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三國之公子劉琦 作者:司雨客(連載中)

ooolllddd 2009-3-30 12:51: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190036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3
第一三三章袁曹之戰

    黃忠與韓嵩順利的見到了袁術,傳達了荊州的意見,希望袁術在得到陳國之餘,不要傷害陳王劉寵,作為交換,荊州可以把劉寵接走。

    袁術雖然攻下了陳國,卻未曾攻下陳王府,而手下諸臣,也在不停的勸解他,讓他不要殺死陳王,因為陳王畢竟是天子至親,陳王若死,恐引天下非議,到時無法收場。袁術雖然早有當皇帝的野心,而且開始也並沒有把陳王放在心上,可是經不得這麼多下屬的解勸,也有些意動。正騎虎難下,荊州給了他這個台階,他自然就順坡下驢了。

    不過,陳王劉寵那裡尚不肯降,當韓嵩雲時,他怒道:「我就不信,袁術敢於殺孤造反!」

    韓嵩道:「大王不為自身著想,也當為駱俊孀妻弱子著想,大王若有不忍言之事,駱俊妻子交與何人?」

    陳王其實也只是嘴硬,眼下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若韓嵩等人晚來兩天,只怕也必死無疑了。他大哭一場,點集自己的三百殘兵,埋葬屍體,收拾行裝,帶著自己和駱俊的家人,離開陳國,前往荊州。一路上,只見原本富足的陳國流民遍地,屍積如山,陳王淚流滿面,道:「袁術,你做的好大孽!孤與駱俊,數年心血,毀於一旦。」韓嵩安慰道:「天理昭昭,神目如電,袁術多行不義必自斃。大王不必傷懷,今日之去,正可期來日之歸也。大王歸來時。必有荊州軍馬相隨。」

    陳王咬牙道:「若得荊州軍相助,孤願親迎矢石,再戰袁術。」

    陳王到襄陽,雖然是窮極來投,但也算是一件大事,父親官位雖高,權力雖大。可是只是侯爵。而王是無品的。父親親自郊迎,相見之時,陳王痛哭失聲。立誓報仇。

    父親見堂堂陳王,執掌一國名動天下的人物,落得如今這個情景,雖然漢季以來,皇權旁落,天下大亂,是在情理之中,可當真見了,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感,說話聲音都有些發顫:「大王何至於此。快快進城。正好揚州刺史劉繇也在此處,袁術圖毒荊、揚、豫、兗四州,本牧早有意除之,奈何袁術勢大,又奉旨討賊,還當從容議之。」

    陳王收了悲聲,一同進城。一時諸人安置已畢。陳王道:「孤餘事不念,聽聞荊州大儒雲集,陳國相駱俊幼子駱統,年方七歲,方當進學,他就交給你們了。」

    父親接過話題:「大王放心,駱俊仁義之名動於天下,今日早死,他的後人,我必視同自己的骨肉一般。我會把他送入州學。州學名師,此子可任意擇之。」

    陳王點頭。對於父親地安排表示滿意。

    揚州刺史劉繇見了陳王劉寵,竟然又是大哭,感歎自己和陳王同樣的苦,自己居然當上一個沒有權力的揚州刺史。陳王一時竟與他生起同病相憐的感歎,兩人相擁垂淚。

    我卻一直在擔心陳王是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雖然說。無論他有沒有野心。想憑著自己大王的身份奪荊州的權,都是不可能地。漢室對宗親防範甚嚴,越是親的越是嚴,陳王和皇帝血統近得多,所以皇帝對他也更「關心」的多。荊州軍民,效忠地對象是父親,是天子,而不可能是陳王。我只擔心陳王會不會不懂軍事指手劃腳,給我們增加麻煩,他的身份在那裡,有些話他如果說出來,就不好輕易反駁。

    果然,被我猜中了,雖然陳王並不是一個野心多強的人,卻是一個能力很強的人,陳國被破,他立誓報仇,幾乎天天找父親說,要借兵,要借糧,要報仇,要攻打袁術。

    但是我們荊州對於出兵早有打算,準備著袁術與曹操袁紹打得差不多了,然後再收漁人之利,現在出兵,豈不是讓曹操收漁人之利?

    費了好大力氣,終於勸住了陳王。

    雖然有陳王之事,這些日子我過得還算是快意,每天都能抽出半天的時間,與諸葛兄弟、龐統、徐福(徐庶)、石韜等人在一起交流,顯得很是輕鬆。

    這些人果然是稟氣相投,他們整天在一起樂呵呵的,極有共同語言,只是龐統經常與諸葛亮叫陣,兩人的辯論也就成了一大景觀。本來我以為,諸葛亮小龐統兩歲,只怕不是龐統的對手,可是想不到,諸葛亮雖然年幼,但才思敏捷,絲毫不下於龐統,語言便給,靈牙利齒,能說會道。時有他所不擅長的,他就裝出小孩子的樣子高掛免戰牌。龐統饒自自負是荊州三老親授之徒,荊州小字輩中第一人,卻一次也無法讓諸葛亮出醜難堪,只氣得整天嘴角里吐泡泡。

    諸葛家很快就融入了荊州集團,諸葛瑾地妹妹,諸葛亮的長姐更是與龐德公的兒子、龐統的堂兄龐山民定了親。這樣一來,這些人的關係就更密切了。整天在一起唱和談論。

    對於諸葛亮,荊州三老更是喜愛得不得了,龐德公非要收他為義子不可。

    半天的時間用於遊玩,別外半天的時間我卻緊張地關注著北方的局勢,袁術和曹操,終於開戰了。

    論起亂世中的群雄,其實起步最曲折的就算是曹操了,在前幾年,他幾乎光打敗仗了。不是在一個又一個的勝利中,而是在一個又一個的失敗中,摔打出一個鐵一樣的曹操。他不高的個子裡,擁著的是鐵一樣頑強的神經,大大地腦袋裡,擁有的是凡人難以想像的智慧。越是面臨困境,他的才智爆發的就越是蓬勃,各種各樣地念頭就會一個勁兒地湧出來。好像那些計策早就擺在那裡似地。

    面對袁術,曹操的青州大軍其實並未傾巢出動。兗州是新接掌地地盤,這個「領兗州牧」也是自己封的,並未得長安朝廷的承認,內部穩定問題曹操不得不預防為主,所以便留下荀、程昱守甄城。對於曾用以起家地東郡,則委派了在接管兗州時立下大功的陳宮接任東郡太守。他自己,只帶了三萬軍馬迎敵。

    而他對面的袁術大將劉詳。號稱有五萬大軍,後面地袁術,更有十萬大軍。

    這是一場強弱很明顯的戰仗。但是袁術應該沒有想到。他這次又是失敗者。

    面對劉詳,曹操充分展示了一下什麼叫戰爭的藝術,什麼日戰夜戰偷襲戰搔擾戰伏擊戰,各種方式幾乎用了個遍,硬是打得劉詳向袁術求告,讓袁術派援軍支援。

    袁術一直認為天下只有一個人配當他的對手,那就是他哥哥袁紹,這一次他的手法頗大,不但聯合了劉備、陶謙、公孫瓚,還聯合的黑山黃巾軍和匈奴。公孫瓚手下青州刺史田楷、劉備進攻勃海郡。袁術蕩平曹操後進攻魏郡,黑山黃巾軍將同時在魏郡起事,共同攻打袁紹。而公孫瓚以主力騎兵從幽州自北而南進攻袁紹。這一場大戰,雙方的總軍力將遠遠超過一百萬。

    而袁紹也在積極應對,他以長子袁譚為青州刺史,命其進攻公孫瓚所置州刺史田楷。田楷引兵迎戰,屢次敗於袁譚。東線戰場上。袁術一方已處於失利的狀態。

    北路軍卻是大勝,魏郡兵變,與黑山軍於毒年部數萬人合兵攻陷鄴城,斬殺了魏郡太守。逼得袁紹向東而走。

    眼下諸路大軍都打得熱火朝天,袁術這個主角卻還沒有拿下曹操衝到黃河北岸去,一時大怒,乾脆!對這小娘養的哥哥先不打了,全軍殺向東北,給曹操來個殺雞也用牛刀!誓要滅此朝食!

    這一回,袁術會合大將劉詳。南匈奴右賢王於扶羅共同出擊曹操。

    曹操可被打蒙了。

    他一面作戰,一面再次派出使者,向父親求助,要父親看在袁紹的面子上,阻斷袁術地糧道。

    父親才沒有心思做這件事,他和我一起。正等著曹操和袁術兩敗俱傷呢。

    可是就在這時候。變故出現了,曹操沒有了我們這個幫手。在歷史很輕易就打的一個大勝仗的他這一次卻吃了大虧。正在他與劉詳大戰時,袁術手下大將紀靈、張勳、孫賁分三路出現在曹操的側翼。面對這種情況,曹操親自迎戰,雙方大戰三天,血流成河。正在關鍵處,於扶羅的匈奴騎兵出現了。對於戰到精疲力竭的步兵來說,這支騎兵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曹操大敗而回,死傷慘重,逃向兗州。

    袁術大勝,與劉詳、於扶羅合兵一處。他們把曹操死傷地士兵堆成京觀,然後向曹操追去。

    轉眼間,曹操連戰連敗,丟了好幾個縣。

    正在此時,并州呂布出現在兗州戰場上。

    原來,曹操在派人前往荊州請我們斷袁術糧道的同時,派人去了并州。

    呂布離開長安回到并州,不知是因為被長安的事寒了心還是怎麼的,他並沒有如長安朝庭所說的那樣與袁紹這個逆賊大打一場,反而是與袁紹、曹操等人保持著一定的聯繫。他這回,被曹操許下的好處吸引了,曹操說,可以把陳留交給他。於是,他在袁、曹大戰之時,一舉攻戰了陳留,把袁術才從張邈手中奪取的城市拿到了自己手中。

    呂布的威名,天下無人不知,除了孫堅,幾乎沒有人在他手上討得過好去。

    袁術大吃一驚,連忙駐軍,分兵回奪陳留。

    雙方陳留城外大打出手,呂布派高順引軍衝陣,陷陣營儼如滾滾洪濤,洶湧推進,把劉詳前線的五個曲全部刺穿。劉詳軍地中軍被貫穿,直衝到袁術的前面,而曹操手下大將夏侯淵從側面殺出,與高順匯合,袁術主力陣營被切成了兩塊。

    這時,袁術害怕了。他打算下令退兵。閻象、楊弘二人拚死攔住,叩頭出血,讓袁術暫時取消了撤退的命令。可是,當袁術看到呂布親自闖陣,統率那支并州狼騎打得匈奴於扶羅的騎兵只能逃走的時候,袁術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看著呂布向他衝來,轉身就走,把阻擋自己的閻象和楊統全部踢開。

    這一下,袁術軍團全亂了。

    自古軍隊向前衝容易,後退卻難,更何況,袁術這兩年一直在拚命地擴張自己地勢力,他的軍隊數量越來越多,可是軍隊地戰力卻呈直線下降的趨勢。在這種激戰中,拚死一戰尚有可為,一旦後退,就算是神仙也挽救不了這場危局。

    袁術軍團撤退的情形十分悲慘,軍隊後退,如牆倒屋塌,雪山崩頹,整支軍隊,完全的摧折、瓦解、崩潰、倒塌了。土兵們恐懼的大叫著,互相衝撞,相互推擠,忙亂慌張。士兵們發現長官先跑了,長官發現更高的長官已逃走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這支軍隊中曾擁有北軍出來的士卒為骨幹,但榮耀與忠誠遭到了無恥的褻瀆和背叛後,他們也再無一絲一毫的鬥志。

    不少袁術的士兵望著圍過來的呂布和曹操軍團,茫然地拋下了武器,蹲下抱頭痛哭,毫不理會頭頂就要落下的長槍和環首

    敗了,不但敗了,而且被拋棄了!

    彷彿有傳染性似的,「噹啷」、「噹啷」的聲音連續響起,袁術軍團士兵的武器一件接一件地跌落塵埃。他們放棄了抵抗。眼睜睜的看著曹操軍團和呂布軍團的士兵們越過他們,向前衝去。

    袁術軍團已經失去了理性,大路、小道、山岡、原野、谷地、樹林,全部被上萬的敗兵塞滿了。輜重被丟在路邊,輜重兵解下了車子,騎上馬匹逃命,無數的糧車兩輪朝天地攔在路上堵住了敗兵們的去路,只留下很窄的通道,這造成了慘劇。為了爭得一個逃生的機會,袁術士兵不惜動刀子砍殺在前面阻擋自己的同伴,踩著他們的屍首通過。

    在潰敗軍隊的後面,曹操和呂布的軍隊銜尾追擊,騎兵們飛也似地追來,呂布、夏侯淵這兩位騎兵作戰的大家死死咬住袁術的尾巴,讓袁術無法停足,不敢有一刻停留。而這時,被袁術禍害苦了的陳國和陳留百姓也自動發起對袁術的騷擾,他們在各處的村落、山林、草叢中痛打落水狗,將落單的袁術逃兵一個個活生生地吊上樹上。這種來自地方上的叛亂讓袁術更加恐懼,達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就在這場大逃亡中,袁術大將劉詳陣亡,張勳受傷,近二十萬軍隊退到封丘整頓時不足五萬。

    可是,曹操和呂布並沒有放過袁術,他們引軍追擊,包圍封丘,見包圍圈將要形成,袁術再逃,直到襄邑,曹操、呂布再追到襄邑,袁術再逃到太壽。這一仗,袁術就像一條喪家之犬,所有的威風全部丟掉了。也就是這一仗之後,原本天下聞名的路中悍鬼再也不曾重新振作起來,不曾對曹操產生真正的威脅。

    此時,我也出動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4
第一三四章「竊」汝南

    曹袁之戰的消息,陳王劉寵也知道了,他立即與劉繇一起來找父親:「袁術敗了,孤準備回返陳國。」

    劉繇也覺得袁術敗了,要乘機去揚州接掌軍政大權。

    父親安慰兩人道:「大王、正禮賢弟(劉繇字)放心,回國之州諸事,自然要安排,只不過眼下亂兵紛紛,攔路擋道,袁術、曹操、呂布三方勢力犬牙交措,只恐傷了兩位。未若這樣,以本牧之見,我們三方當同時行動,由犬子劉琦引軍取汝南、穎川二郡,則北可護陳國,南可護揚州。只是在下雖為征南將軍,統荊、豫兩州軍事,可是地方政務卻不由在下干涉,這出兵之舉,尚可為之,安定地方,卻還一時難以籌措。」

    劉繇當即表態:「我們可表長公子劉琦為豫州刺史。」

    陳王不由就是一愣,然後也點了頭。

    眼下的豫州刺史,是孫堅的兒子孫賁,袁術所表,朝庭上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誰都知道,孫賁只是一個幌子,真正主事的是袁術。無論是陳王劉寵,還是揚州刺史劉繇,都早把袁術恨透了。上一道表章,對這兩人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一般。

    於是三人一起上表給長安朝庭,把這豫州刺史之事定了下來。

    此時,我已到了汝南城外。

    我沒有想到呂布會參戰。我一向認為有王允這個老忠臣在,呂布不會到處亂跑,他會聽從王允的命令,攻打袁紹。在這場袁術與袁紹的大對決中,說不定可以把袁紹打敗。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幫曹操。他的參戰,使袁術雖然後方沒有混亂,但是前方卻混亂了,他在陳留戰場上完全失敗,從兗州退出。退到了豫州地梁國。

    不過,無論袁術勝敗,我都做好挖李牆角的準備。都準備藉機把汝南和穎川拿到手中。

    此次,我帶來了徐福和石韜,這兩人都是穎川人,熟知當地的情形,而且我覺得,未來的賢才只放在學校裡,豈不是浪費?還是讓他們歷練歷練為好。

    我問這兩個人,當如何進兵。

    石韜說:「公子,若發兵進軍,必佔大義名份。當樹起為國討賊的旗號,宣佈袁術禍害荊、豫兩州的證據,為陳王和陳國相駱俊報仇,發檄到各縣,讓他們起兵反袁。同時大軍直入汝南,以盛大的軍容讓袁術地手下心中膽寒,不敢正面相抗。這樣。有大義在手,有百勝之軍,又加上袁術在大壽,無力回防,則我軍必勝。」

    我點頭微笑,然後看徐福。徐福道:「廣元之語自是正道,但是我看公子此次出兵,並沒有大張旗鼓,想來是打算智取。誠如廣元所說,袁術此時大敗。汝南之軍不足慮,然若大張旗鼓進攻,一則勞師動眾,二則打仗對自己亦有損耗,三則袁術之軍若被我們打得消耗過大,無力防守梁國防線。對公子下一步行動亦為不利。」

    我聽得連連點頭。果然是未來的徐庶,有發展前途。連我不想打得袁術太痛,以免讓他早早倒台造成我與曹操正面交鋒的危險都看出來了。

    「那麼,若是智取,又當如何?」

    「袁術令橋蕤和劉勳守汝南和穎川二郡,這兩人屯兵平輿。平輿為汝南治所,城牆高大,易守難攻。若以智取,福有兩策,可供公子參予。其一,計奪城門。在下在汝南有好友,可使兵丁扮成他地家丁,入城之後,突然奪取城門,公子以大軍進攻,則城門可下。此計的弱點是若扮家丁,則人數不會太多,而且後軍不能離得太近,不然易被識破,可是離得太遠,一旦發動,城門軍士又容易被消滅,從而變成攻堅之戰;其二,引蛇出洞。公子若能得來袁術筆跡,在下可以模仿其筆跡寫信召汝南守將引軍出城,我軍則可藉機進攻,將其擊敗。其弱點是若對方通信有密押或收信之人熟知袁術,則容易被發現拆穿。兩策皆非萬全之策,如何決斷,還要看公子的意思。」

    徐福果然不差,頃刻之間能想得如此周到,的確不簡單。不過,我有更好的辦法,畢竟在這件事上,我考慮的時間比他要長得多,而我手中的資料,也比他全得多。我點頭道:「很好,你未經戰陣歷練,能想到這般地步,已是不易了。」

    徐福目光閃動:「小人自是缺少歷練,難不成公子還另有良策?這倒要請教了。」在旁邊,石韜也是躍躍欲試的樣子,顯然,他們兩人對我的辦法很感興趣。他們兩人一正一奇,幾乎把攻城之法用盡,難不成我還有其他的辦法?

    我笑道:「傳劉辟、龔都進來。」

    劉辟、龔都,是黃巾軍餘黨,去年被我收伏,我讓他們假意投靠袁術,目地就是為了今日攻佔汝南方便。

    「參見公子。」劉辟、龔都向我施禮。

    「整頓軍隊,偷偷繞過汝南前往梁國,告訴屬下,你們要往梁國救援袁將軍!」我沒有半分客套,直接下著命令。

    「是!」兩個人答應道,卻問道,「公子,我們真的要救援袁術麼?」

    「隨後如何,我會給你們下令的。記住,就算是橋蕤和劉勳命令你們留守汝南,你們也要繼續前進,不受他們影響。」

    「是。」

    這兩人下去了。

    徐福從後面走出,道:「公子,您是打算用圍魏救趙之計?以黃巾軍攻袁術,引汝南軍隊出兵相救?可是眼下,袁術面對曹操、呂布兩支強兵,就算是黃巾軍前去攻擊,也不一定能吸引汝南軍隊離開此城啊。」

    石韜道:「更何況。以黃巾軍的能力,做得再隱密,也必為汝南軍隊所察知,他們甚至能半路上就攻擊他們,根本不會等黃巾軍去到大壽後,他們再遠遠的追趕。」

    我笑了:「你們想得很對,只是。把這件事想得太深了。我們對面的人不是曹操,只是小小的橋蕤和劉勳。你們不要把自己代入進去考慮。這兩個人,並沒有太過高深地智慧。而且他們並不知道我要攻取汝南。黃巾軍是他們的同伴,他們是去救袁術的,不是去殺袁術的,為什麼汝南軍隊一定要為黃巾軍的進攻所吸引呢?在平時,劉辟、龔都、橋蕤、劉勳四人組成兩道防線,防守荊州。可是眼下,袁術在被曹操和呂布這兩頭猛虎進攻,防守荊州的防線再牢固,又有什麼作用?此時,不必任何人設計。橋蕤和劉勳兩人,也在思考是不是前往大壽救援袁術,而不是思考我會不會進攻汝南。我讓黃巾軍繞城而過,前往救援,這個消息一定無法隱瞞,會被橋蕤和劉勳探知,功高莫過救駕。連黃巾軍都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又怎麼會坐視這個功勞給黃巾軍拿去。橋蕤和劉勳肯定會採取同樣的措施,搶奪危難關頭緊急護駕地功勞,向袁術顯示自己的忠心耿耿,他們會起兵救主,只要他們一離開,汝南和穎川兩郡不戰可下。」

    徐福站起來向我深深施了一禮:「計無好壞,因人而設,徐福受教了。」

    事情也正如我所料的那樣,黃巾軍地示範作用讓橋蕤動心了。他怒火沖天,在劉勳面前大罵黃巾軍的無恥:「他居然敢於沒接到我的命令就離開駐地,前往梁國,真該把他們一個個都砍了腦袋,擅離職守是什麼罪?那是砍腦袋的罪過,更可恨的是。他們居然想到了我們前頭!不行。我要立即起兵,我要起兵!」

    劉勳道:「將軍要攻打劉辟二人?」

    「不!我要去救主公!這樣的功勞。絕不能讓黃巾賊得了去。」

    劉勳吃驚:「我說橋將軍,難不成你不許他們擅離職守,而你自己卻要擅離職守麼?」

    橋蕤道:「我怎麼算是擅離職守?主公為曹操、呂布所敗,命在旦夕之間,我輩臣子,但還有一點良心,怎能遠遠旁觀,無動於衷,哪怕是主公砍我人頭,我也要前往救援,主公在,一切都在,主公不在了,縱然得到再多地地盤又有什麼用?」

    一席話,說得劉勳熱淚盈眶——無恥啊,無恥啊,這樣地話要是當著袁術的面說出來,還不得把袁術感動哭了,橋蕤還不得立即被袁術視為頭號心腹啊。不行,我才不留下來看家呢,黃巾軍走了,你也走了,我自己看家面對荊州,門兒也沒有啊!

    「將軍說得太對了,將軍如此,劉勳豈能落於人後,等等我,我收拾一下,馬上和你一起去。」

    橋蕤道:「不行,你要留下來,汝南穎川,怎麼能沒人留守?」

    劉勳道:「怎麼會沒有人?太守之下,還有長史,還有功曹。」

    兩人一商議,留了個長史看家,兩人一起離開。長史一想,你們搶功,我也得去。他把功曹留下了,自己也去了。這樣一個推一個,轉眼間,平輿城留守地最大官員成了守門地門亭長了。

    橋蕤、劉勳一邊起兵,一邊下令要求黃巾軍退回。劉辟兩人堅決不從。橋蕤就下令急行軍,一定要在黃巾賊之前趕到大壽,兩支軍隊在路上你追我趕,似乎誰搶到前面,這擎天保駕之功就是誰的。最終,橋蕤仗著有馬,衝到了前面。而黃巾軍最終在他的再三斥責下,終於留在了汝南邊境。

    隨著他們離去,我帶著黃忠、徐晃,大搖大擺的進了汝南,讓朱治引文聘和韓當,進了穎川。汝南郡有37縣,治所是平輿,穎川17縣,治所是陽翟。

    為了攻取這兩個地方,我從去年到今年,整整準備了一年。收豫州軍團,攻李、郭汜,降服豫州黃巾軍,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天。可是這一的到來,卻很平靜,幾乎看不到什麼巨大的變動。

    無論是曹操還是袁術還是呂布還是袁紹,對我這一次地評論都是一樣的:「初平四年春,劉琦乘袁術、曹操、呂布交鋒,竊汝南、穎川三郡。」

    一個竊字,很形象的寫出了我乘人不備,偷偷奪城的特徵。

    汝南和穎川的很多人,只是一覺醒來,忽然發現城頭的旗幟變了。他們互相詢問,互相打聽,這是怎麼回事?袁術的人馬哪裡去了?劉琦是什麼時候來的?他還走不走?是不是要打仗了?袁術什麼時侯回軍,他們如果打起來結果會怎麼樣?

    「襄陽公子劉琦,聽說人不錯啊,當初李、郭汜禍亂陳留、穎川,就是他出兵收拾了李、郭二人,給陳留、穎川兩地的人報了仇。」

    「對啊,我聽說,他可是天子的堂兄呢。天子可喜歡他了,不然地話,怎麼能這麼年輕不當上中郎將呢。他又是大賢張儉的弟子,劉表的兒子,蔡邕的女婿,自己又能幹,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呢。」

    「是啊,天下第一才女都嫁給他了呢。」

    「那又怎麼樣,他又不是我們袁氏的人,一個外人來汝南,還想什麼?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站住了腳。」

    「袁氏?現在袁紹遠在河北,袁術又被包圍,未來地日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包圍袁術地曹操也是我們袁氏的人,怎麼能認為我們袁氏不行了呢?」

    「那劉表也是我們袁氏地人,他的兒子自然也就是我們袁氏的人了。」

    「哼,不管如何,讓我順心了便罷,如果讓我不開心,我非好好收拾他不可。」

    「收拾人家?你比李、郭汜還厲害?比呂布馬騰韓遂張羨還厲害?得了,我才不像你們這麼傻,我走了。」

    「你走容易,我可又是房子又是地,想動也動不了,等著吧,大不了到時一低頭,誰掌權,也要有人扶保不是?」

    「想當順民?別忘了,你是誰提拔起來的!」

    有要看看的,有要造反的,有要隨袁術走的,有要先行歸降搞投機的,有要曲線救郡的,有要誓死相抗的……一時間,汝南、穎川兩郡暗流洶湧。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4
第一三五章水淹太壽

    得到汝南,進入平輿之後,我在這城中居然見到了金尚。

    金尚就是長安朝庭任命的那個兗州刺史。他是孝武皇帝手下重臣金日的後人,是眼下襄陽那個暫時沒有地方安置的武陵太守金旋的哥哥。他在上任的過程中,被曹操擋駕,只好逃來投靠袁術,以客卿的身份住在平輿,結果又落到我的手上。對於這位有點倒霉的金家後人,我還是有一點點同情的。而且,他將作為我對付曹操的一張牌,拿著他,我向曹操要兗州就名正言順了。我派人送他回襄陽,同時請陳王劉寵和揚州刺史劉繇速來平輿。

    我將幫著劉寵收復陳國,然後幫著劉繇去和袁術搗亂。

    在等他們到來的時候,我開始收伏汝南的袁家勢力,對付那些死忠於袁家的豪帥。

    一想起這件事,我就想起了當初我們初到宜城時的慘況。

    那時也是遍地豪帥,誰都不肯服從我們,個個都想著給我們好看,讓我們出個大笑話才好,甚至宗賊張方還想綁架我來要協父親。那時,多虧有蔡瑁和蒯氏兄弟的幫助,有黃忠赤鴉軍悄悄入城,我們在宜城旁漢水側的芙蓉園內設下宴席,把反叛者一網打盡。那一天,血流滿芙蓉園,幾乎沒過了腳脖子,但也就是那一次之後,父親才參正式接掌南郡的權力。堂堂荊州刺史才第一次敢於在荊州正式露面。

    那時,我還只是一個白身的少年,而如今,我已是孝廉出身,天子親封的襄陽公子、征南中郎將、羽林中郎將,指揮著荊州豫州十萬軍隊,擁有黃忠、文聘、朱治、韓當、徐晃、魏延、劉磐、甘寧、馮習等大將。勢力跨越荊州、豫州、司州,名動一時,這些鄉下的土地主們根本就不在我地眼下了。

    我對黃忠說:「咱們再來一回芙蓉園吧。」

    一聽芙蓉園。黃忠就有些興奮:「公子,咱們這回在哪裡做?」

    「就在刺史府吧,聽父親說不久之後我就要當這個豫州刺史了。」

    「不太吉利吧,換一個地方好了。」

    「換到哪裡?袁術的老家?放袁術的院裡還是袁紹的院裡?」

    「都行啊。」

    兩人笑了一回,不過,如果真放到袁家,那非引起眾怒不可,兩人說是可以這樣說,做卻是不能這樣做的。雖然我現在有些勢力,但是治理地方可以依靠軍隊。但是不能只靠軍隊。

    我可以用雷霆手段,找幾個雞殺給猴子看,或是找幾隻猴子,殺給雞看,這都沒有關係,但是我不能把雞和猴子全殺掉,更不能因為雞和猴子而毀掉屋子。

    豫州人傑地靈。東漢末年人才輩出。單是一個汝南,就出了無數影響當代的大人物,不說這四世五公的袁家(也有四世三公之說,指四代都有人做到三公——太尉、司徒、司空——這個位置,五公指得是五個人做到三公這個位置,二者只是說法不同,並沒有衝突),還有許家、陳家、呂家、和家等等名門望族。許家有許靖、許邵這樣名動天下地人物,陳家有去年底病死的揚州刺史陳溫,現在袁術任命的刺史陳等。呂家有呂范等人,小呂蒙也算是呂家地,只是旁支,勢力微弱。這些大家族,並不見得和袁術一條心,而且他們守家帶地。很少有敢於正面對抗軍隊的。是該爭取的力量。就算是不能爭取,也要徐徐圖之。他們軍力不強,但是名聲大,傷及他們,會讓天下側目。

    我要對付的,是那些深受袁家重恩的,手中有兵,築堡自守,敢於反抗並且有能力給我製造麻煩的傢伙。眼下我的幕中除了正在歷練的徐福和石韜,又增加了石韜的朋友汝南孟建孟廣元。孟建幫我草擬了一份名單,而我又根據派在汝南的暗線情報對這份名單進行了勘別,然後交給了黃忠。宴會就定在刺史府中,反正我也不喜歡在刺史府裡住,見血不見血關係不大。而且這一次,能來地是肯于歸順的,不用見血,凡是不來赴宴的,立即出兵,打破塢堡,抄沒家產,家主收監,敢反抗者,殺無赦!

    眼下袁術還在太壽,我要乘他還沒有回來的時候,一舉將反對的勢力蕩平了。

    當然,殺戳從來都不是我所喜歡的,我喜歡交朋友,所以在宴會之前,我對主要的世家都在進行著拉攏。比如許家。

    此時許靖不在,家中只有許邵。許邵地名氣比他的堂哥還大些,他做官最大只做到功曹,卻名滿天下,為人清高,不肯奉承和迎合任何人。

    他是前輩,是和父親一代的人物,連曹操都算他的晚輩,我略低下頭自然無所謂。

    於是我上門拜望。

    許邵四十來歲,長得又乾又瘦,一把鬍子稀稀落落的,好像一株老梅。

    見到我,他也只是淡淡的,不笑,但是那雙眼睛好像是鉤子似的,亮得人心裡不舒服。他就是憑這雙眼睛識盡天下,讓天下人都以能得他賞識為榮,就連曹操也為得他一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評語而大笑;豪俠如袁本初,也要卸除其華美之輿服,而後方敢入郡界見他。

    本來我覺得,我有知道歷史的長處,他對我沒有什麼作用,我用不著他代我發掘人才。但就好像劉備用許靖時,雖看不起許靖的為人,卻因為許靖地大名還是把許靖當成一個政治花瓶一樣,我也只是因為許邵的名氣而拜訪一下,只為安撫當地的士民百姓,讓他們知道我尊重地方。可是,當他這雙眼睛一看我的時候。我還是心中微動,竟然有些忐忑。我心中嘲笑自己,居然還是勘不破一個「名」字,難不成,我心中還盼著他地表揚?

    許邵看著我,良久無語,終於一歎。道:「邵成名已垂三十年之久,發樊子昭於鬻幘之肆,出虞永賢於牧豎之中。召李叔才鄉閭之間,擢郭子瑜鞍馬之吏,援楊孝祖,舉和陽士。茲六賢者,皆當世之令懿也。其餘中流之士,或舉之於淹滯,或顯之於童齒,凡所拔育,不可殫記。然如公子者,卻著實少見。若必有相類者,大約唯一人可比。」

    我聽他說得熱鬧,不由起了好奇心:「但不知子將先生將在晚生比做何人?」

    「譙縣曹操。」

    我大汗,我哪點像那個奸賊呢?

    此時,曹操還在進攻袁術。

    曹操和呂布一起,已經連著讓袁術搬了兩次家了,但是一離開陳留郡。呂布就不肯追了,他要享受他的戰爭成果去。沒有了呂布,曹操地軍隊和袁術就成了半斤八兩,甚至由於前一段地慘敗,比袁術還要差一點。可是曹操知道,若不乘勝追擊,一但袁術反過手來,那可就麻煩了。呂布是什麼人,那是一頭獨狼,為了趕走袁術這頭虎。無奈之間把呂布這頭狼引了進來,現在打虎不死,狼又不走,回頭虎狼一起上,自己能給他們咬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怎麼辦?接著追!接著打!曹操也有辦法,不是呂布沒來麼。打上呂布的旗號不就行了。反正袁術此時也沒有心思給自己地人馬來點數兒。

    到了太壽,袁術死活不肯跑了。他可能是累了,可能是覺得太壽城高池深,足夠擋住曹操和呂布的進攻。所以他駐紮了下來。

    太壽城高池深地確是真的,曹操的軍隊追到之後,還真是望城興歎,頗有些無可奈何地感覺。太壽城緊臨著太壽水,雖然不是縣治,卻曾是當地豪強抵擋黃巾軍時修築的堡壘。當初黃巾軍勢大之時,兗、豫各地黃巾遍地,打破塢堡,殺官造反,把堂堂的兗州刺史劉岱都殺了,可是在這個太壽城下,卻吃了大虧,攻城半年都不曾攻下來。袁術得到此地,又專門完善,建成了一個軍事基地,眼下曹操如何進攻?

    曹操一時也有點抓頭。他眼下底子薄,攻城武器不全,青州軍打野戰什麼的還行,攻城一直是弱項,騎兵用不上,步兵爬城也需要付出極大的傷亡,還不定能否登上城頭,圍困吧,為這場大戰,曹操所糧草消耗得差不多了,根本無法支應太長的時間。當初他擊敗袁術之後,那麼多精壯的戰俘都因為糧草緊張,都直接殺掉築成了京觀,何況是圍城呢?可是如果就這樣回去,連曹操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為了這個太壽城,曹操差點急白了頭髮。

    不過,曹操就是曹操,他繞城轉了兩天,想出了辦法,他派夏侯引軍到太壽城的下方,挑土築壩,阻斷太壽水。

    袁術在城頭還奇怪,曹阿瞞和呂布這是要幹什麼?你們到了城下,就攻城啊,你們架雲梯往上攻,我們拿石頭往下砸,拿熱油往下燒,這才是打仗,你們坐在下邊干看著有什麼用啊?難不成還能把我的太壽城看倒了?

    曹操他們不進攻,袁術當然是樂得休息一下。可是幾天之後,閻象急急忙忙來找他來:「主公,大事不好!」

    袁術問:「怎麼了?」

    「曹操要水淹太壽城!」

    袁術急急忙忙的到城頭去看,只見太壽水寬了十幾倍,浪花滾滾,沖刷著太壽城,曹軍提前站在高處,正對著太壽城指指點點。

    袁術急火攻心,幾乎吐出血來。本覺得太壽城高池深,想不到有一天這池深反而害了它這城高。太壽是一座土城,再厚地土城牆也經不住水沖啊!照這樣下去,水非得把城牆給泡塌了不可啊。

    啥也別說了!大勢已去,走為上策吧,三十六計確為高人所著啊,幸虧他將這最後一條練習的極熟,甚至都熟能生巧了!

    他收容著殘兵又逃,直逃到寧陵。這時,他手下大將橋蕤和劉勳趕到,有這樣一支生力之軍將曹操阻了一阻。

    可是就在這時,袁術聽到了兩個可怕的消息,一個是汝南和穎川被劉琦用計取了,另一個是他所任命的揚州刺史陳,居然反叛了他。

    原來的揚州刺史是汝南人陳溫,後來陳溫病死,袁紹派袁遺領當刺史,袁遺被袁術打敗死掉。然後袁術用陳為揚州刺史。不過袁術雖然讓陳當刺史,自己卻要主管揚州的軍政、民政、財政、人事,陳唯一負責的,大約就是環境衛生工作了。面對這種情況,陳相當不滿意。見袁術大敗,他居然不再承認袁術地領導地位。

    這下子,袁術氣瘋了,也急瘋了,揚州是他的大本營,他的家眷子女全在揚州,如果丟了,那他就徹底無法翻身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袁術紅著眼珠子大叫。

    平心而論,袁術不是一個一點能力都沒有的人,雖然漢末有「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的社會現實,世家子弟沒有什麼本事,也能混上一官半職,但是若只憑父母,袁術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可是這些年,袁術不再是原來的袁術了,他只知道自高自大,只知道與自己的哥哥進行意氣之爭,只知道做威做福,他不再如原來那樣到戰場的第一線去,不再肯於與手下的一群將領共同商議軍政事務,他只知道索取,而不肯付出一星半點地汗水去爭取。當袁紹與公孫瓚絕一死戰的時候,當曹操親冒矢石爭奪兗州的時候,他卻只是大叫著:「我才是袁家的嫡子!」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集合了這麼多的力量,卻連一個小小的曹操都沒有鬥過。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連他所保舉地陳都會反了他。

    正因為他想不明白,所以他才會失敗。

    是先救汝南,還是先攻揚州,在這袁術想來根本就不是問題。揚州有他地家眷,揚州陳軍隊少。

    「殺回揚州,我要殺掉陳!」袁術大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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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打老鼠

    轉眼間已是四月天氣。

    汝南城天低雲暗,連綿的春雨下個不停,田野山川,盡籠在一片牛毛般的細絲銀線之下。隔著城牆望出去,滿眼都是一片新綠,柳棉飛盡,酴開罷,小小的果實不動聲色的隱在枝頭樹稍,慢慢生長,等待著熱烈的夏和涼爽的秋,等待著沉甸甸的成熟壓彎枝頭。池塘間,一片片的新荷冒出頭來,蛙鼓聲又開始敲響,稍遠處霰霧迷濛,看不清楚。街上行人很少,偶有著油衣的軍吏側馬而過,卻也是小心亦亦,生怕傷了馬蹄。

    城頭上,黃底黑字的「漢」字大旗被打得濕透了,幾乎裹在旗桿上瑟瑟的發抖,它旁邊,那個「劉」字的任標旗卻還在精神抖擻著招展著。

    我站在城頭上,望著雨中的景致,一時幾乎有些癡了。

    「春雨貴如油。這場雨一下,今年的收成能增三成。」徐福在旁說道,他高大的個子,站在我旁邊,很像一個威武的將軍,而不像一個儒生。

    「四月了,還談什麼春雨,該是夏雨了。」石韜披著油布衣,輕輕反駁,「不過這場雨的確及時,解了旱情,也救了麥子,剛開始下的時候,有多少農人都在雨地裡向天叩頭呢。不少人說,這是公子帶來的這場喜雨福雨救命雨啊。」

    徐福在旁一笑:「拍馬屁。」

    石韜也不惱:「公子面前,別說粗話。再說,石韜所言,句句是實,石韜又豈是讒言惑主之人?」

    孟建初入我的幕中。對我還不是很熟,但是他不是那等見了上司不敢說話的腐儒,在我面前言笑不禁,此時,面對這場雨,他似乎想得更多一些:「汝南雖是袁家發祥之地,但是袁術為人過苛。收斂過重,便是汝南也逃不過他的盤剝。在他的治下,種地要收稅。經商要收稅,做工要收稅……這些也就罷了,他居然連生孩子也要收稅,死人要收稅,成親要收稅……連用柳枝子刷個牙都要收稅,人們罵這個路中悍鬼,說閻王老子怎麼不早點把他收了去,他手底下那起子賊豪帥,個個都是剝皮刮骨搾血汗地好手,個個起房子買地修塢堡收小老婆。肥溜溜的,油泡過的老鼠似的,那不都是喝得人血?這回袁術敗,汝南人有傷心的——就是那些油老鼠,除了他們,但凡一個有人心的,沒有不高興。不開心的。公子放心,只要殺了這起子賊,汝南就算定了,從士到民,再沒有一個不服從公子地。」

    我點點頭:「這話說得切啊,前些天我從和家出來,和洽拉著我的手說:公子啊,你要是再不來,咱們汝南人,就得餓死一半兒。我家在汝南算是富戶,家裡三囤糧,硬是讓袁術征去兩囤半,我當時不在家,家嚴仗著與袁家的交情,多說了兩句。給袁術地手下劉老四一腳就給踢倒了!就憑這。我就該找袁術拚命。這還是人麼?還算是鄉親麼?到今天這一步兒,什麼情份面子都不管了。聽說連駱俊那樣的大才都給他毒死了,連陳王都差點兒給他殺了!袁術瘋了!袁術不死,天無公理啊!我當時聽得真是不好受。袁術敗走了,留給咱們的卻是一個粒攤子。眼下這場雨自然是好,但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不少人家開始斷米斷柴斷煙火了,再這樣下去,非得餓死人不可。我已經安排人把汝南官倉中的糧草下發接濟那些窮人了,但是汝南的糧草,都給袁術征到前線,所餘不多,我也讓人去襄陽調糧,可這是杯水車薪,濟不得什麼大事,襄陽這兩年人口增加過多,糧草只能自給,何況運輸困難,發放又要時間……所以我在發愁,還有,兗州戰場上死了十來萬人,天氣一暖,若傳起疫來,可怎麼得了……」

    一席話,說得三個手下俱都不再出聲。

    還是孟建道:「公子悲天憫人之心可表天日,孟建代汝南人謝過公子了。糧草的事,我還是那句話,從那些油老鼠身上解決。他們不光奪百姓,也同樣吃袁術,收上來的糧草,有一半兒被他們給吞了,打了他們,解決這個春荒應該沒有問題。至於傳疫……那是因為死屍過多造成的麼?我們對此當真不知如何解決。」

    石韜道:「疫病是瘟神爺管著,咱們老百姓只能是等著,該死的活不了,該活地也死不成。」

    看來我這些手下們,對疫病沒有任何的認知,還在把它當成老天爺的懲罰呢。一兩年之內就有大疫,可是我現在簡直是無從措手,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難不成真如他們所說,就等著它的到來?我已安排人去找張機和華佗了,希望他們能入我軍中,可是一時之間卻還是沒有找到,聽說華佗在河北,而張機跑到揚州去了……

    還是先解決眼下的這些豪帥們吧。表、揚州刺史劉繇聯合表為豫州刺史了。

    在混亂的東漢末年,皇權衰落,「表」這個東西就成了一個奇怪的事務,本來人員任命是皇帝地事,可是地方大豪們近些年都是先斬後奏,一表了之。比如袁術表陳為揚州刺史、表孫賁為豫州刺史;比如公孫瓚表嚴綱為冀州刺史,田楷為青州刺史,單經為交州刺史;比如眼下袁紹表自己的兒子袁譚為青州刺史;比如歷史上在一年後陶謙表劉備為豫州刺史,後來更把徐州讓給他……這三位大員聯合表奏,別說我是天子面前的紅人,本身就是兩千石的大員,功勞之大留在朝中當個九卿之類的官員都不算過,就算我是天子痛恨的人。長安朝庭也只能是捏鼻子認了。

    所以,我為豫州刺史地事,是板上訂釘的事情了。說起來,在去年我還曾為誰當豫州刺史的事情發過愁,覺得我們荊州沒有能讓長安朝庭認可的人,沒想到時隔一年,卻是我當上了這個官職。

    就徐福等人而言。他們希望我立即以豫州刺史地身份行事,因為名不正則言不順。我聽從了他們的意見。在這個時代,別人不守規矩。而你自己守規矩,那就意味著你肯定會吃大虧。

    隨著身份的明確,汝南大戶許家、陳家、呂家等家族紛紛表態,願意服從我地領導。和家家主和洽更是親自入我幕中,幫我做事,此人頗有幹才,協調關係,處理事務,是其所長。而且,他對袁術很是痛恨。對如何蕩平袁術的勢力,提出了不少中肯的意見。

    宴會如期召開,來地豪帥們有三十五個。

    我對他們大加勸勉一番,指出我地背後是天子,是朝庭,服從我,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不服從我,只有死路一條。不要總想著你是誰家的臣子,你們是大漢地臣子。然後我就指出當前時局艱難,袁術盤剝過度,汝南正值青黃不接之時,好多百姓饑寒無著,要他們發些善心,我也不多要,把家中的存糧拿出個七成八成的來救救急。

    這一下,滿堂的人都不說話了。有的人低頭繼續吃。有的人就大睜著兩眼互相看,有的人頭上冒汗身子發抖,有地人舔嘴唇咬指甲,什麼形容兒都有,就是沒有一個人肯說一句認捐。

    我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並不說話。

    這時。和洽站了出來:「劉老四。你別咬指甲了,咬禿了有什麼用?那東西又不能變成錢糧。別對我說沒有。你從我這裡弄走了兩囤半糧,有五千石之多,你給了袁術多少?不過一千石,其餘的都在你家裡堆著呢吧!」

    那個叫劉老四的一下子火了:「和洽,別以為你讀了幾本書,有點子名氣就在老子面前擋橫兒,你算什麼東西,雞毛炒韭菜你算什麼菜?別說是你,就是你老子,我也是一腳踢翻,想報仇自己過來,別胡咬亂攀!我三招之內弄不死你我就是你養的!」

    孔老夫子說過,這父仇是不共戴天的。饒是和洽識窮天下,也是一等一的人物,也在三國誌裡面留下了個人地傳記,可是受此一激,還是失了方寸,紅頭漲臉竟然真的要上前與他廝拼。

    徐福一把拉住他,和洽再想動轉,竟然勢比登天。徐福說起來是文人,可兩年前那也是白日殺人橫行於市的。孟建已經橫在了和洽之前:「劉老四,和大人是代表劉使君講話,你面毀官長,違抗公子之令,罪無可赦!」他把手一揮,早有兩名甲士上前,把劉老四拉了下去。

    劉老四大叫:「使君大人!公子爺!我說那話是與和洽個人恩怨,與公子無關吶……我願意交糧,我把所有的糧都交出來!」

    我厭惡的一揮手:「殺了!」

    甲士揮起刀來,一刀將劉老四人頭斬下,放在盤中又端了回來。只見一片血污之中,劉老四猶自睜眼張口,似乎還在大叫一般。

    坐中諸人雖然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但那是殺別人,可見到自己身邊剛才還在一起吃飯的同伴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嚇得魂不附體。莫說他們,就連和洽都有點發呆,似乎以前沒有見過這個場面。他轉身向我連著叩了幾個頭:「多謝公子為我報仇!」

    我用手虛扶,道:「起來,沒有人能辱我的手下。你帶人去劉老四家,把他的家產全部抄沒,男女沒入官中為奴。」

    和洽不由就是一抖,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如此狠辣,在他想來,大約此事罪只是劉老四一人,不該罪及家人,卻不知,我正是要以劉老四為榜樣,讓眼前這些油老鼠們知道厲害。和洽愣了一愣之後,立即反應過來,知道眼下無論我說什麼,也不能說半個不字,當下應道:「和洽遵令!」轉身帶著人出去了。

    「那麼,」我緩緩轉身,「諸位呢?你們現在做何打算?」

    隨著我的話聲,只聽鐵甲交鳴,一群陷陣營衛士手持長矛,踏著整齊地步子沿走廊直入,牛皮的軍靴踏在地上發出驚心動魂的聲音。每個士兵都面無表情,有如機械一樣生硬,似乎只要一聲令下,前面就是他們的父母親人,他們也會毫不在意的挺槍刺出。隨著他們的進入,空氣一下子變得冰寒徹骨,雨後初晴地陽光也消散了它地威力,似乎被這如林的長矛嚇地遠遠避了開去。

    徐晃全身披掛,走了進來,向我行軍禮:「報中郎將大人,陷陣營第一曲已攻破上蔡朱家堡,該堡堡主朱容逼死人命十三條,貪污豫州軍糧一萬五千石,錢四萬,目前此人已被斬首,家產已被抄沒,五百私兵盡數被擊潰,收編;攻破陽許家堡,該堡堡主許興強買、兼併田土三千畝,作惡一方,貪污豫州軍糧一萬三千石,錢三萬三千二,目前此人已被斬首,家產已被抄沒,三百私兵盡數被滅;攻破吳房魏家堡,該堡堡主魏光受袁術指使,參予暗害陳國相駱俊事,目前此人已被斬首,家產已被抄沒,二百私兵盡數被擊潰,收編;此外還斬殺西平喻搖、定穎葛柔、召陵薛家等豪帥,因其抵抗官軍軍務;黃忠大人傳來消息,他已蕩平新蔡、陽、固始、項縣、宜祿、新陽、宋國、思善、城父、山桑、細陽、汝陰、慎縣諸縣豪帥,正引軍還,問公子是否有其它差派?」

    徐晃的一番話未畢,席上所有豪帥們都傻了。

    他們想不到我會如此迅速的動手,而且下手如此之狠,一眨眼間,已滅了二十家豪帥。幾乎只是在一剎那間,幾乎席上所有豪帥們都跪了下來:「使君大人,小人願獻上所有家產,永奉公子號令,再不敢有絲毫違背!」

    呂布此時在陳留,眼睛卻望著南方。

    「公達,你是穎川人,聽說劉琦小兒取了穎川,咱們怎麼辦?」

    荀攸就是一愣:「奉先,你這是何意?」

    呂布一笑,露出整齊而潔白的牙齒,危險的向荀攸靠近:「何意?你這位師弟坑了我,我現在離他這麼近,怎麼能不拜訪一下?」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4
第一三七章敗兵的尊嚴

    雨後初晴,空氣清新,天空高遠,陽光明媚。路上原還有些泥濘,但很快被太陽曬得乾透了。一支隊伍走在這山野之間,小心的不去踩那田間的麥田。這支軍隊,並不整齊,軍服破舊,勢樣混雜,有把號衣反穿著的,有沒有號衣的,那很明顯的表明著,這是一隻才投降還沒有領到新軍服的士兵。他們有的把兵器倒拖著,有的把兵器橫著架著兩肩之上或腰後,互相之間談論著什麼,時而歎鼂倍顇⒊鲆徽蠛逍Α?br />
    「封兵之戰,你們屯怎麼樣?」

    「碰上呂布那殺神,還能怎麼樣,就逃出我一個,別的全完了,戰死的還好些,俘虜的都是活埋。封丘那個大京觀,裡面就有三萬人!連我們校尉、軍司馬都埋在裡面,更別說我們屯了。」

    「是啊,我們也差不多,我們在襄邑遇上的呂布和曹操,一個照面下來,我們三千人還能站著的就不足一半了,然後大家四散奔逃。小陳,你跟著孫賁,孫老虎的侄子,打得不錯吧。」

    那個叫小陳低頭行進,手中緊緊執著長刀,一言不發。

    「別逗他了,孫賁自己都受了兩處傷,顯些給呂布一戟給劈了,何況是他們這些小兵?死走逃亡,活下來的,沒有幾個。」

    「這回我們去鄢陵,不知道會怎麼樣,那裡可是離呂布很近啊。」

    「該死的活不成,該活的死不了,呂布難道還敢進攻。無論如何,我們現在也是襄陽公子的手下。呂布打不過孫堅,孫堅打不過襄陽公子,天底誰都知道,有什麼可怕的。」

    「話不能這麼說,襄陽公子怕不怕呂布咱不知道,可是。呂布不會單挑襄陽公子,可沒準會馬踏我們這些小兵!」

    北面地風輕輕吹來,正在拔節的麥子散發著甜甜的香味兒。

    「好香啊。閉上眼,都能聞到麥子米的香味兒。」

    「是啊,我要醉了,打了大半年的仗,真想好好的歇歇,想在這麥子地裡打個滾兒!」

    「你試試!看看韓大爺會不會一刀劈了你把你放在這田里漚肥!」

    士兵們口中的韓大爺正是韓當,而這一支隊伍,正是韓當收容地袁術敗兵,由於都是老兵,簡單整訓之後。派他們到鄢陵去。為首的是那個小陳,他曾是袁術手下的豫州軍統領孫賁地下屬,這回被打敗逃來的。韓當看他年紀雖輕,卻頗有一股沉穩的氣度,於是讓他當頭兒,統領這支軍隊。

    「停!」小陳突然間舉手叫道:「你們聽到了什麼聲音沒有?」

    正在混亂行進的士兵們停下了腳步,側耳去聽。風吹過麥田的沙沙聲,小鳥兒在田間的鳴聲,不遠處輕輕的流水聲……

    「小陳,你發什麼瘋,哪有什麼聲音?」一個年長者不滿意的說道。這些老兵,都是前線敗下來的,個個頭上長角腹下生鱗,哪有一個善茬兒。

    小陳屏住呼吸:「馬蹄聲!」

    似乎隨著他的話語,眾人都隱隱聽到北方傳來了聲音,好像是地平線下藏著滾滾地悶雷。先時還不明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由遠而近,越來越大。

    呼拉拉,好像感應到了什麼,田間的鳥兒全都飛上天空。沒命的展開翅膀向著南方逃去。

    小陳大叫道:「敵襲!快。搶佔旁邊那個小丘!」這些士兵大都是步兵,沒有幾匹馬。知道遇上騎兵絕逃不了,立即向旁邊一個七八丈高的土坡處衝去。才上到坡頂,就看到遠處如黑線一般,一道騎兵洶湧而來。當先大旗上高挑著一個「呂」字。

    不會吧,才說起這個殺神,他居然就來了!

    「小宋,小劉,你們兩個騎馬快回許昌給韓當校尉報信,就說呂布攻來了!」

    兩個年輕的士兵應了一聲,跳上僅有的兩匹戰馬,狠狠在馬屁股後面抽了幾鞭子,向來處奔去。

    「狼來了。」那個年長者歎了口氣,「想不到,最終還是要死在這些并州狼地手裡。」

    鐵蹄如雨,踏在地上,聲聲似踏在人的心裡。

    鐵蹄捲過,無論是麥田,還是草野,都踏成一片平地。大地也似乎在這馬蹄之下顫抖著,發出痛苦呻吟。小丘上的敗兵們恐懼的望著那些騎兵,當初,就是他們,在戰事最激烈的時候突然殺出,死神一樣收割著士兵們的生命。他們如狼一個怪叫著,揮刀精鋼的彎刀,把袁術號為天下無雙的軍團殺成滿地如麥個子一樣的殘屍。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曾見過他們赤紅著雙眼,瘋狂殺戳地樣子,都曾深深的為這些殺神們的到來而恐懼。

    今天,他們又來了,來到了穎川,誰能擋住他們的鐵蹄!

    「咯咯咯。」小陳聽到身邊傳來一陣陣牙齒碰撞的聲音。那是誰在發抖?但是此時,小陳不想追究。最年輕的兩個士兵已派回去送信了,餘下地,就都死在這裡好了,反正投降不可能,對方那群狼,從來不留俘虜!

    并州狼騎近了,更近了。

    他們只著輕甲,手中執著彎刀,當前是一匹火焰般地巨馬,如足不沾地般飄來,每一條肌肉,每一根毛髮都在陽光下流光溢彩。那是名動天下的赤兔。而它地背上,就是那武力無雙的溫侯呂布了!他頭上帶著束髮金冠,身著銀甲,外罩花袍,手中執著巨大的方天畫戟,那戟足有鴨蛋粗細,陽光凝聚在上面,不停的閃動著。小陳曾經見過他動手,強大的孫賁在他面前連一招都沒有過就被擊飛了……

    似乎感應到有人在看他。呂布忽然側頭,褐色的眸子裡是不帶人間情感的冷漠。

    這一刻,小陳覺得自己地心都被突然間攝住了。他不自覺得摸摸自己的右臂,那上面有一道長長的傷疤,那正是呂布給自己留下的,在第二十七招上……

    顯然,呂布並沒有認出他。也沒有把這些敗兵放在眼裡。他們沒有駐足,沒有停馬,筆直的就從小丘下衝過去了。在他身後。那些并州狼騎高叫著,大笑著,毫不掩飾他們對這支殘兵的輕蔑。對這支殘兵,他們甚至連射一箭砍一刀的興趣都沒有。

    他們如悶雷一樣滾過地面,濺起滿天煙塵,向著遠方而去。

    狼騎已去,餘威猶存,好半天,小丘上地眾人才爬起身來。

    「狼!那人是狼魔轉世,他不是人!」

    「對。人沒有他那樣的。」

    「我們是人,怎麼可以和狼交手呢?」

    「夠了!」小陳突然間發出一聲斷喝,人們看到,他一張英俊的臉已漲得通紅,狠咬著牙齒,牽動臉上地肌肉,使他的容貌都有些猙獰。「我們是人,是男人!是跨下生著卵子站著尿尿的男人!你們看到了,他們看不起我們,他們甚至覺得我們不配他們停一下,他們甚至覺得我們不配他們出刀!」小陳的聲音裡,滿是受到蔑視之後的屈辱和痛楚。

    「那又怎麼樣?我們還活著,不是麼?」

    「小陳,別生氣了,活著,比什麼都更重要!」

    眾人紛紛勸解。似乎在勸小陳,也似乎在勸自己。但是這解勸也是有氣無力的,沒有一個人願意被人看不起,可是……

    小陳站到高丘頂上,大叫道:「集合!」

    見小陳拿出了長官的架式,這些敗兵們只得列隊。心中卻在忐忑。這個小瘋子要幹什麼?

    小陳叫道:「今天,我不說什麼袁術的豫州軍還是劉琦的豫州軍。也不想說什麼保衛穎川百姓的漂亮話。我只要說,一個月前,我們地兄弟們都死在了封丘,死在了襄邑……一個月後,他們又來了,根本就不把我們看在眼裡!為了咱們死去的兄弟,為了咱們男人的臉!我要進攻呂布!」

    一片嘩然。

    「我知道,你們怕呂布,我也怕!但是,怕死就別吃這二兩半當這大頭兵!呂布雖強,可是他不是不可戰勝!他驕傲,他輕敵,他看不起咱們。咱們就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喇叭雖輕,可也是銅做的!不過,大家放心,我不會帶著你們送死去撞呂布的前軍。他的前軍是騎兵,後面肯定還會有步兵!我們就在這紮下來,狠狠捅呂布的屁眼兒!讓他明白袁術敗了,可是咱們這些大頭兵沒有敗!」

    原來聽著小陳說攻呂布,這些人都有些害怕,雖然說男人地血性重要,兄弟們的仇也重要,可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不過如果不是進攻呂布,而是對付呂布的後隊,雖然也有危險,但是克服克服也是沒有問題的。

    「你想怎麼打?」

    小陳道:「放心,你們都是老兵油子,滑得好像油浸泥鰍,我也不會讓你們送死。咱們只佔便宜不吃虧,讓呂布難受的吃不下還拉不出!」

    四月二十八日,呂布引五千騎兵,一萬步兵,攻入穎川郡。前鋒騎失是呂布親自率領,張遼、魏續等大將相隨。後軍由李封、薛蘭統領,運送糧草入境。本來,呂布認為打仗是不需要帶糧草的,可是荀攸說,如果呂布在他的家鄉大開殺戒,他便再不會扶保呂布。

    呂布親領騎兵破鄢陵,直逼許昌。幸好提前得到消息,韓當集合軍隊與呂布交鋒,韓當失敗,退守許昌城。呂布隨之兵圍許昌。朱治得到消息,與文聘引軍來救。

    此時,李封、薛蘭的步軍才到鄢陵。

    「哼,李封恭蘭,必敗無疑。」小陳和他們部下們隱在林間,望著外面的呂布軍隊,「你看他們,入敵境作戰,居然都沒有放出探哨,不知是太相信呂布了,還是太相信他們自己地戰鬥力了。那些糧車雜亂的放在那裡,一把火就燒著了,想跑他們都跑不了。」

    「哼,你說得輕巧,那些燒糧車是雜亂的放在那裡,可是它前面有三道防線呢,就憑我們這些人,一道都衝不過,就算是衝到前面,他們的軍隊也早明白過來了,一個反包圍,咱們就全完。」那個年長者說道。

    「老李,我帶人去沖防線,去擋住敵軍的進攻,你負責放火怎麼樣?」

    那個老李眨眨眼:「當真?」

    「當真。」

    「好,誰跟著我放火?」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誰跟著我進攻防線?」孤零零舉起一隻手臂,是小陳自己的。

    「不會吧,你們也太缺德了,我自己能幹得了這些事麼?好歹有幾個幫忙地啊?」

    「不幫,一個都不幫,你自己上吧。」老李對著小陳壞笑著。

    夜幕降下來,李封、薛蘭地軍隊都入睡了。黑暗中,除了向支星星點點的火把之外,再沒有其它地光亮。

    小陳帶著士兵藉著黑暗的掩護,悄悄的向前行進。

    小陳在最前面,不大一會兒,他就把柴牆弄掉了幾根柱子,帶人摸了進去。暗夜中,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樣,藉著黑暗的掩護忽隱忽現。

    三個巡邏的士卒懶懶散散的走過來,小陳悄悄跟在他們的後面,前面的士兵沒有發現隊伍裡多了人。小陳左手摀住身前士卒的嘴巴,右手刀埋入那人心臟,那人一聲不出的就倒下了;小陳把他放在一邊,又照樣放到了第二個。最前面的士卒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一回頭,正看到小陳揮刀刺來,他亡魂皆冒,張嘴就叫,卻被小陳左手一拳,打在下巴上,只發出一聲悶哼。小陳右手刀已刺入他的心臟。

    一切順利。小陳一揮手,後面的士兵們悄然擁了上來。度太快了,以步卒根本就追不上他的速度,和奉先公一起打仗經常出現這樣的事情,有一次奉先公已經連著拿下四五個城了,可是後軍還沒有離開大營。這次攻穎川,也會是這樣吧,不過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天下又有誰能擋得住奉先公方天畫戟的一擊?

    這時,李封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好像是風的聲音,接著是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厲叫:「劫營了……」

    李封跳出帳外,他看見了無數張牙舞爪的敵人揮舞著戰刀,像黑夜中的風一樣無聲無息地撲了上來,距離不足一百丈的地方,糧草車輛已被點燃。而那些紅了眼的偷獵者正在殺向沉浸在睡夢中的獵物。

    他剛才聽到的不是風的聲音,那是整個糧草車隊點燃時發出的沖天呼嘯。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4
第一三八章汝南陳到

    小陳是在殺死第三批哨兵的時候被發現的。他又幹掉了三個哨兵,正把屍體藏在一個營帳的後面,一抬頭,身前正有兩個傢伙隱在帳後撒尿,小陳正在他們面前不足五步遠。

    兩人也被驚得呆了,本來尿得正爽,可是看到小陳拖著死屍過來,不由得忽然斷流,接著就高叫起來:「劫營了……」

    小陳暗中一歎,鋼刀揮處,兩人倒在血泊之中。小陳接著就堵在這個帳蓬口,把刀舉了起來。

    敵軍帳中的士兵被驚動了,亂轟轟的往外爬,出來一個,小陳就拿刀抹一個,抹完了,一把火把這個營帳也點燃了。而不遠處,糧草車正在被一個個點燃。

    此時,小陳聽到另一個方面傳來馬嘶聲。

    「居然有馬?」小陳大喜,幾個縱身跳到馬棚前,果然看到五六百匹健馬都繫在槽頭。小陳讓手下牽馬,夠了三百匹之後,他就把馬棚點燃了,剩餘的戰馬炸了營,亂奔亂撞,向著敵營中衝去。剎那間,敵營陷入一場更大的混亂之中。在漆黑的夜裡,被攻擊的人根本分不清哪是敵人,哪是自己人,更何怕的是那些炸了營的戰馬,它們四處奔逃,肆意踐踏。好多軍士被自己的戰馬踩死、撞死,不少士兵還沒有走出大帳,就被飛過的鐵蹄踏翻,全力衝出大營僥倖生存下來的士卒還沒有分清東南西北,又被暗中飛來的冷箭射中,紛紛倒在地上。

    這時一個曲侯模樣的人發現了小陳是敵人地首領。他大叫著向小陳衝來,七八個士兵跟在他的後面。

    小陳看他離自己還有段距離,拉開弓就是一箭,一個敵兵前額中箭,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仰面跌倒了。小陳轉身就跑,上跳下竄,前後奔走。用箭射殺了五個敵兵,然後那個曲侯追上了小陳。

    那曲侯大吼一聲,對準小陳劈頭就是一刀。這一刀簡潔乾淨,勢大力沉,帶著風聲。

    小陳暗罵一聲,想不到呂布營中的人都這麼強。無奈間身子後退,避開這一刀的同時閃過另一名敵軍的刀,弓弦一轉,勒在那人咽喉上,狠狠一絞,那敵兵登時抽搐著倒了下去。接著小陳就搶過了那名敵兵的戰刀。這時那曲侯紅著眼睛第二刀又劈了過來。小陳橫刀一架,一時間火花亂竄。金鐵交鳴聲震人耳聾。小陳只覺得雙臂微微酸麻,頓時覺得眼前這人好大的力氣,沒等那人收刀,小陳地戰刀順勢而上,刀走偏鋒,順著那曲侯的大刀長柄就往其左手削去,一刀就斬斷了他的手。那曲侯慘叫著後退。兩個士兵大叫著衝上相救,小陳身子一側,一肘橫擊在一名士兵地脖子上,那人慘叫一聲,脖子嘎崩一聲斷了,一頭栽倒在地。小陳不去管另一名士兵,卻向那曲侯追去,身子橫飛,一腳快捷無比地踢在那曲侯的前心上,那曲侯身子被踢得飛起。撲在樁柱上,被狠狠刺穿。他吐出一口鮮血,霎時死絕。

    小陳回身看那最後一名士兵,那士兵嚇得轉身就逃。

    小陳一聲冷笑,抬腳一踢,地上一柄環首刀飛出。正刺入那士兵後心。那士兵向前奔出十幾步。然後撲倒在地上。

    小陳四下看看,敵軍的糧車有多一半已經點燃。火光沖天,馬棚中的戰馬一部分被自己的士兵牽走,另一部分還在四下奔逃,他伸手拉住一匹奔過他身邊的高頭大馬,馬身上掛著一口巨大的斬馬刀,一把硬弓,他拿起那硬弓試了試,勁力很合適,就負在背後,翻身上馬,縱觀整個戰場,判斷撤退的時機。

    對於李封和薛蘭來說,這是一個悲慘的夜晚。

    瘋狂如墨地暗夜,廝殺還在繼續著,到處都是喊殺聲,慘叫聲,戰馬的嘶鳴聲。東面三個大營完全是一片混亂,亂得不可收拾,無從收拾。

    就在這混亂中,數不清地士兵自相殘殺,或者被發瘋的戰馬撞死踩死。李封才一露頭,就有人給了他一刀,他反手一刀將那人劈死,卻發現只是自己的手下。

    亂了,全亂了!

    李封親眼看到一名屯長想要整隊,他大叫著:「向我靠攏。」

    然後數不清的人擁了上去,數不清的腳踩了上去,把他活活的給踩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李封都不敢輕易指揮,直到親兵們聚齊,他才向混亂處行進。一路走來,遍地都是屍首。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慘況,李封心膽俱裂,他大聲叫道:「什麼人敢來劫營?」

    他知道,敵人雖然造成地混亂大,但數量並不算太多,在這種混亂的時候,他必須要站出來主持大局。只要他不亂,敵人必然被殲滅。

    他的判斷是對的,萬人的大營,雖遭破壞,但哪裡幾百人破壞的了的?此時,雖然軍營中已是一片喧嘩,可是受到搔擾的只是東面三五個軍營,在它的西側,還有七八個大營完全無損。此時他們已經開始整頓集合,準備反擊。到處都點起火把來,照得四下裡一片光明,從天下向下看,簡直如一條火龍相似。只要自己的軍士圍上來,那些人必死無疑。

    李封心中滿是痛恨,太大意了!想不到敵人居然敢繞過奉先公前來劫營,以奉先公地本事,他們根本就應該擋不住,怎麼還敢分兵來劫營?而且,居然就憑幾百人,把自己的大營禍害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把這些人全部殺光,奉先公非把自己活吃了不可。

    「蠢才!無能!」他似乎能看到呂布那張英俊的有如天神一樣的面孔上的沖沖怒氣,看到那雙褐色的毫無表情地眸子中閃過地電光,聽到他對自己的痛罵。想到這一切,李封就覺得全身地每一根汗毛都直立起來,全身的血脈都要凝固了。

    殺!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殺光!

    不然的話。他無法交待。

    衝上去!殺!

    李封此時已經集合了三十多個親衛,收攏了三十來匹戰馬,憑這些,對付那些賊人,足夠了!

    「殺!」李封大叫著引人衝上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那些賊人大叫著:「風緊。扯呼!」他們居然轉身就逃。來時,這些賊人都是步兵,走時。他們卻大都搶了戰馬——李封是步兵,那些戰馬全是將領和斥侯們的坐騎!讓他們這樣逃了,追都無從追起。

    「追!」李封大叫著。他和他地親衛們超過步卒,直衝到營外。那些賊人並不是騎兵,他們好多人騎術不佳,只要自己纏住他們,他們就逃不了!

    李封已經追上了敵人的尾巴,斬馬刀揮處,連殺兩人。就在此時,只聽一聲長嘯。敵人的首領翻身殺了回來,筆直地向著李封衝來。

    李封不怒反喜,他向以豪勇著稱,曾得呂布指導武技,一般武將,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眼見那賊人首領衝來,他揮刀就劈。巨大的斬馬刀帶著風聲,劈開夜色,劈開虛無,帶著風,帶著電,直落下來。他堅信,就這一刀,就能將對方連人帶刀帶馬劈成兩斷!

    可是對方手中戰刀一架一斜,就將他的巨刀卸在一旁,力量並不是很大。但是招數卻極精微,卸開他的刀還不算,手中長刀順勢反擊,就如毒蛇吐信一樣向他前心撲來。

    李封身子猛得一側,避了開去,兩馬向前。直殺入對方的戰陣中去了。李封揮刀猛劈。連殺三五人,其餘的敵軍四散奔逃。他心中一定。知道對方雖然有些本事,可是他的手下太差勁,眼下只餘他一個人,憑自己再加上親衛,定可將他拿下,可是回轉馬頭才發現,身後三十名親衛竟然連一半都沒有了——他們竟然就在這剎那間,死在那個可怕的對手手中。

    李封一聲長嘯,揮動斬馬刀向那人衝去。

    那人策動戰馬,左右奔沖,近了刀劈,遠了箭射,他手中的箭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又快又準,在黑夜裡犀利無比,箭箭穿心,矯健地身影在敵兵中象豹子一樣靈活自如,長刀揮舞得像風車一般,自己的士兵頭顱紛飛,鮮血四射,一個個狼奔豕突,哭爹叫娘,個個都像沒頭蒼蠅似的亂竄一氣,任人宰割。

    李封又悲又怒,長聲大叫:「你是什麼人?敢破我大營,殺我士卒!」

    只聽那人一笑,卻是一個很年輕的聲音:「在下汝南陳到,襄陽公子軍中一無名小卒爾!」

    話音未落,小陳取下背上的硬弓,抽出箭矢搭上,運足力氣拉成個滿月形狀,瞄準了李封的前額一箭射了過去。

    李封夜色中看不清箭的來勢,只聽破空銳響驚心動魄,讓人寒毛都為之樹立起來。他猛得向後仰身,這蓄滿殺氣地一箭流星般擦面而過,勁風過面,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鞭子抽了一樣。李封此時還在轉著一個念頭:「汝南陳到,那又是誰?」

    那小將犀利的眼神向箭矢去處一掃,知道未中,再次抽出箭來。李封大叫一聲,揮刀縱馬向前衝去,最好的防守是進攻,這小將箭法高妙,只有拉近距離,不給他放箭的時間,才能擺脫這種恐怖的箭法。

    這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裡,那小將出手如電,從箭壺又取出兩支箭,盤馬彎弓一氣呵成,再次瞄準了李封,李封縱馬橫刀如飛而來,只聽「錚」的一聲弦響,李封在馬上揮馬側身,一箭撞在胸甲上,斜著彈飛了出去,箭頭斜擦在胸甲上,帶出幾點火花。而另一支箭卻射的頗低,「噗」地鑽入甲冑下面的肉體,長長地勁箭筆直的貫穿了李封的大腿。李封發出一聲慘叫,只覺兩腿好像不是自己的,心中一寒:這少年的箭法竟似不下於奉先公,不行,我要逃走!

    此時,大營中的軍兵們衝了出來,而那少年地手下早逃得不知去向,只有這少年自己一個人橫在自己面前。可就是這個少年,在李封心中已不是一個不足道地無名小卒,他簡直就是一個魔神,一個要命的閻羅。

    「來人,救我!」隨著腿上地巨痛升起,李封不可遏制的大叫起來。此時兩人之間不足二十步,李封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那張年輕而英俊的面孔,那雙冷峻而明亮的眸子,忽明忽暗的火光掩映下,那雙眸子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下一刻,又一支箭在李封的慘叫聲掩護下無聲無息的射到了,白色的箭翎轉瞬即逝,輕輕巧巧穿過甲冑鑽進了李封的小腹之中,鮮血飛濺,下半身衣甲瞬間變了顏色,李封大叫一聲,從馬上摔了下去。

    那小將不急不忙縱馬得得而來,看著在地上翻滾的李封,跳下坐騎,舉刀一揮,將李封的人頭割下,繫在馬頸之下。「他殺了李校尉!他殺了李校尉!」

    「殺死他!」

    「不要讓他逃了!」

    李封的大營之中亂成一團,士卒們又是驚恐又是憤怒,亂成一團,薛蘭眼睜睜的看著,幾乎從馬上摔下來。

    「殺死他!」薛蘭大叫著,引軍衝了出來。

    那小將卻還是不慌不忙,在萬軍的吶喊之聲,在不斷飛出地羽箭攢射之下,飛身上馬,又拉過李封的坐馬,乘一匹,牽一匹,向著無盡的黑暗之中奔去。轉眼間,就將薛蘭的軍隊丟在後面。

    原地上,只留下還在熊熊燃燒的糧草放出的光芒,照耀著地上一片片的鮮血和死屍。李封無頭的屍頭倒在血泊之中,依然保持著想要拚命逃走的姿式。

    「傳令!派出一部人馬追擊殺害李將軍的兇手,不管追到哪裡,也要將他的首級取下,將李將軍的頭顱尋回!其餘人等,搶救糧草!」薛蘭傳完令,望著李封的無頭屍身,久久不動,忽然間放聲痛哭:「李兄啊李兄,你就這樣去了,可是大營被襲,糧草被燒,主將戰死,讓我如何向溫侯大人交待!」

    聲音淒厲,劃破夜空,滿營無聲,只聽火焰忽忽的燃燒,發出噼噼啪啪的爆烈聲。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5
第一三九章張遼戰文聘

    許昌城前。

    旌旗招展,鼓聲如雷,人聲吶喊,動地驚天。

    張遼正在與文聘大戰。

    他們一個少年英雄,勇冠三軍;一個智計過人,本領出眾。兩人在戰場上交鋒一百七十餘個回合,猶自未分勝負。

    兩匹戰馬來回盤旋,一刀一槍捉對兒拚殺,他們各逞本領,手中兵器化為道道金光,條條彩氣,時而翻捲成驚天動地的駭浪,時而激盪如飛懸絕壁的瀑布,時而化為春天飄舞的柳絮,時而化為秋日肅殺的寒風,他們運起平生的本事,恨不得一招將對方打下馬去,可是當那些平日裡百試百靈的招式在今天超水平發揮出來,卻只是擊中對方的兵器。

    汗水在不覺間濕透了衣甲,但是這兩個人卻覺不出疲憊,有的只是興奮,只是痛快。

    對手難逢,一個不相上下的對手正是難逢。

    呂布武力天下無雙,所以喜歡單挑,也喜歡看手下們與敵軍單挑。張遼是他手下除高順外第一員上將,武力之高,已是世所罕見,但是對面那員將,居然招架的住。這樣看著,呂布手心裡不覺就一陣陣的發癢。

    若是自己出手,第三十五招上,大約就可以把他打下馬了,不過這不算對手無能,能在自己面前過這麼多招的對手,已經很少見了。不過,張遼若想勝他,大約還要一百個回合之後。

    兩人大戰。雙方連兵到將加在一起數萬人圍觀,這種單挑的場景在戰場上是很少見的。在這個時代,除了校場比武,將領們更多的是指揮士兵,而不是親自上陣。這種單挑,一般是春秋或再以前地打仗方式——雙方擺開陣式,君主宣揚自己是如何的正義。對方是如何的該死,自己要代表天子代表人民代表月亮處罰對方,然後大將單挑。然後士兵混戰,打到天黑,各自收工睡覺,第二天起來再打,一天天按步就般的進行,直到一方失敗。可是自從孫武老先生把「兵者,詭道也」的理論提出來之後,原來那種君子之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宣而戰、偷襲戰、破襲戰、各種陰謀陽謀、用水用火用間的超限戰……今日許昌城下,對方地文聘提出要單挑張遼。連呂布都覺得奇怪。不過既然對方提出,自己就沒有理由拒絕,呂布本身就是一個喜歡單挑的將領,所以這場單挑就開始了。

    轉眼間又過了百餘回合,出乎呂布的意料,雙方還是保持著不勝不敗地局面,戰馬已經換了兩次。兩員戰將也都累得受不了了。

    「張遼,你可敢與我明日再戰!」

    「怕你不成!明日,我必取你首級!」

    「彼此彼此!」

    見張遼回來,呂布含笑迎了上去:「文遠,本事又有提高了,不錯。」

    張遼跳下馬時身子微搖,顯然是累得夠嗆,卻還是向呂佈施禮:「參見主公。」

    「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後到我帳中來,我告訴你明日之戰該注意哪些地方。」

    「是!」張遼興奮的點頭。奉先公武功天下無雙,他這是又要指點自己的本事了。

    不大功夫,張遼來見呂布。呂布正在帳中烤羊肉,小火苗舔著已呈微黃色的羊腿,油脂點點滴下來落在松枝上,冒起陣陣的香氣。呂布笑道:「你小子有口福。我才烤好這一條。自己還沒有嘗,你就來了。接著。」手指輕輕一彈,那條三四斤重的羊腿飛了起來,張遼半空中伸手接過,大口咬去,流得滿嘴都是油脂,還在讚歎著:「香!真香!」

    呂布拿起一把金柄的小刀,旋下另一條羊腿烤上,說道:「本來以為,南國之地,人性柔弱,少出名將,但不想除那黃忠老兒外,還有文聘這樣的高手,楚國舊地,果然是英雄輩出啊。文遠,你發現沒有,那人武技雖高,力量卻不及你,明日之戰,你純用力量取他便可。」張遼一愣,只聽呂布繼續說道:「武功素來有高下之分,與敵交鋒,意志、肉體和技巧缺一不可。你的意志堅定,肉體強悍,十六歲時,在馬邑獨騎面對三十個鮮卑賊寇,挺身而戰,殺十人,傷七人,令鮮卑賊望風而逃,這些年來,你苦心錘練,刀法也漸漸成熟,當今之世,已是少遇對手了。不過,對手卻有著與你同樣堅定的意志,同樣精妙地招數,在這種情況下,你就要憑你在塞外練出的體魄來對抗他,讓他硬接你的招式和力量。他的招數精妙,你破不了他的招,就要破他的勢,如果他的手被震麻了,再精妙地招數使出來也會變形。」

    張遼靜靜聽著,眸子裡光華閃閃,若有所思。

    「武技如此,戰陣亦是如此。好多人說我是一勇之夫,可是,數不清的名將與我對陣,卻總是敗在我的手裡!有一次我與李儒共取一城,他說此城難攻,要用計智取,可他還沒有想出用什麼計,我已經提著敵將的首級回來了。招數就是計,而力量就是武力,當你的力量能壓制對方的時候,不一定要靠招式與敵人相鬥。」

    「那麼意志呢?」

    「意志就是士氣,堅定的意志可以讓你超水平發揮,可以讓你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以讓你於萬千軍馬之中斬殺對方的主將。我們是武者,面對敵人,無論他們多強大,也要用我們的兵器將他擊倒。戰場上,我們不怕亂,不怕敵人難對付,實在不知道怎麼打了,就去殺對方地首領。」

    「不知道怎麼打了,就去殺對方的首領?」張遼重複著這句話。

    「不錯!我們擁有著強大的武力。就憑著武力去消滅他們。將為兵之膽,首領一退,敵軍自亂!哪怕你只有七八百人,也可破敵人數萬大軍!」

    「我明白了,無論單挑還是戰陣,都不追求公平,都要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用堅強的意志、精妙地招數、健強的體魄來壓倒對方。取得勝利,這就是武者之魂!」張遼握緊了自己地拳頭。

    歷史:二十二年之後,張遼張文遠大戰逍遙津。以步卒八百,猛衝孫權中軍,破敵十萬,逼得孫權馬躍小師橋,威震天下,令江南小兒不敢夜啼。

    韓當肩上纏著白布,白布地縫隙裡還有血絲浸出。三日前,韓當遇呂布突襲,被呂布一箭射中肩頭,貫甲而入。險些傷了骨頭。此時他正與穎川太守朱治在帳中說話。

    「呂布的騎兵,號為并州狼騎,勇猛無儔,個個精通騎射之術,能一邊靠近衝擊一邊射箭,可是在靠近地剎那,他們又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實現弓箭和彎刀地轉換,動作整齊,乾脆利索,呂布能帶出這樣一支軍隊,無愧飛將之稱。我現在都想不起來,當初我們隨著文台公(孫堅),是如何擊敗他的。」

    「當年的呂布,沒有今天這樣厲害,也沒有今天這樣狠。」朱治道,「前些時。袁術被他擊敗,數萬大軍,都被他和曹操活埋了,可憐那些人,都是精壯地漢子,哪個人家裡沒有父母妻兒。就這樣埋骨他鄉。靈魂無歸。豫州人,第一恨把他們的子弟帶上戰場的袁術。第二就是恨曹操和呂布了。他是騎兵,雖不善於攻城,但若四下裡禍害百姓,卻擋無可擋,攔無可攔。不怕他圍城攻城,就怕他四下擾民。文仲業膽大心細,提出單挑這個法子時,我還覺得不可行,誰知他竟是對的。呂布驕傲又好武,聽到有人單挑,居然就應下來讓文聘與張遼交戰,若真能把呂布的大軍拖上幾天,公子的救兵趕到,一切就都無礙的了。」

    「想來公子已經得到消息,來援穎川了。公子足智多謀,面對強敵每有奇計,呂布雖強,料來不是公子的對手。只要我們將許昌守好就是一功,至於擊退呂布,不是我們的力量所能做到的。」韓當說著,活動了一下自己地手臂,但肩頭的傷處讓他皺了下眉頭,又笑道,「仲業今天可是累得夠嗆,我看他舌頭都吐出來了。張遼這傢伙武藝高強,我都不見得是他的對手,仲業和他單挑,有膽子!」

    「你?比文聘差遠了——利用呂布好武的性格缺限,面對并州狼騎獨自出馬,以一人之力,吸引對方數萬大軍,拿自己的命來把呂布的注意力吸引到這場單挑上,為穎川百姓士卒回城堅守贏得時間,為公子到來創造條件,文聘文仲業有古之名將之風。」

    「說起來,除了文聘,還多虧了我派去鄢陵那個小隊。若不是他們拚死送回消息,只怕許昌都讓呂布奪了。可惜那三百多人,只回來兩個。雖然那些降兵不足惜,可是我提拔的那個姓陳地小屯長還是很不錯的,很有獨擋一面的潛質,可惜了,三百敗兵,在并州狼騎的馬蹄下只怕連一息的時間都支持不到。」

    「怎麼文仲業還沒有來?」朱治並沒有在意鄢陵戰場上的那些豫州降兵,對於一個久經戰陣的老將來說,死個千八百人是家常便飯,當然他更不會想到鄢陵戰場上,某個姓陳的小屯長立下了巨大的功勞。

    「來了。」隨著他的話音,文聘簾走進帳來,咧著嘴道,「這個張遼,簡直是個畜生!這一天交戰,和打鐵似地,我兩臂全都腫起來了。明天再戰,真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撐下來。」

    韓當笑道:「我以為文仲業是鐵打的,沒有想到,也是肉的,嗯,我心理平衡得多了,你的本事,和老韓也是半斤八兩,強不到哪兒去!」

    「得了,你的本事,都在嘴上,和張遼過不了三十合,就能讓他把你砍了。」朱治嘲笑著韓當,卻關心的問文聘,「要不,明天咱們掛免戰牌,不打了。大不了呂布攻城,咱們守城,還怕他不成?」

    文聘搖搖頭:「我還能堅持。呂布好武,也算一個戰術大師,殺場上兩軍交鋒,他總能尋找敵軍地薄弱環節,正面突破,擊敗對手,但是戰略上他卻總是模糊,兵貴神速,他引軍突襲,已取得優勢,但他陳兵許昌城下,卻是失策,肯讓張遼與我單挑,更是失策。我拖得一日,呂布突然進攻地優勢就少一分,我們的力量就強一分,明日我再堅持一日看看……掛免戰牌,他有了時間思考,我們下面地仗就不好打了。」

    朱治關心道:「我看那張遼今日似乎行有餘力,他的武功不在你之下,力量猶有過之,明日之戰,你要多加小心,實在不行,就逃回來,你一身安危,比戰場上的優勢重要的多。」

    文聘一笑:「放心了,我雖然勝不得張遼,他若想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第二天,兩人的比試照樣進行著。

    張遼顯的精神煥發,手中大刀高高舉起,向文聘大叫道:「文聘,今日某必斬汝頭!」

    文聘躍馬挺槍,應道:「你嘴巴上的功力長了,不知手頭上又如何?」

    張遼大叫一聲,縱馬向前,手中大刀力劈華山,化為一道電光,猛劈下來。文聘橫槍相架,耳邊如響了一個脆脆的炸雷,雙臂一抖,全身都是一顫。

    張遼的力量增大了!文聘心下詫異。

    文聘把槍斜挑,抖出碗大的槍花,向張遼肋下刺去,張遼收刀回腕,兩馬交措,藉著馬勢將大刀向後一甩,刀頭正斬在文聘的槍尖上,噹的一聲又是一聲巨響,兩馬錯開,各自向著不同的方向奔去。文聘又一次感到雙臂過電般的酸麻。文聘心中吃驚,張遼的戰法改變了!昨天交鋒,張遼讓文聘見識了什麼叫巧妙的刀法,他的刀招如雪山雲影,變化莫測,令人防不勝防。可是今天,他一招一式,如古樹,如怪石,蒼勁古拙,力透刀尖,只要兩個兵器一交,就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順著槍桿直傳到手臂上。他看出自己的力量不如他,竟然從力量上對自己展開了壓制!文聘深吸一口氣,展開長槍,腫漲的雙臂經過一夜的調養,漸漸開始復甦,可是這幾次兵器相碰,又開始酸痛起來。唯今之計,只能是用更加巧妙的招式來破解,盡量減少與張遼的大刀相碰,不然的話,今天的作戰只怕自己堅持不下來。

    心下想著,文聘圈回了馬頭,卻聽對面張遼一聲暴喝,舉刀策馬向著文聘猛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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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張遼戰文聘

    張遼大喝一聲,縱馬舉刀向文聘衝來,大刀在他的手中舞成了一座刀山,向文聘頭頂壓來,這一招昨天他也曾用用過,但這一回使出來,已完全變了樣。其勢不再飄若浮雲,竟是十分的古拙。文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接近的刀山,張遼的每一個動作,都被分解開來,銀亮的刀山,在文聘的眼裡重又化為一口不斷移動變化的大刀,大刀在空中劃過的軌跡,下一步的走向,將會到達的時間,都已清晰地在文聘的腦海裡映現出來。文聘縱馬迎上,手中長槍一抖,隨著他的勁力,長槍先是一彎,接著一彈,跳了起來,由下而上,毒蛇一般地咬向張遼的手腕。

    「錚!」

    一聲輕響,張遼手中的大刀一縮,握刀的的手向下略一挫,刀攥就像釘子一樣地釘在了毒蛇地七寸上,文聘手中的長槍登時滑了開去。張遼手腕一翻,大刀彷彿沒有受文聘剛才的那一擊影響似地,繼續順著原來的軌跡向文聘劈來。

    文聘側身收槍,斜背橫架,「當——」的一聲響,兩人的兵器狠狠的撞在一起。文聘的槍桿一彎隨之彈回,藉著槍桿的彈力,已是卸掉不少力量了,但是文聘依舊覺得兩臂發麻,該死,張遼的力量怎麼還在繼續增大?張遼看出文聘身子一抖,目現喜色,手中長刀再次向文聘劈去。文聘這次不敢再硬架,槍身一斜,把張遼的力量卸了開去。兩馬各自奔開,文聘乘機吐出一口濁氣,心下卻是不由得駭然。張遼力量的底線在哪裡?

    兩馬再次交鋒,文聘不敢讓張遼主攻,刀法一般都是大開大合,猛惡無儔,而槍法卻要以詭變機動為上。文聘長槍一抖,長槍上下攢刺,竟然化出七八個槍頭。這每一個槍頭都可能是真。也都可能是假,槍桿是軟的,槍可刺,可抽,可震,純以招法而論,大刀很難如槍那樣輕靈。張遼卻微微一笑,身子側過,揮刀反擊,刀桿上連著數下。這一槍被蕩了開去。轉眼間,雙方大戰又有三十多個回合,張遼似乎完全處於下風,文聘的槍法有如神助,飄飄如一團瑞雪,直將張遼籠在其間,兩匹戰馬已經不再來回奔突對撞。它們被主人策使著,忽而來回打轉,忽而齊頭並進,忽而馬頭連馬尾,忽然一馬騰空其主人如天神降世般揮動兵器向下劈落,而那戰馬也用蹄子向對方戰馬身上猛踢……

    雙方地大戰讓觀戰的軍士們一個個屏住了呼吸,睜大了眼睛,戰鼓先還不住敲響,後來鼓手都緊張的愣怔著,似乎稍微動錯一步。就能影響場中的戰局似的之情溢於言表。雖然朱治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文才武略,樣樣不俗。但是論起戰場拚殺之道。卻還是不及韓當,「我看。文仲業佔著上風,今天他是不是能贏?」

    韓當緊握著雙拳,不住的使勁,好像自己就是文聘似地,朱治叫了他兩聲,他才聽到。

    「不太好。文聘雖然好像在場面上佔著上風,但是他力量不足的弱勢已經顯現出來了,他的兵器在盡量避免與張遼相碰,這樣一來,這樣一來,他必須用招式來彌補,他所花地精力,要比張遼多得多,現在,只希望他能在三十合內擊敗張遼,不然的話……」

    「擂鼓,給文校尉助威!」朱治對鼓吏大喝道。

    鼓聲再次如雷般響起,隨著鼓聲,文聘精神為之一震,手中長槍有如活了一般,連綿不絕的刺向張遼,一槍一槍又一槍,槍槍相連,如同水銀洩地,沒有絲毫的空隙。一時間,張遼似乎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呂佈陣中,魏續向呂布靠近:「主公,文遠情勢不妙啊。要不要鳴金,讓他回來?」

    呂布輕輕搖頭:「你覺得文遠處於弱勢?」

    「是啊。你看那文聘,也不知今天吃了什麼東西,好像發狂一樣,比昨天簡直強了一倍,文遠只怕要敗了。」

    呂布笑道:「你錯了,張遼現在佔上風。」

    魏續再看了半晌,還是搖頭:「我沒有看出來。」

    呂布道:「張遼和文聘,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人本領相若,但張遼力量稍強。昨天文聘與張遼交鋒,只怕就受了暗傷,今日再戰,他不敢與張遼硬碰。所以只能用華麗的招勢來避免與張遼兵器相碰。狂風不終朝,驟雨不終夕,他這樣做,只能是加劇他力量的消耗,用不了多長時間,張遼就能取勝了。」

    真正情形正如呂布所說那樣,文聘此時甘苦自知。張遼的刀法,走的是樸實無華,大巧若拙的路子,而文聘則反其道而行,用詭異莫測的招式對付他。一把長槍在文聘地手中有如一條吐著毒信的毒蛇,不規則地扭動著,每一次的出擊克敵,取的時機都是張遼手中大刀劈出的間隙,槍尖所取的位置,都是他身上最脆弱的關節。雖然文聘手中地毒蛇的每一次出招都奇峰突起,不拘常理,為人所不敢為,想人之不敢想,每次總是從不可思議的地方攻出,有如天魔亂舞一般不可捉摸。然而張遼手中的大刀,卻像能明白文聘心思似的,他的招式和文聘比起來顯得有些笨拙,遠不如文聘手中的長槍靈動,可是他的每一記毫無花巧的橫砍豎劈,卻都能準確地擊在毒蛇的七寸上,牢牢地壓制著文聘。

    交手到第五十招時,文聘已感到自己開始處處受制,在張遼地緊逼之下,文聘如一隻掉入蜘蛛網的飛蛾,被他布下的重重刀網困住。文聘覺得自己的雙臂越來越沉重。招數漸漸失了靈動。面對這種變化,張遼瞭然於胸,但他既不急,也不浮,手中大刀依舊一刀接一刀地劈出,出手的速度不是很快,出擊地頻率也不是很高。卻有如一隻不斷地吐出絲線地蜘蛛,用一條接一條的絲線,不緊不慢地編織著陷阱。緩緩地把落入網中地飛蛾縛住。文聘的行動越來越困難,因為環繞在文聘身體四周地絲線,越來越多,而且,它們已經開始收緊。文聘的長槍,也變得沉重起來,似乎漸漸失了靈氣,變得呆滯起來。

    失敗的陰影開始湧上文聘地心頭。難不成連今日都盯不下來?難不成我要落敗於此?

    這樣想著,略一分神,文聘出槍稍慢。槍竟在張遼腰前略一停。張遼大喜,讓過槍頭,一把握住槍桿,猛力回奪,右手揮刀向文聘猛得劈來。

    觀戰的兩軍將士,齊齊爆出一陣喧嘩,一邊是歡呼。另一邊卻是驚叫。

    朱治腸子都愧青了,他本以為分勝負還要過一會兒,哪知道突然之間,就到了定勝負,分生死的緊要關頭,此時再鳴金收兵,根本就來不及。

    韓當大叫一聲,緊緊的閉上了雙眼,不肯再看,這個鐵一樣的漢子。眼中竟然含淚。與文聘在一起,雖然只是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可是文聘的平和,大氣,容讓,溫和。已經贏得了包括韓當在內數不清原豫州軍將士的心。想不到。為了拖住呂布全軍,為給穎川防守反擊贏得時間。他居然就要命喪於張遼刀下。

    呂布面上帶笑,微微頷首,似在滿意張遼的表現,而魏續則是右手揮拳一聲大喝。

    便在這一刻,生死關頭,文聘心頭竟是一片清明,眼前的一切似乎變得緩慢起來,張遼地大刀在半空緩緩落下,手中長槍被狠狠向前奪去。兩旁軍隊的叫喊聲忽然遠去,整個世界一片寧寂。就在這剎那的靜寂裡,文聘雙腳如飛的甩掉了系足的皮圈,身子藉著張遼的拉力,狠狠向張遼撲過去。

    風在耳邊呼呼作響,眼前是張遼突然變大的那張滿是驚恐地臉。

    張遼這狠狠的一刀,只劈在文聘的戰馬鞍橋上,將馬鞍劈成粉碎。可是文聘狠狠的撞入他的懷裡,張遼只來得及把雙腳甩開皮圈,就向後直滾下馬來。兩人翻滾著摔在地上,都失了兵器,兩人不及爬起,便各自使出拳腳,拳擊腳踢,肘擊膝頂,向對方攻擊,剎那間都是鼻青臉腫。兩匹戰馬失了操控,一齊嘶鳴著逃走了。

    這一下突然變化,讓雙方兵將目瞪口呆,一時手足無措。誰也沒有見到過戰場上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誰也沒有想到過戰場上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但是這種怪異的情況,真的出現在眼前了。

    這次朱治反應極快:「快救文校尉!」一馬當先就衝了出來。

    呂布大笑著:「痛快!」伸手就去摘弓,天下無雙的十石巨弓被呂布緩緩拉開,就對準了朱治地方向。但是下一刻,魏續的背影擋住了朱治——魏續帶著人去救張遼了。

    眨眼之間,雙方的士兵如對沖的巨浪,狠狠的撞在一起,激起漫天的血花,刀對刀槍對槍,殺在一起。朱治反應快,但呂布軍隊是騎兵,速度快,雙方同時趕到交戰地地點。正在交鋒地兩人乘機各歸各隊,各換兵器,展開了第二輪的拚殺。

    這一次,是雙方軍隊在許昌城下地第一次真正的交鋒。不知是不是受適才絕死相戰的兩個人影響,雙方的士氣都高的驚人,他們從各自的軍陣中猛然跳躍而出,高舉著長槍,環首刀向著對面的隊列發起了衝擊,他們卻一個接一個的在斬死或刺倒對方的同時,又被對方的長矛刺穿,環首刀劈倒,慘叫連連。後續的部隊奮不顧身地衝上,前赴後繼,甚至好多士兵就像存心要自殺一樣以極高的速度撞入對方那一片刀山劍林之中,殊死而猛烈的攻擊就像那洶湧的波濤浪潮般的一波接著一波連續不斷!一片混亂嘈雜,震耳欲聾的殺喊叫聲、臨死的慘叫聲、斷了腿的戰馬躺在地上在悲慘地嘶叫,戰刀砍在戰刀上冒出了點點火星和震耳的嗡嗡聲,受驚的戰馬長聲嘶鳴著拖著受傷的騎兵到處亂闖,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傷兵被馬蹄踐踏發出驚人的慘叫,地面上已經滿是屍骸,漸漸堆成一個小丘,雙方士兵就在這小丘之上作戰,情形就如同地獄修羅場般的慘烈。大量的血水無法很快被泥土吸收,竟然真的形成一條血河,沿著地勢向低窪的地方彙集,形成一個個深紫色的湖泊。

    激戰之中,呂布發出一聲長嘯,策開赤兔馬,揮動方天畫戟,帶著親衛向對方衝去。赤兔馬修長而有力的四肢踏在地上,輕快而平穩的有如飛翔,比碗口還要大的鐵蹄踏在地上,可以直接將地上的頭顱踏碎。方天畫戟被重重勁力包裹著,帶起巨大的風聲,也帶起一陣陣的腥風血雨。呂布衝過的地方,殘肢斷臂人頭碎屍連同被斬斷的兵器橫鋪一地。在他面前,沒有一合之將,三丈之內全是死地。他就如一頭怪獸般在防守的軍隊間衝殺著,瘋狂的吞噬著一條條生命。

    以他為箭頭,在他身後的并州狼騎形成一個錐形之陣,向著防守方的軍陣中猛的插入。他們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屠刀,狠狠扎入一頭健牛的胸腹,隨著他們的行進,鮮血橫飆,殘屍遍地。不能說防守者沒有拚命,好多防守的士兵是拿著自己的血肉之軀向對方的戰馬身上撞,是迎著對方鋒利的彎刀迎上,想要把對方從馬上拉下來。可是在這群狼面前,他們的作為就如對著狼群發起衝鋒的羔羊一樣可憐而又可悲。

    終於,朱治在城頭敲響了收兵的金聲,當進攻方靠的城牆時,數不清的羽箭從城頭上射下來。防守的士兵們形成階梯式的陣形,邊防守邊撤退,撤回到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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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荀攸謀叔

    時隔不久,莊門轟然洞開,在莊丁們的護擁下,頭髮已花白的荀衢大步走了出來:「我兒在哪裡?」

    荀攸眼中含淚,向前緊走幾步,一下跪倒:「孩兒在此。叔父大人一向可好,孩兒給您叩頭了。」

    荀衢伸手摸著荀攸的耳朵,手顫顫的:「好孩子,起來,快起來。」荀攸耳朵的那個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傷疤。荀攸小的時候,有一次荀衢喝醉了酒,誤傷了荀攸的耳朵,荀攸為了避免荀衢酒醒後記起此事而自責,出入遊戲時,常護著自己的傷處不讓荀衢看到——這個小小的傷疤,卻讓荀衢自責了幾十年。

    叔侄兩人相視而泣。這時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走過來向荀攸行禮:「參見堂兄。」

    荀攸一愣:「這是?」

    「這是你弟弟荀祈,字伯旗。」接著荀衢為荀攸介紹著家中的人,把荀攸引進門來。

    「祈弟啊,真想不到,都不敢認了,我離家時,他還不到我胸口高,一轉眼,都大小伙子了。」

    「是啊,一轉眼,你離家都十年了。聽說你現在在并州?」

    「是,孩兒在并州擔任長史之職。」

    「好孩子,有出息。伯旗,好好和堂兄學學。「是,孩兒記下了。」荀祈在一旁恭謹的回答。

    眾人向裡走,荀攸不覺問起了家中的事:「叔父,我記得咱家有一株大樹來著,好粗好粗的。兒時看到祖父們在那樹下講課來著。」

    「是啊,你高祖和你祖父、叔伯祖們講課掛雲牌的那棵大槐樹,去年李榷攻到門前,砍倒那株大樹做攻城武器,撞咱家地家門來著。」

    一句話說得荀攸驚心動魄的,想不到日日聽經文的大樹是這樣死掉的:「那後來呢?」

    「後來,你三叔和十七叔帶人墜城而下。把那攻城車給燒了,那一場大亂,咱莊子兩萬人。活下來的不過一萬二,你八爺爺、三叔、十七叔、十五叔、二十六叔……咱這一家子死了大半。還好周圍各縣的荀氏族人還有陳家、鍾家等人都趕來營救,不然咱們是見不著面了。還是當初你文若叔(荀)說得對,方今亂世,穎川四戰之地,易受兵沖,想不到他的話會應驗得這麼快……算了,不說這些傷心事,今天你回家來,是件大喜事。咱們好好地慶賀一下,祈兒,去安排殺豬。」

    荀攸覺得自己這十年來跌蕩起伏,就夠不容易的了,想不到家鄉更是這樣悲慘。

    「叔父,我的孩子怎麼沒有看到?」荀攸環顧間,沒有看到兒子荀緝。不由問了出來,大前年,荀攸決定剷除董卓地時候,秘密派人把荀緝送回了老家,隨荀衢生活,沒見他接出來,荀攸不由問起。

    荀衢歎了口氣:「那孩子,體弱多病,我不敢讓他出來。多聰明一個孩子,怎麼就不愛吃東西不長個子呢?」

    一時進門。荀攸的兒子荀攸迎了出來,這孩子才十歲,生得黃而且瘦,見人怯怯的,好半天不敢叫荀攸,這讓荀攸心中一陣陣犯酸。在雒陽時。自己只顧忙宮中府中之事。有一次三天沒有回家,孩子病了都不知道。這是那次落下的病根兒。

    家人團聚片刻,荀攸心中有事,荀衢看了出來,他把眾人打發出去,問道:「攸兒,你心裡有事。你這次回來,不是探親,說吧,怎麼回事?」

    荀攸苦笑一下,在旁人面前,他可以滔滔不絕的說上幾個時辰,可以義正辭嚴的講沒用的慌話而讓人心動,可是在荀衢面前,他卻說不出來。

    荀衢笑著的面色漸漸沉了下來,他走到門前,向外看了看,然後轉身,這時,他已不再是那個慈祥的叔叔,而變成了一個威嚴的族長。

    「荀攸,你有什麼大地舉動麼?」

    荀攸知道,荀家人個個都是聰明過人的,自己這個叔父,未見得比自己和荀的智慧稍差。他主持這一大家子的事務,早就歷練的成了精,和那個叔父身份的荀衢說話,尚可用親情動之,和這位族長身份的荀衢說話,就只能用利益來打動他了。

    「叔父,孩兒到此,是為穎川地歸屬和我家的前途而來。」

    「穎川的歸屬和我家的前途,後一個題目還沾邊兒,前一個題目,對我們這些鄉野之人來說,太大了吧。」

    「孩兒覺得一點也不大。袁術與曹操大戰之事,想來叔父知道了。」

    「不錯,我不但知道了那些,而且知道了,呂布突然插手,把袁術打敗了,數萬豫州籍軍士,都被曹操和呂布坑殺了——其中,就有咱們穎川的子弟,就有咱們荀氏的族人!」

    對於那一場殺戳,荀攸也是反對的,但那是曹操和呂布兩人的主意,旁人誰能攔得住,更何況,當時的情形的確容不得採取別地辦法——俘虜的人數太多,看管不過來,糧草又少……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一坑了之。

    可是,這些話語能對荀衢說麼?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荀攸只是把頭一低,不答一語。

    見這個侄兒不說話,荀衢似乎覺得自己口氣重了,又把話往回拉:「攸兒,我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你,自古以來的大將,多有殺俘之舉,可是孩兒,古有明言,殺俘不祥,你為一州之長史,除刺史之外,就是你主掌一州事務,豈可不懼?豈可不慎?」

    「叔父教訓的極是。方今天下,正是因為如叔父這樣地忠臣志士太少,才造成天下大亂,民不聊生。而讓我穎川難遭大難,孩兒打算把穎川郡拿到手中,這樣也可以讓我穎川得到平安。」

    「把穎川拿到手中?你是說,你要引軍前來?孩兒!你怎麼動這種念頭?袁術無道,已被逐走,眼下豫州是襄陽公子劉琦地,他已被表為豫州刺史。劉琦對穎川有相援之德,去歲李郭汜禍害穎川,就是劉琦公子將此二人剷除的。你難不成要與劉琦開兵見仗?若如此做。豈不是形同造反?孩兒,你可就當真陷穎川於水深火熱之中了!」

    「叔父,劉琦是荊州人,如何會真心對待穎川,他當這個刺史,只不過是與袁術等人爭搶地盤罷了,穎川,還是在咱們穎川人自己手中保險。」

    「住口,此事休再提起!我為家主,就絕不會幫你奪穎川。我家以德傳家。絕不會做那以怨報德之事。公子劉琦得天子任命,你若興兵來犯,就是亂臣賊子,我會幫著劉公子出兵討伐你!」

    見話僵到這裡,荀攸看看荀衢地臉色,軟下了口氣:「好吧,叔父。我聽你的。穎川,我不要了。」

    荀衢面色一緩:「嗯,這才是好孩子。」

    「孩兒在并州,人單勢孤,沒有幫手,孩兒想在家中找幾個幫手,不知叔父能否俯允?」

    荀衢點點頭:「那當然,只要你不做那叛亂之事,咱們家永遠是你的後盾,族中子弟。你可以任意挑選,但萬萬不可把呂布引入穎川,呂布,孤狼也,若入穎川,大禍又至矣。」

    荀攸心下沉重。他所做的。正是引呂布入穎川——或許。應該是自己入穎川,可是自己和呂布。有區別麼?自己和呂布約好,自帶糧草入境,不得任意殺戳,他也答應了,希望他能允諾重信,不要負了自己,不然的話,自己當真是百死莫贖了。

    他緩緩退下,在心裡對自己的叔叔說了一聲:「叔父,對不起。」

    叔父老了,不想穎川再換首領,不想呂布進入穎川,但是穎川豪傑眾多,面對著可能的富貴,他們未必不動心。就在進門之時,荀攸就已經看到,好幾個子侄,望向他地目光中充滿了熱切。那些人,是可以利用的。

    特別是荀祈。

    「堂兄,你和父親說什麼來著?我看父親不太高興啊。」

    「沒有什麼,可能是說起李、郭汜之事,勾起了他的傷心吧。」

    「哦,原來是這樣,真是地,、郭汜二賊,把咱們穎川可是禍害的夠了,難怪父親會傷心。對了,堂兄,你在并州任長史,并州可好麼?」

    「并州,不錯啊,那裡雖然不如咱們家鄉這麼多水,但卻更多雄山峻嶺,北面長城之外,就是無邊無際的茫茫草原,南面是滔滔的黃河,太行山自北而南,如巨龍過境,雖然比不得咱家鄉富足,卻正是英雄用武之地。只可惜在那裡,為兄的幫手太少,好多職務都有空缺,為兄這次回來,就是想找些幫手回去的。叔父也同意了,他說家族中的人物,任我挑選。」

    荀祈聽得出神,笑著套近乎:「唉呀堂兄,光顧說話了,你熱不?」說著用拿扇子給荀攸扇:「堂兄,你看小弟如何?」

    荀攸心中好笑,卻點頭道:「那還用說,咱們荀家的子弟,走遍天下也是頭一份兒的,你的本事,當個縣令長之類地都算是屈才。」幾句話下去,說得荀祈心中好像藏了好二十五個小老鼠——百爪撓心的。荀攸一面打著包票,一面悄悄的套荀祈的話:「咱們家的門生故吏的,可有在穎川為官的?」

    「有啊,咱們穎陰令就是二十五叔在當,陽翟、陽城、輪氏、郟縣、父城、穎陽、襄城……哪個縣沒有咱們地人呢?堂兄你問這個幹什麼?」

    「當然有用了,你也知道,眼下陳留郡也歸堂兄管了,陳留緊鄰咱們穎川,以後免不了打交道,萬一自己人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這樣啊,還真是,現在的天下,小弟我也看不明白了,小叔就在曹操手下,主持兗州事務,也是長史,曹操不在,就以他為尊,堂兄你又主持并州,咱們荀家興盛有望。只是豫州本是咱們荀家發源的地方,反而是外姓人在掌管。」

    聽著荀祈的話語,荀攸的精神為之一震,本來打算放棄爭取家族勢力,直接聯絡各地方勢力的心思被放下,重新爭取家族勢力的心思又點燃起來:「賢弟對於劉琦似乎有意見?」

    「我能對劉琦有什麼意見,只是對父親有意見罷了。憑我荀家之力,在這亂世之中,未始不能做到更好,起碼在這穎川郡,說了算還是做得到的,可是父親卻偏要韜光隱晦,不許家中的人接觸外界,若不是你來,只怕我今生都無出頭之日了。」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荀攸一時心頭雪亮,叔父還真是聰明,韜光隱晦,不露頭角,在這亂世之中,未始不是保全家族的一個好手段,可是,自己必須要將這個實力強大地家族綁上自己的戰車,「我說憑咱們家族的實力,也不該是現在這個情況,想不到叔父……唉,叔父他老人家年歲大了,有些保守也是難免的。」

    「他一個人保守,咱們全族數十子弟就只能在家裡讀死書,連家門都出不去。堂兄,你是不知道,我們都快悶死在這裡了。」

    「別急,堂弟,總會有辦法的……」荀攸慢慢的,輕輕地說道,他有一種深深地負罪感,叔父雖然與自己意見不同,但絕對不會防著自己的,但是……一個屬下地名字,「你那種寧神藥還有沒有?」

    「怎麼?主公又睡不著了?」

    「不是……我記得,你曾說過,那藥用到一定量,會產生有如中風一樣的症狀,不過休養數日便可以恢復,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

    「正是。」

    「把藥給我準備一下,我接下來有用。」

    「是。」歪眼斜,神志不清。荀攸在他身前大哭:「叔父,這是我的罪,是我的罪啊,我回家來,你居然歡喜成這樣,是孩兒不該讓你喝那杯酒啊……」

    荀祈在一旁雙淚直流,哭得泣不成聲。整個荀家一片大亂,家中的醫生對這病束手無策,還好荀攸帶來一位劉姓的醫生,一劑藥下去,就讓荀衢口歪眼斜的症狀減輕了不少。荀祈拉住劉醫生的手,讓他一定要救救自己的父親。荀攸一口應承:「叔父的病就包在我身上,以後我與劉醫生一刻不離叔父身邊。」

    聽說荀家家主重病,荀家散步在各縣的族人,門生,故吏,好友,親戚……一個接一個的趕來探視……

    這是在呂布進攻穎川的前一天。

    荀攸算計著——

    穎陰令、穎陽令、陽翟都督、陽城縣尉、縣丞、輪氏縣長、縣尉、郟縣長、父城長、穎陽令……私兵過三百可以利用的家族有曹擒虎、劉飛、簡合、趙真……穎川有地方武庫,雖然袁術拿走了大部分,但是還有不少,只要攻下來,就能立時裝備起數千兵馬,庫令也是荀家的人……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25
第一四三章荀氏之叛

    許昌城外。

    呂布大營。

    帥帳之中,杯盤羅列,親兵環侍,呂布、張遼、魏續等人坐在一起,今天打了勝仗,殺敵一千五百餘人,自己損傷不過六百多,無論如何,都算是不小的戰績了。更重要的是,眼下敵軍處於下風,不敢出城了。

    雖然勝利,三人並沒有怎麼喝酒,而是在說今天的戰事。

    呂布劍眉高挑,興高采烈:「今天這一仗殺得痛快!豫州軍是天底下能打仗的,當初孫堅帶著他們和我交過手,我那時在董卓手下,誰願意給那個老王八賣命,也就放過了。後來後悔,總覺得豫州軍天下強軍,孫堅一死,再想與這種強軍交手就難了,不過今天這一仗,看來孫堅雖死,豫州軍的戰力沒怎麼退步。朱治、韓當算是孫堅手底下能打仗的,這個文聘也不善,死到臨頭敢從馬身上跳過來直撲文遠——真真是個不要命的主兒,昨天看他,白白淨淨的還覺得有些陰柔,今兒才發現看錯了他。」見張遼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又笑道:「文遠,回魂兒,不是讓文聘把你打傻了吧?」

    魏續看著張遼臉上的那一塊青就嘻嘻的笑。

    張遼一愣,隨之也是一笑:「主公,末將是在想荀大人那裡情況如何了,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難。我們這裡打著仗,他輕身一人,帶著幾個隨從回到老家,會不會被人認出交到官府。會不會洩漏了消息給人拿住?就算是回了家,家中人會不會同意出兵,會不會反而抓他獻給劉琦表功?這些事若是末將,說什麼也辦不來。而且,就算他成功了,真的能在劉琦反應過來之前,挑動穎川各縣歸順呢?」

    魏續點點頭:「我到是不發愁他那裡成不成。就是覺得,咱們的兵,打到哪裡。吃到哪裡,自帶糧草的時候兒少,這回到了他們家,還要自帶糧草,跟捆著手腳打仗似的不得勁。」

    呂布道:「荀大人是大儒,有才學,有能奈,天底下數得著地好謀士,能和咱們在一股道上走,就是緣份。別亂說——這肉新鮮,李封薛蘭差使辦得不壞,糧草供給比我想的還要好——荀大人剛來的消息,穎川的事兒,定了一半兒,就算是劉琦這會兒來了,都算是晚了。張遼

    「末將聽令!」

    「今夜你引一千軍馬。前往陽翟,自有人接應你入城。」

    「是!」

    「魏續!」

    「末將聽令!」

    「我給你留下三千軍馬,今晚上你打著我和文遠的旗號作勢攻城。李封和薛蘭明天就到,三軍由你掌總,拖住許昌的豫州軍。」

    「是!那主公您呢?」

    「我,我星夜帶一支軍前往穎陰,接我們的荀大謀士去!他雖然已經把事情處理地大半,但還有一些人,需要敲打一下。」

    呂布星夜前往穎陰荀家。許昌城外,朱治本也佈署了防線。但是呂布不攻城堡,不破關口,從野地裡直穿過去,順利的來到了穎陰。

    荀攸顯得瘦了很多,眼中好多紅色的血絲,他自荀衢「病倒」之後他就迅速藉著荀祈地力量掌控了整個荀家。又藉著荀家的旗號整肅荀家的勢力……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又要做的穩妥又要保守機密又要應付荀家內部的疑問,饒是荀攸學究天人識窮天下。拳打腳踢有如三頭六臂,是漢末有數的能人之一,可是獨自一人辦下這麼大的事情,還是累得夠嗆。

    不過呂布一來,局面算是徹底穩定住了。一千鐵騎很快佔領了荀家,控制了所有的地方,所有的門戶全被封閉。

    荀祈嚇壞了:「堂兄,這是怎麼回事?」

    荀攸微笑著答道:「這就是我們地福貴到了。」

    正在荀家探望荀衢病情的客人們都驚住了,他們不知道怎麼會突然被呂布的兵馬圍住了,想逃根本就逃不了。一個個鐵甲的士兵面無表情的執著彎刀,背著弓箭,那殺人如麻的血腥之氣離著十丈就直刺人的鼻孔。那傳說中天下無敵地呂布呂溫布執著方天畫戟,縱馬進入荀家的塢堡,巨大的馬蹄踩過青石的地面,發出清脆而讓人心魂皆動的聲音。在大門前,他跳下戰馬,健步而入,兩旁的狼騎們齊齊舉刀,如狼呼叫。不知道哪位客人心中一慌,咕咚一聲,一下子暈了過去。

    荀攸排眾而出,緩緩向前,拱手道:「溫侯。」

    呂布也拱手:「荀長史。」

    荀攸這些日子在家,雖然早就暗中把持了整個荀家,但是對客人們,卻只是讓荀祈出頭,自己極少露面,所以好多人都不知道荀攸在的消息。此時見他出在,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各自打探,如風過從林,一片沙沙之聲。

    荀家眼下有兩位長史,這是哪一位?

    荀攸向呂布拱完手,轉身獨立,朗聲說道:「諸位,或有認識在下的,或有不認識地,在下荀攸!」不用多介紹,荀攸兩個字就是名動天下的招牌,誰不知道他二十八歲就作為海內大才被大將軍何進徵召入京,在董卓亂政的時候他參予對董卓的行刺,入獄之後談笑自若不改其志。此時荀攸的名聲,尚在其叔荀之上。

    「他回來做什麼?他不是并州長史麼?」

    「笨,他和呂布來了穎川,還能做什麼?」

    「可是穎川是劉公子……」

    「低聲……」

    荀攸不在意下面的聲音,繼續說道:「今天,可能驚動了諸位,在下說聲對不住了。諸位或是荀家通家好友。或是荀家門生故吏,或是荀家親朋故舊,想來不會見怪,沒別地,在下已被任命為穎川太守,不知道諸位對在下有沒有意見?」

    下面不由得就是一陣搔動,有地吃驚有的後悔有地興奮有的恐懼。想不到一眨眼就到了表態的時候了。看看荀攸,看看呂布,再看看那些面帶殺機的并州狼騎。有聰明人,已經一個個跳出來表忠心了——

    「在下曹擒虎,世受荀家之恩,願意扶佐荀太守,家中有私兵五百,願意聽從荀太守號令!」

    「在下劉飛,願保荀太守,***,穎川是荀家的,哪個不從。老子屠了他!」

    「在下趙真,願保荀太守……」

    「願意支持荀家的,請站到右邊。」荀攸說道。

    人群開始分開,大部分人向右邊走去,轉眼間,左邊就剩不下十幾個人了。

    「荀世兄,在下父城長白沫。荀家門生,有一言請教。」一個四十餘歲書生模樣地人走了出來。

    呂布目光一寒,就要動手,荀攸一把拉住他,含笑道:「白師兄請講,你我份屬同門,何必過謙。」

    「不知道,荀世兄這個太守,是誰任命的?」

    這句話很要命,穎川是豫州的。只有天子和豫州牧有權力任命太守。雖然說眼下皇權旁落,天下地地盤,誰搶到就是誰的,連刺史、州牧都有人任意任命,可是說到明面上,卻是很少有人敢於直接挑戰皇室權威的。

    荀攸並不著急:「白師兄。在下這個官職。自然要天子任命,表章已經送往長安了。只是眼下穎川動盪。正要我輩豪傑志士安定地方,白師兄受我荀家教導,難道眼睜睜看著穎川大亂不成?」

    白沫道:「若是荀世兄當這個太守,在下無有不允,但是眼下呂布也來了,他是殺人的魔頭,穎川落入他手,必會血流成河,在下誓死不從!」

    呂布怒道:「匹夫,你怎麼敢當面辱我?」

    白沫一頭向呂布撞來,呂布大怒,一戟刺出,將白沫當胸刺透,呂布單臂微微用力,白沫一百餘斤的身體就被他高高挑起,輕輕一抖,摔在地上,登時畢命。

    荀攸大叫一聲,上前抱起白沫的屍身,痛哭道:「白師兄,你必要自尋死路?當初,你與小弟同在家父處學習課業,朝夕相伴,形影不離,你應該知道小弟的為人,我又豈是為害人方的惡人?我今日在師兄屍前立誓,絕不會讓穎川大亂,諸位俱是見證。」

    「唉,」一個人走過來,看看白沫的屍身,施了一禮,道:「白師兄一路走好,荀世兄,還望你不要忘了今日之言,我等受荀家累世之恩,就相信世兄這一次,諸位,我們一起過來吧,跟著荀世兄,盼著能謀個好的前程。」

    荀攸看時,那人正是穎川才子繁欽,現為陽城縣丞。

    隨著繁欽地話,又眼見白沫身死,餘下的眾人也都走到右邊。

    「來人,拿紙筆來,我等立一個盟誓。」荀攸乘熱打鐵,把眾人都綁在了自己的戰船之上。有了這紙盟約,就算是留下的證劇,他們再反覆也就難了。

    幾乎只是在一夜之間,穎水之北諸城,除許昌和長社之外,全部改換了旗號,一個「荀」字高高飄揚,取消了原來的「劉」字和「朱」字。

    荀攸當上了穎川太守的消息向四面八方迅速的傳播了開去。

    「公達,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召高順等人前來,準備和劉琦打一場硬仗。穎川地勢平緩,適於騎兵突擊,正是將軍用武之地,劉琦騎兵少,在這上面很難與將軍相抗,步兵雖多,不足慮也。只不過,穎川形勢雖好,但是人心向背,最最重要不過,得人心者得天下。我荀家在穎川累世經營,有些家底,可是劉琦對穎川同樣有恩情,我叔父因此不肯扶佐將軍,白沫寧可身死,也不相從,其他人未始就沒有這種想法,所以這一戰,將軍不但是與劉琦比拚軍力,更是比誰能奪得人心。平日地手段將軍收上一收,切不可以在穎川亂殺亂搶。」

    見荀攸總提此事,呂布不由微恚:「公達,你還不信我不成?這是你的家鄉,我既然說了不搶不掠,怎麼可能言而無信?何況,陳留之戰,我們得了不少軍糧,袁術之兵,全被坑殺,沒有這些吃閒飯的,餘下的糧草,我們足夠吃了。」

    荀攸點頭:「此事是攸過慮了,只要人心不失,戰陣之上,雖然劉琦善能用兵,但以我與將軍合力,絕不會輸於他。以攸所料,兩日之內,劉琦的救兵必至,將軍可引一支軍,越過穎水,伏於臨穎道口,臨穎道口守軍頭領是荀家子侄輩,雖然他們勢弱,不敢輕易打出旗號,但是把守軍調離防線還是輕而易舉的,這樣將軍就可以悄悄伏於臨穎道上。臨穎道左右有密林,正是伏擊的好去處,等援軍一至,將軍突然出擊,有多少援軍,也必要叫有來無回。」

    正說到得意處,卻見呂布眉頭一皺:「有援軍便如何,待其軍來下寨已畢,我一擊便可勝之,中途設伏,豈是大丈夫所為?呂布縱橫九州,無人能敵,若對劉琦小兒尚用偷襲手段,豈不令天下人齒冷?」

    一句話氣得荀攸幾乎吐血,荀攸怒道:「呂將軍,兵者,詭道也,不是你一勇之夫單打獨鬥的事情。否則,我來穎川辛苦這些時日為得什麼?勝利就是勝利,當初王司徒為謀董卓,不惜將讓在下等人入獄以安董卓之心,可董卓一死,天下只贊王司徒隱忍為國,豈有人說他手段卑下的麼?」

    荀攸自以為這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卻沒有想到,呂布突然間大怒:「王允害過你,你還說他好,你犯賤不成?」

    荀攸不由就是一愣,卻聽呂布道:「公達,我呂布平生光明磊落,不會用陰謀詭計,不會隱忍,更不會拿自己的女兒用連環計!你地大功,呂某不會忘記,不過劉琦頗能用兵,曾經擊敗孫堅,我必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擊敗他,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呂布後面的話,荀攸都沒有聽清,他只覺得腦子裡亂轟轟的,呂布怎麼知道的王司徒連環計地事情?怪不得呂布不再事事向王允匯報,自行其事,甚至對王允頗有怨言。自己原來還以為是王允整日大醉,不理政務,才為呂布所輕,想不到竟然是這件事發作了——這件事上,是非對錯還真不好說,王允利用了呂布,一女雙嫁,讓呂布痛苦一時,可是董卓身死,呂布不但得了貂禪,更被封溫侯,執掌軍政,儀同三公,享受到巨大地榮譽,也算有所補償,得大於失。可是,看呂布的樣子,顯然對此深深不滿——若如此,自己費盡心力南征還有什麼用,并州呂布與王允之間地內亂將起才是最重要的,若此二人火並,自己又何以自處?

    正愣之間,呂布轉身向外行去,口中猶道:「公達,你幫我治理地方,籌集糧草,我打敗劉琦讓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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