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1900翻雲覆雨 作者:紛卿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31 09:34: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5 91161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05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章 子彈整容

    轅門口欽差行轅的武衛軍的回回馬隊,現在戰馬都已經拴好,成了步卒,穿著整齊的號衣,手里的騎槍都是拉開了栓,頂著火。西北漢子標志性的黑紅色國字臉都漲的成了醬紫。陳鐵蛋帶著的幾十好親兵戈什哈,手里也是斷著洋槍,一個個撇著嘴,下巴朝天,一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表情。

    對面將近一千的穿著一身紅的義和團,抗著大刀、長矛、洋槍,嘴里零碎不斷的罵著。

    “什麼鳥欽差,現在欽差比永定河的王八都多些,是人不是人的都算個欽差?”一個二十多歲,三角眼,下垂的掃帚眉,臉色青黑,一看就是大煙癮不小的主。

    “就是,一個四品的道台,芝麻大的官,露水珠大的前程,也敢在咱們爺們面前充大個的!爺家里的三等奴才也比他高貴著些!”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全身紅的義和團裝束卻勒了條黃帶子,腰上還綴著明黃的臥龍袋。

    “去你娘的,老子剁了你!”陳鐵蛋瘦臉都氣得發青,只是臉上的酒刺疙瘩倒變的充血漲紅。別人都是拎著洋槍,他不知道從哪弄了一把雁翎刀,呼呼舞著就沖了出去。

    “哎呦”陳鐵蛋的肩膀被人扯住,人滴溜溜陀螺般轉了幾圈才勉強站住,頭都暈了。回頭一看,舉起的刀又放下了,拉他的人是面無表情的王天縱。

    “師傅!”陳鐵蛋想說什麼,又不知如何說起。

    “大人還沒到,一切听大人的!”王天縱低沉的聲音道。

    一群義和團打扮的人當時就笑翻了︰“裝你娘的什麼洋蒜?有種就來把爺砍了,沒卵子就滾回你娘的肚皮里回回爐!”

    “咱爺們,大師兄都給施法了,刀槍不入,爺正想找人砍兩刀,試試這金鐘罩呢!”

    陳鐵蛋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回頭看見大帳里出來的一群人。

    “師傅,你看,大人來了!”李貴也發現了,忙向王天縱叫道。

    “呵,好熱鬧啊!”楊士琦冷笑道。

    回回營馬隊三百多人,榆林堡帶來的親兵還有二十多個,和他們對峙的義和團更是有七、八百,一千多人把轅門擠的水泄不通。更別提,大營里都炸鍋了,武功營的湖北蠻子,忠毅軍、晉威營的山西練勇,都在校場上看熱鬧。

    “怎麼還不動手?這些甘肅來的土鱉也是假把勢!敢說不敢練!”

    “你說,這神拳的人真的能刀槍不入?我看懸乎!”

    “那咱們賭一把,要是真的槍打不進,算你輸,要是一槍打穿了,那算我輸!”

    “賭什麼,一壺汾酒?敢不敢?”

    “不敢是小婊子養的!”

    上萬人的大營,都擁擠在大較場,亂哄哄的,說什麼的都有,連賭盤子都開出來了,就等著見個輸贏了!

    莊虎臣嘴角一直挑著一絲冷笑,步伐不急不緩的向前走。

    “欽差大人,這里亂的很,大人還是先回大帳吧!”劉光才苦著臉道。

    “幾位大人帶的好兵啊,連本欽差都要回避,真是軍威赫赫啊!”莊虎臣話里的骨頭傻子都能听出來。

    “標下馭下無方,大人治罪!”

    “好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李永欽看著旁邊亦步亦趨的幾個守備、游擊,壓低聲音惡狠狠道︰“還不把你們手下的兵都攆回營房,都跟在老子身邊做什麼?還等著領賞呢?”

    一群中下級的軍官連忙散開,連嚷帶罵的把瞧熱鬧的兵趕出了大校場。

    “放炮、請王命旗牌、擺開欽差儀仗!”莊虎臣一口氣下了三道令。

    三關的幾個將領忙不迭的去安排,心里都是揣了兔子一般,欽差大人看來真是火大了,真的要殺人了。

    “咚、咚、咚”三聲號炮響過,轅門的人當時就是一陣騷動。回回營和親兵讓開了一條道路,但是手里的槍都還是端著,沖著門外。

    “都鬧啊,鬧啊,怎麼不鬧了?本大人看著呢!”莊虎臣冷著臉道。

    一個旗牌打扮的人,呼呼哧哧的搬來一張沉重的核桃木太師椅,莊虎臣大馬金刀的坐下。這時候,他才發現,轅門口,一個穿著金絲法袍,頭戴束發金冠的家伙,居然也是大辣辣的坐在椅子上,和他對上眼了!看打扮,這廝肯定是這伙團民的大師兄。

    “都回營,都趕快回營!欽差大人在這里,你們想造反嗎?”方友升手舞足蹈的比畫著,老臉上汗水直淌,受過傷的右手抖的更厲害了。

    一個團民打扮的人,一臉的不屑道︰“什麼欽差?老子不認識!北京城里,端王爺見了大師兄還得稱呼一聲師兄!見了老子還叫有聲二師兄!一個四品的道台,算個鳥?”

    “你***找死!”回回營的管帶馬福祥當時就炸了毛,洋槍對準了這個家伙,就等大人一聲令下。

    “來,來,你往這里打?爺爺神功護體,刀槍不入!”這個團民支稜著一雙招風耳朵,扯開上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用手指著道。

    “王天縱,你過來!”莊虎臣冷冷看著,手一揮道。

    王天縱小跑幾步,到跟前問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莊虎臣壓低了聲音,惡狠狠道︰“你這個親兵隊長當的好啊!只知道看熱鬧?”

    王天縱半是氣惱,半是委屈,眼圈都紅了。

    “老子數到三,如果他那雙招風耳朵還在腦袋上,你就收拾包袱滾回洛陽,跟著你老表賣膏藥去!”莊虎臣的聲音陰冷的怕人,眼珠都要滴血。

    莊虎臣舉起右手,張開了手掌,把大拇指一合道︰“一”,又合上食指道︰“二!”

    “砰、砰”兩聲槍響,所有的人都被震呆來,只見王天縱手里赫然多出了兩把六子轉輪,槍口的青煙還在往外冒。

    “我的耳朵啊!”剛才還囂張的二五八萬似的義和團二師兄,此刻正雙手捂著腦袋躺在地上打滾,一身一臉全都是土,手指頭縫里的噴涌出殷紅的鮮血。

    難看的招風耳朵沒了,人應該漂亮點了,看來子彈也能整容啊!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07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一章 旗人氣死人

    王天縱的槍一響,轅門先是一陣驚訝聲,隨即是死寂,團民們眼珠子都快瞪到眼眶子外頭,下巴都掉了一地。

    在最初的驚諤過後,團民的怒火燒的眼楮滴血,手關節把兵器握的“咖吧吧”響。有洋槍的都把槍栓拉開,“刷拉拉”的聲音此起彼伏。

    “大人,你先回去,這里交給我了!”王天縱的臉色微微一變道。

    “大人,你先避一避,標下頂在這里,斷不會讓人傷了大人一根寒毛。”劉光才臉色由黑變白又轉了死灰一般。

    莊虎臣面無表情,眼楮里滿是陰鷲之色,也不答話,只是冷冷的看著。

    劉光才一見要糟,丘八氣也發了,對著自己的戈什哈叫道︰“你們都是死人吶!還不把欽差大人請下去!”

    幾個戈什哈慌著忙著跑過來,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腿的抱腿,還不敢手重了,怕弄疼了欽差大人,回頭算起帳了,又是個罪過。

    “放下我!哪個再敢動我!斬!”莊虎臣也動了真火。

    幾個戈什哈,看了看欽差,又瞅瞅劉光才,不知道如何應付了。

    “把格林炮抬出來!”方友升七十歲的人了,剛才又是累又是驚嚇,現在居然底氣還挺足的。

    不多時,三挺格林炮搬到了轅門口,黑洞洞,馬蜂窩一般的槍筒子對著外面。

    “方友升,你到底是哪頭的?你腳跟可要站穩當了!”

    “方軍門,都是自己人,你弄這個做什麼?”

    外面的團民炸了窩,七嘴八舌的叫著。

    方友升原本昏花的老眼,居然現在如鷹隼般銳利,手也不抖了。

    “你爺爺我,已經是死過兩次的人了,跟著左大人去新疆,炮子穿了胸膛,老子命大沒死,在台灣打法國鬼子的時候,又被洋炮把手上的筋挑斷了,五百親兵死的就剩二十七個了,爺爺還是沒死!閻王爺都不敢收老子,居然這些日子,受你們這些小王八羔子的氣!”說著,方友升一把扯開官服的紐子,衰老褶皺的皮膚上如刀刻斧鑿一般,狹長的刀疤,接痂後又翻著的槍傷,尤其嚇人的是胸口一塊幾乎有一尺左右的烏黑壞死的皮膚。

    “你們看看,老子打了一輩子仗,長毛、捻子、居延集的回回,雲南的法國白鬼,老子怕過誰?今天你爺爺我,把話撂在這兒了,我數到十,哪個手里還有兵器,全把你們突突了!”

    “格林炮準備!一、二、三`````````````````````”

    劉光才和李永欽的眼楮里也放著光,這老頭可以啊!平時看著昏聵,關鍵時候一點不糊涂,這通身的殺氣,真是不減當年,不愧是在鎮南關威鎮法國人的楚軍悍將!

    “七、八````````”

    校場里所有人都是一聲不響,大氣都沒人長出,天際里只回蕩著一個蒼老、雄渾的聲音。

    “叮叮當當”,一陣兵器落地的聲音,還沒等數到九,轅門外所有的人都自覺的把武器扔到地上。

    趙馭德一直手里攥著莊虎臣的衣角,這時候心才算放到肚子里,低頭一看,少爺簇新的官服已經被自己抓的皺皺巴巴,如同一塊用舊的抹布了。

    外面的人兵器是扔了,可嘴上不示弱。

    “方友升,爺記住你了!算你狠!等爺回了北京城,看怎麼修理你這個老不死的!”一個瘦不拉幾的年輕人道。

    “你看著了吧,這些漢人都不是玩意兒!平日里裝的人似的,一到關鍵時候,就他娘的變了,晌午還跟著咱們去拜白面將軍,頭一個磕頭的就是這個老東西!”旁邊一個也是穿著團民衣服,腰上去綴了個漢玉頭子的年輕人道。

    “我說伙計,你說誰呢?你老子我也是漢人!你罵誰呢?”旁邊一個黑臉的團民不干了,滿口的山東腔調質問道,醋缽大的拳頭已經揚起來了。

    “哥哥,咱可沒說您啊!咱們神拳里的兄弟不算啊!我罵的是那個老東西!”綴著漢玉頭子的年輕人急忙解釋。

    莊虎臣看著還在叫嚷的團民,鼻子哼了一聲,自語道︰“煮熟的鴨子,肉爛嘴不爛!”

    “健銳營的人和神機營的人出來!到轅門里面!”劉光才扯著嗓子叫道。

    團民的隊伍里,好半天,三三兩兩,晃晃當當,莊虎臣一看,好家伙,居然有二、三百,都快夠半個營頭了。這些個人,兵器都扔了,空著手,一搖三晃的進了轅門,還不忘撇個嘴,晃晃拳頭,向欽差行轅的護兵示威。

    “什麼玩意,充什麼大頭蒜,欽差老子見多了,敢朝咱旗人爺們開槍,還反了他了!”一個二十五、六歲年紀,圓胖臉,小鼻子小眼楮的男人邊走邊罵,嗓門還不小,莊虎臣听了個清清爽爽。

    莊虎臣上下打量著他,這個人有個特別的標志,讓人一見忘不掉,就是眉毛濃的出奇。男人眉毛重,一般說來,是比較好看的,可是擱在他臉上,卻那麼的不和諧,好象眼楮上面趴著兩條黑蟲子,看著讓人惡心。

    “你,站住!”

    “大人是叫小的嗎?”臉上趴著兩只黑蟲子的人仰著脖子問道,聲音里滿是不屑。

    “說的就是你,你是干什麼的?”莊虎臣問道。

    “小的是大營的糧台,和大人同行!只是小的命不濟,沒混個欽差干干!”一口一個小的,大人,話似乎還恭順,只是里面的骨頭膈的人難受。

    “你這王八蛋叫什麼?”莊虎臣眼里冒著火。

    “回欽差大人的話,小的叫剛簡安,瓖黃旗出身,上三旗萬歲爺的親兵,小人的娘是科爾沁老德王的格格,不是什麼王八下的蛋,小人斗膽請問一句,大人是個什麼玩意下的?”他說話的時候眼楮一眨一眨的,只看見兩條黑蟲上下翻動。

    這群穿著義和團服飾的旗人大爺,听見他消遣莊虎臣,都笑翻了。

    “好,你有種!”莊虎臣平日里嘴巴也算能說的,今天被氣的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旗人,旗人,名字還真沒叫錯,真是氣死人!

    “請王命旗牌!”莊虎臣高喝一聲。

    劉光才看見剛簡安損莊虎臣,就知道要不好,欽差大人年輕氣盛,這些旗人大爺又都是蠻橫慣了的,你有來言,我有去語,能不嗆出火來?請王命旗牌?欽差大人莫非是真的要殺人?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09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二章 政治迫害

    中軍大帳里,方友升、劉光才、李永欽和其他幾個總兵、統制都跪在地上哆嗦,今天沒迎接欽差,已經是大大的不敬,好在大人寬宏,不計較,才算是過了一關。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神拳的人又和欽差杠上了,又夾雜著八旗的大爺嗆火,這次看來是不會有個善了啦。

    穿著法袍的義和團大師兄還是大模似樣的坐在太師椅上,眼皮都不夾莊虎臣這個欽差大人,旁邊一群穿著團民服色的八旗的軍官,比伺候親爹還要恭順的圍著他。剛簡安更是梗著脖子,下巴朝天,連看都不看莊虎臣,眼楮上的兩條黑蟲子更是顯眼,惹得莊虎臣一陣沖動,想把他眉毛給剃了。

    “楊大人,按照大清律,辱慢欽差是什麼罪過?”莊虎臣轉過頭,看著眼楮里也是寒的結冰的楊士琦問道。

    “斬立決!”楊士琦的聲音里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仿佛說的是吃了嗎之類的問候語。

    “方軍門,軍中持槍對著監軍,應該是個什麼罪?”莊虎臣又看著跪在面前的方友升問道。

    “回欽差大人的話,我大清從來軍中不曾有過監軍,不過按照上諭,大人是總統三關軍務的,那自然是主帥,這個。按照軍法,持器械欲傷害主帥的,那個,那是立斬````````”方友升剛才的豪氣也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又重新變回了昏聵的老頭子。

    莊虎臣冷笑著看著剛簡安道︰“我是應該叫你剛大人呢,還是剛師兄?”

    “大人隨便,你就是叫俺小剛子,俺也只能听著,誰讓您是大人呢,咱就是心里不舒坦,也不能把大人的蛋咬了去!”剛簡安的話能噎死人。

    “放肆!你找死!”王天縱勃然大怒,一個箭步沖過去,薅著他的脖領,左輪槍指著頭的道︰“再敢放一個狗屁!老子就讓你腦袋開花!”

    剛簡安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隨即又硬氣起來︰“有種你就開槍,老子要是皺皺眉頭,不是滿人的子孫!”然後又回頭對著其他的八旗軍官道︰“你們瞧著了啊!漢人要騎在咱們這些旗人爺們的頭上拉屎了!”

    十來個旗人軍官被他拱起了火,都是擼胳膊,挽袖子,罵罵咧咧的準備動手。

    王天縱冷著臉,把槍朝四周晃了晃道︰“誰要敢動,老子就讓槍子咬了他的蛋,送他到宮里伺候皇上去!”

    一群人當時就嚇的不敢動了,王天縱的槍法,那剛才是親眼看見的,真是他開了槍,想讓誰當太監,那太容易了。健銳營、神機營的軍官馬上就老實了,別說動手,連大氣都沒膽量喘了。都低著頭,警惕的防護著褲襠。

    一見鎮住了這些旗人,莊虎臣轉臉就問那個大模大樣的大師兄︰“你也是八旗的?”

    “你是問我?”大師兄還是僵硬的死人臉。

    “廢話,不問你問誰?”

    “本仙是太上老君座下```````````````”

    “少他娘的裝神弄鬼!不是軍中的就立刻滾出去!”趙馭德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大師兄眼皮一翻道︰“你敢侮辱本仙?”

    突然,他全身顫抖,口吐白沫,嘴里碎叨叨的不知道念著什麼。

    旗人的軍官都是滿臉的興奮︰“大師兄做法了!”

    “砰!”的一聲槍響,把滿帳的人都嚇了一跳,連莊虎臣也是一個激靈。

    “媽啊!”大師兄一蹦八尺高,屁股上著火般從大帳逃了出去,再也沒有剛才的驕狂。

    王天縱帥氣十足的吹了吹槍口的清煙,嘴角挑出一絲嘲笑。剛才一槍打在大師兄的腳下,把他嚇蒙了。莊虎臣等人都是哈哈大笑,八旗的軍官全都耷拉下了腦袋,連剛簡安的腰板也軟了,好象皮球瀉了氣。

    “現在該說你了,你說說,本欽差該如何發落你!”莊虎臣的聲音越來越生硬。

    “隨便,大人要想治小的罪,那容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就是把小人送到養蜂夾道,小的在天牢里要是皺皺眉毛,那就不算旗人家養的!”剛簡安臉都嚇白了,但是一張嘴還是硬邦邦的。

    楊士琦伏在莊虎臣的耳朵邊,低聲道︰“查查庫。”

    莊虎臣眼楮一亮,妙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不是擺明了說我陷害你嗎?政治斗爭,不斗便罷,要斗就是你死我活,今天弄崩了,敢放虎歸山,那後患無窮啊!你不是和老子同行嗎?十官九貪,老子要不是忙活著弄錢莊,也指不定貪污多少!大軍的糧台,那是一摸一手油的差使,不信不把你查個底掉!

    “走,本欽差要清點武器、糧草,馬上要打仗了,這些事情不了解如何得了!”莊虎臣說罷,大搖大擺的出了中軍帳。

    剛簡安一听,兩條黑蟲子般的眉毛一陣抽動,面無人色。

    李貴緊跟著出去了,走過呆若木雞的剛簡安身邊的時候,輕蔑的瞅了他一眼,徑自仰著脖子,下巴朝天出去了,居然是學的方才剛簡安的表情。

    陳鐵蛋走過他身邊,示威似的朝他揮揮拳頭,王天縱似乎沒看見他,眼楮直著往外走,到他身邊,突然嘴里“砰”的一聲,模仿槍響,嚇的剛簡安條件反射的蹦了起來,引得一陣哄笑。

    趙馭德看著他們這些壞小子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自語道︰“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能長大!”但是心里也是覺得解氣。

    楊士琦慢慢踱著方步,最後一個跟了出去,冷冷的斜著眼楮看了看剛簡安,居然最後眼神逐漸變的柔和,似乎還帶著一絲的得意。搞一個人,一刀殺了那不是好辦法,又不是土匪胡子,怎麼能那麼粗魯,想殺人,自然要佔領一個道德的至高點,孔子殺少正卯,也要尋個由頭。先把你搞臭,讓你變的人人皆曰可殺,那殺起來,自然就更有味道。想殺當官的,最好的罪名自然是貪賄!就此一條,讓你永世不翻身!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11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三章 殺人如宰豬

    離大營一里多地就是糧庫,旁邊是大軍的草料場。糧庫都是露天堆放的,三丈多粗的葦席子糧垛,足足有好幾百個。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頭,上面都用密密層層的葦席搭著,防夏天的暴雨用的。

    莊虎臣已經爬了十幾個糧垛了,手下的親兵也都撒下去,一個個的檢驗。每個糧垛都是滿的,金黃的小米、雪白的面粉都是盛的滿當當。莊虎臣笨手笨腳的從木梯上下來,心里又是郁悶又是感慨。本以為靠盤庫,能拿住這個剛簡安的把柄,沒料想,這家伙竟然是個比海瑞還清的清官,帳、物相符,分毫不爽。雖然這個家伙說話難听,面目可憎,但是這也罪不至死啊!宰個清官,用人頭來立威的事情,莊虎臣還干不出來。

    剛簡安的臉色也漸漸恢復了平靜,又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大人,怎麼,小人的差使有什麼毛病,大人盡可指點。”

    莊虎臣臉上一紅,有點掛不住,只是點了點頭,抬頭看看不遠處的一個糧垛上,李貴的黑臉上都是白面,鼻子眼都看不清了。只見他豎起一個拇指,意思是說,這個也是滿的。剛簡安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是壓抑不住了。

    他越是得意,莊虎臣越是懊惱,更多的還是尷尬,帶著滿大營的官員來盤庫,居然查出了個清官,也真是邪門了。這大清朝的烏鴉窩里,居然還有只白烏鴉。腦子一熱,心里不慰貼,也不顧欽差的身份,對著糧垛就是狠狠的一腳。

    還真是活見了鬼了,裝的滿滿的糧垛,一腳上去,居然感覺是軟的。穿越前被武俠小說忽悠的頭暈的時候,也打過沙包,結果手疼的不行,就把里面的沙子倒出來,換了家里有點發霉的大米,饒是如此,一拳上去,手也是生疼。

    莊虎臣嘴角挑出冷笑,不屑的看了看剛簡安,抄過一把空心鐵叉,對著糧垛就扎了下去,又在里面旋轉了一下,抽了出來。

    大營的總兵、統制都湊過來觀看,鐵叉沒帶出金黃的小米,卻帶出幾根枯黃的稻草。登時,這些人都是變了臉色,剛簡安更是立馬就突嚕了,人一下子軟癱在地上,抽了筋的鯉魚一般。

    幾個親兵捅開了其他幾個糧食垛,個個都是如此,原來,只有這里都是下面裝了稻草,上面拿席子蓬住,最頂上再多少堆點糧食,從上面看,什麼都瞧不出來。

    “該殺!”趙馭德咬著牙,狠狠的說道,牙齒磨的茲啦啦響,讓人听著肉酸。

    剛簡安突然醒悟過來,膝行著爬到莊虎臣面前,鼻涕、眼淚同時就冒了出來,哭號道︰“欽差大人,小的該死,小的不懂事,得罪了您老人家!您高抬貴手啊!”

    說罷,一邊抽著自己的嘴巴一邊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叫你嘴臭!小的該死!”一下重似一下,白白的圓胖臉不一會就腫成了醬紫色,成了鹵豬頭了。

    莊虎臣嫌惡的瞧著他在那里表演,撇撇嘴,對著幾個親兵道︰“拉下去,砍了!”

    剛簡安不知道哪里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四個親兵都沒能按住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眼楮都要滴血,紅的怕人,面目猙獰的指著幾個也穿著義和團服色的八旗軍官道︰“好,既然到了這步田地,那我也不替你們瞞著了!要死,你們都得墊背!娘的,分錢的時候有你們,出了事拿老子一個人頂缸!你!托克泰!聯絡糧商的是你吧?你!古明阿!半夜里把糧食運出糧庫的是你吧!想拿我當替罪羊,沒那麼便宜!我叔叔剛毅現在還是軍機大臣呢!殺了我,你們也沒命!”

    幾個健銳營和神機營的軍官,臉上也沒了旗人那種特有的驕狂,一個比一個快的跪到莊虎臣面前,扯著喉嚨道︰“欽差大人,別听那條瘋狗胡說啊!他是怕死,胡攀亂咬,血口噴人哩!”

    剛簡安獰笑道︰“我胡說?你們的事情我都記在帳本上了,就在我屋子的床下面壓著,白紙黑字,真憑實據!要死咱們一起死!”

    莊虎臣真是懶得看這些八旗子弟拆爛污,都是些什麼東西,一丘之貉,都殺了恐怕有個把冤枉的,隔一個殺一個,那肯定有不少漏網的。可真要都殺了,那得罪的人就海了去了,恐怕自己的小命也不長遠了。本來就是個送死的差使,還管他長遠不長遠?

    “大人,那個帳本很重要啊!”楊士琦低低在他耳邊說道。

    莊虎臣猛然醒悟過來,抓住這帳本就是拿住了這些八旗官員的命脈,而他們背後的人就不得不對自己顧忌幾分。等將來打完仗,想拿自己頂缸的時候,恐怕也要掂量掂量,如果打敗了,把這本帳扔出去,就是個推卸責任的法寶,糧餉都被你們這些旗人貪污了,兵無糧餉,敗也是自然。若是僥幸勝了,想拿我當禍首送給洋人,那我就把它抖摟出去,讓天下人看看這大清朝是個什麼玩意,你們這些旗人在貪污,我們漢人在流血,打勝了仗,還要殺頭,那天下一片嘩然是肯定的,就算我莊虎臣死了,也拖這大清朝來墊背,值了!老子就不信了,你還能撐到1911年?

    “死到臨頭,還要扯上別人?拉出去,砍了!”莊虎臣冷冷道。

    剛簡安死死的抱住莊虎臣的大腿︰“大人,我說的都是真話啊,大人!帳本就在我屋子里的床下面,不信我帶人去看啊,大人!”聲音都已經劈了,已經不象是人發出來的,倒仿佛是屠宰場里綁著準備開刀的豬。

    莊虎臣掙了幾下,沒有甩開他,直接把腰上別著的象牙柄六子柯爾特左輪掏了出來。

    “榮中堂的槍?”

    “就是榮中堂的,在北京城見過!”

    一群人見到這把槍,都眼楮放光,看來這欽差不光是聖眷不錯,和榮祿的關系也不淺啊,這本槍可是他的心愛之物啊。今後要小心巴結了,可別站錯了隊!官場上腐敗、昏庸,那都不是什麼罪過,站錯了隊,那可是禍不旋踵吶!

    “大人,大人看在我叔叔剛子良剛中堂的面子上,饒我一命啊!”剛簡安的鼻涕都糊在莊虎臣的官服的下擺上了,讓他心里一陣惡心。

    莊虎臣低頭用小的如同耳語般的聲音道︰“如果你不是剛毅的佷子,恐怕我還不敢殺你,你放心的去吧!那本帳冊我替你保管了!”

    “砰”一聲槍響,剛簡安眼楮瞪到了極限,滿臉的不相信的表情,半天才朝後栽倒,胸口上一個碩大的血洞,汩汩的噴涌著。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莊虎臣陰冷的臉沒一點的表情。

    “剛簡安貪污軍糧,純屬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現已被正法,砍下頭顱,傳示三軍,以儆效尤!”楊士琦拖著長音叫道。

    一身義和團打扮的八旗大爺,現在才如蒙大赦,早已是面無人色,大汗淋灕,哪里還能找出半分平日里的張狂!

    高玨輕聲的在莊虎臣的耳邊道︰“欽差大人,該勞軍了!”

    莊虎臣臉上堆著笑容,高叫道︰“各位將軍,該犒勞三軍了!”

    說罷,雙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的向大營走去,仿佛旁邊躺著的剛簡安只是條宰殺干淨的白條豬。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13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四章 精神力量的源泉

    大校場,上萬的人排的整整齊齊,看著也滿象回事兒。穿著號衣的忠毅軍、武功營、晉威營,藍布纏頭,對襟排紐的西洋軍裝的武衛軍。秋天的娘子關溫度不高不低,舒服的很,就是太陽大了點。

    莊虎臣已經站了一個時辰了,一句話都沒說,隊伍里又有人倒了下去,旁邊的民夫急忙給抬了出來。時間越久,莊虎臣的臉色就越難看,天不熱,又不是沒吃飽飯,大男人家說倒下就倒下,那只有一個解釋,大煙癮挺不住了。別說這些兵了,當官的就更不成個樣子,趁欽差大人臉一轉的機會,桑皮紙包的煙泡就直接干吞下去,噎的直打嗝,好象是扎住了脖子的鸕鶿。

    “大人,您看,是不是讓他們先散了,看看操練隊列、器械?”劉光才壯著膽子問道。

    莊虎臣也是站了一個時辰了,自打大學軍訓過後,就從來沒站這麼久過,現在叉腰肌都疼了,還是兀自強撐著︰“不急,再過兩個時辰,自然就讓他們解散了,怎麼,劉軍門受不住了?”

    “哪里話,大人能忍,標下自然就能撐住,不礙事的!”劉光才勉強的擠出點笑容道。轉過頭看看方友升,這老頭倒是混上把椅子,悠閑的坐著,還一手拿著把茶壺,對著嘴抿著。

    這老東西不就是今天暢了個懷,露露傷疤嗎?誰身上沒幾道疤啊?不過欽差大人還是不錯的,知道體恤老將。再說,自己比方友升好歹還小著十歲哩!

    “本欽差奉旨監軍,論打仗,我是無論如何比不上各位將軍的``````````”莊虎臣扯著嗓子做演講,心里還在暗暗懷念二十一世紀,給個麥克風,有這麼費勁嗎?

    “欽差大人過謙了!大人將門虎子,標下如何管比擬大人?”大營的將軍們都是趕緊把莊虎臣的臭腳捧好。

    莊虎臣繼續扯著嗓子高叫︰“本大人糧草官出身,沒什麼好處,但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還是懂得些,今天每人發三兩銀子的恩賞``````````”

    話還沒說完,下午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大營里的肅穆氣氛也蕩然不存。

    “放肆!欽差大人訓話,哪個再敢交頭接耳的,軍法從事!”劉光才的面子都被這些丘八們丟完了。

    下面恢復了平靜,莊虎臣繼續講道︰“這個錢,不是我的,是朝廷發的恩賞,馬上就要打仗了,銀子是發給能上戰場的好漢的!哪個是好漢?本欽差也不知道,再站兩個時辰,不躺的,立刻發銀子。”莊虎臣轉臉對高玨道︰“可以抬上來了。”

    不多時,一個個碩大的樟木箱搬到了隊伍前,打開上面的封皮,開了黃銅鎖,掀開蓋子,雪白的台州足紋一錠錠的閃著光,看得這些丘八們口水都流下來了。

    “欽差大人,標下問句話,大人可否應允?”一個穿著號衣,腰里還別著個醋葫蘆的晉威營武弁壯著膽子喊了一聲。

    李永欽瞪著眼楮,正要發作,莊虎臣眼楮的余光掃了他一下,他就又退了回去。

    “你講!”

    “大人,這和洋兵打仗,兄弟們不含糊,本來當兵吃糧,就是要為朝廷賣命的,這個沒啥可說的,但是就三兩銀子的賞,弟兄們的命也太不值錢了吧?我們這些人死就死了,可家里的老小怎麼辦?朝廷也該有個章程吧?”

    莊虎臣仰天一陣長笑,把所有人都嚇的發毛,半晌平靜下來道︰“說的好!本大人今天就代表朝廷,給你們個章程!殺一個洋兵賞銀三十兩,戰死的兄弟,家眷發三百兩的撫恤!”

    “哄”,下面立刻就如滾油鍋里倒進了瓢涼水,當時就炸了。

    “大人,標下不是听錯了吧?死一個人三百兩的撫恤?大人說反了吧?是殺一個洋兵三百兩,死一個弟兄三十兩吧?”別著醋葫蘆的武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莊虎臣手往下壓,示意安靜。然後才笑著道︰“咱們大清國的爺們,腦袋就不如洋鬼子值錢?都沒听錯,就是殺一個洋兵三十兩,死一個弟兄三百兩,受傷的,殘廢了的,朝廷買地給你們,地方官員安排人幫你們種!男人大丈夫,在外流血,不能讓娘們娃娃在家里流淚不是!”

    “大人不是哄俺們吧?三百兩銀子一個人?朝廷什麼時候這麼大方過”不知道是誰在隊伍里叫了一嗓子。

    莊虎臣不禁有點好笑,把高玨和趙馭德扯到了身邊,指著他們道︰“你們還不認識他們兩位吧?這位是‘點金錢莊’的趙東家,咱們朝廷的錢都在他們家放著呢,這位是山西喬家的高大掌櫃,喬家就不用介紹了吧?天下頭一號的財主!這兩位是本欽差綁來的肉票,打完了仗,敢不拿銀子出來,咱們就撕了他們的票,然後,我帶著弟兄們砸了他們的響窯,銀子隨便往家搬,兄弟們說,好不好?”

    一聲“好!”響徹雲霄,隨即是哄堂大笑。

    趙馭德和高玨尷尬的對著大軍抱拳拱手致意。

    “乖乖,怪不得欽差大人口氣這麼大呢!這大清朝最大的倆財主,給他撐腰呢!三百兩銀子啊!呵呵,老子的命一條頂洋鬼子十條!”

    “就是,三百兩,天字號的好水田能買二十多畝,地字號的中等旱田能買八、九十畝,乖乖,死一個人,一家子都成財主了!”兵丁的嘴巴張的老大,舌頭都吐出好長。

    趙馭德猛然想起了什麼,伏在莊虎臣的耳朵邊低語道︰“少爺,賞的太重啦!三百兩啊!我怕這些混蛋們,自己抹了脖子!打洋人怕他們沒種,可是宰了自己的膽量,估計不少人都有啊!”

    莊虎臣心里一驚,忙又揮手示意肅靜,然後才道︰“不過兄弟把話說明白了,沖鋒的時候死在洋鬼子槍下的,那是好漢,一人三百兩,本欽差不含糊,要是自己自殘、自殺的,那是一文錢沒有,還要砍了腦袋,掛在營門示眾!听明白了沒?”

    “明白!”又是一聲高喊,響徹天際。

    莊虎臣不再說話了,只是筆直的站著,整個大校場再沒了半點聲息。說也怪了,過了半天,都再沒人昏厥過去,就連煙癮泛的把嘴唇的都咬破的人,也都一邊全身顫抖,一邊勉強站的旗槍般的直。

    太陽漸漸西斜,莊虎臣低頭看了看金懷表,已經站了足足三個時辰了,自己的腿也開始不受控制的哆嗦,用袖子擦擦額頭的汗,用足了力氣喊道︰“時間到,發銀子了!”

    “好啊!”一陣哄鬧,撲通通,隊伍里立刻倒下了幾百人,全是爛泥般癱軟在地上。

    “快傳醫官!”

    莊虎臣心里一陣得意,精神的力量是巨大的,甚至能戰勝鴉片!不過精神力量的源頭好象還是銀子吧!雪花銀子的王霸之氣,誰能抵擋?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15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五章 武器試驗

    娘子關城牆都是結實的青石條壘成的,又高據山嶺,和固關、舊關半圓型排列。城頭上洋炮、格林炮密密麻麻的擺著,黑洞洞的炮口指著山下。

    關口下面是陡峭的山崖,大門也是厚達半尺的松木,外面包著鐵板,一般的小炮轟上幾炮,那和撓癢癢差不多。山勢更是險峻,人想空手爬上來都不容易。要想攻擊這厚厚的城牆,除非把大炮拉到山上,直接對著城牆和大門攻擊。可是,除非有直升飛機來吊,否則靠人把大炮送上山,那是做夢。

    山崖下倒是一馬平川,只是離城牆太遠,大炮從上面往下打,還勉強可以夠得著這塊平地,要是仰著頭往上打,只能在山崖上崩下幾塊石頭。

    這樣的雄關,按照莊虎臣那點一知半解的軍事常識,是怎麼也想不通如何能攻的破。

    趙馭德一上了戰場,就興奮的不行,嘴里不停的絮叨,這里如何伏兵,那里如何火力配置。最後發了感慨︰“這樣的關口,只要守城的不是豬,三萬人一年都打不破!要是當年老爺帶的銘字營換了這麼好的裝備,又有這麼堅固的城防,再加上這天險,進來多少,死多少!殺了他們都不顯能耐,來一萬起碼活捉八千!”

    莊虎臣不能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可是道理這個東西,在清末似乎是講不通的。一萬多的武衛軍,都裝備著最先進的洋槍,還有重炮,居然一個月的時間都攻不下一個只有四百條洋槍保守的教堂,更別說,洋人根本就沒有重火器。按照自己的想法,幾炮轟開大門,用人填一天的工夫也把它打下來了。

    心里現在一直打鼓,手下這一萬多人,到底是比是比豬強點,還說不準。按照自己的記憶,似乎洋人沒有進了山西。可是歷史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還不好說呢,要是按照歷史,怎麼也不該有自己這麼個人,更別提歷史上弄到代理清朝糧餉的應該是喬家吧,現在已經換了自己了。蝴蝶的翅膀已經扇起了,還不知道刮到這里是個什麼風呢!

    自己腦子也是太熱了,也沒和誰商量一下,張口就說了句,死一個人三百兩,結果回來以後,一幫子將軍都快哭了,三百兩!就憑這,恐怕一上戰場,大半的兵勇就自己抹了脖子,仗都不用打了!急忙的三令五申,不許戰場自傷,發現的格殺勿論,還不知道管用不管用。賞格比平時都多出了十多倍,就是有錢也不敢這麼糟踐啊!要是給後方的賈大掌櫃知道了,還不跳了汾河?

    郁悶啊,給錢多了,還給出錯了?一著急就撓頭,都是欽差了,還是老習慣,頭皮撓的一塊塊的紅印子。

    關口下面,幾萬的義和團抽出了八千精壯的,正在山崖下的平地挖著戰壕。還有些人往地上打樁,埋鹿角、拒馬,還有人在往木樁上捆著生滿倒刺的鐵絲網。李鴻章這些年的洋務運動也不能算是白弄,武衛軍的倉庫里被他搜出了洋灰、鋼筋,居然還有蛇型的環繞鐵絲網。也不知道在倉庫里擺了幾年了,都生了銹,從來也沒人領過這些玩意,武庫的委員老爺正嫌它放著佔地方,見有人要,趕緊的都給裝上車,您全拉走,別放在這里礙眼。

    這些義和團的人也不是白用的,一個月一兩銀子,還管吃,說好了,打贏了仗,一人發五畝地字號的中等旱田,直隸一帶又是義和團,又是洋人,又是亂兵,現在沒主的荒地多了去啦。既然上諭里說,朝廷不為遙制,那就是允許自己獨斷專行了。提前幾十年,先局部土改了吧。

    這樣一來,義和團的人干的熱火朝天,尤其是山東棗莊一帶來的人,都是礦井里煤黑子出身,挖戰壕那是一流,又快又好,連尺子都不用,眼楮一瞄,挖出的寬窄、深淺都是一般齊,不得不讓莊虎臣贊嘆一聲,工人老大哥的素質就是高啊!

    三道戰壕,每道相隔二十丈,中間還有交通壕、避彈坑,每道之間,都是一層層糾纏在一起的鐵絲網。等到準備開戰的時候,把馬克沁和格林炮這麼一架!機關槍配鐵絲網,呵呵,提前讓洋兵嘗嘗塹壕戰這種攪肉機的味道。更別提,城頭上還有小一百門的洋炮作為重火力支援。只要洋人沒坦克車,想破老子的山寨版索姆河防線,做夢吧!再說了,山寨版怎麼了?什麼時候,正版都弄不過盜版的!到時候,洋人這麼一沖,被鐵絲網攔住,機關槍一響,熱鬧啊,有多少死多少,武器不差你!輜重強過你,戰術再領先你個十來年,就是一群豬恐怕這仗也有一打了!

    “少爺,這挖溝就夠瞧的了,你弄這麼些個洋鐵皮桶作什麼?”趙馭德越來也越弄不明白少爺整的什麼西洋景了。

    “呵呵,新式武器!”莊虎臣笑的無比得意。

    “欽差大人真是大才啊!我們這些人打了半輩子的仗,都沒見過這樣的戰法,將門果然出虎子啊!老大人當年一炮轟死洋人司令官,名鎮天下,今天大人又是少年豪杰!過不幾日,必然是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

    “我大清好多年都沒出過大人這樣的英杰了!異日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啊!”

    “哦,大人的話錯了,不是異日,是欽差大人封侯指日可待!”

    “對,對,是兄弟說錯了,還是你老哥見識好啊!”

    大營里的官員都是爭先恐後的拍著馬屁,莊虎臣也是洋洋得意,受之不疑。

    一群人都是站在城頭,拿著望遠鏡在觀山景,都想看看欽差大人的新式武器是什麼玩意!

    施工的義和團都躲到了一邊,望遠鏡隱約看到一條火繩微紅的光,然後就見一個白乎乎的小點歪歪斜斜的從洋鐵桶里飛了出來,掛到了剛剛鋪設的鐵絲網上。

    “轟隆”一聲巨響,城頭上的人都是一震,然後只見方圓一畝的地方,鐵絲網、鹿砦、拒馬都被掃平了。

    下面的團民都紛紛圍上去,跪地號哭。

    城頭的人都疑惑的看著莊虎臣。

    莊虎臣的臉熱的都可以烙餅了,試驗武器不是玩的啊!更別說,試驗的是江湖上以黑心腸著稱的“沒良心炮”!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17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五章 裝逼被雷劈

    莊虎臣當年在一本軍事雜志上偶然看見過“飛雷”,據說這個東西在解放戰爭中起了很大的作用。這次運來的物資里,有不少的洋油,分發下去點了燈,空筒讓他動起了腦筋。

    根據模糊的記憶,把洋鐵皮筒卷成一尺半的筒子,底上瓖上棗木板,再挖了個直徑半尺,深三寸半的圓槽,裝上一斤黑火藥當發射藥,槽上開個小孔,四個木頭翅膀夾著一個椴木盤子,盤子也開了個小洞,裝上導火索和**,放上個捆的結結實實的炸藥包。大概齊也就這樣了,再詳細,莊虎臣也記不住了。

    幾個敲過白鐵皮的工匠就臨時當了軍工,洋鐵皮筒子沒多會就敲好了,木匠又給做好底板,挖了槽,兩個時辰不到,一架象模象樣的“飛雷炮”就制作完畢了。

    試驗的時候,除了點火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躲到剛挖好的戰壕里,捂著耳朵,低著頭,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這個怪模怪樣的新式武器,惟獨那個大師兄,牛的不行,還是搬了把太師椅,大大咧咧的坐著,別人也不敢勸他,大師兄嘛!神功護體,刀槍不入,肯定沒事!

    這“飛雷炮”的聲明不顯,它的另外一個綽號倒是在解放戰爭里叫的響亮,“沒良心炮”,這個名字一點都不委屈它,發射藥直接把五公斤重的炸藥包給扔天上去了,可是呢,它不直著往前飛,而是歪七扭八的斜著出去的,然後掛在鐵絲網上,倒火索“嘶嘶”的冒著煙氣。也該那個大師兄倒霉,他偏偏就坐在那個炸藥包旁邊。一剎那的工夫,炸藥包就響了,足足十多斤西洋進口的炸藥,當時就讓他見了他師傅太上老君,等莊虎臣來看現場的時候,這大師兄連個渣子都沒剩下來,連那把沉重的太師椅都讓他帶到三十三層大羅天去了。不得不讓莊虎臣感嘆他修行深厚,白日飛升,羨煞旁人吶!

    “做人莫裝逼,裝逼被雷劈!”這句網絡上的名言,現在轟的莊虎臣腦袋里嗡嗡作響。自己是歐洲粒子踫撞試驗失敗給帶到大清朝的,這大師兄是因為自己新式武器試驗失敗給送上天的,還是真有點異曲同工之妙,不知道他會不會也穿越了?試驗這個東西看來不能隨便做,一旦出問題,後果很嚴重!

    感嘆完了大師兄,莊虎臣又苦了臉了,費了半天勁搞好的陣地,都成了廢墟了,只是又多了一個直徑五、六丈的大坑。鐵絲網早就不見了,扎網用的木樁也都是粉碎,離爆炸中心七、八丈遠的鹿砦也是斷成了一截截的碎木頭。放炮的兵勇雖然捂住了耳朵,還是給震的半天什麼都听不見,有兩個傻大膽的,耳朵沒捂,直接就給震昏過去。

    “欽差大人的新式武器,這個,這個威力倒是大的很啊!”健銳營副都統沉默了半天,冒出了這麼一句。

    “都散了,散了,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莊虎臣沒好氣的叫道,瞧這馬屁拍的,讓自己如同被人對臉狠狠摑了一掌,火燒火燎的。

    人們都趕緊離的遠遠了,生怕欽差大人心里不爽快,拿自己當了出氣筒,只有趙馭德和楊士琦不離左右,王天縱則帶著幾個親兵不遠不近的吊著,負責警衛。

    這兩天,莊虎臣也真是長見識了,忠毅軍、晉威軍、武功營,那是裝備亂七八糟,什麼法國的、德國的、英國的,大清自己仿制的,還有老的掉牙的鳥槍、抬桿,簡直是個萬國武器博覽會。最讓他開眼的是,居然有的士兵拿著老式的前裝滑膛槍,而發的是最新式的金屬殼子彈,那還不如給他根棍子來的實在些。

    健銳營、神機營,還有自己帶來的武衛軍倒是統一制式的奧匈帝國產的五子槍,子彈也還充足,可是到了靶場,居然一半多的人根本就不會放槍,拿著洋槍發呆。

    一問原因,差點把莊虎臣惱的背過氣去。平時訓練一般都是訓練隊列、體能什麼的,弄的一個個走起路象儀仗隊,射擊那個玩意耍起來不好看,朝廷大佬來檢閱的時候,顯示不出咱大清的軍容整齊,那是可以不練的,就是偶爾操練一把,也是用的弓箭和火繩槍,新式的洋槍要仔細的收到武庫里,免得這些粗坯給弄壞了,都是朝廷的銀子買來的,金貴著哩!

    大清的官可真會過日子啊!洋槍也當衣服,講究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莫非洋槍也能跟洋錢一樣,放進錢莊子能生幾個利息?

    沒奈何,趕緊的給忠毅軍、晉威軍、武功營換了裝,那些使用黑火藥的槍,放在現在的戰場,就是要命的東西,每個人身上都裝個盛火藥的羊皮袋子,一發燃燒彈要是打到身邊,周圍的人都得變了燒豬。自己死了也就罷了,還要連累袍澤。

    武衛後軍,也就是俗稱的“甘軍”,回回馬隊撒下了偵騎,周圍一百里到處是探子,各村各寨,也都支應到了,有洋兵的信息,或者發現可疑的人,立刻報告,只要來了生人,直接就扭送大營。

    傳信的軍鴿不夠使,莊虎臣厚著臉皮把湯竟軒的兩籠子信鴿給充了軍。湯竟軒盡管是肉疼,但是咬咬牙,也認了。自打跟著莊大人,御前的糧台,隨扈的大軍的糧草、服裝、餉銀都要經過自己的手,雖然自認為比其他人還清廉著些,但是這麼肥的一塊肉,不說咬上一口,摸摸都是兩手油。那幾個帶肚子的師爺和小二爺,見了自己再也不提還銀子的事情,一口一個湯大人叫的親切,就連家里那個天天見了自己就摔鍋打碗的黃臉婆,現在瞧著自己,那也是笑容滿面,晚上回家,在床上委婉承歡,很是可人意啊!自己有這一切,不都是拜欽差大人所賜?大人有了需要,別說是鴿子,就是看上自己老婆,那也雙手奉上,自己還順便把大門帶上,搬個凳子坐門口站崗放哨。

    該做的準備正在緊鑼密鼓的張羅,可是千頭萬緒,這些兵又真的是不中用,想調教出來,沒個年兒半載,那是夠戧,可是洋兵能給自己幾天的時間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19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六章 軍歌嘹亮

    大校場的點將台臨時搭了彩棚,唱山西梆子的戲班子正在拿腔拿調的唱著,嗩吶、鑼鼓響個不挺,小堂鑼的快板“噠噠”的敲著節奏。

    “楊白勞,今天已經是大年三十,你欠的債可不能再拖了``````````”一個穿著柞綢長衫,胸口掛著個十字架,教民打扮的戲子念白道。

    “神甫老爺,眼看大雪封山,家里沒米沒柴,這個年眼看就過不去了,您就發發慈悲,寬限幾天吧!”一個破衣爛衫的戲子抱住一個戴著棕色馬尾毛做的假發,神甫模樣的戲子道。

    假神甫搖著頭道︰“你們這些中國人,就是不知道好歹,借了我們教堂的錢,怎麼可以不還?告訴你吧,要是不還,就拿你女兒抵債!”

    教民連忙幫腔道︰“不還錢拿你閨女抵債!”

    一個臉上宮粉涂的牆皮還厚的戲子一身年輕女人的打扮,撲通一聲跪倒,抱住那個衣衫襤褸的人的腿道︰“爹爹,別讓他們把我帶走!”嘴里滿是悲愴,眼楮卻朝著台下瞟,對著看戲的丘八們媚眼亂飛。

    莊虎臣穿著便裝,帶著陳鐵蛋和楊士琦、趙馭德悄悄的也混進了看戲的人群里。

    楊士琦壓不住樂,笑道︰“紛卿兄,好啊!你排的這出新戲真是妙的很!”

    莊虎臣的臉更是燒的燙人,自己想的妙計,用廣大官兵喜聞樂見的形式宣傳反帝愛國思想,于是費了一晚上的勁,和幾個幫閑文人,把《白毛女》改頭換面。黃世仁改了神甫,穆仁智就成了教民。滿以為一上演,自然是群情激憤,官兵革命熱情高漲,紛紛要投入偉大的反帝國主義戰爭里去,為國家為人民,為保衛萬千喜兒這樣的同胞姐妹免遭帝國主義的欺壓而戰斗。

    沒承想,剛演第一場,下面的兵丁就叫嚷著不過癮,說為什麼神甫沒把喜兒的衣服扒了?鬧著要改戲,不唱《十八摸》,起碼也唱個《小寡婦思夫》。弄的戲班子說什麼也不演了,非要回家,沒辦法,包銀翻了個番,才勉強把人留住,戲倒是還照演,只是怎麼看怎麼不是味道。

    那演喜兒的丁麻子,一個四十多歲的糙爺們,居然抹上彩臉,扮了女裝以後,一上台,竟然也是個粉面含春,兩只眼楮骨碌碌亂轉。這麼大的校場,不管在哪里,都能感覺到他在飛眼,端的是又騷又俏。

    陳鐵蛋笑道︰“大人,這神甫一點不象,要不,咱們讓雷納上台給大家唱一出?那才是原汁原味!”

    雷納這老鬼子也不知道吃什麼吃錯了,也非要跟著來娘子關,估計是沒莊虎臣在身邊,心里虛,怕被人給宰了。他來就來罷,正好缺個翻譯。不過義和團的人一看他,就吹胡子瞪眼楮,沒把他砍了,那純粹是給欽差大人個面子,怎麼說“扶清滅洋”,扶清還在滅洋前面。

    這老鬼子那天看見這出戲,到莊虎臣那里是又叫又鬧,說是敗壞了教會的名譽,娘的,你們這些洋神甫還有什麼名譽?北京城進了聯軍,就屬這些神甫們搶東西搶的凶,聯軍的官兵都羨慕,沒辦法,人家在中國時間長了,門清啊!八國聯軍的士兵幾千幾萬里地坐火輪船到北京,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哪比得這些神甫熟門熟路。

    莊虎臣沒好氣道︰“走吧,到大營看看去。”

    四人一路無語,大營外,老遠就听見有歌聲。

    “哦,唱的是紛卿兄的新詞!”楊士琦贊嘆道。

    莊虎臣暗暗又有了些得意,剛才的不快被拋到了腦後。

    自己到了大營,忙完了軍事措施的安排,就開始著手給這些兵痞洗腦,一听軍中的軍歌,當時頭見大了,要麼是唱的文縐縐的。

    “執干戈,衛我山河,莫蹉跎天時地利,恃人和”

    “飛龍招展戰旗黃,十萬橫磨劍吐光,齊唱從軍新樂府,戰雲開處陣堂堂”

    問問當兵的,唱的什麼,都是搖頭,老老實實的回答根本就听不懂。

    要麼干脆和戲文差不多。

    “三國戰將勇

    首推趙子龍

    長板坡前逞英雄

    戰退千員將

    殺退百萬兵

    懷抱阿斗得太平

    還有張翼德

    當陽橋上等

    豈吃卡喳響連聲

    橋塌兩三孔

    河水倒流平

    嚇退曹營百萬兵`````````”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

    一時間,豪氣大發,直接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就給盜版了,只是把革命軍人改了大清官兵。楊士琦听罷,擊節叫好︰“妙啊,紛卿兄,果然是大才,那日做的送別歌,雅致的很,百轉千回,讓人聞者落淚,今日把張香帥的軍歌又重新填了詞,俗是俗了點,可是大雅若俗,最是難得。”

    莊虎臣又是得意又是疑惑,原來這個東西是張之洞的軍歌?看來盜版這個玩意是有傳統的,哪朝哪代都斷不了根。既然是這樣,那也不必汗顏了,坦然受之無疑。

    “大人,你听,好象不是你的詞啊!”

    “噢?”莊虎臣豎起耳朵听著。

    大營里的歌聲嘹亮而整齊。

    “大清官兵個個要老婆

    一人一個沒有那麼多

    遵守紀律才給發一個

    調皮搗蛋發個老太婆!”

    然後就是幾百人的哄堂大笑。

    楊士琦頭一個就笑的坐在地上了,也顧不得從容不迫的名士風度了,嘴里還叫嚷著︰“妙啊,妙的緊!”

    陳鐵蛋也是笑的揉肚子︰“好笑,真好笑!”

    莊虎臣又羞又惱,眼楮瞪的銅鈴般大,手都抖了,差點就抽過去。

    半天,都止住笑,看著臉色紅一陣、黑一陣,又青一陣的莊虎臣,楊士琦和陳鐵蛋都看著莊虎臣不說話了。欽差大人已經動了真火,前兩日殺剛簡安的時候如同宰了只雞,眼楮都沒眨一下。他還是年輕,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臉色大變恐怕就是殺人的前兆,還是別觸這個霉頭的好。

    “少爺,別惱了,你不是就想讓兵有戰心嗎?如今,軍心已經可用了!”趙馭德平靜的說道。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莊虎臣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趙馭德淡淡一笑道︰“從這嘹亮的軍歌里听出來的!”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21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七章 大戰前夜

    莊虎臣休息的帳房,一張寬大的紅木拔步床,雕工相當的精美,也不知道劉光才、方有升他們從哪里弄來的,估計也是到哪個大戶人家打的秋風。前面一張八仙桌上擺著軍事地圖,莊虎臣也懶得看,說實話,根本就看不懂。桌子上還有兩件物事煞是惹眼。

    一個純金制作的火車頭,法蘭西國前幾年送給太後六十聖壽的賀禮,前些日子莊虎臣報效了三萬兩銀子,太後一高興,就把這個賞了“點金錢莊”。另外一件就是臨出征前,喬致庸送的那個盒子,差點就掉地上,當時就覺得重的不行,真不知道這八十的老頭哪里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居然能抱的動。

    羊脂玉的底座,一匹純金的戰馬,馬的形制來看,應該是西番的洋馬,本地的蒙古馬沒有這麼驃悍的。馬身上還站著一只活靈活現的猴子,猴子頭上戴著一頂烏紗帽。老頭子說,這個是討個吉利。確實是吉利,馬上封侯(猴),能不吉利嗎?莊虎臣有一次趁沒人,找了桿稱,一稱,乖乖,足足十六斤!

    這兩件東西,隨便拿一件到了穿越前,那都是國寶了。要是穿越前,能擁有這麼一件,三輩子打斷腿都吃不完了。可是現在,看著它們,仿佛沒了什麼興致。這兩天,各村各寨送到大營來的人越來越多,審了半天,都是些走鄉串鎮的貨郎,一個個哭喪著臉喊冤枉,審了半天,別說洋兵,連個漢奸的影子也都沒看見。越是這樣,莊虎臣心里越是沒底,工事都修的差不多了,戰壕、鐵絲網、鹿砦,古今中外,只要是記憶里出現過的防御工事,都修了個遍,還怕不保險,又把城牆加固了。就連兩側的山上,也掏了不少的窟窿,然後用鋼筋、洋灰建了火炮陣地,又拿樹枝小心的偽裝好了。

    士兵也在抓緊訓練,子彈是管夠,靶場里日夜槍響個不停,幾個天津武備學堂的學生兵臨時充當了教官。幾天下來,靶子自然還是打不準,起碼都會放響了,嚇個鳥雀什麼的勉強也算湊合了。部隊的裝備都換了統一制式。馬玉昆在太原直叫苦,武庫都快被莊虎臣搜干淨了,西安和蘭州那里也是把最新式的洋槍洋炮日夜不停的打捆裝箱往娘子關運。朝廷里誰不知道,娘子關要是有個萬一,那山西就無險可守,兩宮大小有個閃失,都得陪著莊虎臣上菜市口。誰願意擔這個保障不力的罪名?所以,一個個都比著大方,再說,莊虎臣身上的御前糧台總辦的差使還沒卸呢,和他過不去,就是和雪花銀子過不去,傻啦?

    莊虎臣也是咬了牙,舍了銀子填狗洞,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孔方兄一到,萬千關節自然開。現在代理了行在的糧餉,銀子一進一出,利息也是真的不少,他是沒發過財的人,現在過了回有錢人的癮,銀子到手,嘩啦啦的出去,當真是財來如山崩海嘯,財去如洪水滔滔,弄的賈大掌櫃也是有些不爽。

    上次在營門口,趙馭德說,軍心已經可用了。他還說,都是些沒臨過戰場的兵,最怕的就是臨戰前繃的太緊,槍一響就嚇的肝顫,現在一幫子人都有心編歪詞了,說明戰前的氣氛還是輕松的。似乎他說的也有理,當年高考前,不是也要讓大家放松放松嗎?畢竟趙馭德也算是老行伍了。實際情況如何,心里還是沒底,是騾子是馬只有等到拉出來遛的時候,才是真的曉得。

    該準備的都在準備,好象是面面俱到了,又好象什麼都缺點味道。工事是修的夠意思了,每處都親自檢驗過了的,絕對沒有豆腐渣工程。炮兵掩體的鋼筋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網,洋灰和沙子都快按照一比一了,房地產公司要是按照這個水平蓋樓,再大的地震也塌不了。兵也就是那樣了,指望三天兩晌午訓練出一支鐵軍,那也是做夢,起碼現在人人都會開槍了,也算不小的進步。

    三關下的平川,三道戰壕加鐵絲網,莊虎臣還是不放心,又把地雷當番薯一般埋了下去。現在關下已經沒人敢走路了,昨兒個,山上一只馬鹿被槍聲驚了,跑到下面的平地,還沒邁開蹄子,就被炸上了天。城頭上,一幫子人都是看的心驚肉跳。

    洋槍、洋炮、戰壕、地雷,這萬把人算是已經武裝到牙齒了,洋兵就是裝備再好,恐怕頂了天,也就是這個水平。更別提他們是勞師遠征,後勤保障肯定不會太好。

    昨天夜里,自己又寫了穿越後的第二份策劃書,仔細的分析了當前的形勢。首先,天時,自己是反抗帝國主義侵略的正義戰爭,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的,是偉大的,是正確的,是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的!其次,地利,這個還用說嗎?兵家講的死地,易守難攻,更別說地底下還有不知道多少顆地雷,正在等著伺候這些洋大人登上西方極樂。人和,好象這個最重要吧?只要不是漢奸,誰願意幫著洋人啊?山西本來就是義和團的第二故鄉,前任的山西巡撫毓賢,殺洋人殺的最起勁的一個,拳民們把他和巡閱長江水師大臣李秉衡並稱兩聖人。

    絕對不落後于洋人的武器,十倍于洋人的物資、百倍于洋人的人力,在咱們中國地面上,什麼都可能缺,人會缺嗎?分析的結果是無論如何這仗打不敗,趙馭德就說了,這樣的條件,打贏都不算本事,不能抓活的就算是輸了。

    紙面的分析都做夠了,為什麼自己心里還是這麼沒底,自己的記憶里似乎洋人也沒佔領山西啊!自己都武裝到了牙齒,說難听點,恨不得腳指頭縫里都夾把刀了,還怕什麼呢?不就是洋人嗎?洋人不是人啊?當年毛爺爺那樣的裝備還把聯合國軍打的找不著了北,那不也是聯軍?而且還不止是八國!雖然自己損失也大,但咱人多啊,十個打一個,也能陪你練個三年五載的。

    為什麼還沒洋兵的消息,不管是福是禍,你就早點來,老子在娘子關和你耗上了!想到這里,莊虎臣心里一松,算了,洗洗睡吧,明天事明天想,今天晚上鞋脫下來,明天早上穿上了,一天算過去了,明天早上穿不上,那一輩子就算過去了,想多了也沒用。

    夜好靜,連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都听不到,大戰前的死寂,天上的月亮被薄薄的雲霧籠罩,仿佛變成了妖異的紅色,又是那鮮血淋灕的絢爛。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1 22:23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六十八章 是英雄惜英雄

    靶場上槍聲爆豆般響個不停,不當值的兵丁都在練習放槍。都是年輕人,打槍可比練隊列好玩多了。

    這幾天,把王天縱牛壞了,大營里人都見到他抬手兩槍就把義和團的二師兄的招風耳朵給修理了,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人又隨和,沒什麼架子,從管帶、守備到普通的兵勇,都陪著笑臉,叫著王師傅,求他教兩手。

    李貴、陳鐵蛋這些親隨也都一人弄了把六子轉輪,槍法自然不敢和王天縱比肩,但是拔槍的花哨姿勢倒是學了個十足,沒事的時候也是把槍在手掌上耍的滴溜溜轉。莊虎臣看著眼熱,沒人的時候,也偷偷在大帳里練習,結果每次都沒轉兩圈就掉地上,好幾次還砸了腳面子,也是泄氣,看來自己是沒當大俠的天分了。

    今天也奇怪了,居然有人敢和王天縱比槍法,靶場里也算有了新鮮事。人們圍的里三層外三層,都來看熱鬧。莊虎臣正好今天視察靶場,也湊了上去,看哪個不開眼的準備自取其辱。

    “王隊長,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一臉的倨傲,漆描墨畫的眉毛,大而圓的虎眼,略瘦卻線條堅硬的臉形。寬闊的肩膀,雙臂很長,古書里說的猿臂就應該是這樣樣子了,小牛皮的德國式樣的武裝帶把腰勒的顯得很細,健美的倒三角。整個人就是個標準的鐵血軍人的模版。

    莊虎臣看了也不禁心里暗暗稱贊,心里也是悄悄比較,這小子有沒有自己帥?答案是,這個時候還是比較流行自己這樣的小白臉,呵呵,黑帥哥,你這個大清版古天樂生不逢時啊!

    王天縱嘴角一挑,微微一笑道︰“孫教官,你先請吧!”

    黑帥哥閉上眼楮,單手拿著一桿五子洋槍,手臂伸展到極限,然後在頭頂劃了個圈,停了下來,槍口指著靶子,看也不看,“砰”,就是一槍。

    遠處報靶員,舉起一個大木牌,上面用碩大的紅色羅馬字母顯示十環。

    “哇!”一群人下巴都合不上了。

    “好槍法啊,閉著眼楮就是滿環!”

    “神槍啊!”

    莊虎臣更是心驚,“自然指正”?這個年頭就有人會這個東西了?專業射擊運動員,起碼還得是全國前幾名的才有的能力啊!手一揮槍口就自動指到靶心,看起來容易,實際上不經過幾萬次的練習根本就別想,更別提對于手的穩定性要求也是高的怕人,那是天天都要在槍上吊沙包來練靜止臂力。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王天縱也是臉色一變,再不敢輕敵。手里倒提著一桿五子槍,槍刺插在土里。

    “這已經是十環了,又是閉眼打的,師傅怎麼能勝啊?”李貴嘴咧得如同吃了苦瓜,小聲的和陳鐵蛋嘀咕。

    王天縱兩眼死死盯著靶心,突然,飛起一腳,踢在刺刀上,指著地面的槍口劃著圓就蕩了起來。王天縱的右腳平伸,和身體成了直角,槍口正好搭在鞋尖上,只听也是“砰”的一聲,槍也響了。王天縱的腿還是平平的伸在空中,紋絲不動。

    陳鐵蛋率先拍起了巴掌,周圍都跟著鼓掌,王天縱團團拱手,方才把腿收回。

    莊虎臣也是暗挑大指,少林寺的功夫,真不是吹的,這一腳出來,又快又準,停的位置恰到好處,更難得是姿勢也帥到巔毫。

    靶子報出來,也是十環。又是一片叫好鼓掌之聲。

    “孫教官,打個平手,還比嗎?”王天縱問道。

    孫教官臉上的倨傲之色也沒了,正容道︰“王隊長的短槍打的好,兄弟還想討教一下!”

    陳鐵蛋偷偷一笑,對李貴道︰“比手槍?呵呵,咱師傅玩的最漂亮的就是短槍,這姓孫的要找難堪了。”

    “不敢這麼說,瞧他也不是等閑的,明明知道師傅手槍好,還要比,那肯定是有一套!”李貴不敢苟同。

    孫教官看著王天縱,從槍套里掏出兩把左輪,問道︰“您先來,還是兄弟先來?”

    王天縱笑道︰“還是您先請吧!”

    孫教官也不答話,撥開轉輪,小心的檢查了一下,如果一甩手把轉輪合上,雙手伸的筆直,對著前面十丈遠處的手槍靶,“砰、砰、砰”,一瞬間兩把槍的子彈都打空了。

    莊虎臣對這個年輕教官越看越喜歡,人長的好也就罷了,老子又沒龍陽之癖,對斷背沒什麼興趣,主要是槍法真是了得。前幾天,莊虎臣自己也摸著槍,過了過癮,長槍還好,起碼是個人都知道三點一線,手上力量不足,咱可以拿槍托架起來放。短槍就麻煩了,後坐力震的一開槍,槍口就朝天,子彈都不知道打到什麼地方了,放了十幾槍,就沒一發上靶的,弄的莊虎臣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打了。一般短槍,放的時候都需要一只手壓住放槍的那只手的腕子,這樣才好控制,象他那樣,雙手伸的筆直,那就全靠手腕的力量了,不容易,太不容易。

    靶坑里伸出的牌子,又是全部十環。

    所有人都不吭聲了,都知道王天縱的手槍一絕,但是怎麼能贏了孫教官,想破頭都想不出來。

    王天縱傲然一笑,兩只手抓出兩把子彈,然後又把槍掏了出來,手里又是槍又是子彈,也虧了他那兩只大手,但凡手掌小一點,都抓不下。

    “砰、砰、砰”,王天縱先是左手開槍,打空了槍膛,右手的槍也響了,左手還不耽誤單手裝子彈。一心二用?周伯通的傳人?莊虎臣又驚又喜,手下真是藏龍臥虎啊!

    一轉眼的功夫,王天縱已經是兩只手都放了三輪了,三十六槍打完,靶子上赫然兩個大字︰滅洋!

    “好!”叫好聲把天都震破了。

    莊虎臣分開人群,拉著他倆的人道︰“好了,不要比了,都是英雄好漢!咱們中國多些你們這樣的英雄,洋人怎麼還有膽量小看了咱?”

    孫教官這才發現欽差大人也在,連忙單膝跪地,莊虎臣一把扯了起來,笑盈盈道︰“不用多禮了!來人,一人賞五十兩!”

    “謝欽差大人!”

    莊虎臣親切道︰“你是天津武備學堂的吧?”

    “回大人的話,是!”

    “好啊,天津武備學堂的都是好漢!洋兵攻打學堂的時候,五十八名學生兵戰到最後一人,全部壯烈殉國!真是好男兒啊!”莊虎臣挑了大指贊道。

    孫教官全身如同被電擊了一般,抖個不停︰“大人,您說的是真的嗎?”

    “是啊!”莊虎臣有點疑惑。

    “大哥,二哥!”孫教官楞了半天,突然從胸膛里撕心裂肺的哭號起來,聲音如同籠子里的困獸,不象是人的聲音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