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三國之公子劉琦 作者:司雨客(連載中)

ooolllddd 2009-3-30 12:51: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190017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8
第三十一章 南方有變

    具體的部署是這樣的,我軍將成立一個由父親親自負總責的前敵作戰指揮部,蔡瑁引軍三萬負責守襄陽(就他現在這破軍隊,也就守城還行),黃祖引軍三萬助守鄧縣,如果鄧縣守不住,可以在鄧縣至樊城之間相機殲敵,鄧縣縣城繼續由黃忠負責,之所以不讓黃祖負責鄧縣,一方面是因為他自大成性怕出事情,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和黃忠之間有點過節,內部矛盾激化反而不美。而我,則是監軍。

    「我親愛的戰友們,作為監軍,作為征南將軍府眼下唯一的一名朝庭親自任命的官員,作為皇帝陛下新封的從事中郎大人,我給你們講話。希望你樣面對小小袁術和小小小孫堅的進攻,發揮我黨我軍敢打敢拚,能吃苦,不怕死,勇望直前的英雄主義精神,粉碎敵人的猖狂氣焰,消滅敵人的卑鄙打算,為我南郡和江夏百姓,贏得一個和平的,健康的發展環境。你們是我們的驕傲,是我們的自豪。你們是威武之師、文明之師、正義之師!你們的名字,將與天地同輝。下面,我來佈置一下戰役安排,黃忠,你是五虎上將,你把孫堅射死,把袁術的頭摘下來,我給你記頭功一件,至於黃祖那小子,讓他一邊涼快著去吧,讓他看到我們威武雄壯的南郡士兵就害怕的發抖去吧!偉大的黃將軍,雖然我讓你單挑,但請相信,你不是一個人做戰,這一刻,關羽、張飛、趙雲、呂布附體,你不是一個人!」

    我在議事堂中大叫著,洪亮而有力的聲音激盪著沙盤上的萬千軍隊,小旗輕擺,一次次斬將奪旗,一次次將袁術消滅乾淨。嗯,上次是用的火系禁咒天外流星,這一次我將使用土系禁咒地裂山崩……

    議事廳裡空蕩蕩的,外面樹上正在談情說愛的兩隻麻雀早被我嚇跑了。

    我恨恨的把小旗丟在沙盤上。

    父親沒有讓我上前線,他說君子遠庖廚。而前線是要見血的。

    可是眼下這種遠離戰場的情形讓我平白生出幾分無力感。特別是我們一半的主力掌握在黃祖的手上。

    黃祖能不能起到作用,我半點底都沒有,如果邊打仗還要邊防備他,那這仗可就沒有辦法打了。這個老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打算?歷史上似乎沒有他背叛父親的說法,可是就他這一跋扈,戰場上誰能保證他聽從指揮?

    作為一支真正的軍隊,我方還不存在。

    我們只是如討董的聯軍那樣的集合,因為各種利益的關係,大義上的關係集合在一起,但是如何能保證,它在巨大的壓力面前不會崩潰?

    小小的鄧縣,只能放黃忠五千軍馬,這個地方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這畢竟只是理論上的。他或許可以擋住一萬人,但能擋住兩萬人麼?鄧縣,畢竟不是襄陽。

    至於野戰?想都不要想,那是不可能的。現在我唯一盼著的,就是黃忠多守些日子。

    擊敗袁術的信心,我不是沒有。我覺的,我的存在,不應該是讓父親輸掉這場戰爭,畢竟有我在,父親的實力似乎要比歷史上強一些。可是,袁術和孫堅的進攻,似乎也比歷史上早了那麼一些。我不是以一當千的英雄,不能衝鋒陷陣斬殺敵軍上將的首級。可是我還是願意站在前線上,因為遠離戰場,會讓我產生一種無法把握實際情況的無力感。而這種感覺是讓人很痛苦的。我雖然不想當英雄,但是我卻更不想當一個沒有用的人。

    「孩子,兵危戰凶,將軍有將軍的事情,士人有士人的工作,各有所司,不該進行干涉。」這是父親的原話。很有道理。於是,我只能對著那空蕩蕩的沙盤進行指揮,體會前線的形勢了。

    黃忠已經擊敗袁術軍幾十次攻城了。眼下我軍的糧草器械都齊備,守下去問題不大。鄧縣城是雙城牆佈局,有內外城兩城,呈回字形。兩城均為土城,均有護城河。護城河水來自城南刁河,水自城西南引入,出護城河入湍河。內城城牆高約四丈,護城河寬五至十丈不等,水深一丈有餘。

    十月三日,袁術手下大將紀靈對鄧縣展開了瘋狂的進攻,至六日,拿下外城,開始對內城進行攻擊。紀靈的軍隊,裝備極佳,猶在孫堅的部隊之上,平均戰鬥力也很強,並不比赤鴉軍弱。在同樣的軍力下,他們甚至可以和赤鴉軍達到六比四的戰損,也就是說,在理論上,他們可以用七千多人,就換得赤鴉軍的全滅。當然,戰場上永遠不是理論的換算,取決戰鬥勝負的,不但在兵,更在於將。

    與三國演義不同,這個時代的大將似乎並不太熱衷於單挑,所以黃忠也沒有機會斬下紀靈的人頭。而紀靈也沒有靠近過城牆,黃忠那百步穿楊的神箭也只能招呼一些下層的軍官,使對方潮水一樣的進攻一次次陷入停頓。在這個時代,一個將領的死亡,是要追究他下面所有士兵的責任的,甚至有伍長死斬全伍、什長死斬全什的規定。在這種規定之下,由於一個將領死亡,下面為了怕擔責任而全軍崩盤的情況有的是。眼下這種情況,在黃忠的神箭之下,對方的攻擊常常突然就被打斷,陷入一片混亂。這也讓紀靈無奈間取消了這個斬兵規定,因為黃忠的箭法,是這些士兵所沒有辦法防護的。

    黃忠算是打出了自己的威風,但是卻不能改變形勢越來越向越危急轉變。

    鄧縣的失守,似乎只是時間的問題,而黃忠的作用,似乎也只是消耗對方的糧草。但一切,也只是似乎。黃忠就像是潮水中的一塊磐石,頂住了這種巨大的壓力。

    其實在這種時候,擁有較強戰鬥力的黃祖是可以有所作為的,比如偷襲敵軍,比如配合黃忠展開一定規模的反擊,讓敵人無法更順暢的攻擊。

    本來,這樣的建議我都讓人發給了黃祖,但是,沒有任何反響。據說,我那些雪白的紙張,被黃祖拿去擦屁股了--這個混蛋,就算是被我看到屁股的那個袁術的小妾,也沒有使用過這樣貴的廁籌(大便後用來拭穢的木條或竹條,歷史悠久,直到上個世紀還在使用,本人小時就曾使用這種東西清潔)。

    黃祖的軍馬就在鄧縣後面,他不但沒有參戰,甚至沒有提供必要的幫助。我不懷好意的想,估計這也是我們將襄陽北面實行堅壁清野,把百姓或撤回襄陽,不然的話,他的兵沒準這陣還在給我禍害百姓呢。

    如果我們戰勝了,黃祖這個人,我一定要想辦法削了他的軍權,把江夏真正掌握到我們手裡。

    襄陽城的部署漸漸收尾了,糧草、軍械、百姓,各安其位。在我的不間斷努力下,今年的秋糧全部實現入庫,敵人就算是攻到襄陽城下,也摸不到半粒糧食。到此時止,我在襄陽其實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要做了。

    正此時,小將王威來報:「公子,出事了。」

    由於王威在抗洪搶險過程中表現出了較為出色的組織能力,我現在派他主持郵驛工作,兼負責南面的暗線。他說出事了,一定是南邊的事情。

    「南邊兒怎麼了?」

    「回公子的話,張羨、蘇代、曹寅起兵五萬,進攻江陵!」

    「當真?!」我眉頭一動,但還是冷靜下來。雖然這是極可怕的一個消息,但不能在下屬面前舉止失措,這是當領導最重要的品質,因為你一慌,下面就更慌了。

    「他們的軍隊已過巴陵,數日內便要渡江北上!」顯然受我影響,王威原來的緊張也消除了大半,他看看我,接著又道,「原華容長貝羽在華容叛亂,有賊兵數千跟隨,包圍了華容,華容令向朗緊急求救。」

    我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一切,都是有備而來。袁術別的本事如何還看不出來,但是利用邊角勢力拖人後腿卻是一絕。比如他聯合公孫瓚對付袁紹,現在又聯合張羨蘇代等人對付我們。本來,這些人就和我們有仇,我們所斬殺的宗賊,其帶頭人物就是他們幾個宗族中的。其中宗賊首領張方就是張羨的弟弟。

    要派兵支援麼?

    可是我們哪裡來的兵馬?

    只能是動用虎牙軍了。

    虎牙軍,這支新成立的軍隊,這支由劉磐和黃敘苦心經營的部隊,只有見了血才能成長。

    我將帶著他們去見血!

    「你確定要親自去?」父親問我。他對眼前的情況也很吃驚,巨大的壓力使他對我提出要親自南下的要求並沒有說挽留的話,他要留在襄陽主持大局,而我主持南線是最合適的,猶其我的名望和我身為征南將軍、荊州刺史劉表長子的身份,都對安定大局,穩定軍心、民心有著莫大的好處。

    「是的,我要親自去。」

    「需要什麼?」

    「什麼也不用,我只帶八千虎牙軍就好。此外,父親要給我全權處置江陵諸縣一切事務的權力。」

    「好。」

    我向父親施了一禮,帶著父親的囑托了外走,半路回頭道:「父親,文聘那裡也讓人送信吧,他可以相機動手了。」

    袁術在我們身後埋雷,我們也一樣在他的身後埋雷,這雷大雷小,爆炸壓力大小,那就只能等著實踐來檢驗了。

    華容,江陵,張羨、蘇代、曹寅、貝羽,我來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8
第三十二章 飛援江陵

    襄陽與江陵,在南郡最重要的兩個城市,一南一北,互為唇齒,互相依存。江陵萬不可有失,不然的話,我軍處境艱難。

    我們迅速向江陵進發。從襄陽去江陵,雖有水路可通,而且水路可以節約士卒的體力,又能晝夜兼程。但一來襄陽至江陵,有直達的陸路,僅為五百零二里,而水路則達一千零二十里;二來天氣漸冷,漢水、揚水等諸水能不能通行大船還是個問題;三來我們襄陽也無法徵集到那麼多的戰船。

    「快!快!快!」劉磐一路上揮動著鞭子大叫著,「這回殺不光那些逆賊,我***把你們一個個的下油鍋!你們這幫光會欺負老百姓的人渣!要是三天之內趕不到江陵,你們就別叫虎牙軍,改叫廢物軍算了!」

    黃敘而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手中卻緊握著戰刀,眼神中滿是殺機,似乎只要一言不合,立碼就揮刀砍上去的架式。他看那些士兵的眼神,不像是看人,反像是看待宰的豬羊。

    看到劉磐和黃敘這兩位軍司馬的表情,所有虎牙軍的將士沒有一個不害怕的,沒有一個不膽寒的。這兩個年輕的將領,都是殺人不眨眼睛的,就沒有說對任何人留過手。他們兩個這回真的著了急,他們就只能是拼了老命了--

    「衝啊,死也死到江陵去!」

    「就是,虎牙軍都是爺兒們!」

    「誰要是落在後面,誰以後就蹲著尿尿去!」

    「王八蛋們,敢讓我們司馬生氣,老子活吃了你們!」

    「前面的跑快點兒!擋了老子的路,在司馬大人砍我之前,我先砍死你們***!」

    我騎在馬上,看著這些士兵,心中感到很欣慰。能把這些人渣打造成一支可戰之軍,劉磐黃敘功不可沒。我相信,他們不是光靠著打罵讓這些人服從的,因為單純的壓力形不成戰力,只會激起反抗。只有有本領的將領才能良好的處理這幾者之間的關係。

    在這個時代,我不可能也如普通士兵一樣走路向前,衝鋒在前,以顯示我愛兵如子,是可信之將--如果是在文聘的軍中那樣做或者還有作用,但是眼前這支部隊卻絕不行。我如果和他們同甘共苦,他們不會認為我是愛軍如子,他們會認為我有病。

    虎牙軍,是一個憑拳頭說話的從林軍團,誰的拳頭硬,誰的嗓門就大。當官的明著看不起當兵的,但是當兵的卻覺得理所當然。有力量的搶飯吃,搶好兵器,被欺負的人得到的只有嘲笑。這就是虎牙軍,一支由戰俘、惡棍、無賴、人渣組成的部隊,卻又是裝備在南郡最好的部隊。很諷刺的一件事,但歷史,有時就是一個個諷刺組成的。

    漢裡1里相當於0.415公里,五百多里按今天算也有四百多里,我們果然在三天之內趕到了--很慚愧,雖然在平路上,我們居然比不過紅軍飛奪瀘定橋時在山路上的行軍速度。由此可見,我在這個世界裡沒有實行三三制軍隊改革,沒有進行革命傳統主義教育是完全錯誤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以上純屬玩笑,同時,借此機會向那支有著最堅強的意志力和最快的行軍速度的神奇軍隊致敬。)

    江陵,在我們建設襄陽之前,這裡一直都是南郡的治所,是南郡最大的一個縣。這裡地處長江中游,江漢平原西部,南臨長江,北依漢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粵,古有「七省通衢」之稱。春秋戰國時,此處為楚船官地和楚王行宮--渚宮。秦滅楚後,成為歷代封王置府的重鎮。所以江陵縣也常被稱為江陵國。再另一個世界,周瑜,關羽都曾鎮守此地。此地的長官不叫長,叫令,食一千石,在漢代初年,州刺史對各太守沒有直接管轄權的時候,刺史的俸祿才不過六百石。在三國演義這本書裡,多次提到的荊州,其實就是指得江陵。所謂劉備借荊州,實質就是借的江陵一地,因為當時周瑜拿下了江陵,並親自鎮守在這裡。他是一個猛人,守著這塊飛地自然沒有關係,可是後來周瑜死掉了,東吳守著這塊地方有些吃力,劉備正好要求得到江陵,於是雙方達成了以三郡換江陵等地的共識。從這之後,吳蜀雙方因為此事一直扯皮,最終破局反目,關羽戰死,劉備伐吳,都是因為這個城池。

    不過我知道江陵,最早卻還是在原來那個世界裡,學詩仙李太白的詩句:「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很美,很有仙氣。讓人印象也很深刻。

    由於江陵有著這樣的地位,所以其縣令也不是個一般的人物,他的名字叫劉度,也是正牌子孝廉出身,朝庭任命的官員。在另一個時空裡,他今後是要擔任武陵太守的,並且在抵擋劉備進攻時與城偕亡了。不過,眼下的劉備,還不過是一個平原相罷了。

    此時江陵靜悄悄的,看來張羨等人還沒有到來。那麼,我也就不讓張羨知道我來了。我讓軍隊遠遠留在城外休息,自己便服帶劉磐等人悄悄去見江陵令劉度。

    劉度對於我的出現大吃一驚:「公子,您怎麼親來江陵了?」

    我吁了一口氣,把父親的指令交給他,道:「此城暫時由我接管,這是征南將軍府的指令。」

    劉度看了,點頭道:「是,下官尊命。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公子,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派得心應手的差人,監管四門,從今日起,許進不許出,江陵眼下可動用的軍隊有多少?」

    「算上差人,大約能有五百人。」

    這點人,不夠人家填牙縫的。可是,這大約也是最正常的人數了。

    「組織城中丁壯,準備做戰吧。南方有逆賊來攻了。」

    劉度大驚:「公子,是誰來了,有多少人?」

    「慌什麼?不是有我在麼?管他來多少,來多少我們就消滅多少就是了,難不成我們還會怕那些逆賊不成?」告訴他來了五萬,大約他就得想辦法逃走了。對於東漢王朝任命的這些官員,我大多數都沒有太大的信心,即使劉度的風評很好,被稱為能吏。

    「是。」劉度想了想,忽然笑了,「公子,是不是蘇代?他沒有什麼實力的,雖然他是長沙太守,但他是接替孫堅的官職,孫堅當初北上,把長沙的精兵都帶走了,就算是他引人來,也攻不下咱們的江陵。」

    咦,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崴,他居然能猜到蘇代,看來不是白癡,智商在五十以上。嚇嚇他試試:「還有張羨。」

    「張羨?這不可能,他怎麼能反了?他可是擁有三郡之地啊。」這下劉度真慌了。

    我原來的看法是對的,試探起了反作用:「不用怕,我早有萬全之策,三萬精兵就在城外,管叫他們來得去不得,不過,幫我收拾了他們,你就是大功一件。」

    一聽這話,劉度精神頭兒來了:「公子放心,下官一定盡全力支持。」

    「江南軍馬要過大江取江陵,最先要佔據的渡口是哪裡?」

    「沙頭鎮。」劉度用肯定的語氣說,「那裡是江陵最大的渡口,水深流緩,適合大船停泊。江陵曾有水軍,不過近些年也荒廢了,不過就是幾十條小破船罷了,所以那裡一直以來並沒有守衛。」

    我點點頭。心中卻知道他說的荒廢了是什麼意思。江陵的水軍不是荒廢了,而是被孫堅給吞併了,他把船開回大江南面去了。這也就是我們現在被動挨打的原因所在。不過,張羨、蘇代手中有那些江陵水軍,他們選擇沙頭鎮的機會就更大一些。

    「我來主持迎敵,你給我安定好江陵,一旦前軍接戰,你緊閉四門,抽調兵壯,守好江陵,就是你的一大功勞!」

    「公子放心,劉度敢不從命!」

    定心丸給他吃下了,又有我許諾的大功勞這個胡蘿蔔在前面晃動著,不怕他不往前走。如果他知道我軍只有八千人,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幫我幹活。不過,雖然這個人應變能力似乎不強,但是在考評中還是有辦事得力的風評的,而且操守方面也沒有問題,不然的話就不會後來被劉備破三郡時殺掉了。不管他了,回營,重點還在我們這一仗打得如何,至於劉度,擺設罷了。

    虎牙軍臨時營地。

    「地圖。」我一進帳就叫道。

    劉磐把地圖交到我的手上,黃敘也圍了過來。

    「江陵緊鄰大江,敵軍若要靠岸,必取沙頭鎮,敵人肯定想不到我們早知道了他們的打算,神兵天降,突然而來。我們在沙頭鎮上設伏,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從現在起,江陵城許進不許出,實行軍管,不可走露了消息,若敵軍知道我們已在這裡,只怕會另選登陸地點。張羨、蘇代等人,所控地盤雖大,但算不上名將,此番前來,一是報我們殺滅宗賊之仇,更重要的是想著借袁術孫堅攻取襄陽之機,在江陵分一杯羹。而我們,就是利用他們這種心理,狠狠的,一下就把他伸向江陵的狗爪子打斷了!」

    劉磐點點頭:「不錯!他們雖然號稱有五萬人,只怕真來的,能有一萬就不錯了,再以有心算無心,我這虎牙軍若勝不了,一個個投江喂王八算了,也省得披這一身老虎皮讓人笑話。」

    黃敘卻道:「大江之上,取勝的關鍵在於船,就怕我軍一動,敵人上船逃走,再選他地上岸。我軍守土,佔有地利,擊敗他們不難,重要的是要消滅他們。」

    我點點頭,黃敘比劉磐顯得更冷靜些:「所以,我們必須要嚴守秘密,不可有絲毫洩露。要等敵軍真正上岸,我們再行進攻,讓他們退無可退。而且比消滅他們更重要的是,奪船!」

    「奪船?」

    「不錯,奪船!只要奪回戰船,以後只有咱們攻他,沒有他攻咱們!」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8
第三十三章 術業有專攻

    沙頭鎮,是一個只有幾百戶人家的小鎮。原本有一個水軍軍營,眼下卻是空蕩蕩只餘斷壁殘垣,沒有一絲人氣。本來我軍進入這個軍營是很方便的,但是我放棄了。既然決定了放他們上岸,我軍就不能在沙頭鎮設防,因為敵軍上岸後,肯定有小部隊沿岸搜索,那樣一來就暴露了。我把軍隊安排的略向後一些,劉磐埋伏在沙頭鎮後面的陸家嘴子。這裡位於一片小高地後面,敵軍就算是到了沙頭鎮,也很難發出我軍的存在。而黃敘則埋伏於偏西一點的貨魚棧。只要敵軍來了,這兩支隊伍齊出,就如兩支鐵鉗子,牢牢的把敵人夾住。

    迎著浩蕩的江風,我等著南面的消息。

    不久,一條走舸敗裝的商船停在了沙頭鎮,幾十個壯工把船上的貨物往下卸,看起來沒有任何的不正常,但是卻有一個年輕人悄悄離了商船,向我們這邊奔來。

    一個暗哨喝道:「口令。」

    那人答道:「雞肋。」

    暗哨不再說話,放他過來了。

    這奇怪的口令是我定下的,不知怎麼,今天劉磐向我巡問夜間口令時,我就想起了曹操曾說過的這個露出心事的著名口令,於是就傳了下去。不過與曹操認為雞肋這東西食之無肉,棄之有味不同。他不知道,這雞肋,用油一炸,灑上孜然,可是又酥又脆香得很呢。

    很快我見到了這個人。

    「參見公子。」這少年施禮。

    「文傑,起來說話,這次江南之行,風險不小吧。」這少年名叫文傑,是文聘的弟弟。當年曾隨我一起北上宛城的。文聘北上之後,他的這支人馬,就交給文傑統領,二百精兵,加上新添的骨幹,在這次對張羨等的消息戰中,立下了大功。

    「多謝公子掛心,一切都還順利,只是未曾與敵軍交手,心中頗有不服,此次交鋒,還請公子准許小人上陣。」文傑邊說話聲音邊發抖,這是他見到我時的老毛病。他各方面都很像是文聘,但是沉穩卻遠遠及不上,一見敵軍,就恨不得衝上去。據文聘說,當初宗賊作亂時,要不是文聘攔著,這個文傑早就衝上去和宗賊火拚了,所以我們消滅宗賊,收復襄陽,恢復南郡和平之後,他就成了我的粉絲,話裡話外都是我家公子如何如何。他唯一一個缺點就是見到我說話聲音就發抖,和別人說卻好好的。

    「別表決心,先說情況。」我打斷他的激動,因為激動忙了正事就不好了。

    「是。小人在江上得到消息,那張羨、蘇代等賊集結兵力約有二萬三千人,對外號稱五萬,其屬下水軍有蒙沖十三艘,每船載戰兵八十人餘人,鬥艦十艘,每船能載戰兵一百五十人,約有水軍戰兵兩千五百人。沒有樓船。另有走舸五十艘,每船能載三十人,一次可載兵一千五百人。明辰奪沙頭鎮,以此為跳板,進攻江陵。」

    我點點頭,一切都和我所想的差不多,除了運兵船。

    這個年頭有一點不好的地方,那就是運兵不按遊戲中的來--你看我在原來那個世界裡玩遊戲,運兵都是專門的運兵船,個又大,走得又慢,還不會反擊,當真是欺負的最佳對象。可是這個時代,他們居然用走舸來運兵,這種走舸,又輕又快,三國演義裡,諸葛亮草船借箭就是這種船;而黃蓋用火燒連營時,也是以蒙沖鬥艦滿載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然後預備走舸繫於船尾上,等火一發,他們就跑到走舸上去,看蒙沖鬥艦衝向曹營。可是這樣一來,想在大江上攻擊對方的運兵船達到消滅對方的目的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最重要的是奪取敵軍的戰船,也就是蒙沖和鬥艦。

    蒙沖是一種專用於水面作戰的中型快艇,其動力以槳為主,全艦暴露部分留有射擊孔及划槳孔,其他均用生牛皮遮蒙,可了防備敵軍的弓箭和石砲。專用於進攻作戰的蒙沖一般還用鐵皮蒙鑲艦首,跟公山羊似的,靠撞別的船顯示它的強大。而鬥艦是水面作戰的步兵戰車,船型較蒙沖大,船上設女牆,這個女牆是指城牆上面那城牆上面呈凹凸形的小牆,現在我們游長城之類的古城牆,都可以看到它。它有三尺高,能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牆下開著掣棹孔,可以把木槳從這裡探出去划水。船內五尺,又建一個棚,與女牆齊平。棚上又建女牆,列有戰兵。前後左右樹立牙旗、幡幟、金鼓等。這種船雖然不是樓船,但是已經把划船的士兵和戰鬥的士兵用棚分開了,可以保證作戰的專管作戰,划船的專管划船。這兩種兵,是有著嚴格的分隔的,一般說來,划船的士兵出力最多,但是卻沒有地位,戰兵看不起划船的士兵。面對這兩種船,想從岸上面奪船是不可能的,因為它是用於水面作戰的,不可能全部停在碼頭上面,等著我們過去牽。

    怎麼辦?難道我們的人跳到水裡,游到戰船上去奪船?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山人自有妙計,不然的話,我也不敢打著包票來南郡。

    我現在,越來越慶幸我設立以郵驛為基礎的綜合信息網絡,沒有它,我就無法得到在這個社會裡相對快速而準確的信息,同時,我還慶幸我甘於坐下來好好查看荊州的案卷,不然的話,我同樣無法找到這樣一個解決之道。

    在南郡江陵縣下,有一個馮家集,馮家集中,有一個馮老鐵匠,如今,這位馮老鐵匠就在我的軍中。但是,他的真實身份卻並不是一個鐵匠,他就是五年前因過被免職的前任江陵水軍軍司馬馮永。雖然他之後江陵水軍幾次輪換軍司馬,但是他的影響依然在。更重要的是,眼下張羨這支水軍,正是以原江陵水軍為主力的,而其中有一位軍侯大人,正是這位軍司馬馮永的兒子,馮習。而文傑所得的消息,正是從他那裡得到的,而他,也將在明日歸來。

    「好,決戰便在明晨!」

    命令部署下去,今天所有人只吃乾糧,不許生火做飯,凡有靠近營區者,一律擒住,戰後才准放掉。萬事皆備,絕不能因為我們暴露了埋伏地點打草驚蛇,誰那裡出了差子,不論是誰,一率拉到隱蔽的地方活埋。我部下出不了邱少雲,但是也不能出一幫林中鳥,就算過個野豬都就起來報信,讓人一看就知道有埋伏。

    「馮老先生,你看我軍部署還有什麼不妥之處麼?」我恭敬的向馮永請教,這位因為犯錯而免官的老人,曾經是江陵水軍的軍膽,從案捲上看到,他曾帶領水軍殲滅過江面上最強大的一批水賊,戰鬥經驗很是豐富的,我們要對付敵人的水軍,怎麼能不用他們?

    「公子,水軍苦啊。」馮永歎道。

    我奇怪:「老先生,快快請說,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唉,我當水軍一輩子,知道水軍苦啊。這個年頭,誰看得上水軍?建船港,造船隻,日常維修,哪樣不得花錢?哪樣不得花大錢?可是,水軍上不了岸吶,所以,大人們都說水軍又花錢,又沒用,是最沒有用的軍隊。水軍一下大江,什麼翻船碰礁,幾乎就是免不了的,哪次出動不死人?死了連屍首都找不到,水軍性命不值錢啊!岸上的人看不起玩船的,叫我們水鬼,到了岸都不讓上岸,讓在船上吃,在船上住,水上人家,叫船家,水軍活得不如人啊!」

    這個年頭,居然對水軍如此的輕視,難怪南方幾郡都沒有水軍,要靠從江陵搶去的水軍來打江陵。

    「水軍是江上命脈,不可輕視。先生此言劉琦明白了,放心,以後江陵水軍就由我親自抓了,錢、糧,少不了你們的。誰敢虧待你們,就是看不起我劉琦!」

    馮永一下子跪下了:「馮永代江陵兩千水軍和萬名水軍的家人多謝公子,以後馮永和馮永的兒子馮習這兩條賤命就賣給公子了,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

    我點點頭:「說說吧,下面怎麼做?」

    馮永來了精神,身子一頂,竟然讓我感受到一股子江滔的氣息,看他年歲也好像是年輕了十多歲,這年頭人老得快,不容易看出準確歲數,剛才看起來他得五六十,現在看,也就是三四十,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百變易容大法?

    「公子,水軍苦,戰船更苦,所以可以誘之以利,只要拿下那些戰船,南軍不攻自破,公子何必要放他們岸來撕殺?」

    「大膽!你敢懷疑公子的部署!」一旁文傑怒聲斥道。

    「閉嘴!」我轉向文傑,這個小傢伙什麼都好,就是對我太崇拜了,所以容不得任何對我的懷疑,他當我是神了,他不知道,這樣做表面是愛,實際就是害,「老先生,請繼續說。」

    馮永目光裡有異樣的東西在閃動:「多謝公子,馮永主撐水軍,當然以水軍生命放在首位,也曾因此而被當權之人視為狂傲自大,不服管束,結果因為丟了飯碗,離開水軍多年。公子居然肯聽馮永一人的話而改變整個軍事行動,實在是,實在是,」他似乎想把我比成一個古人,想了半天不知道是誰,就說,「實在是了不得啊。」

    「別著急拍我馬屁,先說計劃。如果你說得有理,我可以改變整個部署。」

    「是。小人提議,把戰場提到沙頭鎮,公子有商船,可用商船為餌,在沙頭鎮卸貨,水軍清苦,敵軍統領又輕狂自大,不知道公子親身來到,見了財貨,必然棄船上岸爭搶,不愁他們不上鉤,更何況,還有我兒子在其中做內應!」

    我簡直是太英明了,僅以我找到這個人,並且聽完他的訴說來講,我也是太英明了。如果沒有他,我或許會打一場硬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然後記上一筆「劉琦引軍力抗強敵,死戰不退,終以弱勝強,南賊退走,保江陵不失」的官話,可是,沒有人知道,我其實可以不耗損那麼多人命,就達到同等的效果。

    一將無能,累死千軍,有時並不體現在無能或惡意的破壞上。一個將領攻下一個小山,他用了五百條人命,其實另一個出色的將領,或者只有三百條就夠了。是前一個將領想多死這麼多人麼?不是,是他不知道可以只用三百條人命就夠了。他攻下那山,還會覺得大功一件,所努力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卻不知,有二百條冤魂因為他的無能而死。

    如此,豈敢不慎?

    「書記官,記下:馮永從現在起,官復原職,為江陵水軍司馬,記大功一件,賞萬錢!」

    馮永跪倒在地,口中已是改了自稱:「末將多謝公子。」

    「對了,你多大了?」

    「末將四十有三。」馮永對我突然問他年齡感到奇怪。

    嗯,如果把我開始猜的和後來猜的年齡加在一起被二整除,也差不太多,我看人年齡還不算差得太遠吧。汗。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9
第三十四章 完勝

    江風浩蕩,一片蒼茫,七條商船一字排開,分開水浪,向著沙頭鎮而來。

    船隻吃水很深,顯然其中裝滿了貨物。

    到得地頭,一個個精壯的漢子就開始往岸上運貨,有些包散開了,就露出閃動著亮光的蜀錦來。

    還有的大箱子,裡面是整箱的銅錢。

    很顯然,這是一支大型的商隊,是從川中做了筆大買賣回來的。

    他們把貨物放入庫房,又在碼頭上點起火來,開懷暢飲。

    「你確定這火光不會讓對岸的敵軍產生懷疑麼?」關於水軍,我的確還有的要學。

    「公子放心,這邊有動靜,他們才更放心。我們水軍不怕岸上熱鬧,怕得就是岸上什麼動靜都沒有,那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那地方是空的,我們沒有東西可拿;二是那地方有埋伏,我們上去就會送命。不過公子要求軍隊不得升火作飯是對的,因為那種營火很容易引起當過兵的人懷疑的,它與普通人家的煙氣完全不同。」馮永此時精神百倍的侍立在我的身邊,把劉磐、黃敘的都擠到後面去了。沒辦法,現在我們要用的就是水軍。

    江上,幾點漁火隱隱閃動,除此之外,就是寧靜和黑暗。江風帶著濃重的魚腥氣,刺鼻而來,讓我覺得有些不太習慣,又隱隱有點刺激。

    明天,將是我獨自領兵的第一戰,能打好麼?一切會如我們所願麼?如果敵人不來呢?如果敵人來了不上岸呢?如果敵人來了,只是走舸上面的士兵上岸,而戰艦在四面形成掩護呢?如果馮習的內應身份提前被發現了呢?如果……

    這世間有太多的如果,太多的可能,如果我再這樣想下去,大約我就不用打仗了,自己找個地方發抖去吧。

    我自失的一笑,還好沒人發現我的片刻失態:「諸軍安排休息,等待明日決戰。

    半夜裡,濤聲顯得越發大,隱隱聽到似乎有金鼓的聲音,細聽時,卻又隱沒在濤聲裡。我想,以這樣大的江聲,就算是對岸真的在調鼓,我也不會聽到吧,但是,我分明感到那濤聲中有人在叫道:「向著江陵,進攻!」

    天明時,起了淡淡的霧氣,沙頭鎮一片安寧,鎮邊高地上,擺放著從江陵城弄來的十具石砲,這是萬攻打不能抓獲的戰船用的。由馮永親自帶得力人手控制著。他對我說,只要進入百丈之內,他就有信心讓它沉到江水下面去。

    我目光緊盯著江心,霧氣中什麼也看不清,但我不敢有一絲一毫放鬆。目光在那遙過的距離上牽得隱隱發痛。

    終於,來了。

    先是一個小黑點兒在霧氣中悄然浮現,接著是更多的小黑點兒,越來越多,他們竟然是劃到我們上游,然後順水而來,直衝沙頭鎮。

    沙頭鎮上一下子慌敵起來。

    「敵襲!」

    「快裝船逃走!」

    「把車拉過來!」

    「裝貨!」

    碼頭上一片慌亂,不時有翻倒的箱子,露出裡面的貨物來,沙頭鎮的百姓開始逃走,一片雞飛狗跳。一切都是那樣的逼真。

    不用擔心了。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江中的船隻突然加速了,賽龍船一樣向前突進著,把後面的走舸都丟在了後面。船頭的屯長們都在揮動著戰刀,高聲大叫著,離得太遠,聽不清叫些什麼,但那順水而來的尾音中,分明都帶著狼見到肉樣的渴望和急迫。

    後面壓陣的一隻掛著紅色大旗的斗般上,一個紅衣的官員模樣的人,在望著眼前的一切,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是該鼓勵還是該制止。

    第一艘蒙衝撲過來,帶著江水,呼的一下撲到岸上,如出水的大魚一樣漂亮,居然半個身子都上了岸。船上的士兵奔跑呼喝著就向那些貨船貨倉衝去。他們的到達,讓他面的船隊都瘋狂了起來。

    已經可以聽到他們的叫聲了:「殺上去,那是我們船的!」

    「搶啊!搶啊!」

    「好多錢啊!」

    後面船隻上已有將官在大叫了:「住手,都住手!誰都不許動,那是我們的!」

    「去***,誰搶到是誰的!」

    「弟兄們,給我殺上去!」

    「水軍不許上岸!你們回去繼續運人!」

    「水軍不是人麼!別欺人太甚了!」

    在混亂中,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戰船停在了碼頭上,越來越多的水軍衝上了岸。那效果,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強大,這些窮極了的水兵將士,看到錢物比狼見到肉還要興奮,比色狼見到美女還要興奮。他們一個個嗷嗷叫著,拼爭著,搶奪著,搬不動錢箱他們就撲到錢箱上面,為掙一匹錦緞而揮刀相向,把大把大把的錢往懷裡裝……

    後面的人追來了,前面有團結的,就抬起箱子跑,跑不幾步又被追上,於是亂打起來,有的軍官在大聲的宣佈著這財物的歸屬,但是蒙沖統領不服鬥艦統領,水軍統領不服陸軍統領,長沙兵不服武陵、零陵兵,整個的亂成了一團……

    悄悄的,一桿大旗在一艘還在江中游動的鬥艦上升起了,那是一個「馮」字旗,在它旁邊,又有兩艘鬥艦和三艘蒙沖升起了「馮」字旗。

    馮習發出信號了,他已經控制了局面,並且佔據了有利的地形。

    我揮手:「升旗,發信號,進攻!」

    斗大的「劉」字旗高高飄揚了起來,在「劉」字旗旁,是一個稍小一號的「馮」字旗,那是讓我人特意趕治的劉永的旗號。

    鼓聲,突然間響起,喊殺聲驚天動地。

    「奪船!」

    「奪船!」

    「奪船!」

    早就憋足了勁兒虎牙軍一湧而出,向那些停泊的戰艦奔去。劉磐大吼著,筆直的衝向一艘最大的鬥艦,那鬥艦上的官員才下船,正呼喝著指揮調度,劉磐已近在眼前。

    「保護大人!保護大人!」那官員的親衛們大叫著撲上來。

    「殺!」劉磐大喝,左手圓盾揮處,巨大的力量撞飛兩人,右手戰刀如閃電直劈而下,將一名當前的親衛從頭至腹,劈成兩半,內臟鮮血滿處飛濺!

    好凶悍的殺人方式,毫不在意多費力量,只追求一種天魔附體一般的恐怖意境,直接攻擊對方士兵的心靈,讓他們心生恐怖。這是典韋、張飛、黑旋風李逵一流人物的殺人方式,與中原一點紅、西門吹雪完全是兩條道上跑的車。

    難怪他在歷史上以悍勇聞名,逼得東吳沒辦法,最後派出太史慈來對付他。

    此時劉磐的親衛們也衝到了,他們嗷嗷怪叫著,看到敵人好像是看到了美女,直殺得那官員的親衛們紛紛後退。

    「誰也不許和老子搶!那官兒是我的!」劉磐大叫著,連殺數人。一支冷箭就從他耳邊飛過了,巨大的穿透力將他前面兩個南軍釘在一起。

    「黃敘!」劉磐憤怒的大叫。那正是黃家的神箭。

    黃敘才不怕他,又是兩箭飛出,殺掉了扶著那官員的親衛。

    劉磐紅了眼睛,大罵道:「操***,我不要活的了!」手中戰刀猛得飛了出去,怪嘯著埋入那官員的前胸。那官員不敢相信的大睜著眼睛,然後如木頭一樣沉重的倒了下去。

    黃敘恨恨的收了弓箭,大罵道:「不是說了抓活的了麼?」

    劉磐道:「抓活的我的功勞全是你的了!離我遠點,別讓我衝你發火!」說罷衝上了那官員的座船。

    此時,馮習已經搶佔了六艘鬥艦,十二條蒙沖,他看著死掉的官員大叫起來:「長沙太守蘇代戰死了,我們投降了!」

    他一大叫投降,碼頭上的士兵有些就不由自主的丟下了兵器,高舉起雙手。

    馮永站在碼頭上高呼:「江陵水軍還歸建制!馮永馮習是大漢的臣子!是荊州的水軍!不從亂賊!征南將軍、荊州刺史劉琦公子在此,投降者不死!」

    「江陵水軍回江陵!」

    「馮老司馬在江陵啊!」

    「馮軍侯帶著大家回江陵了!」

    「回家了!」

    「劉公子親身在此,南賊叛軍必敗!」

    隨著聲聲呼喝,碼頭上的水軍歸降了。

    勝利了!

    完勝!

    直到此時,無論是水中的走舸,還是碼頭上的水軍,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根本就沒有組織起有效的抵抗。我軍已經完全的掌握了十三艘蒙沖,十艘鬥艦,沒有一船沉沒,甚至馮永沒有來得及發射一枚石砲。

    「向南!抓住那些走舸!」我高聲呼喝。

    馮習的水軍最先反應,而馮永也親自跳上一艘戰艦,大叫道:「李魚,孫虎,趙大愣子!都他娘的上船,隨馮老子破賊!」

    隨著他的聲音,從投降的水軍中就站出了幾名頭領,他們紛紛大叫道:「老司馬回來了,我們跟老司馬殺賊去!」

    「給他們兵器,放他們去!」我堅定的說道,「只要是馮司馬指出的人,都讓他們上戰場!」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9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4-12 09:16 編輯

第三十五章 戰俘問題

    十三艘蒙沖,十艘鬥艦,舉帆揚槳,向著走舸群衝去。

    走舸這種船,速度快,行動靈活,但是卻沒有戰鬥力,只是小運輸船。船上划船的,又以江陵水軍為主,所有戰艦都歸順了之後,他們有的就要投降,有卻被逼著轉身逃走,有的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還在向前,一時間大江上亂成了一團。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馮永、馮習、劉磐、黃敘、文傑等人大叫著,如惡狼一樣向前撲去。

    「升起黑風旗!進攻!進攻!不降者全部擊沉!」馮永縱聲大喝,聲音沿著江水遠遠的傳了開去。

    一面奇怪的黑色旋風旗升了起來,馮永站在旗下,有如神魔。所有江陵水軍的目光都望向了這面旗子,當年,他們就是在這面旗子之下,擊敗了數不清的水賊,那時,就連蜀中的錦帆水寇也不敢近江陵半步,那時節,誰敢不敬江陵水軍,誰敢不敬馮老爺子?如今,被無故撤職的馮老爺子回來了,被強奪而去的江陵水軍回來了,威鎮大江的黑風旗升起來了,大江之上,問誰還敢輕視他們?

    與這些戰艦相比,那五十餘艘走舸簡直就像是站在姚明旁邊的潘長江,想反擊,跟本就夠不著。更何況,第一批次率船而來的長沙太守蘇代已死,連指揮都失去了,更加亂成一團。有些已經升起白旗投降,有些試圖逃走,可是那划船的江陵水軍卻不幹,手上似乎在大力的劃著,可是輕快的走舸就不向前走,反而隨著水流離戰船越來越近。

    大江,如一條巨龍,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於在其上行動,雖然說南方士兵大多會水,可是在這大江之中,想逃,必須要船,在這十月的江面上,落水只怕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更何況,他們討伐我們,並沒有大義的名份,以郡攻州,以下犯上,在每一個士兵心裡都覺得說不過去,除非死忠份子,對其餘人來說,本就是大漢的人,本就是荊州刺史的手下,說什麼投降。

    其實,這些走舸如當一心一意的逃走,他們四散而逃,我們追無可追,不可能取到什麼效果。但是一則馮永聲名遠播,二則走舸的駕駛者大多是江陵水軍出身,三則雖然四散逃走可能只有幾艘被擊沉,但是誰也不想自己成為那個被惡狼追上的倒霉蛋。所以在戰艦的逼迫下,這些走舸紛紛投降。個別不想降,划船的江陵水軍就火了:

    「想回南岸,你自己游回去,別讓大夥兒跟著你一起死!」

    「什麼?那些叛逆不饒我,我還饒他們呢!沒聽說荊州劉使君和劉公子的威名,來了幾天就把張羨的兄弟干死了,張羨也蹦不了幾天了!」

    「什麼?殺我?我把船翻過來,大家一拍兩散,看誰能活下去!」

    「看到沒有,那是鬥艦,船上的巨弩,一箭能把咱這小船射個大洞,那是蒙沖,一下能把咱們撞成兩斷!」

    「跟著誰幹不是干吶?幹什麼跟著死鬼蘇代去死?」

    ……

    於是,很快就有結果出來了。

    「我們反正了,我們也是荊州軍!」

    「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是啊,我們是被亂賊裹脅的!」

    「蘇代叛亂,已經授首,我們願意跟隨劉公子,消滅叛軍!」

    走舸被戰船監視著,一艘艘劃向沙頭鎮,然後被管束了起來。這第一批次,是一千五百名南軍士兵。

    「走舸有逃走的麼?」我站在碼頭上問道。

    「沒有,只有兩艘互相撞在一起的,還有一艘投降時來的太急,被我軍誤傷。」

    「那麼好,挑精幹士兵,划船繼續接人。」我命令到,然後打個呵欠,「我先去睡一覺了,你們忙著。」

    這幾天,可算是把我累死了。

    劉磐在一邊撇了下嘴巴,與諸人領令出去了。

    我這一覺睡得香甜,直到傍晚時分才睡了過來,喚過文傑,問情況如何了,文傑回答,又運了四次,共有六千人進了戰俘營。

    「嗯,都還老實吧?」

    「當然,一次運一千五,才上岸,對面有一萬人等著,又是一船一船的上岸,不老實才怪了。」文傑現在也老實多了,昨天因為他維護我而批評馮永被我刺了一句,看我的眼神裡就總有點躲躲閃閃的,不過有一點好的地方,他和我說話聲音不發顫了。

    「對張羨那邊兒怎麼說的?」

    「我軍已奪下沙頭鎮,正在強攻江陵,眼下東門已經快要攻陷,大約明日便可破城,明日繼續運兵過江。」

    「不錯,你很有長進。」

    「只是眼下有一點問題。」

    「什麼問題?」

    「不過有些戰俘認為他們是反正,應該享受士兵的待遇。而不是戰俘。」

    這到是個問題。眼下我軍的戰俘似乎太多了,我軍只有八千,可是我們手中的戰俘加上降兵有一萬了,怎麼管?這個年頭兒,不是我們那個時代,一挺機槍能就管住成百上千的戰俘,眼下這個年頭,拿個磚頭都算是半遠程打擊武器。難不成學白起?那個強人一次性活埋趙軍四十萬!罪過罪過,老天寬恕我吧,我好歹穿越前也是良家子弟,最多殺隻雞殺條魚,這可是生命啊。更重要的,這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中國人,我又不是漢奸,難到說到了古代就可以隨意殺人了?

    可是,怎麼處理才好呢?

    想想我們那個時代是怎麼處理的?想當初,毛爺爺帶人打蔣爺爺的時候,仗打得凶,有的連隊光犧牲的戰士就達到幾百人--要知道,那時一個連隊滿員也不過就是百人,這些人怎麼來的?戰場補充。毛爺爺手下的人都會做思想工作,先開訴苦大會,講在家鄉是如何被地主剝削,是如何受氣,他們還要抓丁為他們打仗,如今當了我們的兵,就是為天下的窮人打仗了,就是為自己打仗了,打完仗,家裡分糧又分田,全家老少都喜歡--結果,蔣爺爺的兵就全讓毛爺爺弄走了。

    可是眼下不行啊,我是大官僚地主階級,這道理行不通;人家毛爺爺每個班上都有思想政治工作人員,我這裡包括劉磐黃敘在內都是屬狼的,讓他們打架殺人成,讓他們作人思想工作,那是讓懶蛤蟆去研究紫薇斗數。算了,在這個時代,還是用這個時代的辦法算了。

    我來到戰俘營,詢問他們最高的長官都是誰?接著把長官們全弄出去,然後對普通士兵講話。沒別的,就是說我是朝庭的人,是皇上的人,我老子是荊州最大的行政和軍事長官,要跟著我干,回頭滅了張羨,官有得升,地有的分,指指那些虎牙軍:「知道他們原來是什麼人麼?他們原來都是宗賊的私兵,姥姥不痛舅舅不愛,走在路上連狗都不願意理。可自從他們投了我,已經成了國家正規的部隊,穿著正式的軍裝,拿著制式的武器,走在路上,路邊小姑娘直勁兒拋鮮花兒,那是什麼勁兒?嗯?」

    一句話,說得兵士們笑成一團。

    「下面,你們也將被編入虎牙軍,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你們也將得到他們同樣的待遇和光榮!」

    於是,除了江陵之軍之外的戰俘,全部被打亂建制編入了虎牙軍序列。

    等那幾個頭領再次被叫回來,他們已經一下手下都沒有了。所有的人都開始叫屈:「公子,我們是真心投降的,您怎麼能不信任我們!」於是打算斬指以明誓的有之,打算自盡以明心者有之,痛哭失聲者有之,個個都像是才被老公拋棄的小媳婦。

    「想要兵麼?明天還有會有兵馬前來,到時候,你們去收編,能收編多少,就管著多少。不過,你們的手下如果出了問題,丟一個人殺伍長,丟五個人殺拾長,丟十個人殺軍侯!」我看看面色變得雪白的降軍頭領們,緩緩的問道,「還有人要當這個頭領麼?」

    頭領們互相望著,突然一個人站了出來:「我還要當頭領,我把人頭放在公子這裡,賭這一把了!我就不信,當堂堂的官軍,比不上當他張羨的私軍好!」

    我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回答:「在下乃是武陵漢壽人潘濬。」

    「好,潘濬,這裡所有人交由你統領,明日戰俘,全部由你來挑選。哪個敢不服你,先斬後報!」

    潘濬一躬到地:「潘濬多謝公子,公子之托付之恩,潘濬願報以湧泉!」

    「聽你談吐不俗,可曾進過學?」

    「在下曾師從宋仲子。」

    宋仲子,是南陽人,名叫宋忠,經學上與水鏡先生齊名。

    「甚好!你若功成,我必向朝庭保舉你一個孝廉的出身。」對於進過學的人,願意投筆從戎的畢竟是少數,他們一般看不起武將,我這個孝廉的出身比黃金千兩對他的吸引還大。

    果然潘濬一躬到地,喜氣洋洋道:「多謝公子。」

第三十六章定亂

  次日,天還沒亮,水軍就又興高采烈的去南岸運兵來“攻城”了。

  於是,從早到晚,又是整整四趟,六千人,全部成為我們的俘虜,可惜第五趟時不知出了什麼差頭兒,張羨忽然間緊閉寨門,再也不肯派兵出來,反而向船上放箭,江陵水軍於是就空船跑回來了。

  “真是可惜了,如果這樣打仗打下去該有多好!這年頭兒,人力資源就是最寶貴的資源,為開發兩湖,沒有人怎麼行?為打敗袁術,沒有人怎麼行?唉,如果知道是哪里出了錯,我彌補一下多好。”我歎著氣惋惜著,如果能把這個勢頭保持下去,再兩天后,我就可以和張羨父子加上曹寅一起在我的戰俘營裏打麻將了。

  可是眼下張羨發現了我們的意圖,牌手暫時湊不夠了。

  我自然不知道,是昨天翻倒的一船上有個長沙人沒有淹死,居然順水飄流游回了南岸,被施救,不過等他七死八活的到了張羨營中,告知一切時,是今天的下午,張羨二話沒說,就吐出一口血來,手指北方道:“劉琦小兒欺我太甚!”然後就暈倒了。他一暈倒,整個軍營大亂,此時蘇代死,和大文豪曹雪芹的祖父同名的武陵太守曹寅又是個受惹事兒又怕事兒的膽小鬼,還是張懌站出來主持局面,才把事情壓下去。

  所以當我軍繼續運第五趟時,張懌經知道了真相,於是很不給我面子的放起箭來。

  不過就是這樣,荊南聯軍也無力承受這種損失了,雙方沒有見面,沒有交鋒,平白無故就給甕了二千五百名水軍,大幾十條戰船,外加一萬二千名戰士。這是他一半以上的軍力,什麼樣的仗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啊!

  想想張羨、張懌眼下的表情,我就想要發笑。

  古有孔明借箭--錯錯錯,不是古有,是未來有孔明借箭,今有我劉琦借兵,有借不還,不給就搶,這就是洒家的風格,為向劉備借荊州學習,發揚我劉家借東西的優良傳統,借了你的東西,還要收拾你。

  不過天色晚,這年頭,水軍一般都不腹渡,所以我就沒有難為他們。

  “明天早上,卯時發兵,進攻張羨大寨,他不是想打咱們麼?這回,也讓他嘗嘗被攻擊的滋味!”

  次日,馮永馮習父子統領兩千名水兵,載著劉磐黃敘親自帶領的一千餘多精壯虎牙兵渡過河去。不過,張羨父子和曹寅等妊經逃走了。只留下一座空水寨。

  “什麼?寨中無人?”劉磐登時就怒了,他快步向前,仔細分辯那些雜亂的腳步:“水軍留下打掃戰場一,虎牙兵跟我追敵!”

  黃敘問道:“要不要回報公子?”

  劉磐搖頭:“不必!敵軍昨晚才知中我計策,連夜逃走,必然逃不快,我們馬上追,還來得及!”

  黃敘點頭:“好!我和你一起衝殺一回,就算是中了伏,也比白白放他們跑了強!”

  二人達成一致,起兵就追。

  別說,虎牙軍的速度還是真快,延途追了五十八里,還真讓他把張羨的後軍給追上了。

  “殺!”劉磐揮刀就沖了上去。

  荊南聯軍本來是打算到江陵撿便宜的,根本就沒有想到會中了我們的計策。眼下一仗未見,折損大半,又連夜退兵,又困又累,兵無鬥志,此時看劉磐帶著虎牙軍猛撲上來,嚇得連抵擋都沒有抵擋,轉身就逃。劉磐向前便沖,四散逃走的他不管,只要看到有大一點兒的軍陣就立即沖上去。荊南聯軍軍無鬥志,見散開就不會被追殺,一個個全散了建制,化為鳥獸散。

  虎牙軍一路向前,高歌猛進,勢如破竹,所過之地沒有敢於阻擋抵敵的軍隊。張羨等人逃至孱陵,不敢停留穿城而過,劉磐乘機收復孱陵,一口氣攻取漢壽、臨沅。武陵太守曹寅被劉磐追得橫劍自盡,武陵全境回應,回歸荊州刺史府治下。至此,荊南只有三郡在張羨治下了。

  這一場長達七天,行程六百里的追逐戰,最終以劉磐黃敘的大獲全勝告終,最後,張懌親自為父親斷後,擋住劉磐,張羨僅以本部軍二千人逃回零陵。至此張羨無氣大傷,失了繼續北上的力量。

  而劉磐黃敘的威名,響徹南方四郡。

  而我奇計收江陵水軍,擊敗張羨聯軍的故事,也被文人們演繹成“劉公子三日平張羨”的喬段,四處傳播著。

  來時,我僅有八千軍馬,心如火燒,只怕萬一有失,南郡不保;回時,我卻擁有戰兵兩萬,水軍兩千,不但江陵無失,而且全取武陵一郡,這樣的成就,就算是我自己也沒有想到。

  而張羨雖然逃走,但他為了進攻南郡準備的錢糧,軍械卻是不計其數,張羨自己也做夢沒有想到,他會敗得這樣莫名其妙,敗得這樣慘不忍睹。

  總結這一戰,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不是全取武陵的虎牙軍,而是馮永馮習父子的水軍。這讓我深深的認識到,在南方,沒有一支強大的水軍,根本就玩不轉。在大漢強大的時候,這種情況還不明顯,因為無論是江陵還是其他什麼地方,都是內陸河,建了軍隊防備誰?防備自己麼?可是進入三國時代就完全不是這種情況了,戰船動以千數,水軍動則萬人,而我荊州,算上江夏也不過五千水軍,必須要增加。只有保護好水路,我荊州才能安如泰山。

  我把全部的繳獲的三分之二拿出來,用於水軍建設。為求馮永馮習父子在短期內將水軍的數量增加到五千人,戰船增加至百,不但要能防守,而仟能進攻,上能入川,下能入海!

  我又令劉度暫時代理武陵事務,新歸順的將領潘濬為從事佐之。父親曾任命蒯越為武陵太守,但是蒯越一天也沒有上任過。此時我更不可能讓蒯越過來。劉度能力不足,忠誠有餘,潘濬這人背叛了張羨,自然不會容忍張羨的軍馬再踏進我的轄區半步。通過這些天我的觀察,潘濬此儒是文人,但管理部隊統率有方,識人極准,足堪大用。

  就在這時,華容也傳來消息,貝羽之亂平了。我此次南來,沒有先去解決貝羽,是因為貝羽之亂是小事,我若先解決他,消息傳到張羨那裏,讓張羨有了準備,仗就不好打了。為了打勝這一仗,我甚至做好了華容被打爛,我再起兵重新收復華容的準備。可是沒有想到,華容長向朗居然守住了,而且,在枝江人霍篤的幫助下,一舉將貝羽斬殺。

  我親自接見這這個叫霍篤的義士,正是他帶著部曲三百人馳援華容,才消滅了貝羽。霍篤不到三十歲年紀,說起話來果決幹練。

  “南郡久經戰亂,幸得使君與公子前來,才使南郡恢復寧定。霍篤雖然是個匹夫,但也知道義之所在,雖九死不悔。”

  “好,說得好,就憑你今日這些話,我不會虧待你。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親衛了。”

  一切安排好,我帶領劉磬、黃敘、霍篤、文傑等重返襄陽,在那裏,我還將與父親一起,共同對抗真正的敵人。

  如果說張羨等人只是一捅就破的紙老虎,那麼孫堅袁術就是能噴火的惡龍。

  時間進入十一月份,天氣一天冷似一天。荊州的戰勢越來越緊張。

  就在十一月三日那天,戰場形勢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孫堅以一支奇兵翻山而來,繞過鄧縣,突然出現在黃祖軍團的面前。

  黃祖並不知道,因為他在黃忠的後面,只是徘徊,不肯進攻,讓袁術孫堅的軍隊有些摸不著脈。孫堅認為,戰場上,往往意圖不明的軍隊是最可怕的,所以,他把黃祖列為了頭號打擊對象,這一下可實實在在是冤枉了黃某人,黃祖哪里是意圖不明,他實在是保存實力,磨洋工,出工不出力。

  可是孫堅來了,黃祖不能不戰。但是戰鬥一拉開,黃蓋、韓當兩軍左右突進,從側翼直沖入黃祖陣中來。黃祖大敗,放棄左翼而逃。左翼一千五百軍馬,全部陣亡。

  消息傳來,黃敘咬碎晾齒。

  “那是我原來所在的軍團,就這樣被他放棄了!那是整整一千五百人啊!只要黃祖肯戰,他們是完全可以逃出來的!”

  我看著黃敘幾乎滴血的眼睛,忽然想到一事,在已知道的歷史中寫到,黃忠有子名叫黃敘,早死,死因卻語焉不詳,難不成就是因此戰而死的麼?

  黃祖一敗,對整條戰場的影響是巨大的,黃忠的鄧縣立時變成孤城一座,雖然袁術大將紀靈至今只突破了鄧縣的外城,還未攻入內城,但鄧縣經無法有效阻擋袁孫軍團的進軍了。袁孫兩家的軍隊源源不絕的向南進發。

  黃祖一敗再敗,簡直與張羨的失敗可以相比。在交戰之中,父親招降的張虎陳生二人皆死於樊城之戰。孫堅一路猛攻,拿下了樊城,然後渡過漢水,直接面對襄陽了。

  我對張虎陳生還是有印象的,當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問起他們兩個死時情形,報信人道:“張虎為韓當所斬,陳生為孫策射死。”

  想不到,小孫策也隨父前來了,一年前,那個和我一起在宛城講笑話的英俊少年,如今將與我對陣沙場了。

  襄陽之戰的帷幕繼將拉開。

  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裏,誰將是主宰沉浮的那隻手?

  我回頭看看身後那風塵撲撲的一萬五千軍馬,一聲長嘯,手向前指,大聲喝道:“回援襄陽!”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9
第三十七章 定計

    離襄陽還有百里的時候,我舉了舉手,通知下去:「全軍休息,嚴加戒備,等待我的命令。」

    劉磐撥馬過來:「賢弟,襄陽危急,我們怎麼停下來?」

    我向北方看了看,搖頭道:「襄陽是我們親手所築,就算是以孫堅之能,想要攻破,也要花上一段時日,更何況城中有蔡瑁等將領,有蒯越這樣的智者,有三萬兵馬,有黃祖的殘兵,孫堅想要破城,難!眼下,我們應該注意的,反而我軍的安危。因為我軍眼下是最大的變數,不能不防備孫堅分兵來擊。」

    此語一出,劉磐臉色立時陰沉下來,目光盯著北方,似乎孫堅就在那裡埋伏著,嘴裡卻罵道:「孫堅也就欺負黃祖這無用的老兒!遇上小爺,我一刀劈了他!」

    但是,孫堅的名頭,現在簡直是舉世無雙,連董卓和呂布的大軍在正面交手時都被他擊敗了。這不是三國演義,這是真正的歷史啊。對上這樣的猛人,如何能不多加小心?

    眼下他以優勢之軍,猛攻襄陽,安知他不會分兵給我來個圍城打援?況且,他的軍隊連驍勇善戰的西涼軍團都能擊敗,我軍卻沒有真正經過鐵血的廝殺,這次到江陵,人馬雖然增加了一倍,士氣也高,但是單兵戰鬥力只怕還有下降的勢頭。身為一名將領,必須正確的認清彼此間的實力對比,擅長的做戰方式,以有心算無心,有以備攻無備。眼下我軍內線作戰,優勢多多,必須力求一個穩定,若只顧心急火燎的回援,那麼簡直是找死。

    一萬多兵怎麼了?一萬多兵用好了,能起到兩萬兵的效果,用不好,還打擊了城中的士氣,讓父親斷了念想,再想出數千里去找袁紹救援的傻念頭來。

    我告訴文傑,盡速找王威前來見我,將襄陽附近的消息速報我知。全面收集孫堅軍團的一切消息,動向,有一支搞不清就別來見我。

    王威暫時代替文聘負責著我方的全部情報網絡。他對於情報工作有著出色的理解,有時發人深醒。在歷史上,劉綜歸降時,他曾提議,藉著曹軍相信荊州投降之機,可以伏兵於要路,對曹操進行劫殺。沒有被採用。此計如何先且不論,但他這種敢想的精神是讓我覺得應當肯定的。反正他負責情報工作,並不負責決策,真正決策的人是我。

    當日晚間,王威來了。他其實一直在襄陽附近外圍地區收集情報。消息一送到,立即跑來見我。

    「公子,我來了。」

    「情況如何?」

    「孫堅軍的情況是這樣的。孫堅眼下擁兵共五萬,兩萬在樊城,三萬在襄陽城前紮營。孫堅所帶長沙精兵八千人,豫州軍三萬人,其中長沙兵戰力極強,是孫堅的老底子部隊,其戰力不下於西涼鐵騎,此外還有騎兵五千人,應該是孫堅在與西涼軍作戰的過程中組建的,突破黃祖部隊大部分就是用的這支騎兵。由於我軍不善於與騎兵作戰,故而纍纍失利。眼下,孫堅親自引軍攻打襄陽,攻城已有七日,不過沒有什麼效果。他們現在正在打造攻城器具,並試圖攻克峴山,依山而攻。」

    「那些騎兵現在哪裡?」我很關注這一點,騎兵再厲害,也不能騎著馬攻城,但是用來打援卻是最好不過的。我離襄陽百里,在騎兵不過是多半日的距離。曹操的虎豹騎追劉備,一日夜行三百里,四條腿的速度是兩條腿永遠比不上的。

    「就在峴山下。」

    「騎兵統領是誰?」

    「程普,孫策。」

    我點點頭,根據資料,程普是幽州右北平人,那個地方正是燕國故地,出名馬,出名將。那裡田里跳出的蛤蟆都能在馬背上翻觔斗。程普是孫堅手下大將之首,由於年紀較大,人呼為程公。赤壁之戰時,周瑜為右都督,他是左都督(古時以右為尊,左都督是副都督的意思)。此人會統兵,會打仗,拚殺起來不要性命,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而小霸王孫策,那就不用說了,其武力還在程普之上。這兩人相比劉磐黃敘,只怕劉黃二人雖不是無還手之力,卻也要稍遜個一籌兩籌的。況且對方是騎兵。雖然說真實的打仗與演義中的單挑不同,但是將領的統兵風格卻是對士兵有著極大影響的。同樣一支軍隊,呂布帶著它就是嗷嗷叫狼群,阿斗帶著它只怕就成了觀光旅行團。

    孫子兵法有雲,不恃敵之不攻,而恃我之不可攻。敵人是騎兵,速度快,衝力強,我軍不可以在平原上與他打交手仗,這個戰場,必須是由我軍來選擇的。

    野塘津。

    這是我確定的一個戰場。

    這裡,緊鄰漢水,本是一片水澤,由於冬季水枯,一眼看上去彷彿就是一片陸地。如果這裡真是陸地的話,那麼這裡是荊州少有的平整土地之一,與那三步一塘五步一渠的其它地方不同,很適合用來做騎兵的突擊。但其實,它有著很厚的淤泥,只要一踏上去,就會深陷其中。

    不過,這裡由於荒僻,就算是本地人來得也很少。我是由於要求屬下細畫地圖,所以知道這片地方。

    雖然說,這片泥澤不可能將數千敵軍全部困住,但是這裡將使他們的馬匹喪失作戰能力,那時就是敵我雙方共同玩泥巴,想來那些以西涼軍為主的騎兵,玩泥巴的本事比不上我手下這些荊州的土著。

    一時想定,我下令分兵。孫堅等消息再靈,也比不上我,絕計想不到我南下江陵,這麼快軍隊就增長一倍。我讓黃敘帶精兵走山路,繞到野塘津側面的山林之中,悄伏下來,等這裡戰事一起,他再迅速趕來,將孫策程普一舉殲滅。

    而我與劉磐、文傑、霍篤等人引軍七千,一起前往野塘津安營。

    這七千人,都是步兵,當得不騎兵一衝,想來孫策等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但他們只要一入野塘津,就是狼咬上了藥餌,只等轟的一聲把嘴巴炸碎了。

    設立營盤,架好鹿角,分派兵士,做好準備,只等孫策等人前來劫營。

    第一夜,無事。

    第二夜,依舊無事。

    我急了,我感覺出了什麼問題,是黃敘那裡出了問題麼?不可能,黃敘把一切做得極好,就算是我,都發現不了他的蹤跡,如果不是有斥候在傳遞消息,我幾乎會懷疑黃敘消失了。

    既然不是黃敘的原因,那就是那條狼太狡猾了,它就在暗中冷冷的注視著這裡的一切,卻不肯上前咬鉤。它凶殘,狠毒,但卻狡猾多疑。

    是的,我能感到孫策的注視--他就在不算太遠的地方。

    沒有原因,只是純粹的一種感覺。

    但是,我相信自己這種感覺。

    我忽然明白了孫策他們為什麼不動手了。

    因為他搞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不緊急救援襄陽,而忽然駐軍於此。在搞不清為什麼的情況下,他們才保持了克制。

    簾幕低垂,叨斗無聲。我該怎麼辦?

    大帳裡一顆炭灰爆開來,光芒閃動。

    「來人。」我叫道。

    文傑應聲而入:「公子。」

    「通知劉磐,霍篤,舉行會議,我要再次行騙。」

    「是。」文傑興奮的出去了。

    不多時,文傑興沖沖的回來,帶著劉磐、霍篤。

    「兄弟。」

    「公子。」

    「你們兩人安排下去,我要給孫策演一出炸營的戲。」

    「炸營?」

    「不錯,霍篤,這次要靠你。你的人都是義士,我不想騙你,但是為了勝利,我需要你獻出幾個手下。」

    「公子請講!」

    「好。一會兒,我將安排營中新兵老兵互相撕殺,甚至攻入你的駐地,你要派出幾名手下,北上襄陽送信,就說我在江陵新召的士兵叛亂,攻入帥營,死了好多人,連我都受傷了。」

    「公子放心,我一定辦到。不過,公子,眼下襄陽被圍,一片大亂,我的人向北面送信,不會被懷疑麼?」行啊,霍篤居然也是個心思機敏的人,我發現,這南方人心細,雖然比不上北方人敢打敢拚,但卻個個心眼兒多多。簡直是個小文聘吶。

    我搖搖頭:「你是新附軍,並不是正規部隊,你的人向北去,給孫策送上門,他不會懷疑。」

    霍篤點頭。

    「文傑。」

    「小人在。」

    「你親自去通知黃敘,無論我這裡發生什麼事,只要沒有接到我的進攻信號,絕不准他動一兵一卒!」

    「公子放心,小人這就去。」

    「大哥。」

    「在。」

    「你帶著你的親兵,拿好你的刀,今夜要亂,但要防止有人敢於真的做亂,如有乘火打劫的,格殺無論!」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9
第三十八章 孫策之「死」

    是夜,我的大營裡突然間燃起大火,通紅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際。

    大營中,人喊聲,馬嘶聲,哭叫聲,哀號聲,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人臨死時的慘呼聲,響成一片,亂成一團。

    火光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數不清的亂兵揮動著兵器,向著同樣裝束的軍隊殺去,不停的有人倒下去。

    這叫軍驚,又叫炸營,或稱為營嘯,是古代軍營中時有發生的一種情況。中國古代軍營之中營規森嚴,別說高聲叫喊,連沒事造造謠、吹吹牛都有生命危險。而且軍營是地道的肅殺之地,中國傳統的軍規有所謂「十七條五十四斬」,當兵的都是提心吊膽過日子,經年累月下來精神上的壓抑可想而知。另外一方面傳統軍隊中非常黑暗,軍官肆意欺壓士兵,老兵結伙欺壓新兵,軍人中拉幫結派明爭暗鬥,矛盾年復一年積壓下來,全靠軍紀彈壓著。尤其是大戰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麼時候一命歸西,這時候的精神簡直處於崩潰的邊緣。營嘯的起因可能只是一個士兵作噩夢的尖叫,於是大家都被感染上這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氣氛,徹底擺脫軍紀的束縛瘋狂發洩一通。一些頭腦清楚的傢伙開始抄起傢伙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由於士兵中好多都是靠同鄉關係結幫拉派,於是開始混戰,這時候那些平時欺壓士兵的軍官都成了頭號目標,混亂中每個人都在算自己的帳,該還債的跑不了。往往一場營嘯之後,會造成大量的傷亡。比如就在去年此時,曹操從丹陽徵兵,走到龍亢發生營嘯,士兵叛亂,把曹操的營帳都給燒了,曹操親自上陣,連殺幾十個人,才能出營,等到天明時,召的四千兵馬才剩下五百來人,折損了七八成。

    這時,營門被衝開了,不停有士兵和馬匹逃出軍營。其中就有向著北方而去的。

    我冷靜的望望天色。

    此夜,月黑,風高,正是殺人的好天氣。

    寒風吹動我正在燃燒的大纛,顯出一種詭異的陰森。

    黎明之前。

    亂營初定。

    負責表演的一千軍士在撲滅著殘火,整理著營盤。而另外六千士兵枕戈待量,眼睛閃閃的望著北方。

    忽然,我感到腳下的地微微震動了起來。

    緊接著,北方還是一片漆黑。對面六七里遠的平野之上,忽然出現了一支騎兵。

    馬上騎士們高舉著戰刀或者長矛,發出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向我們這個營盤衝來。

    感受著腳下大地的顫動,我呼吸也為之一窒,然後就是狂喜:「終於來了!」

    開始之時,敵軍的速度並不快,到我軍前方五百步的時候突然間加速,如同一頭黑龍,捲著滾滾煙塵,勢若奔雷!西涼鐵騎,果然是西涼鐵騎!

    程普和孫策帶著鐵騎乘亂來衝我的營盤了。

    我相信,那些人中任何一個的騎術都遠超於我,甚至也超過劉磐。

    那不是孫堅能帶出的軍隊,只能是他抓獲的西涼騎兵整編而成。

    在急馳中,他們自然流暢地實現了從疏鬆的散兵線到不斷聚攏形成密集突擊陣型……這其中的複雜變化,又需要多麼艱苦的訓練,多麼高明的騎術?

    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是在衝向死地!

    我把目光投向那些衝過來的騎士,想從其中找出孫策的影子來,但是我卻失望了,我沒有找到,他們幾乎每一個都是一樣的。就連縱馬揮動兵器的節奏,都是整齊劃一。

    「殺--」他們大叫著,帶著風,帶著電,這強大的震懾力,讓我的心都為之發抖。我甚至有一種錯覺,對面不是一支部隊,而是一波撲天而上的海潮,無處躲,無處藏,只能被它捲入無底的深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騎兵同時突擊的情景。就算是數十萬黃巾軍,雖然如螞蟻搬家,但卻遠沒有這五千精騎帶來的沖天殺氣。

    可是,殺氣再重,也殺不死人,因為他們沒有機會了。

    「死!」我仰天縱聲長嘯。

    「死!」滿營兵將齊聲相和。

    就在這剎那之間,急奔的鐵騎前腿忽然間一矮,已經衝入了泥沼之中。我清楚的看到,有的人從馬上飛出,遠遠落在數丈之外,再也爬不起來;有的連人帶馬倒在地上,在爛泥上掙命;有的急提絲韁,想要把馬從泥中提出來,可是那泥濘卻是越陷越濘,轉眼間沒過馬腹,馬頸,馬上乘者雙腿也進入泥中,動彈不得。

    敵軍在二百丈寬的一個戰鬥平面上,以密集陣形衝鋒,每一排都聚集了五六百匹戰馬,準備一舉踏碎我們的營盤。可是此時這種密集陣集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困擾。他們陷入泥中,動彈不得。

    但是,前軍生變,後軍卻停不住。衝起速度來的鐵騎,想要停步,勢比登天,前面的鐵騎才倒,後面的就踏著它們直衝了過去,於是陷在更深的泥潭裡。

    剎那間,慘叫聲,悲呼聲,戰馬的悲嘶聲,兵器的碰撞聲,響成了一團,有如昨夜「營嘯」的重演,但是卻更加慘烈。

    野塘津上,好像是一鍋底水卻煮了過多的餃子,層層疊疊的馬體人體擠在一起,互相糾集著,拉扯著,擁擠著,分拆不開。

    而勉強停下的騎兵後隊也遇上了同樣的問題--曾經在河灘玩過泥巴的人都知道,那河邊的濕泥地,有些看起來很硬,走上去也能經住人,但是你只要用腳踩啊踩啊,不多時,就會冒出水,變成一片泥潭。後軍也已經進入了野塘津的範圍,這前軍走過還沒有問題的地方,經過前後軍的共同踩踏,也開始變成泥潭,造成兵馬下陷了。

    敵軍全軍被困,徹底完了!

    就算是有些敵軍還沒有進入泥沼,但已經失去了速度的騎兵,便不再是騎兵了。

    「進攻!」我大聲吼道。

    旗桿上,真正的大纛重新升起--昨天燒的,只是贗品。與此同時升起的,還有兩面血紅色的旗幟。這是事先約定好的進攻號令。

    劉磐的軍隊兩翼展開,繞野塘津向前衝去,而黃敘從側面殺來,切斷了敵軍的後路。

    密集的長槍兵在前掩護,弓箭手在後,向敵軍衝去。

    「放箭!」劉磐大聲的下令。

    「放箭!」黃敘大聲的下令。

    在這種情況下,敵人都聚集在一起,最有力的進攻武器莫過於箭。荊州多竹,弓箭之利,天下無雙。我軍一面向前逼近著,一面放出死亡的箭雨。剎那間,箭如飛蝗,雨點一般持續不斷地落在敵人陣中。前排的敵兵隨即被長長的弩箭穿倒,人死馬亡,血肉橫濺,密集的箭雨一層層覆蓋著泥濘中的軍隊。

    我的眼前,很快就生長出一片「箭田」。

    敵軍失去了組織,如我所料,江東的部隊有著優良的傳統,那就是個人英雄主義,無論是孫堅還是孫策還是他們手下的這幾員大將,衝鋒都在最前面。這樣做,固然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手下兵馬的士氣,激發他們最大的鬥志,但是卻也最容易造成首領的損傷。而現在的軍隊,首領一傷,全員便亂,就算是東吳的軍隊也是這樣。

    不過就算是失去了組織,他們居然還是亂紛紛的發起反擊,但是一萬多人的圍攻,使失去速度的他們的反擊變成一種笑話。他們只能翻起一點小小的水花就被箭雨淹沒了。

    敵軍的悲呼聲越來越少,越來越低。好多敵軍根本無法反抗,因為他們連人帶馬都陷入泥中,互相之間又擠在一起,想動都動不了。什麼英勇,什麼馬術,在這一刻的箭雨下都是那麼的脆弱。這一刻,他們只是普通人。

    「孫策,對不起了。你不該南下,不該來侵犯襄陽。我曾發過誓,要斬斷所有敢於伸向荊州的狗爪子,而你父子,錯走了這一步。」

    沼澤的威力,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大,它就像是一頭怪獸,在吞食著誤入它嘴中的獵物,毫不憐惜,毫不動情,生硬而冷漠。

    我們的軍隊守在野塘津邊上,緊緊將敵軍圍困。曾經凶悍的對手,此時只如待宰的羔羊,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

    「停止放箭,讓他們投降吧。」能夠反擊的敵軍都已被幹掉,餘下的也已經死傷大半,失去了抵抗力,就放過他們吧。

    「敵軍聽真!放下兵器,饒爾等不死!」劉磐大聲叫道。

    敵軍靜了片刻,不多時,傳來陣陣的哭聲。

    「程校尉死了!」

    「孫統領也死了!」

    「我們投降了!」

    ……

    想不到,程普和孫策終是死了,這兩個曾經在歷史上閃動出奪目光輝的人,就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自泥塘之中了,死在這無情的箭雨之下,冷漠的泥潭之中。

    獨佔東南地,人稱「小霸王」。

    運籌如虎踞,決策似鷹揚。

    威振三江靖,名聞四海香。

    臨終遺大事,專意屬周郎。

    他再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成就了。

    想起當初和孫策一起在宛城開玩笑,喝酒聊天吹牛皮的日子,簡直就像是在昨天一樣。可是,今天他已經變成了冰冷的死屍,再也不會笑,不會動了。

    「把他們的屍首清理出來,裝以最好的棺槨,送到孫堅軍中。」

    「是。」

    「所有敵軍將士的馬匹、兵器全部繳獲,活著的敵軍,解下他們的腰帶,讓他們到營中集合。」

    「是。」

    「有傷的治傷,不許打罵。」

    「……呃……是。」

    我的兵將們個個興高采烈,喜氣洋洋,他們在打掃戰場,在收攏戰俘。

    我們打勝了,而且勝得利落。這是我們面對真正天下強軍的一次勝利!

    但是不知為什麼,我心中卻很壓抑,就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墜在那兒。

    或許是因為孫策吧。

    想起在一起講笑話的日子,好像還在眼前。

    可是,我別無選擇,如果我落到他的手中,那後果應該也是一樣的。

    在這個吃人的世界裡,我不殺人,人就殺我。

    我站在陣前,用力咬住嘴唇,掃視整個戰場,初升的太陽放出萬道金光,照著這荊州的大地。我望著手下的兵馬,望著這連綿的山河,我對自己說:「這,就是三國的生活!無論你喜不喜歡,你都必須去適應它!」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了一聲大叫:「劉琦!」

    這聲音驚天動地,有如雷霆,直震得戰場上回音起伏。

    我只覺寒毛直聳,一時似乎陰風慘慘,九幽神魔齊來索命!

    是孫策!他死不瞑目,來找我了!

    一時之間,我竟是神動魂搖,不知身在何方。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2:59
第三十九章 獅兒孫策

    我急轉頭,只見斜刺裡幾十騎如雷轟電閃,向我這個方面撲來。當先一人,身著玄甲,手持長矛,聲似春雷,疾如鷹隼,勢若電光。

    孫策!

    居然正是孫策!

    他怎麼沒有死?他怎麼會帶著幾十匹馬跑到我軍的後面去了?

    一時間,無數的念頭在我心中此起彼伏,亂如一團麻。

    「保護公子!」文傑大叫著引親兵衝了上去。我這時才發現,我的所在居然極是危險。眼下劉磐、黃敘大軍都在沼澤附近,這使我的位置突出了,而孫策的戰力那是絕對不容懷疑的,誰能擋他雷霆一擊?

    我的親兵,都是文聘當年的老底子,就算是放在黃忠的赤鴉軍裡也算是強兵,但是他們能擋得孫策一擊麼?

    答案是否定的。

    文傑奮不顧身的擋在孫策前面,孫策一聲大吼,長矛起處,文傑手中戰刀一擋,如受電擊,整個身子被這巨力撞得登時飛了起來,遠遠摔了開去。緊接著孫策長矛左挑右劈,當者披靡,無一合之將。

    「攔住他!攔住他!」

    我的親兵們驚慌的大叫著,卻不顧生死的衝上前阻住孫策的去路。

    「砍死他!砍死他!」

    「砍馬腿!砍馬腿!」

    但是,這個時代的環首刀雖好,但對抗戰馬卻嫌稍短也稍輕了。手弩!作為親兵,我忽略了他們的建設,我應該給他們配備手弩的。雖然只能一次發射一支就要重新裝填,雖然力道遠遠比不上大型弩箭,但是操作方便,猶其適合用於近距離斬殺鬥將。--想不到,到這種生死關頭,我還有心想這未來的事情。

    眼見孫策勢如瘋虎,縱馬猛衝,他的從騎也個個精勇善戰,飛馳的戰馬重重地撞到人體上一起發出的巨大而沉悶的撞擊聲,我方士兵就如稻草一樣被撞飛,敵軍長矛刺入我軍肉體的發出裂帛一樣的撕裂聲,鮮血狂噴;時有我方勇士的戰刀砍在敵人身上,馬上發出碎骨之聲;敵軍也開始出現傷亡。但是,孫策離我越來越近,沒有人能阻擋他,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這一刻,他就如一個魔王附體的殺神,長矛勢攜風雷,眨眼間又連殺七八人。我已經清楚的到看到他的臉,他那怒睜的雙眼,帶著血氣,帶著殺機,猙獰而可怖,與我印象裡那個愛說笑話的少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

    「劉琦!」他再一次大聲吼道。這聲浪直衝過來,如滔滔洪水,動人心弦。我現在相信,他挾死一將,喝死一將不是藝術加工,而是真的有可能。這一刻,我就像是被夢魘住了,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分一毫也動轉不得,眼睜睜看著他衝來。

    他衝來,如熱刀割開黃油,沒有分毫的阻礙。我那最強的親兵營,不能阻他半步。

    百丈、九十丈、八十丈、七十丈、五十丈……

    近了,更近了……

    我的親衛營眼見就被完全突破了。

    「霍峻,背公子走,我擋住他!」一聲斷喝響起在我的身邊,那正是霍篤。一個少年二話沒說奔了過來,就要背我。

    我搖頭道:「我自己能走,去幫你哥哥!」

    此時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我自己也不是將軍,與孫策當真對面,那被喝死的都可能是我。我轉身上馬便走。

    只聽背後慘叫聲起,又聽霍峻悲聲大叫道:「哥哥!」

    霍篤死了?!

    我從馬上回頭,只見霍峻抱著霍篤的身體,正在放聲痛哭,霍篤胸前開了一道大口子,血如湧泉,卻已是一動也不動了。而孫策正在策馬奔來,不知何時,他的肩頭上已嵌了一口戰刀。

    「劉琦!別走!」孫策如雷樣怒吼著,又衝過了霍篤的義軍。

    別走?想什麼呢?有本事你追上我再讓我別走。

    我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我這匹馬叫球球,是我開玩笑起的名字,跟我從高平來到荊州,速度很快,當日在路上,劉磐都不曾和我賽馬,此時到了關鍵時候,它四蹄翻開,向前直衝,如雷似電一般,我只覺耳朵旁邊呼呼的風響--孫策畢竟縱馬衝殺了半天,馬力比不上我的球球,只怕他追我不上。

    可是就聽三軍皆呼:「不要暗箭傷人!」

    我亡魂皆冒,孫策要放冷箭?!

    這廝日前才射死江夏賊陳生,我可不想做第二個。可是,我完全沒有想到這種情況,身上連件皮甲都沒有穿,中了箭可不得了。

    我連忙把馬一帶,忽快快慢的走起之字形。這樣讓孫策不易描准,也降低了他射中我的機率。弓箭不是步槍,走得是拋物線,距離越遠越不易射準,只要他一遲延,我的手下就到了。

    才想到這裡,嗖的一聲響,一支箭緊貼著我的臉就飛過去了。

    我驚得簡直亡魂出竅,正在恐懼,卻聽一聲斷喝:「休傷我家公子!」緊接著弓弦聲響,正是黃敘放箭解圍。黃家神箭,名不虛傳,黃敘雖然遠遠比不上乃父黃忠,但也有七分火侯,只見他開弓如月,箭飛如電,割裂空氣帶著一種嘯音,直向孫策而去。聽聲音就能聽出,此弓的弓力比孫策那張弓還要強些--當然,弓並不是弓力越強越好,比如這個時代的十石強弓(漢石,10石相當於295公斤),有穿雲裂石,破甲如破紙的強大威力,但是這種弓,一般是用來擺樣子的,連試力量都沒有什麼人用它來試,就算是黃忠這樣的神力也放不了幾箭。一般人用的弓達到一石力就算是硬弓了。孫策那張弓,弓力應該在兩石到三石之間,這種弓在戰場上已是相當可怕的武器,不是一般人可用,這種弓,在二百步內,能將人射個對穿。但是黃敘這張弓,達到了可怕的五石之力,這邊箭一離弦,那邊已經穿越了百步的距離。

    可是,孫策只將身一伏,已經避開。

    但是黃敘第二箭、第三箭又射到了,第二箭取人,第三箭取馬。

    孫策似也料不到對面這員將箭法竟如此高妙,此時他身形偏轉,想要起身避箭已經不及。他一聲斷喝,右手中長矛一抖,射向戰馬的那箭被他撥開,但那長矛矛桿一顫,閃顯黃敘這一箭上所附力量極大,竟讓孫策也吃了個暗虧。與此同時,孫策左手弓向那箭劃去,錚的一聲響,那張硬弓竟被來箭射斷了。但我知道,這不是因為黃敘比孫策更強,一方面戰場比鬥,射箭的一方總是佔著優勢,另一方面,孫策左肩上還嵌著霍篤的戰刀。

    孫策將弓一丟,轉眼望向黃敘,此時黃敘已經衝到我的身前,將我護住了。

    孫策一聲長嘯,竟然再向我衝來,絲毫不以黃敘為意。

    黃敘舉弓復射,這次孫策已集中的精神,箭到矛到,連挑七箭,黃敘再要放箭,手臂一抖,竟然未能拉開。

    他罵了一聲,丟弓取刀,向孫策劈去。孫策長矛抖動,如怪蟒翻身,奇異的一翻一磕,黃敘的刀已經落空。黃敘翻手橫刀,用力斬去,噹的一聲響,竟然又被孫策架開。黃敘策馬轉身,孫策已經越過他再向我衝來。

    但是此時,劉磐帶著大隊已經把我團團包圍了起來。黃敘轉身撥馬就逃,眨眼前,箭雨向孫策狂射而去。

    孫策卻漂亮的把馬一帶,向著另一個方向衝去,轉眼間衝破了我軍的陣式,帶著那十幾個從騎揚長而去。

    「賢弟,怎麼樣?」

    「公子,你沒事吧?」

    劉磐黃敘諸將紛紛圍了過來。

    我搖搖頭:「沒有事,不用擔心,孫策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

    此時哪怕心中再恐懼,也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不能讓屬下們小看了。但是,卻有一個聲音在心底耳畔不住的迴響著,那是曹操曾說過的一句話:「獅兒不可與之爭鋒!」

    誠哉斯言。江東猛虎孫堅的兒子孫策,的確是一頭幼獅,今天它向我亮出了它的爪牙,幾乎讓我送命。

    下一次呢?

    「孫策,他要幹什麼?」黃敘忽然指著遠處。

    出人意料的,孫策居然逃開後,並沒有立即離去。他在離我軍幾百步的地方,翻身下馬。他帶著他的從騎們,向著野塘津的方向跪下,叩了四個頭,大叫道:「程公、程公,一路慢行。」

    然後他橫矛上馬,向我軍連揮三下,復揚聲大叫:「劉琦!我必報此仇!」

    說罷他向肩頭一探手,拔出霍篤留給他的那口戰刀,狠狠甩在地上。他一任肩頭鮮血狂濺,卻不包紮,一抬絲韁,那馬一個人立,前蹄划動,長嘶一聲,向著北方馳去。

    戰將去遠,餘威猶破,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軍氣為之奪。

    「江東猛虎有後!果然是不可與之爭鋒的獅兒!可是,你我的交鋒,才剛剛開始,雖然我單打獨鬥不是你的對手,但是誰也無法阻擋我的腳步,就算是你!」

    我在心中想著,然後轉身面向劉磐和黃敘等人,大聲道:「無論是暗箭、下毒、派刺客,任何辦法,只要除掉孫策,我就記他大功一件。如其不然,此人必將成為我荊州最大的敵人!」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00
第四十章 送棺迎棺

    此戰,敵軍慘敗,除了孫策帶的那幾十騎,幾乎沒有逃走。

    不過,我軍得戰俘僅一千四百人,其中無傷者不足三百人,能恢復重新上戰場的,不過四百人。戰馬兩千一百匹,無傷的一千二百匹。卻是比人還要強些。

    我知道,孫策既然回去,我就算是馬上北進,也沒有他速度快,想乘勝追擊再打勝仗那根本就是妄想。猶其我是以步兵為主,餘下這點路,還是慢慢走算了。

    既然不著急了,我就安排人打掃戰場,將那些屍首重新進行掩埋。

    荊州不同於他處,地氣暖,水流多,野塘津溝通漢水,一旦污染,必傳疫病。我可不想我的治下傳起大疫。

    歷史上那次令荊州十室九空的大疫,誰知道是在這之前還是之後(那次大疫是在194年一197年間,令荊州為之蕭條,連神醫張機家都死了二十餘口,幾乎死絕),所以,提前防範是必須的。

    或許有人會說,我簡直不像一個統兵的將領。但是,我要說,打掃戰場,掩埋屍體是每一個將領都會做的事,因為他們也不希望自己死後白骨見天。況且,我的確比一般的將領身上的人情味更濃一些。儘管我也殺人,甚至下達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消滅孫策這個曾經的好友時也沒有顧及,心中也沒有彷徨。但是,當我面對數千具屍體,面對那鮮血染成暗黑色的野塘津時,我還是覺得難以承受。

    或許,這就是婦人之仁吧。

    儘管我能意識到它,但我並不想斬斷它。因為有著它的存在,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人,而不是「名將」或殺人機器。

    打掃戰場,收容傷員,清理那沼澤中的纍纍積屍。由於沼澤還很難行,我讓人紮成竹筏運屍體,一具具全擺在挖好的大坑裡,從中尋找程普的屍體,他就在衝鋒的第一波次裡,整具屍體還保持著衝鋒和吶喊的姿式,但是他身上中了十三支箭,這十三支箭狠狠的貫穿了他的身體,將他和戰馬釘在了一起。

    果然是勇士啊。

    我又奇怪那些降兵說孫統領死了是怎麼回事,一問之下才知道,死的是孫堅的弟弟孫靜,雖然他比不了他哥哥和侄子出名,但也是孫家的一員上將了。就在又從附近村落找兩口上好的棺木。那村裡族長聽說是我的軍隊,將自己的壽材都獻了出來。

    文傑這裡向我匯報盤問戰俘的結果,這支部隊果然大多是孫堅在雒陽前線收編西涼軍殘部,他們這次南下,本是打算掃蕩各縣,破壞我軍後方的主意,聽說我引軍北上,就打算攻擊我軍。

    但是這時候孫策聽說是我領兵北上,當即找到程普。他認為我這個人,外表散漫無狀,內心深不可測,不好對付。所以,萬萬不能輕易發動。

    在這一點上,他與程普和孫靜產生了矛盾。我軍進駐野塘津的時候,他們的爭論達到的頂峰。

    孫策說他有種直覺:「我能肯定,劉琦肯定在設圈套。」

    程普說:「直覺是什麼東西,他不過六七千步兵,我有精騎五千,以有心算無心,推也把他推平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計謀根本不起作用。」

    孫靜打圓場說:「要不再探探,再等等。」

    孫策此時還不是那個威鎮江東,一言九鼎,說一不二的小霸王,眼下他面對的一個是父親手下第一大將,一個是自己的親叔叔,他才十七歲(虛歲),人微言輕,一氣之力親自領兵來探我軍虛實。

    他都繞到我軍後面了,可是就在這時我軍發生嘯營事件,程普孫靜再不猶豫,立即出擊,果然造成我軍全勝的局面。他見我的軍隊都在野塘津,我的身邊護衛不多,當即衝出,打算取我的性命,還好沒有成功。

    想不到孫策對我的評價是這樣的。

    我的部置幾乎沒有破綻,但他並沒有看我的部置,而是直接從我這個人身上看到了我在用計。

    孫策,果然是孫策!

    我不是個狂妄自大的人,但也並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

    我不認為我是穿越而來,就可以想打誰打誰,想欺負誰欺負誰,說上幾句大話,名臣良將就一個個跪在地上口稱主公;但我也不認為我所瞭解的知識都不可用,我所知道的歷史都不可信,我在這個世界的人面前沒有半點長處。不,並不是這樣。我是一個獨特而獨立的存在,我不刻意去與人相比,但我也不懼怕任何人。

    包括小霸王孫策。

    不過,日後盡量不與他在戰術上較量,因為這個傢伙幾乎是個戰術天才。這一次程普若是按他所說部署,我軍只怕要陷入一場苦戰,他從後面進攻,野塘津反讓我軍後退無路--而他的勇猛,的確是我所及不上的。

    三日後,我全軍北歸。

    至襄陽南三十里,孫堅引軍而來。

    豫州軍全軍皆白,是為程普、孫靜帶孝。

    孫堅沒有進攻,我也沒有進攻。

    我和他遠遠的在戰場的兩側對視。我們在宛城曾經見過,但是想來他那時還對我沒有什麼印象,但今次,他重新認識了我。

    我們兩個幾乎同時下馬。

    我將手一揮,三十名士兵推動素布包裹的棺木向孫堅軍隊行去。

    一時間,豫州軍團悲聲四起。程普為年已四旬,比孫堅還要大,是孫堅手下最年長的一個,德高望重,深受部下信任。而孫靜為人隨和,屬於軍隊中的萬金油,用在哪裡都行,用在哪裡都放心,如果孫堅過於嚴歷,他就可以幫著轉還開解,上上下下都能轉得開,不追名不圖利,大老人一個。可是這兩個人都死了,對孫堅的打擊應該還是很大的。

    「程公,魂兮歸來!」

    「孫統領,魂兮歸來!」

    豫州軍三軍齊喚。

    孫堅下馬大步步行向前,在他身後,是黃蓋、韓當等勇將。

    他居然要親自扶棺!

    眼見他已進入我軍弓箭攻擊範圍,卻還在大步向前。

    黃敘已經來到我的身畔:「公子,我此時一箭放出,有八成把握取了孫堅的性命!」

    我搖搖頭,軍人崇拜英雄,而孫堅是此時最大的英雄,他敗董卓,敗呂布,斬華雄,威名之大,如日中天。我此時放箭,將破壞我自己辛苦在軍隊裡建起來的名稱,將我自己變成一個小人。

    我此時殺孫堅,除非我日後不想混了。

    何況,八成把握,大約也只是黃敘自己想想罷了。

    不過,我卻不能讓孫堅等人的氣勢壓制我軍的氣勢,不然,若他們幾十個人,親手扶棺在我軍眾目睽睽之下邁著整齊的步子揚長而去,將對我軍士氣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而充分鼓起對方軍隊的士氣,今後交鋒,於我不利。

    好,在英雄氣上我比不得你,但大義上呢?

    打仗,我或許你的對手,不過我玩兒表演,你還差著點兒!

    今天我讓你看看什麼是氣死人不嘗命的士人!

    就在孫堅等人手扶上棺木,我軍離開,正要起棺的同時,我上前一步,高聲喝道:「荊州劉琦恭送豫州軍程普、孫靜將軍回營!」

    在我的示意下,我軍立時三軍齊呼:

    「荊州軍恭送豫州軍程普、孫靜將軍回營!」

    「荊州軍恭送豫州軍程普、孫靜將軍回營!」

    「荊州軍恭送豫州軍程普、孫靜將軍回營!」

    這裡是荊州,我們的地盤,孫堅是豫州刺史,他們的人馬來打我們,讓我們殺了,我們還禮送他們回去。這是什麼?這叫仁義,這叫君子,這叫打了你人還讓你不能出聲。

    一時間,才被孫堅的英雄氣度,袍澤情深,為了接回自己的將士甘冒齊險的豪雄風範所折的雙方士兵猛的反應過來,原來勝利的是荊州軍,失敗的是豫州軍,占理的是荊州軍,理虧的是豫州軍。我軍士氣大漲,可孫堅的豫州軍卻不由氣沮。

    孫堅臉色鐵青,將程普的棺木上肩,與黃蓋等將領共同抬著,向本陣緩步走回。但是此時兩軍已亂,誰還看他的步伐是否沉穩,胸脯是否挺拔。

    孫堅回陣,上馬回頭,高聲喝道:「孫堅多謝劉公子送回我兩位兄弟的屍體,今日之賜,來日孫堅必將厚報!」

    別以為他說厚報就是要給我錢,他這叫正話反說,就好像江湖上人被打了,抱拳拱手說:「今日您斷手挖眼之恩,我來日必報。」都是要報仇的話。

    我豈能示弱,當即縱聲回應:「劉琦明白,孫豫州引軍而來,所為者何?!人是我所殺,孫豫州回去只管舉喪,舉喪期間,劉琦不會用兵。七日之後,孫豫州若起意報仇,只管來襄陽找我!」

    孫堅是破虜將軍,又是豫州刺史,我口口聲聲叫他孫豫州,而不是如旁人一樣叫他孫破虜,就是咬死他們是入侵。

    他不是願意在人前稱面子,願意在軍前逞英雄麼?那好,我給他這個面子,還大大的給,我約他在襄陽城決戰!

    眼下,我軍有一萬餘人,加上襄陽城中蔡瑁、張允、黃祖的部隊,其實已比孫堅軍馬多了,這種情況下,打野戰也不是不可能。下來再開仗,孫堅就很可能改變策略,不再攻城了。

    但是,我今日在兩軍陣前,當著兩軍兵將的面,約他決戰,他卻無法不來,我殺了他手下大將,他不來,就破壞了他的軍神形象,就影響了軍心將心,這是孫堅絕對無法容忍的。

    他是江東猛虎,虎有虎的尊嚴,老虎屁股摸不得,何況我揍落他兩顆門牙,還當著萬軍之面挑釁他的權威。

    七日後,他必引軍猛攻襄陽。

    那,將是我軍的一個機會……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0 13:00
第四十一章 曾有一段擦身而過的緣

    襄陽城,西門大開,蔡瑁、黃祖、蒯良、蒯越眾人親自出城迎接。

    這次,我立的功勞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引八千步軍三日飛援江陵,施巧計奪水軍,智敗荊南五萬聯軍,陣斬長沙太守蘇代,逼死武陵太守曹寅,收復武陵全郡,有時我都奇怪,我真的有這樣的本事麼?冷靜下來,這一切,都不過是我順勢利導罷了,若不是我恰巧找到江陵水軍的老軍司馬馮永,那麼面對江陵水軍的攻擊,我將無可奈何;如果不是大江相隔和水軍背叛,那麼我也不可能整船整船的往自己戰俘營中運人;如果不是張羨軍力大損,不戰而逃,使我聲威大勝,那麼我也不可能順利的得到武陵郡。這一切,並不完全是我的功勞,我在其間,只不過起了個穿針引線的作用,把本來就可以聯到一起的線聯到一起罷了。

    這樣一想,所以我在面對蔡黃蒯諸人或羨慕、或嫉妒、或佩服的目光時,表現的冷靜與謙和就很是自然了。

    這讓蒯越等人對我更高看一眼,當然黃祖之流可能會想--這個黃口小兒踩到狗屎上了,運氣怎麼這麼好?其實這也是正常現象,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運氣不錯。特別是面對孫策時,避開他那一箭。兵危戰凶啊。

    想到這裡我叫過正得意洋洋接受恭賀的劉磐和黃敘,對他們說約束手下,不得將我被孫策追的事情說出來。這件事旁人聽到也就罷了,若告訴了父親,我可不想他那顆年邁的心臟受到什麼打擊。我一切都好,一切都順利,連老天都幫著我,罩著我,把我當他的私生子那樣呵護,給父親這樣的感覺就對了。總之別讓他對我在外面遇到的風險而擔驚受怕,這是一個不能在身邊慰籍父親的兒子首先應該做到的。

    見到父親的時候,他這回又是親自迎在了府門外,特意換了新衫,顯得特精神。

    「孩兒參見父親。」我小跑著上前施禮,無論我在外面如何威風,如何體面,我也是他的兒子,什麼氣度,什麼儀表,全去他的,兒子在老子面前裝什麼蒜。

    「好兒子,好兒子!」父親笑得開懷,連批評我在人前不注意形象都忘了。我在小跑哎,你也不說我,白給你這個機會了。聽不到他的批評,我還覺得怪不舒服的。我是不是有點輕賤(北方俗語,輕佻之意,與賤無關)?呵呵,有點吧……

    一群人眾星捧月一般擁著我和父親進廳,不要錢的恭維話一車車的往父親耳朵裡灌,灌得父親嘴巴就沒有合擾過,只是連聲說著:

    「啊裡哪裡?」

    「不敢當不敢當。」

    「哎呀,老兄可是誇獎的過了。」

    「豈敢吶豈敢,犬子雖然有點成就,不過是偶然罷了。」

    「雖然我教導有功,但若不是他師尊張儉大賢教導,也絕無今日之成就。」

    「諸位,切莫再誇獎了,表實在是擔當不起了。」

    我忽然有種錯覺,好像是前世我那次得了縣裡數學競賽第三名後,父親接受鄰居們祝賀時的情形重演了。

    看著劉表慈祥的臉,輕扶著他溫暖而乾燥的手掌,我忽然覺得,很幸福。

    我很珍惜這家庭的溫暖,父子的親情。

    因為我曾經,永遠的失去了它……

    我強壓下隱隱約約就要泛起的深埋於心底的酸澀,我知道,那種酸澀是我無法承受的,甚至只要想一想,就能讓人崩潰。

    不敢想,不能想,於是我不想。

    我能做到這一點。

    四年來,我一直是這樣過的。

    於廳中坐定,劉磐說起這次的經歷,他大嗓門,會形容,滔滔不絕,把他自己誇得如同霸王再世一般,不過他這次做得的確出色,特別是引一千精兵追擊張羨萬餘兵馬,直殺得張羨最後一點本錢幾乎散盡,實在是很強大。

    我只在一旁溫和的笑著,悄聲問父親的身體。

    今天是說不成政務了,不過也沒有關係,孫堅七日內應該不會來的。

    黃敘在一旁,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總是不自然的向外望。我知道他在惦記著黃忠,於是對他道:「不必擔心,眼下鄧縣還在堅守,紀靈未能攻下鄧縣,而且近日之內,鄧縣之圍就可以解了。」

    黃敘驚喜道:「真的?」

    我點點頭。

    他釋然了。

    就在剛才進城的時候,王威悄悄靠上來,給我一張紙條,上面是文聘的消息,這是與袁術交戰以來,我軍失去與文聘消息後,首次恢復與他的聯繫。而這個消息是,文聘攻取了新野!

    新野,屬於南陽郡,正位於宛城與鄧縣之間,新野一下,正切斷了袁術與紀靈之間的聯繫,斷了紀靈與孫堅的退路。此時紀靈哪裡還有時間強攻黃忠,只怕他的心思都在文聘身上了。

    不過孫堅這人,我卻知道,他是個碰上南牆也不回頭,見了棺材也不落淚,到了黃河也不心死的人。

    七天後,他必來襄陽。

    當晚,父親舉行家宴,我們一家人團聚在一起,都是興高采烈。

    父親對蔡氏說:「去,代我給咱大兒子倒杯酒,這回他可是立了大功了。」

    蔡氏一笑起身,我連忙謙謝:「做兒子的,怎敢勞母親大人倒酒?折殺孩兒了。」

    父親擺手道:「坐吧,你當得的,你這回,救的是整個荊州。如果你不是我兒子,我可能會表你為一郡太守,或者把南陽交給你。只不過你還年輕,已經是朝庭加封的孝廉,又是六百石的征南將軍府從事中郎,比我刺史府的從事中郎還要高著半格,還是留著點做進身步吧。」

    我一笑:「只要和父親在一起,能幫父親解解憂悶,兒子可不在乎什麼官職。」

    父親點頭:「這一點上你和我很像。什麼官職,都無所謂的,重要的是能幫大漢,能給百姓做點什麼?想當初,我幼而明志,束髮讀書,一心繫天下之安危,其間雖遭黨錮之亂,受盡磨難,此心不改。對於你我父子而言,什麼官職地位,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要稟一顆忠貞之心,上扶天子,下安黎庶,如此,庶幾可無愧於心了。」

    父親就是父親,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忘了講一些為人的大道理,冠冕堂皇的,就像是蒯越的哥哥蒯良幫父親做的計劃一樣,大而無用。不過,或許多年後我當了父親,也會如父親一樣,苦心的嘮叨些兒女們不愛聽的廢話吧。

    父親還在滔滔不絕,蔡氏已親自持壺走到我的案前。我這位小母親,只比我大一歲,相貌的確不凡,這個年頭的世家子弟,由於代代取漂亮老婆,一代代優化下來,都差不了。面對這位小母親,我還是相當的小心的,甚至比對父親還小心,比對父親還要恭敬。就算我在任何人面前都言笑不禁,但在這位面前是一個例外。

    敬,其實也是一種疏遠。

    畢竟,我的年齡與他過於接近,有些東西太過敏感,出了鳳儀亭那樣的事情就不好了。什麼?不知道鳳儀亭是什麼事?別對別人說你看過三國,連呂布戲貂禪後差點被董老太師一手戟擊中都不知道。

    「琦兒,滿飲此杯。」蔡氏含著笑,站在我面前。

    「是。」我深深的一躬,頭幾乎碰到腳,然後高高舉起酒樽,以袖遮面,一飲而盡,然後再次謝過蔡氏。

    「這孩子,自家人怎麼還這麼客套?」蔡氏一笑,又給我滿上了。

    「謝過母親,此事的確是孩兒的不是了。」我嘴裡說著不是,卻依舊恭謹而有禮。

    蔡氏被我客氣的舉動弄的沒有脾氣,笑著坐回到父親身邊去了。

    「好了,你就別逗這孩子了。咱們琦兒,雖然十九歲了,但是卻還沒有定親,連女孩子的手也沒有摸過,你離他近了,只怕他早就緊張的不行。這也怪我,在朝裡一直忙,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哪有時間給他定親。本來我幫他相中了你那位遠房族妹,可是她父親卻把她許了衛家,那個死老頭子,著實令人可氣。」

    奇怪了,還有這樣的事情?蔡氏還有族妹,怎麼沒有聽說過。如果父親提親,什麼人敢於不答應?要知道,父親也是天下少有的名士,是漢氏宗親,是大將軍府椽屬,北軍中侯,相當於軍委主席下面的總參謀長,居然還有人不給他面子,氣得他到現在還罵死老頭子,是誰啊?

    「可憐啊,」蔡氏也搖搖頭,「我那族妹才學高妙,博知能文,善於詩賦,長於音律,與琦兒到是天生的一對,好像和琦兒也是同歲吧,只可惜,他父親看錯了人,嫁了個姓衛的短命鬼,不足一年,那人就死了,家中人嫌她剋夫,她一氣之下,搬回老家居住,著實可憐呢。」

    他們說的是誰啊?我居然還差點娶了蔡氏的族妹,真真是亂了。怎麼我沒有聽說過她還有這樣一位稱得起才高八斗的妹妹呢?

    「她是可憐,不過她老子風光呢,董卓讓他一日連升三級,三日周歷三台,拜中郎將,封高陽侯,哼,無恥的敗類!」父親將酒樽狠狠一放,「幸虧當日沒有成親,不然的話,眼下我家如何在人前抬起頭來?」

    一日連升三級,三日周歷三台,拜中郎將,封高陽侯……

    我突然間明白了父親說得是誰,那是當代大儒蔡邕,她的女兒,蔡文姬?!蔡氏的族妹?

    哦買尬的,這天下的事情,還真是沒法說。

    怪不得蔡瑁與曹操是舊識,蔡瑁是蔡邕的子族輩,曹操是蔡邕的弟子啊。

    唉,那些想娶文姬妹妹的穿越者們要傷心了,我來這世界可算早了吧?可文姬妹妹已經是文君新寡了。記住了,下次穿越,要穿得更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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