令向朗都擒住了。甘寧甘興霸果然是名不虛傳,膽子之大,行動之果決,當真是世所少有。與我已是一個級數上的對手了。

    眼下,我有陷陣營八百人,軍力比甘寧多一倍,全在縣衙之外的兩條街上,不過為了減少傷亡,同時也是還顧著向朗的生死,所以我們沒有硬往前衝。

    只要我封死了四門,諒甘寧無法逃脫出去。

    「加派人手,看好四門,安排人到縣衙去,對甘寧喊話,問他投降不投降。」

    「另外派人安撫百姓,不得驚惶,凡有乘亂上街,造謠,異常舉動者,與賊同罪。派人看看李嚴,糧倉那裡是佯攻,讓他消滅佯攻的力量之後立即組織救火,安排郡國兵和民夫巡視四門,有一兵一卒出城,唯他是問!」

    「甘寧啊甘寧,你自投羅網,我看你就算是插翅也飛不出江陵城了!」

    此時,甘寧在縣衙中,他叫人帶來向朗,問道:「外面那將是誰?你讓他退開,不然的話,我可要殺人了。」

    向朗冷笑:「賊寇,我荊州軍馬,只知報國家,報使君,為了江陵,豈會在意我小小的向朗,你要殺便殺,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的情報,反正你們一個人也走不了。」

    甘寧點點頭:「向朗,我知道你是讀書人,雖然讀得有些呆,但還算個好官。但你是官,我是賊,你罵我,我也不會生氣。不過,我手下的兄弟們脾氣不太好,你若是不老實,說不得可能你的家人們要受些苦頭。」

    向朗怒罵:「賊寇,死則死爾,以婦孺相要協。非君子之所為!」

    甘寧讓人打了向朗一頓鞭子。又讓人當面責打他地子侄,向朗和其子向宏、其侄向寵都不肯說出江陵部署,也不肯出面叫開城門。

    甘寧冷笑一下,讓人把向朗父子收押。接著審查他地家人,終於從一個僕人口中得知了準確的消息。

    「前兩天老爺去城外大營來著,聽說是來了大官。外面那軍隊,好像是北方來的,叫陷陣營!」

    陷陣營,甘寧當然明白這三個字的含意。

    「來地大官是誰?」

    「老爺沒有說,而且要求嚴格保密,誰也不許說出那大官來的事情。不過,劉磐校尉和李嚴都尉他們都要聽從那大官的的命令的。」

    甘寧大約知道是誰來了。

    「這麼說,你應該不知道來了多少人了?」

    「嗯。不知道。」

    「你們的帳房在哪裡?」

    不一會兒。一個帳房被提了進來。

    甘寧二話沒說,先割下那帳房的耳朵,然後挑了在火上燒,接著問他這些日子的糧草支應情況。那帳房嚇得要死,看著自己的耳朵在火燒冒出青煙,痛得要死要活的,不由得就把實話說了出來。甘寧一邊聽一邊在心裡計算著,看樣子,對方不過只有千許人。這從糧草支應地數字變化上可以看出來,而虎虎軍和馮習水軍離開之後,僅憑這樣一支千把人地軍隊,當真能把自己困住麼?他們能守住這江陵城的每一處地點麼?

    甘寧繼續下令,搜索縣衙中所有地圖。特別是城防圖。通過地圖。甘寧瞭解了江陵城的街巷部置。

    「甘寧匹夫,以卵擊石。犯我江陵,今已被圍,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甘寧,有膽的來與我軍一戰!」

    「甘寧投降,我家大人願意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叫著甘寧投降。

    甘寧怒道:「放箭,射退他們!把向朗押到大門口去,告訴他們,誰敢前進一步,就殺了向朗全家!前進兩步,就一把火燒了江陵縣衙,然後大家拚個魚死網破!」全家,讓我軍不得前進一步。」

    徐晃沉著臉,藉著火光看向朗,親自上前兩步道:「甘寧,你也是江湖上的好漢,有本事的,與我單打獨鬥,挾人為質,算什麼能奈?」

    只聽縣衙門內一人應道:「我就是要挾人為質,你能奈我何?」

    徐晃一聲冷笑:「投降吧,除了投降,你無路可走!」

    那人道:「投降,不是不成,談談條件吧,我還有人質,還有三百可戰之兵。」

    徐晃心下冷笑了。

    原來甘寧,也不過如此,如果是他的話,他絕不會這樣輕易投降,他會拚死一戰,就算最終失敗,也在所不辭。

    這是陷陣營的精神,這也是他這個繼承了徐榮地陷陣營的新任主官所必須擁有的精神。

    他驕傲,因為他擁有不屈的武魂!

    「去對公子說,甘寧願意投降了,讓他派人來談判吧。」

    徐晃並不知道,那答話的不是甘寧,只是他手下一個屯長。而甘寧此時已悄悄摸到城邊。

    無論是我還是徐晃,最終還是小看了甘寧。我們沒有想到,甘寧居然就在縣衙地舊案卷之中,找出一道放廢棄地排污水道可通城外,甘寧讓人向朗等人為質,假意談判,吸引人的注意力,卻偷偷連拆三道牆,打通一條靠近城牆地通道,由於兵力問題,陷陣營和江陵兵都防守著縣衙的前後兩門和江陵城的四門,卻沒有想到初來江陵的甘寧會找到這條廢棄已久的水道,這條水道,是江陵本地都少有人知的。

    「大人,小的們發現那條水道了,只是……」

    「只是什麼?」

    「那不是什麼水道,根本就是一個大糞池,池中滿是糞便,臭氣沖天,根本就沒有出路,我們受騙了。」

    甘寧一愣,親自上前來看,又用棍子去捅,道:「沒有錯,這是活水,勾通城外,池下就是水道。」

    「大人,這是糞池啊!兄弟們說,願意以死相拼,也不願意從這條水道過去。」

    甘寧也愣住了,他緩緩四顧,目光冷冽,所有士兵都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只聽甘寧一聲冷笑:「我們死且不懼,還會怕什麼糞便不成?我先來!」

    手下皆是大吃一驚。

    甘寧平生最好奢華,非錦衣不穿,非美食不食,無論走到哪裡,都被人高看一眼,受不得半分閒氣。多少次只是因為他上司的一個白眼一句閒話他就勃然大怒憤而反擊,起兵造反,可是今天他卻居然引人從這裡出逃,當真是非常之人能行非常之事。

    甘寧走到水道旁,可見這是一個大池子,雖然暗夜中看來,那上面黑糊糊起起伏伏的污物看不清楚,但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卻還是讓他禁不住後退一步。

    他一咬牙,深吸一口氣,縱身就滑了下去,入水只覺刺骨冰寒,身周又是滑滑膩膩,難受之極。他潛入水底,向前摸去,果然在青磚的牆基下,發現一處鐵柵欄。甘寧雙臂用力,鐵柵欄雖然巨大,但多年污水腐蝕,已有松變,被拉得漸漸變形,終於給甘寧拉了下來,甘寧從水中露出頭來,輕聲叫道:「一個一個隨我來,誰也不准發出聲音!」

    他順著水道,一下子就滑出城外,進入護城河中。他抬頭向城上望去,這一段城牆很是偏僻,目前還沒有人查覺,他當即下令,所有人都悄悄從此出城。

    他向前游了一段距離,已從護城河游到長江之中,這才緩緩上岸,走得幾步,只覺腹中一陣翻滾,不由得大吐特吐,幾乎把膽汁都吐了出來。全身上下,惡臭難聞,他把錦衣脫下,赤條條一絲不掛站在江水之旁,看著他的弟兄們一個個游回長江,一個個同樣赤條條一絲不掛的站在他的身旁。

    他在寒風之中,望著那夜幕中的江陵城,點一點自己的兄弟,卻只有一百八十人了。

    這一次戰死的有幾十人,還有幾十人留作掩護,守在那江陵縣衙之中。

    而成果呢?

    雖然一度攻佔了江陵縣衙,卻還是最終損兵折將的逃了出來。

    想到這裡,甘寧就想要縱聲狂嘯。

    這一次,他只是運氣不好,非戰之過,他不服!

    「劉琦,我不會這樣降你,我會打敗你,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之後,再談歸降。我甘寧,縱橫長江,沒有人能輕易佔我的便宜!」

    但是,甘寧並沒有吐出一個字,他只是從貼身的油布包裡,取出一個火折子,點燃了輕輕揮動三下。

    不一時,暗夜裡一條大船悄然的浮現了。

    甘寧帶著手下們無聲的上了船,悄悄離去,就如他們來時那樣靜無聲息。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2
第一二四章用間

    甘寧的逃脫讓我很不爽。

    我以為在這種重重包圍之下,甘寧是無法逃脫的,他除了投降,無路可走,而且,在歷史上甘寧是主動投了荊州,所以我這次,直接就把甘寧劃入到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了。甚至我早做好了打算,甘寧投降後,我會假傳甘寧奪取了江陵的消息,我讓劉磐黃敘和馮氏父子假作後方大亂,狼狽而逃。等張羨大喜之下出兵進攻的時候,然後在江面上伏擊,一舉將張羨消滅掉。只要張羨一死,南方三郡傳檄可定。

    可是,甘寧的逃脫,把我的計劃全打亂了。

    這個傢伙,在搞什麼?你早晚得降我,還和我搗什麼亂啊!

    甘寧現在給我的感覺,有點像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刺客,就藏身在暗處,隨時準備發出致命的一擊,面對著他,我無法不防備,不然他就會再次搞出江陵事件來。可是如果我的軍力都防著他的偷襲,那麼我的主要精力就都被他牽扯了過去,本來我對張羨軍力就不佔優,再用一半兵力防著他,這仗可就難打了,與我速戰速決的既定方針完全不符。

    那麼?如何來解決這個問題呢?

    我邊安撫江陵令向朗邊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此事說起來不怪向朗,此事放在任何一個文官身上,都沒有辦法。如果一定要怪,那就怪我顧慮不周,只防了張羨。覺得他沒有能力攻擊我,所以對江陵失了防範,讓甘寧鑽了空子。而且在佔了主場的優勢後,還沒有抓到他。今天天明之後,有農夫發現了那個糞池的巨大變化,在那裡指指點點,不明白為什麼滿滿一池子糞突然就給沒有了。這引起了李嚴的關注。然後他飛報我知。我讓人細查,才知道甘寧是用假投降來吸引我的注意力,自己早從那個糞池逃走了。雖然這個逃走地方式不太好看。但是逃了就是逃了,他在重重包圍之中,能在並不熟悉的江陵城準確的找到一條逃生路線,並且發現我軍兵力不足這個弱點,大膽的豈用這條危險的線路,本身就是不容易的。如果我人數再多點,只要他逃走的過程中被人發現,他就會吃一個大虧,甚至全軍皆沒也不是沒有可能。

    現在我唯一能做地,就是封死這條早就廢棄的水道。

    「文傑!」

    「在!」

    「張羨與甘寧之間。必有通信聯絡之法,你立即安排人,給我進行徹查,一定要把這個聯絡人找出來!」

    「是。」

    文傑領命去了。

    「李嚴。」

    「在。」「準備船隻,在必要時假貌甘寧攻打張羨去,不能讓甘寧為張羨所用。」

    「是。」

    李嚴應著,眼睛轉了一下。欲言又止,我發現了。

    「說,你有什麼想法?」

    「是,公子。公子看來很重視這個甘寧。」

    我點點頭,笑道:「甘寧是一個人才,不能留在我的手上,可惜了。」

    李嚴道:「公子,小人有一計,可讓甘寧主動來投。」

    這位未來與孔明同掌益州地李正方終於也會獻計了,我心中感歎道。

    「說來聽聽。」

    「公子。小人這計很簡單,我們把俘來的那些甘寧士兵召來,對他們說,誰能讓甘寧來降,賞千錢,賜田二十畝。」

    我一下子明白了:「千金買馬骨?」

    「不錯。」

    「這倒是一計。不錯的計策!甘寧知道我重視他。多半就會意動,說不定就會主動來投。不過。甘寧才擺了我們一道,此時就行招降之計,是不是會讓他會自視過高?日後難以管束?」

    李嚴一笑:「小人可不覺得,公子一支令下,就讓名動天下的錦帆甘寧從糞坑中爬出城去,這可是天大的勝利。有此一敗,小人反倒擔心甘寧沒有面來投公子。再說,公子擔心難以管束的手下麼?」

    我笑道搖頭道:「我只擔心沒有能力的手下。」

    李嚴拱手施禮:「公子英明!」

    於是我把甘寧那些留守的人叫來。

    甘寧帶了三百人來江陵,其中五十人佯攻糧庫,五十人守城門,二百人攻打縣衙。李嚴守糧庫,那裡抓了十幾個俘虜,徐晃進城時抓了三五個俘虜,攻打縣衙,最後又俘虜了二十來個俘虜,最終有四十個俘虜。

    我讓人把他們帶上來,擺上豐盛的宴席召待他們,並且對他們說:「甘興霸,世之英雄也,爾等為他所部,本人愛屋及烏,故而對你們不動大刑,不加刀斧,反而請你們吃飯,宴後,便送爾等回去。爾等回去可告之興霸,興霸其人,本人必欲得之。他若不來投,本公子就集十萬大軍,上溯三峽,連結劉焉,以犁庭掃穴之勢,蕩其根本,必擒甘寧而還!」

    一席話,說得那些軍士目瞪口呆,良久,一人問道:「不知這位大人是?」

    我一笑,本來我來這裡是一個秘密,要給張羨一個驚喜的,但是出了這當子事兒,我無法及時去參戰了,告訴他們也無妨。

    「此事事涉軍機,但不妨告知爾等,我便是襄陽公子劉琦!」

    此語一出,這些俘虜都是目瞪口呆:「您不是在襄陽麼?怎麼來到了江陵?」

    「敗在公子手中,那當真是一點都不冤。」

    「我家大人多次提及公子,可是佩服得不得了。」

    「若是知道公子在江陵,我家大人必不會輕身前來地。」

    想不到,甘寧身在蜀中,卻也關心天下。竟然知道我。蜀地之人,大多故步自封,不肯放眼看天下,甘寧顯然是一個睜開眼睛看天下的蜀人。

    「好,既然你們知道我的名字,也當知道我的手段。本公子言出必踐,從無虛言。今日告訴你們,只要你們中地任何一人,能說動甘寧來降。本公子會賞他千錢,給他二十畝地,讓他從此平平安安在荊州過一生。」

    「公子,我家大人若來投,您不會殺他吧?」

    我大笑了:「你們說呢?英雄是用來掃蕩天下的,不是用來砍頭的。告訴他,只要他來,未來地長江,有他一半。」

    我不說陞官,只說功業。我知道,對於甘寧這種人,對官職的興趣雖大,但是最想要的,還是一個施展身手的舞台。

    「是!小人們必把這話帶到。」

    就在這些人離開地時候,李嚴也已點齊三百精兵,就直接取了甘寧留在沙頭鎮的三條大船。就直向岳陽而去了。

    如果甘寧來歸,也就罷了,若甘寧不歸,他就會高高掛起蜀錦的船帆和「甘」字地大棋,冒充甘寧直抵岳陽城下,攻打張羨的軍隊,到時張羨與甘寧之間再想合作,只怕也是困難的很了。

    甘寧此時,並沒有向上回益州,相反。他地船在江陵之下五十里處的一個小村子,名叫高唐村。

    這個小村子其實是甘寧的秘密補給地。正是因為甘寧有很多這樣的補給地,所以他才能在長江上任意往來,不受拘束。

    不過,甘寧並沒有把大船停在村外,他只是把船泊在一處隱密的巷灣裡。自己帶小船來到村中。他讓人買了好多的生薑,然後煮姜飴水。昨天這一戰。讓不少水手都發燒了,冬天下水,真不是一個好地活計。

    下一步怎麼辦?

    就此回益州麼,肯定不行,自己做買賣,還沒有出船後空手回去過,更不用說是損兵折將了。那麼就只有一途了,先去張羨處,他正需要援軍。而且,自己可以告訴他一個重要地消息,劉琦來了。相信這個消息,比給他一支軍隊都更重要。

    「病重的,留在高唐村,其餘士兵,隨我去岳陽!」

    「是,去岳陽!」士兵們高喊著。甘寧把銅鈴繫在身上,把蜀錦披在肩頭。在岳陽,自己或許可以找回失去地面子。

    就這樣,甘寧與我派出的那些傳信的戰俘兵失散了,他們回益州報信,卻沒有想到甘寧去了岳陽。

    張羨正在生氣,他聽了使者來報,說甘寧要突襲江陵,正等著虎牙軍和江陵水軍主動潰敗呢,哪裡知道等了半天,毫無消息。

    「這個甘寧,不是說好了他去進攻江陵麼,怎麼現在虎牙軍和江陵水軍還在我們眼前,沒有退開?」

    「太守大人不要著急,甘寧是個講信用的人,想來甘寧還在途中吧。」

    「哼,一個水賊罷了,我當初怎麼不聽信了你,讓你去聯絡他?」張羨渾忘了是自己親自做出的決斷。他是一個急躁地人,越到關鍵的時候,越是容易沉不住氣,越是容易遷怒於別人。就連桓階那樣的智者,未來曹魏的尚書令,都經常被他痛罵。

    那使者自然一句話都沒有,只是低頭不語。

    「再去,看看甘寧到了沒有,這回你盯著他,不能讓他耍滑頭,讓他給我把江陵拿下來!」

    「是。」

    使者坐上船去了。

    這位使者同樣沒有遇到甘寧,他卻遇上了甘寧的那些被俘的士兵,被他們認出來,此時文傑邊送他們,邊安排阻斷張羨使者的事情,沒有想到這位使者就送上門來。這使者被送到江陵。

    「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宋忠。」

    「真是個好名字。」十幾年後,襄陽派去向曹操投降的使者,也是他吧。我點頭道,詐道,「現在,你應該知道了,甘寧失敗了,而且歸降了我。而我親提大軍十萬,前來江陵,張羨敗無日矣。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生路,一條死路,你選一條吧。」

    「生路,生路,小人選生路。」

    「生路,那好,你帶著張羨的令牌,又是他地親信,我派人送你去張懌軍中,你假傳張羨命令,讓他引軍進攻武陵蠻。」

    「進攻武陵蠻?」

    「不錯。若成,你就是大功一件,日後保你全家富貴。當然,你也可以把真情對張懌講,我也不在乎你對他說出實情,只是我攻破長沙之日,你和你的親族,一個都不能保全了。」

    宋忠幾乎是哭著走的。

    由於虎牙軍和荊州水軍的強攻,江陵到臨沅的通道打通了,宋忠很快就被送到了漢壽前線,與張懌見了面。

    一路上,宋忠在死亡的危脅下,終於想好了台詞。他知道,張懌地精明之處,還超過張羨,若是一句話不對,很可能就人頭難保。

    「少將軍,北線大捷。」一進門,宋忠就開始報喜。

    「宋先生,你怎麼不在父親那裡,到我這裡來了,北線大捷,父親打敗虎牙軍麼?」張懌問道。這些日子,張懌也苦惱壞了,眼前地漢壽,想盡了辦法也打不過去,他幾次向父親申請支援。可是張羨那裡兵力還總感覺不足,豈會把人馬給他?」

    「正是。太守大人與江陵水軍和虎牙軍在岳陽大戰,暗中勾連蜀中甘寧,一舉奪了江陵,斷了江陵水軍和虎牙軍的退路,大勝只在眼前。大人讓我傳令,武陵若定,武陵蠻就是我們地敵人,讓少將軍關注武陵蠻,若得時機,主動攻擊可也。」

    本來,宋忠還準備了一肚皮的話,來解釋攻擊武陵蠻的重要性,哪知道精明的張懌沒有問一個字,就應聲點頭道:「不錯!武陵蠻不穩,我也發現了。這些狼子野心的東西,不知吃了什麼藥,居然不再進攻臨沅,反而有向長沙移動的跡象。若不是我在他們中間伏有秘探,阻些吃了大虧。哼,父親那裡既然大勝,我就可以放開手腳了,我的精兵勇將收拾你們這些蠻子,可是不費什麼力氣!」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2
第一二五章天降神火

    後人在研究這段歷史的時候,認為張羨犯下了兩個致命的錯誤,一是他錯誤的信任了早已暗中投降荊州的甘寧,這位未來的長江大都督略施小計,就讓張羨的北線主力軍慘敗於岳陽;二是他居然失心瘋的派人攻擊搖擺不定的武陵蠻,當時張羨的兒子張懌在南線還是擁有優勢軍力的,雖然當時武陵蠻已有進襲長沙的想法,但是由於內部分歧較多,還未達成一致,可是自張懌一次錯誤的進攻之後,就與武陵蠻徹底勢成水火,從此互相攻擊不斷,消耗了本來在南線上的優勢。

    不過也有研究者提出疑義,認為當時甘寧並沒有投降張羨,張羨也並沒有下令攻擊武陵蠻,這其中可能別的隱情,甚至某個叫宋忠的謀士起到了不光彩的作用。

    但是這種說法遭到了宋忠後人的堅決反駁,並不惜將研究者告上大理寺,認為這種說法是在抵毀中興大漢的孝仁皇帝劉琦,是在挑動漢民與武陵蠻民的不合——所有人都知道,孝仁皇帝一貫致力於給予蠻民與漢民同樣的身份,怎麼可能會用計讓張懌進攻武陵蠻。

    同樣在朝中擁有極大權力的沙摩家族也很憤怒的說,逆賊張羨倒行逆施,我的祖上早就投靠孝仁皇帝,所以是主動進攻的逆賊張羨,而且我們投效孝仁皇帝的時間還在長江大都督甘寧之前,怎麼可能是受到張羨攻擊才投效的?

    不過,真實的歷史是怎麼樣的,早已消失在歷史地風塵之中了。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的春節悄然到來。

    這個春節對於我來說,平靜的似乎不是春節一樣。因為雙方正在交戰。打得熱火朝天的。誰也沒有心思過節。

    我對攻城是最不喜歡的,當用全方面的攻擊掩護著韓玄回訪長沙之後。我開始利用甘寧的事情引張羨出兵。

    我自己在江陵放了一把火,然後下令前線地劉磐等人假意退兵,看張羨會不會追出城來,同時派人向張羨營中射出箭書,說明甘寧已攻下江陵,請他派兵支援。

    眼下。甘寧已從江陵離開,去向不明,但是我沒有時間去探查他。只能按照自己安排好的步子一步步的進行。我相信,張羨會中計地,這從他的使者宋忠還在聯絡甘寧,讓甘寧進攻江陵就可以看得出來。

    他一直對著甘寧有很高的期望。面對虎牙軍和江陵水軍,他似乎失去了正面做戰的勇氣。

    我這把火放得不小,遠遠得就能得看到,我相信,張羨一定可以看到。

    暗夜之中,張羨向北方望去,只見江陵城上一片火光。而且隱隱聽到喊殺之中。張羨大喜:「使者宋忠立下大功,甘寧果然突襲了江陵!」

    桓階點頭道:「太守大人,江陵是襄陽門戶,是虎牙軍和江陵水軍的補給之地,此城若下,我軍自然無憂了。看這把火,大約江陵的糧草都被燒光了。」

    「燒得好!燒得好!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劉磐這小賊。打起仗來簡直如瘋狗一樣,咬住就不鬆口,多日來欺我太甚,今天,我總算可以報仇血恨了!立即傳令,出兵破敵。」

    長沙軍馬連夜出動,準備出戰。

    次日黎明時分,果然虎牙軍和江陵水軍開始退兵。

    張羨的軍馬立即出動,向前追殺,一路上荊州軍大敗。桓階忽然道:「太守。荊州軍雖敗不亂,我軍還要多加小

    張羨冷笑道:「還要加什麼小心,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全力追擊!給我都擊沉他們!」

    張羨親自上了樓船,指揮著長沙水軍向劉磐等人的後路追來。

    船過巴陵。突然間戰鼓之聲響徹雲天。荊州水軍殺了回來,我軍大叫:「張羨。你中計矣,甘寧早已歸降荊州。你無處可逃了!」

    說話間,李嚴假做的甘寧戰船突然出現,向張羨衝去。當懸掛著蜀錦高書著「甘」字的大旗出現時,長沙軍地士氣就不由得大減了。他們雖然人數多,但是論單兵戰力比不得虎牙軍和江陵水軍。

    此時,劉磐雖然身體還沒有恢復,但是他卻堅持到了軍中,他是虎牙軍的靈魂,他用他的能力,完全掌控了這支新興但是卻極有潛力的軍隊。而這支虎牙軍也有著和劉磐相似的性格。如果說徐晃的陷陣營如同鐵製的殺戳機器一樣精密冷酷,而黃忠地赤鴉軍如同暗夜中的羽箭一樣突兀神秘,那麼劉磐的虎牙軍就是瘋狂的烈火,為了勝利可以把自己完全的點燃。

    而在劉氏父子統領下的江陵水軍,則更是有著十分出色的作戰能力,他們幾乎令張羨的水軍不敢出港,要靠陸軍的保護才能保全。

    這樣的兩支軍隊融合在一起,分成小隊,猛衝猛打,狠狠撕咬著張羨地軍營。

    張羨雖然有勢力,總能讓一群人根著他造反,但是顯然在戰場上,他是一個門外漢。他太小心了,以致於面對我軍的進攻,不敢大膽的加以反擊,不敢進行側擊,不敢穿插包圍。張羨只會大叫:「保護帥船!」這使他的作戰陣形看起來很古板,也很被動。而一支缺少進攻精神的軍隊,是無法打勝仗的。

    我軍就像是狼群一樣,衝上去就咬下一口肉來,從中午打到傍晚,長沙軍大敗,退回岳陽,再不敢出戰。

    經此一戰,我軍完全掌握了戰鬥地主動權。張羨再不肯出兵,只是守在城中不出。

    我於是安排人天天對著城上放冷箭,以此來訓練我軍地神射手。船上作戰,弩弓最利,但是卻也是最難取準。就算是這樣十來天後,岳陽城頭的長沙軍,就少有敢於站直了身子立在城頭上地了。

    但是放箭是攻不下城的,而我又不喜歡讓士兵爬城,我就放火。

    放火的招數很多,比如甘寧那樣派奸細入城,比如投油火罐,比如黃蓋那樣就火船直向上撞,但是我覺得這些挑費有些高。

    眼下將到正月十五,我就想起我在另一個世界過元宵節時玩兒的一點玩意兒來。

    那就是孔明燈。

    眼下諸葛孔明還是個小正太,自然也沒有發明孔明燈。對於我來說,這種照明發信號用的東西,也可以用來放火,只要在孔明燈上加裝了一根引信,就能使它升空大概半柱香後燈罩會被點燃,掉到地上後說不定就把什麼點著了。

    荊南這個地方,別的不多,就是竹子多,而且我又有的是公子紙,完全具備了做這種東西的條件,架格又便宜,制做又方便,這些日子又是天天吹著小北風,不用借東風,天時地利皆備,不用就可惜了。雖然這東西威力不大,而且方向和距離都不是太好控制,可架不住這玩意多啊。

    我教給營中的士兵們製作。士兵們一個個興致勃勃,只當成過節的小玩意兒。在正月十五的晚上,藉著輕輕的北風,我們一口氣放了三千個。看著那些燈輕輕的飄上半空,幾乎點亮了夜空,荊州軍歡聲雷動。在這個時代,還沒有什麼東西能照亮夜空呢,普實的士兵們簡直把這個東西視為天神才能擁有的神物。

    不但我軍,連張羨的軍隊也在呆呆的望著,不少人都在禱告著什麼,當那些燈飛過他們頭頂的時候,不少長沙兵都跪倒在地上,不敢抬頭。

    可是這時,那些孔明燈開始向下落了。

    眨眼之間,岳陽城中就是一片大亂,處處都有火頭冒起來,轉眼間燒紅了半邊天。

    這場火是出乎我意料的好,因為張羨的軍隊不明白為什麼會天降神火,而這神火為什麼會落到他們頭上。這一切,在他們眼中是無法解釋的。

    他們甚至不敢去救火,認為這是上天的懲罰,這是上天對張羨背叛荊州牧的懲罰。除了這個解釋,他們沒有別的方法來解釋為什麼會落下天火來。

    我們看了一場焰火晚會,

    張羨營中發生了營嘯,一支軍隊打開城門,前來投降,而張羨帶著人衝出城門,連夜南逃。

    我軍迅速組織攻城,順利的拿下了岳陽,然後馮習組織人馬追擊張羨。

    至十六日,我軍完全佔領了岳陽城,就連桓階都在混亂中被叛亂的士兵擒住,交到我的手上。

    張羨帶著殘兵敗將逃入洞庭湖中,和馮習玩起了捉迷藏。

    但是我沒有心思和他玩兒,我當即下令,整頓軍馬,準備進攻長沙。

    這時,甘寧就在洞庭湖中。那天的那場大火也深深的震撼了他,他開始認真的考慮,是不是應該投降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2
第一百二六章買路財

    張羨此時又冷又累,坐在船頭上兩眼發直。

    他想不到,這一戰怎麼會打成了這樣。

    他帶著整整五萬大軍,乘著北方大亂荊州軍主力都在關注兗州戰事的時機,乘著武陵蠻叛亂的時機,突然出兵北進,本想著一舉將武陵拿到手中,出一口去年兵敗的惡氣,當一回南部荊州四郡的主人。

    可是沒有想到,岳陽一戰,最終竟然敗得這樣慘。怪誰呢?是自己的士兵打不了仗?是自己的武士謀臣無能?是中了甘寧的計策?還是自己沒有發現襄陽公子劉琦的到來?

    或許以上因素都有吧。

    整整五萬大軍啊,隨自己逃出的,只有數百殘兵了——當然,這只是逃離時能緊緊跟在他身邊的人馬,在逃走時,就算是忠心的士兵,能跟得上張羨的也不是很多。

    北風吹著,在這夜裡,顯得是那樣的冷,北面岳陽城上火光星星點點,雖然離得遠了,但還是看得很清楚,就如他中計的那天,看到江陵的火光一樣。

    可是數日之間,天翻地覆,那一天他心雄萬夫,以為江陵一下,戰局已定,可是轉眼間,戰局已定,敗得卻是自己。

    襄陽公子劉琦,是神還是魔,為什麼自己遇上他,總是敗得這樣慘?

    難不成,他當真是自己命中的剋星?

    這一次,回到長沙,要好好的練兵,不是時機成熟。萬不可輕動了。

    正此時,前面有一條小船來到,船頭一人道:「前面可是太守大人,小人韓浩求見。」

    韓浩是韓玄的弟弟。此時,韓玄正在長沙準備叛亂,派他的弟弟在洞庭湖中打探消息,聽說張羨大敗。立即前來相迎。

    張羨不知,覺得這才叫患難見真情,心下感動。當即叫道:「快接韓將軍上船。」

    韓浩上船拜見,安慰韓浩道:「主公。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放在心上。高祖戰項王,百戰百敗而不氣餒,終於垓下一戰功成。我軍此次雖敗,但袁術曹操都在望著荊州,無論他們誰勝誰負,都會出兵荊州,劉琦只有三郡之力,應接不暇。沒有力氣南下,我們可以從容地恢復實力,來日再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主公切不可灰心喪氣。」

    張羨把衣服緊緊裹著,怕冷似的縮著身子:「天不佑長沙,竟有此敗。今後征戰,還要多仰仗韓家之力。」

    韓浩正色道:「主公何出此言。張家韓家累世之交,同甘共苦,不曾離棄,今日太守坐擁三郡之地,一時勝敗,何必放在心上?主公放心,此次回到長沙,韓浩必頃盡全力,幫主公打造一支虎牙軍那樣的精兵。定要讓劉琦嘗嘗厲害!」

    張羨點頭道:「好,韓將軍多費心了。」

    正說著,突然間前面有人來報:「太守大人,前面有敵人攔路。」

    張羨大吃一驚:「是誰?」

    話猶未了,一條戰船如鬼影船在暗中出現了。

    夜色中看不清旗號,可是對面那船船帆光華閃閃。竟是整匹的蜀錦製成!

    「錦帆賊!」

    「甘寧!」

    「備戰!備戰!」

    長沙軍大叫著。

    張羨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這個甘寧居然追上了我們!」

    韓浩也是吃了一驚,在他想來。甘寧是來搶功勞的,這份大功,豈能平白交與旁人?當下道:「主公,不必擔心,甘寧雖勇,但畢竟人少,我軍可以集中弓箭,將他射死。」

    張羨立即安排弓箭,向著對面甘寧射去。

    甘寧是來揀便宜的。

    他平生以來,極少打過敗仗,偏這一次出兵敗得窩囊,本著出門不能空手回去的精神,他把目光投向了張羨這只病鴨子。

    見張羨稀稀地放出那幾支箭,夜色之中,甘寧只是冷笑,一面安排盾牌擋架,一面吩咐兩船靠近。殘兵敗將的長沙軍面對水中霸王甘寧,根本就構不成任何的危脅,兩船接近,甘寧手拉船索,如飛將軍一般直蕩過來。

    兩個長沙士兵衝上想要攔阻,卻被甘寧左一腳右一腳都踢入了湖中。

    韓浩和張羨誰也想不到會生出此變,一時間臉色發青。

    錦帆賊們怪叫著,一個個手拉船索蕩過來,他們在長江上殺人越貨,就是憑得水上殺人地買賣,一個個做的熟練無匹。一手拉索,身在半空,一手還能揮動兵器擋架對方的攻擊。他們藉著一蕩之力揮刀劈砍,力量之大,根本無法抵擋。長沙軍新敗,面對這樣從未遇到過的攻擊手段,竟然是無力招架,被殺得連連後退。

    韓浩踏前一步,橫刀作勢,怒道:「甘寧,你也算是一條好漢,我家主公幾次送你禮品,可算是待你不薄,可是你不但背信棄義,設計陷害我主,而且趕盡殺絕,你也算是長江上的一號人物,這樣做,未免太過了吧?」

    甘寧放聲大笑,嘲弄地道:「你們不是罵我是賊麼?賊又有什麼信義好講?你的那些禮品,只好償我孩兒們的折損,至於上當,那是劉琦自己弄鬼,與我何關?你們鬥不過劉琦,反而怪到我的頭上,當真是豈有此理!」

    韓浩心下生疑,道:「且住,你的意思是說,你並沒有降劉琦?我相信你,甘英雄,既然你沒有降劉琦,那麼一切都好說,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劉琦,既然如此。我們何必自相殘殺?」

    甘寧道:「甘某平生,從來沒有吃過大虧,如今到了洞庭,一無所獲,這樣回去,難免無法與孩兒們交待。你們無用無能,敵不過劉琦。活著還有什麼用,回了長沙也是丟人,又何必受那個苦呢?算了。把什麼財寶金銀之類地身外物交出來,一個個跳進洞庭湖中,也算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豈不是好?」

    張羨悲憤道:「放屁,你收了我的錢財,不幫著我打劉琦,反乘我之危來打劫我,我和你拼了!」

    甘寧本就不是講理來的,聽張羨指責,笑道:「早這樣不就得了。講什麼理,刀子底下見真章吧。」話音未落,手中長刀銀光四射,擋在他身前地五六個長沙軍登時摔倒一地,每有咽喉上一道血口,向外湧出血來。甘寧長刀揮處,向張羨逼來。

    韓浩大叫:「甘英雄。且住,你不就是要錢財麼?我們都給你也就是了,而且,只要你保護我們回到長沙,我家太守還會重重有賞。」

    張羨也道:「不錯,只要甘英雄不再殺人,我重重有賞。」

    甘寧在靴子底上擦擦刀上的血跡,笑道:「早這樣說多好,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人。你看,就這麼一小會兒。我的刀子上就沾了好多紅紅粘粘地東西,擦起來好費力,這個要另外加錢哦。」

    韓浩並不生氣,反而是認真的點頭:「放心,這個,一定會多加錢。」就好像張羨的人被甘寧殺掉。真得是張羨對不起甘寧一樣。

    張羨在後面看著甘寧如神魔一樣地殺人手法。早嚇的不敢出聲,原來一腔想要拚命的打算。全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甘寧道:「夥計們,來,幫著張太守搬搬家,他帶著這麼多東西,逃命多費力氣啊。」

    錦帆賊們答應一聲,就開始往回搬船中地金銀和銅錢。張羨看著眼淚汪汪的,這些都是他未來的軍費啊。

    韓浩緊緊拉著張羨的手:「太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千萬不要動氣。」

    張羨還沒有回答,那邊甘寧出聲了:「怎麼?兩位在說什麼?是不是我搬得太多,張太守心疼了?」

    韓浩連忙搖頭:「不,我家太守在說,如果甘英雄肯於投順長沙,我家太守還有更多地財物可能給甘英雄,並且讓甘英雄統領長沙水軍。」

    甘寧點點頭:「嗯,價碼不低,我會考慮的。不過,在此之前,我還在幫你們一個小忙好了,免得你們說我白拿錢,不幹事韓浩問道:「什麼忙?」

    甘寧向北邊一指:「那邊有追兵來了。」

    張羨和韓浩大驚,向北望去,只見帆影飄飄,正是江陵水軍追到了。天色初明,只見三艘快船,掛著黑風旗,直追過來。

    「馮家!」張羨如何不認得這黑風旗。當初馮習還曾在他手底下當過差,可是沒有想到,那麼不起眼的一個人,自投了劉琦,就如同成精了一樣,打得自己的水軍暈頭轉向的。

    張羨當真急了,開始封官許願:「甘英雄,幫我擋住江陵水軍,長沙軍中都督一職,就是你的。」

    甘寧點點頭:「我來試試,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記著,長沙水軍都尉,加上三十萬錢,我給你阻追兵。」

    張羨一咬牙:「我給!」

    「呵呵,寫個字據吧。」甘寧還很有做買賣地風度。看著黑風旗越來越近,金鼓聲越來越響,都得清江陵水軍上地叫喊聲了,甘寧卻還不慌不忙的讓張羨履行手續。

    張羨用手沾了甲板上地鮮血,在白袍上寫了字據,讓人交給甘寧。甘寧上下看了,放入懷中,點頭道:「好,張太守,你夠交情,我便也夠交情,我幫你擋追兵,你走吧。」

    張羨如蒙大赦,吩咐架船南行。韓浩一面安慰張羨,一面心下暗自盤算。

    甘寧和手下人卻又蕩回自己的戰船,擋住江陵水軍的去路。

    前面來的,正是馮習和黃敘。

    他們好不容易才追上張羨地戰船,卻看到甘寧的戰船橫在前面。

    黃敘也就罷了,馮習卻是曾和甘寧打過交道的,深深知道甘寧本領極強,不但武力遠遠超過自己,就連用船之術也為自己所不及,每日與他交戰,都是自己父子聯手才能勉強敵得住他,可是此次追擊張羨,卻遇上他的戰船,只怕有一場好戰了。

    「甘寧!你在江陵大敗,還不改過,一定要與我家公子為敵麼?」

    「改什麼過?我是水上的精靈,大江的兒子,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願意打誰就打誰,你家公子又能如何?告訴你們,勝得過我,一切好商量,勝不過我,我把你們全都丟到湖裡餵魚去。」

    馮習怒道:「既然如此,就讓我們看看錦帆水賊的真本領吧!」

    雙方弓箭互射,拍桿交擊,雙船交措,甘寧二話不說,又是接舷而戰。他冷笑道:「馮習,若有你老子在,我還懼你三分,現在就你自己,受死吧!」

    話猶未已,甘寧帶著親兵蕩索而來。甘寧直奔馮習,轉眼已至馮習身前,揮巨刀猛斬馮習左肩,身法竟然快如靈魅。黃敘在旁也是吃了一驚,除了自己的父親,他從未見過有人的身法比甘寧更迅速。隨著甘寧身動,他身上的銅鈴發出清脆地交擊之聲,伴著這聲音,甘寧巨大的身軀如化作輕煙,竟無實質的感覺。

    馮習一聲怒吼,環首刀迎上。「叮!」的一聲,雙刀交擊。馮習身軀猛顫,橫移兩步,始能站定。他發現,甘寧的力量又增大了。

    這個傢伙!

    甘寧則飄到船緣,倏又閃往馮習右側,那間疾劈七刀。每一刀的落點,都似不以馮習為目標,但總要迫得馮習苦苦擋格。甘寧忽然飛出一腳,靴尖往被殺得左支右絀地馮習小腿叮去,極盡詭奇變化地能事。黃敘見勢不好,縱身迎上,揮刀迎上,甘寧並不回頭,回足反踢。黃敘手中鋼刀加速劈下,甘寧卻如背後長眼一樣,那反踢之力化為側移的步法,一下就避開了黃敘地攻擊。

    叮的一聲,一朵銅鈴被黃敘斬斷,飄落在地上。

    甘寧的目光也凝重起來:「黃家刀法?黃漢升是你什麼人?」

    黃敘傲然答道:「正是家

    「不錯,想不到黃漢升的兒子也來了。襄陽公子手下,還儘是些不凡之人呢。只可惜,你們遇上的是我,就憑你們兩個,還不是我的對手!」

    黃敘與馮習對視一眼,怒道:「殺!」同時揮刀向甘寧劈來。

    甘寧一人迎戰黃敘和馮習兩人,手中刀卻無半點錯亂之處,口中猶自笑道:「你們要追張羨,卻過不得我這一關,這樣好了,你們也像張羨那樣給我點買路錢,我也放你們過去好了,不然的話,張羨你們可就追不上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2
第一二七章 戰長沙

    馮習黃敘眼見張羨越走越遠,甘寧又牽扯不清的搗蛋,都是動了火氣,兩人疵阒蚋誓鹇ダ礎?br />
    甘寧一邊笑著一邊接戰,又鬥片刻,見始終拿不下馮習和黃敘二人,眼下在敵人的地盤上,再打下去可能要吃虧。連劈幾刀,把黃敘和馮習逼退,一聲呼嘯,錦帆賊紛紛離去,頃刻間戰船划動,錦帆飄飄,向東南去了。

    馮習用戰刀狠狠劈在船舷上,怒道:「可惡!」

    黃敘眼望甘寧去處,良久方道:「怪不得公子想要收降於他,果然是人中之傑,在荊州,除了家嚴,我還真想不出何人能與他相匹。」

    馮習道:「此人似敵非敵,又不是朋友,公子想要收他,他卻又這樣不服管束,任意而為,真是讓人頭痛的緊。」

    黃敘收刀還鞘,只覺手臂都有些發麻,想想適才的戰鬥,甘寧那凶狠的劈斬和輕巧的身法,那每一刀都算得十分精準的攻擊,竟然是十分凶險,當下道:「或許公子有辦法對付他,我們接著追張羨,看看能不能追上他吧。」

    馮習看看水路,點頭道:「我們船輕,雖然有耽誤,但是只要甘寧不再殺出,我們絕對能夠追上他們。」二人整船再追,直追到下午,果如馮習所料,仗著船輕,漸漸追上,當即下令攻擊。

    戰鬥只打了一刻鐘就停止了,對方請求投降。

    馮習跳過對船,喝道:「張羨何在?」

    一個小兵顫顫驚驚的說:「我家太守已經從小船離開了。」

    馮習狠狠一頓足。想不到被甘寧一阻隔,又中了張羨的障眼法,這回可是被他逃掉了。

    張羨坐在小船上,身邊有韓浩等十幾個親兵保護著,悄悄隱於蘆葦從中。至此時,他的心還算安定了下來。

    終於,性命算是保住了。

    韓浩說得不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在自己還在。那麼劉琦就佔不了長沙,南部荊州,就還在自己的手中。

    劉琦南下,北方空虛,說不定此時袁術或者曹操就已經進兵荊州了,到時劉琦就會轉身回去,南荊州,還是自己地!

    張羨不死,南部荊州,就永遠姓張!

    「太守大人。前面有一個小島,我們休息一下再走吧。」

    「也好。韓浩,這一次多虧你來接應,不然的話,只怕此刻我已被劉琦捉住了。」

    「太守大人過獎了。大人放心,我身邊的這些衛士,都是千挑萬選。個個都是勇士,保證能保護大人平平安安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張羨點著頭,卻渾然不知自己落入別人的算計。張羨的親兵此時也是又累又餓,排成一列,正要上島。

    韓浩忽然用手一指:「那邊有敵人!」

    張羨和他的親兵們大吃一驚,連忙回頭看去。沒想到此時韓浩和他地親兵們早成一個對一個的陣勢,突然間揮起刀來,剎那間將張羨的親兵們一個個劈下水去。

    張羨魂不附體:「韓浩。你,你這是做什麼?」

    韓浩把刀架在張羨地頸上:「太守大人,對不起了,你雖對我不錯,可及不上我哥哥,襄陽公子封我哥哥為長沙太守。我自然是留你不得。」

    張羨只覺眼前一黑。一口鮮血上湧,登時就摔倒在船頭上。

    韓浩也不去看。道:「回船向北,我們向公子獻俘去!」

    正月二十三日,我引軍進入長沙城。

    韓玄引城中官吏向我投降,並被我封為長沙太守。我下令安撫百姓,同時命令劉磐、黃敘分兵兩路,迅速進攻零陵和桂陽。此時這兩郡的太守和軍吏都在武陵戰場上,所以進攻極是容易,不足一月,兩郡皆下我曾經擔心武陵蠻攻陷長沙的事情完全沒有出現,武陵蠻雖然勇敢,但卻多疑,他們害怕進攻長沙會是一個陷阱,而張懌對他們態度的改變,雙方之間出現的摩擦和小範圍的戰事更是拖住了他們的腳步。韓玄佔領長沙後,把重點放在防範武陵蠻和張懌的軍隊上,所有要道全部封閉,無論張懌還是武陵蠻,都沒有進入長沙郡。說起守土,韓玄還是有一定的本事的。

    眼前就還有張懌一支孤軍了,只要解決了他,再安撫住武陵蠻,南方地戰事就算是暫時平息了。可是,張懌所部約有萬人,戰力頗強,還在乃父之上。他若逃入深山,進行頑抗,南方的戰事只怕就要拖延下去了,而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此時我已知道,那個使者宋忠已給張懌殺掉了。他已經知道的長沙的大變,正準備向長沙突進,為父報仇。他的手下們共推他為長沙太守,帶孝出征。

    其實此時,張羨還沒有死,只是被我關在長沙的大牢中,準備擇日問斬,所以不殺他,是因為張懌在外,他死了,張懌自然可以明目張膽地為父報仇,他不死,張懌不顧父親性命叛亂就是不孝——但是顯然,這招對君子有用的手段對張懌無效,他根本不就想因為父親被俘而歸順。

    張懌的戰力還是蠻強的,他迅速擺脫了與武陵蠻的接觸,向長沙急進,一舉攻破了楊齡把守的第一道防線,直逼長沙城。

    韓玄帶著自己的軍隊出城,與張懌交戰,韓浩和楊齡雙翼齊飛,進攻張懌中軍。張懌分別派勇將刑道榮和鮑隆出戰。刑道榮號稱有萬夫不當之勇,鮑隆曾力殺雙虎。頗有勇名,恰與韓浩楊齡在一個水平線上。

    雙方直殺到天晚,不分勝負,各自回軍。

    我在長沙城頭看得清楚,張懌並不是一個瘋狂的人,不然的話,他就應該連夜攻城。可是。他的心中又有一畢僥倖,他可能覺得長沙是他父子多年經營之地,只要他領兵回來。就能重新平定長沙。但是他想錯了,誠然,長沙是他父子多年經營之地,但是這塊地方不是他們地,而是大漢地。長沙的豪強不在意換一個頭領,然後使自己手中的權力更大一些,位置更靠前一些。

    所以,今天韓玄一直在超水平發揮,他的手下們也在超水平發揮,沒有用人的軍隊。就與張懌打了個平手。

    我沒有提醒韓玄什麼,我知道,他現在比我還要緊張,勝了,長沙就是他地,敗了,我不會留一個敗軍之將當長沙太守。

    果然。韓玄連夜就去劫營,張懌也是早有準備,兩人又從半夜打到了天明。

    他們地拚殺合乎我地心意,我需要他們雙方地力量損耗,他們的力量損耗得多,長沙這塊地方越安穩。

    終於在第三天,我派出了陷陣營。

    其實,對於張懌地一萬軍馬,陷陣營自己就能處理掉他們,所以不這樣做。是因為時機不到。我要的是一個穩定的荊南。所以,我不但要消耗張懌的軍力,也要消耗韓玄的軍力。

    不知道韓玄是不是明白,但是他和張懌打得十分的起勁兒,既不向我叫苦叫累,要不向我要求援軍。在太守的位置面前。他表現的很是瘋狂。可以說是悍不畏死。讓我心裡很想表揚他。

    眼下徐晃的陷陣營是我手中唯一的軍力,劉磐和黃敘去零陵和桂陽了。而江陵水軍回防江陵,我手中只有陷陣營。

    但是,在戰事進行到第三天,雙方都打累了地時侯,陷陣營就是可以完成最後雷霆一擊的關鍵力量。

    韓玄門旗左右分開,陷陣營的大旗出現,血紅色的「陷陣」兩個字照亮的戰場。

    我手下最強的一支軍隊,露出它鋒利的爪牙。

    張懌地軍隊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他們還在拚殺著。但是陷陣營大步的向前,凡是在他們面前的,就如被水浸到的鹽粒,眨眼之間就消失了,他們堅定的向著張懌的帥旗衝去。

    「有進無退!殺!」

    「有我無敵!殺!」

    「有死無生!殺!」

    「有陣必陷!殺!」

    陷陣營大喝著,每喝一聲,必進一步;進喝一聲,必有一配與之相配的動作;軍官喝,士兵應;前軍喝,後軍應;每喝一聲,每個人都全力刺出手中的長槍。幾百桿槍同時如閃電一般地刺出,其威力之強,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荊南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如虎牙軍一樣一手持刀,一手持牌,本來這是對付長兵器的絕佳組合,以牌擋開敵人地兵器,然後就可進迅速逼近敵人,長兵器就會失去效力。可是面對陷陣營,這種做法根本就行不通。如林的長槍總是在一聲喝令之後,迅速的刺向對手防守虛弱的無盾側,刺透肋骨,直入心肺。缺少甲冑保護的長沙叛軍往往就被這槍整個兒的穿透。長槍如林在空中飛舞,無數條血箭化為長虹噴出,在空中化作千萬滴形態各異地血雨,或無力地灑落在地,或飛濺得陷陣營軍士滿身滿臉。但是,沒有人去擦一下,沒有人會眨眨眼。他們就如同殺戳地機器,只是向前,向前,再向前。

    「有進無退!殺!」

    「有我無敵!殺!」

    「有死無生!殺!」

    「有陣必陷!殺!」

    似乎沒有人可以阻擋這支軍隊的進攻,曹操不行,孫堅不行,這是徐榮驕傲地陷陣之營!

    這是中國古代軍隊的巔峰之作,它靠得不是單兵的單打獨鬥,不是一兩個戰士的英雄猛惡,它把一支軍隊鑄成一口鋒利的劍,通過選鋒之法去掉其間的雜質,通過戰陣之術鍛煉它的堅強,通過鐵的紀律來磨出它的鋒銳。配合、組織、紀律,把全軍看成一個整體而不是只靠單兵戰力,這是早在幾千年前中國的兵法家們就熟練運用和掌握的戰爭要素。所以孫臏有十陣之法,諸葛亮做八陣之圖,靠得,就是這樣的戰陣,利用軍隊的力量而不是個人的力量來進攻,當這樣的陣式結成,破堅摧銳,當之無前。諸葛亮曾說,有制之兵,無能之將,不可以敗;無制之兵,有能之將,不可以勝。

    陷陣營,正是有能之將,帶有制之兵,更是威力大得出奇。

    張懌此時站在長沙叛軍的大旗下,眼著不斷逼近的那桿大旗,臉色發白。

    傳令兵一個又一個急速奔馳來往於他身邊報告:「左部第一曲上去了!」

    「陳應飛叉軍上去了!」

    「陳應將軍要求增援!飛叉軍頂不住了!」

    「報告!張夜軍侯戰死了!」

    「邢道榮將軍上去了!」

    「鞏志將軍軍隊傷亡太大,已經無力再戰!」

    「報,鮑隆將軍戰死了!」

    張懌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眼前陣陣發花,前面那支軍隊,好像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饕餮,一支又一支的強軍派上去,卻一支又一支的被打殘,打敗,無數精兵強將就此消失,而它的大旗卻還在向他逼近。他不能理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曾經強大的長沙軍,在自己的城市面前,面對著這支突然出現的軍隊,就一支又一支的被消滅,被瓦解,難不成,當真是天亡張家,自己父子,今日就要命喪於此?

    「來人!帶馬,拿刀,我要親自上去!」張懌怒了。

    「少將軍,不要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贏不了,我們走吧!」鞏志滿身是血,抱住了張懌。

    陳應帶著人跑了過來,總是背在身後的飛叉早就不知道去向,頭盔不知道去了哪裡,左肩上一個大窟窿,往外冒著鮮紅的血。

    「少將軍,我們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生擒張懌!生擒張懌!」四面八方喊聲連天。

    「少將軍,快走吧,韓玄韓浩等人帶著兵馬圍上來的,邢道榮將軍拚死擋著那陷陣營,我們快走!」

    張懌眼中充血,前面陷陣營離他已不過百步,還在穩步向前推進著。

    他忽然拉馬,大喝一聲:「走!」

    長沙叛軍主力迅速脫離戰場,向西方奔去。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2
第一二八章定三郡

    徐晃帶領陷陣營施以關鍵性的一擊,將張懌部隊完全擊垮。

    張懌軍中諸將,鮑隆戰死,陳應重傷,鞏志軍團失去戰鬥力,邢道榮斷後被擒,張懌落荒而逃,韓玄兄弟帶著軍隊在後面死死咬住不肯放。

    逃亡的路,是一條艱難無比的路。

    張懌引軍從武陵殺回長沙的時候,他的軍隊還能夠跟他同仇敵愾,可是當他慘敗後逃走,卻沒有多少人願意跟著他了。

    第一天張懌手下還有兩千餘人,第二天就只有不到二百人了,這其中固然有因為作戰被殺受傷或被俘的,但是據後來韓玄統計,這些人加在一起,不足百人,其餘一千六七百人,就是悄悄的消失了,簡直就像是一個靈異事件一樣。

    張懌欲哭無淚,後面韓玄卻是緊追不捨。他想逃入桂陽和零陵,中途卻聽人報,說是桂陽和零陵被劉磐和黃敘分別奪去了。

    聽了這個消息,張懌的人又散了一半。

    此時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無處可逃,無路可走,張懌只得鑽入了十萬大山之中,就算是做一個蠻人,總比死掉的好。

    韓玄的追兵的喊殺聲漸漸聽不見了,濃密的山林和層層的霧氣擋住了追擊者,也給逃亡者以最後的安全。

    「劉琦,韓玄,劉磐,黃敘。你們等著,十年生聚,我必會捲土重來,今生今世,我要讓你們不得安寧!」

    站在一聲青台石上,張懌看著自己最後的這不到五十個手下。他們一個個丟盔棄甲,狼狽不堪。眼中全是血絲,身上都帶著傷痕。鞏志原本就瘦弱的身體瘦成一把乾柴,飛叉將軍陳應因肩頭受傷。這兩天發起了高燒,勉強跟著行軍。

    「鞏志將軍,陳應將軍,你們都是好樣的,我日後發達,必忘不了你們今日地忠心追隨。你們放心,南荊州,還會姓張,劉琦在這裡,待不住!」

    話音未落。突然不遠處從林中有什麼東西一動。

    「埋伏!」

    發出警告的士兵的聲音下一剎那變成了慘叫:一支土製的投槍準確地穿透了他溫暖的胸膛,投槍如雨點般繼續飛來,慘叫聲接二連三的在隊列裡面響起。

    遇襲的殘軍迅速地聚攏起來,圍成個圓形的防禦圈,一手拿刀一手舉盾的盾牌手們自動地站在最外圍。

    「什麼人?」張懌臉色鐵青。

    「哈哈哈哈,張少將軍,這麼快就不認識了麼?」從林中猛得鑽出一個大漢來。這大漢二十七八歲年紀。身材高大,披髮跣足,面如血,碧眼突出,使一個鐵蒺藜骨朵,腰帶兩張弓,威風抖擻。在他身後,幾十個蠻人鑽了出來。為首的這大漢生得雖然猛惡,說得卻是漢話。張懌認得清楚,正是五陵蠻小王子沙摩軻!

    「原來是小王子到了。想不到,今日會在這裡相遇。」張懌心中暗歎一口氣。

    此人原來也算是朋友,可是戰事後期自己惱他們出工不出力,不肯幫著自己攻打漢壽,又有向長沙前進的動向,加上中了宋忠的離間之計。和他打了一仗。當時邢道榮、陳應、鮑隆三人大戰沙摩軻,沙摩軻輕傷而走。想不到,今天卻又遇上了他。

    「怎麼?我的少將軍,今天看起來你們很慘吶,怎麼了?前些時你不是很威風的麼?啊?哈哈哈哈。」

    「小王子,實不相瞞,在下眼下落難。前些時在下受人欺瞞,與貴部發生不睦,在下在這裡先行道歉,若小王子放在下一馬,在下日後定有厚報。」

    「日後,厚報?」沙摩軻手中巨大的鐵蒺藜骨朵來回擺動著,「說起來,我還真想答應,只可惜,不成啊。劉琦公子傳出通告,死活不論,凡是把你交到他眼前的,都可以賞萬錢,封軍侯之職的。你的信用一向不是很好,而劉琦公子地信用,卻比你要好上一些。」

    話到此時,沙摩軻手中的鐵蒺藜骨朵如電般彈出,正中一名士兵的頭頂,啪的一聲,那士兵被砸得腦漿迸裂,摔倒在地上。雙方混戰在一起,戰刀和蠻人粗大的狼牙棒和蠻族彎刀戰在一起,雙方不斷的有人濺血、慘叫、倒地,雙方都沒有人後退,胳膊被一刀砍掉了就換只手拿槍,肩膀被木棒敲碎了咬咬牙照舊撲上去,到處是揮舞著的兵器,到處都是暴怒地面龐。張懌的親兵雖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但是畢竟幾天來猾狽逃命,精力不濟,雖然個個拚命,卻還是被蠻人穩穩的壓制住,一步步後退,人數越來越少。

    沙摩軻直向張懌衝過來,鐵蒺藜骨朵揮動處,沒有人擋得住他的巨力,他會把對手的戰刀和人一起擊飛,把對手的盾牌和胸膛一起砸扁,這種繩索類武器攻擊方向和節奏最最難以預測,威力非同凡響,操作困難不小心反會誤傷了自己。但是沙摩軻用起來如臂使指,輕鬆異常。

    陳應大叫著衝上,沙摩軻飛錘擊來,被他揮刀擋住。沙摩軻笑道:「不錯,再接我一錘!」鐵蒺藜骨朵猛得彈起,陳應想要招架,但他既受傷,又發燒,刀到中途忽然變得軟弱無力,鐵蒺藜骨朵砸在胸前,他再也站立不穩,一交摔倒,鮮血泉水一般從口鼻中流出,轉眼間氣絕身亡。

    沙摩軻來到張懌面前,搖頭挽惜道:「你是想讓我抓活的,還是把人頭給我?」

    廝殺聲消失了,張懌的親兵都已戰死,早春的密林重又變得寂靜無聲,安靜得可以聽到遠處小鳥地鳴啾聲,霧氣凝成的水滴從樹上滴下來地滴答聲、傷者躺地上輕聲的呻吟。蠻人環成一個圓。把張懌緊緊包圍在中間。此時張懌身邊,只還有鞏志一人了。

    張懌仰天大笑,語音憤怒蒼涼,說不出的英雄末路之感,他怒眼圓睜道:「想不到,我張懌死於蠻人之手!不過,我不會作俘虜的!」他揮起長劍。在自己地咽喉處一劃,鮮血飛濺,登時摔倒在地上。抽動幾下,便永遠沉入了黑暗之中。

    鞏志默默地走上前,蹲下身子,伸手闔上了他地眼睛,低頭行禮。

    「鞏先生。」沙摩軻對鞏志卻是意外的敬重,他施了一禮,笑道,「鞏先生看來還對張懌有些忠心啊。」

    鞏志點點頭:「不錯,我畢竟曾經跟隨過他。」他緩緩站起,負手道:「你們來得很快。這次地功勞,想來襄陽公子不會虧待你們的。」

    沙摩軻道:「還不是多虧了先生留下的標記,不然地話,哪裡這麼容易就追上來。鞏志道:「把這些屍體葬了吧,帶上張懌的屍身,我們回長沙。我,你也捆了吧。就說我是力戰被俘的。」

    沙摩軻疑道:「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您是我們蠻人的好朋友,消滅張懌又立下大功,到襄陽公子那裡也是大功一件,為什麼卻要作為俘虜送去呢?」

    鞏志苦笑一下:「小王子,你不懂,蠻人漢人,畢竟不同,作為你們的戰俘交上去,憑我的本事。日後還能受重用,但是作為你們的朋友送上去,我以後只怕就再也無法照顧你們了。」

    沙摩軻搖搖頭:「你們漢人的心思真怪。我只知道,朋友就是朋友,你在我們武溪,傳授醫藥、農種知識。教授孩子們學習漢人語言和知識。還治好了我父王的病,是我們蠻人的好朋友。我父王聽你地話。不攻打大城市,不亂殺漢人,這次武陵蠻人大亂,父王也沒有大造殺戳,正是因為先生的原因。先生卻不敢承認自己是我們蠻人的朋友,難道說,在漢人的世界裡,與蠻人結交是很可恥的事情麼?」

    鞏志搖搖頭:「想想吧,想想一個與漢人結交的蠻人在蠻人中得到什麼樣的地位,你就會明白了。漢人蠻人,之間地隔閡太深,不是一天兩天能解得開的。我在五溪十年,也並沒有得到所有蠻人的認可,好幾次,若不是你父子保護,我都死在蠻人的彎刀之下了。」

    兩人一時無語。

    良久,鞏志道:「不知道,這位很神奇的襄陽公子,會如何對待武陵,他會不會還如劉度那樣橫徵暴斂呢?希望,他是一個可以投效的主公吧。」

    二月中,我下令在長沙公審張羨,以謀逆罪將其斬於長沙街頭,張懌棄市。

    此時,邢道榮、鞏志等人已經投降。而桓階卻是寧死不降,對於這樣一個死硬份子,我也沒有辦法,於是下令將他殺了。我不能讓他總是和我作對。

    我向父親提議任命韓玄為長沙太守,李嚴為桂陽太守,劉度為零陵太守,蒯良為武陵太守。

    韓玄任長沙太守是我為對他的承諾,他這次的確做得不錯,取長沙和戰張懌都表現出對軍隊和長沙當地極強的控制力。

    李嚴是我重點培養的一個對象,他政治和軍事能力都很強,而且也有做好一件事情地野心,把他放到桂陽,他能穩定住局面。借重他的力量,劉度在零陵當太守也能安穩些。

    劉度這次是造成武陵動亂的原因之一,為了給我徵集糧草,他做得有些過份了。他很忠但忠心辦壞事就是這個道理。我對他略加斥責一番,便把他調到零陵去了。

    武陵有武陵蠻,又叫武溪蠻,這些蠻人承認大漢的正統地位,但也時有叛亂,他們戰力強悍,吃得苦,耐得饑,個個天生都是勇士,但卻最沒有紀律,如一口利刃,用好了,可以傷敵,用不好,卻會傷了自身。隔閡,是因為缺少交流,但交流的太快,又會被對方視為我要吞併他們,所以,我不能操之過急,只能一步步的來分化瓦解。

    第一步,我讓蒯良這個老好人當這個太守,他地仁慈是有名地,他來,可以安撫蠻人之心。同時我會派出熟悉蠻人事務的地方官員(比如有人向我建議地這個鞏志),對蠻人進行安撫。對於願意與漢人交流的蠻人,我會一步步的對他們進行同化,讓他們得到實惠。對於那些仇視漢人的,我會暫時不理會,他們如果做得出格,那麼我會讓蠻王沙摩海來收拾他。

    沙摩海得到正式的任命了,其實這種部落小王,朝庭的封賞是並不吝嗇的,更何況現在這種混亂的時候。我特意讓人打造了一塊大大的金牌給他。沙摩海親自來長沙見我,笑得合不攏嘴。不過,我沒有被他表面上傻傻的好像沒有心機的樣子給騙倒。他是一個精明的人,不然的話他無法當上這個蠻王。我聽說過他的事跡,雖然他父親死後,他極少攻打漢人的城市,也沒有殺過官員,比起他那個殺人如麻的父親來名頭弱一些。可是,他對內殺起來卻是毫不手軟的。早在他父親死的那一天,他就聯合另外兩個弟弟,借父喪之名把與他做對的三個兄弟全部請來,然後就繩子將他們全部吊死了。在統治蠻族這些年,他不動聲色的加強著自己的實力,被他不經意間滅掉的蠻人小族就有二十多個。得知了他的歷史之後,我真覺得這樣一個人以後會不會變成禍害。

    我對沙摩海提出,希望徵調一部分蠻人參軍。

    沙摩海欣然同意,時隔不久,他就給我送來了一大批人。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借我的手,從不服從他的蠻族部落裡強行征出的兵馬,我不但並沒有削弱他的力量,而且幫助他對蠻人進行了整肅。

    他調來的這些人,個個看起來都是刺兒頭,一個個氣哼哼的,好像滿身精力沒處使,總想打架找事兒一樣。對此我倒是不在意,甚至是高興,一些在蠻人中受到排擠的人,到我這裡,我更好使用他。至於如何管理,我把他們丟給徐晃就不管了,徐晃會用訓練和鞭打教會他們什麼叫紀律的。

    至二月底,我基本上按照既定的時間完成了平定張羨,安撫三郡的工作,一些後續工作我交給蒯越,讓他統領劉磐、黃敘、韓浩、潘、楊齡諸將,蕩平南部三郡的不服從力量,開拓領土,安撫地方,自己領兵回轉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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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甘寧來降

    此行一切順利,唯一的遺憾就,見到了甘寧,卻沒有能收服他,正在去為此而惋惜的時候,突然馮習來報,說甘寧在江陵投效於我,船就停在沙頭鎮。

    這峰回路的轉變讓我也為之驚訝,於是我進一步詢問道:「他都帶了多少人?都是些什麼人?」

    馮習答道:「公子放心,他這回,把老窩都搬出來了。」

    「老窩?」

    「是啊,光是老弱婦孺,就裝了一條大船。」

    我心中一動,老弱女孺?甘寧是什麼樣的聰明人,帶老弱來投,不是走投無路,到了無處可走的地步,他怎麼會把老弱都帶出來。

    難不成,是劉焉幫了我的忙。

    事情果然是這樣。

    益州牧劉焉對甘寧阻住長江水道,恨得牙癢癢,於是派張任對付他。

    張任不愧是蜀中第一將,他成功的把甘寧逼出巴郡。可是甘寧多智狡猾,神出鬼沒,盤據在長江水道,怎麼了收拾不下他。於是張任用起了驕兵之計,每次只以小規模的部隊出兵,然後被甘寧打退,連著敗了幾次之後,再不出戰。本想著這樣一來,甘寧必然大意,以後會有輕舉妄動,收拾起來就容易的多了。可是甘寧雖然連勝,卻從不驕狂,幾次派人引誘,甘寧都是偷偷把餌吃掉,把鉤子又吐出來,氣得張任咬牙切齒的。張任也曾想過與荊州聯合。共同對付甘寧,可是還沒有等付之實施,長安方面消息傳來,說是天子有意讓劉表徵劉焉,劉焉嚇壞了,嗓子眼兒在甘寧手裡,他要投了劉表。那荊州水軍就可以長驅直入了,於是下令集中一切力量,犁庭掃穴。消滅甘寧,奪回三峽水道。

    張任手中多了力量,於是撒下大網,投入間諜,意圖收拾甘寧。

    甘寧沒有想到時局會發生這樣大的改變,他受張羨之約,下攻江陵的時候,張任利用內線的信息,找到了甘寧地老窩,突然發動。僅管甘寧的手下們都是能征慣戰。卻哪裡對抗得了官兵有組織的大規模掃蕩,被打得死傷無數。總算這些甘寧提前有所部署,留有退身之路。家眷們從山後小道逃走,乘船而下。這一戰,甘寧一千多兄弟,死傷超達六百,可算是元氣大傷。

    甘寧帶著從張羨處勒索來的錢財。得意洋洋的回轉途中,遇到自己的敗軍,一聽眼睛就紅了。他想報仇,可是眼下這點手下,找張任只是送死,於是就起了借兵的心思。益州之下,兩千里水道都是荊州地地盤,我又放回他的殘兵,說起我對他的思慕,他只能投向我了。

    船還沒有到江陵。我就看到那如雲飄動地錦帆。雖然還是初春,但是風中已帶了暖意,讓人心頭一快。甘寧到手,未來的長江水戰,我又多了一張好牌。

    「參見公子!」甘寧向我大禮參拜,滿臉都是羞愧的樣子:「死余之人。窮途來見。蒙公子不棄,肯於收留。甘寧必以死相報,肝腦塗地,再所不辭。」

    「起來,快起來。」我看著甘寧,如看一個寶貝。甘寧身材高大,滿臉都是鬍子,人皆以為他粗猛好殺,卻不知道,此人心底,卻是一個文武兼俱的人,「本公子盼興霸久已,今幸得之,來,隨本公子進城,來人,擺酒,為興霸接風!」

    席上,我為甘寧對一一引見手下,引見到向朗,甘寧再三請罪,向朗曾為甘寧所擒,慘遭毒打,今日相見,原本心中有氣,可有我的面子,加上甘寧態度誠肯,只得放下這段恩怨。一時間皆大歡喜。

    我對甘寧道:「興霸放心,你所帶來的人馬,皆歸你統管,本公子不會投調一兵一卒,還會給你增加力量,眼下荊州水軍,共分兩支,一支江夏水軍,一支江陵水軍。江夏水軍由黃祖、張允統帶,江陵水軍由馮氏父子統帶。馮永老將軍年歲漸長,不宜長年在風浪上顛簸,以後他就掌個總兒,你配合馮習,兩人把江陵水軍給我挑起來。」我看看席上的馮永和馮習,雖然甘寧能力在馮習之上,但是他畢竟是降將,不宜拔得太高,甘寧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對我如此安排,並無疑義。

    我點點頭,給他們打氣道:「以後江陵水軍不單只負責江陵,上到巴郡,下到江夏,南到長沙,北到襄陽,都是你們的戰場,給我把水軍練好,練精,互相支撐,別計較以前的恩怨是非,所謂不打不相識,你們還年輕,以後地前程,遠大著呢。」

    一席話,說得甘寧和馮習都笑了。

    宴後,我又與甘寧單獨聊了一個時辰。他對我說了許多益州的事,並且認真分析了益州的現狀,認真雖然眼下出兵益州不太現實,但是兩三年後,荊州就擁有了這樣的實力。

    我對他的雄心表示佩服,但是現在我的目光還是放在北方,放在與曹操和袁術爭奪兗豫這些腹心之地上,對於益州和揚州我會下手,但不是現在。

    我讓甘寧好好整理益州的資料,特別是三峽地水道資料,我眼下不上三峽,誰知道劉焉會不會發瘋的下三峽,雖然歷史上他並沒有這方面的記錄,但是我還是多加一些小心的好。另外與益州的商業貿易對荊州來說是一個稅收的大頭,劉焉如果發瘋阻斷長江水道,我就要用走私這條渠道了,到時甘寧還有大用。水賊走私,豈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安排好這裡的事情,我回返襄陽。此時,袁術和曹操正打得熱鬧,表面上看,袁術已佔了絕對的上風。

    而此時。父親接到陳王劉寵的一封求援信。

    閻象穿過垂花地拱門,低著頭走過一個個衣著單薄地女官身側,來到袁術的大堂。

    初春天氣還冷,但是袁術的大堂中升著暖爐,香棗炭燒得滿室甜香,片刻間,閻象就覺得自己身上出了一層細汗。

    袁術一見閻象。就笑了起來:「我的子房來了,快坐快坐,喝上一杯去去寒意。」

    閻象躬身道:「多謝主公。」先是把酒一飲而盡。然後去袁術道:「主公,我軍眼下已全取陳留,陳留太守張邈想要見您,不知道您見還是不見?」

    袁術想了想,搖頭道:「不見了,老朋友了,在這種情況下見面多不好意思?他是陳留太守,我依舊可以封他為陳留太守,只要他不和我搗蛋就成。說起來,這回還是你和張勳立了大功。張邈這人太笨,一騙就給你們騙出城來了。」

    閻象面上顯出一絲痛苦。這次,他們出兵北上,對張邈說投宴商議借路的事情。張邈沒有防備,出城和他相見,於是他們把張邈扣住,以張邈地車駕回城。輕易佔了陳留。對於他來說,騙老朋友實在不是什麼光彩地事情,但是比起兵不血刃拿下陳留,這種不光彩還是值得地。

    閻象道:「主公,還有一事,黑山軍與匈奴都回復主公,願與主公共同起兵討伐袁紹和曹操。」

    「這還是一點讓我感到開心地消息。」袁術道,「我用一個月的時間,把陳留完全吞下來,就會合黑山和匈奴。蕩平東郡,滅掉曹操!」

    閻象點頭道:「主公放心,曹操雖然號稱為征慣戰,但遠遠及不上主公地神威,到時數路大軍合攻,就算曹操是一個核桃。也會被砸成粉碎。主公。還有一件小事。」

    「什麼事?」

    「陳蘭將軍去陳國索要糧草,被陳王射傷了。」

    袁術登時站了起來。

    陳王!

    陳國屬於豫州。北接陳留、梁國,西鄰穎川,南連汝南,東鄰譙郡,國土豐美,人口眾多,是豫州的肥肉。可是袁術就一直沒有吃到嘴邊過。

    原因很簡單,陳國有一個陳王劉寵。

    這位陳王年歲不大,只有三十多歲,可是卻有著極為出眾的本領。他精於弩射,當世無雙,十發十中,從無空弦。

    當初黃巾軍大亂,所向披靡,各郡各縣官吏丟下城邑各自逃走。各地農民群起響應。劉寵當年二十四歲,他挺身而起,招收了一批勇士了,用家裡藏的強弓利箭把他們武裝起來,十戰十勝,令黃巾軍不敢入陳國一步。由於陳國社會秩序比其他郡縣安寧,許多經受戰爭禍害的鄰郡百姓,扶老攜幼,來到陳國躲避災難的一時竟有十幾萬人。

    隨後董卓為害,天下大亂,他信守中立,不支持董卓,也不聽從關東群雄,以軍隊守了陽夏,各地亂兵不敢靠近,關東群雄不曾傷他半點,就連李、郭汜也只禍害陳留和穎川,不曾進緊鄰的陳國一步。

    如果說只有一個英勇的陳王也就罷了,偏他還有一個極為出色的手下,名叫駱俊。此人是會稽郡人,孝廉出身,能謀略,懂軍事。他為陳國相,與陳王同心協力,陳王劉寵很器重他,稱讚他是賢相。駱俊精於理民治民,在他的領導下,陳國地糧食產量打著滾兒的往上翻,陳國的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他還大力獎勵生育。民間婦女分娩之後,不管生男生女,他都送上一份豐厚的食米與畜肉,給產婦調養身體,使之更好地養育嬰兒,並說明這是陳王的恩德。這使陳國百姓由衷地感謝駱俊。民間生了嬰兒,不論是男是女,一時都以「駱」字取名,充分體現了陳國民眾對駱俊的愛戴。駱俊治郡有方,使陳王劉寵在保衛陳國安全的軍事防禦行動方面有了強有力地後盾。

    這樣一武一文,一能一賢的君臣組合,在當時混亂的社會背景之下,當真是很少有的。所以北面是曹操,南面是袁術,他卻在他們中間,讓他們打仗繞著他走,實在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袁術這個人,一向是自大成性的,雖然有些本事,可是本事遠遠沒有他自以為的那樣高。眼下他出兵北進,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陳留和穎川都遭到了破壞,這讓他就地征發糧草變得不太現實,所以他就讓陳蘭去陳國徵集糧草,沒有想到,卻被劉寵趕了出來。

    袁術不由得就怒了:「我要收拾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我要去收拾他!」

    閻象忙道:「主公,萬萬不可,我軍北進,攻打曹操與袁紹,不可多樹敵人。只要擊敗曹操,一統黃河南岸,劉寵必望風而降。」

    袁術恨道:「你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他們?小小的陳王,也敢在我面前擋橫,我這就滅了他!略施小計,我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他看起來有能力有本事,大多時候也能幹成事兒,可是一到了大地場合上,他就准出昏招兒。學生有平時考試拿第一,一到大考就暈菜的;運動員有水平公認是一流,上了比賽場就發揮失常的;這些都是平常人,也就罷了。可是袁術不成啊,他是大將,別看對曹操,他沒有計策,沒有本事,可是以大壓小,對付陳國,他還是有本事的。

    他派了一個名叫張開陽的手下人,冒充受陳國救濟的災民代表,拿了酒肉來到駱俊地住所,謊稱感謝。他極力稱讚駱相救危扶困地恩德。他當面敬上一杯米酒,以示對駱相的謝意。駱俊心地善良,盛情難卻,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誰知酒中有毒,毒發,被刺客刺死。

    陳國各地聽到國相被害地消息,舉國哀傷。

    袁術乘機連夜偷襲陳國,攻破陳縣,瘋狂搜索糧食,搶掠財物。陳王劉寵死守之餘,發信求助,讓父親出兵幫他解圍。

    救,還是不救?

    這是一個問題。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3
第一三零章家事、州事、國事

    對於是否救陳國,襄陽有兩種意見。一種是陳王為漢室宗親,平生又多行善舉,此次被袁術攻擊,應該前往救援;一種是袁術奉旨討賊,與曹操大戰,戰場在襄陽之外,與襄陽無關,我們出師無名,不應前往解救。這兩種意見讓父親無所適從。憑心而論,父親是想給陳王提供幫助的,陳王劉寵和父親很投脾氣,兩個人都屬於那種認認真真在地方為百姓謀福利的封建好皇親,都有一點理想主義色彩,願意在這亂世中做出一番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來。唯一不同的是,陳王劉寵雖然有強大的戰力,但卻沒有與他自身本領相當的軍隊供他指揮,而父親雖然一介書生,眼下荊南荊北帶甲之人可達10萬,已算是天下有數的軍閥了。

    回到襄陽,還沒有來得及與蔡琰團聚,父親就把我叫了去,問我這件事該怎麼做。

    我只能是暗歎。

    我沒有想到袁術會這樣蠢,我沒有在後方斷他的軍糧,他搶得什麼陳國啊,陳國雖不足懼,可是陳王和駱俊名聲在外,天下皆知。陳王劉寵還曾被天子稱為賢王,可是眼下這種情形下,說不定袁術能把他給殺了。

    袁術這是自己把討賊的大義給丟掉了。「不用出兵,孩兒讓人去陳國,把陳王接到襄陽來。」

    「不用出兵?」

    我點了點頭。眼下出兵,那是在幫曹操。不出兵,陳王死了,於心不忍。陳國太小。只相當於一個小郡,陳王劉寵守不住,根本擋不住袁術的軍隊。而陳國與南陽之間還隔著一個陳留,派軍隊去救,也根本來不及。

    那麼,最好的辦法,也就是以調停為借口。派人把陳王接過來。有陳王在,日後得陳國就輕而易舉;袁術要的是陳國的糧草,得了陳國。他也不會對陳王趕盡殺絕。

    父親點頭同意了。

    當下我派黃忠保護韓嵩前往調停,順便迎接陳王。心中卻在罵著,曹操這傢伙在幹什麼,這都三月份了,我打完南部三郡都回來了,你們怎麼還互相對著相面呢?就算袁術沒有被我們斷了糧道,比歷史上難打了一些,可是你也不該就這麼等著他一步步進攻不是?

    我安排徐晃住在城外軍營,讓他好好訓練後下那些三千蠻子軍,然後回家。

    有了家。感覺那就是不一樣,原先還不覺得,可是這回南下,午夜夢迴,想到蔡琰地身影,總是心底裡甜絲絲的。回三國的都想娶名女,馭名將。原來這種感覺,真的是不一樣,有一種莫名的成功感。當然對於我來說,能娶到蔡琰並不算成功,讓她得到幸福,覺得嫁了我不白嫁,那才算是成功。

    一進家門,就看到有些地方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卻一時想不明白。等進了書房。才忽然明白,自己的書都變了位置。我看書喜歡散亂的亂丟,而有人幫我分門別類地整理好了,還在上面添加了小標籤。上次看過的史記還有翻開的那捲上做了標誌。再向外看,才忽然明白,雖然這個院子大體上沒有改變。但是風格變了。雖然還是原來地有條不紊,但在原來的那種平板的規則之外。多了一層溫和柔美的亮色。

    果然是有了女人的家庭啊。

    蔡琰正在廚中,學著為我做菜。說來好笑,這位天下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文章辭賦,無一不能,可就是不會做菜。這位天之嬌女一到廚房,就算是暈了頭,手腳都沒有地方放。三日入廚下,她應該親手做飯的,那天卻出了個大笑話,有一道菜她把飴糖和鹽巴搞混了,能鹹死個人。還好我先嘗到,於是抱入懷中,搶著吃光了。沒被父親和蔡氏發現。小劉琮還不高興,覺得我太自私,好吃的菜也不給他嘗嘗。那天我一個勁兒的喝水,喝得直反胃。蔡琰知道後很害羞。在我們這個小院子裡,她是女主人,其實用不著她去做,自然有一大堆丫環幫著去完成這些事情。但她極是要強,定要自己學會燒菜。我走那天,她還給油燙到了手,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本事如何了。

    不多時,酒菜擺上,蔡琰盈盈淺笑著為我執壺。

    我笑道:「咱家裡沒有那麼多規矩,一起坐了吃。」

    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放入嘴中,只覺鹹淡適宜,味道頗佳,不由驚喜道:「這才幾天,昭姬你燒菜的本事大有長進啊,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蔡琰甜甜一笑,面現得意,卻問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是何來歷?」

    我一愣,這才明白,這句話出自呂蒙和魯肅,眼下小呂蒙才十五六,正是不讀書,整天搗蛋地時候,離這句話的發明還有幾十年呢,於是一笑含糊過去,笑道:「此語出自於你郎君,不行麼?」

    「行,當然行,我郎君雖然在外面殺代果斷,但是不脫士人本色,此語說得極妙。」

    我一笑,轉開話題:「這些日子我不在家,過得可還好,沒有人欺負你吧?生活上還習慣麼?」

    蔡琰卻搖了搖頭,道:「不好。」

    「怎麼?」

    「家裡就我一個人,悶也悶死了。」

    我不由心生歉意,輕輕拉過她的手,歎道:「都是我不好,一出門就是幾個月,把你自己丟在家裡。你自己在家,可以和蝶兒玖兒她們,蕩蕩鞦韆什麼的……」

    「啊?……」

    「搞個聚會什麼的……」

    「啊?……」

    「你啊什麼?」

    旁邊的蝶兒撲哧一聲笑出來了。

    我奇怪道:「怎麼了?」

    蝶兒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公子,你回來之前,小姐偷偷弄了個鞦韆架子,也不顧冬天風大,就在花園裡蕩。聽說你回來,她急急忙忙地拆掉了。」

    「幹嘛拆掉啊?怕我會不滿意?」見蔡琰紅著臉默認,我在她鼻子上擰了一下,「傻丫頭,我怎麼會管那麼多?咱們家沒那麼多規矩,你不是金絲雀,我也不會編個金鳥籠把你裝起來。該怎麼就怎麼,世俗凡禮,怎麼拘得你這樣的奇女子。你就是天下第一的才女。既然是才女,就得有個才女的性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怕你在家開館課徒,我也不會有意見的。」

    話還未了,突然外面跑來一個小女孩子,一頭黃髮,十來歲年紀,進門就叫道:「阿姨,今天我們講哪一課啊?」

    我一愣。看著蔡琰漲紅的一張小臉幾乎到案子下面去了,不由得放聲大笑。想不到,蔡琰真的在家裡開館課徒了。

    卻見蔡琰站起來向我邊告罪邊解釋:「這是我姊夫黃承彥之女,名喚阿丑,近些時,常來家中地。」

    「阿丑?」我大感興趣,這位就是諸葛亮未來的老婆黃月英啊。口中道,「沒關係,沒關係。其實,親戚們走動走動更好。」

    阿丑看來起相貌並不太醜,只是一頭黃髮看起來讓整個人減色不少,一雙眼睛靈動有神,使那一張並不算出眾的臉也生動起來。

    「這位就是姨父麼?姨父,你在岳陽時,弄得那個飛天神燈是什麼東西啊?滿襄陽都傳遍了,我卻怎麼也想不通。燈怎麼會飛上天地。」

    呃,姨父,娶了蔡琰,我這輩份似乎是漲了,蔡瑁的姐姐嫁給了黃承顏,他老人家和我父親是一擔挑。從父親那裡論。阿丑該叫我哥哥的。

    「別叫姨父,叫我哥哥就是了。蔡琰你也改叫嫂子吧。」

    「好,哥哥,你說,那燈是怎麼回事?」

    蔡琰也是睜著一雙明眸,定定的看著我,似乎對孔明燈很感興趣。

    「這個麼,其實很簡單,就是空氣受熱澎漲後,密度比冷空氣輕,在空氣的浮力作用下,就飛上天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該明白吧?」

    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然後齊齊搖頭:「不明白。」

    蔡琰是個文科地,對於這些奇技淫巧之事,並不太關心,但是阿丑卻是很喜歡這些東西,甚至她對我提出,她要發明一種會自己走地木馬。我對她的想法表示肯定,心中卻不由想,木牛流馬不會是她和孔明一起發明地吧?不過,傳說中地木牛流馬會是那樣神奇麼?這個時代又怎麼可能有自己提供動力的裝置?不會只是帶輪子的小推車吧。

    蔡琰讓阿丑自去讀書,卻與我閒談。我便談起手下還是缺少人才。

    蔡琰道:「我一有個師兄,名叫顧雍,我想給他寫信,讓他來幫助郎君,不知郎君用得上麼?」

    「顧雍?這當然是好了。」我不由得大喜,顧雍可是東吳文官中,僅次於張昭的大臣,當過東吳的丞相的,他如果能來,那可是比得到甘寧更讓人開心,「只是,他既是丈人的弟子,怎麼名字也會叫雍呢?」邕與雍同音,所以我有此一問。

    「他是吳郡吳人,我父親當處從朔方回來,避怨於吳,當時他隨父親學習琴藝書法。此人專一清靜,敏而易教。父親非常喜歡他,對他說:卿必成致,今以吾名與卿。把自己地名字送給了他。而他字元歎,也是因為他為父親所讚歎,所以以此為字。」

    他此時為合肥長,要來荊州,起碼要給他提一個令。不過,對於我來說,只要他肯來,給他一個太守又有何妨。

    「昭姬,你還有多少師兄弟啊,都讓他們來荊州吧,我可不怕手下人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父親對朝庭的順從給朝庭拉加了信心,三月中,朝庭忽然任命武陵太守金旋、桂陽太守趙范等人來到襄陽。當然並不只是針對荊州,長安朝庭任命了揚州刺史,豫章太守等官員,楊州刺史叫劉繇,豫章太守叫諸葛玄。

    武陵和桂陽,我已經任命了太守了,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進行變更,只怕引起地方不穩。金旋是漢武帝時期的大臣金日的後人,趙范是常山趙氏,與趙雲是同宗。這兩個人被任命為太守,肯定比不了李嚴和蒯良。對此,我很不滿意。

    父親對我說,長安朝庭畢竟是朝庭,他們任命官職也是天經地議的事情。

    我說:「現在您才是荊州牧,選擇任用官員,是您的權限,天子憑空降下兩個人來,算怎麼回事。」

    我的態度讓父親很是不滿,他問我:「你這是大漢臣子該說的話麼?」

    我無言以對,只能是忍氣吞聲,氣道:「難不成,我才平定的南荊州,又讓這些新來地給搞亂了?桂陽是邊地,武陵有蠻人,可不能亂起來。」

    父親點頭:「你說得對,桂陽是邊地,武陵有蠻人,不能亂起來,我會這樣勸他們的。」

    我一愣,卻見父親還是一臉嚴肅的樣子。可我一下子明白了,父親也並不想無條件的聽從長安的號令,雖然他是忠臣,但是兩年來獨掌大權,讓他認識到權力的重要性,眼下他也不想讓任何人破壞荊州地局面。不過,他不想與朝庭正面對抗就是了。我笑笑:「如此,孩兒就放心了。」

    「回頭劉繇和諸葛玄前來,劉繇也就罷了,諸葛玄卻是為父地好友,此次豫章太守周術病卒,諸葛玄代任豫章太守,還是為父表奏的。你回頭代表為父去迎一迎。」

    「是。」我躬身施禮,諸葛玄是父親所表,這真是我沒有想到地,我原以為父親對荊州之外的土地是沒有想法的,但是從這一點上我看出來,他並不向我認為的那樣老實。

    我心中一陣欣喜。

    三日後,長安派來的人到了荊州,我沒有想到,這是我第一次與諸葛亮這個小孩子見面。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3
第一三一章群英薈萃(一)

    呂蒙嘟著嘴坐在書堂裡,聽著上面一個叫趙儼的博學之士講解著經義,不由得打了個呵欠。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居然要被公子罰到州學裡來聽課。一想到南荊州戰場上的熱鬧,他就心底裡熱血沸騰的,戰甘寧,攻岳陽,公子爺放了一把天火,映得江天明徹,那是什麼樣的氣勢。自己在這裡上課,能上出什麼來。對著敵人說上幾句經義,能把敵人說趴下?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就又打了一個呵欠,於是把目光向四周轉動。

    州學裡,大部分學子都是荊州各地官員的子侄,也有別的州郡來求學的人。多數人都還是很好學的,只要老師教,就認真聽。

    這位年紀不大的趙博士講的課卻老氣千秋的,呂蒙發現,自己並不是唯一一個不專心聽講的人,大部分人都表面的很迷茫的樣子,如墜五里霧中。

    也有偶然,就在呂蒙身側,有兩個年輕人,都是二十一二歲年紀,一個身材高大,疏巾單衣,腰中懸劍,雖然衣裳破舊,但卻有一股英氣。他凝神靜聽,邊邊在竹簡上記著什麼,很像是一個好學生,可是呂蒙卻總覺得,這個人有點裝像,一個能當將軍的人,學什麼啊學,還學得挺認真似的;在他旁邊一人,卻是文弱許多,神情頗有點散漫,還小聲的對趙博士講的課發出議論,似乎並不太以趙博士為意——嗯,這樣的同學就順眼多了。

    呂蒙回過頭來。他後面是黃射,這位江夏太守黃祖公子,也被公子發配到這裡來上學了。黃射都睡著了。

    「黃射,黃射。」

    沒有回應。

    「公子來了。」

    黃射一下子跳了起來,帶翻了身前的小案。所有人都望向了黃射,連正講課地趙儼都嚇一跳:「黃射,你怎麼了?」

    「這個。呵呵,那個……」黃射心中只是發苦,卻答不上來。

    「黃射。你上課違紀,罰打掃書齋三日。」

    呂蒙笑得喘不過氣來。

    「呂蒙,你也打掃書齋三日。」

    黃射笑了,呂蒙卻苦了臉。

    散學後。

    「呂蒙,想害我,你這叫自討苦吃。」

    「誰害你了,我說得是實話。」

    「你說公子來了,公子何曾來過。」

    「二公子來了。」

    「二公子一直在課堂上,說什麼來了?」

    「二公子好。」呂蒙彎腰施禮。

    「別騙我,別轉話題。我要收拾你!」

    「黃射,為什麼要收拾呂蒙啊?」背後傳來劉琮的聲音。

    「啊?」黃射苦著臉轉身施禮,想不到二公子真在後面,不會得罪了他吧,「二公子好。」

    「好,你們先打掃著,我大哥回來了。我回去看他,本想帶著你們來著,不過你們今天看來有事,去不成了。」劉琮笑著,看想來他心情很好,沒有在意黃射適才的失禮,一拉身邊的小龐統,兩人一起跑過去了。

    呂蒙又大笑起來。

    黃射氣恨的轉過身來:「你還笑,還笑,本來今天。我也能去見公子的,都是你害得,你去打掃書齋!」

    呂蒙住了笑,拉著黃射的手,很真誠地說:「好黃射,你自己打掃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陪罪。我請客,回頭我請你吃三天大餐,但是,今天,你自己打掃好不好?」

    「不好,你想自己去見公子啊?門兒都沒有。」

    沙——沙——

    正在為誰打掃而爭吵的兩個人一起轉頭,卻見那個疏巾單衣地人已掃完書齋,放下條帚,提著裝了垃圾的簸箕走出來。天下居然還有這樣任勞任怨的人,好人啊,大好人啊!

    那人把垃圾倒掉,轉身走回來,向二人施了一禮:「在下穎川徐福,不敢請教二位同學如何稱呼?」

    呂蒙還禮道:「在下汝南呂蒙,這位是江夏黃射。多射徐同學幫我們打掃。」

    「無妨,習慣了。」

    「習慣了?」

    徐福苦笑一下:「在下出身寒微,少時任俠氣盛,好學擊劍之技,中平末(189年),在下為友報仇,殺人於市,白堊塗面,被發而走,為官家所擒獲,後幸得救,於是洗心革面,重新作人,拜訪學堂,那時我惡名在外,諸位同學都不肯與在下接近。在下於是卑躬自省,每日早起獨自打掃學堂,久之,才蒙先生同學認可。於是這打掃,也就成了習慣了。」

    呂蒙見徐福見面就把殺人的事都說出來,不由大生好感,覺得沒有看錯此人,當真是心胸磊落的一條漢子,復問道:「你為什麼殺那個人?」

    徐福道:「那人是一惡霸,搶了我朋友的房產,逼死了他的妹子。」

    呂蒙怒道:「該殺!若是我,也一般的上去把他殺了。」

    徐福在學堂中,但凡說起此事,對方不是怕得要死,就是勸他當訴於官府,以官府之力處置,從沒有一個人如呂蒙這樣認同,心下不由升起一種引為知己的感覺。

    「對了,你為什麼還用竹簡,多不方便,圖便宜?在襄陽,公子紙和竹簡的價格幾乎是一樣地啊。」

    徐福一笑:「你說得對,可是竹簡我自己可以製作,公子紙,我自己造不出來。」

    正說話間,徐福那個朋友走過來。

    徐福道:「我來為兩位引見,這位是在下同鄉好友石韜,字廣元。」

    呂蒙二人與之見禮。石韜笑道:「我與徐福,初來荊州。還請兩位多多關照。」

    黃射道:「哪裡哪裡,都是同學,互相照應是應該的。」

    呂蒙道:「誰敢欺負你們,你們就告訴我,別看兄弟比你們小兩歲,打起架來,七個八個到不了我眼前。」說得幾個人都笑。

    呂蒙又道:「我和黃射要去公子府上。不知兩位同去麼?」

    徐福道:「公子,哪位公子?」

    呂蒙譏笑道:「一看就是外地的,天下公子雖多。可在襄陽說起公子,就指襄陽公子一人。」

    徐福笑道:「原來如此,早有心前去拜望,只恨沒有門路。」

    「要什麼門路,公子對人可好了,走吧,想來此刻二公子和龐統已經到了。」

    劉琮一面在我書房裡翻揀著沙飴糖一面叫著:「小統快幫我找找,哥哥到哪把糖藏到哪裡去了?」

    龐統卻看著阿丑和蔡琰離去的背影,心不在焉的道:「你就那麼肯定公子給你買了沙飴糖,他可是去江陵打仗地。不是買糖去的。」

    劉琮啊地一聲大叫:「看,我說什麼來著,哥哥去了哪裡,也不會忘了給我買回沙飴糖的,連去長安都忘不了,何況是去長沙,聽說長沙的沙飴糖很有名呢。」

    我正一步從外面進來。聽了此話笑道:「二弟說得是,而且,這一回李嚴拿下了五嶺,那裡有大片的甘蔗林,以後想吃沙飴糖,直接讓李嚴往回送都行了,以後我可以省下腰包,不用花錢了。」

    劉琮連連搖頭:「我才不要人送的,我只愛吃哥哥給我買回來地。」

    劉琮這兩年個子長得快,已經到我胸口了。可是饞嘴的毛病一直沒有改,見到我就討沙飴糖吃。不過這對我,也是一種幸福。

    「好好好,哥哥到時給你

    我發現,龐統對阿丑有一種特殊的好感,這讓我感到好笑。人家地真命天子可是馬上就要到了。到時不會演出一場龍鳳爭「丑」的大劇吧。

    不過,小孔明現在才十三歲吧。少龐統兩歲。只怕眼下爭起來,孔明還不是龐統地對手。

    龐統這兩年的進步可稱神速,完全不負他鳳雛的美名。那腦子,簡直不像是人的,每天的課業之外,我讓他幫我處理一些郵驛的細務,不單是利用他幹活兒,更重要地是對他進行培養。通過這些,讓他瞭解各地地風土民情,瞭解我地內部運作地特點和規模,日後他真正為我做事的時候,就會更加容易接手。我需要這些未來的天才們早一天發揮作用,而不想等到十幾年之後的赤壁之時。龐統也不負我的希望,他並不僅僅是計算快捷,而且有一種知微見著的本事,他可以輕易地從某幾件商品的價格變化推算出其後隱藏的情報,是水旱災情,還是地方官吏干涉,是道路不暢,搞得郵驛系統內外買賣高手們經常覺得龐統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做買賣之前經常跑來問他該怎麼做。而龐統有時就會指點他們幾句,而這種指點經常是很精準的,這樣一來,就又提升了龐統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據說,有些商人家人不供管仲范蠡,打算改供龐統了。

    相比之下,比龐統還大一歲的呂蒙,就讓我很操心了,這個小孩子,簡直就沒有半點要轉變成儒將的趨勢,無論我怎樣啟發他,他都不去用心學習,只是整天舞刀弄棒。我甚至把項梁對項羽說的那個練好武功只是一人敵,學好本領才是萬人敵的話都說出來,可是他表面上點頭認可,可是一轉眼,書齋裡就沒有他地影子了。於是,我就把他弄到州學裡去了,就算是學不出來,在那種氣氛裡熏陶,總會有些轉變吧。

    「公子,我回來了。」一聽就是呂蒙的聲音。他從來都把我的家當成他的家,到我這裡來總是說「我回來了」,搞得我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呂蒙跑進來時,一腦門細汗:「今天真倒霉,讓先生留下了,真是欺負人。公子,可是想死我了,下回打仗,帶著我好不好,我一定聽話,認真看書,我在軍中也可以看書啊,千萬不要讓我去州學了。」

    我板著臉:「不行,你老老實實在州學裡上課,完不成課業,就別想回軍中。」

    呂蒙哭喪著臉:「是。」一轉眼他又叫起來:「公子,黃射也來了,而且我還帶來了兩個新交的朋友來見公子。」

    「哦,是些什麼朋友啊?」

    「我同學,一個叫徐福,一個叫石韜。」

    我點點頭:「請進來,都在我這裡吃飯。玖兒,安排飯菜,告訴夫人,我有幾個朋友,中午不能與她同吃了。」

    對於州學中的士子,我有一種特別地好感,因為這是我荊州未來地人才庫,是我未來征討四方的基礎。所以,我用州學地關心並不在父親之下,雖然我很少到州學去,但是州學中,荊州三老與我關係密切,大部分教師都是我從長安、豫州等地帶回來的。可以說,除了軍隊,我在州學中投入的力量最大,那裡從師資到建設各個方面,只要交到我這裡,我沒有不立即幫著解決的。

    不過這一次,我的確是有些輕乎了,我沒有反應過來今天來的這兩個人,都是什麼人。

    的確,徐福和石韜,這兩個名字太普通了,以至於席上推杯換盞好幾次了,我還沒有察覺有什麼異樣的地方。直到我問起穎川情勢,那個徐福為我介紹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人思路很清晰啊。於是我開始關注他,這一關注才發現,什麼徐福,這人字元直,就是徐庶,奇怪,他現在還沒有改名字麼?那個石韜就是石廣元,都是諸葛亮在隆中的好朋友啊。諸葛亮真是厲害,他還沒有到,他的這些好朋友就一個個的出現了。(《魏略》原文記載:「庶先名福,本單家子,少好任俠擊劍……」《三國演義》把單家子解釋成徐庶是姓單的兒子,所以徐庶見劉備時自稱單福。不過目前主流說法將「單家」解釋成背景單薄、出身寒微的人家,司雨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稱他為徐福,而不是單福。)

    我對徐福和石韜道:「你們兩個現在住在哪裡?」

    石韜道:「住在一個親戚家中。」

    我點點頭:「眼下穎川就要有一場大戰,兩位有沒有想過把家遷過來,如果有意的話,我會幫你們安排一下。」

    兩人又驚又喜,道:「多謝公子。」

    我心中也是高興,把徐庶的老娘弄來,徐庶再想走,可就走不了了吧。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3
第一三二章群英薈萃(二)

    人真是不能和人比,同是姓劉的宗室,劉繇的家底兒可比當初父親來荊州時強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父親到荊州,那是青衣小帽,單騎入宜城,身邊只有我和劉磬兩人。可劉繇此時,不但帶著五百兵馬,而且有豫章太守諸葛玄,大將太史慈,名士孫邵、是儀(本字如此)等人相從,他與孔融、陶謙等交情極好,太史慈、孫邵、是儀皆是從孔融帳下跟過來的。而且在揚州,曾為陶謙屬下會稽太守王朗早就準備恭迎他。

    可饒是這樣,劉繇卻半點兒也沒有父親當時那份雖萬千人吾往矣的灑脫,他只是皺著眉頭,歎著氣,從見到父親的第一面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唉,景升兄,我是多麼羨慕你啊,荊州多好,沒有山越賊,離長安又近,手下名臣大將也多,還有個好兒子,坐在這裡就可以打勝仗……可是我呢?我為揚州刺史,卻連九江都去不了,袁術佔著那裡,身邊連個幫我一把的人都沒有。唉,苦啊,苦啊。」

    父親道:「我初來荊州,不但到不了治所南陽,連南郡的治所襄陽都去不了,只能在宜城小縣安身,不也一樣過來了,老兄前去揚州,定可以一帆風順的。」

    劉繇根本就不理會父親的解勸,只是一個勁兒的歎著氣,然後把兩道眉毛皺得更緊。這眉毛皺得人心煩意亂的,讓荊州歡迎的人眾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想,是不是就是因為他的皺眉,才把孔融地得力手下都騙過來的。

    見場面有些尷尬。父親解勸道:「老兄放心,揚州與荊州交界,若有不妥處,弟必然相助。」

    得了這句話,劉繇才眉頭略展,道:「如此,繇就多謝景升兄了。不知道景升兄。能給我一些人馬。」

    父親一愣,大約他也想不到劉繇會一見面就借兵,隨之點頭道:「好吧。」

    我心中想道。這劉繇是不是和劉備血脈很近,怎麼說起借人家兵馬和借瓶醋一樣容易。

    諸葛玄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眉目很清秀,很有幾分我想像中諸葛亮成年以後的樣子,他和父親是極相熟的朋友,一見面便拉著手說過沒完。父親把我叫過來,讓我參見世叔。

    諸葛玄也叫過身後一人,讓他參見世伯和世兄。那人身材和我差不多,年輕輕的,相貌不俗。這不俗就體現在,他的臉比一般人長一大塊,好像一頭驢一樣。

    「這是舍侄諸葛瑾,今年二十歲,少公子一歲,在家中,也識得幾個字。讀了幾本書,瑾兒,以後還要多向公子學習才是。」

    諸葛瑾居然比我還小一歲,這讓我有點接受不了,諸葛瑾在三國裡出現,總是一付忠厚長者的風度,這讓我覺得他該比我大七八歲才正常。可是眼看著這個叫我世兄向我行禮地諸葛瑾,我不由得就想,是不是我老了?

    太史慈則與我想像中的年齡差不多,二十七八歲年紀。身高七尺七寸,長著一部很漂亮的鬍子,雙臂很長,據說這樣地手臂適於射箭,所謂猿臂善射。一見面,我就想把他弄到手下。可是劉繇肯定是不幹。一見面就看出來,那是一個只佔便宜不吃虧的人。只好先拉關係,以後再說。想來用不了一兩年,小孫策就要對他下手了。到時候,我給他來個漁翁得利。

    父親在州牧府中設宴,劉繇諸葛玄等人與蔡瑁等荊州文武大員們一起坐,雖然我的官職絕對有資格和他們坐在一起,但是我身為州牧之子的身份卻總是讓我成為招呼貴賓的下屬和子女的不二人選。當然對於今天的我來說,這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找來陪酒的,有劉琮、王粲、龐統、黃射等人,對面則是劉繇的兒子劉基,諸葛玄地兒子諸葛瑾,劉繇的手下太史慈、孫邵、是儀等人。席上我問道:「聽說子瑜(諸葛瑾的字)還有兩位弟弟,何不一同入席?」

    諸葛瑾顯得略有些拘謹,施禮道:「公子休怪,在下兩個弟弟尚幼,故而未曾與宴。」

    我想諸葛亮和諸葛均太小,的確不宜出席,便笑道:「原來如此。不過此是家宴,便請來亦無不可。」見我如此重視諸葛家,旁邊孫邵等人都露出艷羨的神色來。諸葛瑾再三遜謝推辭不掉,於是吩咐從人把諸葛亮和諸葛均找來。

    當然,不可能為這兩個小孩子,大家全在這裡乾等,我安排酒席,又喚歌舞,一時間也是熱熱鬧鬧。我方諸人還罷了,對面劉繇的子侄屬下,面對我總是有總膽戰心驚,放不開的樣子。我知道這兩年隨著我地名頭漸響,好多人對我也開始畏懼,雖非我所願,但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也不會去強求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席上開始唱詩對答。這是王粲的拿手戲,他一手執壺,一手執杯,走到吟一句詩,敬上一杯,飲上一口,不知為什麼他對上了孫邵,孫邵和他都是兗州人,此人雖然也以文才著稱,在詩詞和敏捷上卻是比不得王粲,轉眼間就被灌的暈乎乎難辯東西。

    而諸葛瑾則被龐統纏住了,兩人滔滔的辯論起了經義,經義本非龐統所長,可是他腦子絕佳,旁徵博引,滔滔不絕,反而好像是他佔了上風,不過諸葛瑾雖然話不多,每一句卻都說在點子上,兩人互有攻守,諸葛瑾辯不倒龐統,龐統想繞暈諸葛瑾卻也做不到。他們兩個的辯論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宴會上越來越熱鬧,後來連是儀、黃射、劉基等人都加入了,竟然變成了諸人共戰龐統的局面。可是,小龐統猶無懼色。越說越精彩,抓住眾人話語中的漏洞不停反擊,有時合縱,有時聯橫,有時借諸葛瑾地話來攻擊黃射,有時又借劉基地話來壓制是儀,小劉琮是個沒有機心的。在一旁看得樂呵呵,卻知自己本事,不肯加入。而我更是不會趟這汪混水。只是看著笑。

    辯論在王粲參戰的那一刻就開始扭轉。小龐統所學頗豐,但經義非其所長,而王粲是張儉蔡邕兩位大儒教出來的,他的腦子雖然綜合分析能力不算太強,但是他那可怕的記憶力卻為小龐統所不及,再加他比龐統大上幾歲,接觸地人也多,成名也早,一出戰就把小龐統穩穩地壓制住了。王粲火力十分強大,他幾乎可以隨意引用各家各派的經義。而且一字不差地把原文背誦出來,滔滔不絕,讓人目不暇接,耳不暇聽。小龐統落了下風,他居然轉而攻擊這些經學本身,這一下子更熱鬧了,戰場一下子延伸開去。諸子百家,儒、道、兵、法、墨,各派理論在這裡開始交鋒起來。

    說來說去,幾人評論起國家的治理方法來了。說起來,也就是漢代,士人們都敢評論怎麼治理國家,要是放在清代,這樣的人早被抓起來砍掉了。

    父親在荊州,講求無為而治,他最信奉的是周文王。也常以西伯侯自居(從這一點上看來,他似乎也不是一個沒有半點野心的人),他對治下管理的很寬鬆,所以得到百姓的頌揚,但是龐統居然批評起這一點來。

    「恩不可以輕施,不然的話。百姓不知道感恩。升米恩。斗米仇,便是此理。」

    「什麼叫升米恩。斗米仇?」這句俗話卻是王粲不知道的。

    龐統很得意:「一家過不過去了,他的鄰居給他照顧,給他一升米,他可以活下去了,視這是一種恩德。可是他給一斗米,那鄰居日子過得好一點了,反而卻想,他明明可以給我十斗米,卻只給我一斗米來市恩,可見是一個小人,反而生心怨恨。便是如此。」

    「天下豈有這等樣人?」王粲本質上是君子,不肯相信這句話。

    龐統應聲道:「董卓、王莽,皆此輩爾!」

    此時,本來對此事漫不經心地我不由得也重視起來。龐統所說,正是我所擔心的,父親對手下太好了,但是只賞不罰,時日一久,手下只怕反生驕縱之心。龐統說出這一點,是不是以荊州三老為著的荊州士人們也發現了這一點呢?那麼,我當如何借這種力量,來完善荊州的法治,加強州牧對荊州的管控呢?

    「豈有此理,董卓王莽狼虎之性,豈可以比為常人?」

    龐統道:「千丈之竹,起於微末,董卓王莽,也是從吃奶的小孩子長起來的。」

    王粲道:「自古聖人,無以苛法治天下者!」

    龐統登時無語,在這個時代,秦始皇是一個反面典型,秦法被視為苛法,整個漢代,法家並不被公開宣揚,雖然後世對漢代地評論是外儒內法,但是法家的思想卻一直被壓制著。

    正此時,卻聽一個未脫童聲的聲音清脆答道:「孔夫子可算聖人?」

    眾人皆是一愣,轉頭看去,卻見僕人引著兩個童子前來。前面一人十二三歲,後面的五六歲。前面這個童子生得俊美可喜,一雙大眼睛撲靈靈如黑寶石一樣,那雙未脫天真的眼睛裡,滿是智慧的光彩。站在眾人面前,不驚,不忙,淡定自若,便是大人也及不上他。如果說小龐統縱橫捭闔,如流淌的江河,那麼他就是淡然獨立,傲視天下的高山。只在那裡一站,似乎天地間所有的光彩都被他吸引了過去。不覺間,我的呼息就屏住了,不由自主地就從案後站了起來。

    「子瑜賢弟,這兩位就是令弟麼?」

    諸葛瑾向我施禮後答道:「正是舍弟,長者為諸葛亮,幼者為諸葛均。小亮小均,來見過了公子。」

    諸葛亮和諸葛均一起向我施禮。

    我心中不由得激動,向我施禮的,可是天下第一智者啊。

    說起來好笑,我也曾與老狐狸賈詡戰場交鋒,正面對決。坐在一起談論天下,賈詡的本事,絕不下於諸葛亮;我也與曾與當今天子對坐而飲,促膝而談,天子之威,亦不曾動我分毫;我也曾與荊州三老豪談闊論,那些人還是諸葛亮的老師輩;可是。這些人都沒有如這個十三歲的小小諸葛亮帶給我地觸動更大。

    「免禮,免禮,小亮。來,坐到我地身邊來。」不由分說,我就把諸葛亮拉到了自己地身邊。

    他只是一個小小少年,論年紀,小龐統兩歲,小徐庶、石廣元、孟公威他們七八歲,他是憑了什麼讓這些人甘心雌伏,以他為尊的呢?

    諸葛亮也並不膽怯,被我拉著,卻從容自若。隨著我坐下。

    我問道:「要酒還是要茶?」

    諸葛亮道:「天下到處皆有酒,唯聞襄陽公子處有君子之茶,我要茶。」我一笑,想不到諸葛亮也知道我地茶道了。於是親手拿過茶壺,為他滿上一杯。

    那邊王粲問道:「那個小孩子,你說夫子可算聖人,是何緣故?」

    諸葛亮卻不急著答。端起茶杯輕輕品了一口,道:「公子之茶,素淡寧靜,回味悠長,當真好茶。」

    王粲豈是好脾氣的,聽諸葛亮不答,早是怒了:「無知小兒,汝自插話,如今不敢回答了麼?」

    見王粲發怒,諸葛瑾連連勸解。王粲只是不理。我誠心看小諸葛亮如何解答,所以只是微笑不語。

    諸葛亮卻不害怕王粲那張醜臉,把茶杯放下,緩緩站起,仰著小臉看王粲道:「這位丑哥哥,為何說在下是無知小兒呢?在下可是年滿十三歲了。」

    王粲聽諸葛亮叫他醜哥哥。更是發怒:「十三歲。卻不是無知小兒,又是什麼?」

    諸葛亮把手向北方一揖。道:「在下可是光和四年生人。」

    眾人不明其意。王粲道:「光和四年生人,更是無知小

    我心頭靈光一閃,心道,好個諸葛亮,真壞啊。

    他那一揖不是因為別的,當今天子,漢獻帝正是光和四年生人,今年十三歲,與諸葛亮同歲,王粲這下可難堪了。

    我忙阻止道:「師兄,不可無禮,聖天子在上,光和四年生人者,多不凡之人也。」

    王粲一下子明白過來,登時氣焰消了一大半,再說下去,怕就有大不敬之罪了,僅管心頭氣恨,卻拿這個小孩子一點辦法也沒有。

    卻見諸葛亮一笑道:「在下問夫子是否聖人,自有所本。當年魯人燒積澤,天北風,火南倚,恐燒國。哀公自將眾趨救火者,左右無人,盡逐獸,而火不救。召問仲尼,仲尼曰:逐獸者樂而無罰,救火者苦而無賞,此火之所以不救也。哀公曰:善。仲尼曰:事急,不及以賞救火者;盡賞之,則國不足以賞千人。請徒行罰。乃下令曰:不救火者,比降北之罪;逐獸者,比入禁之罪。令下未遍,而火已救矣。」

    諸葛亮說地是孔夫子的一段故事,當年魯國人燒了積澤,偏偏天刮北風,火勢向南蔓延,眼看國境將受到波及。哀公鼓勵百姓參與救火,但百姓只願意驅趕野獸,不願救火,哀公請教孔子。孔子說:「驅趕野獸任務輕鬆又不會受到責罰,救火不但辛苦危險,又沒有獎賞,所以沒有人願意救火。」哀公認為有理。孔子又說:「事情緊急來不及行賞,再說凡是參與救火的人都有賞,那麼國庫地錢賞不到一千人就光了。事到如今,只好下令不救火者一律論罪。」於是哀公下令:「凡是不參與救火者,比照戰敗降敵之罪;只驅趕野獸者,比照擅入禁區之罪。」命令還未遍及全國,積澤的大火已被撲滅了。

    此語一出,眾人盡皆無聲。沒有人能說孔夫子不是聖人,沒有人能說孔夫子所施之法不是當時唯一的良法。

    半響,王粲道:「夫子自是聖人,但當時大火,是特殊的例子,特殊情況,當特殊處置。」

    只見諸葛亮一笑,朗朗說道:「丑哥哥所言不差,在下以為,寬法嚴法,皆是善法,唯君子以心體之。秦以無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濟。漢季以來,文法羈縻,互相承奉,德政不舉,威刑不肅。君臣之道,漸以陵替;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弊,實由於此。若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榮恩並濟,上下有節。為治之要,於斯而著。」

    堂上諸人,皆望著這個十三歲的小小孩童,一個個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諸人的爭論,在他幾句話就解決了,無論是寬是嚴,只要因時而定,就是善法,良法。秦法過苛,所以高祖改之以寬,兩漢過寬,所以當改之以嚴。

    王粲良久歎道:「後生可畏。」

    小龐統卻久久注視著小諸葛亮,目光閃閃的,既有見到同類的興奮,又有想要一較身手的激動。

    諸葛亮卻淡然一笑,轉身回到我的身旁,又復端起了茶杯。

    我看著他那俊美地小臉,強裝大人卻未脫稚氣的神情,忽然間想起後人寫他的一幅聯來:「能攻心則反側自消,從古知兵非好戰;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

    諸葛亮,雖然才十三歲,已是一條成形欲飛的小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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