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三國之公子劉琦 作者:司雨客(連載中)

ooolllddd 2009-3-30 12:51: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190012
第一章 亂世

    東漢中平三年,公元186年,我重生於兗州山陽郡,這裡位於東漢都城雒陽以東八百一十里,共十城,戶十萬九千八百九十八,口六十萬六千九十一,算是一個富饒的大郡。可惜的是,黃巾起義的風暴也橫掃了這裡,生民十不存一,慘不可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家有自己的堡塢,有自己的私兵,風裡雨裡,總算是硬扛了過去。

    我的名字叫劉琦。

    開始的時候我很奇怪,覺的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似乎南宋有一位抗金英雄也叫這個名字。不過,三國時候的劉琦,名頭就比那個劉琦差了許多。多年後,曹操有個評論:「劉景升兒子如犬豚也!」

    犬豚,就是狗和豬。不是什麼好詞兒。

    我的父親,名叫劉表,字景升,任大將軍何進手下的北軍中候。父親以文采成名,為當時八駿之一,說起來也是個有才幹的人。不過,當我知道我這位父親的名字的時候,在心裡冷笑了一下,據說,他是一個坐談之客,是個虛有其表,喜歡誇誇其談的傢伙。

    這樣一個人,實在不容易讓人尊重。

    但是不久之後,我知道,我錯了,我錯的很嚴重。

    在三國這個時代裡,沒有一個人是無能的,大浪淘沙,能在其中站有一席之地的,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東漢是一個很奇怪的朝代。在大部分時候,朝政不是由皇帝主管,而是由外戚和宦官們輪流把持著,這些目光短淺只會謀取個人利益的傢伙把天下禍害的亂七八糟,民不聊生;而皇帝則一個比一個差勁,不僅在比賽著誰更昏庸無能,還在誰更短命。到了漢靈帝,修宮室、鑄銅人、造萬金堂、增收賦稅,把個漢帝國搞得烏煙障氣。牽連甚廣的「黨錮之禍」,將一大批帝國精英送給閻羅王那裡為臣;參加者達到百萬之眾的黃巾大起義則將漢帝國最後一點元氣完全搾乾。

    就是在這種時候,宦官和外戚的爭權奪利還不肯罷休,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大將軍何進仗著貴為太后的妹妹的勢力,與「十常侍」之間的爭權日趨白熱化。為了加強自己的勢力,提高自身的贏面,何進遂不計後果地做出了一個選擇:借助外來軍事力量,剿除異己。結果,何進與「十常侍」兩敗俱傷,雙雙橫屍雒陽。而假借君王命令而來的大軍閥董卓,帶著東漢帝國最強大的涼州軍團,踏著屍山血海,走進了這個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城,開始了他血腥殘暴的統治。

    天下大亂!

    真正的天下大亂!

    董卓這個傢伙,可以用非人類來形容。其實董卓入京時,也不過區區三千人!三千人能算得了什麼呢?雒陽城作為東漢的首都,人口過百萬,一人吐口唾沫這三千人就沒了。但是,董卓卻不會給人認清他真實實力的機會。他讓這三千人晚上悄悄出城,白天再大模大樣的進城,連著四五天,給人以他的軍隊正連綿不絕的開進雒陽的印象--據說,一千八百年後,他的這個手段被倭人學去了,他們製造了盧溝橋事件之後,就用這樣的方法往天津派兵,結果把出身西涼那邊兒的大刀片耍的倍兒溜的西北軍嚇住了,老老實實的讓出了天津城。

    他進城第一件事,就是收編了大將軍何進死後群龍無首的禁軍,接著讓呂布幹掉執金吾丁原,吞併了他的部下,接著就大開殺戒:

    他率領兵士外出搶劫,在集市上對手無寸鐵的百姓突然發動襲擊,割下他們的人頭綁在馬車邊或兵士的腰間,再凱旋回城。集市上的婦女則被他的士兵像圈羊般直接拖拽到營帳裡……

    董卓說:我又打了一場大勝仗。

    在邀請百官的宴席上,他讓呂布突然從眾位賓客中拽出一人,砍下頭袋放在一隻碗盆裡,端到眾人面前。

    董卓解釋:「這傢伙圖謀不軌,與諸位無關,來來來,大家只管喝酒。」

    董卓看皇帝陛下不順眼,抬腳就把他從御座上踢下來,廢為「弘農王」。不多久,突然覺得不夠利落,又朝那個可憐孩子的喉嚨裡,灌入一杯毒酒。

    董卓的說法:「他缺乏一個兒子起碼的孝心,完全沒有君王的風度」。

    就算是曾經權傾天下的太后娘娘,也被他以「逆婦姑之禮,無孝順之節」,從皇宮遷出並又賜上一把刀。

    如果用屠夫來形容董卓,那麼就是玷污了屠夫這個詞,因為屠夫殺生,還有目的,是為了錢,是為了肉。董卓殺人,卻全是興之所致,不管不顧。

    在這種情況下,另一個屠夫造反了。

    他叫曹操。

    這時的曹操,還是一個熱血青年,三十四歲的他,還一心想做一個名臣,他曾制五色大棒打殺權貴,也曾治理地方盡職盡責。看到董卓的暴行,他毅然反鄉,扯起大旗,反對董卓的暴政,掀起了十八路諸侯會盟討董的大幕。

    於是--

    後將軍袁術來了;

    冀州牧韓馥來了;

    勃海太守袁紹來了;

    豫州刺史孔胄來了;

    兗州刺史劉岱來了;

    河內太守王匡來了;

    陳留太守張邈來了;

    廣陵太守張超來了;

    東郡太守橋瑁來了;

    山陽太守袁遺來了;

    濟北相鮑信來了……

    諸州郡牧守各擁兵數萬,以袁紹為盟主,自號車騎將軍,與河內(今河南武徙西南)太守王匡屯於河內;韓馥屯於鄴城;孔胄屯於穎川(今河南禹縣)。劉岱、張邈、東郡(今河南濮陽西南)太守橋琩,山陽(今山東金鄉縣西北)太守袁遺、濟北(今山東長清東南)相鮑信、行奮武將軍曹操等屯於酸棗(今河南延津西南);後將軍袁術屯於南陽(今河南南陽)。

    各路人馬,浩浩蕩蕩,殺氣騰騰,氣沖宵漢,當真是威風不可一世。

    可是,也只是表面威風而已。

    聲勢雖大,誰也不肯進兵,只是每天喝喝酒,聊聊天,開開PARTY,對著敵軍喊上幾聲,不知道是示威還是唱卡拉O。

    不過董卓嚇著了,他沒有想到會惹出這樣大的婁子,他的前身畢竟只是一個地方軍閥,眼界小,見識不多,沒有看穿這些關東新軍閥們外強中乾的本質,走了一步大大的錯棋。他要放棄雒陽,遷都長安。這是一次數百萬人口的大遷徙,把都城從雒陽到西京長安,一望無際的難民潮,無休無止地蠕動著。死亡,不斷有人死亡,整批整批地死亡。死於飢餓,死於恐懼,死於因驚恐發作導致的自相殘殺。難民所經之處,唯余森森白骨。與此同時,董卓正唆使自己的部下,在雒陽大肆搶掠,挖開每一座墳墓,搜刮完墓葬中最後一件殉葬品,然後再放一把野火,燒盡雒陽的宮殿、官府、民房,方圓二百里化成一片灰燼。

    這是真正的焦土戰。

    可惜並沒有迎來他的敵人,卻給漢王朝帶來極大的損失。屠夫董卓將他與塞外大漠羌胡部落作戰的方式用在了當時世界上人煙最為稠密、經濟文化最為繁華的漢帝國的都城!

    在距長安二百六十里的地方,又一座阿房宮高高矗立起來。那是董卓的私家莊園郿塢,它的外牆高度和厚度竟然與長安城牆相同,「高厚七丈」;所藏珍寶還有「金二、三萬斤,銀八、九萬斤」,別種「奇玩積如丘山」,光藏匿的糧食,就可對付三十年。它富可敵國的規模還可從下面一個事實略窺一二:董卓兵敗身死後,為抄沒郿塢的家財,司徒王允竟派去一支五萬人的軍隊。

    可是,就在董卓昏招迭出,早早準備退路的時候,關東諸軍卻還在猶豫徘徊,莫敢先進,雙方膠著於滎陽(今屬河南)、河內一線。好不容易有一個想出兵的曹操,還孤軍深入,讓董卓手下大將徐榮給打回來了,另一個出兵的孫堅孫文台雖然號稱世之虎將,到是攻入了雒陽城,連著打退了董卓多少次,把董卓的大將華雄都給宰了,可是,他背後的袁術卻斷了他的糧草。不久,關東軍內部發生火並,各引兵散去,形成諸侯割據的局面。

    總之,董卓討伐戰是一場群魔亂舞的醜劇。

    就在這場醜劇發生的過程中,我的父親回到了山陽家中。

    而我的命運也從這一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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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2
第二章 父親

    「公子,老爺要回來了,老爺要回來了!」老管家劉福高興的眉飛色舞,只差跳起來。

    我重生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母親就已去世好久了,而父親在京中為官,長年不在家。家裡只有我與七歲的幼弟劉琮。老管家劉福就是這個家族中我最熟悉的人。

    重生在這個世界已已經三年了,這三年,我花了一年的時間來休養身體和瞭解我自身的情況……

    我沒有病,而是被邪靈附體了。據說,我是因為黃巾軍進攻殺人時受了驚嚇,結果邪氣入體,高燒發熱,迷迷糊糊,胡言亂語,說得話都不著邊際,連人都不認得了。劉福和族中長輩們都嚇壞了,以為我不行了,不知道該怎麼向父親交待,可是後來慢慢好轉了--其時,哪裡是邪氣入體,根本就是我這個靈魂入體,當時不但他們嚇壞了,我自己都嚇壞了。我記得我當時大叫:「這是哪裡?讓我走!快放我離開!」然後光著腳就往外跑,一大群人追著我大叫公子,把我抓回去綁在床上,還讓巫師來作法驅邪--很好,很強大,比我自己想的理由還要強大。

    隨著我的身體好轉,劉福就一點點的告訴我這個世界的一切,我的名字,我的家族,我的親戚朋友。看得出,我的恢復能力讓他高興,聽他和旁人說,凡是邪氣入體的人,被邪靈傷了元力,肯定會有一點糊塗。不過,他只要告訴我一遍,我就能記住了。於是他不住口的說老天保佑。

    要想生存在這個時代,必須要融入這個時代,在羊群裡有一峰駱駝會很容易被發現的。而我不想成為那峰駱駝。當然,或許當駱駝並沒有什麼不好,但是對於我來說,在手中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還是低調一點好,那樣起碼生存的安穩一點。

    於是學習:這個初次見面應該怎麼說?對,是「久仰久仰」;等候客人怎麼說?對「恭候大駕」;對方來信怎麼說?對,叫「惠書」;請人幫忙怎麼說,對,是「勞駕」;托人辦事要說「拜託」;請人指點要說「賜教」;贊人見解用「高見」;求人原諒說「包涵」;老人年齡問「高壽」;客人來到用「光臨」;與人分別用「告辭」;看望別人用「拜訪」;請人勿送用「留步」;麻煩別人說「打擾」;求給方便說「借光」;請人指教說「請教」;歡迎購買叫「光顧」;好久不見說「久違」;中途先走用「失賠」;贈送作品用「斧正」……

    我學得怎麼樣?劉福很欣慰的對我說,老爺回府時他可以不用自殺謝罪了。

    在東漢歷史上,山陽高平與一段響噹噹的歷史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那就是黨人之禍。當時宦官專權,為害百姓,高平以張儉為首的讀書人奮起反擊,上書朝庭,要求對宦官們的不法行徑進行處制。結果惹怒了當朝,以張儉為首,包括父親在內的二十四人被朝庭通緝,此案牽連越來越廣,司空虞放、太僕杜密等幾十位朝庭一品大員都死在獄中,六七百人被殺、被關、被流放、被免官除名永不錄用。此案直到黃巾之亂,皇帝才赦免了他們。在此案當中,父親也險些死於獄中。張儉作為那個時代的良心,聽到消息後逃走,無論到哪裡,沒有不收留他的,哪怕為此而家破人亡也在所不辭。兩千年為,為了變法而「我自橫刀向天笑」的譚嗣同依然寫下「望門投止思張儉」的詩句。

    我讀父親留下的書,在高平黨人之禍後的諸位大儒處遊學,甚至文壇領袖張儉也親自教我了整整一年。他對我極為喜歡,認定我是他諸弟子中最出色的一個。

    「先生,你弟子遍天下,學生怎麼敢稱出色?」

    「你和他們不同。」七十四歲的老張儉拍著我的頭,「你家裡飴糖甜。」

    「……」

    「老爺要回府了!公子,咱們要怎麼準備一下?」劉福急的轉圈圈,「胡三,快安排人整理庭院,打掃乾淨,地上有一個毛刺,我削不死你!趙二,你去告訴西府的二老爺,老爺要回來了,族裡要拿個章程出來,現在老爺是京裡的大員,比得上一郡太守,該怎麼迎候,得有個說法;我一會兒帶人去祠堂,得好好整理,老爺回家第一件事肯定要祭祖……」

    看著劉福上躥下跳的,我的心也禁不住緊張起來,手心裡全是汗水。我在這個世界的父親要回來了。

    父親,一個多麼熟悉的詞眼兒!

    可是,卻是我不敢去觸摸的詞兒!

    還記得那個可怕的冬日,還記得那個冰冷的清晨,他開著破舊的三馬車駛上為生計奔波的道路,從此卻一去不歸……

    記憶裡父親那憨厚的笑容,一直在眼前閃動著。

    父親去後突然變得蒼老的母親,為了給我治病而輟學的弟弟,那個總是充滿陽光的小小院落,是那樣深的刻在靈魂的深處,略一碰觸,肝兒都痛裂!

    不,我不再是我,我是劉琦。

    一個快樂的,平和的,溫順的,喜歡開點小玩笑的,不喜歡與人爭鬥的富家公子。

    「哥哥,父親長什麼樣子?」劉琮拉著我的手。

    「怎麼,你不記得了麼?」

    劉琮搖頭著:「父親好久沒有回來了,我不記得了。」

    「嗯,父親很高大,很英俊,騎著大馬,可威風了。」

    我說的全是廢話,不過,劉琮卻很開心:「哥哥,父親這回回來,會給我們帶什麼好東西?」

    好東西?現在這個世界這麼亂?只要他平安回來就好。

    「當然了,父親一定會帶雒陽特產的沙飴花糕給你吃。」

    「太好了,我喜歡!」劉琮開心的跳起來。

    真是可憐的三國孩子,就算是生在公候之家,也吃不上什麼好東西,飯菜大多用煮的,油大多是動物油,總有一股味道,缺少調料,連辣椒都沒有,所謂的糖是用米和麥芽經過熬煮而成的粘稠狀糊糊,看起來就反胃,偶爾拿上來一點,小劉琮就吃得特開心。別說這種東西,就算比這個東西再精緻百倍,在我們那個世界,吃得人也不多了吧--怕得糖尿病,那個時代的人說得話讓人覺得欠揍。

    沙飴花糕是一種上面灑著沙飴石蜜的糕點--糕點上灑點吵糖?我怎麼聽怎麼沒有胃口的東西,卻讓小劉琮惦記了好幾年。他都記不得父親的樣子了,卻記得那沙飴花糕,可見那東西的魅力了。

    看著小劉琮的樣子,我想,這真是頭小豬豬,而我,這頭大豬豬也得調整一下心態了。

    過去的,無法忘,那就把它藏起來,藏到心底最深處,只要不揭開,也就不會血淋淋的無法承受。

    父親終於還是回來了。

    由於天下亂,郡裡派了八十名郡兵保護著他,但是我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當然不是因為他長的和我記憶中的父親相似,恰恰相反,他們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他是個大個子,身高達到一米八以上,風神俊朗,相貌清秀,雖然已經四十八歲,可是看起來如三十多歲的人一樣。身著素衫,手持韁繩,站在那裡,如珠玉寶石,自然生光,讓人一見而生親近之心。

    他長得和劉琦簡直一模一樣。

    我拉著弟弟連忙搶步上前,雙膝跪倒:「參見父親大人!」

    「起來吧。」淡淡的回應,沒有攙扶,也沒有寒暄。這個時代,父親是天,兒子是地。當著外人的面,無論父親是多麼喜歡兒子,也不會表現出任何的情感。

    我伸手接過他的馬韁,站到他身後,跟隨他回家。

    「眾位父老,表離鄉多年,家中諸事,多虧大家照料,表在這裡謝過了。」劉表行動自若,雖久別回家,但溫文爾雅,不急不燥,明聲清亮,遠遠傳了開去,與諸人招呼攀談間親近而得體,讓人敬重而自然不敢冒范,表現出良好的官僚作風和貴族修養。

    我想,我再練二十年也及不上他,要學。

    謝過族中父老,祭過祖先,又會過同郡的幾個朋友,父親終於在書房見我和弟弟。這次才是真正的父子見面。

    不知為什麼,進門時就感覺父親有些疲憊。或許是一路勞乏,或許是壓力過重,他坐在書桌前面,背似乎有些微駝。

    在這個世界裡,人們平均年歲不過四十歲,便是歷史上那位真正的劉琦,也不過只活了三十五歲罷了。而他,今年四十八歲了,卻還在不停的奔走著。

    不知怎麼,我鼻子一酸。眼前的身影和記憶裡父親的身影重疊了。

    「父親大人。」

    「起來吧,來,靠近些,讓為父看看。」

    「是。」

    「嗯,長高了,我走時,你和你弟弟一樣大,還不到我腰帶高,現在卻和我差不多高了。聽元節先生(張儉)說,你一直在和他學習,這很好,他與我亦師亦兄,生死之交,你要多加尊重。」

    「是。」

    「嗯,說說吧,課業怎麼樣?」

    這是考較了。

    「是。兒子隨老師學到『善哉!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

    「《左傳·召公二十年》。」

    「是。」

    「方今之天下,是政寬,還是政猛?」

    「不寬,也不猛,因為政不自上出,而因兵起,可名之曰暴!」

    「暴?」

    「凡兵者之所以起者有五:一曰爭名,而曰爭利,三曰積(德)惡,四曰內亂,五曰因饑。其名有五:一曰義兵,二曰強兵,三曰剛兵,四曰暴兵,五曰逆兵。禁暴救亂曰義,恃眾以伐曰強,因怒興師曰剛,棄禮貪利曰暴,國亂人疲,舉事動眾曰逆。五者之(數)〔服〕,各有其道,義必以禮服,強必以謙服,剛必以辭服,暴必以詐服,逆必以權服。」

    「吳子兵法?元節先生還教你這些?」劉表驚訝了。

    「不,這是兒子自己從父親書房的藏書中讀來的。」

    「諸子百家,各有所長,但還要以儒為主。儒為立身之本,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可或缺,你可記下了。」

    「是。」

    「既然你也學了兵法,你覺得,此次伐董,聯軍勝負如何?」

    唉,看來劉表對聯軍一點信心都沒有啊。

    我看著他那有些欺盼的眼睛,忽然心中一酸。我歎了一口氣,轉頭望向窗外。春日的陽光,正灑在初開的桃花上,看起來很美,但是我知道,這種桃花只是觀賞的,並不能結出甜美的果實。

    「無果而終。」我一字一頓的,以嶄釘截鐵的口吻說道。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3
第三章 自薦

    轉眼之間,劉表回到山陽老家已經三天了。

    這三天裡,他檢查了家中的私兵,拜訪了舊日的老友,準備著行裝,似乎這次並不是回家,而是另外一次遠行。

    只有我明白他的目的地。

    一切都很清楚,他要去荊州。

    雖然他並沒有說。

    在這個戰亂的時代,他忙裡偷閒,利用這片刻的時光,來享受天倫的樂趣。但是他始終都要為這個國家而奔走,為他匡伏天下的志向而奮鬥,這是這個時代還有良知的士人們所追求的希望。雖然,他自己眼下也不會相信,他走上的,依然是軍閥割據的道路。

    「父親大人,您叫我。」

    「嗯。琦兒,這些年你在家中,可發現什麼人才?」

    「父親要哪方面的人才?」

    「哪方面的都可以。」

    「論文才,我高平國中有一個王粲,字仲宣,記憶驚人,一目十行,能過目成頌,復原棋局。」

    「這是小道罷了。」劉表淡然道。

    這也是小道?建安七子之首的王粲,在歷史上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要是放在我來時那個世界,考個大學啊,研究生啊什麼的,還不是手拿把攥,反正他們考的也是死記硬背。不過,哈哈,我也是這麼想的,人又不是電腦,要死背有什麼用?

    「國中還有一人,名叫郗慮,曾師從鄭玄大師,博古通今,滔滔不絕,論辯經義,少有敵手。」

    「哦?鄭大師的弟子,」劉表目光閃動,似乎很有興趣,卻搖了搖頭,「可惜,非我可用之人,此次亦無緣得見。」

    「父親,國中還有一人。」

    「此人怎麼樣?」

    「此人博覽群書,通古達今,有謀略,明政理,通軍務,識進退,更難得的是,此人願與父親共進同退,不怕為父親擋水火之災,冒矢石之險,就算龍潭虎穴,他為了父親,也願意一身去闖。」

    「哦,世上還有這樣有才能而且忠心的人,是誰?」父親興趣大增。

    「是孩兒。」我說道。

    「啪!」劉表一巴掌拍在桌上,滿臉怒氣,「逆子,你在消遣為父不成!」

    我連忙跪倒:「孩兒不敢,但孩兒之話,句句屬實,孩兒之心,可對天日!孩兒不願父親如此年紀,隻身獨蹈虎狼之地,孩兒既無良才可向父親推薦,便願意推薦自身!」

    劉表大怒:「我還沒有死!這個家裡,用不著你出頭!」

    「是。」我低頭向外走。

    「滾回來!」

    「是。」我快點回來。

    「誰告訴你,我要去什麼虎狼之地?」劉表語氣裡滿是不善。

    「知父莫若子。當此天下大亂之時,父親返回家中,本是闔家之喜,但父親神情鬱鬱,顯是心中有事,常遙望南方,分明有意遠行,孩兒又非木石之人,怎麼會毫無所覺?平日不言,只是知道父親不願讓我兄弟擔心,才故作歡顏罷了。」

    「說下去。」

    「當今天下,討伐董卓之役方舉,父親不在前敵袁盟主處,必是另有重任。孩兒聽說,那南沙太守孫堅,行處魯莽滅裂,不久前逼死了同樣起兵反董的荊州刺史王睿,接著又殺掉了南陽太守張咨。父親目視南方,面帶憂色,莫不是,莫不是父親被任命為……」

    劉表望了我良久,忽然全身軟了下來,他坐在椅上,道:「我兒,想不到,想不到你這幾年竟然精進至此。不錯,為父被朝庭任命為荊州刺史了。」

    我假意吃了一驚,道:「荊州刺史,那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是啊,本來荊州就是宗賊盛行,亂成一團,眼下王睿張咨一死,那是更加的混亂,首郡南陽被袁術和孫堅的大軍盤踞著;荊州大郡襄陽、江夏被宗越賊佔領著;吳人蘇代領長沙太守,貝羽為華容長,各阻兵作亂,當真是人情好擾,四方震駭,寇賊相扇,處處糜沸,如一鍋燒開的水,誰敢往裡跳,就能活活煮死誰。」

    「不過,我料父親必不會推托!」

    「不錯。身為漢臣,為父如何能夠推托?那袁術孫堅雖然行事無度,但也曾與為父同殿為臣,能給父親一點面子。為父去荊州,這是討董聯盟和長安朝庭的共同決定,是各方妥脅的結果。不過,他們也只是給我一個名義,而沒有任何實際的東西。我此去,前途難測,所以為父此來,一方面是路過,來看一看桑園故里,祖宗牌位,一方面也是絕別,為父此去那荊襄蠻荒之地,是否能夠回來,還在未定之天,為父年歲大了,心中唯一牽掛,也就是你們兄弟,為父長年不在家中,家中諸事,多交與你叔父,你叔父近兩年染了咳喘之疾,又與黃巾賊交兵時受了傷,一天不如一天,雖有子劉磐,但勇氣有餘,智謀不足,遠遠比不直我兒。我宗族興衰,日後全看你了。」說罷,在我肩上重重的拍了拍。

    和古人說話,是挺費勁的一件事,這幾天面對劉表,我早沒有了初時那種父子相見的激動,更多的是大馬力的開動腦筋,以每秒種7200轉的速度組織詞彙,和他交談,投他所好,讓他發現我的長處,不再把我只當成一個無知的孩童。劉表這種人,本身能力就強,表面謙和,但其實對身邊的人沒幾個看得起的,至於自己的子女,就要加個更字,恨不得弄個鳥籠關起來才好。我如果不表現出自己的本事,只怕除非他死,他也不會認為我是可用的人才,更不會讓我幫他打基業。我的力量沒有白費,這些話最終還是感動了他,並且讓他說出了荊州的情況。本來以為,他去荊州就是拿權力,很輕鬆的一件事,我所知道的歷史上,似乎並沒有描寫他遇到什麼困難,可好很輕鬆的就得到了一大片地域,可是如今這情形,簡直就有點生離死別的感覺,實在讓我覺得有些吃不消。

    不行,荊州我必須去!

    就算不為改變自己的命運,也要為父親分憂--哪怕只是為了我前世沒有做到這一點的補償。

    在父親倒下之前,我曾以為父親是一座上柱青天的高山,永遠不會疲備,永遠不會倒下,但是那個可怕的清晨,山倒了,天塌了,我才發現,其實父親早就老了,就在我沒有察覺的時候,皺紋已經佈滿了他的額頭。他的眼睛不再明亮,他的腰身不再挺拔,他不再能一頓吃五個饅頭並且扛上一天的麻包而不叫苦。只是,他在為著這個家,為著我上那狗屁的學業,找那倒霉的工作而拚命著。就在我才娶上老婆,想要好好奉養他的時候,他卻去了,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劉表拍在我肩上的手柔柔的,和父親那有力的大手並不相同。但是此刻,卻同樣讓我感受到了父愛親情。

    雖然明明知道他必定會一帆風順,沒有任何差遲,但是我卻還是流下了眼淚。

    沒出息,身為一個跨世紀的青年,接受社會主義教育,接受黨的培養這麼多年,居然讓一個封建官僚的幾句話感動的流眼淚?

    想開自己玩笑,卻止不住眼前的模糊。

    「父親!我和您一起去荊州,您不能阻止我!我十八歲了(虛歲),我是您的兒子,我不能總等著父親您打下天下,然後自己坐享其成,當一個安樂公子。不!我沒有那麼無恥!父親,您有您的想法,但我也有我的追求。我希望我們父子攜手,同心同德,到荊州去,打下一片天下,創下一片基業,讓天下人知道,山陽劉家還在支撐著大漢,只要我家還在,大漢就不會倒!」

    劉表被我感動了。

    他終於點下了頭:「好兒子!我劉表有後!那我們就一起去荊州,讓那些宗賊,讓那些亂黨,讓那些禍亂大漢的人看看,大漢雖然亂了,但還有人為大漢撐起一片天空!在荊州,人們將高呼劉表的名字!他們也會記住,劉表有一個了不起的兒子,叫劉琦!」

    他轉身溫柔的注視著我:「兒子,我為你感到驕傲!」

    我哭了。

    我其實,只說了幾句漂亮話,還什麼都沒有做。

    其實,當父親的對兒女要求極少。他們要的,可能就只是這麼幾句話,就足夠了,只可惜,就這樣的要求,他們也很少能得到。

    我哭了,因為我明白這個道理明白的太晚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3
第四章 單騎入宜城

    從兗州山陽郡到荊州襄陽,大約有一千三百多里地,這一路上大約要走一個月的時間。

    聖旨已經到了父親手中,他要馬上起程了。而我,將與他一起出發。

    我把父親給我的沙飴糖分成兩份,一份給了老師張儉,一份給了弟弟劉琮,告訴他們,最多一年,就會把他們接去荊州。

    張儉搖頭:「我老了,這把老骨頭,還是留在家鄉罷了,難吧,苦吧,還是故鄉之土,葉落歸根,狐死首丘。」

    我無言以對,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見到這位可敬的老人。

    我對管家劉福說:「福叔,以後家中諸事,都是你和二叔的。二叔年歲大了,身體又不好,你多操些心。有父親的名頭在,一般人不敢欺上門。如果有,也忍住氣,不可生是非,不可欺負平民。我老師你記得多加照料,柴米油鹽,按時供給,粟米要舂兩次,油要用我教你做得麻油(芝麻油),少用脂油(動物油)。冬天要給加件皮袍子。」

    劉福說:「公子,你放心,無論家裡還是先生處,若有半點閃失,您砍了我的頭去。」

    我點點頭又對劉琮說:「弟弟,為兄要與父親出遠門,你在家福叔的話。聽到沒有?」

    「嗯。」

    「你喜歡吃糖,但是吃多了對牙不好。福叔,你也看著他點,別弄一口蟲子牙,別人吃飯他只能喝湯。」

    小劉琮一下子撲到我懷裡:「哥哥,你要早點回來。」

    劉福就在一邊擦眼淚:「公子,小人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見您這樣的人,尊重老師,孝順父親,睦愛兄弟,別人家的大戶人家,為了一點產業鬧得動刀子,和咱們可怎麼比。」

    我搖搖頭:「別說了,父親一會兒就出來,都喜慶著點,別讓他老人家臨出門了對家裡頭糾著心。」

    「是。」

    我聽到書房裡邊有點動靜,過了一會,父親咳了一聲,走出門來。他平淡的說:「安排好了麼,走吧。」

    用手在我肩上又拍了拍,那手分外的輕柔。

    這回去荊州的,除我和父親之外,還有我的堂兄劉磐。他是二叔家的孩子。

    劉家,在漢代是一個大家族,常言說得好,張王李趙滿地劉。沒有穿越時,我聽三國演義,一起覺得劉備很好笑,是中山靖山之後還老提,人家真正的皇親可沒有這麼提過,比如說劉焉啊,劉表啊什麼的,到了這個時代,我才發現,原來也怪不得劉備。我們都是漢孝景皇帝的後代。中山靖王劉勝和我們祖上魯恭王劉余是親兄弟,所以論起血脈,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們家族都是大個子,我和父親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父親是身高八尺,我也差不多。劉磐個子矮一點點,但結實有力,喜歡射箭打獵。當日黃巾軍攻城的時候,劉磐殺掉的人數最多,被稱為殺神。在三國這個時代,他不算超一流武將,但也和劉封、關平之類的差不了多少。

    東漢,已經有了高橋馬鞍,只是還沒有蹄鐵和成型的馬蹬,只是一邊繫著一條皮圈,用來做踏腳之用,看起不很不美觀,也容易損壞。不過不要小看這兩個皮圈,它使漢代軍隊中,騎兵變成了主力部隊,而步兵變成了輔助部隊。再不用如春秋戰國時期那樣,騎著馬到了一個地方,然後下馬再進行戰鬥。

    我在家這三年,閒著沒事兒,把家裡的馬具進行了改裝,和後世更加相似,也更舒服一些。可惜這年代沒有知識產權保護,不然的話我可以賺些專利費。不過既然沒有專利費,本著無利不起早的原則,我也嚴令不許向外傳售這個方法,說不定以後在戰場上這些馬具可以幫助我們取得一些優勢。有了蹄鐵,大約重裝騎兵也可以問世了。

    一路上,我看父親劉表總有點悶悶的,於是就故意逗劉磐。我這位堂兄性子直,一逗就上套,一上套說起話來都找不到邊際,有時把自己繞到話裡邊。

    不過,我也有吃憋的時候,那就是他說起我因為黃巾賊攻城而嚇得發燒的事情。

    我就搖頭歎:「唉,亂世之中,人命如草,乃知兵者是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對了,我有一個問題,堂兄。」

    「什麼問題?」

    「黃巾賊是不是人?」

    「廢話,當然是人。」

    「既然是人,為什麼變成了賊?」

    「當然是受妖道張角蠱惑。」

    「張角為什麼能輕易蠱惑這麼多人?」

    「他法力高唄,我哪知道?總是問為什麼,你煩不煩?」

    「琦兒,你打算說什麼?」父親插話了。

    「父親,孩兒想說,螢火蟲是腐草被月亮照射而變化出來的,但是如果只有月亮,而沒有腐草,是化不出螢火蟲來的。」

    「你在說什麼?」劉磬不滿意了,「不是說黃巾賊麼,怎麼又說起螢火蟲來了?」

    父親笑了:「磬兒莫急,你琦弟的意思是,黃巾賊就如螢火蟲,張角就如月光,表面上看起來,是他一人引動的天下大亂,但不知,繭火蟲早就在腐草間形成了。只有月光,沒有腐草,是變化不成螢火蟲來的。不錯,這腐草的形成,不僅僅要怪天氣,只怕更是這些年當政諸公的塗毒有關。十常侍,把天下害得慘了!」

    其實還有何進,不過我不能說了。何進是父親的恩主。其實何進和十常侍也不是最大的問題,在他頭上,還有更大的根源,當然這個就更不能說了,在這個時代,算大不敬,殺頭滅門之罪呢。

    父親轉向我:「琦兒,你似乎話裡有話,想說什麼?」

    不愧是我父親啊,腦子夠用。

    「孩兒聽說,荊州宗賊盛行,就想起這黃巾賊。若以螢火蟲為例,這黃巾賊的月光是張角,這宗賊的月光又是什麼?」

    「是什麼?」父親問道,目光閃閃。

    「宗賊,是一宗皆為賊寇,孩兒聽說舉族為善的,少有聽說舉族無惡的,此宗賊舉族為賊,原因固然多樣,但是其族長之罪不可恕。」

    「罪不可恕?又當如何?」

    「誘而殺之!」

    父親沉默了,劉磬無語了。

    好久父親才道:「孩子,平心而論,這話你說得很對,但是,我真不希望這話是從你嘴裡說出來,你才十八歲啊!」

    我肅然道:「父親,亂世當用重典,不識霹靂之無情者,不知道雨露的恩德,父親單騎而入荊州虎狼之地,後無退路,前有伏兵,若畏首畏尾,不敢施展,則寸步難行。孩兒所學,九成九都是安國濟世之策,但當此亂世,孩兒願意當此惡人!」

    父親道:「你小小年紀,胡說什麼,就算要當惡人,有為父在一天,就輪不到你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喜歡聽父親這樣說話,哪怕他罵我,我也心甘情願。

    我沖劉磬吐一下舌頭:「堂兄,我們兩個來賽馬好不好?」

    劉磬笑了:「我才不和你賽,你那馬又好,身子又輕,我這馬又劣,身子又笨重,賽起來我吃大虧。要不,咱們兩個把馬換換?」

    「我不。球球和我有感情,別人騎它它不習慣。」

    「伯父,你聽,琦弟給馬起這樣的怪名子,看我的馬名字多響亮一聲就是戰馬,老黑!叫著就有氣勢。」

    父親對我們兩個的品味都沒有脾氣了。他一打馬屁股:「和你們在一起,我這匹如霜是不是改名叫小白好聽些。」

    「對啊。」劉磬一點眉眼高低都看不出來。

    「對個屁!」父親被氣的罵了粗話,「讀書不夠啊,你們兩個雖然聰明,但還是得讀書,不讀書,不養氣,總是會露出粗俗的地方來。」

    我們二月二日出發,過梁郡、譙郡、汝南,入荊州。由於荊州首郡南陽為袁術和孫堅佔據,所以我們去南郡。南郡位於南陽郡南面,有十七個城,分別是江陵、華容、州陵、枝江、夷道、夷陵、當陽、鄀國、編縣、宜城、邔國、中盧、襄陽、臨沮、秭歸、巫縣、佷山,共七十四萬人口,由於襄陽也被宗賊佔領,所以我們去了宜城,於三月十五日到達。

    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沒有人發現我們的行蹤。

    在這個地方,有父親的幾顆伏子。

    最重要的一個,叫做蔡瑁。

    聽三國演義,覺得這個傢伙沒出息,沒本事,全靠著自己的姐夫是劉表,把持荊州,為非作歹,欺負忠臣,排擠劉琦,禍害劉備,投降曹操,最後讓蔣干偷來假書信,讓曹操一刀砍了腦袋,去了孫劉聯軍的心病,出了我們擁劉派的一口惡氣,大快人心。

    可是眼下的事情,顯然並不是那麼一回事。不是他靠父親,而是父親首先要倚仗他。

    蔡家是荊州最大的家族之一,在荊州盤根錯節,各郡各縣都有著勢力。蔡他本人的親姑姑嫁給了當朝三軍總司令太尉張溫,他的長姐嫁給了名士黃承彥。父親敢於親身犯險來到此地,主要原因就在於得到蔡家的支持。

    而父親另外一個強大助力是蒯氏兄弟。這對兄弟,兄長名叫蒯良,字子柔,弟弟叫蒯越,字異度。這位弟弟的名望還大於他的哥哥。他還曾是父親在何進處的同事。當時父親在何進手下時,蒯越當東曹掾,他曾力勸何進盡誅諸宦官,何進猶豫不決。蒯越知何進不能成事,乃求出為汝陽令。後來辭官回鄉。

    此次,父親就是他們三人相見。

    白起渠畔,楚王城北,正是宜城候國所在。

    我們到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3
第五章 蒯氏雙雄

    臘梅園,據說曾是楚頃襄王時代大文學家宋玉的故居,眼下這裡被蒯越買下來,修繕一新,雖不華美,但別有一番情趣。

    園中有假山,有流水,有涼亭,有梅樹,涼亭之下,有白石橫臥。石上坐著一人,石旁立著一人。看年紀約有三十歲上下,一著青袍,一著白袍。想來當是蒯氏兄弟了。

    果然,父親微笑拱手,朗聲道:「子柔,異度。」

    那兩人連忙起身,快步相迎,一躬到地:「罪過罪過,這些下人們太過簡慢了,居然不曾通報。未能迎接,讓使君大人親身到此,實在是失禮的很了。」

    父親一笑:「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子柔異度均非凡人,豈能以俗禮拘之?我來求賢,多走幾步路怕什麼?」

    然後向劉磐和我一指:「這是舍侄劉磐與小犬劉琦,還不見過兩位叔父。」

    我和劉磐連忙施禮。

    二蒯還禮,蒯越笑道:「兩位公子好面貌。琦賢侄,你與景升兄簡直是一個模子扣出來的一樣,景升兄,你好福氣啊。」

    父親捻虛而笑:「說起來慚愧的緊。這個侄子,讀書不成,倒還會幾下粗淺的武技。琦兒卻連武技都不會。」他望向我的目光極為溫柔,就好像手中有一個明珠,打算向人介紹,又怕別人笑他在炫富,不去介紹,卻又心裡癢癢的難受。

    蒯良文靜的一笑:「使君大人,令公子華內斂,年少而不輕狂,穩重而不失鋒銳,良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少年英才了,不知師從是哪一位?」

    見說到我老師,我連忙站起:「不敢,小侄師從元節先生。」

    這一下,蒯良和蒯越一下子全站起來了:「啊?想不到竟然是元節先生高弟!我弟兄久慕先生大名,願執弟子禮而無緣拜上,想不到琦公子竟蒙他老人家垂青,真真是,真真是讓人難以相信。既如此,我們兄弟願以兄弟相稱,絕不敢腆顏妄稱尊長。」

    父親大笑,還沒有說起我的本事,單單是我能認張儉為師就已經讓他們這樣吃驚了--說實話,他也曾吃驚過,因為張儉已經好多年沒有親自課徒了。

    看,有個名牌老師就是不錯,就好像後世武俠小說裡的師承門派一樣:你師承哪一派?哦,五虎斷門刀傳人,那請坐大院裡。您師承哪一派?什麼?華山嶽掌門的大弟子,請入廳中就坐。你師承哪一位?什麼?少林方正大師的弟子,請上首席。您師承哪一位?什麼?東方教主的傳人?弟兄們拿傢伙,有人上門砸場子!

    張儉的名頭曾經一時無兩,天下士人無不敬重。雖然說眼前這幾位是搞政治的,和我老師那種搞學術的專業不太一樣,但是當年我老師面對宦官太監們的滔天氣焰,逆流而上,挺身而出,冒死上書的氣節,卻曾經震動過整個大漢王朝。因為老師而敬重弟子,所以對我他們也不敢小視了。

    這時,蔡瑁也到了,他一進門就大笑著走來:「使君大人,子柔,異度,勞你們久等了。我點私兵二百人,已到宜城之外,如有用我處,請直言。」

    過來看看我和劉磐,笑道:「這兩個小傢伙是誰?」

    蒯越道:「德珪兄(蔡瑁字德珪),你這回孟浪了。這兩位一是使君大人的公子劉琦,一位是使君大人的族侄劉磐。劉琦公子更是一代大儒張儉先生的入室高第,不可不敬啊。」

    蔡瑁愣了一下,不過很顯然,他只是對我是劉表的兒子感些興趣,對我的老師是誰並不太在乎,說道:「想不到使君大人的公子都這麼大了,娶親了沒有?」

    父親笑著搖頭。

    蔡瑁道:「兩位蒯兄,要幫著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啊。」

    蒯良道:「你的妹妹不就正合適麼?」

    蔡瑁眉頭一皺,一旁蒯越已是笑了,他悄悄在兄長耳邊嘀咕了幾句,蒯良一張白臉漲得通紅,連連向蔡瑁和父親賠罪道:「得罪,得罪,冒犯,冒犯。」

    我見不是頭,一拉劉磐,施禮道:「諸位尊長議事,小子二人先行告退。」

    父親擺手道:「去吧。」

    一路走,聽見後面蒯越還在發出笑聲。

    「兄弟,他們在笑什麼?」劉磐問道。

    唉,笑什麼,這還用說。蔡瑁的小妹子,是要嫁給我父親的,蒯良不知,竟要給我作媒,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我扯著劉磐只是快走:「不管他們笑什麼,咱們先休息一下吧,這千把裡地趕過來,你不累,我可是累死了,現在就想洗個澡,睡上一大覺。」

    劉磐道:「這一路上,你都在說荊州如何危險,怎麼到了地頭,你不說幫著伯父,反而要休息?」

    「當說的,我都說了。眼下的事情,有他們就是了。殺人砍腦袋那樣的事,我眼下還是不想沾惹。」

    劉磐道:「你怎麼就知道伯父一定聽你的,先在這裡大大砍殺一番?」

    我問劉磐:「你見過開荒沒?一大片荒地,長滿野草,怎麼治理?先一把大火燒了再說,不清了雜草,露出地面,先議論種什麼種子,怎麼進行田間管護,那都是扯蛋。」

    「好啊,你小子又說粗話。」

    「快去告訴我爹去吧。看他有沒有時間理你。唉,和他們這些文人在一起,心累。明明很簡單的事情,他們總能複雜化。我敢打堵,蒯良現在一定在向父親宣傳如何行使仁義之舉,什麼眾不附者,仁不足也。哼哼,你信不信?」

    「我不打賭,我也不猜。他們怎麼議論都行,我只管砍人。」劉磐用手臂地半空虛砍了幾下,呼呼的風響,嗯,看樣子有學習高深武功的潛力。

    「聽說過降龍十八掌沒?」

    「什麼?」

    「一種武功,能隔著一丈遠打死人的。」

    「放屁,天下哪有那種武功!」

    唉,孺子不可教,本來還想傳他易筋經和六脈神劍的,這回,不理他了。

    如我所料,後園中正在就如何讓父親在荊州打開局面而辯論著。

    蒯良說:「要想讓人歸附於使君大人,必須要行仁義之道,仁義到了,老百姓就像水一樣流過來,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還用想什麼計策,還用動什麼刀兵呢?」

    我能想向父親聽到這個說法後的感覺,他一定會在心裡說:「狗屁。要是仁義有用,還要我來這裡幹什麼?難道說是原來的刺史王睿不仁義?」可是話不能這麼說,他笑著問蒯越:「異度,子柔說行仁義,你說呢?」

    蒯越一笑答道:「如果是天下安寧,政情通暢,百姓安居樂業,郡縣指揮通暢,那麼自然統治者要行仁義,可是眼下荊州卻是混亂不堪,各郡各守,自行其事,宗賊貪暴,橫行無忌,這種情況下,必須使用權謀之術。」他略一停又向父親說道,「袁術雖有名望,為人勇猛,手下眾多,但他處事魯莽,不足為懼;蘇代、貝羽等人雖然佔州據縣,但都是無謀匹夫,不用在意他們。而眼下先行處置的當是宗賊。這些宗族賊首,大多貪暴成性,貪得無厭,利用家族勢力,把持一方,禍國害民,不得人心。其實他們手下的人也想過日子,除個別殘暴成性的傢伙膠之外,大多數也不想服從他們,只不過是被逼無奈罷了。我覺得,對於這些大族當分別對待,誅其無道,施其才用,把宗賊的頭目當中這個壞的,民憤大的,作惡多端的,殺掉,把宗賊當中的一些人才招過來,自己使用,以軟硬兼施之法,必然可以平定宗賊,安定荊州。」

    父親笑了。不過,對方是兄弟,總不能說弟弟出的主意好,哥哥說的全是廢話吧。這時父親就表現出一位政治家獨有的面面俱到的虛偽。他說「子柔之言,雍季之論也。異度之計,臼犯之謀也。」

    這裡面有一個典故,當年晉文公親率軍隊同楚軍大戰於城濮。當時,晉軍的力量不如楚軍。晉文公問狐偃道:「敵眾我寡,將怎樣才得取勝呢?」狐堰答道:「禮不厭美,兵不厭詐,您用『詐』好了。」文公把狐偃的計策告訴雍季,徵求他的意見。雍季說:「詐術有效,但是也有限,就好像戽干了池塘裡的水而捉魚,肯定能抓到,可是明年這裡就沒有魚可捉了;燒光了叢林中的草木而打獵,肯定能打到,可是明年這裡就沒有野獸可打了。欺詐的計策也是如此,雖則現在偶然用一次是會成功的,可是下次再用也就不行了,這不是長遠之計啊。」晉文公這次採納了狐偃的欺詐計策,給手下的馬隊穿上虎皮,突然衝出,把楚軍嚇壞了,果然得了大勝。回國以後,論功行賞,雍季卻在狐偃之上。有人感覺奇怪,以為文公賞錯了。文公說:「雍季的言論,是放之百世皆准的法則;臼犯(狐偃)的計策,是只能用於一時一地的方法,我哪能讓這進獻一時方法的人功勞大於進獻百世法則的人的道理?」

    這話,給蒯良留盡了面子,畢竟他獻的是一個放之百世而皆准的大道理啊。

    可是,這世上大道理往往是最正確,最無可挑剔,也是最不具備可操作性的。

    所以父親表揚了蒯良,卻採納了蒯越的計策,準備對宗賊動手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3
第六章 荊州的宗賊

    荊州的宗族勢力很多,僅在襄陽縣城以南至宜城之間,有名有姓的豪強世家、名門大姓就有蔡氏、蒯氏、習氏、龐氏、楊氏、馬氏、向氏、張氏、孫氏等……其中,蔡氏、蒯氏,這是我們的盟友,而習氏、龐氏、楊氏、馬氏這些都是可以拉攏的對向,但張氏、孫氏、李氏、貝氏等幾十個豪強,卻是必須要剷除的,所謂宗賊,也就是指他們。

    如果說他們只是富不仁,魚肉鄉里,逼死人命,強霸民女之類的事情,還算不上宗賊,最多只是惡霸。他們所做的,比這更可惡,他們有錢,有私兵,有糧食,不服從地方政府管理,甚至把地方官吏當成他們的傀儡,他們大肆強佔官田,兼併貧農,互相之間進行私鬥,甚至敢於興兵直接對抗各州郡牧守。原來刺史王睿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始終無法真正掌控荊州。比如宗賊張方,他居然壟斷著半個荊州的食鹽買賣,連官府進鹽,都要賣他的食鹽,不然的話,他就造亂,甚至敢於擊殺官員。他的哥哥是張羨,眼下身為零陵太守,卻撐控著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實力。總共荊州也不過七個郡:南陽郡、南郡、江夏郡、長沙郡、武陵郡、零陵郡、桂強郡,這七個郡中,除去後將軍袁術掌控的南陽郡之外,這個叫張羨的傢伙掌控著三個郡,簡直就是半個荊州牧。對於他的弟弟,從王睿那時就沒敢有任何動作,包括蔡氏、蒯氏在內的大族,無不受他所欺,卻無可奈何。除他之外,還有華容長貝羽的叔叔貝科,長沙太守吳人蘇代的岳父李強,孫堅的同宗兄弟孫應等等,個個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要不要除掉他們?

    除?按原來的慣例,要先去主動上門拜望他才對,不然的話,只怕官保得住,命保不住。可是現在,又能如何?難不成原路退回去?

    看著這些資料,原本就打算快刀斬亂麻的我心頭都有些亂了。

    眼下這情形,只要一動手,只怕整個荊州就全亂了,原來只是起兵示威、阻塞道路的長沙太守蘇代、華容長貝羽、南荊州的實際掌控者張羨等人,立刻就敢造反。而背後的孫堅,已經殺過了一個刺史和一個太守,只怕再多殺上一個無兵無將孤身光桿司令的父親,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是吧,這樣複雜的事情,該是由曹操這樣老奸巨滑的傢伙來處置的,憑什麼要父親來做?他該是大袖翩翩的高坐於明堂之上,觥籌交錯間吟詩作對才是他的長項。

    可是,無論是作為對歷史一知半解的我,還是作為一個兒子的我,都錯看了劉表。

    既然決定了動手,那就精細的安排,沒有後退的空間,沒有猶豫的時間。

    父親以一種讀書人特有的專注開始安排這件事情。蔡家、蒯家的私兵開始悄悄的調動,開始設下羅網。

    而我與劉磐,也開始行動起來。

    ********

    「文聘,字仲業,南陽宛城人,現為南郡郡國軍軍候,駐紮在宜城外。」我一邊翻揀著荊州的資料,一邊說道。

    「區區一個軍侯,管著二百個人,也值得你一提?」劉磐把一塊二百來斤重的大石頭搬起又放下,放下又搬起。

    「莫小看一個軍侯,一個軍侯有時比一千私軍作用還大。畢竟他們是正規軍。」

    ********

    宜城外。軍營。

    這是一個小軍營,只有一曲二百名將士。士兵們看起來衣服破舊,兵器雜亂,很有郡國兵的特點,唯一不同的是,他們都有一股子精氣神兒,似乎曾受過嚴格的訓練。

    一個斥候模樣的人向帳中走去,邊走邊大叫:「軍候大人,宗賊搶走我們的糧食,並且攻擊我們的軍人,弟兄們都快氣瘋了!我們出兵吧!」

    他走進帳中,也不行禮,把頭上的馬鞭狠狠摔在地上,

    「還有沒有軍法了,把馬鞭拿起來。」

    那斥侯氣鼓鼓的把馬鞭拾起:「大哥,你說,咱們還能忍下去麼?」

    「軍中沒有什麼大哥,」那軍侯冷冷的說了一句,又道,「你想出氣,我又何嘗不想?出兵?出什麼兵?上官不給我們撐腰,死了只怕還要背惡名,說咱們禍亂荊州,殘害百姓!」

    「那怎麼辦?這樣下去,弟兄們也不當這受氣的兵,自己回家當宗賊了!」

    「胡說八道!敢亂我軍心!」

    「大人,軍心早亂了!」斥嘟噥著轉身就走。

    「回來。」

    「是。」

    「文傑,你是我弟弟,在軍中帶個好頭,別的士兵可以亂,但是你不能亂,你要給哥哥我撐住臉。咱們穿一天軍裝,就還是軍人。」

    「大哥,我明白,可是這氣是真難受啊!」

    「再忍忍吧,不知道這位新來的刺史會怎麼做?如果還是如王刺史那樣,我也不當這個受氣兵了。」年輕英俊的少年將領狠狠的一拳頭砸在案上,硬木的桌案咯的一聲裂了。

    ********

    與此同時,襄陽城。

    襄陽此時還只是一個縣級的建制,江夏賊張虎、陳生就大模大樣的佔據了這裡,並且逐走了原來的縣令。「張虎大哥,聽說朝庭派了個叫劉表的來當荊州刺史,已經到了宜城。」瘦瘦的陳生快步走進來,對張虎叫道。

    張虎是個高大的漢子,滿臉橫肉,光著膀子,正磨著一口大刀。

    「怕什麼,一個刺史,沒兵沒將的,你怕他?他怕咱們兄弟還差不多。還刺史?他有兵麼?荊州的兵都讓袁術和孫堅抓去了,這南郡一共三千郡國兵,讓咱們兄弟吃了一小半兒,眼下哥哥我還兼著都尉。手裡沒兵,說話還不如放屁!他對咱們好說好講還罷了,若是不聽話,天底下不是只有孫堅那小子會殺人!」

    「這人聽說是皇親。」

    「天底下皇親多了,現在連皇上都讓人殺了,還皇親?這年頭,誰拳頭大誰就是道理?我要是有董太師那麼大拳頭,我就當了皇上,還皇親!」

    陳生也笑了:「也是。這荊州,人人占山頭,個個稱霸王,最亂的就屬咱們南郡,咱們兄弟占襄陽,貝羽佔了華容,張方、貝科、李強、孫應,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單是他們幾個就夠這位新太守喝一壺的了。」

    「嗯,他們肯定先動手,咱們看熱鬧。北面袁術和孫堅那裡,搞好點關係,要兵給兵,要糧給糧,反正又不花咱們的,底下那麼多大戶,不搶他們搶誰?只要維持好了袁術這頭熊和孫堅這頭惡虎,就沒有人敢動咱們。」

    「不錯。還是大哥看事看得明白,一下子就把南郡這點事看透了。咱們下來看熱鬧就夠了。」

    「嗯,不錯,想來,那幾個傢伙也快動手了。」

    ********

    「這麼說,我們新任的刺史大人已經到了?」

    「是,他就在宜城。」

    「呵呵呵,好笑,當刺史的不去設在南陽的刺史府,惹不起袁術和孫堅,卻偷跑到宜城來,這個刺史,當得大氣,真大氣!」

    「張方兄,你說咱們是不是歡迎他一下?不管怎麼說,也是咱們的父母官麼?」

    「是啊,父母官,得歡迎一下。是弄死他們幾個人讓他長長見識,還是偷了他的官印,讓他明白該拜碼頭?」

    「張方兄,你這動作可都夠大的,別太過火了,人家才來嘛,一點點的教才好不是。我聽說,他帶了兒子來,明天找幾個人,去認識他一下。」

    「怎麼認識?」

    「年輕人嘛,肯定在家裡面待不住,喜歡四處走走,轉轉什麼的,說不定,就在哪裡走丟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到時候,不認識也就認識了,我們這位新任的刺史大人不按老規矩上門拜訪咱們兄弟,咱們就幫著大人多養上些日子也沒有關係啊,反正我的地牢裡也還有地方。」

    「妙啊!這回,非得讓劉表趴在地上磕頭不算完。」

    「嘿嘿!哈哈!」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4
第七章 打草驚蛇

    父親在宜城的消息被有意識的傳了出去,現在好多人都知道父親在宜城了。於是,難免有主動上門拜訪的,有贈送禮品的,有走後門拉關係的,有上門告狀喊冤的……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人,父親一律擋駕不見。

    於是坊間傳言,刺史大人根本就沒有來,來的只是一個騙子,所以才不敢見人;又有人說新任刺史得了重病,北方人視荊州為蠻荒之地,到了這裡一定會得病,而且還病得不輕,眼見就要翹辮子了;還有人說新任刺史長得太醜,所以不敢見人;又有人立即反駁,長得醜怎麼當大官,而且就算長得醜,也不應到了不敢見人的地步吧……

    反正大家都不知道父親想要做什麼,為什麼人來了,卻沒有任何的動作,難不成想這樣一直拖下去,不赴任不升衙不見人不辦事?

    這叫什麼事?

    「這叫打草驚蛇。」我笑道向劉磐解釋,「這些天,該聯繫的早聯繫完了,該送的信也送出去了,盟友早確定了,計劃早安排了。現在給他們點動靜,讓他們關注我們一下,然後他們就會發現我們都是老實人,老實的連門都不敢出還能玩什麼花樣?這樣一來,他們的警惕性就放鬆了。到時我們動起手來,也就方便得多。」

    「悶死我了,連門不都讓出,我就不信了,他們誰還敢出手對付刺史府的人。」

    「你還別不信。知道前任荊州刺史王睿的二公子是怎麼死的麼?」

    「怎麼死的?」

    「這案捲上面寫得很清楚,就在宜城外十五里,遇到河水決口,連二公子王雲連同護衛三十九人,全部遇難。」

    「或許真是意外呢。」

    「意外,這裡是宜城晴雨表,那之前之後一個月,根本就沒有下過大雨。這是宜城歷年河治圖,宜城雖然水多,有大小河流近百條,但是由於有白起渠調節水量,極少氾濫。怎麼這回就這麼巧,一下就沖了刺史大人的公子?而且護衛三十九人一起死掉?一個都逃不出來?是什麼樣的水這樣厲害?」

    「這麼說來,還真是奇怪,難道說王刺史就沒有懷疑?」

    「懷疑,那是肯定的,可是查不出來啊,地方所有的人都一口咬定,就是河水決口。宗賊宗賊,沒有比宗族勢力把持一個地方把持的更嚴密的了。想想看,咱們高平那裡,要是我殺了個人,莊上的人會不會對來調查的人說是我殺的?」

    「當然不會。」

    「還是的,這裡也一樣,宗賊勢力強大,處事凶狠,他們敢明目張膽的殺掉刺史的兒子,敢大張旗鼓的搶奪軍隊的糧食,勾結上官,在地方上安插人員,還記得我們那些送案卷的人的臉色麼?我敢肯定,他們都和宗賊有勾結,而且這些案卷,若不是我常常幾卷在一起綜合來看,簡直要被他們騙過去。這樣的情況下,你說我還敢離這裡一步麼?」

    劉磐不說話了。

    「現在他們在試探,想知道父親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或許還想給父親一個下馬威,讓父親知道他們的厲害。所以眼下咱們兩個,絕對不安全。想出門去玩,以後有的是時間,但是眼下,我寧可留在府裡幫父親整理資料,也不出門。關鍵時候,咱們不能給父親添亂。眼下變數還太多,咱們就別再增加新的亂數了。」

    「唉,那只好這樣了,可是你還可以看案卷,我做什麼啊?」

    「還舉你的石頭吧,等到關鍵的時候,可能還真得要你舉石頭的這把子力氣呢。」

    說起來,翻這些案卷還真是個苦差事。雖然我無論對三國時期還是對古典文學都有一些瞭解,在這個世界的三年又算是深造了,可是當真做起來,才發現真不是人幹的。古人說汗牛塞屋,富貴家之書,可不是因為這些書數量太多,我看多半是因為這種書簡,少數是絹,不是東漢蔡倫蔡公公就已經造出紙來了麼?怎麼還不更新換代?

    其實這個問題我在高平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但是一直沒有多想,我和那些文人們交往大多是聊天,辯論,自己讀東西寫東西不太多。況且這個時代,一般家庭也沒有幾本書,蔡邕有千把卷書就已經是天下少有,世所僅見的了。所以我也一直沒有想改良紙張這件事。可是眼下這種情況,讓我實在受不了,太累啊!

    不行,我下來得開個造紙廠,雖然我對造紙不太瞭解,但是加入石灰水這一條還是知道的,而恰恰這時的人不知道。石灰水呈鹼性,主要處理原料內的造紙不需用的一些成分,使得造紙需用的成分更鬆散,以便在以後的處理工藝中更容易分散在水裡形成紙漿。眾所周知,紙漿是造紙是直接原料。還有石灰水部分能脫色,造出的紙更加的白細。紙是中國古代偉大發明,怎麼能不進行大範圍的推廣呢?不,我要改進紙張,要推動紙業革命和文化革命,要讓這個世界進行一個新的時代。

    呃,好像我打了一個盹兒,還胡思亂想了些沒用的東西。眼下,除應付了宗賊這一關才是真的。

    有家人來報,說有客來訪。

    有客來訪告訴我做什麼?

    「刺史大人不是不見客麼?」

    「不是,來人是要見公子的。」

    「見我?我有什麼好見?是什麼人?」

    「南陽張懌。」

    「張懌,我不認識這個人啊。他來找我幹什麼?不見。」

    「是。」

    「慢,請進來吧,我在後園見他,堂兄,你和我一起去,把身上的汗擦一擦,放過那塊可憐的石頭吧。」

    後園。

    時間不長,進來一個年青公子,衣著華麗,舉止文雅,笑容可掬,讓人一見便生親近之心。

    這人對著人拱著手:「哎呀,劉公子,一向可好,你遠路而來,一路辛苦,小兄得知的晚了,所以拜望也晚,還請海涵。」

    我還著禮:「不敢不敢,小子何人,敢勞兄長掛念,只不知兄長是?」

    「家父是零陵太守張羨。」

    「哎呀,原來是您張懌兄,久仰大名,快快請坐。」想不到,來的居然是南荊州的實際掌控者張羨的兒子,我們要對付的最大宗賊張方的侄子。

    「告坐。這位是?」

    「忘了介紹,這是我堂兄劉磐,還有一年加冠,無字。」在這個時代,親近的朋友交談,私下的場合裡,一般都叫對方的字,表示親切和尊重。不過字是男子二十歲加冠禮之後才取的,我十八歲,劉磬十九歲,都不算成人,所以都沒有字,也就不值得別人尊重。

    「原來是劉磐賢弟,小兄有禮了。」

    劉磐顯然對文人見面這一套很反感,勉強回了個禮,在邊上先坐了。

    「一看張兄文質彬彬,舉止高貴,顯然也是我輩讀書之人。咱們讀書之人相見,自然是格外親切,來,張兄,吃個果子,不知道張兄對人與自然的關係是怎麼理解的?」

    「啊?」

    「你看,世上有一個人,天上就有一顆星星,星星的轉動和地上人類活動有關係嗎?宇宙是否有盡頭,時間是否有長短,過去的時間在哪裡消失,未來的時間又在何處停止,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宇宙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是我改變著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改變著我?」

    「啊?這個……」

    哼,這個年頭的文人好談玄,什麼天人合一,天人感應之類的,見面就是一大套問倒對方為止,我不等他問,弄一大堆話來問他。

    「等等,這個,我說賢弟,我是來談交情的,至於學問,我可差得遠。」張懌顯然對這類問題沒有回答過,連連討饒。

    「唉,怎麼可以不談學問呢?學習,談玄,這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父親對我說,一天不學習而覺得自己面目可憎,大賢王充曾言:『人不博覽者,不聞古今,不見事類,不知然否,猶目盲耳聾鼻癰者也』,所以一定要好好學習,認真研究生命的真諦。」

    張懌滿頭大汗,道:「這個,小兄明白了,小兄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習。不過賢弟初來荊州,想不想走走轉轉,看看這荊州的風光?雖然荊州是蠻荒之地,比不得中原盛景,但山青水秀,夷女如玉,也別有一番情趣呢。」

    我搖搖頭:「我最不喜歡出門,怕見風,怕見光,怕見俗人,沒意思。若不是兄長你是太守之子,又是我輩中人,我也不會見你,咱們在家裡談談人生,聊聊生命,該有多好?出什麼門呢?」

    張懌對我徹底失望了:「那就算了,本來我還想帶賢弟看看女須廟,游游襄水,既然賢弟不感興趣那就算了。」

    他算了,我才不算,我就扯著他談生命地起源,宇宙的變遷,把他談得呵欠連天,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偏頭看,劉磐已經睡著了。

    一直過了兩個多時晨,我這才放過了他,他起身告辭,我起身相送,我還對他說:「小弟在荊州,沒有什麼朋友,張兄若無事,還請長來,小弟好久沒有談得這麼愉快了。」

    張懌連連點頭:「好好好,行行行。」但眼神兒裡明明白白的寫著,下輩子我也不到你這裡來了。

    「對了,」張懌好像想起了什麼,「愚兄新買了一批好刀劍,不知賢弟有沒有興趣?」

    還想試我?

    「不不不,小弟對兵器不敢興趣,厭惡,只有粗人才玩那種東西。」

    「你不知道,當年在高平,有一回黃巾賊來攻,我這堂弟一下就嚇暈了,半年多都沒緩過來呢。」劉磐找到報仇的機會,立刻揭我的短處。

    「哈哈哈。」三人齊笑。

    「對了,刺史大人這些天總沒有見客,愚兄想要拜望,不知道什麼時候方便?」

    我搖著頭:「唉,家嚴來到荊州,頗有些水土不服,身體不適,面上起了好多小紅點。本來想打算著宴請地方父老都只能推遲了時間,這破地方,水氣太大,不是養人的地方啊。」

    等張懌去得遠了,劉磐奇怪的問我:「賢弟,你今天的表現很怪啊。」

    「表現不怪,他怎麼對我們放心?」我淡然一笑,「想從我這裡套情報,還早了點!」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4
第八章 黃老將軍?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荊州各宗賊本想給父親一個下馬威,或者對我動手,但是由於我和父親誰也不出面,所以一時無法措手,在不知道父親做何打算之前,又不好直接用兵攻打縣城,正好張懌經過此地,宗賊首領張方便請動這位侄子的大駕,來摸摸我的底兒。

    此時張懌跪坐在明亮的廳堂之上,周圍跪坐著各位宗帥。他們都是南郡有名的豪強大族首領,聽張方號令,在地方形成了強大的黑惡勢力。他們仗著自己有錢、有人、有糧、有門路,根本不把地方官放在眼睛裡。他們的口號就是,只要我活下去,管他天塌地陷。這樣的勢力,在任何時代都不被允許,但在任何時代都存在。因為在有的時侯,當惡人的成本收益比當好人強得多。

    「賢侄,怎麼樣?」張方雖然是地方豪強首領,而且手下也有不少人馬,但是對自己這個親侄子,卻不能如對待其他子侄那樣呼來喝去。畢竟張懌的勢力比他們大多了,他們在南郡這裡混的風生水起,全靠張懌的老爹的關係罩著。特殊時候,他甚至直接給這裡支援兵器和化過裝的軍隊。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敢猖狂的這樣厲害。

    張懌笑笑。對於南郡這批勢力,他還是非常重視的,因為他父子的目光,絕不止局限在南部荊州。這些人,有錢有槍,雖然不能成就大事,但在南郡這裡製造混亂的能力還是挺強的,而且,也是幫著他家賺錢的工具。南方幾郡面積雖大,但是論起繁華來,還是差得遠了。眼下天下大亂,群雄蜂起,誰有軍隊,誰就有地盤,眼下他父子正在對付長沙太守蘇代,只要擠走了這個吳郡的傢伙,整個南荊州就只有一個號令了,然後就要向北,這些家族只要維持好了,會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諸位,」他笑笑開口了,「在下這次回到家鄉,本來是奉父親之命去孫將軍營中報效。大家都知道,孫堅將軍是天下英雄,原是我們長沙太守,眼下正與袁術將軍同攻逆賊董卓。孫將軍見到我很高興,他說,希望荊州能作為南路軍進攻董賊的大本營,希望我們父子在荊州發揮更重要的作用。不過,我們父子在荊南還有些威望,但南郡還要靠諸位齊心合力。眼下我們這位新來的刺史大人,沒辦法去南陽,悄悄來到我們南郡,不過,我們南郡他就能立足了麼?各位會讓他騎在頭上麼?」

    「不能!絕對不能!」各宗帥叫起來。

    「不錯,絕對不能。」張懌笑笑的肯定。

    「少將軍,要不,我們搞掉他!」一名宗帥叫道。

    「那到不用,他畢竟是朝庭派來的。你們只要不讓他在干涉我們的行動就可以了。」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他這些天一直不露面,不知道想幹什麼?」

    「呵呵,這位刺史大人不是不想露面,他是才到荊州,就因為水土不服得了病,據說長了滿臉的紅點,堂堂一位刺史大人,自然不會用這樣的面容來和大家見面。人家是文人,喜歡讀書,喜歡談玄,喜歡擺排場撐面子。不過,這種病應該很快就能好,用不了幾天,想來他就要宴請大家了。」

    張懌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大笑,也放鬆了諸人的神經。

    「哈哈哈,文人!我們什麼都怕,就是不怕文人!」

    「是啊,文人!想來他一定很喜歡講一些沒有用的廢話,可是一旦看到刀子,就連話也不會講了!」

    「哼,少將軍放心,有我們在,不出三天,就讓他老老實實的了。」

    「還用三天,你沒見麼,現在他們就連門都不敢出,以我看,他是沒辦法才來上任,可是南陽有袁將軍和孫將軍,他不敢去,長沙零陵那麼有張太守在,他也不敢去,可是咱們南郡這裡,也不是好惹的啊,襄陽,張虎陳生佔著,別的地方,可同樣是咱們的地盤。他老老實實便罷,不老實,保不濟什麼時候襄水就開了口子。」

    一時間群魔亂舞,亂成一團。

    這時張懌悄聲對自己的叔父張方道:「叔叔,雖然以我看到的劉表之子劉琦的情形看,他父子都是書獃子,實不足慮,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些日子,還是多加小心,動作少一點,實在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就起兵南下,我自然會接應你。」

    「放心賢侄,別說他只是個書獃子,就算是有萬夫不擋之勇的高手,又能怎麼樣?我們五十五家宗帥,十萬戶五十萬人口,手下私兵加起來也有一兩萬,別說宜城,就算是荊州治所宛城也能推平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零陵,不出一年,我必引兵回來,到時這荊州刺史的位置,只怕也要換個人來做了。到時叔叔起碼算個都尉來幹,帶著官兵任意橫行,看這南郡誰還敢多吱一聲!蔡家、蒯家,那算什麼,咱們張家才是荊州的主人。」

    「哈哈哈,賢侄,我就等著這一天呢。」

    「什麼,黃漢升將軍來了?我正等著這一天呢!」我驚叫著,起身向外就走。

    黃忠,表字漢升,南陽人,三國時期勇將之一。在荊州系諸將中,算是最強大的一位。他曾與武聖關羽大戰於長沙城下,不分勝負,還曾在定軍山斬殺曹操手下上將軍夏候淵,是劉備五虎上將之一,極了不得的人物。後人曾有人評價劉表得人而不能用人,一是文官沒用上臥龍鳳雛這些一流謀士,二是武將裡沒有重用這位黃老將軍。其實這是一個錯覺,在歷史上,黃忠在劉表手下當到了中郎將,這在漢朝屬於高級武官,而當時劉表自己也不過是征南將軍,而把持荊州軍權的蔡瑁也不過是軍師將軍。只是當時黃忠和劉磐在東線戰場上,與孫策孫權手下的大將太史慈相抗,所以似乎聲名不顯。當然,就算我自己也覺得,如果給他配備一個好的謀士,他還可擔當更重要的職責,起碼比起黃祖和蔡瑁來要強得多。不過話說回來,形勢比人強,蔡瑁可是最先幫助父親的,而且在荊州他的家族實力能做到的事情,也遠比一個武人黃忠多得多。黃祖則是江夏太守,手掌兵權,這人有本事有能力,也算得上二流武將,但是驕狂成性,舉動無常,可以用,但不可以依靠,這也是父親雖是荊州刺史,但寧可來亂轟轟的南郡而不肯去江夏的原因所在。

    父親來荊州後,就暗中調黃忠前來,此時黃忠是江夏軍司馬,領一千赤鴉軍,數敗江夏賊。不過江夏太守黃祖嫉賢妒能,對黃忠多有排擠,黃忠在江夏的日子混得很不如意。

    此次父親調黃忠,主要是看中他的武技,認為在這種戰鬥裡,一支精兵起的作用極為重要。

    我雖然是荊州刺史的公子,但是還是白身,不可以加入到他們的會議中去,但是黃忠算我心中的偶像,雖然我不喜歡武技,但並不妨礙我喜歡武林高手。想一想,十八年後,他居然和正當盛年的關二爺打成平手,要是現在比試起來,嘿嘿--算了,不說了,其實我也蠻喜歡二爺的,雖然傲了一點,但不可否認,人家的成就的確夠高,不信,給你把刀,你在萬馬軍殺了顏良試試。

    一排大漢挑著箱子抬著櫃子什麼的走了進來,他們是化妝成父親老家來的家人的樣子來的,不然那些宗賊知道軍隊上來了人,肯定會提高警覺的。

    「哪個是黃忠?怎麼我看不到?」

    「就是那個,高個子那個,挺威風的。」

    「那個?不會吧,他看樣子有四十歲?最多也就四十,也不算是很老嘛,怎麼能是黃忠?」

    「咦,誰說黃忠很老了?」

    「好像也沒有人說啊。」我笑了,總說老將黃忠,現在看起來,他還沒有父親歲數大,其實想一想也是,他二十八年後大戰定軍山時,曾說廉頗年過八十還能作戰,何況我不滿七旬,就算他那年六十九歲,今年也不過才四十一歲,倒是我想得差了。

    「他後面那個是誰啊?那個年青的。」

    「可能是他兒子吧。和咱們差不多大,找個機會,和他練練?」

    「還是算了吧,你打得過人家?」

    「小瞧你哥哥?我也有萬夫不當之勇,當年黃巾賊稱我為殺神呢。」

    「那是黃巾賊,這是正規軍,你差著行市呢。」

    「我還不信了,我非要去較量不可!」

    「喂,喂!我說你這個人,怎麼說風就是雨?」

    我攔不住了,看樣子要出事。

    嘿嘿,看個熱鬧去。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4
第九章 預案

    「喂,你叫什麼名字?」劉磐氣乎乎走上前。

    那小將奇怪的看看四周,確定是在和他說話,指著自己的鼻子疑惑的看著劉磐,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一笑:「末將黃敘。」

    「黃敘?看樣子你武功不錯,咱們練練?」

    「不敢。」

    「小瞧我?」

    黃敘搖頭:「不敢,末將職責所在,不敢和這位兄台動手。」

    「什麼職責,你父親和我叔叔他們商量公事去了,現在有什麼事?比劃一下又不會傷了和氣,也不怕丟了面子,要不,到後園找個沒有人的地方。」

    「這位兄台,你這不是欺負人麼?我們又不熟,為什麼要動手?」

    「我兄弟說你武功高,我好久沒見高手了,所以想比劃兩下。」

    「您兄弟?」黃敘轉向我,「不敢請教……」

    我覺得特尷尬特沒面子。

    「黃少將軍別往心裡去,我這位兄長就是直脾氣,好交朋友,好武藝,其實人心眼不壞。忘了介紹,我叫劉琦,這位是我堂兄劉磐。」

    「劉琦、劉磐,請問和劉刺史?」

    「那是家父。」

    「原來是兩位劉公子。」

    劉磐不奈煩了:「什麼公子不公子,咱們差不多大,以後都是兄弟,和我打一場,打贏了我,我請你喝酒。」

    看情形,劉磐這些日子的確是憋得瘋了,算了,就讓他瘋一回吧。

    「黃少將軍,別拘束,以後我們在一起時間長了,你就明白我這堂兄的為人了。絕沒有旁的意思,他是皮癢了。教訓教訓他,我支持你。」

    年輕人在一起,就是容易溝通,黃敘也笑了:「好,那黃敘就得罪了。」

    我對劉磐說:「哥哥,要不要我先讓人給你拿點金創藥來?」

    劉磐一挽袖子:「滾蛋,別讓我們的拳風傷著你!」

    如果說起來,劉磐也算是猛將了。在歷史上,他曾多年和黃忠在一起領兵出戰,後來劉備下長沙,黃忠親自向劉備推薦劉磐,劉備也沒有含糊,當即讓劉磐做了長沙太守。長沙太守,這可是對東吳做戰的最前線,在當時直接面對著強勢的周瑜的,由此可以想見,劉磐雖然在演義上並不出名,但也絕非常人。

    但是我這位黃巾軍前的殺神,每天舉石頭的好漢,和黃敘比起來,還是差著不少。劉磐出拳踢腳,勢帶風雷,但卻沒有一拳打中黃敘。黃敘只是閃避,並不還擊,分明手下留情。

    我在旁看得熱鬧,笑起來:「黃小將軍,你不出全力,我堂兄可是要生氣的。」

    劉磐道:「是!你不全力出擊,就是看不起我!」

    此語一出,黃敘不能再留手,他雙拳擺動,如兩把錘子,拳拳打向劉磐無法著力之處。劉磐呼喝連連,大叫過癮。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連著擋了二十幾拳,猶未後退,但是黃敘忽然出腳,一勾一掛,劉磐撲得一下子倒了。

    黃敘上前相扶,劉磐卻自己跳起來,大喜道:「好兄弟,真是好本事。痛快,再來再來。這回我防著你的腿。」

    既然把劉磬打倒了一次,黃敘也就放開了,而且顯然他對劉磐心生好感,面上帶笑,下手出不容情,兩條腿好像蝴蝶穿花,左右開弓。劉磐大叫:「沒踢到,沒踢到。哎呀!」卻是只顧後退,已經退到小池塘邊,翻身就要落下去。黃敘忙探手拉住,道:「得罪了。」

    劉磐大笑道:「我打不過你,不過,我過了癮了,真好,這兩個月我都沒有這麼痛快了。兄弟,我和你當兵去吧,咱們兄弟並肩殺賊,豈不痛快?」

    唉,我堂兄說話真是不著調,你的身份,可能到黃敘手下當兵麼?

    我笑道:「兩位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看得我眼睛都花了,剛才黃小將軍那兩條腿是怎麼踢的?幾乎沒有同時落地的時候。真好!」

    劉磐一面大笑,一面還不記笑話我:「去去去,看到黃巾賊都能嚇暈過去的人,別評論我們的交手,好拳腳都讓你評臭了。」

    「好,我不配評,我走還不成嘛,我這個可憐滴人吶。」我作勢要走。

    黃敘有些尷尬,看我們兄弟打起來,不知道怎麼勸好,只是道:「劉公子,你看這……這……」

    「這什麼這,他是假裝的。」

    唉,在這未來的手下面前,面子全丟光了。我跳過去對著劉磐就是兩腿,可惜沒有踢著,還差點閃了腰:「沒你這樣的,一點當哥哥的材料都沒有。」

    劉磐大笑,笑得夠了,才對黃敘認真道:「剛才是開玩笑,我這位兄弟,肚子裡有貨,和咱們這些只會弄拳腳的人不一樣,他那是治國平天下的真本事。」

    很開心,似乎和黃敘成了很不錯的朋友了。不過,歷史上是不是黃敘早早的死了?怎麼死的也不知道。算了,我都來到這個世界了,還談什麼歷史,再說了,我是交朋友,又不是做買賣,交朋友都要考慮投資回報率那不是人幹的事兒。

    黃忠是塊定船石,赤鴉兵是實施這次行動的主力,他一到,計劃開始實施。

    計劃如下:

    五月五日端午節,父親將親自於宜城外,襄水畔芙蓉園內,設宴招待南郡各名門望族,席間,將蔡瑁、蒯越確定的宗賊首領全部斬殺。

    似乎很簡單的計劃,但是要想達成,卻要做好各方面的準備。父親是刺史,不是刺客,不能光動刀子,不計後果,第一,要保證確實殺得了這些人。第一保證他們都能來,張方如果不來,那麼這宴席就白設了;第二要保證他們不能走,不然的話,張方等幾個主要的傢伙,只要有一個走脫,只怕南郡立即就是一場大亂;第三殺宗賊不能引發其他大族的恐懼,要殺得光明正大,要展示父親的手段還不能引起全郡的不安;第四要做好安撫工作消滅宗賊之後要迅速掌控南郡的兵權政權,乘著宗賊部族群龍無首的時候施以雷霆手段進行震懾,確保南郡不發生大的變動。

    這個計劃是蒯越和父親等人提出的,卻是我最後完善的。我認為他們寫的東西太不正規,於是親自出手,起草了一份具體的行動方案,明確行動前準備工作如何進行,行動時具體由誰負責,各相關人員如何配合,出現各種特殊情況該由誰來挽回,注意的事項,保密的範圍,接恰的手段,時間的要求,關鍵的要點,出現不同情況後不同的補救措施。在前世我曾從事文案工作,此時重新拾起,感覺竟是順暢無比。

    我把這個計劃交給父親時,父親就傻了,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就讓我下去等著,迫不急待的找人叫來蔡瑁、蒯越等幾人來商議。等父親再傳我進來時,父親已經恢復了從容,自己喝著水,踞坐於案後,他幾個得力手下都帶著吃驚的神情看著我。我一進門,還沒施禮,蒯越已經跳過几案抓住我的手,嚇了我一大跳,幾乎要大喊非禮。

    「天下奇才啊!當真是天下奇才啊!」蒯越不會說別的了,「使君大人,公子當真是天下奇才啊!」

    父親得意的連當這個時代的父親都不會了,在人前居然就笑得臉上開花,就好像我那個世界裡那些看到兒子考了一百分的父親們一個德性。保持冷靜啊父親大人,你這會兒應該好好謙虛一把,說幾聲小犬無才,哪敢得異度大賢之贊!這才顯得您刺史大人虛懷若谷,讓人高山仰止的道德風範嘛。

    蒯越接著我的手,就讓我在他旁邊坐下,拿起案上的計劃書:「這叫計劃書麼?當真是好東西。有了此物,原本六分的勝算可達到九分。難為你小小年紀,如何想來?如此滴水不漏,周密詳盡的計劃,越平生以來,從未見過。況且,此計劃中關於用人之法,處事之法,都發前人所未思。不過賢侄,你如何敢想,若黃忠突然不至,可由其子黃敘代掌赤鴉軍呢?黃忠怎麼會不至?」

    「這只是一個說法罷了,作計劃之前,肯定要把事情想得周全,不能因主事之人不在,而全盤崩潰。這事情有萬分之一的發生可能,也該做好準備,不然的話到時發生,可就措手不及了。人生在世,本就有無數的意外,每種意外,都可能造成不一樣的結果。人不可能真正控制所有的一切,但可控的東西總是應該控制得更好一些。我們都希望一切事情都按著我們的想法去做,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有了預案,一旦發生意外,實際執行的人員就知道該怎麼去做,不會手足無措亂成一團……」

    我在堂上侃侃而談,幾位大人聽得目瞪口呆。

    嗯,不錯。看樣子,今天晚上父親會特意讓廚房給我加餐。我先想想吃點什麼好的,襄水裡的大蝦給我先上一盤子再說,鮮得很,鮮得很吶。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4
第十章 甕中捉鱉

    「請柬都送到了?有沒有遺漏?特別是那些有特殊標記的?」我坐在議事廳裡,看蒯越在處理具體的事務。由於那份計劃書,蒯越一定要我作為他的助手參加到這件事當中,他是這件事的事實上的總調度人,所以忙得夠嗆。

    「是,大人,都送到了。」負責送信的下人施禮道。

    「誰給張方送的請柬?他有什麼表示麼?」蒯越重點問道。

    「是小人送的。他接了請柬仰天大笑,然後賞了小人一百錢。」另一個下人回答。

    「一百錢就是一石栗啊,這傢伙還挺大方的。」蒯越顯然對張方的表示極為滿意,這說明,他沒有起任何的懷疑。

    「他還給劉公子送來了一件禮物,讓小人帶回的。」

    哦?居然還給我帶了禮物,不錯,也算懂規矩,雖然我還是要殺掉他。

    「拿過來。」

    青布包著的長布包,打開來寒光閃動,是一口裝飾著金珠的長劍。

    「張懌這個混蛋!」我不由得罵道。

    「怎麼?」蒯越奇怪。

    「前些時零陵太守張羨的兒子張懌來了,我們瞎扯了一番,我騙他說我只會讀書談玄,怕見刀劍,他叔叔居然就給我送來一口劍,你說這小子不當罵麼?」我笑著解釋,然後轉頭對那家人道:「你出去四處散播,就說我見到那口劍,嚇得摔倒在地上了。」

    蒯越笑道:「妙!想不到張方如此輕易答應赴宴,卻是公子先前的功勞。只是如此宣揚,對公子聲名只怕有損。」

    「損就損吧。聲名身外物,比起安定荊州,剪滅宗賊,造福百姓來說,什麼也算不上的。」切,我才不在乎什麼狗屁聲名,大家都不在乎我,我才好混。不過這個時代的人都重聲名,乘機喊幾句口號,讓蒯越感動一下再說。

    果然蒯越站起來深施一禮:「公子為荊州百姓而不惜自毀聲名,高德厚恩,越代荊州百姓謝過了。」

    呃,快點還禮。我是不是演戲有點過了,雖然欺騙了蒯越這樣的聰明人很讓人有成就感,但我覺得自己有些噁心了。

    「異度叔客氣了,咱們還是去看看芙蓉園的佈置如何了?」

    「好。公子先請。」

    「異度叔先請。」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芙蓉園內,張燈結綵,從二門往裡到明堂,流水一樣擺放著木質几案,上面滿置著時鮮的果品、點心、角黍(粽子)、菖蒲酒、雄黃酒。黃忠的五十名赤鴉軍化妝成家丁裡外的忙碌著。黃忠表情從容,按刀來回巡視,而劉磐和黃敘混在一起,兩人在比劃什麼?雙手揮動,一前一後,一上一下的,每個几案邊比劃一次--砍頭?這兩個殺人狂!

    我也細心的看著那兵赤鴉軍的行動,記得他們開始的時候,雖然化妝,但是神情上還是破綻極大,一個個趾高氣揚,眼睛都在天上,那是百戰精兵特有的神彩。我特意對他們進行了特訓,讓他們徹底忘住自己是一個士兵,而只是一個小小的家丁,我甚至對他們進行侮辱性訓練。吐痰在他們臉上,讓他們跪在地上一片一片的撿我灑落的瓜子皮……把他們訓得見到人都不敢輕易抬頭,只用眼睛斜著翻,把黃忠心疼的不得了。

    嗯,我的訓練沒有白費,這些家丁除了略為強壯一點,沒有別的可挑剔。不過,刺史大人有些精壯點的家人應該不算挑吧,都是老弱病殘才讓人懷疑。

    或許是我們前期準備工作太充分了,我們的態度讓諸宗賊完全放下了心防,全部答應前來赴宴,畢竟,這是荊州名義上的最高行政長官親自請他們赴宴,有面子的事情,不論吃什麼,一說出去,鄉里面前都能挺直的腰桿。去,不吃白不吃,吃了還接著鬧,這個荊州,還是咱們各宗帥的天下!

    就連襄陽的張虎陳生都親自發來了書信,在信裡很婉轉的表達了對父親的敬仰之情,並說聽說父親到了荊州要一該親自迎接的,但是襄陽城內亂賊橫行,他們不受前南郡太守所托,不敢擅自離開。哼,襄陽有什麼亂賊?襄陽的亂賊就是他們。這兩個江夏賊在江夏被黃祖派黃忠打跑了,來到襄陽禍害百姓,卻美其名曰受南郡太守所托。眼下那個可憐南郡太守,大約還和襄陽縣令一起,被關在襄陽城的大牢裡呢。

    咦,不錯,南郡都尉也來了。不請自到?這個老傢伙是個老滑頭,標準的騎牆派,他手下有五千兵,可是其中大約一半在宗賊張方的手裡,一半在蔡瑁的手裡,他自己,也就能管他自己罷了。這回事情結束,都尉的職務就是蔡瑁的,他哪裡涼快去哪裡待著吧。

    在秦漢時代,人們一般都只吃兩餐,早上叫大食,吃得多,因為要干一天的活,晚上叫小食,吃完了睡覺,所以吃得少一點。不過到了東漢末年,除了極貧困的農人,人們已經都改變三餐了。這次約的時間是午時,才過辰時,客人們就一批批的到來了。我和劉磐代表父親在二門前迎客,一次次的拱手,微笑,累的兩臂酸麻,笑得兩腮肉痛。

    張方是巳時二刻到的,他年約四十,長得胖胖的,留著一部大鬍子,眉目間與張懌依稀有些相似,但卻不似張懌那樣讓人覺得可親。他走路微微械橫著走,有點像是螃蟹。

    「南陽張氏族長張方先生到!」

    隨著司儀一聲叫,院中就是一靜,人們的目光向他集中過來。

    張方目不斜視,腆著肚子橫著走過來,看看我,目光裡是不掩飾的蔑視:「賢侄,我那禮品如何啊?」

    「呃,還好,還好。」

    「哈哈哈,我怎麼聽說你嚇得摔倒了?這可不行啊,瞧這孩子,可憐的瘦成一把骨頭了,以後以得多補補啊,南郡地面水多,不多吃點東西長胖點兒,掉水裡都浮不起來,啊!哈哈哈哈哈--」

    我心中暗恨,只是道:「是,是。」

    張方大笑著,從我身邊過去了。

    劉磐氣的臉色鐵青,我拉拉他的袖子,讓他安靜些。

    張方果然氣派大,他一進門,各宗族的當家人無不上前行禮,除了蔡瑁等有數內個大族長之外,大多數人如眾星捧月一樣把他包圍起來,連連施禮。張方也不問安排,大搖大擺在客位首席坐了,然後道:「老貝、老李、老孫,來,坐坐坐,刺史大人設宴,咱們可不能客氣了,就像在家一樣,啊?」

    華容長貝羽的叔叔貝科,長沙太守吳人蘇代的岳父李強,孫堅的同宗兄弟孫應等幾個笑嘻嘻的上前,坐在他的下手,其他人也隨著他們就坐。

    由於他們自成一霸,其餘大族坐得離他們遠遠的,他們不以為異,反而趾高氣揚,覺得正該如此。

    我冷冷一笑:「自尋死路,他們自己結幫成伙,還不用我們來分辯了。」

    劉磐盯了一眼張方,目光一上一下的動。我一扯他:「走,別在這裡露殺機了,你的眼神再上下動,也砍不下他的腦袋來。」

    午時到,太陽直射頭頂,芙蓉園的大門悄悄的關閉了。

    一切順利。

    只等甕中捉鱉。

    突然間鍾罄齊鳴,父親身著官服,從內走出。他左邊是蔡瑁,右邊是蒯良,北後跟著南郡都尉以下一些官吏。兩名護衛高舉著任命父親為荊州刺史的聖旨,走了出來。

    「刺史大人到!」

    隨著黃忠一聲斷喝,整個廳堂都起了回音,這回音在廳中一收一放,呼嘯到廳外,帶著水音遠遠的傳播開去。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父親請客居然穿著正式的官服前來,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擺出了一付升堂的架勢。

    張方愣住了,他下意識的要摸腰間,但是停下了,他左右看看,笑了一聲:「刺史大人好大的虎威。」

    但是沒有人回應,他身邊的人也驚住了。

    父親居中而立把聖旨接過,高高舉在手中,以清朗的聲音徐徐說道:「諸位,劉表上蒙皇恩,奉聖上旨意,前來牧守荊州。劉表到宜城已有多日,一直未與諸公相見,並非劉表怠慢公職,實是別有隱情,今日約請諸位前來,是有一件大事要進行處置。」

    一時間,諸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該如何回答。但聽父親朗聲道:「劉表近日,共接案一百三十六宗,都是控告在坐的一些宗帥!有說他們結黨為惡,為害地方的;有說他們侵吞公田,巧取豪奪的;有說他們販賣私鹽,謀取暴利的;有說他們私蓄軍械,攻擊州縣,殺官毆史的……言之鑿鑿,有憑有據,讓人看得驚人!看得膽寒啊!劉表就想,這荊州也是大漢疆土,怎麼會有這等惡事發生,於是著手調查,結果發現,事實竟然比告發更嚴重十倍!諸位,你們說,作為大漢天子派來的刺史,我當如何!」

    聽著父親宣講,諸宗賊盡皆膽寒,實在沒有想到他會半點不留情面,直接揭破面皮,打碎迴旋餘地,將雙方放在了生死頃刻之間!

    一時間,整個廳堂中鴉雀無聲,只有芙蓉園外,襄水拍打著沙岸,嘩嘩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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