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三國之公子劉琦 作者:司雨客(連載中)

ooolllddd 2009-3-30 12:51: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190021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14
第八十二章

    離開皇宮的時候,我的心情不錯。起碼,在我的教導下,小皇帝明白了王允說的,不一定是對的。

    而且,我終於得到了那個羽林中郎將的職位。這標誌著,我的身份,已經變成了南軍的將士,成為了宮庭的守護者,成為了皇上的兵馬。

    這條命令,不會驚動王允,它將由黃門侍郎鍾繇、太尉馬日禪按照軍隊的體系以最快的速度來落實。這是王允的無奈處,他可以控制呂布,但控制不了皇帝和太尉。一旦有了軍隊,皇帝和太尉可以繞過王允做好多事。

    而我,擁有軍隊!

    接著,我去大理寺。

    大理寺原稱廷尉,秦代首置。掌刑獄。秦漢至北齊主管司法的最高官吏。漢景帝中元六年(前144)改名大理,武帝建元四年(前137)恢復舊稱﹐哀帝元壽二年(前1)又改為大理。新莽時改名作士﹐東漢時復稱廷尉。漢末復為大理。魏黃初元年(221)改稱廷尉﹐後代沿襲未改﹐至北齊罷廢。

    大理寺正卿為二千石。

    「請問寺卿大人在不?」

    「大人不在。」守門人昂著臉,滿是看不起人的架式。

    我示意了一下,同我前來的徐晃緩步上前,輕輕一探手,就把那個守門人的整個兒的提了起來。

    「幹什麼?幹什麼?」那守門人大叫著,「來人吶,有人要鬧大理寺!」

    見有人鬧事,登時不少人衝了過來。徐晃毫不在意,手中提著一人,如提燈草,只把兩條腿前後翻飛,衝過來的兵士被踢得連滾帶爬,亂成一團。

    鬥到分際,徐晃一聲長嘯,竟把那士兵當成兵器,舞得呼呼風響,向那些士兵們衝去。那些士兵們嚇得連連後退,適才還在大喊大叫要人動手的守門人早嚇成一堆泥,只是哭叫道:「爺爺,放手了吧。」

    徐晃冷冷一笑,把他往地上一丟,轉身就退到我的身後。

    此時,那守門人看我的表情已完全變了。

    我再次微笑道:「請問寺卿大人在不?」

    那守門人低聲下氣的道:「這位將軍大人,您就不要難為小人了,寺卿大人說了,他不見任何人。」

    「難道連陛下親派的審案大員也不成麼?」我向前直進,那守門人攔又不敢攔,只得向後退,我與徐晃等護衛已經走進了大理寺院內,轉眼間來到正堂前面。

    「什麼人,敢在大理寺亂來?」一個曹椽模式的人大喝道,周圍又有不少差人圍了上來。

    我這才向腰間一探出,取出一面玉牌,這正是天子賜給我監審的信物,道:「本將要見大理寺卿文大人。」大理寺卿溫正,是并州人,王允親自任命的。他為人剛正,處事果斷,據說與蔡邕也有交情,但是這點交情顯然比不上王允的重用之恩。

    那曹椽嚇了一跳,細看看那面玉牌,然後跪倒叩頭,參拜天子已畢,讓人快請溫正出來。

    不多時溫正出來了,他卻是認識我的,畢竟今日在朝堂之上,我們曾有一面之緣。

    溫正顯然也想不到我居然帶著聖命而來,見禮已畢,他道:「不知劉中郎來到,本官有失遠迎。想不到劉中郎居然請到旨意,協辦蔡邕之案。不過此案王司徒早有定論,劉中郎難不成還能改變這一切麼?」

    我一笑:「溫大人,天下之事,皆離不開一下理字,天理昭昭,律法條條,王司徒雖然權重,只怕也無法抬過一個理字。」

    溫正很好笑的看著我:「劉中郎說得極是,只是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蔡邕大人本來沒有太大的事,但是因為你的一時任性,誰都無法再去向王司徒求情,王司徒已有鐵證,證明蔡邕是董卓餘黨,曾攜助董卓做下大惡,眼下王司徒決定要在蔡邕一事上做一個了斷,向天下證明一件事。」

    「什麼事?」我瞇起眼睛。

    「幫助了董卓,還不誠心改過的,無論他官多高,身份多貴重,名聲有多大,都只有死這一條路。」

    我怒從心頭起,王允啊王允,你這不是對付蔡邕,這話分明是對我劉琦來的。

    哼,我劉琦從來天不怕地不怕,今日會怕了你王允不成?

    「我要進牢探視。」

    「劉中郎請。」

    我轉身便行。

    「慢。」

    「還有何事?」

    「為防串連或謀害,牢中規定,凡要探蔡邕者,必先赤體驗身。劉中郎雖然欽命大員,卻也不好例外。」

    「放屁!」我還沒有說話,我的護衛們全都怒了,他居然敢讓我光著身子接受檢查,可就算這一畝三分地是他的地盤兒,也沒有敢這樣刁難一個朝中重臣的,更何況我手中還有兵權在。

    徐晃也怒了,他站在我面前道:「公子,我護著您進去,看誰敢攔我!」

    「哼,劉中郎定然要進牢一觀,自無不可,只是天牢重地,向來門禁森嚴,據說此牢更是當初張湯親自所設立,內中機關重重。眼下此處重新發掘不久,若公子下去,有個意外,本官可是不負責任。」

    我轉頭看溫正,他似乎毫不在意的回望著我,但是他眼底發虛,證明著他心中的不安。

    我忽然間一笑,大步向前。

    小小一個天牢罷了,溫正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把我害在這裡面。

    一進入天牢,天一下子就黑了。

    世界也一下子從白天變成了黑夜。

    松明的火把點燃著,卻只能照亮腳前的一小片地方,到下都是黑漆漆陰森森的,到處都是恐怖的聲喊,空氣中充滿著難聞的餿臭味道,兩旁巨木製成的牢門裡,到處是或遲滯或瘋狂的眼睛,囚人們揮動著的手臂,想要拉住我,卻被我的護衛們狠狠打落。

    這裡,是與地獄最接近的地方。

    與戰場上不同,在戰場上,你明白自己死在誰的手中。

    但是在這裡死去,你卻有一半兒的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每天都有人從這裡抬出去。

    每天都有人被抓進來。

    在這個動亂的時代裡,進到這裡和進入地獄同差不多的,或者說唯一不同是,在這裡還要多承受一段時間的人間痛苦。

    向下,向下,再向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到了看不到犯人的地方。

    這裡是一間間單獨的囚室。

    這裡關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甚至,那位權高望比丞相還要威風的廷尉張湯,也被關在這裡,最終自殺。

    而蔡邕呢?

    有我的存在,他還會如歷史上那樣自盡而亡麼?

    終於,牢子在一間牢門前停住了。

    「蔡大人,有人探視。」牢子喊道。

    「把牢門打開。」

    「這……」

    「哼,蔡大人是天下有名的大賢,你還怕他跑了不成?」我有些怒了。

    「是。」牢子不敢再多說,用鑰匙打開了牢門。

    徐晃先一步邁進去,四下看看,然後才道:「公子,請。」

    我點點頭走了進來,這間囚室比之外面還算是乾淨一點點,地上鋪著稻草,一個六旬的老人就坐在那稻草上,手中拿著筆,在竹簡上寫著什麼。

    他看起來極瘦,但坐在那裡,自有一種不可辱的氣度。

    這就是當代大儒,琴、書、詩冠絕當世的蔡邕了。

    「小侄劉琦參見蔡世伯。」我揮退眾人,向他施了一禮。

    蔡邕抬起頭來,目光閃動,很好奇的看著我,似乎驚訝於我的年輕。

    「劉琦?哪個劉琦?你叫我世伯,休怪老夫記性差,老夫還真是想不到你這位後生來。」

    「家嚴現任荊州刺史,當初付任詔書似乎還是世伯幫著辦下來的。」

    「你是劉景升之子?」

    聽到父親的名字,我肅然直立,恭敬道:「正是。」

    「想不到,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唉,老友有後啊。不過,你父對我當董卓的官似乎極為不滿,還曾投書大罵我一頓,怎麼今時你卻來看我?莫不是來看老頭子的笑話吧。」

    「豈敢,小侄如今奉了皇命,與溫寺卿共同審理世伯的案子,所以小侄前來看望世伯。」

    「你來審理老夫之案?」

    「正是。」

    蔡邕失望的搖搖頭:「你來審理,又能如何?我得罪當政,只怕非人力所能扭轉了,便是太尉馬日暺也不能改變什麼,何況是你。」

    我笑道:「世伯,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王允要殺您,總有一個理由吧,難不成,只因為您幫著董卓寫過幾塊碑文,當過幾天手下,在他死時哭了一場麼?」

    蔡邕道:「若是如此,還有何話說,朝堂之上,有些事不可多說,不然的話,反會把賢侄也連累了。」

    這話說得,我原以為王允對付蔡邕,只是因為蔡邕哭董卓,想不到蔡邕幾句話裡,居然冒出了政治鬥爭的意味,這卻是為何呢?

    難不成,這裡面還有其它的故事?

    我好奇心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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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蔡邕道:「說起來,除董卓之事,其間應該還有我的一份功勞。」

    董卓強召蔡邕為官,是想改變天下人對他的認識,憑心而論,董卓初期,曾有幾個月幹得還是不錯的。可是這與他後期的罪惡來比,當然是天差地遠。這不但激起了關東士人的反對,也激起了朝庭中士人的反抗。

    長安朝廷士人刺殺董卓的行動一共有兩次,這兩次行動雖然是分別進行的,但是這兩次刺殺其實都有王允的影子,在這一點上,王允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第一次刺殺是由越騎校尉伍孚執行的。越騎校尉是北軍的一個校尉,主騎兵。董卓吞併了北軍之後,他算是董卓的手下,伍孚是涼州人,董卓也是涼州人,他是董卓的老鄉,董卓對他比較信任。群雄起兵之後,董卓對士人心存戒備,少數受到重用的士人大部分都有邊疆背景,如司徒王允是并州人,太尉馬日磾和尚書僕射士孫瑞是扶風人(扶風郡在陝西、甘肅交界處,地接涼州)。伍孚精心準備了一番,他穿上貼身鎧甲,攜藏了一把利刃,在外面罩上寬大的朝服,然後去找董卓匯報工作。可能因為匯報的時候距離不夠就近,沒有找到行刺的機會,就告辭離去。因為是老鄉,董卓對他比較客氣,起身相送,用手拍著他的後背,鼓勵他好好工作。伍孚一看機會來了,突然抽出利刃,轉身向董卓刺去。董卓大驚,奮力閃開,高聲大呼,他的左右一擁而上把伍孚擒了。伍孚寧死不屈,被當場殺害。

    董卓不傻,他知道這件事必然有幕後黑手,於是下令嚴加追查。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董卓一怒,可是連天子和太后都敢幹掉的。此時長安城是亂成一團,數不清的人家突然被闖進的西涼軍拉出去,就確了腦袋。就連前太尉、衛尉張溫這樣的三公級大臣,都被董卓找了個借口,綁到鬧市亂棒打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有人來找蔡邕,手中還拿著一張名冊,那正是王允等人密謀的名冊。

    「世伯,你是怎麼做的?」我緊張的問道。不知道這個老文人會做什麼,是報告董卓,結果正因此而得罪王允麼?

    「我,我還能如何,若是他報到董卓那裡,王司徒等人只有一個死字罷了。鐵證如山,他們一個也逃不掉。那人,是王司徒的椽屬啊!我想了想,讓人給他喝了一杯毒酒。」蔡邕淡然說道。

    這倒真是讓人吃驚了,蔡邕居然在危急時刻,做出這樣的決斷來,簡直讓人肅然起敬了。

    「可是,其後的事情讓我很痛苦。我去見董卓時,正見他送王司徒出來,想不到——」

    「怎麼?王司徒去找董卓自首?不能啊,那樣的話董卓如何能送王司徒出來?」

    「當然不是,王司徒走後,我看到董卓手中拿著一個冊子,卻是王允送來的伍孚刺客集團的名單副本!只是其中已沒有王允的名字了。」

    這一下當真是石破天驚!

    每個人都知道,王允是殺掉董卓的頭號功臣,無論是第二次呂布刺董還是第一次伍孚刺董,都是王允親自安排的,可是誰能想到,第一次伍孚刺董之後,王允居然做出過這樣的事。不過也難怪,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法。

    王允完全不像人所認為的那樣是個忠厚的人,他的心計其實很深。譬如在後來聯絡呂布刺殺董卓的行動中,呂布需要一份討董卓的詔書,王允身為尚書令本來負責所有詔書的起草下達,但他不起草,而是讓他的副手士孫瑞來起草。雖然呂布誅殺董卓是他策劃的,但在整個過程中他一直躲在幕後,在前台從來見不到他的影子,都是士孫瑞、呂布、李肅等人在提著腦袋干。如果然有第一次的失敗,那麼他這樣做,再正常也沒有了。在伍孚事件的危機中,他捨車保帥,其實也無可厚非,畢竟他是主帥,只要有他在,就還有希望。

    「王司徒看到世伯進太師府了?」

    「是啊。更重要的是,那個出賣他的椽屬,還是我的弟子。」

    原來如此!

    王允看來要除掉蔡邕,不單單是因為蔡邕曾經扶佐董卓,更是因為他認為是蔡邕破壞了第一次刺殺的那張網絡。

    「不知當初您弟子交來的那名冊可在?」我問道。

    蔡邕搖頭苦笑:「毀掉了。」

    「毀掉了?」我想想,還真是可惜,不然的話,這個東西還真能讓王允良心發現呢,「世伯就沒有留下什麼底稿?」

    「沒有。」

    「再沒第二個人看到?」

    「沒有……或許琰兒曾看過一眼……去年她來京中看我,住了些日子,當時,那人死後我心亂如麻,支撐不住,是琰兒幫我消毀的那物證。」

    我點點頭。

    名士最重名聲,王允自然容不得別人說他曾經斷尾求生,蔡邕與他之事,只怕是一時說不清楚,畢竟事過境遷,除了這兩人心底自知外,誰也沒有證據。

    可是,既然存在著蔡邕攀咬王允的可能,王允既然並不是一個老實人,那麼,他會平平安安的讓蔡邕三天後被公開審理麼?既然他連馬目禪等人的面子都不給,那麼關係到他自己的實際利益,他又會如何對待?

    蔡邕如果活不過三天,就「畏罪自殺」了怎麼辦?

    雖然無論對我還是對王允來說,蔡邕都並不是主要的對手,但是這種想法絕不是多餘的,我需要防備。

    可是,這大牢之中,我又如何能保蔡邕安全?

    搶他走麼?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天牢,除非我真想造反。當初在蔡琰王粲面前說這個話,只不過是一句玩笑罷了。

    讓人留在這裡陪著他,保護他?留下誰?徐晃我倒是放心,但是以他的武藝,十個八個近不了身,但是這是大牢,要有人用弩對付他呢?他只怕必死無疑,說實話,就算是死了蔡邕,我也不願意死了徐晃。

    要不--

    「世伯,你瘋了吧。」

    「什麼?」蔡邕登時就怒了,「你胡說什麼?」

    「如果世伯瘋了,那麼王允自然就不用擔心世伯會不會多嘴了,天下間,誰會聽從一個瘋子的話?這樣,你對王允的威脅就消失了,所以他也就沒有理由制你於死地了。」

    「胡說!世間有死的蔡邕,有殘的蔡邕,但沒有瘋的蔡邕!」

    「孫臏裝瘋,但一樣是興齊破魏的英雄。」

    「休得多言!大不了蔡邕一死而已!」

    這個老頭兒,真不好勸吶。「伯父,你莫忘了外面還有蔡琰,她在日夜昐你回來,她希望你活著回來。」

    「什麼?」蔡邕一愣,嘴角咧一咧,似哭似笑,「琰兒,她怎麼來了?她在哪裡?」

    「她就在長安城外,在小侄的營中。她日夜思念伯父,哭的眼睛和桃兒似的。伯父難不成,為了女兒,連裝瘋都不肯麼?」

    終於,蔡邕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他同意了。

    只要蔡邕瘋了的話頭兒傳出來,想到王允就會放鬆下來。他大約最怕的就是蔡邕說出他向董卓獻名冊的事情,雖然是為了保護自己,迫不得已的手段,但是這手段畢竟不光明。而王允對自己的名聲,看得是最重的。

    可是,如果才聽了我的故事,對蔡邕有了很好的印象的小天子知道蔡邕瘋了,會不會對王允有好印象呢?

    回到大營,我還沒有來得及見蔡琰,把城中的情況告訴她,就聽文傑來報,說是有客來訪。

    我來到帳中,只見一人負手而立,手中持著一枝荷花,花瓣粉紅,妖嬈可喜。

    「請問是哪位先生來訪?劉琦多有慢待。」我拱手施禮。

    那人緩緩回頭。此人三十四五歲年紀,膚色潔白,似乎很普實的樣子,但是眼角這間,似乎刀影飛過,按相人之術,此人分明是那種外愚內智之人。

    「三師弟。」他淡然道,「攸今日出城遊玩,路過藕花,賞至天晚,路過三師弟大營,所以進來討杯酒喝。」

    我吃了一驚,想不到眼前這個人,就是師傅張儉曾多次稱許的荀攸荀公達。在最初,我聽說自己的師兄中居然有他的時候,吃驚的不得了,可是後來在這個世界看到的名人越來越多,也就漸漸的淡漠了,更何況我與他根本沒有見過面,也談不上感情。不過此人作為曹操手下一流謀士,那可是相當了不得的。不過,聽說他可是王允手下謀主之一,雖然曾被王允害過,但卻並沒有離開過王允。我連忙施禮:「不知師兄親身到此,小弟之過也。師兄這些時在長安好生自在啊,小弟數次派人到府上拜見,都沒有見到人。」

    荀攸一笑:「當官不自由,眼下荀攸無官一身輕,自然是自在了。」

    「聽說師兄日前解去官職,打算去蜀地為一令長?」

    「嗯,向朝庭說了,還沒有批下來呢。師弟,你倒是春風得意啊,這一回金殿誇官,後宮賜宴,天下少有的恩寵啊。」荀攸自在的說著笑話,手中還轉動著那支荷花。

    「師兄取笑了,小弟無才無德,不過是機緣巧合,殺了幾個西涼賊人,些許小事,哪裡當得師兄一贊?」

    「不錯,是小事。所以這樣的小事,使得西涼軍全軍相投了?」

    我霍然站起,大聲道:「師兄說得哪裡話來?西涼軍怎麼可能投效小弟?」

    「哼,怎麼不可能,幾天前,王司徒被氣的臥床不起,師弟你不知道麼?」

    「這是為什麼?」

    「王司徒派人去西涼軍大營,西涼軍張濟當著天使說道:『西涼軍只聽襄陽劉公子一人號令!』」

    原來老狐狸是這麼害了我啊。這個老傢伙,打算要我的命麼?過河拆橋,沒義氣!

    那麼,我這位師兄來到我處,說這些話,是打算幫我呢?還是打算害我?

    來說是非者,即是是非人。

    行動在即,他突然前來,是不是他發覺了什麼?

    我的心立即警覺了起來。

    眼前這人雖是我的大師兄,可是他同樣是司徒王允的親信。他來我這裡,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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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大師兄,別嚇我

    「如此之話,師兄覺得有人信麼?」我偏著頭問荀攸。

    荀攸上下打量著我,半日忽然笑道:「昨日我還不信,但今日看到三師弟,我忽然間就信了。」

    我苦著臉道:「大師兄別害我好不好。我只是一名從事中郎,莫說是西涼軍,就算是任何一支普通的軍隊,也不可能服從我。這分明是西涼軍有意害我。」

    荀攸搖頭道:「若是西涼軍有意害你,你為何不與并州軍共同對付西涼軍,反而與西涼軍勾勾搭搭,不清不白?」

    我正色道:「大師兄,西涼軍的戰力,想來您也知道,當今天下,怎還能經得起一場大亂?若是不進行安撫,西涼軍縱軍攻城,誰能抵擋?不是我小看長安城的這些人,包括呂布和王司徒在內,長安城沒有一個人能看清世事,他們都過於自大,把自己瞧得特也的高了。」

    「哦?想不到師弟是一個能看清世事的人,那麼你說說,方今之事,當如何來解決?」

    「董卓已死,大亂初定,解決西涼軍之事,無非三種途徑。」

    「哪三種?」

    「一撫,二分,三平。一撫是為安撫,長安城若嬰兒,西涼軍若豺狼,呂布整日叫囂殺掉西涼人,簡直一個粉嫩的嬰兒手拿木刀挑逗豺狼,孰不知那豺狼只一撲身,就能讓他化為飛灰。呂布一人雖勇,能擋得十萬西涼精兵麼?二分是為分化。西涼軍人馬雖多,但董卓死後,統屬不一,已成幾股勢力,若以朝庭的名義。對之加以分化利用,而西涼軍人數再多,也不足以成事;三平是對於其中頑固勢力,或打散編入其它軍伍。或就地解散解甲歸田,或明升暗降異地安置,有此三策,則西涼軍不足畏。」

    「想不到。三師弟對西涼軍之事如此成竹於胸。可是三師弟對自己的處境,怎麼卻半點也不知情呢?」

    「自己地處境?我自己的處境又如何?」

    「三師弟可知,王司徒早就準備對你動手了。」

    「不會吧。」

    「荀攸豈是無事生非之人?」

    「小弟不是這個意思,小弟的意思是,王司徒曾說三日後升堂問蔡邕的案子,難不成,他還敢對小弟有什麼舉動不成?」

    「賢弟你比董卓如何?」

    「這個,好像沒有辦法比吧。林雷」

    「董卓尚死於王允之手。何況是賢弟你?他若對付你,你靠什麼來反抗他?就憑你這五千孤軍?我不信,你真得能調來西涼軍幫你攻打長安城。更何況,三日後,你要到長安城中去,他若除你,豈不是甕中捉鱉,易如反掌一般?」

    我大吃一驚:「王司徒竟有此意?」

    「你以為王司徒可是心慈面軟之人?」

    我搖搖頭:「王司徒是將將之人,殺伐果斷,頗有手段。非一般人可比。」

    「聽為兄一句勸,領兵回你的荊州,長安這裡,不是你能來地地方。好了,話盡於此。天也晚了。再不回城,城門關了。我就進不去了。」

    「師兄何必著急走,你我兄弟雖是初見,但卻有緣,相見恨晚。來人,準備酒宴!」我吩咐著,卻拉住了荀攸的袖子。荀攸是個人文,哪裡拉得過我,當下一笑:「既如此,叨擾了。」

    「師兄說這話見外了不是?你啊,和二師一點都不像。」

    「你說王粲?」

    「嗯。」

    「一狂夫爾,真不知師尊怎麼想的,居然把他收錄在門下。」

    聽著大師兄毫不留情面的批評二師啊,我覺得這位大師兄真不像是老師地弟子。

    不過,人家沒有任何關係的人見到三國著名人物,還要想方設法進行招攬呢,何況是我的同門師兄。當然更要費心思贏得他的好感了,至於讓人家倒頭便拜,算了,我拜他是正當應分,他拜我?笑話。別看人家官不大,人家可是刺董地義士,天下聞名的大英雄,無論在哪裡,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若不是歷史上因為李郭汜的起兵叛亂,攻破長安,他不得不逃往荊州,說不定能謀個大大的官職呢。

    一時間,酒宴齊備。兩人入席,我也沒有請人陪酒,只是自己把盞相勸。席間氣氛放鬆了些,我問他,王允其人如何?

    他笑道:「王司徒,很有手段的一個人。」

    我說:「聽說他很好名啊。」

    「名士麼,自然好名。」

    「那麼師兄可知,當初您入獄是因為什麼?」

    荀攸一愣,隨之一笑:「因為刺董啊?還能因為什麼?」

    我也是一笑:「師兄,旁人不知,對於您,我還是瞭解的,以您的本事,以您地籌劃,就憑董卓的才華,發現不了您吧?」

    荀攸看著杯中酒,淡然道:「師弟休要取笑,攸不過一俗人爾,有什麼本事騙得過董太師?一番牢獄,不過讓攸明白了一件事。」他把酒一飲而盡,「世間之事,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是非對錯,只看評判的人是誰?為了大義,就算是割捨些人,割捨些利益,也是應該的。」

    他知道這件事!他居然知道王允為保自己,把他們供出來的這件事。可是,他居然不在乎,反而認為這是正常的!

    是他太冷靜,還是我太淺薄?

    「原來師兄這樣想,那就難怪了。」我也是小飲了一口,忽然間咳了起來,覺得有些苦澀。「為什麼為政者都可以無情,而且無情到冷漠的地步?我做不到,師兄,我真的做不到。」

    「所以你本來有把西涼軍全拿到手的機會,卻只是結成同盟。還被人家算計了一道。」荀攸只看著酒盞,見我沒給他再倒地意思,自己倒了一盞,又放下了。

    我忽然抬頭:「師兄這話。說得小弟不明白!西涼軍,是大漢地西涼軍,豫州軍、荊州軍、并州軍,也都是大漢的軍隊。小弟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贏得西涼軍的軍心?長安那個人,腦子莫不是空的,居然會相信這種鬼話?如我父子這樣忠心王室到懦弱愚腐地人,值得人算計麼?我們沒有心思掌權,只願意保大漢平安。」

    荀攸忽然間笑了:「你這話,或許是真,或許是假,師弟。你還年輕,雖然聰明,但也該知道,在這世上,你如果是在家裡哄孩子那自然是沒有關係,可是用於朝堂,用於戰陣,真難為你那些勝仗是怎麼打地。你不算計人,自然有人算計你。還是那句話,你如果害怕了。引兵回荊州。」

    「我考慮考慮。」我把酒盞放在案上,「師兄,你我好久不見,別走了,在我營中住上幾天。」

    荀攸笑道:「只怕你嫂子在家牽掛。」

    「無妨。我可以讓人通知去。」

    荀攸道:「賢弟你沒有成過親。哪裡知道家裡地事,我若不歸。你嫂子只怕就要到大理寺去尋人了。」

    我也笑了,做了一個明白的手勢,卻說道:「師兄放心,現在大理寺是王司徒地天下,就算師兄想進去,怕也沒有人敢留。不過小弟剛才想明白一件事,所以還是請師兄配合一下,留在我的營裡。」

    荀攸顏色一變:「為什麼?」

    我反倒冷靜下來:「師兄,你小看小弟了。雖然你說的條條是理,各方面都講得通,雖然小弟一向尊師重道,深信師兄沒有害小弟的心思,但是有些事,是非對錯,小弟卻與你看法不同。你想三言兩語退去豫州軍,只怕還是打錯了念頭。你說王司徒對小弟有殺意,這我也看得出來,但說他視小弟為董卓第二,只怕他還沒有糊塗到那個地步。若是那樣,他今天朝上,早就殺掉了我了,何必等到三日之後?他本來以為召來我,我必一心助他,但是沒有想到我與西涼軍之間有些不清不楚,所以對我加以提妨,甚至想辦法吞我地兵權,這些都是有的,但是對付我若用對付董卓的手段,那天下人,誰還敢相信王司徒?我是誰,我是劉家皇族,家嚴是荊州刺史征南將軍,家師是大賢張儉,我是一路引軍破西涼三軍的大功臣。皇帝親自召見,後宮賜宴,賜鼓吹,拜征南中郎將。他殺我,理由何在?因為我引兵勤王?因為我忠於大漢?說我勾結西涼軍,天下人有人信麼?」

    荀攸並不答話。

    「大師兄,我相信你忠於社稷,但是你難道以為小弟是禍亂天下之人?王允與呂布,值得您為他們出謀劃策?如果他們能復興大漢,小弟沒有二話,立即引兵回荊州。可是,事實並非如此。呂布殘暴好殺,目中無人,李肅征西涼軍兵敗,被殺了。胡赤兒殺了牛輔來投他,被他點了天燈。我送來的那個李蒙更不用說,聽說他親自動手,與營中諸將一片片割來烤著吃了。這樣一個武夫,鎮守邊疆也就罷了,指望他位立朝堂?王允又如何,一心弄權,壓制群臣。雖有忠義之名,卻無興國之策,只有不切實際的空想。若不是小弟,西涼軍只怕早就席捲了長安,他還盼著關東那些人來救他呢!」

    「大師兄,委屈您在營中住上三日,三日之後,我在大理寺和王允有話說。」

    我正要轉身出去,只聽荀攸一聲長歎:「師弟,你要對王司徒動手了麼?」我霍然止步。

    「我其實不該到你這裡試探,而應該直接向王司徒建言的,想不到一向居然敢扣留於我。」

    「師兄,我也沒有想到,你被王允害過,居然還會幫他出謀劃策,而不幫我這個師兄。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可恨王允太過自大,不聽我話,大禍不遠,大禍不遠!不過師弟,王允縱然有千般的不是,畢竟曾除去董卓。你,不要傷他性命。這也算是為兄地一點請求吧。」

    我點點頭:「師兄放心,我,不會動王司徒及其家屬一根寒毛。」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14
第八十五章 西方兵起

    接下來,我又去見蔡琰。

    她這些天也曾去長安城中,求她父親的一些故舊,希望能見父親一面,但是這個新任的大理寺卿太不是東西,居然就一直沒有見到。雖然有著我的面子,但明裡暗裡,我與王允勢同水火,我的面子在大理寺同樣不好用。蔡琰在大理寺沒有少受到冷嘲熱諷,但是她無論受什麼樣的委屈,也只自承受,不向我抱怨半分。有些事,還是我問起她的隨從才能得知的。

    這是一個執拗的女子。平和的外表下面,是一顆敏感,清冷卻倔強的冰雪之心。

    今天我見到了蔡邕,自然要和她說上一聲。

    跨出大營,走向那香牛皮小帳,離著還有百十步,便聽到琴聲幽幽傳來。來到帳口,向內一張,只見蔡琰仍然是一襲白衣,面帶輕紗,十指纖纖,輕輕拂動著琴弦。一閃眼間看到我的身影,她手下琴音一亂。似乎本想再彈下去,終是停下手來按住琴弦,回過頭看著我。

    我揮退了從人,對她一禮道:「師妹,可好些了?」

    蔡琰款款還禮,道:「多謝師兄牽持,不知師兄親來,可是有家父的消息?」說到這裡忽又搖頭,自嘲的一笑,「啊,師兄今天是蒙陛下召見,是小妹唐突了。」

    她就是這樣不好,太理智。說實話,前幾天我聽小呂蒙說,蔡琰關帳門被夾到手。一連三天彈不了琴,那件事讓小呂蒙笑了半天,說神仙姐姐原來比我還笨,那個蔡琰雖然笨些,但是很可愛。她在我面前總是表現的太完美,不自然。這讓我欣賞的同時,不自覺的就產生一種距離感,可望而不可及。

    我笑道:「師妹說地沒有錯。小兄的確是去見伯父來著。」

    蔡琰一雙美麗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身子猛地一搖,焦尾之琴被她撞的一晃,聽到蔡邕的消息。她再也無法鎮定了:「師兄,家父……家父他……」

    「伯父的確關在死牢,大理寺卿說什麼也不肯讓我進去,我是仗了聖命才進到天牢之內。」

    「死牢?」蔡琰身子又是一晃,幾乎摔倒,我連忙相扶,她一把抓住我地手,顫聲道:「師兄……你。林雷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正色道:「師妹,不用擔心,伯父雖在牢中,但眼下安如泰山,到是你這些天過於憂心,還是不要太過動情為好。」

    蔡琰臉色數變,盯著我的眼睛瞧了半晌,似在分辯我地話是真是假,一雙小手緊張的抓著我的手掌,指節都發白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鬆開我的手掌,緩緩坐了回去,輕聲道:「父親一生清白。沒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沒說過一句傷天害理的話。雖然曾從董卓,但他老人家卻不知從董卓手下。解救了多少生靈。自從我到長安,就一直在想方設法去見父親,可是父親的故舊不是被關入大牢就是逃離京師,偶有幾個在京中,卻是不肯相見。人情冷暖,由此可知……原來,父親卻是被關入了死牢……如果,送錢財贖身呢?本朝自古不就是有這個說法麼?飛將軍李廣,就是花錢買地性命,甚至,太史公……」說到這裡,她的聲音都顫了。

    在漢代,的確有這個說法,一個死刑犯交上一筆錢財,就可以免於一死;太史公司馬遷交不上那筆錢財,就受了腐刑,一樣免於一死。

    我搖搖頭:「今時不同往日,這些只怕都不成。」

    「那怎麼辦?怎麼辦?」蔡琰一直在我面前表現的從容淡定,但今天,她卻完全失去了從容,但是,此時的她,有如從天上謫落的仙子,原本只能遠觀不可稍近的她,此時秀眉微蹙,若有深憂,嬌怯怯一副弱不禁風,不由得讓人憐意大盛。

    「救伯父的方法不是沒有。」我說道。

    蔡琰立即轉向了我:「師兄,你是說你有辦法?」

    「不錯,不過我們還要好好安排一下……」

    「師兄請說。」

    「去年你曾到長安,可曾在世伯處見到一個名冊?」

    蔡琰明如秋水的眼睛看著我,然後肯定的緩緩點點頭。

    「可曾記得其中內容?」一年過去了,不知道她有過目不望之才是不是真地。

    繼續點頭。

    「可能把它複製出來,包括王司徒等人的筆跡。」

    略沉一沉,蔡琰再次點下了頭。

    我都無話可說了,王粲,走馬觀碑,復原棋局那算得了什麼?和蔡琰的才華比起來,他差得多了!

    「後日,王允將調胡軫的西涼軍離京;後日,羌胡部落將以奉王命討賊的名義卷地而來;後日,王允將庭審世伯。」

    我淡淡地說著,每說一句,蔡琰地臉色就更白上一分。

    「所以,決戰之期,只在明天,八月七日。」

    「師兄,要打仗了麼?無可挽回了麼?」

    「無可挽回。」

    「那怎麼辦?」

    「今天,師妹要把這個東西複製出來。明天,師妹要進長安,向陛下哭訴此事,能否打動小皇帝的心,讓他產生同情,就算師妹地本事了。」

    「嗯。」蔡琰咬著牙答應了。

    「如果順利的話,後天,長安城周圍的大亂就會平息——如果不順利的話,明天,長安城就是一片血海屍山了。」

    回到我自己的營帳時,最新的消息來了,是王威親自快馬送來的。

    「公子,韓遂馬騰他們起兵了!」

    「樊稠沒有防守?」我並沒有吃驚。

    「公子如何知道?難不成,韓馬二人,與西涼軍有勾結?」這下子,王威吃驚了。

    「他們有多少人,目前到了哪裡?」我並答王威的話。

    「回公子,他們的兵馬當在五萬左右,眼下主力在陳倉、漢興一帶。其前軍已經攻破了扶風。」

    我點點頭:「地圖拿來!」

    從人拿來地圖,我展下細看。關中,指陝西秦嶺北麓渭河沖積平原(渭河流域一帶),平均海拔約500米,所以有渭河平原、渭河谷地,關中盆地,關中平原等稱呼,其北部為陝北黃土高原,向南則是陝南盆地、秦巴山脈,西有散關(大散關),東有函谷關,南有武關,北有蕭關,取意四關之中,農業發達,人口密集,為天下富庶之地,號稱「八百里秦川」。自古以來的兵家必爭之地,有得關中而得天下的說法。

    眼下的關中,西涼軍陝縣大營在東邊,西涼軍樊稠部在西邊,如兩隻鐵鉗,夾住長安城,部隊若攻城的話,不過三五日便可以兵臨城下。而我軍在長安城外,北倚南山,進可攻城,退可入山,可算是進退自如之勢。所以我軍與西涼軍佔地利。但是王允與呂布手中有天子,有大義的名份,他們隨時可以出招,而我們如果不想造反,只能是被動的接招,畢竟在這個時代,天子的名義,還是相當有份量的。這樣一來,我們三方其實就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誰也不敢輕動,這就是我所希望的。但是這樣一來,無論是西涼軍還是王允呂布,卻都不想保持這個平衡。

    這其中,王允在拉攏我不成,便派荀攸來騙我走;賈詡看我行動不明顯,偷偷藉機聯絡西涼軍,打算重新聯合起來;不知道是誰挑撥我與王允和并州軍的關係,冒充并州軍來行刺我;呂布更是悍然打傷了魏延;一切的一切,都讓我與王允站在了對立的兩極之上,彼此成為最大的敵人。可是,論起勢力,在朝中,他比我強,在下面,我不輸於他,算得是半斤八兩,也達到了一個平衡。

    可是韓遂馬騰的出動,完全打破了這個平衡,無論他們倒向哪裡,對這個棋局的破壞都是無可挽回的。

    等等,他們攻破了扶風?

    我用手指在地圖上敲擊著。

    老狐狸,有本事!

    西涼樊稠在歷史上,可是曾經擊敗了韓遂和馬騰的,這一次,他在韓馬還沒有發動前就讓出了關城?什麼原因?當然不是他與韓馬合流了?這是一個圈套,一個打破王允一切計劃的小小圈套。

    但是這一個小圈套,卻會讓無允無法收場!

    而我,也該行動了。

    「所有人集合!」我傳下了號令。

    決戰,便在明天。

    一個個消息以我的大營為中心,沿著漆黑的夜,向四面八方傳遞了開去。

    長安城外,一切都有老狐狸。

    長安城內,就要靠我自己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14
第八十六章 陷陣之營

    大清早兒,文傑就興沖沖走了進來:「公子爺,黃將軍到了!」

    「時間很準啊!」我立即起身相迎。

    黃忠其實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沒有到我營中。自從逼走袁術,我引軍北上,數月來我一直沒有見到黃忠。這位我軍第一勇將一直在防範著袁術,但朱治、文聘到魯陽後,我便向父親要求,派他來長安助我。不為別的,只因為長安城有一個呂布在。

    呂布武力之高,當世不做第二人想,便是關羽張飛這們的勇將,單獨一個,也是敵他不過。而我荊、豫二州,只有黃忠這一員武將可以與他一鬥。

    疆場搏殺,說實話我並不是太在意呂布,雖然他本領很強,但用兵打仗,我不怕任何人。

    可是我只有五千兵馬,若對方以絕對實力來個一力降十會,那我就沒有咒念了。所以我在長安外,先是想辦法打通了前往荊州的道理,借賈詡的力量,讓西涼軍換防,把武關拿到了手中,使我與整個荊州聯合起來,進可攻,退可守。就算是實在在關中沒有了用武之力,也可以從容退回荊州去。其次就是找要來黃忠這個大高手,有他在身邊,對付呂布就多了一分把握。

    畢竟,一個六十歲還能與關羽戰成平手,並且可以一箭射中關羽頭盔的人,其戰力是絕不可以等閒視之的。

    黃忠對呂布,有看頭。大有看頭。

    荀攸想把我嚇走,哼,未免太小看他這個三師弟了,我雖然不才,但也上過戰場。打過硬仗,豈是一個謊言可以騙得了的?

    「漢升將軍!」我親自出迎。

    黃忠已到帳外,向我施禮道:「參見公子。」

    我連忙拉起他:「漢升將軍,可把你給盼來了。這些天,我可是被人欺負地慘了。」

    黃忠兩道濃眉一軒,怒道:「誰敢欺負公子,黃忠赤血寶刀斬下他的頭來!」

    我大笑:「漢升將軍好霸氣!眼下小人當道。就是要靠漢升這股子霸氣壓壓這朝中的邪氣!」

    「朝中?」黃忠奇怪了,「公子的意思是?」

    「到帳中我再和你細說。林雷本公子新被陛下親口加封為襄陽公子,征南中郎將,這次長安,也算是沒有白來。進來吧,關中這個地方,比咱們荊州水少一些,也乾旱一些。不過人傑地靈,水土豐美,自古出精兵強幹,被評為天下第一等的地方。忙過這幾天,漢升將軍可以遊玩一番。」

    黃忠笑道:「公子有心了,不過黃忠是個廝殺漢子,還是對殺場建功更在意些。不知公子是被誰欺負?」

    我用手往上指了指:「當然是主政之人了。」

    黃忠吃了一驚:「為什麼?我們是勤王之軍,怎麼會與當政之人有矛盾?」

    我苦笑道:「權力有時會讓人改變地。」

    黃忠搖搖頭,表示無法理解,但是他也並不想去理解:「公子說吧。讓我收拾誰,我就收拾誰,我帶著兩千赤鴉軍,也不是吃素的!」

    我點點頭。這樣,我的底氣就更足了。

    第二天下午。我就帶著黃忠、徐晃、魏延再進長安城。魏延那天雖然受傷吐血。但畢竟年輕,經過休養。好醫好藥用了無數,早就好了。

    我去拜訪呂布。

    從人通報了進去,不多時,只見一隊隊士衛魚貫而出,他們俱都身著魚鱗甲,頭戴兜鍪,胸前和盔上都裝飾著凶狠的睚毗獸。他們步伐齊整,動作一致,每個人都目光肅然,表情堅毅,每個人都板著面孔,緊眠著嘴唇,每個人都高挺著胸膛,似乎他們才是天下第一精兵。這支部隊,與我曾經見過地任何軍隊都不相同,就算是孫堅名動天下的豫州軍,就算黃忠百戰百勝的赤鴉軍,比起來都好像是地方武裝;袁術的軍隊比起來,則太多了幾分嬌貴氣;而西涼軍,則多了幾分匪氣。這支軍隊給人地第一感覺,就是純粹!這是一隻純粹的軍隊!

    這只軍隊才一出現,一股沖天的氣勢就如潮水般洶湧而來。這支部隊見過血!我是我的第一感覺,這不是一般的見血,只有真正從屍山血海中殺出的軍隊,才可能有這等森森的殺氣。

    它就像是一口刀,經過千錘百煉,走過敵人的血脈,卻不染污穢,不折鋒銳。

    我身旁,黃忠地目光不同就是一縮,他胸間的赤血寶刀如有響應一般,忽然間錚一響。黃忠大手在那寶刀上拍了一下,似乎是安撫這口通靈的寶物。

    這些兵,每人手中都持著丈八的長槍,槍鋒向前,一個個眼睛連眨都不眨,似乎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會邁著統一的步子,這樣一直走下去。

    槍為長兵。

    孫子曰:「黃帝作劍,以陣象之。羿作弓弩,以勢象之。禹作舟車,以變象之。湯、武作長兵,以權象之。凡此四者,兵之用也。……擊非高下,視之近,中之遠。所以破強敵,取猛將也。」

    長槍之陣,一往無前,破強敵,取猛將,此陷陣之營也!

    我忽然知道這支軍隊是什麼。

    這是呂布手下最精銳的一支部隊,高順所親領的陷陣營!

    在宮中,用殺氣對付我莫名其妙的失效,他又要用陷陣營向我示威了。

    與此同時。

    兩千赤鴉軍在韓當的帶領下,悄然進入了南軍大營。一重重檢驗著關防,一次次驗查著手續,終於到了側營之中。

    「這是什麼軍隊?看起來好威風啊!」一個南軍士兵說道。

    「管是什麼軍隊,看沒看到,咱們楊大人都親自去迎了,一定是一支了不起的軍隊。」

    「他也是我們南軍麼?」

    「或許是外地調來地吧。原來咱們南軍就有這個說法,軍隊每年一換,為了保證對天子的忠誠。只是這些年,能打仗的人都讓董卓弄走了,所以才只餘下我們這些沒本事的,才讓人看不起我們南軍。想當初,我們南軍可是走到哪裡都讓人尊敬的。」

    「嗯。聽說要打仗了,這支軍隊或許能保護天子吧。」

    「可不是,這支軍隊,一定是天子調來平定叛亂地。」

    「什麼時候,我們地軍隊也有這樣的強大就好了。」

    光祿勳楊彪五十多歲,是故司空楊賜大人之子,一門忠烈。楊彪是個敢於直言地人,曾因頂撞董卓而被免職,但他卻又與蔡邕有著很好的關係,所以雖然得罪董卓,卻得保平安,安然無事。等董卓一倒,王允主政,他立即被提了起來,成了九卿之一的光祿勳。

    他對他的議郎伏德說道:「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一會兒要去休息一下,有什麼軍務,你代我處理好了。一切都按規定來,不能有一絲錯亂。」

    伏德施禮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按規定處置,絕不有半點偏頗。」

    楊彪捶捶後背,道:「才五十歲,就覺的精力不夠用了,唉,老了,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伏德道:「大人春秋鼎盛,得天下人望,又深得陛下稱許,前程正遠,大人怎麼能說老呢?」

    楊彪一笑:「小毛孩兒,不用拍我。劉琦是陛下親自任命的羽林中郎將,是太尉用急件發來,雖在我屬下,但卻是直接向陛下和太尉大人負責的。無論陛下要做什麼,咱們做臣子的都要認真去辦不是?南軍總是陛下最親近的軍隊,咱們這些人,怎麼能不盡心去辦?」

    說罷,搖搖擺擺的去了。

    伏德施禮道:「恭送大人。」

    韓當直入大帳,伏德接待了他:「兩千件羽林衛軍裝,兩千件制式武器,半個時辰,全部裝備好,半年時辰之後,隨我入宮接管城防。」

    韓當應喏。

    「此事關乎天下安危,萬人性命,韓兄,萬萬不可輕乎啊!」

    與此同時。

    胡軫軍營。

    黃衣官員放下聖旨,道:「胡將軍,還不接旨麼?」

    胡軫面色漲紅:「天使,為什麼讓我去攻打陝縣西涼軍?而且必須今日離京?這是亂命,臣不敢接旨!」

    天使怒道:「不接旨,你想造反不成?」

    胡軫霍然而起:「想讓我出兵的人,才是造反!我要去求見陛下!」

    天使怒道:「大膽!」

    胡軫轉身喝道:「來人!我出去一下,請天使在營中稍候!」

    話音未幾,幾個軍中侍衛已持刀逼住了那傳旨的天使。那使者哪曾見過這等陣仗,登時就慌了。

    與此同時。

    一騎如飛而來,馬上騎士滿面塵灰,渾身染血,直入越騎校尉王頎的大營。

    「快,快上報太尉大人!羌人攻破扶風,向長安而來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15
第八十七章 反目

    呂布營中出來的陷陣營軍士不是很多,大約不過只有百餘人,但讓人有一種無窮無盡無止無息的錯覺。我也算是在軍隊中歷練了一段時間,但是這支軍隊給我的衝擊還是不小。

    他們的衣甲,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這裡每一個士兵,都穿著百人將以上的官長才能擁有的盔甲。他們的訓練,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這裡每一個士兵,都有著一股子沖天的殺氣。

    連黃忠都微微搖頭。

    「漢升將軍,若以赤鴉軍一對一交鋒,與此軍勝負如何?」

    黃忠沉聲道:「若在山林水澤中,以弓弩偷襲,打了便走,我有信心擊敗他們。但若平原之地,正面交鋒,赤鴉軍必敗。」

    這與我心中盤算也正是相同。但是,這個時代的戰爭,有幾個人肯和你去鑽林子爬高山呢?

    緊接著,兩員將領全身披掛,向營外走來,右手一個,身高約七尺,三十七八歲年紀。面色青白,表情威嚴,不怒而自威。左手一個極是年輕,看起來也就是有二十二三歲,英氣勃勃,神色間顧盼自雄,有著一股子渺視天下的豪氣。

    這兩人在營前一立,也不說話,只將手一擺,示意請進。

    我微微一笑,款步而行,邊行邊向眾人拱手:「諸位辛苦了。劉琦何德何能,可以檢閱呂將軍地部隊。嗯。不錯,不錯。」說著我走到一個士兵身前,幫他把本來就極正的頭盔往上抬了一點,然後點頭到:「這樣看起來更威武一些,適才頭盔擋住你這兩道又濃又黑地眉毛,顯不出你的氣勢來。你叫什麼名字?好好幹,跟著呂將軍,還是有前途的。」那士兵一聲不出,有如沒有聽到。

    我心中讚歎。卻毫不為所動,接著一個個的稱讚過去,既不違心的假做看不起,也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畏縮。

    我身後黃忠、徐晃也還罷了,魏延居然就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

    我偷看跟在後面的那兩員將,年長者半點表情也沒有,好像沒有看到一樣。年少者卻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好像我地隨意很掃他的面子一樣,我而向他報以溫和的一笑,讓他不由一愣。

    這時,我看到帳前負手而立的呂布。呵,還挺重視我,出來迎接了。

    「啊呀,奉先兄。」我做出很親熱的樣子,「昨天你在逃席,可不應該啊?今天小弟專門打上門來。林雷你可得請客啊。」

    呂布顯然被我奇怪的親熱也不適應,或許他覺得我上門踢場子,見面就交手較量,猶其是看到我身後有那天被他擊傷的魏延在。可是我地表現,讓他無所適從,他嘴角牽動兩下,想笑笑不出,想怒怒不起,終於一拱手道:「襄陽公子,請到帳中敘話。」

    我點頭。當先進入帳中。

    帳中有股脂粉氣,我一下子就嗅出來了,人都說呂布好色,看來還真是沒有冤枉了他。這也讓我對他的戒心降低了。他還有心思玩女人,看樣子。他和王允。都還沒有真正下決心對付我。或者說,他們都並沒有意識到今天會發生什麼事。

    王允要固權。要消除隱患,對我有戒心,要對付西涼軍,卻也並不想殺個血流成河的,善弈者謀勢,不善弈者謀子,他大約是想利用韓遂馬騰的勢力加上呂布,壓服我和長安城的西涼軍,再用我們幾路加在一起,壓服陝縣的西涼軍,然後再從容進行整訓改編,到時該撤的撤,該貶的貶,他的拳腳就好施展了。

    呂布並不是很有謀略的人,或者在戰術上,他是一個了不起地人,但是在戰略層術,他絕對是一竅不通。

    我心中略安,片刻間有了打算。先拱手道:「早聞奉先兄大名,在宮中一見,已是覺得艷絕天下,今日在營中,見到將軍屬下,更是既感且佩。不知道這兩位將軍都怎麼稱呼。」呂布也不回手,淡然道:「兩個不成器的手下,高順,張遼。」

    果然是此二人!

    一個是攻無不在的陷陣營統領,一個是未來威鎮逍遙津令東吳小兒止啼的曹魏五子良將。

    我點點頭,站了起來,向兩人拱手道:「久聞兩位將軍的大名,想來外面那些軍士,就是有名的陷陣營了。當世陷陣之士,以劉琦看來,共有二人,一位是西涼軍陷陣中郎將徐榮,一位就是呂將軍手下的這位高將軍了。曾聞高將軍在誅董之戰中,以七百人力克西涼軍三千軍馬,直突入西涼軍大營,逼得胡軫數萬精兵不敢輕動,英雄了得,英雄了得啊!」一邊說著他的事跡,一邊沒口子的稱讚。

    高順靜靜聽著,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既不回答,也無表示,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但是呂布是個無論在哪裡都是天然焦點的人,無論是他地相貌,他的儀表,他的武功,都如太陽一般耀眼奪目,有他在的地方,旁人自然而然的便成了陪襯。可眼下我只誇他地屬下,他眉毛微動,似乎有些不奈。我看在眼裡,心中好笑。

    然後我又把矛頭指向張遼:「張將軍雖然名聲不著,但劉琦也曾聽聞,張將軍十六歲時,在馬邑獨騎面對三十個鮮卑賊寇,竟然挺身而戰,殺十人,傷七人,令鮮卑賊望風而逃,名動一時。少年英雄,可惜名未曾著於世,未曾為人所知。不然地話,將軍豈止一個校尉的身份。」

    張遼一張紫玉般地小臉漲得通紅。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在眾人前如此捧他,偷眼看看呂布。又低下頭去。

    呂布極為不滿,忽道:「劉公子多方打探我并州軍消息,是何道理?」

    我似乎這才意識到冷落了呂布,忙再次失禮:「呂將軍,莫怪小弟此來,是專門來致歉的。」

    呂布怪道:「劉公子何出此言?」

    我轉向魏延:「不成器地東西,還不快向呂將軍陪罪,還要等我說麼?」

    魏延當即上前,深施一禮:「呂將軍。日前小人不識將軍虎威,多有冒犯,這裡陪罪了。」

    呂布看看魏延,點點頭:「我記得你,起來吧,不打不相識,能擋我二十合。天下已是少有了。」這話中帶著沖天的豪氣,似乎是理所當然一般。

    在呂布身後的高順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樣子。張遼卻是目光一凝,不住的上下打量著魏延。

    我揮手讓魏延退回,又道:「天下間盡人皆知,呂將軍英武蓋世,天下無雙,斬董卓之舉,更是義薄雲天,功在社稷。劉琦為皇家血脈,如何能不感銘五內。日前不知緣何。我的人得罪溫侯,這實在讓在下心中不安,今日有暇,特來呂將軍處,一則賠罪,二則解釋一些事情,澄清一些誤會。」

    本來呂布還在歡笑,特別是聽到我讚他功績,笑得更燦爛了幾分,可當聽到我說及誤會時。面色卻沉了下來:「不知道劉公子所說誤會,是指得什麼而言的。」

    我笑道:「自然是有人造謠生事,說在下與西涼軍勾結之事了。」

    呂布想不到我突然間當著下屬之面,挑明此事,不由一愣。然後道:「此事難不成還冤枉了你?」

    「冤吶。天大的冤枉!劉琦身為宗室,代父署理荊、豫二州軍馬。一心為得扶保江山,學呂將軍一樣,作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所以,當西涼軍為惡之時,我斬李於嵩山,誅郭汜於魯陽,擒李蒙獻於長安,統精兵駐於渭水。此心之貞,天日可表,日夜可鑒。呂將軍難不成以為這些,都是西涼軍在與劉琦演戲不成?」

    一句話,問得呂布張口結舌。眼下有人說我與西涼軍勾結,最無法解釋地就是我前面做的這三件事,無論是曹操、孫堅還是王允、呂布,從來沒有在戰場取得過這樣大的勝利,這是三個校尉。孫堅名動天下,也不過只殺了華雄一個。

    「如此說來,那些關於你與西涼軍勾結的話,都是慌話了?」

    「當然了。」

    呂布想了想,居然提出一個讓我笑掉大牙的條件:「這樣吧,如果你肯歸於我的治下,我向王司徒提議,寬恕你們的罪過。」

    這話一說出來,連他後面地高順和張遼都皺眉頭。

    雖然呂布為奮武將軍,有督查諸軍的權力,職位也比我這個中郎將高,但我畢竟不是他的直屬手下。這樣一句話,就很是無理了。

    何況,我今天就是低聲下氣的來挑他的錯處來的。天子說了,讓我與他緩和關係,我自然不能不來,但是來了,就要再給王允的罪過上加上一條。

    呂布主動送上來了。

    什麼叫驕橫,什麼叫狂妄,這就是了。他意圖吞併皇上的軍隊,這簡直是造反。在皇帝面前,我當然不會說他只是想吞併豫州軍這麼簡單。我現在,是羽林中郎將,是南軍的屬下,我要去告狀了。

    如果能讓他把這話落在紙上就更好了,估計不可能,他後面的高順和張遼都不是傻子,呂布雖然過於偏重武力,但是也沒有偏重到不長腦子地地步。就到這裡吧。算算時間,韓當應該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再待下去,呂布接到消息我可就真的危險了。

    我翻臉了,霍然站了起來,怒聲道:「呂將軍,你是什麼意思?寬恕我們的罪過?我這樣的功臣,你居然說寬恕我的罪過!我有罪?豫州軍有罪?荊州軍有罪?原來這才是呂將軍與王司徒對我們的看法,原來這才是你們真實的打算,吞併我的軍隊!好!你既然如此講,那我沒有什麼話說了,算我今天白來,告辭!」

    呂布有些後悔,攔阻道:「劉將軍,何至於此,是呂布一時失言了。」

    我回頭道:「劉琦一心為了國家之事,想不到最終落得一個罪過。陛下昨日封我為襄陽公子,征南中郎將,親自賜宴,想不到在呂將軍和王司徒眼中看來,卻是罪過好!我那去問問天子,要不要他以天子之劍斬我於國門之外!」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15
第八十八章 逼宮

    我怒氣沖沖向外就走。

    呂布急著伸手要拉我,黃忠突然橫身而出,探虎掌向呂布的手腕撩去,這一撩如同一條鞭子,勢帶風雷。呂布不加思索,手輕輕一抖,就要把黃忠撥開,二人手腕相交,各自一聲低嘯,帳中好像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風,好像有火星在暗中爆烈。剎那之間呂布與黃忠交手數次,如電如光,讓人只覺得他們兩個憑空多了七八隻手掌一般,鬥到分際,忽然間對上一掌,呂布臉上青氣一閃,黃忠面上卻是赤芒波動。

    我就覺得身後的空氣突然凝固,然後轟然四散開來,推得我向前連奔數步,身子搖晃,還好魏延和徐晃護住了我。

    兩人各退一步,如虎對視,好像兩人眼中都放出冷電來。

    呂布深吸一口氣:「好本事,你是什麼人?」

    黃忠後退一步,傲然答道:「荊州黃忠!」

    「好!你比魏延強得多。對手難得,希望你我日後不要在沙場上相見,不然的話,我必斬你頭!」

    黃忠放聲大笑:「呂奉先,這也正是我想說的話!」

    笑聲中,他護著我直出轅門。

    魏延徐晃左右相護。出營時,我回望了一眼,只見呂布只是負手而立,不出一語。高順依舊青白著臉站在呂布身側,面無表情,張遼卻面上微帶憂色。

    呂布,你還不知道被我算計了吧。

    我心中冷笑道。

    「魏延,帶著親兵,就堵在呂布營門口,敢不敢?」

    魏延應聲道:「有何不敢?」

    「好,今日呂布理虧,又視你為手下敗將,自然無心與你相鬥。徐晃。你守住呂布大營外各處通道,有報信的立即阻住。咱們就拿呂布要吞併我們為由頭。鬧上一鬧。有我們前些時在城外借糧的那種不講道理的名稱,呂布必然又視此為我的怪脾氣,只要過了今天,一切就都好了。」

    與此同時,陽安公主帶著蔡琰,正在覲見小天子。

    蔡琰一身素服,哭得有如雨打梨花一般。

    「……陛下!家父一心為國,就算是在董卓手下之時,也曾多次做出為國為民之舉。s去歲六月。發生地震,董卓問家父地震的原因。家父對曰:地動者,陰盛侵陽,臣下逾制之所致也。前春郊天,公奉引車駕,乘金華青蓋,爪畫兩。遠近以為非宜。董卓於是不敢再坐逾制的車輛。此事,陛下也是知道的。去歲,王司徒以伍孚等人行刺董卓,伍孚被董卓發現,於是大索全城。當時王司徒的屬下盜出書信,來找家父,家父為保王司徒等人,毅然殺掉了報信之人,救了王司徒等人性命。家父為善不欲人知,可是當初這名冊還在。陛下請看,這可以證實家父的清白……」

    話說到此,蔡琰已是哭成了淚人。

    小天子搖搖頭,如同大人一樣:「起來吧。昨天劉琦還對朕講你父親地故事,朕還告訴他要好好審理此案,原本王司徒曾說蔡邕是董卓死黨,如今看來,他卻是有大功於社稷的,若是當初他交上這名冊,只怕王司徒也難逃一死。你為父請命。也是孝順。父慈女孝,好啊,好啊。」

    陽安公主笑道:「本宮已認琰兒為義女了。她地事,就是本宮的事,天子。你若不管。我絕不答應。」

    小天子點頭道:「姑姑說了話,朕自然不能不准。」

    「陛下。琰兒特意向陛下獻上家傳至寶焦尾琴。」陽安公主笑著一揮手,從人捧過焦尾琴,輕輕放於案上。

    小天子用手輕輕撥弄,焦尾琴如高水流水,發生錚錚琮琮之聲。小天子點頭道:「好琴,好琴,我聽劉琦說過此琴,這便是那被火燒過的一段琴尾麼?」

    陽安公主笑道:「陛下,正是。蔡邕救琴,是當今天下一段佳話。陛下放過蔡邕,當是天下又一段佳話了。」

    小天子聽得呵呵直笑。

    一旁陽安公主也是笑意吟吟,只有蔡琰依舊愁眉依鎖。

    正此時,只見黃門侍郎鍾繇快步而來:「陛下,大事不好!」

    小天子不悅的回頭道:「出什麼事了?」

    「馬太尉引幾十名官員求見陛下。」

    「見我有什麼事?讓他們去見王司徒,沒見我這裡正忙著?」

    「陛下,他們正是為王司徒之事而來的。」

    「為王司徒之事而來?」小天子有些發暈,「王司徒有什麼事?傳他們在金華殿見駕吧。」

    小天子整整衣服,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搶救中了蔡琰,長歎了一口氣,轉身在侍從們的保護下,匆匆向金華殿而去了。

    金華殿上,已經亂成了一團,

    小天子一進殿,只見十幾個大員一起跪倒在地上。

    「陛下,臣參奏司徒王允玩弄權術,破壞國家體制事……」

    「陛下,臣參奏司徒王允擅動刀兵,挑起西涼軍內亂事……」

    「陛下,臣參奏司徒王允陷害忠良,打壓大儒蔡邕事……」「陛下,臣參奏司徒王允貪權擅斷,謀取軍權事……」

    小天子往下一看,就是一愣,眼前的這些大臣,有西涼軍一系的,有蔡邕的門人,有馬日地屬下,也有宗室成員,難得他們今天來的如此齊整,簡直是一個小小的朝會了。這是約好的麼?王司徒到底做錯了什麼呢?

    小天子只覺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心裡咚咚的跳成一個兒,只想趕快逃到一個沒有人地地方。可是他是天子,注定了他面對群臣不能後退。

    王司徒犯下了什麼大錯,怎麼這麼多人要參劾他?

    太尉馬日怒氣沖沖的道:「陛下,蔡邕一代大儒,王司徒既然說了親自審理他的案子,為什麼要突然間下手毒害於他?」

    小天子大吃一驚,不由得心底裡就是一顫,道:「老大人,別生氣,坐下慢慢說,朕不是要讓王司徒、劉中郎等人親審此案麼?怎麼會突然間發生這種事?」

    馬日怒道:「今日臣去探視蔡大人,大理寺居然攔阻。臣心下奇怪,定要去查看,想不到,臣看到蔡大人居然中毒瘋掉了!臣想問問,除了恨蔡大人入骨的王司徒,還有誰會下此毒手?蔡邕一代大儒,名動天下,就算是有可死之罪,也該名正典刑,豈可在獄中暗下毒手?」

    「這……這……怎麼會……怎麼會……」小天子懾嚅著,不知道說些什麼。方纔還在說蔡邕是忠臣,要赦免他,當著姑姑和那個長得好漂亮的姐姐拍著胸口做保證,一眨眼,蔡邕居然被害了!

    可是,王司徒也是仁人君子,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這裡面一定有誤會,王司徒不會做這種事的,他是忠臣,怎麼會做惡事?」

    「陛下,如果說王司徒是良臣忠臣,我們這許多大臣就都是奸臣庸臣不成?陛下,若是如此,臣等願辭職回家!」

    大臣們見小天子還有袒護王允之意,一齊叫了起來。

    小天子被他們逼得急了,道:「你們告王司徒,總得要王司徒知道此事吧?朕宣王司徒上殿也就是了。」

    說完話,小天子就吩咐到:「去宣王司徒。」

    正在此時,卻聽隔壁殿中一聲悲叫,接著就是一片混亂。

    接著有人來報:「陛下,大事不好,蔡邕的女兒聽說父親意外的消息,悲痛難忍,要以死相殉。她以頭觸柱,鮮血迸流,已經昏迷不醒了!」

    小天子驚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快找御醫,一定要治好她!快去快去!」

    馬日痛道:「陛下,王司徒這是害了蔡氏滿門,從此天下文章,失去一半光澤,天下琴藝,再無蔡家絕響。陛下,王司徒造的惡,太大了!」

    小天子心亂如麻,只是安撫道:「諸位別急,這裡面一定有隱情,一定還有其它的問題。等等王司徒,王司徒來了,一切自然有分說。」

    王允就在府中處理政務,聽到天子傳喚,於是急急忙忙就趕來了,一進殿,就是一愣,只見太尉馬日帶著一大群官員跪了滿殿,自己一進殿,居然連一個向自己笑一下地人都沒有。

    王允心中就是一驚,凝神細看,卻是一個自己一系的人都沒有。王允心中冷笑,看樣子是要打一場口水官司了。

    「參見陛下。」

    「王司徒平身,今些這些大臣參劾王司徒,你看此事當如何處置?」

    這話說得太沒有水平了,參劾王允,問王允如何處置,那怎麼個處置法?

    王允一聲冷笑:「諸位大臣,不知道你們參劾王某什麼?王某自主朝政以來,不敢說是天下昇平,海宴河清,但自問沒有一件事不是為了大漢復興而做的,你們要參劾,把理由說出來吧!」

    他一雙眼睛如冷電一樣左右掃去,諸位大臣不由就是心中發緊。王允積威之下,竟然無人敢率先發聲。

    這時只見太尉馬日站了出來:「王司徒,本官問你,蔡邕之事,倒底是怎麼一回事?」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15
第八十九章 辭官

    我帶著人直向宮門而來,正遇上城門校尉崔烈。崔烈崔老大人向我擠擠眼,示意一切正常。我向他背後看去,正看到了文傑的身影。不由心中一定。看來我的軍隊已經開始宿衛皇宮了。雖然說,宮中不是羽林衛一支軍隊守護,但是我的軍隊既然到了這裡,那麼事情就成了一多半。

    崔烈老大人問道:「劉中郎,你來宮門做甚?」

    「崔大人,請告訴陛下,呂布和王允要殺我!」

    「啊?安有此事!劉中郎請稍等,我這就去報告陛下!」

    崔烈立即進宮去了。

    時間不久,小天子下令,讓我到金華殿。

    一進金華殿,就看到王允與馬日正虎視眈眈的對視著。這兩位錄尚書的大臣正面交鋒,這在大漢歷史上只怕也是不多見的。

    「陛下!」我如同沒有看到王允一樣,一下撲在地上,放聲痛哭,「臣一心為國,不遠萬里前來救駕,斬李於嵩山,誅郭汜於魯陽,擒李蒙獻於長安,統精兵駐於渭水。此心之貞,天日可表,日夜可鑒!可是想不到,王司徒和呂將軍聽信奸人之言,對臣起了歹心。臣按陛下旨意,今日前去呂將軍營中,想要與他緩和關係,哪裡知道,他席間居然想要吞併臣的人馬。臣逃來宮中,請陛下給臣一道旨意,讓臣平安返回荊州!」

    「這……這……」小天子雖然聰明,畢竟年幼,看看伏在地上的我,又看看身邊的諸位大臣,看看正在冷笑不止的王允。只得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會?」

    我把自己如何向呂布示好,呂布如何讓軍隊向我示威,我如何誇獎他,他如何欺負我……凡此種種,添油加醋的一說,小天子也氣得直抖,一個勁兒地安撫我:「愛卿。你是宗室裡的忠臣良將,天下皆知,王司徒定然不知此事。這都是呂布那廝一個人搞出來的。」

    王允冷笑道:「陛下,此話從何說起?呂將軍一心為公,就算是把劉琦的軍隊劃歸他的治下,也只是為國家增加一份力量。又怎麼能說什麼歹意?」

    小天子面色登時沉了下來。

    這話。王允說得過了,他卻不知,眼下我的身份已經變了。s我的身份不是征南中郎將,而是羽林中郎將,那是直屬皇帝的南軍,豈是他人可以吞併地?

    王允輕飄飄的一句打發了我,轉頭向馬日,「馬太尉,你多次為蔡邕求情。本官未曾答允,但是你怎可以陛下面前血口噴人?你一向忠正廉明,今日這是受了誰的蠱惑,說出我害蔡邕這等可笑地言論?」

    馬日怒道:「王司徒,我今天去看蔡邕。他居然。居然瘋了,不是你動的手腳麼?」

    「什麼?蔡邕瘋了?」王允啞然失笑。「不會吧?」

    「那還有假?蔡邕豈是會裝瘋之人?」

    王允上下打量馬日,忽然笑了:「這麼說,是真的了?哼,助紂為虐,天也不容他。」

    我不由勃然大怒:「王司徒,你是當朝首輔,主掌政事,就算與那蔡邕有些私怨,可他一直守口如瓶,不曾對外洩露過半句,你為什麼就容不下他這樣一個謙謙君子?」

    王允緩緩轉頭向我:「原來是小劉將軍,眼下是三公議事,何時論到你說話了?」

    我轉身向著小天子:「陛下,臣受了天大委屈,是不是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了?」

    小天子搖搖頭:「卿當然可以說話。」

    我轉身向著王允,一聲冷笑:「王司徒,我來京城,可是你向陛下建議下地詔書?」

    「不錯。」

    「那麼我殺李、郭汜、擒李蒙,是否為國分憂,有大功於社稷?」

    「不然地話,你何以能站到老夫面前?」

    「好,那麼為何我來長安,你不讓我進城,不給我軍糧?!」

    此語一出,小天子和馬日一齊望向王允,小天子不禁問出了聲:「真的麼?」

    天子動問,王允自然不能如適才一樣自若,他向天子施禮,然後開始措辭。他不是呂布,無法在沒有拿到真憑實據之前,就說我與西涼軍勾結,說不給軍糧是防範於未然,略一躊躇,隨之道:「陛下,雖然如此,但是臣有下情回稟。劉琦雖有大功於社稷,但畢竟年輕,手下精兵悍將又多,若有差池,豈非不美,故而讓他們住於城外。至於糧草之事,或許是下人們近來事多,有些荒怠,也是有的。」

    好,他既然不敢說我與西涼軍勾結,那就好辦了。

    我應聲道:「既然如此,那麼今日呂布在吞併我的人馬,又是何意?他當著我的面,當著我的下屬的面,就是這樣說的。十幾天前,他打傷我的下屬,昨天,他當著萬歲用殺氣壓制我,今天,我去上門拜訪,和緩彼此關係,他卻要吞併我地部屬。王司徒,呂布還是大漢的臣子不是?難不成,國法條條,都是虛設的不成?」

    王允正要答話,突然間殿外又有人大哭。

    小天子怒道:「朕還沒死呢,這又是誰?」

    不一刻黃門侍郎鍾繇來報,那是中郎將胡軫來了。

    胡軫一進殿,就拜倒在地,大哭道:「陛下,王允專權禍國,嫉賢妒能,禍亂軍心。董卓已死數月,局勢卻日益緊張,皇城內外,皆傳王司徒與呂布要殺盡西涼人。軍中士兵,多有逃亡,各處西涼軍馬,異動頻頻,若再這樣下去,大禍不遠。臣以為,當內貶王允、以肅綱紀,外息謠言、以安軍心。王司徒之罪,昭然在目,陛下不可再有慈悲之心了,江山社稷為重啊。」

    胡軫慷慨陳辭,大有王允不死,必然導致綱紀敗壞,軍心有失,而長安難保之勢。

    此時王允已是大怒,手指胡軫大罵道:「胡軫,你為董卓的部下,為害甚巨,我沒有殺你,已屬仁慈,你居然敢在金殿之上,聖駕面前,抵毀朝庭大臣,這還了得……」

    他正要下令,我把話頭搶了過來:「王司徒,若是胡軫所言為虛,但劉琦想請問,為什麼西涼軍已經受撫,你還要出兵攻擊他們?私動軍馬,這就是你對朝庭的忠心所在麼?」

    王允怒道:「我錄尚書事,自然有這個權力!」

    我冷笑道:「你有這個權力,但是卻沒有這個道理!難不成你這個當朝首相,就可以不顧律法,為所欲為麼?」

    王允自任錄尚書事,何曾受過如此頂撞,勃然大惱道:「劉琦,你可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我應聲答道:「王允!天子面前,你敢無理?」

    小天子見我們吵了起來,一張小臉都變得白了,小聲道:「不要吵了好不好?」

    我立即跪倒:「陛下,請容臣細說王司徒是錄尚書事,主掌朝綱,本應該一心為國,稟公處事,但是眼下董卓已死,首惡伏誅,正應該重整朝堂,共復大業,哪知道王司徒一意排除異己,必要將西涼軍趕盡殺絕。這也罷了,眼下他居然除了對付西涼軍,正要對復微臣。此天下當是陛下地天下,不是他王司徒地天下,由不得王司徒一人胡來!」

    王允冷哼一聲,竟不分辯,反向天子施了一禮,道:「陛下,微臣請旨,將胡軫推出斬首!」

    胡軫怒道:「奸賊你敢!」

    話猶未了,王允一揮手,早有武士上前,就要擒拿胡軫。

    王允果然權威驚人,居然敢在天子面前這樣做。

    我一時氣得急了,怒聲喝道:「王允,你要造反不成?!」

    王允冷笑道:「天子年幼,本官主政,天大的事情,也自有本官擔當,你們兩個小小地中郎將,居然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豈不知,國法如爐,正為爾等而設?」

    我罵道:「王允,你難道要做董賊第二,陷天下於水火,害長安再陷刀兵之中麼?」

    王允道:「陛下,臣一心為國,從無半點偏失。雖然手段有些強硬,但亂世當用重典,古來一理!今日,臣就斬胡軫、蔡邕兩顆人頭,讓天下人知道,膽敢依附奸賊董卓,拒不改過者,其下場唯有一死!」

    他轉向我:「至於你,劉中郎,長安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這些日子你在城外弄風弄雨,別以為本官不知,三日內,你給我離開關中,回去荊州,不然的話,天兵到處,玉石俱焚!」

    此時馬日已在旁邊抖了半天,忽然站出來道:「王司徒,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份了些?」

    「怎麼?馬太尉,你還對此事有意見?我到是忘了,馬太尉也是董卓任命的。馬太尉是不是也不想當這個太尉了?」

    馬日猛得把帽子摘下來,轉身跪倒:「陛下,臣一心為國,今日當殿受王司徒之辱,無顏再立於朝堂之上,請陛下允臣辭官回歸故里!」

    在馬日身後,所有大臣都把帽子摘了下來:「陛下,臣等願與馬太尉一起辭官!」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15
第九十章 王允的倒下

    這下大條了,三公為百官之首,司徒、司空、太尉三人並列,雖然說這段時間裡,王允一直掌握實權,錄尚書事,三公之中,以他為首,可是一個三公逼的另一個三公要辭職,這種情形簡直太少了。朝堂之上,向來講求一個風度,就算是恨到骨頭裡,也不會表現在臉上,見面還是要笑吟吟的。三公這個層級的相見,更加是沒有短刃相接的可能,所有事情都有手下去辦理了。

    可是王允、馬日等這幾個人,其實都是董卓提拔起來的,這是因為他們是董卓一夥,而是因為他們都有著邊疆的背景,王允是并州人,馬日是扶風人。這樣一來,這些人與原來的三公不可避免的水平就差了不少,手底下的人脈也不是那麼充分。特別是馬日,名為太尉,國家總司令級別的人物,可是手下就沒有幾支軍隊聽他指揮,手底下也沒有幾個得力的人。好在他是個好脾氣,不生氣,不計較,可是今天,王允一時情急之下,當著天子和我們給他下不來台,讓馬日如何能再忍下去。

    見馬日到這種地步,王允也是一愣,但他性格古怪執拗,負手而立,竟然不勸。

    按說王允雖然專橫,也不該到今天這個地步,但是一則他手中有并州軍馬。又自詡為除董第一功臣,有擎天保駕之功,別人不過是因人成事而已,所以都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二則他有天子無條件地寵信,幾個月來,但他有所請,天子無不稱允,無形中也讓他形成了說一不二的性格。可是今天這樣一來,就把小天子逼到了兩難的境地。

    小天子傻眼了。他一向當慣了傀儡。原來聽董卓的,現在聽王允的,可是眼下王允不表態。太尉要辭官。小天子雖然小,但是極聰明的,他何嘗不知道太尉和眾臣辭官是多大的事情。不由得,他求助的目光就落到我的身上。

    看到他第一個望向我。我心中還是挺安慰地。或許是因為我和他都姓劉,或許是因為別人都是老頭子,只我和他年齡相去不遠。或許是因為現在王允與馬日對立,需要一個調停者,但是他望向我,還是說明對我有信心的。

    不過,我卻無法寬解他。

    不把他逼得急了,他無法進行抉擇,是選擇我們。還是選擇王允——不過,似乎他對王允的依賴還更強些。

    但是,有些事,不必著急。

    「報,陛下。馬太尉長史董承在殿外請見。說有緊急軍務!」一個侍者跑了上來。

    小皇帝聽到董承來了,如蒙大赦一樣:「快快宣上殿來。」董承地姐姐嫁了小皇帝的父親。董承的女兒又嫁了小皇帝,故多有人叫董承為國舅,其實在本朝,該是國丈了。此時董承雖然因為董卓之事,沒被王允授以重要的官職,但是他在朝中地影響力力卻還是不小地。

    一時間只見董承急步走上殿來,也不看正在跪伏於地的頂頭上司馬日,也不看還在氣乎乎的王允,更沒有在意被幾個侍衛架著還沒有走出殿的胡軫,一下子就撲到在地上:奏道:「陛下,大事不好!」

    小天子問道:「何事?」

    「回陛下!羌胡聯軍韓遂、馬騰引軍十萬,突破扶風,直殺長安而來了!」

    這一句話如石破天驚,震得在場諸人皆是目瞪口呆,猶其是王允,四個字就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小天子臉色慘白,道:「為什麼?他們不是早就歸順大漢了麼?為什麼又要造反?」

    王允忽然向前幾步,他瘦瘦的身形忽然現出一種威壓:「董承,為什麼我都沒有接到通報,你從何得知這一切?」

    這話說起來似乎很怪,因為董承是太尉府長史,自然主掌軍權,軍事消息應該先得知。可是實際上,王允擁有并州軍團,是長安城實際上的控制者,太尉府並不能指揮并州軍任何一個人,并州軍也從來不按規定向太尉府匯報或是請示任何的事項。所以王允會這樣一問。

    董承重重的向天子叩了一個頭,轉向王允,語帶嘲諷:「王司徒會不知道,這些人,不是你召來的麼?」

    王允怒道:「你在胡說什麼?」

    但是我聽說,他地聲音裡那一絲不可遏制的顫音。我知道,那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面對意外之事的驚恐。

    不由得,我心中就升起一股快感。

    「陛下!」董承再次向小天子叩了一個頭,再次說出一句讓所有人都吃驚的話語,「西羌軍隊,是王司徒召來的!」

    所有人都被這句話給震驚了。s

    羌人是王司徒召來地!

    「這怎麼可能?」小天子急道。

    董承道:「這是前線將士拿到地韓遂馬騰的起兵盟約,請陛下看來。」董承從懷中取出一張染血地布帛,打開後交給侍者,侍者送到小天子的手中。

    小天子不接,不知是怕髒還是怕不認識那裡面的字,說道:「念給我聽。」

    「是。」侍者展開布帛,讀了起來。

    其實,西羌的東西,可以說是粗露無文,大概意思倒是很明白,就是說董卓為害天下,幸得王司徒力挽強瀾,剷除奸賊,可是西涼叛軍,猶思為董賊報仇,我們受王司徒之命,攻擊西涼軍馬,為國家除奸,為天子討賊,必然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小天子聽著,小臉一陣陣發白。

    王允初時也是吃了一驚,但是隨之就發出一聲聲冷笑:「陛下,您天姿聰明,自然不會受這種騙地,若是反賊說什麼就是什麼,今後但有造反者只須硬指是官員逼迫,又復給朝中臣子羅織罪名,那朝廷是不是就要助反賊一臂之力。誅殺大臣謝罪呢?」

    小天子點頭道:「王司徒言之有理。」

    我心中暗笑,老狐狸一個提前退兵之計,就打了王允一個措手不及。眼下西涼軍還在京中。我又成了羽林中郎將,并州軍雖在京中,佔著優勢,但這種優勢卻不絕對。王允雖然一心消平西涼軍。但卻不想讓長安城也毀於一旦之間。所以在此時。只能咬著牙把韓遂馬騰說成是叛軍了,反正,他對這兩個人也只是利用,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自己的手下,在原本的打算裡,他也是要在除掉西涼軍後,再放手對付羌人的。此時見到王允情急之下只顧擺脫關係,當即一口咬死了這一點。

    於是我放聲大笑:「王司徒,這麼說。你也認為韓遂馬騰是反賊,是叛軍了?」

    王允一愣,隨之又往回拉:「不是,本官是說如果——就算這兩人真的造反,那麼他們所說也不可採信。何況他們還不見得真的造反。這只是董承一面之詞,這紙盟約。是真是假還不知道。」

    我見王允已經有些進退失據了,當即道:「陛下,臣認為,陝縣西涼大營並無異動,而西羌聯軍卻已進逼長安,與其派胡軫引軍攻陝縣,不如派他攻打西羌聯軍,不知陛下以為然否?」

    小天子點點頭,又搖搖頭,習慣性的把目光望向王允。

    王允當即道:「不可!眼下還不知羌人是否造反,就派兵前去,自然不可。」

    我道:「這可奇了,當初韓遂馬騰也是董卓的手下,與陝縣西涼軍有何不同?現有軍情說他們已破撫風,王司徒卻不肯信,卻一意認定全無異動的西涼軍要造反,天下豈有這種事情?陛下,您為天子,當示天下以公,王司徒雖是朝中重臣,但亦為陛下地臣子,陛下擁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亦當有明辯事非的能力,若權臣當道,陛下不能除去,則如天下蒼生何?」

    王允大怒:「劉琦,你今天定要與我為敵了麼?」

    我應聲答道:「你殺董卓之時,我可曾與你為敵?眼下不是我與你為敵,是你操弄權術,與天下為敵!」

    小天子看看我,看看王允,正在發愁,卻聽人報:「陽安公主到!」小天子道:「快請。」

    在漢代,後族和長公主都是有相當地權力的,陽安公主作為小天子的姑母兼岳母,在朝堂上有說話的權力,甚至這個權力還不小。

    不多時,只見陽安公主一身華服,款款入殿,眼睛四下一掃,先拉起馬日,道:「老太尉,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快起來。陛下,這都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劍拔弩張地?出什麼事了?」

    我心中暗笑,這位長公主也是個有本事地,本來就是約好的事情,偏她裝得這般象。

    小天子見了姑姑,嘴角扁了扁,幾乎是要哭出來的樣子道:「姑姑,你來得正好,他們……他們……」

    陽安公主假意怒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立即拜倒,把呂布要害我併吞併我的部屬,王允要胡軫殺西涼軍,羌人受王允指使叛亂的事情一說,陽安公主就發怒了:「天子!你是天下之主,呂布是什麼人?怎麼能讓他在長安城中吞併人馬,壯大勢力?天下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是陛下您的,您不同意,任何人都沒有動用一兵一卒的權力,哪怕他們當朝的執政!」

    這話說得很重,表面是說呂布,實際就是在說王允了。

    王允臉上掛不住了,但是他不能如對付我和胡軫一樣對付長公主。我和胡軫都只是中郎將,可長公主卻是天子的至親,就算是幫著天子打理朝政也沒有什麼不對。

    王允強辯道:「這不過是劉琦一面之辭罷了。」

    陽安長公主登時就怒了:「王允!你也算是老臣了。怎麼這麼不明事理?若呂布想要吞併軍隊地舉動都沒有問題,那麼我不知道天下臣子們還會做什麼?更何況,劉琦的軍隊,不是郡國兵!」

    王允奇怪的一抬頭,似乎想問,不是郡國兵那是什麼。

    只聽陽安長公主一字一頓的說道:「昨天,陛下親自下詔,劉琦任羽林中郎將,所屬編為羽林軍!」

    這一句話說出。王允登時臉色灰敗,身子如遭重擊一樣,不由自主的就搖了一搖。

    「天子。此事很簡單,長安城,呂布不能待了,他被慣壞了。不是韓遂馬騰反了麼。讓呂布去對付他們就是了。至於陝縣西涼軍。他們既然沒有動作,何必討伐他們?王司徒,你地錢糧是不是多得用不清,非要靠打仗來消耗了?如果是那樣,你還不如給千里勤王地豫州軍——不,是羽林軍撥下糧草,省得他們整天到處借糧去。馬太尉,你主掌軍政,除了陛下。只有你才能調動軍隊,這是國家的體制,你這段時間地確做得不好,既然是太尉,是三公。就自己硬起來。陛下。你說是不是?」

    小天子點頭道:「是啊,是啊。」

    王允一下子跪倒在地:「陛下。長公主之言差矣,若按長公主所言,則長安必亂,天下必亂啊!」

    陽安長公主怒道:「好你個王允,我看你才是天下禍亂之源!你嫉賢妒能,意圖殺害蔡邕,獨掌朝綱!你敵視西涼軍,縱容呂布要誅盡西涼人!你為了固權,不給豫州軍軍糧,為了固權,逼著胡軫出戰,為了固權,逼得馬太尉辭官!原來天下當真有這種無恥之徒!」

    長公主就是長公主,年歲資歷擺在那裡,在那一站,就比小天子更能鎮得住場子。方才在小天子面前都一句也不肯落地王允,被罵得臉色漲紅,一言不出,又是激憤,又是灰心,又是痛苦。

    罵到這時,長公主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張素帛,丟到王允懷裡:「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你這樣對付蔡邕,最後害得蔡邕瘋於獄中,可是蔡邕卻救過你一命!一樣的讀書人,人家是君子施恩不圖報答,甚至不曾想讓人知道。可是你呢?因為自保之事,居然一力要致蔡邕於死地!我問你,你這要做,內心就真的那樣光明正大麼?你當初斷尾以圖自保,心中寧不自愧?以你地能力,以你的品德,能帶領大漢中興麼?」

    我不由一愣,這些事情,出乎了我的計算之外啊。當時我對蔡琰說起,只是讓她與長公主向天子講述蔡邕的情況,挑起天子地同情。只要對王允略有怪罪之意,那麼我們下面地事就都好辦的多。一重重削弱天子對王允的信任,一重重逼得天子做出選擇,到時王允失了陛下的恩澤,一切就都好辦了。哪裡知道,一切功德圓滿之時,長公主突然又拿出此物,這可是假的,是蔡琰偽造的,可為弄巧成拙了才是。而蔡琰怎麼在宮中做出那樣過激的行為,她怎麼這麼傻,居然用腦袋碰柱子呢?若是腦震盪,變傻了,可怎麼辦?這個傻丫頭!

    王允接過那張素帛,打開略一看,就是一愣,然後仔仔細細的看著,道:「陛下,這是當初蔡邕投效董卓的死證,當初正是蔡邕派他地弟子王傑盜走此物,而使議郎何慘死獄中,黃門侍郎荀攸被捕,尚書鄭泰、華歆遠逃他鄉,生死不知。臣所以必要殺蔡邕,正是為此。只因蔡邕是天下大儒,我為保全其名聲,才這樣做的。我之所為,只有恩於蔡邕,只有周全於蔡邕,豈有他哉?」

    長公主問道:「你可看仔細了,這可是原件?」

    王允點頭:「不錯,這正是原件。」他當時書寫簽名之時,用的左手,與他平時簽名略有不同。不過此中之語,卻不足為外人道了。

    長公主道:「陛下,當初之事,時過境遷,有些事不易分辯,有沒有人斷尾自救,我們也不得而知,不過,蔡邕清白一事,卻是可以輕易察明的。當初。王允之書吏王傑盜走書信,交給蔡邕,此事當是無誤了。若是蔡邕曾把此物交給董卓,為何王司徒又沒有被擒呢?」

    王允看看四周,一咬牙道:「因為在下左右手皆可成文,這名冊上面地字,是在下以左手所書,此前,在下曾向董卓交上一份文書。只要董卓略一看,就能分清,我地簽名與這名冊之上地不同。」

    高啊。王允還有這樣一手絕活兒!

    看樣子,當初蔡邕就是把此名冊交上去,王允也會安然無恙了。

    長公主也是吃了一驚,卻冷笑道:「果然是一個小人。」

    王允面色自若:「為除董大計。不得不為爾。若非如此,今日諸公,安能立於這朝堂之上?」

    長公主道:「來人,有請鄭泰大人。」

    此語一出,眾人都是吃驚。

    「鄭泰大人,他又回來了?他沒有被董卓所害麼?」

    一時間,只見一個滿面風煙之色的中年人緩步走上殿來,一進殿就向小天子跪倒:「陛下,想不到臣還能見到陛下。」

    小天子雖然不認識這個人——當然小天子認識地人實在不是很多——但是已知道他是除董的功臣之一。當下溫言道:「鄭愛卿,起來說話。」

    鄭泰又是哭了半晌,才緩緩站起,四面看看,看到王允時面色明顯一僵。然後站在一邊。

    長公主道:「鄭泰。當初你與王司徒等人共同制定行刺董卓的方案,後來事敗。發生了什麼事?」

    「回長公主話,當初,鄭泰等人與王屬徒共同制定行刺董卓的方案,本就打算一死報國也就是了。可人生在世,有為之軀,誰又願意輕死?那日臣行於路上,突然遇到鍾繇大人,得他告知,事情已洩,讓我盡速逃走,我告知華歆大人,又讓人給何、荀攸幾位大人送了信,連夜逃出長安。後面追兵陣陣,到處搜索,我們不敢行大路,翻越秦嶺,出武關到達南陽,方才得以倖存活。」

    小天子一偏頭,正看到旁邊站立的鍾繇:「鍾繇,可有此事麼?」

    鍾繇施禮道:「陛下,確有此事。當初是昭姬小姐告知微臣,讓微臣去通知諸位大臣地。她說既然消息能漏到蔡府,就難免到不了其它地方,所以還是讓這幾位大人迅速逃走為是。所以微臣就去一個個通知。只是時間緊迫,到荀、何兩位大人那裡時,董卓的鐵甲軍已經到了。「昭姬小姐,姑姑,就是你那位義女麼?」小天子問道。

    「正是。」長公主點點頭。

    「想不到,她是一個如此聰慧的女子,居然冒著可能被董卓所害地危險,搶救朝中大員,奇女子,當真是奇女子啊。吩咐下去,賞她金千兩,封為宮中女史,負責教導六宮禮儀。」小天子一臉傾慕。

    長公主道:「王司徒,如今你還認為是蔡大人出賣的你們麼?那個偷你名冊的王傑的屍體,已被挖了出來,隨時可以驗查。董卓原來地書吏等人也被尋出,關於那段時間董卓地一舉一動都有記錄,你可以去看蔡邕有沒有交上那本名冊。」

    王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抱著那名冊看了又看。

    「難不成,當真是老夫錯怪他了?難不成,我當年捨車之策,卻是錯害死了何等人?難不成,此事是我錯了?」

    王允疑惑的向左右看去,好像不認識人一樣,我感覺王允此時的精神很不對頭了——不會吧,這能算是什麼打擊?剛才那麼多人一起辭官逼宮他都不在乎,眼下卻被蔡邕的事弄得垮了麼?這是一重重壓力加上來,成為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因為他作為一個士人,無法承受自己品德上的污點?

    我不知道。

    但是王允的情形每個人都發現了。

    「想不到,我王允一心為國,卻被所有人反對!」

    「想不到,我王允苦心算計,卻害死了自己的好友!」

    「想不到,我看錯了蔡邕,看錯了……」

    他喃喃著,身子搖晃地越來越厲害。

    「王司徒……」小天子緊張的叫了起來。

    可是王允只如不聞,忽然間就向前撲去。

    鍾繇離他最近,伸手相扶。

    「撲——」王允一口血噴了出來,噴得鍾繇滿臉都是。

    「王司徒!」小天子叫道。

    卻見王允雙目眼閉,已是暈了過去。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16
第九十一章 呂布出兵

    所有情形都想到了。

    我曾想過,通過蔡琰使小天子瞭解蔡邕,對他產生更強的好感,馬日群臣逼宮,使形勢急轉直下,一定能讓小天子對王允產生不滿,而我與胡軫對王允弄權的告發,則會引發小天子對軍權管控的思索,最後揭出王允私自聯絡羌兵一事,誰也無法容忍他,肯定能讓他從三公的位置上下來。到時一紙詔書,調呂布出城,長安城就是我與西涼軍的天下。

    甚至,我也想過,如果無法擊敗王允怎麼辦?那麼講不了說不起,在關鍵時,我可能採取斷然的舉措,不惜抹黑王允,也要把他控制起來。因為我與他的矛盾,西涼軍與他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不是他先出手攻擊我,就是我先出手對付他,在權力的路上,只有一個人都夠站著。

    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會逼得王允當殿吐血暈倒。

    王允一倒,整個金華殿一片混亂,只聽得小天子一連聲的叫著:「快來人,快救王司徒!」

    我轉身看馬日等人,只見他們也有些不忍,馬日已經到了王允的身邊,緊緊抓著他的手:「王司徒,醒來,醒來!」

    此時胡軫已被人放了,混亂中悄悄來到我的身邊:「劉中郎,你看怎麼辦?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事到如今這個地步,只能是按照原定計劃繼續做下去,不然的話,呂布一定會反了天。

    羌人就要來了,呂布再反了起來,那才是把事情全搞砸了呢。

    等太醫把王允弄走,我急急的對馬日道:「大人,城外羌

    馬日立即追小天子說此事去了。只見小天子不耐煩的揮著手。一個勁兒的要走,馬日卻不肯放他走,又是下跪又是拜求的。終於小天子又說了句什麼,馬日風一樣的回來了:「陛下有旨,調呂布并州軍馬前去平定西涼叛亂!」

    剎那間,黃門侍郎鍾繇就把聖旨寫出來了,馬日督促著一路用璽,下發。又對我說道:「若是呂布也不從命該怎麼辦?」

    我搖頭:「現在我的人馬守住了宮門,宮中地消息半點也傳不出去,呂布應該還不知道宮中發生的大變化,雖然他對改變策略攻擊西羌軍隊有疑惑。但是他那個人,生平最好打仗,打誰不是打?所以,他應該不會不從軍令。而且,王允雖然一直利用呂布這支力量,但是王允似乎卻並不希望呂布擁有自己的思想,他只希望這把刀一直聽自己使用。s這從我早上去呂布軍營就能看出來。眼下情形這樣緊張,呂布似乎還不知道,還有心在營中玩女人。不過,為防萬一,西涼軍和羽林軍都做好準備,防止呂布闖宮鬧事。」

    還好,隨後地事情也證明了我的想法,事情沒發展到那一步。

    呂布,聽從旨意出發了。

    他甚至沒有多問一句,就帶領他的人馬向西殺去。

    西羌人和呂布的第一次交手。就這樣發生了。

    而宮中,王允猶自昏迷未醒。

    八月七日,就這樣過了。

    夜間,我就宿衛在宮中,作為羽林中郎將,這是我的職責。

    蔡邕被救了出來,不過,他精神很不好,一方面是因為牢獄之災,一方面是因為裝了一回瘋。就算他再不願意這樣做。但是為了不害我們被判欺君之罪,他也只能是在家中靜養。他的親朋故舊前來探視,一律都被擋架。

    他本來名望就高,弟子又多,原本還有當董卓手下的污點。眼下盡人皆知。他在董卓手下,卻也是反董鬥士中的一員。曾救過鄭泰和華歆。鄭泰還罷了,華歆是什麼人?那是當世名儒,他以德行顯名,與邴原、管寧相交,當時稱譽三人為「一龍」,華歆為「龍首」,邴原為為龍腹,管寧為龍尾。蔡邕成為他的救命恩人之後,無疑華歆地門下也對蔡邕感恩代德。

    這樣一來,蔡邕的聲望被推向人生的一個頂點。

    不久之後,開始有數不清的士人上表,要讓蔡邕入閣。

    蔡邕的府弟之外,整天有數不清的士人圍攏著,高喊著蔡邕的名字,希望能見蔡邕一面。

    而由於蔡邕地清白被證實,王允的名望被打壓到了最低點。

    一貫駐守京師的呂布西擊羌胡,似乎也在證實的王允要倒台了。長安城中,會看風色的人太多了。雪中送炭的人不多,錦上添花的人總是很多的。

    而蔡琰,已經醒了過來,我見到她時,也不管旁邊還有呂蒙文傑,脫口就罵了出來:「你瘋了不成!你不知道那樣撞,會出人命的麼?」

    那件事,可是把我嚇著了。我看史書,多少大臣都是碰頭而死,好像一撞就鐵定完了。還好,她沒有那麼大的損傷,只是皮外損傷。眼下經過包紮,好得多了,額頭上一個大血包,裹著布匹,像一個大頭娃娃。

    蔡琰聽著我地責怪,只是微笑不語。

    不論如何,她的父親出獄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小天子還在忙著王允的事情,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小天子的確是重視王允,其恩寵之深,簡直讓我嫉妒。可是王允在殿上曾說的一句話很明白,若不是他,在坐諸公又會如何?董卓不死,大家活得生不如死,此時生生把個王允逼得吐血,誰心裡也不好受。

    「陛下放心,王司徒只是心病,等好他後進行開解,或許會沒有事的。」

    馬日在小天子身邊勸著。

    小天子一直就守在王允的身邊,都好幾個時辰了。

    我心底裡怎麼也想不明白。我就算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了,如果我是天子,有大臣瞞著我打擊異己。調動兵馬,甚至擅自發動戰爭,有多少腦袋也不夠我砍的。可是眼下,這位天子卻居然還對王允情深如此,真讓我又妒又懼了——如果王允好了,小天子若沒有任何表示,還讓他當司徒,錄尚書事,那麼我可就危險了。

    可是我又能如何?讓太醫不給他治?

    這一夜。我都沒有睡好。

    我總夢到王允重新當了司徒,夢到呂布揮動方天畫戟向我砍來,我地人頭就在天空上飄啊飄的。

    大清早我就起來。小呂蒙侍我穿上盔甲,看著鏡子中那個一戎裝的人,我不由地想:「這個人,是我麼?」那是一個威武的少年將軍,頭戴錦帽。身穿貂裘,英姿颯爽,玉樹臨風,果然儀表堂堂,只是我是個白臉,怎麼鏡中那人卻是一張關羽地小紅臉呢?

    「呂蒙,你小子想熱死我啊!居然給我著冬裝!」這錦帽貂裘,是只有漢家羽林軍才能擁有地裝束,千年之後,蘇東坡還曾寫下「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的詩句,借羽林軍地裝束,還形容他射獵隊伍的齊整。可是再好看的裝束,也不該大夏天給我捂上啊。

    小呂蒙嘿嘿的笑:「公子,小人看公子這身衣服真好看,一想公子穿著它站在城頭,指揮千軍萬馬進行搏殺,小人不由自主就激動起來了。」

    我抬手就給了他一個栗鑿。臭小子!

    「咱們現在是羽林軍了,雖然地位高了,但是你要記得。咱們頭上管咱們的人也多了,上到天子,太尉,下到光祿勳,都是咱們的頂頭上司。別給我惹了不該惹的人。明白不?」

    「是!」小呂蒙乾脆地答應道。

    八月八日了。

    這應該是王允打算對付我們的日子。但是在今天之前,他就已經敗了。

    他不知道。太過強勢的他,已經成為了朝庭各方勢力的目標。

    而我會不會也這樣呢?

    當然不會,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中郎將,離三公九卿影響朝局的這些大人們遠著呢。

    今天早上,王允醒了過來,但他只是一言不發,默默垂淚,就連小皇帝問話都不理。

    看來他受的打擊夠大地。

    我原來高看他了。

    而呂布卻讓人很吃驚,他昨天下午時分點集兵馬出兵。今天早上就有消息傳來,他取得了大勝。在長安西五十里處,他引并州鐵騎千人,大破羌騎五千餘,斬首三百枚,殺得羌騎先鋒連退三十里。

    果然是呂布,居然強大至此。

    對面強敵,他如此輕易的就得取了這樣的勝利。如果是我,我能做到麼?

    不能。

    我可以肯定的回答。

    雖然我一直都希望能練出一支強軍來,但是我一直沒有做到。因為我沒有時間,一年多的時間以來,我更傾向於用計謀搞伏擊,設陷阱。面對一支軍隊,我很少有心情與他在正面的戰場上交鋒。

    但是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因為在以後的日子裡,我肯定會少不了這種戰鬥。

    我想到了徐榮。

    如果我能拿下他,讓他幫我訓練軍隊,該有多好。

    有時間,我要見他。

    王威不斷的傳送最快的消息給我,眼下西羌軍,有些亂了,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因為他們是來進攻西涼軍地,沒想到遇上了并州軍,他們的前軍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所以,西羌軍隊後退紮營,與呂布軍團互相對持著。

    八月十日,馬超、閻行帶領的前軍,來到了呂布大營面前。

    這一日,天空陰,無雨。

    大塊大塊的鉛色彤雲在天空互相擠壓著,摩擦著,似乎還發出咯咯的聲音。

    渭水河邊,馬超引兩萬大軍正面呂布,一場大戰即將打響。

    而我,在長安城中則乘機開始軍隊的整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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