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1900翻雲覆雨 作者:紛卿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31 09:34: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5 91183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33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殘

    王天縱和一幫子親隨把莊虎臣護在中心,這些人雖然都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但是畢竟不是專業保鏢,槍法雖然不錯,但是在夜里很難發現偷襲的人。

    一群人把開槍還擊邊撤退,不遠處那輛裝飾的極盡奢華的馬車已經被炸成了一堆爛木頭。莊虎臣從最初的驚慌里回過神以後,發現偷襲的人槍法很爛,雖然槍聲還算密集,但是很難傷到人。而且這些榆林堡出來的親兵畢竟是打過仗的,遽然遇襲並沒有亂,一半人掩護莊虎臣後撤,其他人利用樹木和房屋的拐角作為掩體,努力搜尋開槍的位置。不多時,這些裝備了新式五子洋槍的親兵就壓倒了偷襲者的火力。尤其是王天縱,一邊護著莊虎臣,一邊開槍,幾乎每一聲槍響就有一個人發出慘叫、哀鳴。對面一聲口哨聲,黑夜里的人影一剎那的功夫就跑的無影無蹤。王天縱他們要去追趕,莊虎臣擺擺手道︰“不要追了,看看是什麼人干的。”

    幾個親兵謹慎的跑到前面,還有幾個人槍口朝著四方警戒。

    王天縱滿臉慚愧的問道︰“大人有沒有傷著?”

    莊虎臣臉色煞白道︰“不礙事的,沒傷著我,幸好沒坐馬車啊!”

    王天縱揮手把身邊幾個親兵一人一個耳光,怒道︰“你們是豬啊?能讓別人把炸彈裝到大人的馬車上?自己說,你們該當何罪?”

    被剛才的變故嚇地魂不附體的親兵滿臉的困惑。努力回想著剛才地情形。

    王天縱黑著臉問道︰“剛才你們干什麼去了?有什麼人接近過大人的馬車?”

    幾個親兵想了又想,突然一個一臉酒刺的小子眼楮驚恐的瞪得溜圓,莊虎臣見他的表情。知道他想起什麼,就問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酒刺小子低著頭,喃喃道︰“我們一直都守著馬車來著,就只有兩個八、九歲的小孩子玩皮球,球跑到車子下面,小孩兒鑽到車下面撿,就兩個孩子啊!”

    王天縱一腳把他踢的翻了個跟頭。怒罵道︰“孩子?就這倆孩子差點害了大人的性命!你們這些混賬東西,都是吃貨!”

    幾個搜查地親兵跑了回來道︰“大人,那些人跑了,被咱們打死了七個,還有一個重傷沒死的,還沒審他兩句,就一頭撞牆上自殺了。”

    王天縱陰著臉道︰“一個活口都沒有?那就是沒頭公案了?”

    一個親兵搖頭道︰“搜了他們身了。外面穿的是一般人衣裳。不過里面都貼著符,應該是義和團的人干的。”

    莊虎臣一愣,竟然是義和團?這個倒沒想到,剛才他設想過是洋人干的,也想過是朝廷里的人下地手,就是沒想到義和團。自打聯軍進了北京,義和團地人跑的跑,沒跑的基本上被聯軍殺光了。

    街上響了半天槍,周圍的房子里就沒有一個百姓打開窗子看熱鬧的。自打五月義和團進了京。北京城死人無數,莊親王府門前就成了殺人場,每天被當做二毛子、三毛子殺頭的就一千多,其他地方被殺的就無數了。緊接著,甘軍進了北京。他們也是又搶又殺。然後義和團和甘軍你殺我,我殺你。禁軍八旗也來湊熱鬧,等到聶士誠的武毅軍進了北京,打的就更熱鬧,軍殺團,團殺軍,當兵地和義和團一起殺老百姓,然後義和團自己又大規模的械斗,死傷枕籍。洋兵進了城,僥幸逃過前面幾個月混亂的,又被聯軍又搶又殺,可憐幾百年的帝王都成了人間地獄。十室九空已經不是個形容詞了,活下來的人也都嚇破了膽,听見外面槍響,也沒人敢開門看個究竟,都在家里念佛求菩薩保佑呢。

    莊虎臣看王天縱還要打這些親兵,拉住了他道︰“旭九,算了,他們哪里想得到這些?別怪他們了!”然後又問道︰“你們剛才搜身地時候,有沒有人看見?”

    親兵齊聲道︰“沒有,路上就沒有行人。”

    莊虎臣對王天縱道︰“把這些尸首弄到沒人地地方,對了,你們這些人有會剃頭的嗎?”

    王天縱蒙了,迷惑道︰“剃頭?”


    莊臣虎被暗殺了,而且受了很重地槍傷,這個消息立刻震驚了全國。公使團更是慌了,李鴻章已經病倒了,莊虎臣又被刺殺,那麼議和的事情很可能就出現重大的變故。

    英國公使立刻趕到賢良寺探望,莊虎臣胸口纏著潔白的紗布,里面隱約能看出血跡。莊虎臣面色蒼白躺在床上,見到英國公使,勉強要掙扎著坐起來,但是還是又無力的倒在床上。

    英國公使先是安慰莊虎臣安心養傷,然後又開始大罵暗殺這種野蠻行徑,最後問道︰“子爵大人是被什麼人襲擊的?”

    莊虎臣勉強搖搖頭,辜鴻銘不干了,用英語大叫道︰“還能有誰?東洋倭奴啊!除了他們,誰能干出這麼齷齪的事情來?”

    辜鴻銘雖然是隨員身份,但是他在西洋名聲極大。不在莊虎臣之下,英國公使也是認識他的,英國公使有些不以為然道︰“辜先生不要這麼主觀。臆測地東西不可以作為證據的。”

    辜鴻銘冷笑道︰“公使大人是認為我辜某人是胡說八道了?”他打開一個櫃子,里面一把帶著血的武士刀,里面還有幾把其他規格地武士刀和手槍之類的武器,他怒道︰“公使閣下,您看看,這個是什麼?”

    英國公使對日本刀還是熟悉的,但是還是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他搖頭道︰“辜先生。一把刀應該說明不了什麼吧?”

    辜鴻銘見英國公使鐵了心的袒護日本人,更火了,他拿出一堆照片放到英國公使面前︰“這個是貴國泰晤士報記者莫理循先生拍的照片,應該能說明問題了吧?”

    英國公使看了照片,啞口無言,這些都是襲擊莊虎臣被親兵殺死的人的照片,有幾個是光頭。還有兩個前面的頭發剃掉了。後面留著一個短粗辮子地“月代頭”發型,還有一個是平頭,而且有幾個人後背上還有刺青,刺青帶著很濃重的“浮世繪”風格。“月代頭”是武士發型,雖然明治政府禁止了這種發型,但是還有不少武士後裔和浪人偷偷的保留著。辜鴻銘一臉不屑道︰“東洋人先是刺殺過俄國皇太子,甲午年又刺殺李中堂,今天弄的更熱鬧了,居然到北京城來暗殺我國議和欽差。這樣的國家不是野蠻國家是什麼?”

    英國公使還在嘴硬,他結結巴巴的辯駁道︰“也許是別人嫁禍日本也說不定,畢竟都是死人,不能審問的。”

    莊虎臣用低沉地聲音道︰“里面有兩個人地身份已經確定了,就是日本人。”

    英國公使楞了。辜鴻銘指著照片道︰“這兩個人。就是這個平頭和這個光頭,他們原來是福岡株式會社的人。來中國已經很多年了,一直在北京賣東洋五金、洋火什麼的,沒想到,居然是刺客!這兩個人很多人都認識的,公使閣下可以派人去調查!”

    英國公使暗暗叫苦,這樣的事情如果傳到國內,那麼和日本結盟的事情將會受到極大的沖擊,而政府如果對這件事情置之不理,那更會成為反對黨的一顆重要棋子,和野蠻國家結盟,將受到朝野一致攻訐。政府壓力將空前的巨大。雖然政府里地明眼人都清楚和日本結盟是抑制俄國的一步好棋,即使現在執政的是反對黨,他們也會這樣做的,但是這個並不妨礙他們拿這個當做武器,打擊現任政府。

    英國公使只好安慰莊虎臣好好養傷,並表示公使團將對這個事情進行調查。

    莊虎臣嘆了口氣道︰“本來我國是打算全面開放市場的,而且對友邦分為兩種待遇,凡是對我國友好相待地,享受投資于貿易雙重標準。一般國家只可以在中國進行貿易,而投資開工廠、修鐵路、采礦這些活動,只和最友好地國家進行

    英國公使的眼楮都瞪圓了,問道︰“子爵閣下地意思是貴國將開放全面市場?就是說整個國家都開放嗎?”

    莊虎臣無力的點點頭道︰“是的,但是要分步走,計劃在五至十年間,全面開放我國市場,但是目前只有美國和俄國表示出了誠意,而且美國人的經濟實力很強,俄國的軍事實力也很強大,我國看來只能和美國、俄國全面合作了。”

    英國公使急的額頭都冒汗了︰“美國有什麼能力?這些不成氣候的牛仔,只會說大話,而俄國對貴國是抱有很大的領土野心的,你們和他們合作將會讓貴國陷入絕境!”

    英國公使從莊虎臣的話里听出一個天大的計劃,這個不再是以前和中國小打小鬧的貿易,而是一個擁有四億五千萬人口,一千多萬平方公里土地的巨大國家的重建計劃,這里將蘊含無比巨大的利潤,如果英國能參與進來,那將是他公使任內最輝煌的成就。

    莊虎臣搖頭道︰“貴國對我國的賠款要求,會讓我國重建計劃泡湯,我國要支付那麼巨大的賠款,將會抽干國民的血液,而且國民的排外情緒將會空前高漲,任何和外國人合作的計劃都會遇見很大的阻力。貴國對日本的態度讓我國覺得很不安全,日本對我國的野心,全世界都很清楚。”

    英國公使點頭道︰“子爵大人說的,本人很明白,但是貴國親近俄國的態度,尤其是李鴻章大人的態度,也讓我國覺得很不安全。”

    莊虎臣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下人送了杯茶,他喝了兩口,積攢了些氣力道︰“日本對我國的威脅太大,甲午年不宣而戰,而當時被襲擊的高升號,可是一艘貴國的船啊!我听說大英帝國的船在大海上還沒有哪個國家敢動呢!居然被日本襲擊了。而俄國、法國、德國在遼東問題上曾經表現出了和我國友好的態度,貴國呢?”

    英國公使苦著臉,說不出話來,高升號當時確實是懸掛著英國國旗的,說是一艘英國船也說的過去。

    莊虎臣又道︰“我國與貴國打交道的日子最長,而且貴國的經濟、軍事都是全世界最強大的,但是貴國並沒有表示出和別國不同的友好舉動,其實,我本人是很希望貴國能在我國建設計劃中扮演最重要的角色的,可惜著胸口的手上也沾了些血跡。

    英國公使急著想問他,又見他如此痛苦,只好等了半天,額頭的汗冒的更厲害了。

    王天縱端著碗過來了,他道︰“大人該吃藥了。”

    莊虎臣看著黑色的藥湯,粥著眉頭喝了下去,半天調勻了氣息。

    英國公使忙接茬問道︰“那麼我想問一下子爵大人,貴國政府最終的意見是什麼?”

    莊虎臣笑了笑道︰“這才是個議和的樣子,我國的態度清楚很明確,就是誰能幫助我國保證領土完整、主權獨立,而且不在賠款的問題上糾纏,我國就讓這些友好國家獲得最大限度的商業利潤。”

    英國公使點頭道︰“我會立刻征詢國會的意見,我相信,大英帝國和大清國將是最友好的朋友。”

    莊虎臣點頭道︰“這個我絕對相信,貴國是商業立國的,賠款的幾個錢比起一個全面開放的中國市場哪個能給貴國帶來更大的利益,我相信公使閣下是聰明人,根本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英國公使眉開眼笑的點頭。

    莊虎臣暗暗慶幸,也許英國被打動了,猛然覺得胸口抽搐的疼痛,暗罵王天縱,下手也太狠了,這一槍想要老子的命啊?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36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苦肉計

    清國議和欽差莊虎臣的意外被刺讓日本公使小村極度尷尬,他和日軍司令山口少將面面相覷,苦悶的想自殺。本來已經和英國商量好了索取一筆巨額的賠款,英國雖然在遠期商業利益和眼前的賠款上搖擺不定,但是憑著自己三寸不爛之舌也算說動了他,更難得的是和日本最不對付的俄國居然這次和日本站在同一條陣線上,連七億兩賠款的方案都是俄國提出的。

    這次在中國的軍事行動,日本和俄國出兵最多,而且日本和英國、美國、德國不同,對中國的出口不是很大,還是撈點現銀子最合算。現在弄了這麼一出,英國公使現在連小村的面都不想見,公使團的會議上,各國對日本冷嘲熱諷,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羞于和日本這樣的國家為伍。

    山口少將一身簇新的軍服,跪坐在榻榻米上,暴怒道︰“八格,為什麼每次到了帝國最關鍵的時候,都會有這些混蛋來攪亂大本營雄偉的計劃!”

    小村公使陰沉著臉道︰“這些極端民族主義的家伙已經成為帝國發展道路上的禍害,在馬關的時候,本來帝國是可以獲得三億兩賠款的,可是因為李鴻章被刺,引起了西洋人的同情,帝國為了不引起列強的干涉,只能降低了賠款要求!少了一億兩啊!一顆子彈的價格也太昂貴了!超過一百艘的軍艦。”山口用手指撫摸著戰刀的刃口,嘆了一口氣道︰“從感情上講,我非常想殺死這個莊虎臣,他殺害了我的親外甥,又殺死了兩千多帝國士兵!但是從帝國的利益來將,現在殺死他是極為不明智的。”

    小村搖頭道︰“目前英國對我國的態度有了變化,如果失去英國的支持。帝國征服滿蒙地計劃就會遇到很大的阻力。”

    山口點頭道︰“是啊,帝國現在雖然暫時和俄國保持了統一口徑,但是滿蒙是帝國崛起的關鍵,帝國和俄國早晚必有一戰。”

    小村公使苦笑著點頭︰“山口將軍說的非常有道理啊。但是國內地政治空氣火藥味太重了,帝國在對清國的戰爭里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國民都渴望戰爭,稍微溫和理性一些的人,都會被視為軟弱,萬國公法和國際慣例這些東西,國民更是沒有這個概念,極端的民族主義早晚會讓帝國吃盡苦頭。”

    山口少將搖搖頭。飲下一杯清酒,然後又問道︰“那些刺殺清國官員的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小村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頭發道︰“具體不太清楚,不過有兩個人的身份已經確定,他們是福岡人。”

    山口恨恨地道︰“福岡人?一定又是玄洋社的混蛋!他們都是些慣于弄巧成拙的笨蛋。”小村無奈道︰“他們的暗殺行動讓帝國非常的被動,其他國家都可以不向清國索取賠款,因為商業利益將遠遠超過賠款的數目,他們甚至會借錢給清國或者是在清國大量投資。而帝國的工業基礎還很薄弱。目前沒有能力抵御西洋人對清國地傾銷行動,帝國地商品競爭力也不是很大,只有土地和賠款才能讓帝國獲得發展所必須的資源和資金,可是莊虎臣的被刺,讓帝國很難再有盟友了。將來帝國和俄國爭奪滿蒙的時候,將陷入孤立無援的可怕境地!”

    山口少將把閃亮的武士刀在空中虛砍了兩下,帶出“嗖嗖”的風聲,然後傲慢道︰“帝國的軍隊一定可以戰勝俄國的,列強地戰斗力在清國已經展示了。只有大日本的武士才是最勇敢的,我有絕對的信心可以戰勝那些狂妄的白種人!”

    小村公使也不好打擊他,只得附和道︰“帝國軍人地勇氣和戰斗素養,應該是無可質疑地,但是帝國的工業基礎和經濟能力比起西洋各國還是差地太多。在這次進軍北京的行動里就變現出來了。即使是清國的新式陸軍,裝備也要遠遠好于帝國軍隊

    山口少將打斷他道︰“公使沒有打過仗。這個事情您還是不要發表過多的意見,戰場上,只有敢于刺刀拼殺的軍人才是真正擁有戰斗力的,清國的軍隊那麼多的快槍和大炮,不是一樣不堪一擊嗎?英國、法國、美國的戰斗力我也都見到了,如果和帝國軍人比起來,他們還差很遠。”

    小村公使也有點火了,嚷道︰“將軍,沒有英國的資金和技術援助,帝國的軍事工業發展起來就會非常困難,沒有足夠的大炮和軍艦,我們在不遠的將來和俄國人的戰爭里將會處于不利的地位。”

    山口少將不屑道︰“你這是被西洋人的大炮致勝理論弄昏了頭,武士的勇氣與榮譽感,是比鋼鐵更強大的,沒有英國人的援助,我們一樣可以在滿州打敗俄國人。”

    小村怒道︰“即使我們可以不依靠英國人的援助打敗俄國人,也會讓帝國的士兵付出更大的犧牲。”

    山口笑了笑,陶醉的說道︰“戰場上飛濺的血光,是唯一比櫻花盛開更燦爛的景色。”

    小村實在忍不住了,叫道︰“你是個冷血的瘋子。”

    山口哈哈大笑道︰“謝謝公使閣下的夸獎,帝國就是要靠我們這些冷血的瘋子才能將天皇的聖德播撒到四方,我們這些人就是帝國的鐵拳。”

    小村公使看著他的樣子,只是一臉的無奈,軍方充斥了無數這樣自以為意志可以戰勝鋼鐵的傻瓜,如果真的是這樣,甲午戰爭的時候,天皇還需要節省王室費用去購買吉野艦嗎?用小舢板直接去撞定遠號算了!

    小村公使拍拍手,兩個穿著傳統和服的女人走了出來,臉畫的如同僵尸一般白,嘴描的比葡萄大不多少。

    山口少將的眼楮亮了,勾勾手指讓女人坐到自己身邊,也不顧及旁邊的小村公使,手直接用女人的領口伸了進去,引起一陣嬌笑。女人給他倒了杯清酒,他一飲而盡,哈哈笑道︰“以前的伊藤首相說過的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果然是男人的最大夢想啊!”

    小村強打著精神,也摟過一個女人,問道︰“將軍對刺殺清國官員的事件,準備如何應對?”

    山口一邊和女人調笑,手不老實在女人的胸口又揉又捏,一邊笑著道︰“這些是你們政治家的事情,我們軍人是帝國的鐵拳,而你們是帝國的喉舌,怎麼說話還是由你們決定了。”

    小村公使一臉的郁悶,幽幽道︰“這樣的事情只能咬緊牙關,說什麼也不能承認是我們日本人干的,只能說是清國的栽贓了。”

    真相這個東西往往是無心的囈語,小村公使推卸責任的謊話卻偏偏把真相給道出來了,這個事情本來就是莊虎臣安排的,為了更象真的,還專門派人抓了兩個日本人當替死鬼,偏偏這倆人還是福岡人,所以小村才確信他們是玄洋社派出的殺手。

    但是謊言往往比真相更容易讓人相信,尤其被嫁禍的日本還有多次這樣的前科,更是讓人深信不疑。一個人丟了錢包,而他指認的人卻偏偏是個慣偷,是不會有人相信慣偷的喊冤。連小村公使自己都相信就是玄洋社的人干的,還有別人不相信嗎?日本這些年暗殺成風,很多明治維新的元老大臣都被刺殺,俄國皇太子和李鴻章被刺也都是前幾年的事情。小村公使覺得自己的辯解太軟弱無力了。

    日本的辯解讓各國公使嗤之以鼻,暗殺已經是夠無恥的行徑了,居然還不敢承認,現在刺客的身份都已經被證實是日本人了,還紅口白牙的抵賴,日本這種島國的小伎倆讓列強羞于為伍。

    莊虎臣的被刺事件一時間成了各國媒體的焦點,他的傷勢也被越來越夸大,似乎他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了,而此時的莊虎臣正著賢良寺里,吃著水果,喝著補血的烏魚湯,容齡正坐在他的床前,給他剝葡萄皮呢。

    莊虎臣是受了傷,而且不輕,一顆子彈穿胸而過,但是卻避開了所有重要的內髒器官和大的血管,看起來凶險無比,實際上只是皮肉傷。開槍的時候,平日里百發百中,槍法入神的王天縱手抖的篩糠一般,弄的本來鼓足了勇氣的莊虎臣也開始跟著哆嗦。雖然沒傷到要害,而且中槍之後立刻就進行了止血、清創、包扎,饒是這樣,還是讓莊虎臣高燒兩天沒退,把手下人嚇的半死。

    莊虎臣現在也上心有余悸,這苦肉計不是好玩的啊!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36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亂點鴛鴦譜

    慶王奕匡本來是住在賢良寺的,好歹多幾個人陪也有人壯膽不是?過了些日子,發現洋人也沒有把他當人質或者殺了他的意思,也就搬回了自己的王府。所幸的是聯軍進了北京以後,俄國人為了將來獨霸東北的目的,不想把朝廷的大佬刺激的發瘋,就派了兵保護了慶王府。

    慶王爺這些日子也沒什麼正經事,議和的事情有李鴻章和莊虎臣就夠了,他還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又不是什麼好事情,何必去粘這個包?這些洋人就夠討厭了,自己在總理衙門的時候就沒少受他們的氣,而且議和是最不招人待見的差事,將來簽字的時候說什麼也要推給李鴻章,他是正欽差啊,又是個賣國賣習慣了的,這漢奸、國賊的名義說什麼也不能粘上。

    慶王在府里躲清閑,可是清閑這個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今天接到西安行在一封電報,讓他為難了。他心里暗暗叫苦,老佛爺吃撐了管這些閑事做什麼啊?但是又不能抗旨,只好硬著頭皮去賢良寺去找莊虎臣。

    他到了莊虎臣的房間,正看見大格格容齡把一個剝了皮的馬奶子葡萄塞進莊虎臣的嘴里,看來莊虎臣這次傷的還不是太嚴重,起碼精神和氣色還好。

    慶王見到容齡在,眼里閃過一絲的尷尬,但是老江湖就是老江湖,隨即就換了笑臉,打了招呼︰“長公主也在啊?”

    容齡沒注意到他進來。只顧得和莊虎臣打情罵俏。一下子紅了臉,連忙站起身,福了一福道︰“給王爺請安。”

    慶王笑呵呵道︰“免了吧,都是自己人。你和德齡都是太後地養女,上了宗譜玉碟地人,叫我一聲七叔才正合適,叫王爺就見外了。”

    莊虎臣也作勢要起來參見,慶王急忙按住他道︰“紛卿,你是有傷在身的人,可使不得啊!”

    莊虎臣也不和他客氣,躺了下去,嘴里說著官場的套話︰“下官犬馬之疾,怎麼敢勞動王爺的大駕。”

    慶王一臉怒容道︰“這些東洋倭奴著實可恨。當年傷了李中堂。現在又刺殺你,越發地爬到咱爺們頭上來了。”

    莊虎臣笑了笑道︰“這些小日本就是這麼不成氣候,反正我也傷的不重,死不了。”

    慶王點了點頭,一副欣慰的表情︰“所幸紛卿你福大命大,阿彌陀佛,穿胸一槍啊!當時我听說了,嚇都要嚇死了,還好。皇天佑我大清啊,不讓我朝廷失一棟梁。”

    莊虎臣對他略顯做作的表情也不以為意,下人給慶王送來了咖啡,他品了一口道︰“不錯,又香又醇。好東西。”

    莊虎臣慢慢道︰“這個是李中堂的送給我的。王爺喜歡就拿去,還有兩罐子。我只喜歡茶,對咖啡一般。”

    慶王泡總理衙門多年,洋務上的東西還是個懵懂,只養成了喝咖啡的習慣,見莊虎臣要送,呵呵一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打你老哥的秋風,真是過意不去。”

    莊虎臣伸出了兩個手指,下人急忙把煙卷遞了過來,容齡瞪了他們一眼,把煙卷給奪了去,對莊虎臣道︰“受傷的人抽煙對身子最不好了。”

    莊虎臣無奈地一笑,也不說話。

    慶王見他倆郎情妾意,嘴唇蠕動了幾下,把到了嘴邊地話又生生和著唾沫咽了下去。

    莊虎臣見他似乎又話要說,就問道︰“王爺有什麼事情吧?”

    慶王白臉一會青一會紅,咬了咬嘴唇,下了決心,哈哈大笑著拱手道︰“本王給莊老弟賀喜了!”

    莊虎臣一楞,問道︰“現在還能又什麼喜事?議和的事情還沒個眉目呢。”

    慶王故作不悅道︰“紛卿啊,聖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都二十了吧?該成個家了。”

    莊虎臣不明白他說這個什麼意思,愣愣的看著他。

    慶王笑著說道︰“本王給你保個大媒如何?”

    莊虎臣苦笑道︰“王爺的好意,下官心領了,只是現在談這個不是時候啊容齡臉色煞白,低下頭面沉若水。

    辜鴻銘從外面笑哈哈的走了進來,直接問道︰“王爺不知道介紹的哪家的千金?”

    慶王見是他,也笑了︰“湯生啊,你也打算討杯喜酒?”

    辜鴻銘點了點頭道︰“正是!”然後打了個千道︰“學生給王爺見禮。”

    慶王笑著扶起他道︰“湯生,你就不用這麼客氣了。”

    辜鴻銘好奇心作祟,又問道︰“王爺介紹的誰家的千金?”

    慶王眼楮里閃過一絲慌亂,還是鼓足勇氣道︰“呵呵,就是裕庚貝勒家地格格。”

    莊虎臣和辜鴻銘同時都楞了,倆人一起看了看容齡,容齡听見慶王的話,臉上紅雲漫天,低頭不語。

    莊虎臣疑惑道︰“王爺莫拿我取笑,大清的規矩,旗民不通婚啊。”

    慶王笑道︰“老佛爺馬上就要下旨意廢了這條規矩,要不然老頭子我給個天做膽,也不敢保這個媒啊!”

    辜鴻銘一臉的壞笑,綠眼楮都發了藍光,看看容齡,笑道︰“果然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啊!王爺有眼力。”

    慶王看著辜鴻銘笑眯眯道︰“湯生也覺得本王看的不差?本王覺得紛卿和德齡公主那真是天生地一對,地就地一雙啊。”

    莊虎臣楞了一下,眼楮瞪的溜圓道︰“王爺說地是誰?德齡?我沒听錯吧?”

    慶王笑道︰“難道本王說的不清楚?裕庚貝勒家的二格格,咱大清的二長公主德齡啊!”

    辜鴻銘也蒙了,問道︰“王爺說錯了吧?是大長公主容齡吧?”

    慶王搖頭道︰“是二長公主德齡,這個是老佛爺的意思。”

    辜鴻銘搖頭道︰“老佛爺怎麼也亂點鴛鴦譜啊!”

    慶王連一拉,瞪了辜鴻銘一眼道︰“湯生慎言,老佛爺是最聖明不過的了,她老人家看的事情從來是沒錯的。”

    容齡臉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強忍著道︰“王爺,你們談,我告退了。”說罷,捂著臉沖出了門外。

    莊虎臣楞了半天,方道︰“老佛爺下了懿旨嗎?”

    慶王搖頭道︰“那倒沒有,榮中堂給我來了個電報,說了這個意思。”

    莊虎臣腦子現在轉的比車軸還快,急忙道︰“王爺,這個事情肯定不對,老佛爺斷然不會下這樣的旨意,我是有老婆的啊!老佛爺最清楚這個事情,怎麼可能讓我停妻再娶?我妻楚顰兒現在就在祁縣,我怎麼能娶別人呢?何況要娶的又是大清的公主,榮中堂怕是開玩笑吧?”

    慶王又搖頭道︰“紛卿,榮中堂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這個開玩笑,假傳太後的意思,他難道嫌命長?你那個妻子,本王也是听說過的,還沒有過門嘛,算不得數的,太後的意思不能忤逆啊。”

    莊虎臣眼珠轉了轉道︰“王爺,我家的糟糠是比不得公主尊貴,太後的美意臣也是感激涕零,但山妻是先父母所定,違逆父母之命就是不孝,下官擔不起這個不孝的罪名啊!”

    慶王明知道他說的有理,但是慈禧的命令哪里敢違抗,只得勸道︰“天地君親師,君在親前,忠孝之道,忠在孝先,抗旨就是不忠啊!這里的厲害還用本王給你講嗎?”

    莊虎臣用手撐著床沿坐了起來道︰“下官不敢苟同王爺的話,自古道忠臣出于孝子之門,我朝以孝道治天下,一個不孝的人如何能對朝廷有忠心?”

    辜鴻銘鼓掌叫好道︰“紛卿大人說的不差,列國時候,齊王見晏子妻丑,要嫁公主給晏子,晏子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千古美談,紛卿兄有古之名臣氣度!”

    慶王苦著臉道︰“湯生,你就不要再添油加醋了,還嫌不亂啊?”

    莊虎臣朝辜鴻銘點了下頭,表示了謝意道︰“老佛爺的恩典,臣心領了,眼下議和事大,別的還是先放放吧,下官雖然不敢比肩先賢,但是見賢思齊,人之本性,下官斷然不敢做個不孝的逆子,老佛爺聖明燭照,也必然不會讓下官孝道有虧,讓天下人笑臣貪慕富貴,這陳世美下官是決計不做的!”

    辜鴻銘打趣道︰“原來紛卿兄是怕了開封府的虎頭鍘?”

    慶王見他倆一唱一和,也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只得嘆了口氣,抱抱拳算是告辭了。

    辜鴻銘見慶王走了,躬身一禮道︰“紛卿兄做的好!兄弟佩服!”

    莊虎臣暗暗叫苦,這慈禧老太婆吃錯了什麼藥,亂點鴛鴦譜啊!

    大過年的,電腦壞了,郁悶啊,存稿本來就不多了,現在全部泡湯,電腦城里修電腦的還沒上班,還沒地方修!只好跑到網吧重新碼了一回,哎,命苦啊!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37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七十章 婊子也有祖宗

    慶王帶來了慈禧的旨意,雖然不是明發的,但是誰不知道違逆她的意思,肯定沒好果子吃。本來在娘子關的時候,楊士琦開玩笑歸開玩笑,但是也隱諱的提醒過他,和旗人結親絕對是沒好處的,當時總覺得開旗民通婚的例子幾乎是不可能的,再加上莊虎臣對容齡也確實有感情,就沒太放在心上,但是今天居然真的擺在面前了,而且竟然讓自己娶德齡,這個玩笑老佛爺開的也太大了些。

    容齡今天哭著跑了,想去追,但是真的不知道追上去說什麼。楊士琦和自己談過,一旦今後天下有變,那麼額駙身份將是最大的障礙,天下人誰會相信一個滿清的駙馬會真的要推翻滿清,恢復漢家江山?中國人最重家庭觀念,女婿造丈母娘的反,說出去嘴上也不響。容齡和德齡姐妹現在都算是慈禧的養女了,如果娶了任何一個,都算是慈禧那老太婆的女婿,光緒就成了大舅哥了。

    辜鴻銘勸了他兩次,讓他去找容齡沒,他都搖頭拒絕了,氣得這個半拉洋鬼子暗罵他是個無情無義的東西。莊虎臣不是真的無情無義,他很清楚容齡對自己的感情,也曾經無數次想和她共度一生,別說她很漂亮,而且氣質清麗脫俗,就算是個無鹽、謨母,憑她對自己的情誼也不能辜負了她。可是旨意居然讓自己娶她妹妹德齡,也是夠荒唐的了。如果是容齡的話,按照莊虎臣地性子,什麼今後的物議。以後的事情以後再犯愁,現在就把她娶回家算了,可偏偏老太後讓自己娶德齡。那就只好敬謝不敏了。

    對容齡地濃情厚意,莊虎臣只能辜負她了,但是讓自己娶了她親妹妹在她傷口上再狠狠扎上一刀的事情。莊虎臣寧可舍了性命不要,也不能干,何況娶了格格以後的後果,自己也是很清楚地。但是明白的事情不代表可以忘記,她為了自己飛馬兩天兩夜從西安跑到娘子關,當時的她是那樣的憔悴和疲憊,她為了自己去被聯軍佔領亂哄哄的北京城,讓西洋報紙把自己包裝成文明的紳士。她為了自己給那些一身血污,臭烘烘的洋人傷兵清理傷口。換藥包扎。這一切的一切,真地能忘記嗎?如果是那樣,自己不就成了鐵石心腸嗎?

    王天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對莊虎臣道︰“大人,大格格要走了。”

    莊虎臣心喪若死道︰“走吧,她在這里還有什麼可干地呢?還是回西安吧。”

    王天縱腦袋搖的撥浪鼓一般到︰“大格格不是要回西安。她是準備出洋。”

    莊虎臣先是一驚,隨即恢復了平靜道︰“該走的總會走,強留也留不住,算了。”莊虎臣不是不難過,現在他的心有種被撕裂的痛楚,但是在下屬的面前。這些是不能表露出來地。上司如果不能寵辱不驚,那麼下面的人就會驚慌失措。當了這些日子的官,該懂的東西莊虎臣已經懂的差不多了。

    王天縱還不死心,又問道︰“大人真的不去看看大格格?”

    莊虎臣虎起眼楮道︰“你絮叨不絮叨?管好你自己地事兒就行了!我讓你查刺客地事情查清楚了嗎?”

    王天縱點了點頭道︰“這幾個人的身份都查清楚了,他們原來都是乾字地團的,黃蓮聖母的親信。”

    莊虎臣心里一涼,一股冷氣順著脊梁骨就沖了頂門︰“是她?”

    榆林堡里那個半人半神,又帶著三分妖異詭秘的女人,給莊虎臣的震動太大了,雖然她的功夫可能還比不上王天縱,但是當時的記憶讓莊虎臣現在想起來還冒汗,她那句“我會回來找你的”讓自己好幾次在夢里驚醒。=那天,莊虎臣可是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啊!要不是楚顰兒放了一槍,自己早就是她手里的游魂了。莊虎臣現在覺得自己既辜負了容齡又對不起楚顰兒,這些日子把她一個人扔在山西,忘的死死的,拿她當擋箭牌的時候才想了起來,自己還有個媳婦,而且是兩次都沒把堂拜完的媳婦。

    罷了,罷了,自己看來是天煞孤星下凡,天生沒有女人緣,別說當種馬的潛質了,就連象普通人一樣娶個媳婦都難如登天,莊虎臣在床上實在躺不住了,傷的也沒表面上那麼重,他爬起來,穿上衣服走出了門,王天縱緊緊跟在他身邊問道︰“大人要去哪里?”

    莊虎臣淡淡的說道︰“出去透透氣。”

    王天縱也不說話,寸步不離。

    莊虎臣腦袋里一片空白,信馬由韁的走,也不知道在路上盤衡了多久,居然發現自己到了賽金花的青樓門口了,那面“狀元夫人”的旗幟在冬天的風里噗嚕嚕的飄揚。

    莊虎臣不由得看看那匹馬,估計也是公的,老馬識途居然給自己帶到了這里,看來這畜生也不是個省油的!怪不得後世里把那些沒臉沒皮的男人叫牲口呢,原來是有緣由的。

    莊虎臣一個人來這里,讓賽金花覺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有幾個貓兒是不吃腥的呢,有幾個男人又能不被她獨特的風情迷倒?對莊虎臣她並不討厭,實際上,妓女和嫖客是兩個非常特殊的群體,互相需要,又互相看不起。俗話說的好︰姐兒愛俏,鴇兒愛鈔。實際上,姐兒愛的是有鈔的俏,如果你沒有腰纏萬貫,就算你有潘安的貌,子建的才也比不上一個腦滿腸肥的闊佬吸引力大。當然你的才學如果是柳三變那樣的就另當別論,他的曲子是可以給這些姐姐妹妹們帶來更多的恩客冤大頭,所以才會有死了以後被姐妹們出錢埋葬的死後風流。

    賽金花對莊虎臣真的不討厭,但是也止限于不討厭,對于賽金花這樣閱人無數的風塵花魁來說,什麼英俊、瀟灑,什麼舌燦蓮花都沒用,見過的男人多了,脫了衣服都是一個鳥樣,即使再惡心的,也只當是被鬼壓了,何況想沾她的身子,那可不是萬二八千的銀子就能做到的。喜歡流連風月場的男人是最賤的,越是不讓踫越是舍得花銀子,真的讓他得手了,就又覺得沒趣味了。

    但是莊虎臣似乎是把青樓當了酒樓,對她安排的鸚鸚燕燕看都不看,也沒有說讓她們走,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不多一會,他就手腳遲鈍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含糊。別人敬酒,他杯杯不拒,別人還沒敬,他就自己喝,喝到最後,連那些久歷風月的紅倌人都有些含糊了。賽金花看著他空蒙蒙沒有半點神采的眼楮,也多少有些心疼,這哪里是來找樂子的?分明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畢竟這個年輕的欽差似乎听說還沒滿二十歲呢!

    賽金花笑著對他道︰“來,莊大人,我敬你一杯。”

    莊虎臣迷迷糊糊的接過來,一飲而盡。

    賽金花又親手斟了一杯道︰“來,莊大人,我再敬你一杯,你是我大清的英雄,娘子關大破洋兵,讓洋人不敢小瞧咱們中國。”

    莊虎臣嘴里含混不清的叫道︰“英雄?我算個狗屁的英雄!這大清國但凡是有一個英雄,也不會讓洋人欺負成這個樣子!讓你一個女人去陪洋鬼子,我他媽就是個混帳!”說罷,正反抽起自己的嘴巴。

    賽金花急忙拉著他的手道︰“大人說這些做什麼?我是心甘情願的,我雖然是個婊子,可是婊子也是吃著中國的飯長大的,婊子也不能忘了自己是有祖宗的!”

    莊虎臣仰著頭對著天花板嚷道︰“這中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從漢朝到現在,幾千年了,還要靠這一套求個平安!沒有女人陪洋人睡覺,中國就要亡了嗎?”

    賽金花鼻子一酸,眼眶也紅了,她拍著莊虎臣的後背道︰“莊大人,你是個英雄,真漢子!你護了山西上千萬的百姓。”

    莊虎臣抓起酒壺往嘴里灌了幾口,喝的太猛,咳嗽了起來,半天低聲道︰“我算個什麼英雄,我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她要去外國了,可是我連留她都不能留,我算個什麼男人?”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沉,漸漸帶了哭腔。

    賽金花心里一軟,這個讓數萬聯軍都對他沒有絲毫辦法的莊虎臣,居然還是個多情的種子!莊虎臣漸漸眼皮發沉,嘴里的話也越來越含糊,象個囈語了,最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賽金花擺擺手,示意幾個小人把已經人事不醒的莊虎臣抬到房間里.

    她看看這個臉上還掛著些許淚痕的男人,苦澀的搖了搖頭.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38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初試雲雨

    這一夜,莊虎臣似乎是在現實與夢境交織中度過,眼前容齡、楚顰兒的笑臉在面前晃動,但是隨即又變了楚顰兒驚惶如小鹿的表情,容齡失神而蒼白的面容,最後黃蓮聖母飄然出塵不沾人間煙火氣又略帶著些做作的表情。

    夢里,莊虎臣粗暴的把不知道是容齡還是楚顰兒按在身下,在她痛楚的呻吟聲中將感情升華成了男女的愛情,不曉得瘋狂了幾次,只覺得是世界末日的狂歡。女孩用青澀的身體迎合著他,修長的脖頸伸展到極限,秀發隨著身體的擺動飛舞,如同中了槍的天鵝最後一曲哀傷的舞蹈。

    春夢了無痕,當莊虎臣從宿醉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赤裸的,而且旁邊躺著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女孩的臉上還又些淚痕,她是背對著莊虎臣的,只能看見側臉,具體的眉眼看不清楚,她的頭枕在莊虎臣的手臂上。莊虎臣嚇了一跳,努力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情,手微微一動,居然入手處是一團溫熱而彈性十足的軟肉,不大,但是正好堪堪盈握,這個女孩也是沒穿衣服的。

    女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頭扭了一下,長發有一絲鑽進了莊虎臣的鼻孔,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啊欠!”一聲響亮把女孩驚醒了,她急忙坐了起來,秀麗的鵝蛋臉,淡淡的若又似無的柳葉細眉,睫毛又長又翹,眨眼的時候閉起來有點象羽毛扇。皮膚是凝脂般的質感,一縷長發從肩頭垂下,將胸口遮了一半,小鴿子般的椒乳雖然不大,但是象剛破土的竹筍般挺立。

    女孩見莊虎臣傻傻都看著自己。嬌羞的拉過被子把身子包了起來,只露出如削地香肩。他這麼一拽,莊虎臣身上就沒被子蓋了。紗布包裹的嚴實的胸膛露了出來,更要命地胯下的小兄弟也感受到了空氣的冰涼,莊虎臣急忙又往被子里鑽了鑽,算是才遮了丑。

    莊虎臣回過神來。問到︰“你是誰啊?怎麼在這里?”

    女孩低著頭,輕聲道︰“奴婢小青,是賽二爺讓奴婢來伺候大人的。”

    莊虎臣苦笑著無語,這個賽金花也過于善解人意了,找了個妓女把自己地衣服都給解了,果然是個善解人衣的!不過這個小丫頭看著倒也沒有什麼風塵氣,活脫脫一個鄰家小妹妹。賽金花不愧是***場的教母啊,對嫖客的心理都摸透了。明明出去玩的,還希望遇見的妓女都象良家,越是這樣的就越值錢。

    女孩垂著頭道︰“大人稍候,奴婢伺候大人穿衣服。”

    莊虎臣急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女孩也不說話。背對著他。悉悉索索的自己把衣服穿上,下床穿鞋地時候,眉頭緊蹙,走路更是夾著腿,一副初承雨露的摸樣。莊虎臣心里暗笑,有必要裝這一套嗎?莊虎臣穿好了衣服,掀開被子赫然發現一塊潔白的絲帕。上面落紅片片。如雨打桃花。莊虎臣楞了,仔細想了半天。似乎昨天晚上是遇見過極大的阻礙,然後好像還听見女孩的哭泣,但是那時候,自己已經醉地不輕,什麼都不顧及了。

    過不多時,女孩斷著個銅盤進了屋子,見莊虎臣已經穿好了衣服,急忙把手巾放到熱水里,然後試試溫度正合適,輕輕擰了幾下,就拿著手巾給莊虎臣洗臉。她還不時偷眼看著這個年輕英俊地欽差大人。

    莊虎臣是最不習慣讓人伺候的,總覺得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也不是殘疾,這些小事還是自己動手的好,即使是當了欽差,最多也就是親兵把洗臉水打過來,這些事情都還是自己做的,但是今天也不好說什麼,就由著她幫自己把臉洗了。

    女孩給他洗完了臉,又把鯊魚骨磨的牙粉灑在牙刷上,莊虎臣忙從荷包里掏出張一百兩的銀票,女孩端著西洋搪瓷缸子和牙刷過來,要幫莊虎臣刷牙,他急忙搶了過來道︰“這個我自己來吧。”然後刷了牙,把銀票遞給小青︰“這個你拿著,賞你了。”然後擺手做了個讓她走的手勢。

    小青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撲通就跪到地上,哭泣道︰“大人要攆我走嗎?”

    莊虎臣愣愣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哈哈”一陣銀鈴般地笑聲,賽金花一身騎馬男裝推門進了屋子,見女孩跪在地上,收了笑聲,問道︰“怎麼,小青沒伺候好大人?”

    莊虎臣苦笑道︰“賽二爺,你弄的這是哪一出啊?”

    賽金花笑道︰“這妮子頭一次伺候人,好些個事情都不懂,大人包涵著些,不過小青摸樣好,吹拉彈唱樣樣都拿地起來,多少有錢的主想給她梳攏,我都沒舍得,今天便宜我是舍了血本,來巴結你莊大人。”然後詭秘的一笑道︰“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清倌人。”

    莊虎臣無奈的搖頭道︰“賽二爺,你這弄的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賽金花坐到床邊,用小手輕輕撫摸著莊虎臣的大腿道︰“怎麼,大人不喜歡這樣的?也是,還生著呢,不懂得伺候,要不,姐姐親自陪陪你,”聲音甜膩的如果油里調蜜,一邊說一邊手還在莊虎臣大腿上不輕不重的捏著,弄得莊虎臣身上好像被電打了,猛一哆嗦。

    莊虎臣對這個妖精是三分敬,七分怕,敬她心里有國家,私下給自己通消息,怕的是這個天天穿著男裝的女人,實在是太會勾引男人了,聲音、身段、眼神無一不魅惑,弄的人心癢又不曉得她到底說的是真還是假。

    賽金花對還跪在地上的小青道︰“你也起來吧,給大人送點醒酒的酸湯,喝了太多酒,不能吃油膩的東西,讓廚房弄的素著些,精細點就行了。”

    小青一步一扭的出去了。賽金花看著她地步態,狡黠的一笑,伏在莊虎臣耳邊道︰“大人好厲害!怪不得能殺退數萬洋兵呢。小青還是個雛,哪經受的起大人大張撻伐。”她離莊虎臣實在太近了,嘴里哈出地熱氣讓莊虎臣覺得耳朵癢癢的,

    她還邊說。邊用手在莊虎臣身上摩挲,被緊身西洋馬甲勒的玲瓏有致的胸口就貼在了莊虎臣地背上,一股成熟女人的熱量讓莊虎臣有點心動神搖。

    兩個人的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莊虎臣急忙轉過臉,面對著她,轉移話題道︰“賽二爺,這個小青姑娘是怎麼回事兒?”

    賽金花笑道︰“大人昨天晚上可還滿意?”

    莊虎臣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賽金花眉頭輕蹙道︰“大人是有傷的。不能太過于用力,小心身子骨,來日方長啊!”說著,在莊虎臣的命根子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

    莊虎臣郁悶的什麼似地,怎麼感覺自己被賽金花當舞男了。她還說什麼小心身體。這一出不就是她安排的嘛!莊虎臣好勝心一起,堂堂一個欽差大臣這個女人給玩了,說出去可真沒臉上街了。他抓著賽金花的手,猛一使勁,賽金花驚叫著被他拉進了懷里,她坐在莊虎臣的腿上,媚眼如絲。似乎很享受男人的暴力。居然還把莊虎臣地手放到自己胸口,問道︰“怎麼樣。比青兒地如何?”

    賽金花雖然已經二十八歲了,但是保養的如同二十上下的女人,而且沒有生育過,身體的彈性比起青春少女也不煌多讓,更別說還有年輕女孩無法比擬的風情。莊虎臣被她耍弄的有點火了,也老大不客氣的把手從她領口硬塞了進去,把馬甲地扣子還給崩飛了一個,入手處感覺真個不同,皮膚滑膩地不留手,而且胸部真是大的有點霸道了,和她嬌小地身軀似乎都有些不成比例,而上面的一點紅櫻桃卻又是很小巧。莊虎臣帶著些惡意的使勁捏了一把,賽金花居然眯起了眼楮,發出了一聲低沉、沙啞如同發情母獸的呻吟聲,似乎非常的享受!

    莊虎臣對這個擺明了“你敢插,我就敢爽”的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悻悻的把手抽了出來,賽金花得意的哈哈一笑,站了起來,又伏在莊虎臣耳邊道︰“來日方長,大人哪天有心情了,改天陪你好好的開心一下,包你忘不掉。”男人最喜歡的女人是明明想要,嘴上卻說不要的,男人最怕的是當你以為自己是狼準備下手的時候,卻發現那只兔子變成了老虎,嘴里流著涎水,居然比自己還色!

    虎臣就踫見這麼一只虎,一只嬌艷的胭脂虎!

    莊虎臣也和她斗上了氣,斜著眼看著她道︰“別改天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賽金花粉面含春的笑道︰“今天?姐姐也好想知道一下這大英雄和別的男人有什麼不一樣!可惜啊!”嘆了口氣道︰“姐姐今天不方便。”表情竟然是無比的遺憾和落寞,

    莊虎臣被她的樣子氣的七竅生煙,這個女人絕對是禍水,怪不得狀元公洪鈞活不長呢!

    賽金花看著莊虎臣的表情,笑的花枝亂顫,然後慢慢道︰“我是個不干淨的人,不能陪大人,大人身邊都是男人,哪里懂得伺候,這個小青是我調教多年的,伺候人的活不是尋常女人可比,我就把她送給大人,也好照顧大人的起居。”

    莊虎臣為難道︰“這不合適吧?”

    賽金花淡然一笑︰“這丫頭能伺候大人是她的福氣,我這里是什麼地方,大人是清楚的,她的處子身子已經給了大人,難道大人還能舍得讓她今後真的墮入風塵,陪那些生張熟魏嗎?”

    莊虎臣無言以對,這個清倌人小青是自己頭一個發生肉體聯系的女人,而且是個處女的身子給的自己,真的能看著她去陪別的男人?莊虎臣此刻想罵賽金花的八代祖宗,不經自己同意就安排個女人給自己,這也就罷了,居然是趁自己喝醉了的時候,現在自己腦子里的景象只又些支離破碎的殘片,這麼香艷的鏡頭居然自己不能成為記憶里的珍藏,太可惜了!

    小青從外面進來,幾個龜奴、婆子把早飯擺上,十幾樣點心,四、五種粥,莊虎臣心神不寧的有一口沒又口的吃了早飯,賽金花淺笑著出了門,小青不時的給莊虎臣夾著菜,伺候他用餐。

    這頓飯吃了好半天,莊虎臣吃飽了才發現,小青還沒吃東西,就對她道︰“我吃好了,你趕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而且容易吃壞了肚子。”

    小青眼楮里閃過一絲喜色,低著頭開始喝粥,她的吃相太講究了,嘴張的很小,讓莊虎臣懷疑一顆葡萄她是不是能一口吞下去。

    賽金花還是人沒進屋,笑聲先到︰“呵呵,小兩口挺恩愛啊!小青,你算是好命啊,遇見個知冷知熱的人,還怕你吃壞了肚子,哎呀,我怎麼就沒人疼呢!”

    莊虎臣磨著牙,惡狠狠道︰“賽老板是個肚子里撐得船的奇女子,吃秤砣也不會肚子疼!”

    賽金花一楞,旋即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粉拳對他輕輕打了一拳道︰“大人也是個不知好歹的,你不謝我這個打媒,還罵我是王八,奴家好生心痛啊!”

    她裝腔作勢的捂著胸口,把小青逗的都笑了。

    賽金花作勢擰著她的耳朵道︰“你這個小蹄子,也是個不中留的,現在還沒嫁過去呢!就幫著你男人欺負老娘!”

    莊虎臣苦笑著不說話。

    賽金花從懷里掏出一個紅布包裹,打開遞給莊虎臣道︰“這個是小青的賣身契,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人了,贖身的銀子也不用你掏了,姐姐這個人情做的夠不夠?”然後伏在莊虎臣耳邊用只有他能听見的聲音道︰“小冤家,不要辜負了姐姐的心啊!這丫頭論起伺候男人的本事,那都是我親手教出來的,她伺候你就如同姐姐一般。”說罷,利用身體擋住小青的視線,小手在莊虎臣的大腿上擰了一把。

    小青的臉上滿是期待的神情,莊虎臣突然醒悟了,伺候男人的功夫?莫非賽金花指的是房中秘技?

    莊虎臣被賽金花麻的骨頭都發酥,暗道這個妖精啊!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39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兩個福祥

    莊虎臣一個人去賽金花那里喝悶酒,回來的時候就成了拖家帶口了,這多出一個小青算怎麼檔子事兒?不過小青這丫頭初承雨露,走起路來夾著腿,眉頭輕蹙,楊柳細腰隨風擺,倒還有幾分風情,小青這個名字也沒起錯,有點青蛇的味道。

    莊虎臣回到賢良寺打發人給賽金花送了三千兩銀子,算是贖身的銀子。賽金花本來是不要的,見他非要給,就也沒拒絕,原先的頭面首飾、衣服什麼的自不必說,都讓小青帶走,還另外送了個首飾盒子,里面全套的首飾又送了一匣子,也讓送銀子的親兵給帶回去。莊虎臣一看里面的東西,大顆的東珠,祖母綠的簪子,紫金的釵環,估摸著五千兩是下不來的,本來不想欠賽金花這個人情,現在人情欠的更大了。

    莊虎臣不由得不佩服賽金花的手段,人情要做就做全套,她能在北京城執***之牛耳,也不是偶然的,光靠個狀元夫人的虛名那是遠遠不夠的。她已經是小三十的人了,對自己的優勢非常的清楚,要是論身材、相貌,她還算不得上上之選,別的紅倌人都是怎麼柔媚怎麼打扮,偏偏她一身男裝,就吸引了眼球。

    辜鴻銘對小青倒是比莊虎臣更用心些,時不時就跑到莊虎臣的房間來吹牛聊天,眼楮就沒離過小青,莊虎臣看在眼里,也懶得理他,要是別的官員,早就心領神會的把小青送給辜鴻銘了。在清季,妾不過是玩物,送朋友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何況小青現在就是使女的身份,連個小妾的名分都沒有。但是莊虎臣實在是做不出把自己踫過地女人送人的事情,就只當沒看見辜鴻銘的藍眼楮里地紅光。

    各國公使還是時不時的來探望李鴻章和莊虎臣,從他們的只言片語里。莊虎臣判斷出,大概用不多久,公使團就要達成協議了,而且估計條件不會過于苛刻。英國公使的語氣里對日本已經明顯地表示了不屑與冷淡,只要英國不堅持要過高的賠償,那麼單單一個日本是掀不起多大的浪。

    容齡去了法國,莊虎臣沒有去送她,怕見到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心情壞到極點,什麼都不想做,就在屋子里呆著。反正議和的事情都是洋人自己議,議出結果通知大清朝廷。

    王天縱從外面進來,對莊虎臣輕聲道︰“大人,馬福祥來了。”

    莊虎臣一楞︰“誰?馬回回?他不是回了西安了嗎?”

    王天縱點了點頭︰“大人,馬福祥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找您。”

    莊虎臣對王天縱道︰“你把他帶進來。”

    過不多時。馬福祥一臉的風塵就進到屋子里。見面噗通就跪在地上,帶著哭腔道︰“大人,您要救救董軍門啊!”

    莊虎臣一楞︰“你說誰?董軍門?董福祥董軍門嗎?他怎麼了?”

    馬福祥邊哭邊說,好半天莊虎臣才听明白是出了什麼事。原來,議和的大致條件,洋人和朝廷已經有了共識,懲辦禍首是肯定的。大清朝廷除了皇上、皇太後不能動。其他地人都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董福祥的甘軍是攻打使館和教堂的主力,洋人早就恨死了他。慈禧怕董福祥一旦回到蘭州,天高皇帝遠,不好對付,就提前把董福祥給軟禁在西安了,估計砍頭是跑不掉了。

    莊虎臣也覺得董福祥是夠倒霉的,那麼多的督撫、大將都不遵旨,就他千里迢迢帶著馬隊跑到北京城來,結果連大炮都沒帶,而且甘軍地裝備比起其他地部隊本來就差,就那麼幾門老式土炮,打的都是實心彈,進攻使館受挫,向榮祿借西洋開花大炮,榮祿直接告訴他︰“就是太後下了懿旨,大炮也是不能借的。”

    氣的董福祥告到老佛爺那里,前兩天的慈禧太後還向群臣叫嚷︰“如團民不可恃,我恃董福祥!”那是何等的信任啊!沒想到,,這一狀告下去,反而被慈禧當面大罵他盜賊出身,現在還是賊性不改!弄的董福祥也明白,這個仗打贏了也沒什麼好處,對教堂和使館地進攻也就放緩了,這才讓洋人靠幾百士兵就守住了教堂和使館。

    等到聯軍進攻北京城,甘軍守衛正陽門,殺退了日軍地幾次進攻,才讓老佛爺和光緒能有逃命的機會,現在開始議和了,老佛爺卸磨殺驢,要宰董福祥了。

    馬福祥說了半天,怎麼勸都不起來,抱著莊虎臣地大腿哭的象個娃娃,眼淚流了莊虎臣一褲

    馬福祥抽泣道︰“董軍門冤枉啊,大人一定要救軍門啊!”

    莊虎臣拉著他衣服道︰“雲泉啊!你先起來,這個要容我想想辦法啊。”

    馬福祥眼楮一亮,他是跟隨莊虎臣在娘子關打過仗的,對這個年輕欽差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覺得世上的事情就沒有能難倒他的。他滿懷期冀的問道︰“大人有主意了?”

    莊虎臣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有什麼主意?董福祥在北京把洋人得罪苦了,而且他的甘軍軍紀也實在太差,連朝廷的大佬家里都照樣敢搶,現在朝廷里盼他死的人太多了,可是甘軍的情況自己是清楚的,除了董福祥別人就真的還鎮不住,而且東蒙古六盟和新疆都有人在俄國的蠱惑下蠢蠢欲動的人,如果董福祥真要被殺,那麼很可能甘軍就反了,起碼也會軍心大亂,那麼俄國就會趁機鼓動叛亂,這樣的話,左宗棠抬著棺材進新疆滅阿古柏就算白忙活了。

    從私心來說,莊虎臣真的不願意管董福祥的事情,甘軍在北京的時候,打洋人下的力氣還沒有和義和團斗,搶劫居民下的功夫大,這個董福祥對部下也過于放縱了,而且自己謀的就是他董某人的甘軍提督位置,他要是不倒,自己怎麼接手啊?但是听馬福祥的話里,甘軍已經有騷亂的意圖,如果成了真的,那麼新疆、蒙古都有分裂的可能,而且最可怕的是一旦失去這個戰略的緩沖,那麼俄國軍隊可以隨時威脅中國內地。

    莊虎臣扶起馬福祥道︰“雲泉啊,你先起來,這個事情容我想想辦法,不過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救的了董軍門啊!”

    馬福祥擦了把眼淚,爬起來道︰“標下謝大人的恩,標下是最曉得大人的本事的,幾萬洋兵都被大人打趴下了,還能救不得董軍門?”

    莊虎臣嘆了口氣道︰“朝廷的事情比打仗麻煩許多啊!”

    馬福祥對莊虎臣道︰“我來之前,董軍門的夫人和咱們甘軍營里眾將也都商議過,知道朝廷也難辦,董老夫人說了,只要能救下軍門的性命就行,這個官舍了也罷。”

    莊虎臣心里一動,如果能救了董福祥的性命,就可以憑這個收甘肅、新疆的軍民之心,還是滿合算的,而且董福祥這次一旦倒台,想東山再起怕是不太可能了,畢竟他年紀也大了。而且董福祥在西北名聲太大,如果他真的被殺,那麼甘軍很可能就嘩變,那麼自己想做甘軍提督怕是就是痴人說夢了,到時候,西北必定四處烽煙。

    救董,這個目的一定要達到,但是還不能引起朝廷對自己的疑忌,而且自己還必須拿下甘軍提督的位置,這個好難辦啊!洋人和朝廷現在都要殺董福祥,憑自己能保住他嗎?哎,要是楊士琦在就好了,他不在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啊!

    小青從外面走了進來,端這一碗湯對莊虎臣道︰“大人,喝口黑魚湯啊,長傷口的,您的傷還沒好透。”

    馬福祥一驚道︰“大人受傷了?誰那麼大膽,敢傷大人?”

    莊虎臣隨意道︰“小日本看不順眼咱爺們,派人刺殺我,還好老子命大。”

    馬福祥恨恨道︰“***,連大人都敢動,這些小鬼子活膩味了,在娘子關殺的還是太少了!”

    莊虎臣問道︰“你們回回營的弟兄現在怎麼樣了?”

    馬福祥道︰“都回了蘭州,就我留在西安陪著董軍門,現在董軍門被軟禁,幾個兄弟已經把消息傳到蘭州,那里的弟兄都要殺到西安去救董軍門,我怕他們一動手,害了軍門的性命,就派人先讓他們忍著,我就來北京求大人了。”

    莊虎臣點頭道︰“你做的很好,救董軍門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馬福祥噗通又跪在地上,抱著莊虎臣的大腿道︰“大人如果救了軍門的性命,就是我們甘軍的恩人,以後大人但凡有差遣,甘軍兒郎,不分回漢生死就由著大人了!”

    莊虎臣看著他,心里也是一陣感動,西北漢子果然是忠義的,只要對他們有恩,舍著命為你,董福祥啊!你這輩子能有這麼多的為你效死的手下,活的也算值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39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禍從天降

    西安的陝西巡撫衙門,慶王的電報讓老佛爺慈禧氣的七竅生煙,這莊虎臣也太不知道好歹了。雖然自己沒下明旨,但是他會不明白是自己的意思?君有賜,臣不敢辭,就算給他杯毒酒,他也得謝恩以後歡天喜地的喝下去,何況這次還是給他送個媳婦,而且是貝勒裕庚家的格格,慈禧親封的和碩長公主。皇帝的女兒不愁嫁,這嫁的是皇帝的妹妹啊!但是他回絕的理由讓慈禧也很難明白的治他罪,就是皇太後和皇帝也不能逼別人停妻再娶,莊虎臣口口聲聲說是父母之命,老佛爺也不好讓他虧了孝道吧?

    自古的帝王頭上都還壓著一座沉重的山,孔子的聖人之道任哪個帝王都不敢隨便挑戰。就連洪秀全成立拜上帝教,自封上帝的小兒子,他那麼張狂的人,拆孔廟,廢禮教,最後不還得又尊孔子為聖人,但是已經晚了,得罪全天下的讀書人,根本就是取死之道。縱然慈禧已經是老佛爺了,但是要強逼莊虎臣休了父母給定的親事,另娶滿洲的格格,怕是皇太後也覺得張不開這個嘴。但是老佛爺很是不痛快,原本以為莊虎臣還不得感激涕零,哭天抹淚的要表忠心,結果被他不涼不熱,不輕不重的給回了,弄的慈禧有種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感覺,覺得莊虎臣也太不知道輕重了。

    榮祿也覺得很掃興,大清的公主向來是和番蒙古的多,皇帝最疼愛的女兒才有可能嫁給王公大臣的孩子,至于嫁給漢人的只有康熙朝的時候為了收三藩地心,嫁給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一個例子,其後兩百年就再也沒有漢人額駙,這差不多算是開天闢地頭一宗的恩典。莊虎臣居然不要,這一下掃了老佛爺地面子,也掃了他和慶王的面子。弄的貝勒裕庚也是個沒臉。

    雖然榮祿對莊虎臣有些不爽,但是畢竟沒少收他銀子,也不好過于為難他,而且莊虎臣的理由說到哪里也叫地嘴響。反正大清的公主又不是真的像唐朝那樣嫁不掉,少了莊虎臣這個臭雞蛋,照樣不耽誤做槽子糕,而且莊虎臣現在議和事大,說什麼也不能影響這個大局,也只得容了他。

    從北京發回來的兩份議和大綱,朝廷都接到了,老佛爺當然希望奧匈帝國和德國、意大利提出的那份能通過。如果不行的話,俄國、日本那份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畢竟沒有割地,只是賠六億兩也實在是有點太多了,但是慈禧最擔心的拿自己當禍首辦地條款。在兩份大綱里都沒有。這個讓慈禧心情好了許多。只要洋人不殺自己,也不奪自己的權利,那麼銀子多賠點似乎也能接受。

    所以,今天慈禧破例在西安巡撫衙門叫了大起兒,六部九卿,王公大臣,大學士軍機大臣都來了。

    慈禧把議和大綱讓內務府筆帖士謄抄了。每個人發一份。讓大家商議。

    御史左剛峰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鷹隼一般銳利的眼楮。深深的抬頭紋,一副苦大仇深地長相,他是左宗棠地族佷,和他那個遠房叔叔一樣,典型的湖南騾子脾氣,又臭又倔的脾氣,他大致看了幾眼,就沖了出來,大叫道︰“臣以為此議和條款斷斷不能接受!”

    慈禧平日對他也不待見,但是朝會也不好攔住人不讓說話,就問道︰“你說說,為什麼不能接受?”

    左剛峰指著議和大綱道︰“太後,皇上,臣以為此和議條款為洋人亡我大清之陰謀,我朝如何能拿出那麼許多的賠款?別說六萬萬兩,就是兩萬萬兩也決計是拿不出來的,如果要賠如此巨額之款項,只有兩條途徑,一是盤剝百姓,二是借洋債,如今天下百姓窮苦,而我大清又有永不加田賦的祖制,若廢祖宗法度,盤剝百姓過甚,則民變就在眼前,舍此一途,只剩下借洋款了,但是這些洋人刁滑,借錢的時候必然有百般地詭計,條約里沒有地條款就借著借洋債的機會加進來了,這些年咱們吃這樣地虧還少嗎?”

    榮祿听他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是總覺得有唱高調的感覺,就問道︰“左御史,那依你之見,這個議和條款要改些什麼呢?”

    左剛峰傲然道︰“賠款不能超過一萬萬兩,其他什麼通商、開放碼頭都不能允許,拆除炮台,在大清駐兵更不可允。”

    榮祿不屑的笑了一下問道︰“敢問左御史,如果洋人不同意,您可有什麼退兵之策?”

    左剛峰指著胸口道︰“我自有胸口一口浩然正氣在,洋人船堅炮利,只可得逞一時,邪又如何能勝正?只要咱們朝廷上下一心,自然能讓洋人不敢小覷我大清。”

    這下連慈禧都听不下去了,這樣的論調她听的太多了,李秉衡說過,裕祿說過,結果洋人還是進了北京城,弄的她差點命喪紫禁城,她一擺手道︰“你下去吧。”然後看這溥倫道︰“你說說,你是怎麼個見識,”

    溥倫走出朝班,笑著道︰“老佛爺,奴才是個閑人,哪里有什麼見識。”

    慈禧冷著臉道︰“讓你說,你就說。”

    溥倫急忙點頭道︰“奴才對議和的事情沒什麼見識,不過奴才要參一個人。”

    慈禧一楞,這個溥倫平時是萬事能躲就躲的人,今天居然要上彈章,也算稀罕了,就問道︰“你要彈劾哪個?”

    溥倫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折子道︰“奴才彈劾議和欽差副使莊虎臣。”

    這下,滿朝都驚了,莊虎臣聖眷正隆,而且又有娘子關的大功,此刻又辦著議和的大事,再說他目前還只是個道員的職事,權雖大,但是職位低,溥倫是貝勒,又是親貴宗室,和莊虎臣八桿子打不著,怎麼會突然彈劾他?

    慈禧也是大出意外,問道︰“你參他什麼?”

    溥倫把折子遞給太監道︰“奴才參莊虎臣大不敬之罪!”

    慈禧接過折子看了幾眼,狐疑的看著溥倫道︰“你這有什麼憑據?御史言官風聞奏事不為罪,你可是宗室,妄參大臣是要治罪的。”

    溥倫腰板挺的筆直道︰“奴才沒有憑據斷然是不敢胡說的,這莊虎臣把個婊子送給洋人,無恥之極,居然還縱容洋兵和妓女穢亂鑾儀殿,實在是大不敬!似此無人倫的禽獸之行,奴才羞于和他同殿為臣,想他一個微末小員,僥幸立功,居然就如此的妄為,若是有朝一日官做大了,那還不是個亂臣賊子?”說罷,又掏出一份報紙,雙手捧了上去。

    慈禧看了以後,氣的把報紙撕的粉碎,大叫道︰“反了,反了,洋鬼子欺我太甚!”

    榮祿心里一咯 ,莫非前些日子傳說的聯軍統帥瓦德西攜妓女同宿鑾儀殿的傳聞竟然是真的?這妓女竟然是莊虎臣送的?不過即使是送個妓女瓦德西也沒什麼,自己在圍攻使館的時候,還給使館偷偷送過糧食、蔬菜、水果,連彈藥都給洋人送過,比起自己來,莊虎臣送個婊子算什麼?但是瓦德西睡的不是窯子啊,那是鑾儀殿,太後的龍床啊!這下可把老佛爺惹火了,但是現在李鴻章已經病的快起不來床了,慶王又是個沒用的,如果議和現在治了莊虎臣的罪,那就麻煩了。溥倫是個平日不管閑事的人,今天吃錯什麼了,居然直接就捅莊虎臣這個馬蜂窩?難道他已經知道了莊虎臣拒婚的事情,趁著太後的火氣來落井下石?但是沒听說他和莊虎臣有什麼恩怨啊!這溥倫平日斗雞走狗,花天酒地裝昏庸,難保不是他韜晦的計策,現在他在議和的節骨眼上打擊莊虎臣,到底是為什麼呢?榮祿覺得事情不簡單了。

    溥倫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一群御史一听這個,居然這個莊虎臣如此的卑鄙無恥,褻瀆太後,那還了得?都紛紛參奏,把個莊虎臣說的和曹操、王莽也差不多了。

    慈禧此刻從暴怒中反而清醒了,今天這個溥倫到底是為什麼呢?按說莊虎臣手里兵無一個,將無一員,說他要造反什麼的,純屬胡扯,慶王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突然又響在她耳邊︰“這莊虎臣無根無絆,太後親自簡拔于寒微成了,朝廷里能打仗的沒幾個人了,如果扳倒莊虎臣,對誰最有好處?

    慈禧突然笑了,對溥倫道︰“你們就憑一份洋人報紙就定一個欽差的罪?怕是也太孟浪了吧?”

    榮祿欣慰的看這慈禧,心里暗想,太後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溥倫又跪在地上道︰“奴才手里還有真憑實據!”

    榮祿心里一驚,這溥倫到底還有什麼法寶?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42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七十四章 破財免災

    溥倫還真的有法寶,瓦德西為了給自己歌功頌德,順便給德軍臉上貼金,寫了本日記,然後又高價賣給了《西林字報》,里面除了一些政治軍事方面的內容,居然還有他的風流韻事,尤其是和賽金花這段更是得意,寫的特別仔細些。而這個東西不知道怎麼就被溥倫給弄到手了,瓦德西伯爵的親筆,算得上是鐵證如山,這下誰也不敢替莊虎臣說話了。

    這個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往下里說,送個婊子接好聯軍統帥,也算是議和的手段,可是要往大里說,就是有辱國體,而且最難辦的是,瓦德西和賽金花居然在慈禧的鑾儀殿里顛鸞倒鳳,這個怕是要讓老佛爺抓狂了。

    朝堂里氣氛壓抑的怕人,連空氣似乎都凝滯的不流動了,滿朝文武都心情忐忑的看著慈禧,等候迎接電閃雷鳴。出乎所有人意料,老佛爺居然平靜的如同听見天氣如何之類的話,只是雲淡風輕的說了三個字“知道了”,就退朝了,這下讓朝廷里的官都蒙了,這莊虎臣的聖眷居然好到這個程度?連這麼大的事情老佛爺都不追究?以前曾經有個小太監和慈禧下棋,就說了句︰“奴才吃老佛爺的馬。”就被慈禧拉出去給杖斃了啊!

    散了朝,榮祿和小醇王載灃被留了下來,領班軍機世鐸不喜歡管事情,榮祿現在以軍機老二的位置行著領班軍機的職權,參與軍國大事不算什麼,載灃只是個空筒子王爺,也被單獨留下奏對,那就有不同一般的意味了,看來今後載灃很有可能接慶王的班。做總理王大臣了。光緒無子,那個將來載灃的兒子做天子的傳聞也不好說是空穴來風。將來好好拍拍榮祿、載灃翁婿地馬屁應該是大有好處的!朝廷里的官員一霎那就看清了局勢。大清朝廷會做事地人不多,要論會做官的從軍機大臣到不入流的小吏。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不通路數的。

    現在屋子里只有慈禧、榮祿、載灃三個人,慈禧變了臉色,陰測測地道︰“載灃。你對今天的事情怎麼看?”

    載灃平常是最懦弱的,但是今天覺得自己身份已經不同,又不願意讓慈禧覺得自己是個爛忠厚沒用的人,壯著膽子道︰“奴才以為,溥倫貝勒的話不足信,說莊虎臣通洋人,奴才頭一個不相信!”

    慈禧微微頷首道︰“別說你不信,連我也不信。具體說說吧。”

    載灃得了首肯,一掃平日唯唯諾諾的樣子,意氣風發道︰“洋人是吃過莊虎臣的虧的,使個反間計也不算什麼,奴才看了報紙。莊虎臣議和地時候態度極其強硬。為了這個,還被日本人暗殺,天佑我大清,不使朝廷失去棟梁之才,現在洋人看硬的不行,就來使陰謀,奴才以為。那個什麼莊虎臣送婊子給瓦德西的話。必是洋人的詭計!”

    慈禧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臉問榮祿道︰“仲華。你說說看。”

    榮祿沉思了一下道︰“奴才以為,莊虎臣送不送婊子給洋人都算不得不什麼,奴才奇怪地是為什麼今天溥倫有點反常啊。”

    慈禧笑了笑,對載灃道︰“好好學著點吧,這朝局不是那麼簡單地,你這個岳父泰山能教你的東西多了。”

    載灃急忙起身道︰“奴才今後會好好向榮中堂請教。”

    慈禧一擺手示意他坐下,如何又問榮祿道︰“你說說,你是怎麼個看法。”

    榮祿冷笑道︰“奴才以為,莊虎臣送個婊子給洋人的事情多半是有的,這個算不得什麼,關鍵是有人想借這個事情做文章,背後打的什麼主意,奴才還沒想明白,但是奴才敢肯定,必然不簡單。”

    慈禧點頭道︰“這個我也明白,咱們朝廷里總有些人想趁機作亂,這個溥倫,平時我瞧著,也算個好的,今天是被人利用了,還是他就存著心也未可知啊。”

    榮祿點頭稱是道︰“老佛爺說的極是,不過莊虎臣對洋人過于強硬,怕也是麻煩地很啊!還是李中堂老成些,可惜又病了。慈禧沉思了半晌道︰“李鴻章這一病是難辦,七爺對洋務上差些,李鴻章又病了,現在議和地事情實際上是莊虎臣說了算,他現在成了全權的議和欽差了,可他畢竟年輕氣盛,又是個帶兵打仗出身地,對洋人難有個好脾氣,這議和的事情沒個好性子怕是辦不成的。”

    榮祿道︰“老佛爺聖明啊!這個莊虎臣的忠心自不必說,但是剛極易折,太過于恃強了也不是好事情。”

    慈禧又點了點頭,神情里帶著些許的擔憂。

    載灃起身道︰“奴才以為莊虎臣在議和里強硬些也不是什麼壞事,能爭得一分是一分。”

    慈禧不屑道︰“幼稚!”眼光冷冷的掃視了他一下,載灃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叉著手不知道如此是好,腿也開始抖了。

    慈禧示意他坐下,又問榮祿道︰“仲華,你看對莊虎臣該怎麼辦?”

    榮祿斬釘截鐵道︰“奴才還是那三句話要用,要大用,要羈縻以後方可大用”

    慈禧一想起這個事情就火大,對榮祿冷冷一笑道︰“你這個大媒可沒做成啊,人家不領你的情。”

    榮祿有些尷尬,訕笑道︰“既然不能羈縻,那就磋磨以後再大用。”

    慈禧踱了幾步,心里有了主張︰“不錯,是要磋磨一下,這個混小子野性太重,不套個籠頭,怕是他會惹下亂子。”

    榮祿笑道︰“他就是孫猴子也飛不出老佛爺的五指山。”

    慈禧笑著指著他道︰“當年你這個孫猴子不也是在西安吹了十多年的冷風才能堪了大用,看來玉不琢不成器的古語是沒有半點錯的。”

    榮祿哈哈大笑。

    慈禧問道︰“仲華,那你說這此怎麼發落這個莊虎臣。”

    榮祿正色道︰“莊虎臣本事大,而且又有忠心,是個可用的大才,但是他畢竟是個漢人,就算他將來沒有貳心,但是也難保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攛掇他使壞,這此莊虎臣被人參,正好讓朝廷申斥一下,老佛爺處分的時候再輕輕揭過,既可讓莊虎臣感恩戴德,今後只能依靠朝廷了,那些想作亂的人也不會打他的主意。”

    慈禧當時就明白了,莊虎臣通洋人的事情一旦說出去,他這個漢奸的名聲是跑不掉了,一個漢奸將來想作亂,那是無論如何也號令不起天下漢人的,榮祿一石二鳥的計策好啊,這個和嫁個公主的作用如出一轍。

    載灃听的心里發涼,這個老丈人手段高啊!這下莊虎臣一輩子算是要徹底綁在朝廷這條船上了。

    榮祿從懷里掏出一份電報道︰“這個是莊虎臣的密電,他在電文里提出要用通商之權來收買洋人。”

    太監從榮祿手里接了過來,慈禧戴上老花眼鏡看了看,狐疑道︰“這只賠償洋商和教堂的損失,不付洋人軍費,洋人怕是不會同意吧?”

    榮祿搖頭道︰“莊虎臣還給軍機處發了電報,稱已經和美國、德國、英國都談妥了,如果按照這個辦,最多賠款不會超過八千萬兩銀子。”

    慈禧大出意外,原本以為賠款再少也不會低于甲午年的兩萬萬兩,賠個五、六億也正常,真是要割點地,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西洋十一國只要不殺自己,不奪了自己的大權,多賠些銀子結好列強本來就早有心理準備。慈禧想了半天搖頭道︰“這個怕是不妥,銀子是賠的少些,可是如果全國都通了商,那洋人還不住的滿大清都是?那大清怕是無寧日了。”

    榮祿咬咬嘴唇,爭執道︰“奴才看莊虎臣這個還是可行的,洋人不過是圖的利,多半幾個工廠,多修些鐵路,奴才覺得也不能說就是壞事,李中堂出訪美利堅的時候,也曾加邀請洋人來咱們大清辦廠做買賣的,而且莊虎臣提出了朝廷出土地、人工,洋人出錢出機器合股辦廠,這樣要是賺了,咱們分銀子,要是賠了,也是洋人的錢,奴才以為可行。”

    慈禧想了半天道︰“這個法子好是好,就怕洋人狡詐,又吃了洋人的虧,哪里有這樣的好事?賺了是大家的,賠了是洋人的?我看莊虎臣也是異想天開。不過朝廷的新政大綱已經發給各省的督撫議過了,辦洋務的事情我看勢在必行,要不,等議和完了,讓莊虎臣在一個省試試,要是真的可行,再推行天下。”

    榮祿為難道︰“莊虎臣只是個道員的職餃,雖然前些日子太後也準了議和後讓他署甘軍提督的缺,可是搞洋務辦工廠這些事情,只能是督撫才有的權力,他縱然是做了提督也算一品了,但是還是武職,怕是不能越俎代庖吧?”

    慈禧笑了笑道︰“既然要行新政了,自然要弄些個新人,我看讓他做個甘肅巡撫也不是不行的。”

    榮祿躬身施禮︰“老佛爺聖明,那莊虎臣提出的議和大綱,如何回復他?”

    慈禧想了想道︰“還是破財免災賠些個銀子吧,現在要是依了他的,如果真的弄的洋人滿大清到處都是,說不好還會出什麼亂子呢!”

    榮祿和載灃都只好點頭稱是,榮祿也替莊虎臣暗道一聲不值啊!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42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七十五章 禍福相依

    李鴻章的病一天壞似一天,現在連床都下不來了。慶王心急如焚,西安一天幾個電報要求立刻簽署條約,把局面穩定下來,可是李鴻章病成這個樣子,莊虎臣又挨了一槍,雖然說傷的不是很重,但是也不好太催促他。莊虎臣在養傷的過程里也沒閑著,議和條款基本上和英國、德國、奧匈帝國、美國、意大利、比利時、西班牙七國商量的差不多了,條件比慶王的預期好的太多了,讓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七國共要求賠償教會、使館損失五千萬兩,分三年還清,清國派遣大臣去德國道歉,修改通商條約,兩年內禁止中國向條約簽訂國購買軍火和軍火生產設備,使館區衛兵增加到兩千人,改革外交制度,清國限期成立外交部。洋人提出只要大清答應全面開放市場,那麼其他的條件都可以商量,如果日本、法國、俄國要是提出過分的要求,七國將聯合干涉,一定保證清國領土的完整和朝廷的獨立行政不受侵犯。慶王拿不定主意,干脆就搬回了賢良寺,有事情也好問問莊虎臣。

    慶王坐在雕花紫檀木椅子上,從懷里掏出個水晶內畫鼻煙壺,用小指甲舀出一點,放在鼻子上聞了聞,連打了幾個噴嚏,才問到︰“紛卿啊,你覺得這個條款如何?”

    莊虎臣平靜的道︰“我覺得還行,軍費只要不賠償,光是使館和教會的財產損失,死傷撫恤,這七國是五千萬,加上其他四國,最多八千萬就解決問題了。”

    慶王總覺得沒這麼簡單︰“紛卿啊。我管了總理衙門多年,這些洋人都是刁滑的很,他們現在要求全國通商。才能不讓咱大清賠軍費。”

    莊虎臣心里好笑,在二十一世界,為了吸引外資,各地政府什麼優惠條件都想遍了。連稅收都給免了。現在洋人主動要求來投資,應該不算什麼壞事吧?

    莊虎臣拿起桌子上的銀煙盒,讓了一下︰“王爺來一根?”

    慶王搖頭道︰“李中堂喜歡雪茄,你喜歡洋煙卷,我只喜歡這個。”揚揚手里的鼻煙壺。

    莊虎臣也不再讓他,自己點了一根道︰“王爺放心吧,這個吃不了什麼大虧,洋人投資辦廠、開礦是賺了些銀子。但是洋人要是不辦,咱們自己怕是辦不起來,而且朝廷出土地、人工,洋人出設備、資金,根據行業不同。洋人合股公司的收益根據行業不同。分別是十到二十年,到期了廠子、礦山還是咱們地,而且洋人不可能從國內帶那麼多人,幾年以後,咱們的管理、技術人員都成熟了,等到洋人走了以後,這些廠子、礦山全部算咱們的。”

    慶王苦笑道︰“紛卿啊。你是不曉得啊。朝廷也辦過廠子,槍炮廠、火藥廠、洋灰廠、鐵廠。辦地不少了,可是都沒一個賺錢的,全是無底洞。”

    莊虎臣笑道︰“朝廷辦自然是不行的,冗員太多,人浮于事,但是要是交給商家來辦,自然就沒個不成了。”

    慶王眼楮一亮︰“你的意思是官督商辦?”

    莊虎臣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朝廷負責征地、召集人工,然後折成銀子賣給商家,然後商家再和洋人合伙做生意,這樣朝廷只負責收稅就行了。”

    慶王點了點頭,又覺得有些不妥︰“我覺得這樣好是好,就是咱們大清地商人實力怕是不夠,拿不出那麼多的銀子和洋人合伙啊。”

    莊虎臣不置可否道︰“商人是圖利的,他們自然會有他們的辦法。”

    慶王似乎也明白了,他莊虎臣不就是個最有錢的?大清朝的皇糧國稅都從他們家的錢莊過,要是開了和洋人通商的例子,他肯定是好處最大地一個。怪不得他對和洋人全面通商這麼上心呢!到了期以後,洋人股份就算沒了,全部都是他莊某人的,算盤打的精啊!不過無利不起早,莊虎臣的用心也不能算錯,擱誰身上都要為自己打算。

    慶王換了一副很玩味的眼神看看莊虎臣,笑著道︰“老佛爺也覺得你說地有理,所以打算先在一個省試行一下,要是可取,今後再推行全國。”

    莊虎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叫道︰“王爺,這個可不行啊,要是這樣,怕是議和就麻煩了。”

    慶王又吸了口鼻煙,笑道︰“老佛爺說了,銀子可以多賞洋人幾個,全國開放通商斷然不可行,你也說了,洋人是圖利地,給他們些銀子事情自然也就辦的下了。”

    莊虎臣強爭道︰“王爺,這個不是三百二百萬的事情,如果現在變卦,拿多少銀子給洋人才能讓他們滿意?如果這個事情辦不下來,怕是兩億兩也難滿足洋人的胃口,咱們中國能賠的起嗎?”

    慶王苦笑道︰“不行就借洋債吧,甲午年不就是這麼辦的嗎?老佛爺說的也對啊,這洋人如果滿中國到處都是,那誰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今後怕是沒有太平日子了?”

    莊虎臣無奈道︰“王爺,你覺得今後天下還能太平嗎?”

    慶王苦澀地道︰“混一天算兩晌吧。”突然又想起來了什麼道︰“紛卿啊,你把賽金花送給瓦德西這個事兒被人給參了!”

    莊虎臣一楞︰“這事是西安那邊怎麼知道了?是誰參地我?”

    慶王冷哼了一聲︰“是溥倫,這混蛋平常裝的老實,奶奶地,咱們爺們在北京擔驚受怕和洋人周旋,他在西安背後捅刀子,不是個東西!”

    莊虎臣奇怪了,這個溥倫自己和他也不熟啊,更談不上有什麼過節,而且自己只是個候補道的職分,背後也沒什麼勢力,什麼敲山震虎之類的招數也沒地方使啊!大清的官向來是花花轎子人抬人,他打擊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呢?自己在朝廷里也沒什麼仇人啊!要說得罪的人也不算少,起碼載漪是恨自己的,但是他們這些人早就失了勢,上次自己殺了載瀾,他去慈禧那里鬧金殿,很是吃了個鱉,現在洋人已經把他列為禍首,朝廷里的大佬看他就跟看個死人沒多大的區別,誰會替他出頭呢?那麼還有誰想把自己置于死地呢?

    慶王見他臉上一會紅一會白,以為他被嚇著了,笑道︰“紛卿,你不用緊張,萬事有我給你撐著!老佛爺說了,你這個事情做的荒唐,該打屁股!不過本朝沒有廷杖的刑法,就罰俸一年吧!”

    莊虎臣回過了神,拱拱手道︰“謝王爺保全。”

    慶王哈哈大笑道︰“本王自然會關照你,不過還是要說你老哥聖眷優隆啊!老佛爺她老人家疼你啊!要不是她老人家護著你,就這次的事情就能讓你上了菜市口!”

    莊虎臣心里雖然很是不爽,但是還得裝模作樣的對著西邊一躬道︰“臣謝老佛爺天恩浩蕩。”

    莊虎臣做完戲,又心有不甘道︰“王爺,這通商的事情就真的沒有轉圜得余地?”

    親王打了個哈欠道︰“老佛爺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先找個省試試,要是得法,就推行全國,這樣穩妥些。”

    莊虎臣心里冰涼,這些日子做的一切努力被慈禧在西安一句話都給抹殺了,權力啊!絕對的權力可以讓一切公理、正義、傳統都成了笑話,慈禧一句瘋話,大清就可以和全世界開戰,慈禧今天一個扯淡話,這些日子的努力,基本達成的協議就成了廢紙,自己打自己的這一槍真是挨的冤枉啊!現在莊虎臣覺得胸前的傷口有種火燒火燎的疼。

    慶王見他臉色難看,以為他是因為不能和洋人全面通商,耽誤了他做買賣發大財,就勸慰道︰“紛卿啊,你也不要難過,本王還有件大喜事本來不想現在告訴你,今天索性就先說了,讓你高興高興。”

    莊虎臣現在連擠都擠不出一絲笑模樣了︰“現在還能有什麼喜事?”

    慶王笑道︰“恭喜你啊,莊撫台!”

    莊虎臣楞了︰“王爺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慶王笑道︰“老佛爺說了,準備讓你巡撫甘肅,並節制甘軍!民政、軍事一把抓,名為巡撫,實際上權力已經超過總督了!就差對你裂土封王了!”

    莊虎臣覺得有些不敢相信︰“王爺拿我取笑了吧慶王笑的眉眼開花道︰“巡撫偏于民政,總督治軍,再過些日子你就是是統兵的巡撫,二十歲的年紀就開府建衙,起居八座,大清快三百年了,漢人里面,你還是頭一個呢!怕是今後陝甘總督的權力也沒你這個巡撫大了!這樣的事情我和你開什麼玩笑?你老哥大才,朝廷自然是要重用的。呵呵,本王可沒少給你說好話啊!”

    這一會議和大綱被否決,一會又無緣無故被人彈劾,還被罰了一年的俸祿,這又要給自己封官!本來想謀個甘軍的提督就是因為年紀太輕,混文職升官太慢,武職又沒有實際兵權,才找了甘肅這個夾縫,現在居然弄了個巡撫!這慈禧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莊虎臣陷入了深思。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09:43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有仇必報

    楊士琦帶著顧小五和八大金剛這些人沖到書寓,李叔同已經在屋子里了。他見到楊士琦以後本來“哇”的一聲嚎了起來!這一聲哭喊里帶著多少的淒涼,多少的憤恨,一個大男人哭成這個樣子,讓平日號稱鐵石心腸的顧小五都覺得一股涼氣順著脊梁骨往上竄。一個人要傷心成什麼樣子才能發出這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哭聲。

    小翠喜的身體已經開始發涼,臉上能看出明顯的傷痕,尤其是幾道手指印已經變成了烏青色。

    李叔同的臉上淚水一直沒有淌干,他坐在床邊,把小翠喜的身體放在自己的腿上,捧著她已經變的慘白的臉喃喃道︰“翠喜,是我害了你,我要是早把贖身的錢拿來幾天,哪怕是一天,你就不會死,我該死啊!”他反反正正的抽了自己幾十個嘴巴,臉很快就腫了。

    楊士琦想勸他,又不知道如何說起,自己也覺得心里疼,他看著旁邊神情緊張度老鴇道︰“說,小翠喜是怎麼死的?有一句假話,老子讓你騎木驢,燒了你這個王八窩!”

    老鴇瑟瑟索索的抖成篩糠,前言不搭後語的說了半天,楊士琦才大致听明白了怎麼回事。山東兵備道段芝貴听說了朝廷要行新政,任命新官員,就想謀個文職,輾轉巴結上慶王的兒子貝勒載振。振貝勒喜歡新鮮玩意,他就大老遠的把載振請到了上海來玩,听說了小翠喜色藝雙絕,又是個清倌人就點名讓她伺候。結果振貝勒還真就看上了小翠喜,可小翠喜心里只有大才子李叔同,說什麼都不肯就範,咬定了牙關賣藝不賣身。

    振貝勒掃了興。拂袖而去,轉身就回了西安,臨走的時候放下了話。讓段芝貴死了這份心。段芝貴惱羞成怒,就帶著幾個親兵戈什哈沖到書寓,點名讓小翠喜來唱曲,他本來就是打算來找麻煩的。哪里會有什麼好話?心情本來就不好,又喝的多了,就對小翠喜動手動腳,小翠喜不願意,他就用了強。小翠喜的哭喊引來了老鴇和龜奴,結果幾個親兵都是北洋地驕兵悍將,直接掏了槍,把老鴇嚇的差點掉到樓梯下面。

    老鴇一看情勢不妙。就派人去找李叔同和楊士琦,她是知道楊士琦已經認了小翠喜做了干閨女的,這要是被人給強暴了,今後楊道台不拆了自己地書寓?可是偏偏不巧,楊士琦不在衙門。又托衙門的親兵也幫著到處找。好容易才在“點金錢莊”找到了楊士琦。李叔同住的遠,龜奴坐著黃包車跑了一個多時辰才到了他的寓所。

    段芝貴帶著兵走了以後,小翠喜就把房門關起來哭,誰也不許進,過了半天龜奴听听里面沒了動靜,急忙把房門給踹開,才發現她已經懸梁了。等把人放下來。已經斷了氣。

    楊士琦听著老鴇講述,拳頭握地嘎巴響。牙齒都要咬碎了,他抓起老鴇的衣領,惡狠狠的道︰“你就不知道告訴那個混賬王八蛋,翠喜是我楊士琦的閨女?”

    老鴇苦著臉道︰“我的好大人啊,我說了,可那個段大人不听這個,他還說,還說老鴇看看楊士琦的臉色,不敢說下去了。

    楊士琦陰森森道︰“他說什麼?快講!”

    老鴇壯著膽子道︰“他說,你楊士琦和他都是安徽老鄉,用安徽的俗話說干爹干女子,勾搭一輩子,都是扯淡話,楊大人您別放心上,這可是段大人說的,不是我說地啊!”

    楊士琦抓起茶杯摔的粉碎,一腳把桌子給踢飛了。

    李叔同還在抱著小翠喜漸漸冰涼的尸體邊流淚邊哭︰“翠喜,咱們的親事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大哥也同意咱們的親事了,你看,這個是我娘地鐲子,說是留給兒媳婦地。”說著,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哆哆嗦嗦的打開,里面是個碧綠的玉鐲,然後套在小翠喜的手腕上︰“我娘說,她兩個鐲子給兩個兒媳婦一人一個,你這個我給你帶上

    楊士琦看著李叔同傷心欲死,幾近癲狂的樣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對親兵吼道︰“去,把衙門的護兵都給我召集起來,帶上洋槍,給老子宰了那個沒人味的畜生!”

    親兵為難道︰“大人,咱們去哪里抓人?”

    楊士琦這才反應過來,還不知道段芝貴在什麼地方呢,瞪著老鴇道︰“那個混蛋住在什麼地方?”

    老鴇遲疑著不敢說。

    顧小五獰笑著,臉上地刀疤更加明顯︰“老龜婆,你是活到頭了吧?”

    老鴇是認得顧小五地,這些黑道上的大佬豈是她能惹地起的,對顧小五比對楊士琦怕的更很些,苦著臉道︰“顧小爺叔,我說啊,我說,听說段大人住在公共租界凱爾特人飯店。”

    楊士琦命令道︰“快,趕緊給老子把兵調齊。”

    這個時候,顧小五倒比他清醒些︰“楊大人,你的兵闖進租界那麻煩就大了,還是我帶兄弟把他給做了算了。”

    楊士琦深深吸了口氣道︰“顧兄弟,你的好意我領了,這個是我的家事,我老楊的閨女被人禍害了,我要不能親手報仇,以後還有臉在外面拋頭露面嗎?干脆把頭插在褲襠里算了。”

    顧小五也不再勸,點了點頭道︰“好,我帶兄弟給你望著風。”說罷,從腰里掏出把六字轉輪手槍遞了過去︰“這個你拿著。”

    楊士琦伸手接了過來,揣在身上。

    李叔同也輕輕把小翠喜的尸體放平在床上,溫柔的道︰“你等我一會啊,我去去就來,你別怕啊,我很快就回來。”

    李叔同撲通跪在楊士琦面前道︰“大人,翠喜的仇讓我來報吧!”

    楊士琦看看他,點點頭道︰“也好。”

    楊士琦、李叔同一行十幾個人急匆匆的沖到了公共租界,“凱爾特人飯店”的經理是個華人,對楊士琦和顧小五都是認識的,見他們臉色殺氣騰騰,急忙過來打招呼道︰“楊大人,顧小爺叔,那陣香風把您二位吹過來了,您二位是來用餐的還是開房間休息的?”

    顧小五冷著臉道︰“山東來的那個段芝貴住在哪個房間?”

    經理為難道︰“顧家爺叔,您是知道的,這個客人住哪個房間是不能說的,這個是洋人訂的規矩,說是叫職業道德,要是隨便說了客人的房間是要敲飯碗的。”

    八大金剛的老四是個一臉橫肉的黑胖子,他從懷里掏出把手槍,指著經理的腦袋道︰“不說的話。老子現在就敲了你的腦袋!”

    經理嚇的當時就禿嚕了︰“他在二樓二一四號房間。”

    顧小五對老四道︰“你看住他,我們上去,要是敢說瞎話,就把他扔黃浦江里種荷花。”

    老四點了點頭,經理嚇的面無人色。

    楊士琦帶著一群人沖到二樓,幾個山東段芝貴的親兵見他們來者不善,忙問道︰“你們是干什麼的?問你吶!”

    楊士琦冷笑道︰“你們也配問老子的名字?叫段芝貴這個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

    一個臉色青黑,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大煙癮不小的家伙指著楊士琦叫道︰“大膽,我們段大人的官諱是你能叫的?”

    顧小五手下的八大金剛當時就火了,幾個人沖過去,幾把槍和砍刀已經把這些親兵給制服了,一個親兵大叫道︰“你們造反了,敢打官兵?”

    顧小五對著他的胸口一腳道︰“去你***,這里是租界,就是皇帝老子來了,也算個屁!”

    屋子里的段芝貴听見外面亂哄哄的,開了門出來,一眼就看見了楊士琦,又看見手下的人被制住了,先是一楞,然後轉了笑臉道︰“哦,我想是誰了,原來是楊道台啊!你老哥去山西一場公干結果就不見人影了,後來就听說你老哥當了上海道,兄弟還沒來得及賀你呢!”

    楊士琦也不答話,從懷里掏出手槍,指住了段芝貴的腦袋。

    段芝貴見他脖子上的筋都暴起了,知道不是玩的,也明白根子在什麼地方,急忙道︰“楊老哥,楊道台,咱們都是北洋出來的,又是安徽同鄉,您可不能來真的啊!不就是個婊子嗎?回頭兄弟送你幾個好的,你老哥消消氣!”

    楊士琦氣的手都抖了,大拇指拉開了保險。

    李叔同拉住楊士琦的手道︰“大人,讓我來!“

    楊士琦點頭道︰“也好。”

    李叔同接過楊士琦的手槍,臉已經扭曲的變形了,大叫一聲道︰“翠喜,我給你報仇了!”

    “砰、砰、砰”幾聲槍響,段芝貴的頭上和身上出現了幾個血洞,鮮血噴涌出來,身體慢慢的倒了下去。

    槍聲把房客和侍應都驚動了,他們瞪著眼楮傻傻的看著段芝貴躺在血泊里。

    一個十七八歲的侍應生楞了半天,突然把手里的托盤和酒都給扔了,狼一般的嚎叫道︰“殺人啦!出人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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