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化工大唐 作者:殷揚 (已完結)

 關閉
Nineider 2009-4-2 13:34: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02342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0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八章 陳氏化工(上)

    陳晚榮並不反對陳再榮從軍,以陳再榮的優秀條件從軍的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二老太過擔憂,為了不使他們擔心,這才不得不幫著打消這一念頭。

    若是陳再榮堅持要從軍的話,陳晚榮只好想辦法幫著說服二老了,只可惜他並沒有堅持,這麼做是好事還是壞事,陳晚榮也說不清楚。

    事情能夠如此解決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了,畢竟一場家庭風波已經結束了,陳晚榮也是高興。看著三人相擁,哭成一團,陳晚榮不住抹眼淚。

    陳王氏抹著眼楮,勸慰起來︰“再榮,不要哭了啊!老頭子,你看你,沒事哭甚呢?”

    陳老實伸出長滿老繭的手給陳再榮擦眼淚,充滿愛憐的說︰“再榮,不要哭了啊。”陳再榮懂事的嗯了一聲,抹著眼楮止住了哭聲。

    “晚榮,今兒多虧了你。”陳老實破天荒第一遭贊揚起陳晚榮了。

    前些次,為了打消陳再榮輟學的念頭,陳老實連死的念頭都有過,以死相威脅陳再榮才不得不屈服,而今天陳晚榮介入,很輕松就把這場風波化解了,實是陳老實始料所不及,對陳晚榮協調的本事不得不服,不由得贊揚起來。

    “哥,謝謝你。”陳再榮也來道謝。陳晚榮調和矛盾的本事兼顧各方,都能接受不說,更難得的是贊揚了陳再榮知錯能改的品德,讓陳再榮印象深刻,這聲道謝說得很真誠。

    陳晚榮欣慰的笑著,道︰“不要說那些客套話,都一個鍋里吃飯,顯得多生份。爹,你先歇著,我去給你熱醋。”

    如此孝心,哪個做爹的不高興呢?陳老實高興得眼楮都只剩一條小縫了︰“那怎麼成呢?晚榮,讓我自己來吧。”嘴上說自己動手,卻是裂著一張嘴坐了下來,架個二郎腿,準備享受給兒子孝敬的天倫之樂了。

    陳王氏白了他一眼,揭穿他的心態︰“瞧你,說得山響自己動手,卻坐著不動了。”

    陳老實不僅不覺得丟面子,反倒是怡然自得,歡喜之情不減,呵呵笑了兩聲算是回答。

    “哥,我來。”陳再榮搶著進了灶間,把醋倒在瓦罐里,端到火爐邊,煨在火里。

    今兒這場風波是他引起的,他要向陳老實盡下孝心,陳晚榮也就不與他去爭了,任由他去張羅。

    火爐里的火正旺,不一會兒功夫醋就熱了,酸味滿屋飄散。陳再榮把瓦罐端到桌上,用筷子夾起一塊明礬放到熱醋里,一陣攪動,明礬溶解在瓦罐里。

    “爹,您喝。”陳再榮把熱醋遞到陳老實跟前,甜甜的叫一聲爹。

    “你放著,我自己來。”陳老實嘴上婉拒,一雙手卻早就接過來了,酸得掉牙的酸醋在他嘴里卻是山珍海味一般,幾口就喝了下去,咕咕的響聲一個接一個的響起。

    喝完了還把瓦罐翻了翻,亮出罐底,非常愜意的張著嘴,好象在喝美酒。陳王氏數落起來︰“亮甚麼亮,又沒喝酒!”對現在的陳老實來說,這酸醋哪里是酒比得了的,是瓊漿玉液,韻味悠長,回味無窮。

    對陳老實孩子氣的表演,陳晚榮很是高興,不由得莞爾一笑。

    “天不早了,我去做晚飯。”天已經快黑了,陳王氏站起身去灶間。

    陳老實這才發覺自己的活兒沒有做完,也站起來︰“犁還差幾下子,我去做了。再榮,你煨著。”一個人去做活,居然沒有叫陳晚榮打下手,還真是難得。

    陳王氏取笑他︰“今兒太陽是從哪邊出來的?你居然不要晚榮幫你打下手。”

    經過化解這場風波事情之後,陳晚榮在陳老實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大變了,不再是那個任由他支來喚去的木頭,而是聰明機警的伶俐人,陳老實不好意思再支使陳晚榮,找借口反數落陳王氏︰“你看你,安的甚麼心?晚榮今兒送桶,天又這麼冷,累壞了,也不讓他歇會兒。”

    陳王氏和他幾十年的夫妻,于他那點彎彎繞繞很清楚,知道他是嘴硬, 哧一聲笑了,白了陳老實一眼,這才進了灶間。

    買回明礬和食鹽還沒有配試劑,正好趁這時間來做了,陳晚榮忍住笑,去到灶間拿了一個木盆出來,從坐水的罐子里舀了些滾水在木盆里,再倒了半盆冷水用木棍攪勻,伸手一試,溫度還挺合適。

    把明礬全倒在盆里,陳再榮脖子伸得老長,不解的問道︰“哥,你整這做啥吶?”

    “做點東西。”陳晚榮用木棍在盆里攪動。

    陳再榮的好奇心給提起來了,一邊挽袖子,一邊道︰“哥,我幫你攪。”一把從陳晚榮手里奪過木棍,雙手握住,開始攪動。

    配制試劑的攪拌要求力量適中均勻,速度要緩慢,不能過快,他不知道這些要求,拿出習武的架勢,有多大勁使多大勁,用力過猛,水飛速流淌,中間出現一個空心漩渦。

    要是從練武的角度來說,水在盆里如此高速流動又沒有溢出,他對力道的控制很有功力,但這是化學操作,絕對不合格,陳晚榮忙指點他︰“慢點,慢點。力氣不要太大,要適中均勻,不要太快,慢慢攪動就行了。”

    “哥,你放心,這我拿手,再快點都沒問題。”陳再榮沒明白這是化學操作,不是習武,言來頗有幾分自豪。

    要是再不慢下來,肯定會溢出,陳晚榮的聲調提高了許多︰“慢點!”

    “哦哦。”陳再榮一連哦了幾聲,這才慢了下來,水慢慢流動,陳晚榮肯定︰“就這樣。”

    明礬結晶慢慢溶解,直到全部溶解,陳晚榮這才把食鹽倒了差不多兩斤進去。

    陳再榮又糊涂了︰“哥,你倒鹽做啥呢?這又不是做菜。”

    鞣制是把皮變成皮革的關鍵一步,關系到皮革的質量。皮革的鞣制需要在弱酸性中進行,明礬溶解在水里會生成游離硫酸,能促進皮中蛋白縴維吸水膨脹。加入食鹽的目的是為了抑止過度膨脹。

    這種復雜的化學過程沒法對陳再榮這個無化學基礎知識的人講解,陳晚榮干脆不解釋。

    皮革的鞣制有很多方法,現代社會使用的方法包括鉻鞣、植物法、醛鞣、油鞣、明礬法這些方法。其中鉻鞣法最為普通,因為鉻鞣的最大優勢是時間短,只需要兩三個小時就可以達到要求,而其他的方法時間較長,要好幾十小時,甚至長達一個星期。

    對于陳晚榮來說使用鉻鞣法遙不可及,唐朝沒有三氧化二鉻,就是要制造也沒有那條件,而明礬和食鹽在唐朝比較普遍,原料容易得到。

    更重要的是明礬便宜,幾文錢一斤,食鹽相對較貴十文錢一斤。這成本相對于收益來說,非常低,投入不大,非常適合陳晚榮赤貧家境白手創業,是以陳晚榮才選擇明礬法。

    直到食鹽全部溶解,陳晚榮這才道︰“好了。”

    陳再榮把木棍一放,再也忍不住好奇了,問道︰“哥,你這是做什麼呢?”

    “賣錢。”陳晚榮非常簡單的回答,皺著眉頭︰“得找個東西裝起來。”

    “這能賣錢嗎?”對于陳再榮來說,明礬和食鹽是再平常不過的物事,平常得都引不起人們的注意了,這樣處理一下就能賣錢的話他無論如何是不信的,不過還是積極為陳晚榮解決難題︰“哥,樓上有一個桶,好久沒用了,正合適。我去給你拿。”

    也不等陳晚榮說話,雙手抓住樓上伸出的木頭,好象山中飛躍的猿猴一般輕捷,蹭的一下就躥到樓上去了。

    一丈多的高度,就這麼輕輕松松的上去了,這手功夫非常漂亮,陳晚榮贊一聲好。

    陳晚榮的贊嘆未了,陳再榮已經提著木桶出現在樓口,陳晚榮忙道︰“你等著,我給你搬梯子。”

    “哥,要啥梯子呢?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陳再榮踴身一躍,從樓上跳了下來,一丈多的高度居然只發出輕微的聲響,這功夫很帥,陳晚榮再次叫好。

    一股煙燻味直沖鼻孔,陳晚榮一瞧這桶黑乎乎的,上面布滿了煙塵,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沒人用過了,看來有得好洗了。

    “哥,蓋子,要不要?不要的話,我扔到樓上去了。”陳再榮舉著黑乎乎的蓋子,作勢欲扔。

    陳晚榮忙攔住︰“要。等我洗干淨了,你在蓋子上寫幾個字。”

    陳再榮一連串的問題就拋過來了︰“哥,為什麼要寫字?寫什麼字?”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1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八章 陳氏化工(下)

    等他一句話問出來,陳晚榮已經拎著木桶出了屋,去到井邊,陳再榮忙跟上來︰“哥,我幫你洗。”手腳麻利的從井里打水,倒在桶里,又從牆角撿起一個刷子,挽起袖子開始清洗起來。

    陳晚榮只好洗蓋子。裝化學試劑的容器一定要干淨,這桶還真夠髒的,洗出一身細汗這才合符自己的要求。

    兩兄弟回到屋里,陳王氏從灶間出來,在圍裙上擦著油乎乎的手,心疼的數落起陳晚榮︰“晚榮,瞧你,有事沒事的出去做甚呢?凍得臉都青了。”

    陳晚榮凍得臉色發青,不住流鼻濞,反觀陳再榮跟沒事似的,抗寒能力讓人不得不服氣,笑嘻嘻的︰“娘,您別擔心了。越是怕冷越是冷,越是不怕冷越是不冷,煨一煨就好了。”

    “快來烘會。”陳王氏坐下來,張開手烘起來,嘮叨一句︰“今兒個還真夠冷的。”

    陳晚榮找塊破布把蓋子上的水擦了擦,這才拿著蓋子坐下來,把蓋子放在身前烘烤。陳王氏又不理解了︰“晚榮,你烘蓋子做甚呢?”

    陳再榮靠在陳王氏肩上,代陳晚榮回答︰“娘,哥是烘干了要在上面寫字。”

    “吃了飯沒事做,在蓋子上寫字?”陳老實搓著手從屋里出來,抽著冷氣,發出絲絲的聲響︰“真冷,手凍僵了。”

    陳再榮這才記起陳晚榮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哥,你要寫什麼字?”

    陳晚榮把蓋子舉起,在蓋子上指點︰“在這位置寫上‘陳氏化工’四個字,字體要大些。在下面的這個位置寫上‘鞣劑’兩個字,字體要小些,不能比‘陳氏化工’四個字顯眼。”

    陳老實和陳王氏一听化工二字就犯糊涂,轉著眼珠不說話。

    “陳氏是指哥,那化工又是什麼意思?”陳再榮也是不明白化工為何物,請教起來︰“哥,你能說給我知道嗎?”

    陳晚榮給他糾正︰“再榮,你說錯了。陳氏不是指我,是指我們的姓。化工就是把一種東西轉變成另一種東西的方法,比如說制革,把皮變成皮革就是用的化學方法。”

    要是按照現在專業名詞的界定進行解釋,他們肯定听得雲山霧罩的,還是盡可能簡單點容易理解。

    “晚榮,水里生石頭是不是化工?就是你今天做的這個。”陳老實轉著眼珠,摸著額頭,好象有點明白。

    腦筋轉得不慢,陳晚榮非常肯定︰“爹,沒錯,這就是化工。”

    “陳氏化工就是我們的化工,晚榮,是這意思吧?”陳王氏也有點明白了。

    陳晚榮非常肯定︰“娘,是這意思。”

    陳老實看著陳再榮,架個二郎腿,開始指派任務了︰“再榮,字要寫好點。你寫的是我們的姓,要是寫得不好,那可是侮辱祖宗的事哦。”

    瞧他那樣子,還真象領導在做指示,陳晚榮暗中好笑。

    “爹,你不說我也知道,瞧好吶。”陳再榮埋怨一句,從撂著補丁的麻布書包里取出筆墨硯台,開始研墨。

    看著陳再榮的補丁書包,陳晚榮想起了以前上學時自己那個破書包,補丁撂了一層又一層,撂得比牛皮還要厚,心里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一陣溫暖。

    蓋子已經干了,陳晚榮放到桌子上。給好奇驅使的陳老實和陳王氏也不覺得冷了,圍到桌邊,伸長脖子,只等著見證“陳氏化工”的誕生。

    研好墨,陳再榮提筆在手,飽醮濃墨,懸腕揮毫,在蓋子上寫下一個“陳”字,間架謹嚴,結構得當,堪稱好字。只是力度不足,未免遺憾,但是力度要經過窮年累月的煆煉才能練就,急也急不來。

    不過,寫了二十幾年鋼筆字的陳晚榮,還是給唬得一愣一愣的,暗中贊好,畢竟是古人寫的字,古風古韻十足,要學也學不來。要是在現代社會,就憑這古韻就可以橫掃一片。

    等到陳再榮把“陳氏化工”四個字寫完,字體大小均勻,排列整齊,倒也挺美觀,陳晚榮暗中贊一聲好。

    “好字,好字!”陳老實打量著這四個字,忍不住出聲贊嘆。愛子有如此一手好字,著實讓人欣喜,臉上泛光。

    陳王氏白了他一眼︰“你又沒讀過書,你咋曉道寫得好不好?別瞎說。”

    “再榮寫的字,能差嗎?”陳老實高興之情不減。

    瞧他那副不懂裝懂的樣子,陳晚榮不由得莞爾。

    “爹,你別夸了。你一夸,我就背上起雞皮疙瘩。要說舞刀弄棒,我們學館還沒人是我對手,可說到寫字,比我好的還有幾個。我的字力度不足,得好好練練。”陳再榮很客觀的評價自己的字。

    大筆一揮,鞣劑二字也寫就了。比起“陳氏化工”四字要小一些,他的領會力不錯,完全符合陳晚榮的要求。

    “晚榮,你寫這字有甚用呢?”陳王氏望著蓋子,不解的問。

    陳晚榮解釋起來︰“娘,人都得有個名字,我賣的東西當然也要有名有姓。要不然,誰還知道這東西是我賣的,說不定當成是阿貓阿狗賣的呢。”

    現代社會的品牌效應就是這麼來的,現在的陳晚榮還沒有做品牌的想法,但是有個名字總是容易讓人記住自己以及自己的產品,對做生意很有好處。

    現在的陳晚榮還在為“脫貧致富”而奮斗,根本就沒有想到“陳氏化工”四字會名滿天下,成為唐人心目中的楷模。

    享譽天下的“陳氏化工”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誕生了,誕生在一間茅草屋里,而題字者卻是一個沒有任何功名的學子。經過陳晚榮的努力,陳氏化工獲得巨大的成功,陳晚榮白手創業的故事成為佳話,在唐朝廣為流傳。

    倍受唐睿宗和唐玄宗推崇、和大詩人李白有不解之緣的著名的煉丹家司馬承楨感嘆化工之奇妙“傳得晚榮化工術,紛繁奇妙做仙家”。陳晚榮對這句話的評價是“化學是由煉丹術發展起來的,自然是比煉丹術奇妙,這又何足怪?”

    “天都黑了,飯好了沒?”陳老實又催起來。

    “就你餓?”陳王氏不滿的嘮叨一句︰“快收拾,收拾,吃飯啦。”

    陳晚榮把鞣劑倒在木桶里,用蓋子一蓋,搬到牆邊放好,今天的任務圓滿完成。

    等陳晚榮把桶放好,陳王氏和陳再榮已經把菜端出來了,一份紅燒排骨,一份紅燒肉,還有木耳燒肉絲,倆小菜,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再拿幾個碗。”陳老實抱著酒壇從屋里出來︰“都喝點。”

    他今天的心情著實不錯,一來陳再榮從軍風波給化解了不說,還挺孝順,給他配藥,事兒雖小卻讓他老懷大暢。二來陳晚榮今兒的表現與以往大不一樣,很是搶眼,處處透著精明,事事高人一籌,陳老實自然是歡喜得緊,由不得要喝上幾杯了。

    陳再榮小跑著進了灶間,等他出來,手里多了四只碗,一人面前放一只。陳老實篩了四個多半碗酒,把酒壇放下,就要端碗。

    陳晚榮這才記起還沒有把錢給他們,從懷里掏出銅錢,放到陳王氏面前︰“娘,這是桶錢。今天這桶,我賣的一百二十文一個。”

    “一百二十文?以前就是這個價,給他一壓再壓,都沒賺頭了。晚榮,你做得好!”對陳老實來說這是很解氣的事情,正如陳晚榮所預料的那樣要多喝幾杯,又抱起酒壇,在陳晚榮碗里篩了些,直到都快溢出了這才住手,再在自己碗里篩了一個滿碗。

    “行了,行了。你看都流出來了,多可惜!”陳王氏一個勁的叫停。

    頓了頓,陳王氏又很奇怪的問︰“老頭子,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啦?以往你都是把壇子往晚榮跟前一放,說聲要喝自己倒,今兒你還給倒這麼多?”

    陳老實把酒壇一放,嘴硬道︰“是不是你嫌少?還想要?”

    “去!”陳王氏斥道︰“不正經!”

    陳老實端碗︰“晚榮,喝!再榮,你也喝!你也喝!”最後一句話是對陳王氏說的。

    “爹,娘,您們喝!”陳晚榮忍住笑,端起碗喝了一口。

    陳老實卻是端起碗一口氣喝得精光,把碗一放,抹著嘴巴,很是愜意︰“喝干呀!今兒這一壇要喝干了!”

    “有事沒事的,喝那麼多做甚呢?”陳王氏臉一沉,埋怨起來。

    “好久沒這麼歡喜過了,得好好鬧鬧。”陳老實臉上泛光,打算不醉不休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2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九章 兄弟論劍

   陳晚榮打著呵欠從屋里出來,陳王氏煨在火爐邊,烘得臉蛋紅撲撲的︰“晚榮,起來啦!”

    “娘,您起得好早呢。”陳晚榮不得不佩服陳王氏早起的習慣,自己再不起來都快趕不上早飯了︰“爹起來了?”

    “他起來?你听。”陳王氏嘴一撇,有點不屑︰“昨晚上喝了那麼多,不睡到太陽曬到屁股上他是不會起來的。晚榮,你昨晚上喝得比誰都多,你怎麼一點事也沒有?”眨巴著眼楮瞧著陳晚榮,一臉的不解。

    唐朝的酒主要是清酒黃酒之類的低度酒,十幾二十度的度數,哪能和現代社會動輒五六十度的老酒比,陳晚榮當白開水喝的。陳老實喝得興起,一發不可收拾,要和陳晚榮賭酒,結果是酒還沒有賭到三碗,他就趴下了,還是陳王氏娘兒仨把他抬到床上去的。

    而陳晚榮酒興大發,又自斟自飲了幾碗,把一壇酒喝了個底朝天這才作罷,光榮的完成了陳老實交待的要把這壇喝光的任務。

    “娘,心情好酒量就好,大概就是這樣吧。”陳晚榮听著陳老實如雷的鼾聲找借口了。听他那打得山響的鼾聲,估計是把白天當黑夜了,睡得正沉。

    “心情好酒量就好?”陳王氏狐疑的看著陳晚榮問道︰“晚榮,你遇到甚麼事這麼開心?”

    陳晚榮不得不圓謊︰“娘,再榮雖然沒有從成軍,但是他在選拔中樣樣第一,這和中了舉人沒什麼區別,我這個當哥的自然是代他高興。”

    一提起陳再榮在材勇選拔中的不凡表現,陳王氏的臉上立時綻出了花兒︰“這孩子,就這點好,勤奮。一大早起來,就在外面練劍呢。晚榮,先洗臉,等再榮練劍完了就吃飯,不等你爹了。他愛睡,就讓他睡個夠。”遞過一盆熱水。

    “謝謝娘!”陳晚榮接過,端著盆去了院子里。來到院子里,只見陳再榮右手握劍,閃轉騰挪,一把長劍在他手里變幻多端,劍光霍霍,夭矯如游龍,很是了得,陳晚榮忍不住叫道︰“好!好劍法!”

    “哥,你起來啦!”陳再榮一邊打招呼,一邊出劍,嘴里喝一聲著,長劍猶如毒蛇般躥起,劃個弧形,刺中面前的木樁,入木甚深,端的好腕力。

    “好!”陳晚榮知道一劍刺出入木兩寸需要很強的腕力,忍不住又喝聲采,問道︰“再榮,你這劍法誰教你的?很了得呢。”

    陳再榮收了劍,很是自豪的一昂頭,眼里閃著熠熠光輝︰“師父他老人家武藝超群,這套回風劍法是他老人家的絕技,當然了得了。哥,你別問了,你問了我也不會說。我答應過他老人家,不告訴任何人。”

    听他的口氣,好象是得到高人的指點,能有如此高明劍法的人一定是高手,陳晚榮雖有幾分好奇想知道這人是誰,但對陳再榮信守承諾的品德很是贊賞,也就不再問了。

    “再榮,剛才那一劍,你為什麼要劃道弧線,而不是直接刺出呢?”陳再榮適才那一劍實在是帥,讓陳晚榮奇怪的是有一個弧線,而不是直刺。

    陳晚榮不懂武功,這話很是外行了,陳再榮給他解釋道︰“哥,這你就不懂了。這招回風拂柳,要是不劃弧,還能叫回風拂柳嗎?風中的楊柳不都是弧線麼?”

    “你劃道弧線,劍光一片,是很好看,那有用嗎?不如直刺更要命呢。”陳晚榮不同意他的觀點︰“弧線只是好看,在實戰中沒有用處。實戰中最注重的就是最有效的進攻和最有效的防守,你劃弧線就給了對手反擊的機會。因為你用的時間比對手多,要是對手不管不顧,直接刺你,你就會慢上一慢。”

    陳晚榮不會武功,但是龍哥的“經典四部半”是一看再看,看了都不知道多少回,龍哥的絕技“李三腳”和寸拳更是贊不絕口。因而陳晚榮對龍哥的搏擊理論多少有些了解,截拳道的精華就兩個字“攻”“防”,說到底就是最有效的進攻和最有效的防守。

    這道弧線不象太極拳的弧線,另有玄機,和龍哥的搏擊理論不符,陳晚榮認定是多余的。

    陳再榮對陳晚榮的話不當一回事,笑道︰“我比對手快,你都沒有說。”隨手一劍刺出,竟是直刺,刷的一聲輕響,刺中木樁,入木之深比適才那一劍深多了,不由得咦的一聲︰“哥,你說直刺?”抬手又是一劍直刺過去,這次卻是入木不深,不解的搖頭。

    “是啊!打斗中,那些沒用的招式不要用,你只需要做的就兩件事,最有效的進攻和最有效的防守。做到這兩點,你就是一個很好的劍手。”陳晚榮還是按照龍哥的截拳道理論來回答。

    陳再榮手中長劍一劍又一劍的直刺,卻是一劍不如一劍,入樁一劍比一劍淺,很是懊喪的搖頭︰“不成,不成。”

    陳晚榮依著龍哥的寸拳理論指點陳再榮︰“有一種力量叫寸勁,要把你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點爆發出來,可以打碎木板。”

    “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點?哥,要怎樣才能做到?”陳再榮念叨一句,若有所悟,請教起來。

    陳晚榮沒練過武功,至于如何做到就沒辦法教了,只得用空話來說教了︰“這要靠你自己領悟了。靠的是爆發力,全身的力量集中到一點,然後爆發出來。”

    練武就講究悟性,這話雖然空泛,陳再榮卻認為大有道理,依言領悟,右手握劍,雙眼望著天空,嘴里喃喃自語,念叨著︰“力量集中于一點,力量集中于一點……”

    陳晚榮知道這時節他不能受到打擾,也不去理他,自顧自的洗臉。洗完臉,抓一小攝炒鹽末放進嘴里,用布片擦拭牙齒。在唐朝,沒有牙膏牙刷,口腔衛生只能靠鹽末了。

    陳再榮還是那樣站著,陳晚榮也不去驚擾他,端起盆子進屋,剛轉過身,只听陳再榮大喝一聲,猶如焦雷轟地,震人耳膜,陳晚榮猛回頭,只見陳再榮手里的長劍好象匹練一般,朝著木樁直刺過去,入木很深,不下半尺。

    陳晚榮就要叫一聲好,卻見長劍寸寸斷裂,斷劍掉在地上發出叮叮的響聲,暗叫一聲可惜了。這把劍來之不易,是他的命根子,就這樣毀了,陳再榮一定會心疼。

    然而,讓陳晚榮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陳再榮卻是一臉的驚奇,興奮的叫起來︰“我明白了,準是這樣!”右手握成拳,照著木樁打過去,只听砰的一聲響,木樁 嚓一聲折斷了,飛出老遠,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這麼快時間就領悟到寸勁了,這也太厲害了吧,簡直比龍哥還厲害,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陳晚榮驚訝得連叫好都忘了。

    一拳之威竟然如此之大,陳再榮也是沒有想到,吃了一驚,嘴巴張得老大。愣了好一陣,這才蹦起來,興奮的大吼︰“哥,我知道了,就是這樣!”

    右手握成拳,照著另一根木樁擊去,遺憾的是木樁靜靜的立在當地,陳再榮卻捂著拳頭,痛苦的彎下腰,臉色鐵青,不住的吸著冷氣,發出絲絲的響聲。

    “再榮,你怎麼了?”陳晚榮也給嚇了一大跳,忙把盆子放在地上,跑過去拉著他的右手查看起來,還好拳頭沒什麼損傷。

    陳晚榮的叫聲很大,陳王氏也听見了,忙從屋里趕出來,見了兩兄弟的樣子,不由得大急,一個勁的問︰“再榮,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娘,沒什麼。”陳再榮咬著牙忍著鑽心般的疼痛,從牙縫里迸了幾個字出來。

    “人都成這樣了,還沒事?”陳王氏一急,眼圈一紅,差點哭出來了。

    陳再榮忍著疼,努力把話說得平穩︰“娘,我真的沒事。我打木樁手有些疼,疼過了就好了。以前受過傷的,您不要擔心。”

    “你打木樁做甚呢?”陳老實提著褲子從屋里出來,宿醉未醒,睡眼迷離,數落起來︰“練練劍就行了,你吃了飯沒事做?再榮,這是你打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尖叫出來的,好象發現了新大陸,指著木樁不動了。

    陳王氏眼楮一翻,沒好氣的斥道︰“老頭子,你添甚亂呢?老大不小的,還象小孩子一樣叫甚叫?”

    “快看吶!”陳老實指著木樁,嘴巴合不攏了。

    他的聲音充滿著驚奇,陳晚榮他們好奇心起,向木樁一瞧,木樁陷下去一個坑,拳面的四個骨節印痕宛然。陳再榮忙把右拳往印痕上一放,完合吻合,臉上的痛苦全然不見了,代之而起的卻是興奮︰“哥,你說的是對的,全身的力量要集中起來爆發出來才有威力。哥,我已經知道一點門道了,還有一些問題我還沒有想通,等我想通了一拳準把這木樁打飛。”

    寸拳是非常高明的武功,以龍哥的天賦都領悟了好長時間,陳再榮雖然聰明要超越龍哥陳晚榮還是不相信。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摸到一些訣門,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3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十章 曙光初現(一)

    “你說甚?晚榮教你的?他懂個屁,他瞎說你也信。”陳老實驚喜之後發現陳再榮右手出了問題,不由得數落起來。在他的印象中,還把現在的陳晚榮當作以前那個大老粗的陳晚榮,要他相信陳晚榮懂得武學道理還不是一般的難,是很難。

    陳晚榮說的是龍哥的搏擊理論,在現代社會非常受歡迎,居然給他斥為一文不值,還沒有來得及分辯,陳再榮就維護起他了︰“爹,您別亂說,哥說的很有道理。爹,您瞧,我一劍刺過去,入木這麼深,我再一拳木樁就飛到那邊去了。這在以往,我想都不敢想。”

    看著地上的斷劍,陳老實又心疼了︰“你劍都沒了,你還為他說話。你這劍是你幫張鐵匠干了幾天活兒,他送你的。你沒劍了,看你還咋練劍?都是你惹的禍,以後不許瞎說。”最後一句話是沖陳晚榮說的。

    陳晚榮知道他還沒有明白陳再榮的意思,給他解釋︰“爹,再榮的意思是說他這一劍的力道比以往大得多,這說明我說的方法有效。”

    陳老實嘴一張,就要說有個屁的效,陳再榮點頭贊成陳晚榮的說話︰“爹,您還沒明白?劍給震斷了,那說明我的力道很大。爹,您想一下,要是我這一劍不是刺在木樁上,而是刺在人身上,那肯定是一劍致命。這是好事,爹您還說哥,您不懂武功,您不要亂說。”

    陳王氏的反應比陳老實快一些,叮囑道︰“再榮,你力氣那麼大,以後出手要小心些,不要出事了。”白了一眼正想說話的陳老實,陳老實這才住嘴。

    “晚榮,你甚時間懂武功了?”陳王氏有點難以置信,打量著陳晚榮,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除了透著精明以外沒有什麼不同。

    陳晚榮微微一笑︰“娘,我哪是懂武功。我是想尖刀總比鈍刀好用,就是因為把力量集中在了刀尖上,練武與這差不多,要把力量集中起來使用才有威力。”

    不能告訴她說這是龍哥的搏擊理論,用一個形象的比喻來打馬虎眼,善意的欺騙是解決問題的一個不錯選擇。

    “尖刀比鈍刀好用,這還要你說?誰不曉得?”陳老實對陳晚榮這個比喻是不屑一顧,要他相信陳晚榮明曉搏擊理論,很有難度。

    陳王氏馬上就維護起陳晚榮了︰“你曉得,你咋沒指點再榮一拳把木樁打個坑呢?就曉得事後聰明。快去洗臉,洗了吃飯。”

    “懶得跟你說了。”陳老實本著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則,提著褲子去了茅廁。

    陳再榮雙腳分開,不丁不八的站立,右手握成拳︰“我再試一下。”

    “別試了,你手都腫了。”陳晚榮提醒陳再榮。

    陳再榮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拳頭,拳面腫得象個包子,甩甩手,呲著牙,強忍著疼痛︰“怪事,都是一樣的木樁,為何我打那一根飛出那麼遠,打這一根卻紋絲不動?”

    他一說,陳晚榮也覺得奇怪,走過去把飛得老遠的木樁抱起來一瞧,頓明其理。抱著木樁回來,指著木樁給陳再榮解釋︰“你看見了沒?這根木樁已經斷得差不多了,你一連刺了幾劍,斷裂面更大,最後你一拳就打飛了。而這一根完好無損,你一拳打下去,力道太猛,反震之力太大,你的手就受傷了。”

    “是這樣?”陳再榮明白了原委,很是懊喪︰“我真沒用,連木樁都打不斷。”

    這些木樁是陳再榮練武用的,栽了十來根,碗口粗細,要是一拳能打斷那就不是真實的生活,只能存在于吹牛皮的武俠小說中了。一拳能夠打碎寸許厚的木板就不錯了,陳再榮這話充滿著幻想。

    陳晚榮安慰他︰“再榮,你一拳能有如此力量,應該滿足了。練武是日積月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陳晚榮只不過隨口提到了龍哥的搏擊理論,陳再榮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有所領悟,雖然不多,但已經表現出了他過人的天賦,非常了不起了,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為一位大高手。

    陳再榮的心結仍然沒有解開︰“可我還是沒用。”

    “要得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陳晚榮引用李白的典故來開導他。

    “鐵杵磨成針?哥,那是什麼意思?”陳再榮不理解了。景雲二年,李白不過十來歲,才名不傳,鐵杵磨成針的典故還沒有流傳,是以陳再榮不明白。

    這個典故廣為人知,陳晚榮隨口引用,听了他這話才明白過來有點超前了,用另一種方式給他解釋︰“意思就是說,只要你肯下功夫,把鐵杵在石頭上磨,今天磨一點,明天磨一點,總有那麼一天會磨成針。”

    陳再榮的領悟能力高人一等,陳王氏還在轉著眼珠他就明白過來了,很是高興︰“哥,你說的真有道理。這練武貴在堅持,日積月累,功力日深。哥,我明白了,謝謝你。”

    文武雖然殊途,但堅持這個道理卻是共通的,對他的領悟力陳晚榮很是贊賞。

    陳王氏也明白過來了︰“晚榮,你說的話真有道理,又很好懂,我都听明白了。再榮,听你哥的,好好堅持下去。”

    “嗯,娘!”陳再榮點頭應承。

    “晚榮,你給再榮揉揉手,我去端飯,再不吃都中午了。”陳王氏看了看天色,催促起來。鄉下人的早餐本來就不早,這一擔擱,時間就更晚了。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練武的誰沒有受傷的時候?這治傷的藥是必備的,陳晚榮把盆子放下,拿著一個碗進屋把藥酒從壇子里舀了些出來,坐在火爐邊給陳再榮揉手。

    陳晚榮力量用得很輕,但傷處仍是很疼,陳再榮咬牙強忍著,沒有吭一聲。等到揉完,陳再榮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對他這種“刮骨療毒”的硬氣陳晚榮很是欣賞。這次受傷,陳再榮不休息幾天,是不能再練武了。

    “好了沒?好了吃飯啦。”陳王氏把飯菜端到桌上,催起來。

    陳老實洗完臉,拉著陳再榮,把他的傷勢查看一番,見沒大事這才放心,仍是狠狠瞪了陳晚榮一眼,這才氣哼哼的坐了下來。

    哪個當爹的不心疼孩子呢?陳老實這是真情流露,陳晚榮一點也不計較,這種慈父情懷讓人倍兒溫暖,夾起一個饅頭遞給陳老實︰“爹,給。”

    “我不要!”陳老實氣哼哼的說了一句狠話,右手卻伸得老長把饅頭接過去,臉上的氣憤已經消散了不少。

    陳再榮夾起一個饅頭遞給陳王氏︰“娘,您累了,吃一個饅頭。”

    “這孩子,瞧你說的,娘哪里累了?”陳王氏笑得眼楮只剩一條小縫了,這話不是說出來的,是唱出來的,接了過去。

    陳晚榮正待拿饅頭,陳再榮已經夾起一個遞到他面前︰“哥,給。”

    “我自己來。”陳晚榮模仿陳老實的話,接了過來。

    饅頭、咸菜、粥,雖然很清淡,但一家人團聚共餐,氣氛融融,讓人倍兒溫暖。

    吃過早餐,陳晚榮和陳再榮幫著收拾碗筷。陳老實端著一碗水,準備出屋去漱口,剛出屋他很是驚喜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喲,李老板,甚麼風把您這位貴客給吹來了?”

    李清泉那親切的聲音大老遠傳來︰“陳老爺子,早。您言重了,哪里是貴客,都是鄉里鄉親的,過來串串門兒。”

    “李老板,他來做甚麼?”和陳晚榮一道收拾鍋碗的陳王氏輕聲問道。

    她的問題陳老實幫著問了︰“李老板,您屋里請坐。李老板,您是不是又要桶了?今兒我這桶提價啦,要一百二十文一個,少了不做。”

    原本是一百二十文的價錢,給李清泉壓到八十文了,要不是陳晚榮重新把價抬回來,他哪能說這話?這話他是說得底氣十足,好象是他把桶價抬回來一樣。

    “陳老爺子,桶我目前還夠用。我是來找晚榮的。”李清泉的回答讓他大失所望。

    “您找晚榮?他是不是惹事了?”陳老實很是迷糊,潛意識里把陳晚榮當作以前那個陳晚榮,心想那麼木訥的人李清泉怎麼會找他,除非是惹出事了。

    李清泉親切的笑聲再次響起,充滿著贊賞︰“陳老爺子,瞧您說的,晚榮多聰明的人兒,咋會惹事兒呢?”

    陳王氏也犯迷糊了,輕聲問道︰“晚榮,李老板找你做甚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3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十章 曙光初現(二)

    這事不僅陳王氏好奇,就是陳再榮也是不解,盯著陳晚榮。李清泉的來意,陳晚榮已經猜到了,還沒有解釋,只听陳老實大著個嗓門︰“李老板,您請屋里坐。外面冷,這位小伙子你也請到屋里坐會。晚榮,快出來,李老板找你呢。”

    李清泉是土財主,自以為有點身份,今兒來找陳晚榮趕了一輛漂亮氣派的馬車,還帶了個小伙計趕車。陳老實鄉下人樸實,自然不會把小伙計冷落了。

    只是李清泉沒有發話,小伙計不敢進屋,忙道︰“多謝陳大叔,我在這里候著。”

    陳老實是個熱心人,哪會同意他的話︰“外面這麼冷,還不給凍著呢。進屋去煨會。”

    今天的天氣比起昨天要暖和一些,不過仍是很冷,小伙計十七八歲年紀,臉都凍青了,輕輕的哆嗦著。陳晚榮趕到,自然明白其中的訣竅,不是小伙計不想去煨火,是因為李清泉沒有同意,笑著對李清泉道︰“李老爺子,你的伙計都凍成這樣了,讓他進屋去煨會,行不?”

    作為老板,李清泉要滿足虛榮心,小林子的行動掌控在他的手里,陳晚榮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李清泉得意的瞟了一眼小林子,道︰“晚榮,瞧你說的,好象我心很壞似的。這麼冷的天氣兒,在外面還不給凍壞了。小林子,進去煨會兒。”右手不由自主的摸在肚腩上,挺挺胸,財主的氣派不是蓋的。

    “謝掌櫃的。”小林子非常乖覺,連忙道謝。

    “李老爺子,請。”陳晚榮側身肅客。

    “陳老爺子請,晚榮請。”李清泉親切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大步走在頭里。小伙計跟在後面進屋。

    在火爐邊坐下,陳再榮端著一碗熱水過來,遞給李清泉︰“李老爺子,請喝碗熱水暖暖身子。”

    李清泉禮節周到,雙手接住,笑得眼楮只剩一條小縫了︰“哎呀,是再榮啊。我們羅家甸的才子呀,今兒沒去讀書呀?”

    “今兒休息,還沒去。”陳老實一听“羅家甸的才子”這句恭維話,眼楮都眯到一起了,臉上的笑容比起李清泉一點不差。

    還是陳王氏懂得謙虛,端著熱水出來,遞到小伙計手里︰“李老板,你盡說好話。啥才子不才子,就一個**本的人,哪象你家大業大的,鄉親們誰不知道你的大名呢。”

    “大嫂子,你說到哪里去了。縣館招收聰明良家子,我們羅家甸就再榮一個人去了,我要是有這麼一個兒子,給菩薩塑金身,修廟宇都沒問題。”李清泉拉著陳再榮坐下來,在他身上捏捏︰“身板兒更結實了,劍術更加了得了吧?”

    “甚劍術哦,不就是會舞幾下,比以前好看些。”陳再榮習得一手好劍術,就讀于縣館,羅家甸人都知道,一提起這事陳老實臉上就冒紅光,表面謙虛,實是自夸。

    李清泉于陳老實的心思了若指掌,不去理睬,接著往下說︰“再榮,有空到我家去玩。”有空二字是明里相邀,實則暗示你不要來的最好推脫用詞。

    陳再榮機靈人,哪會不明白其中的事理,也用有空二字來說事︰“謝謝李老爺子,有空我一定到你那里玩兒。”一臉的認真,整得煞有介事。

    “呵呵,這就對了嘛!”李清泉熱情萬分的在陳再榮頭上摸摸,親熱得緊,好象兩人同穿一條褲子,不明究里的人肯定以為他是在盛情相邀陳再榮去他家作客呢。

    陳晚榮暗中好笑,李清泉這人把茶分成三六九等,依不同的人上不同的茶,他有好心邀請陳再榮去他家作客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不過,對李清泉這手假戲真做的表演功夫不得不佩服,笑道︰“李老爺子事兒忙,抽空到我們家來,不知道有何貴干?”

    這事正是陳老實他們關心的問題,陳老實忙附和一句︰“是呀。李老板,您找晚榮做甚麼事吶?”

    李清泉根本就沒打算喝陳家的熱水,因為沒茶沒味的,很不合他這土財主的身份,趁機把碗放了下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昨天晚榮給我那東西有些效果,晚榮你還有嗎?要是有的話,你能不能賣我點?價錢嘛,好商量,你開吧,都是鄉里鄉親的,我信得過你。”

    這話說得非常動听,好象他和陳晚榮親切得同穿一條褲子。但話里的意思很明白︰都是鄉里鄉親的,你不要開天價,要不然就辜負我的信任。

    陳老實人如其名,是個老實人,嘴一張就要實話實說,幸好陳晚榮和他靠得近,用肘踫了他一下,搶過話頭︰“李老爺子,實不相瞞,這東西很難得,不好做,要是別人來我肯定不會給他做,您來嘛我看在您的金面上只好勉為其難了。”

    浸皮的時間只需要幾個小時,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可以泡好幾批了,足以驗證火堿的功效了。

    要是真的只有一些效果,李清泉會大清早的親自登門拜訪?他那話是在騙鬼。陳晚榮于火堿制革的效果是一清二楚,他想騙陳晚榮想都別想了。

    陳晚榮這話听起動听,很順耳,內里的意思卻是耐人尋味,意思是說我可以做,但你得給夠價錢,不然不給你做。李清泉心頭一跳,臉上卻是風平浪靜︰“晚榮,你開價吧。只要合適,我一定做。”

    這是在暗示陳晚榮價錢開高了我不做,陳晚榮哪會上他的當︰“李老爺子,火堿的效果想必您已經知道了。這樣說吧,我這東西隨便往哪家制革作坊一送,他們都會歡迎。”

    這是在告訴李清泉你不要還有別人要,李清泉知道陳晚榮不怕嚇,咬咬牙︰“晚榮,二百文一斤,怎麼樣?再高的話,我不劃算了。”

    “二百文一斤?”陳老實和陳王氏昨天親眼見識過,過程非常簡單,沒想到居然賣這麼貴,吃了一驚,差點叫出聲來,好在反應能力還不錯,忍住了。

    讓他們更吃驚的還在後面,陳晚榮卻是笑容不變︰“李老爺子,二百文一斤,給你說實話,我連柴火費都不夠,更別說其中的技術了。不妨直說了,李老爺子您要知道,只有我能做火堿,除了我這里你有再多的錢也是買不到。”

    陳晚榮是獨家經營,主動權完全在陳晚榮手里,這話擊中了李清泉的痛處,只得痛下決心︰“晚榮,你說吧,你要多少?”

    “五百文。”陳晚榮侃價毫不手軟。

    “五百文?”那可是陳老實做好幾個桶的錢,驚訝得差點叫出聲,忙用右手死死捂住嘴巴。陳王氏知道這事不能摻合,緊緊的抿著嘴唇,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侃價。

    陳晚榮以非常肯定的語氣往下說︰“李老爺子,想必帳目您已經算過了,使用火堿的收益您比我清楚。雖然投入多了些,正所謂‘有了銀彈子,才能打下金鳳凰’,投入是大了些,但回報更加豐厚。所以,這價錢一文不能少。”

    听陳晚榮的話已經沒有商量的余地,李清泉打量著陳晚榮,只見陳晚榮的目光好象可以看透他的心,比起昨天更加精明了。正如陳晚榮所說,即使陳晚榮的要價再高些,李清泉也是包賺不賠的事情。

    因為火堿在制革過程中的消耗量不大,他一個月頂多用十來斤,就算陳晚榮要一貫錢一斤,他只不過多投入十貫錢,卻可以增收三成以上,那可是上百貫,略一沉吟道︰“好吧,我先要兩斤。”

    兩斤就是一貫錢了,陳再榮可以花大半年了,陳老實一踫陳晚榮,要他答應。陳王氏也是不斷使眼色,意思也是要陳晚榮接活。

    可是,陳晚榮的回答卻是大出他們的意料︰“李老爺子,您開了口,我本該為您做好,可實在是太少,本金都不夠,我沒法給您做,還請您原諒。這就和有人要一張兩張皮革,您也不會給做的道理是一樣的。”

    “顧客就是上帝”這信條對于壟斷商人來說不適用,壟斷商人才是上帝而不是顧客,陳晚榮就是那個壟斷商人,他掌控著主動權。

    陳老實狠狠瞪了陳晚榮一眼,要不是礙于有外人在場,肯定是大罵陳晚榮白痴了。陳王氏也是瞪了陳晚榮一眼,眼含怒意。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4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十章 曙光初現(三)

    二老的不悅,陳晚榮完全理解。對于他們來說,有得賺就賺,一貫錢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了,陳老實做一個木桶除去材料錢不過賺二三十文的工錢,一貫錢陳老實要做四五十個桶才能賺夠。而陳老實一年下來,頂多不過做二十來只桶,加上犁一年也就淨賺一貫錢。陳晚榮居然一口回絕,這實在是太意外了,要二老不怒都不行。

    只是有一個道理他們沒有想到,也不明白,那就是壟斷的優勢,陳晚榮擁有壟斷權利,佔據著主動,李清泉不得不求著陳晚榮。

    要是李清泉拂袖而去,陳晚榮的話已經說得明白,他會賣給別家,那樣的話李清泉的生意會大受影響。這道理,李清泉是懂的,明知陳晚榮逮著機會在擴大生意,搞“促銷”,還不得不忍住,問道︰“晚榮,你要多少才好做呢?”

    李清泉的這種反應在陳晚榮的意料之中,對這事陳晚榮早就想好了,只是不能直接說要多少多少,而是摸著下巴,故作沉吟。他這一故弄玄虛,把個李清泉的胃口給吊得老高,抑止著心跳,打量著陳晚榮︰“晚榮,你說話呀。”

    陳晚榮很是為難的道︰“李老爺子,說實話我也想盡量滿足您的要求,只是那樣不好做,您看這樣好不?您要十斤的話,我放下其他的活兒,馬上就給您做。您也知道的,現在正是農忙的時節,活兒也挺多,我這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把地里的活兒往後放放。”

    這不過是籍口,陳老實老農民一個,一心念叨著的就是他那一畝三分地,對這話很是贊同,忙摻合進來︰“李老板,我們的地還沒有清理,肥也還沒有弄,還得去借牛犁地,活兒比地上的灰還要多。”

    李清泉在生意場上打滾了一輩子,哪種籍口沒見過,哪會不明白陳晚榮的用意,依舊是一臉的親切笑容︰“晚榮,能不能少點?五斤,怎麼樣?我先去試用,若是好用的話,我再來找你。”

    火堿出現在唐朝,肯定會引起轟動,具有無限廣闊的前景,但是現在想憑火堿脫貧致富,陳晚榮還不敢想。原因在于一是制造難度比較大,搖搖試管,做做小實驗是簡單,一旦投入生產復雜性才會暴露出來,這點搞科研的朋友們都會明白。二是市場還沒有打開,最重要的是陳晚榮還沒有一文錢的本金,要想把火堿推向市場,靠火堿發財還不是他目前處境能做得到的,做為遠景規劃還是不錯。

    李清泉這一登門索火堿是一個機會,是賺取更多本金的機會。多五斤與少五斤,對于李清泉這個家大業大的土財主來說沒什麼關系,但對陳晚榮的關系就太大了,多兩貫半和少兩貫半對處于赤貧之境的陳晚榮來說截然不同,多兩貫半本錢他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哪會同意李清泉的意思,也是一副可親的笑容︰“李老爺子,說實在的五斤很不好做,十斤我也是看在您的金面上勉為其難,要是換個人他不要二十斤我不會給他做。”

    要是用純堿處理那些好處理的鮮皮,用火堿處理干皮老皮的話,五斤火堿足夠一個月用的了。只是,陳晚榮處于主動位置,李清泉很被動,若是不依從的話陳晚榮真要把火堿賣給別家,別家擁有更多的貨源,就可以用更低的價格出售皮革,李清泉就更加競爭不過別家了,這是李清泉最擔心的。

    “晚榮,十斤我一個月也用不完,多了也沒用呀。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做五斤給我。”若是依從的話,那就是服軟了,李清泉心里很不是味兒。

    以往自己要買東西只要放點風聲,賣家就跑來求著自己買。今兒卻是顛倒過來了,自己明明是花錢的,卻還要求著陳晚榮這個賣家,好象自己的錢多得沒地兒使了一樣,李清泉覺得很別扭。

    這就是壟斷的好處!

    陳晚榮臉上的笑容更甜了︰“李老爺子,您這話就有點沒道理了,用不完您就要想辦法用完。”

    這是什麼混帳話?李清泉有點窩火,你以為我的錢多了沒處使,拿來浪費?他的念頭還沒有轉完,只听陳晚榮接著往下說︰“李老爺子,您听我把話說完。干皮老皮沒用處,不是當作垃圾給扔了,就是任其腐爛,您何不低價收過來做皮革呢?那些農戶,屠宰場誰個沒有點皮呢?壞了也是壞了,您只需要花點小錢就能收過來,您的貨源不就更廣了,您的買賣就會越做越紅火。”

    這話很有道理,李清泉驚異的打量著陳晚榮,心想陳晚榮什麼時間有這麼精明的生意頭腦了?

    “李老爺子,恕我說句實話,以您的實力難以和別家競價收購鮮皮。人家是攤子大,面兒廣,本金雄厚,收到的鮮皮也比您多,相應的他們的貨源非常充足。您呢,只能在這方面下下功夫,才有超過別家的機會。”陳晚榮一口說出陳清泉的弱點,末了還來一句漂亮話︰“李老爺子,我說得太直,你不要往心里去。”

    李清泉這個土財主就好他那三分面子,要是有人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他肯定老大不高興,陳王氏和陳老實深知他的脾性,忙斥責︰“晚榮,不要亂說話。”

    他們的擔心是多余的,李清泉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臉上泛光,眼珠好象明燈,不住的轉著,很明顯陳晚榮這話說到他心里去了,正在思慮得失。

    他居然是這種反應,陳王氏和陳老實很是驚異,暗暗稱奇,心想他什麼時間轉了性子?

    陳晚榮抓住機會叮囑一句︰“李老爺子,這是機會!您得抓住機會,才會把買賣做大。”

    皮對于農戶來說,還真是個難事。鮮皮是好賣,可是有些農戶離收購處太遠,家里的活兒又多,專門跑一趟又不劃算。放一段時間的話,失了水份,買家不要,只能任其腐爛。

    要是自己能夠處理失了水份的皮的話,那就是通吃了,這貨源一下子就擴大了許多,生意就可以做得更廣。至于火堿這里的投入可以從皮革那里補回來,只需要把皮的收購價格稍微壓一壓,這錢就回來了。

    這生意只賺不賠,李清泉在大腿上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晚榮,十斤就十斤。你什麼時間給我做好?越快越好。”

    早一天拿到火堿,就早一天投入生產,早一天賺錢,李清泉能不急嗎?

    要是說很快就可以做好,那也顯得火堿太容易了,陳晚榮想吊吊他的胃口,推他個三五天,沒想到陳老實嘴快,搶著回答︰“李老板,您放心,明天就給您做好。其實也蠻……”本想說也蠻簡單的,幸好陳再榮機靈,在他背上一拍,陳老實才把這話吞進肚里。疑惑的看著陳再榮︰“你敲我做啥呢?我是你爹,沒大沒小的。”

    陳王氏可比他機靈多了,瞪了他一眼,斥責起來︰“咋啦?再榮就不能敲你啦?晚榮和李老板說事兒,你听著就是了,多甚嘴呢。”

    陳老實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真的是太老實了,居然實話實說,忙閉緊嘴巴。

    李清泉是個精明人,陳老實這一暴露機關,他已經明白了,陳晚榮只得打消吊他胃口的念頭︰“李老爺子,我什麼都沒準備,要給您做的話還要去買原料。我盡快,看明天能不能給您做好。不過,要是做出來,您不要我怎麼辦?”

    “哪會呢?我一定要,肯定要!”李清泉拍著胸脯表示自己的堅決,末了這才明白過來陳晚榮是要他預付訂金,掏出一貫錢遞給陳晚榮︰“這是訂金,晚榮你先收著。要是我不要的話,你不用退了。”

    “那怎麼好意思呢。”陳老實看著銅錢,眼里放光,右手伸出就要去接過來,陳王氏瞪他一眼,只好把手收回來,在頭上搔癢︰“幾天沒洗頭了,有點癢呢。”

    李清泉肯定會要火堿,這點陳晚榮深信不疑,只是陳晚榮不想用家里的錢來采購原料,這才暗示李清泉付訂金。有了這訂金,陳晚榮就可以不用家里一文錢開始他的發家之路了。

    事情已經辦妥了,李清泉大為放心,站起身告辭︰“晚榮,這就麻煩你了。我事兒忙,先回去了。”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談呢,陳晚榮哪會讓他說走就走,笑道︰“李老爺子,您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再給您看一樣東西,可以讓您的皮革更加優良。”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6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十章 曙光初現(四)

    要是在以前李清泉乍听這話一定會想,我幾十年的經驗都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你要有辦法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現在不同了,困擾那些制革大師傅們的老皮干皮問題遇到陳晚榮迎刃而解,說不定他還真有辦法做出更加優良的皮革,大感興趣的問道︰“哦,晚榮,你真有辦法?是甚麼辦法,快說給我听听。”

    有了好東西未必能賣上好價錢,為什麼呢?因為沒有逮到機會。趁李清泉有求于自己的時候搞推銷,正是逮住了良機。

    摸著肚腩,李清泉一連哦了幾聲,這才補充一句︰“要是真的有效,我不會虧待你。”又開始用胡蘿卜引誘小白兔了。

    陳晚榮對他的心意了若指掌,微微一笑︰“李老爺子,有沒有效我呢不說大話,用事實說話才有信服力,您回去試試就知道了。您要是不信的話,您可以用廢皮來試試。”

    李清泉笑得眼楮只剩一條小縫了,臉上的親切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晚榮,我哪會不信呢,瞧你說的。我一定試,一定試。晚榮,是啥好寶貝呢?”

    陳再榮反應非常快,知道陳晚榮在推銷鞣劑,走到牆邊提著桶回來,往李清泉跟前一放。陳晚榮對他的機靈很是贊賞,指著木桶介紹︰“李老爺子,這是我配的鞣劑。”

    “陳氏化工?那是甚麼?”李清泉對化工這個新鮮名詞更感興趣,擰著眉頭,不解的問。

    陳晚榮還沒有說話,陳老實就搶過話頭了︰“李老板,陳氏就是我們的姓,誰叫這寶貝是咱家晚榮做出來的呢?化工嘛,就是鞣皮的更好辦法,比你現在用的方法要好,要好得多!”

    一想到陳晚榮今兒很長臉子,讓李清泉這個眼高于頂的土財主低聲下氣求著他,想起以前李清泉壓桶價的事兒,不由得泛起一股揚眉吐氣的感覺,心情舒暢,挺挺胸,昂起頭,意氣風發,仿佛年輕了十歲。

    真沒想到陳老實的見機還這麼快,變著法子搞推銷,陳晚榮對他另出機杼解釋化工的機靈勁很是贊賞,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沒錯,化工是一種非常不錯的方法,可以把看似不相關的東西轉變成另一種東西。比如說,您制革用的就是化學方法。”

    李清泉有點明白,一連哦了幾聲︰“我用的是化學方法?這說法挺好听的,有意思。”揭開蓋子,朝桶里一瞧,鼻子抽動幾下,問道︰“怎麼有股明礬味?晚榮,明礬還能鞣革?真想不到。”

    他的鼻子不是一般的靈,是很靈,居然一下子就辯別出來了,陳老實有點發急,忙遮掩起來︰“李老板,不管是甚麼東西做的,只要是做出來的東西好就成。”

    對這話誰也不能說沒道理,李清泉點頭︰“陳老爺子說得對,只要做出來的東西好就是好東西。小林子,麻煩你搬到車上。”

    小伙計小林子應一聲,手腳麻利的提起木桶,出屋而去。

    “李老爺子,這東西不能就這麼用,您回去以後加些水,加到差不多一百斤就可以用了。”陳晚榮配的是濃縮液,需要稀釋才能使用。之所以配濃縮液,是因為這樣比較方便。

    李清泉撫著自己的肚腩,笑眯眯的道︰“晚榮怎麼說,我就怎麼做。那我就告辭了。”

    “晚榮,你送送李老板。”陳王氏提醒一句。

    李清泉一臉的親切笑容,雙手連搖︰“大嫂子,你說甚話呢。都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還見呢,甚送不送的。”嘴上雖是如此說,心里著實高興,要是象自己這樣有身份,在羅家甸有地位的人沒人送的話太丟面子了。

    陳晚榮應一聲,和李清泉並肩往屋外走,陳老實、陳王氏、陳再榮跟在二人背後。

    全家人相送,這才是財主應該享受的待遇嘛,這陣仗很對李清泉的脾味,不由得又撫摸起了自己的肚腩,臉上的笑容更多,更親切了。

    “李老爺子,您那里的廢水有沒有用?”陳晚榮開始準備另一個計劃了。

    “廢水?那有甚用,喂豬都不吃,只能倒了。”李清泉隨口回答,一句答完這才反應過來,陳晚榮無緣無故提起必然有原因,馬上就問︰“晚榮,你問這作甚呢?”

    廢水里面有好東西,陳晚榮準備弄回來加工做新產品,實言相告︰“李老爺子,實不相瞞,我想要您的廢水做點東西。”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事他遲早要知道,不如實話實說。

    李清泉這人賊精明,一听這話馬上就轉了口風︰“晚榮,這廢水對我沒甚用,你要的話給你也沒甚大不了。只是,我的表弟昨兒找上我,他也想要,我答應給他了,實在不好意思。要不,我找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給你分點。”

    他是想廢水陳晚榮能作東西,自己又何嘗不能做呢?這才找了這麼一個籍口。

    陳晚榮知道他是個那種賊精的人,就是茅坑里的東西對他來說也是財產,更何況是廢水了,笑道︰“李老爺子,不是我夸口,能從廢水里做出東西,除我了沒有人做得到。就算里面有個金娃娃,您拿著也沒有用。”

    李清泉何嘗不知道廢水不僅沒用,還挺礙事,要是有人幫他處理的話自是大大的好事,求之不得,只是陳晚榮開口索要他就想到這里面肯定有問題,他是無利不起早的那種人,想撈點好處,陳晚榮滿足他的願望︰“李老爺子,要是您把廢水給我的話,我試過真的有用,有些事我們可以再商量。”

    用胡蘿卜引誘小白兔,不只有李清泉會,陳晚榮也是駕輕就熟。

    等的就是這句話,李清泉的態度馬上又變了,笑眯眯的︰“晚榮,你一定要的話我回去就給表弟說說,要他讓給你。晚榮,你甚麼時間要呢?”

    “李老爺子,我只要廢水里的油和漂浮物,其他的不要。”陳晚榮說完條件,然後才問道︰“這要看李老爺子什麼時間說通貴表弟了。”

    陳晚榮嘴下積德,話說得很委婉,並沒有戮穿李清泉的謊言,李清泉的面子保住了,呵呵一聲笑︰“晚榮,這事我去給他說準沒問題,你先試試。你明天下午來拿吧。我給你留著。”

    李清泉為人小氣,但是說話還是有水準的,試試一語兼顧前後,為將來留下了余地。

    廢水里面最讓李清泉頭疼的就是油份和漂浮物這兩樣東西了,倒掉的話會污染土地,還很臭,特別是到了天氣炎熱的夏季,那就臭得讓人受不了,比三個月沒有人清理過的茅坑還要臭一百倍。陳晚榮只要把這兩樣東西處理掉,李清泉就省了一大心事,是以應得很爽快。

    “那就多謝李老爺子了,我明兒個來拿。”陳晚榮送到馬車邊,這是一輛漂亮的馬車,高大氣派,比起陳晚榮見過的鄭老爺子的馬車一點也不遜色。拉車的馬是一匹黃膘馬,膘肥體壯,異常神駿。

    小林子在車轅上伸手拉住李清泉,李清泉上了車,一頭鑽進車廂,掀起窗簾,沖陳晚榮他們揮手︰“回吧,回吧。”小林子一揮馬鞭,黃膘馬嘶鳴一聲,奮蹄前行。

    “走好!”陳老實一家參差不齊的道別。

    馬車行得很快,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視線里。陳晚榮把一貫錢遞向陳王氏︰“娘,給。”

    陳王氏還沒有接,陳老實一把接了過去,緊緊握在手里,微微發抖。

    以前的陳晚榮木訥,沒有主見,更沒有給家里賺過什麼錢,一句話典型的木頭疙瘩。現在的陳晚榮精明自信,富有主見,不僅會賺錢,而且一賺就是陳老實眼里的天文數字五貫錢,激動得臉上泛紅光,眼里含著淚水︰“晚榮,你長進了,長進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7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十一章 再榮的心願(上)

    唐朝民間殷富,五貫錢對于中等之家來說那算不得什麼,可是對于陳老實這個赤貧之家的一家之長來說那是一個非常大的數目,哪能不激動呢?

    見了陳老實這副激動模樣,陳晚榮想起了一件讓他終生難忘的事情。在另一世界,當他考上大學後,家里經濟拮據湊不起學費。為了他上大學,父親只有去向親戚朋友借錢,一個親戚借了一千塊錢。這親戚離家有幾十里遠,父親就是用一雙手捂住這一千塊錢,走了幾十里路。這事說起來讓人難以置信,卻是實實在在的親身經歷。(按︰這是發生在我老家的一件真實的事。)

    陳老實如此激動,陳晚榮無比熟悉,倍感親切,安慰陳老實︰“爹,這只是個開始,以後我們會越來越有錢,日子會越過越好。”

    “嗯。”陳老實鼻子里嗯一聲,再也忍不住了,眼里的淚水涌了出來,忙用手擦干︰“晚榮,你長大了,你長進了!有了你,爹肩上的擔子就會輕許多!爹歡喜,歡喜!”以手捂面,輕輕啜泣起來。

    望著陳老實那張粗糙的臉膛,陳晚榮知道這張臉不僅僅鐫刻著歲月的滄桑,還有養家糊口的沉重負擔。數十年來,一家人的生活負擔壓在他的肩頭上,現在長子會賺大錢了,他感到肩上的壓力輕了許多,終于有一個人與自己一起分擔這家庭的負擔,他這是如釋重負之後的激動。

    “爹,您不要哭!”陳再榮機靈的在陳老實背上輕拍,開導陳老實︰“哥賺大錢了,哥好能干呢。爹,等我長大了,我和哥一起賺錢,準讓您們過上好日子,不再受苦受累,日子會越過越好。”

    陳老實擦擦眼淚,一臉的笑容︰“再榮,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爹哪里在哭了。爹的眼楮里有沙子,揉揉不行麼?”笑容燦爛,淚痕宛然,還有孩子氣的調皮。

    陳王氏白了他一眼,伸手幫他擦眼淚︰“老頭子,你看你,都自家人還嘴硬。死鴨子德性,渾身都煮得爛,就一張嘴煮不爛。”

    陳老實順勢握住陳王氏的手,在她手背上撫摸起來,陳王氏使勁抽了回去,臉一紅,瞪了他一眼,很不好意思的嗔怨一句︰“毛手毛腳的。”

    陳晚榮和陳再榮同時抬起頭,翻著眼珠望著屋頂,陳晚榮打量著茅草︰“再榮,你說這茅草是不是該換了?”

    陳再榮的表演功夫可比陳晚榮還夸張,指著屋頂︰“哥,你看,那里的茅草都朽了,幸好是冬天,要是大熱天肯定會掉蟲子,是該換了。”

    陳老實一臉的奇怪,抬頭望著屋頂,教訓人了︰“哪里朽了?去年秋天才換的,新的,你們咋老喜歡亂說?眼楮看清楚了再說話。”

    陳王氏明白兩兄弟是假意裝作沒有看見他們老夫妻的小動作,才拿屋頂說事,在陳老實背上使勁一掐,在陳老實的叫疼聲中斥道︰“老頭子,你木頭疙瘩呀!”

    “我?”陳老實先是驚奇的問了一聲,隨即明白過來,也就轉換話題,把錢塞到陳晚榮手里︰“晚榮,這錢你收著。”

    陳晚榮這才收回看屋頂的目光,把錢遞向陳王氏︰“娘,您收著。”

    陳王氏臉上綻出一朵花兒,笑得眼紋都不見了,並沒有接︰“晚榮,這錢是你賺的,你收著就是了。”

    “娘,都一個鍋里吃飯,什麼你不你我不我的,娘收著還不一樣嗎?”陳晚榮堅持盡孝心。父母的錢,最終都花在兒女身上,即使陳王氏收下了,也不會自己花用,但陳晚榮如此做畢竟是討人歡喜的事兒,哪個父母會不喜歡兒子盡孝呢?

    不僅陳王氏笑得合不攏嘴,就是陳老實也是不住摸發燙的臉︰“晚榮,你收著和你娘收著都一樣,都一樣。你也長大了,應該有自己的私房錢了。省著點花,存著好討媳婦。”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老實不客氣的把陳晚榮的私房錢收刮一空,當眾宣布讓陳晚榮存私房錢是生平第一遭,這證明陳晚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大為改觀了,讓他放心了。

    傳宗接代是中國人最看重的事情,幾千年沒有改變,沒有哪個父母不為此揪心,陳老實也不例外,才有這話。陳王氏對此也是深表贊同︰“晚榮,你得多留心留心,有沒有中意的姑娘。要是有的話,你給娘說,娘請媒婆去提親。老頭子,晚榮這麼能干,會賺大錢,到哪里去找般配的姑娘呢?”

    陳老實猛點著頭,夸贊起陳晚榮了︰“我們得多留留心,給晚榮好好物色一個。要賢慧,善良,會侍候人,才不辱沒我家晚榮。”

    現代社會是自由戀愛,陳晚榮就是其中受益者,追求到一個如花似玉,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可惜現在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此生難以再相見。一想到女朋友,陳晚榮不免幾許傷感,岔開話題︰“爹,娘,我去鎮上買些原料回來,把李老板的東西給做了。”

    這才是正事,陳老實忙附和起來︰“對,晚榮,這事要早點做。李老板訂金都付了,一定要先給做了。我們是窮,但不能做賴皮的事情,拿了人家的錢,就得給人家做事。”

    陳老實人很窮,做人並不失敗,話語間透著鄉下人的質樸。

    陳王氏想得就更遠了,一推陳老實︰“老頭子,晚榮去買原料,東西多,你去幫著弄弄。”

    自己的確是有欠思慮,沒有想到這層,陳老實一拍額頭,贊同她的提議︰“晚榮,爹跟你去。化工,爹不懂,爹還有點力氣,幫你背點東西還成。”

    “爹,您不用去,我去。”陳再榮自告奮勇。

    陳王氏馬上就反對了︰“再榮,你才受了傷,還是歇著,讓你爹去。”

    陳再榮頭一昂,胸一挺,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娘,您瞧,我象受傷的嗎?這點傷,算得了什麼?我手不能提,還能背嘛。哥,你說是不是?”左眼沖陳晚榮一閃,好象在傳遞某種意思。

    陳晚榮看在眼里,心想他肯定是有什麼話要趁這機會和自己說,點頭道︰“爹,您歇著吧。這事,我和再榮就夠了。”

    “爹忙了一輩子,哪有歇不歇的?”陳老實嘴上如此說,心里著實高興,臉上泛光。

    陳再榮從屋角提起一個背簍,催促起來︰“哥,我們這就走。”

    “好吶!”陳晚榮知道他急于和自己說事,應一聲,向陳老實陳王氏道別︰“爹,娘,我們走了。”

    陳老實這次沒端家長派頭,更沒有用命令的口吻說話,而是說得非常溫馨︰“早去早回。官道上車來人往的,多長個心眼,不要出事哦。”

    “老頭子,你怎麼說那麼不吉利的話?”陳王氏斥責起來,叮囑道︰“晚榮,不要听你爹的。家里沒甚事,不要著急,把該買的買齊了再回來。”

    陳再榮把背簍往背上一背,沖二老揮手︰“爹,娘,我們走了。很快就回來。”

    兩兄弟出門而去,陳老實忙和陳王氏追出屋去,目送二人不見人影這才回到屋里。陳老實又去忙他的木活,屋里傳出砰砰的響聲。

    行出老遠一程,陳晚榮這才問道︰“再榮,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哥,我昨晚上想了一宿,我還是想從軍。哥,你能不能給爹娘說說,要他們讓我去。”陳再榮瞅著陳晚榮,充滿期待。

    誰都明白,安北都護府現在招募材勇之士,年內必然對後突厥有大的軍事行動。一旦上了戰場,生死難料,一個不好陳再榮血灑疆場,二老還不知道如何傷心。陳老實一個想不開,抹脖子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萬萬沒想到陳再榮出的是這難題,陳晚榮不停的撓頭,沉思起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7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十一章 再榮的心願(下)

    陳晚榮沉吟之際,陳再榮還以為陳晚榮也不支持他,心里一急,脫口吟起一首詩︰“蕭條起關塞,搖下蓬瀛。拂林花亂彩,響谷鳥分聲。披雲羅影散,泛水織文生。勞歌大風曲,威加四海清。”

    這詩前面是在詠風,最後兩句“勞歌大風曲,威加四海清”,卻是氣勢磅礡,讓人熱血如沸,陳晚榮大受感染,贊道︰“好詩,好詩!勞歌大風曲,威加四海清,好氣魄!這是誰的詩?一定是一位大英雄才寫得出如此氣魄的詩!”

    陳晚榮現在精明強干,十分自信,在陳再榮心目中的地位大為改觀,只覺現在的陳晚榮和以前的陳晚榮有著天壤之別。但是,陳晚榮目不識丁這點是眾所周知的,陳再榮听他品詩,還一語道破關鍵之處,不由得格外驚奇︰“哥,你啥時間會評詩了?”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詩”,這句話語文老師不知道說過多少回,陳晚榮讀過的唐詩不少,能記住的也挺多。這首詩第一次听到,雖然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至少詩中的韻味還能品出來。

    陳晚榮不能實話實說,干脆來解釋詩的意境︰“作詩寫文章都要求有感而發,無病呻吟似的文章沒有感染力,這詩寫得如此之妙,引起了我的共鳴,隨口說幾句而已。”

    一句托詞,卻換來陳再榮的擊掌贊嘆︰“作詩寫文章要有感而發,不能無病呻吟,先生也是這樣說的。哥,你真了不起!連這都懂。”

    沒有上過學,目不識丁的人居然有如此高明的見解,能不讓陳再榮贊嘆嗎?

    語文老師不就這樣教的嗎?陳晚榮拿來作搪塞之語,沒想竟然得到陳再榮如此盛贊,正想謙遜兩句,只听陳再榮接著往下說︰“哥,你不知道,這詩出自太宗皇上之手。太宗皇上戎馬一生,征戰天下,創建大唐,勵精圖治,四海晏然,國泰民安,百姓富足,邊境清平,比起古之大英雄秦皇漢武,一點也不遜色。”

    唐太宗的大名陳晚榮不知道听過多少回,知道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建立唐朝,開創“貞觀之治”,明君之名千古流傳,就是現代人一提起這位了不起的君主不由自主就要豎大拇指。

    沒想到他還會作如此有氣魄的詩,陳晚榮乍听之下不由得驚奇的說︰“是太宗皇上的詩,怪不得如此有氣魄!勞歌大風曲,借用漢高祖《大風歌》的典故,但太宗皇上的文治武功哪里是漢高祖比得了的。”

    唐太宗其實是一位全才,不僅文治武功千古罕見,還會寫詩作曲,書法也不錯。唐太宗的音樂修養不低,唐朝出自帝王之手的著名樂曲有兩個,一是唐太宗的《秦王破陣樂》,另一個就是唐玄宗的《霓裳羽衣曲》,千古流芳之作。

    唐太宗酷愛王羲之的《蘭亭序》,並以此陪葬,致使書法瑰寶湮沒,為後人詬病。但是,唐太宗的飛草非常有名。

    他的詩流傳于世的不少,和漢武帝的賦一樣,都達到了專業文人的水準,其中不乏寫景之作,但作結總是不乏帝王氣魄。

    我們現代人對唐太宗的關注集中在他的文治武功上,很少去關心他的書法成就,文學水準以及音樂修養,誰叫他的“帝王之業”那麼輝煌呢?是以陳晚榮乍听之下有點意外。

    對于陳再榮這個唐人來說,唐太宗不僅僅是一個偉大的君主,還是心目中的偶像,于他的典故詩作無不留心,能吟唐太宗之詩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次,陳再榮不再是擊掌贊好,而是右手重重一下拍在大腿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聲調提高了許多,大聲叫好︰“漢高祖草創強漢,結束秦末之亂,功在史冊。但是,他不能北擊匈奴,初征之時有白登之圍,若不是陳平出奇計安得脫身而歸?太宗皇上則不然,為了創建大唐東征西討,所向披靡,結束隋末戰亂,安定華夏。更重要的是,太宗皇上滅了突厥,雪卻太原稱臣之辱,便橋訂盟之恥。突厥臣服,四境晏然,北方無事,‘威加四海清’不正是他不世偉業的寫照嗎?”

    在中國五千年歷史長河中,反擊外敵最成功的有兩次,一次是漢武大帝主持的破擊匈奴的戰爭,這場戰爭打了數十年。衛青大破伊稚斜上演“單于夜遁逃”的壯歌和霍去病封狼居胥山是這場戰爭的巔峰之作,影響深遠。

    另一次成功的反擊異族的戰爭就是唐太宗主持的滅突厥戰爭,對這場戰爭我們同樣是津津樂道,因為突厥的頡利可汗都給生擒活捉了。活捉敵國首領的事,這在中國歷史上非常罕見,終唐一朝也僅此一次。

    但是這是一個艱難曲折的過程,並非如後人想象的那麼簡單。突厥和匈奴一樣,是非常驃悍的草原游牧民族,弓馬嫻熟,能征善戰,在隋末之際非常強大。李淵太原起兵之時,為了解除北方威脅,向突厥稱臣,得到的是北方的暫時安寧。

    唐朝建立之後,突厥和唐朝的關系一天不如一天,越來越不穩定,抓破臉皮是在公元626年,“玄武門事變”後不久。頡利可汗認為唐太宗剛登基,還是通過政變這種非正常的方式即位,以為有利可圖,親率十萬鐵騎長驅直入,兵臨渭水,離長安不過數十里之遙。

    要是趙宋王朝或者明清時期的軟皇帝,在敵國大兵壓境的情況下,肯定是倉皇而逃。唐太宗不僅沒有害怕,反而親率六騎親臨渭水,指揮軍隊布陣,擺出一副決戰姿態。頡利可汗本想搞政治訛詐,沒想到唐太宗不上當,只得談判,重申兄弟之約,在便橋和唐太宗訂下盟約,史稱“便橋之盟”。

    突厥雖然沒有討到便宜,但是這件事卻激怒了唐太宗,一場反擊突厥的戰爭在他的主持下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四年後,也就是公元630年,驚才絕艷的李靖夜襲陰山,端了頡利可汗的老巢。頡利可汗倉皇北逃,在磧口給活捉,東突厥宣告滅亡,突厥稱臣。

    唐太宗滅突厥這事不僅僅是滅國那麼簡單,還是一場雪恥的戰爭,稱臣之辱和便橋之盟的恥辱洗刷得干干淨淨。

    一提起這事,唐人無不是揚眉吐氣,陳再榮右手不由自主地抓向左腰,可惜佩劍已斷,抓了個空。雙手握成拳,目視前方,熱血如沸的道︰“要是能追隨太宗皇上破滅突厥,雖死亦何憾?”

    對他這種拳拳報國之情陳晚榮很是理解,正想安慰他幾句,只听陳再榮一聲長嘆︰“可惜現在北方,戰爭頻繁,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可恨的突厥降了又叛,叛了又降,反復數次,無恥之極,此生若不能奮擊突厥,讓突厥臣服,枉為男兒漢!”

    唐朝是一個強盛的王朝,但是在唐太宗以後邊境上的戰爭日漸增多,越來越不穩定,突厥的反叛更是攪得北方不得安寧,連安北都護府在塞北都不能立足,不得不內遷。對這事,不僅僅陳再榮義憤填膺,就是陳晚榮也是氣憤難平,寬慰陳再榮︰“再榮,這事急不得,得慢慢來。”

    陳再榮從軍這事是個大膿包,一挑就破,若現在重提這事,陳老實和陳王氏肯定會不準,此事宜緩不宜急。

    “哥,你同意讓我從軍?”陳再榮非常欣喜的發現陳晚榮很支持他。

    陳晚榮振聲而言︰“男兒有志在四方,你立志要奮擊突厥,我能不支持你嗎?即使不幸,馬革裹尸,也是男兒漢當為之事!只是,這事現在不能提,你還是先去讀書,我找個機會再給爹娘說說。”

    “哥,謝謝你。”陳再榮興奮得臉上泛紅光,不由自主的抓住陳晚榮胳膊︰“哥,你知道黃先生怎麼說我的嗎?黃先生說了,我要是不從軍的話,枉為男兒漢!”

    陳再榮個頭高大,力氣過絕人,武藝嫻熟,更難得的是有一顆拳拳報國之心,優秀軍人應該具備的優秀素質,他全部具備,若不從軍還真是浪人才。黃先生就是縣館的先生,這話可以說是對陳再榮很中肯的評價。
Nineider 發表於 2009-4-2 15:28
第一卷 初到大唐 第十二章 唐樣大刀(上)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話說得一點沒錯。陳老實一家窮歸窮,但是還很和諧,日子過得艱苦卻不乏溫馨,尤其是陳再榮聰明伶俐,就讀于縣館,很為家里爭光,小小年紀就名聲在外,十里八村的鄉親們一提起他都要稱贊一番。沒想到,在他從軍這件事上居然遭到陳老實夫婦的強烈反對,家庭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

    這讓陳晚榮想到了在另一時空鄰居家的事。鄰居家的孩子立志從軍,父母挺支持,但是奶奶不同意,原因也不復雜就是奶奶想孫兒承歡膝下,舍不得孫子遠行。誰做工作也沒用,就是武裝部和政府也沒有把工作做通,孫兒不得不放棄從軍的打算。

    從此以後,孫兒沒有了奔頭,做事沒有精神,失魂落魄似的,奶奶心疼他了,終于改了主意,但是已經錯失了機會。到了來年,奶奶鼓勵孫兒再去應征,這次孫兒終于如願以償,成了一位軍人。十幾年軍旅下來,已經晉升為團長了。(按︰這是一件真實的事情。)

    父母總是心疼兒女的,只要讓陳老實夫婦認識到從軍對于陳再榮的重要性,他們就是那位慈心的奶奶,會同意的。當然,這得講究方法,不能硬來,陳晚榮打算采用迂回策略,找機會說服他們。

    陳再榮現在認為陳晚榮與以前大不相同,要是能爭取到他的支持從軍這件事還有轉機,陳晚榮不僅支持他從軍,還答應代為說服陳老實夫婦,這讓陳再榮喜出望外,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哥,你現在這麼能干,你去說爹娘肯定同意。”

    想想鄰居家的那位奶奶那麼固執,那麼多的人做思想工作都沒有成功,陳晚榮可沒有他這麼樂觀,但是為了不讓他擔心,還是說得信心十足︰“再榮,你放心,沒有不疼兒女的父母,只要爹娘知道你是真心從軍,他們會同意的。我們先去鎮上買原料。”

    不知不覺中,已經上了官道,離羅家甸不遠了,陳再榮點頭嗯了一聲,加快腳步向羅家甸行去。從軍這件事多了幾分希望,陳再榮心里高興,不時哼著小調,腳步異常輕快,好象踩著風火輪似的,陳晚榮加快腳步才勉強跟上。

    官道上依然是人來車往,熱鬧非凡。未行多久,就到了羅家甸,人流如織,吆喝叫賣之聲不絕,繁華依然。

    鎮頭有一家鐵匠鋪,門框上掛著一塊木牌,上書“張鐵匠鋪”四字,字寫得挺工整,間架結構得當,陳晚榮覺得這字挺眼熟的,好象在哪里見過。轉念一想,原來是陳再榮的手筆。

    張鐵匠鋪這名字取得也太俗了,不過挺符合鄉下人一看就懂的要求。

    門口坐著一個精壯漢子,中等個頭,人很墩實,身著厚厚的麻布衣服,衣服上有不少鐵屑燒出來的孔洞。胸前圍著一張羊皮做的圍裙,油光閃亮,上面的黑點好象天上的星星一般,多不勝數。

    這漢子斜靠在門框上打瞌睡,呼嚕呼嚕的鼾聲整得山響,引得過往的行人側目。口水順著嘴角流出來,滴在羊皮圍裙上,濕了一大攤。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暖陽照在身上格外溫暖,在日光下打瞌睡也是一種享受,陳晚榮心想他還真懂得享受人生。

    陳再榮瞧了這漢子那副酣睡模樣, 哧一聲笑出來︰“哥,你瞧我逗張師傅玩兒。”也不等陳晚榮發話,腳在地上一點,飛身而起,落下來已經在這漢子跟前。

    鐵匠鋪前有一道不矮的台階,差不多有六七尺高下,陳再榮輕輕松松就跳上去了,陳晚榮心想練武的人就是不一樣,能高來高去,不免生出幾許艷慕。

    陳再榮左眼睜,右眼閉,舌頭吐吐,一副調皮模樣,踮著腳尖,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來到這漢子身邊,在他脖子上吹口熱氣。漢子咂巴著嘴巴,略微扭了扭,繼續酣睡。

    眨巴兩下眼楮,陳再榮尖著嗓子,在漢子耳邊嚷一聲︰“收號錢啦!”

    漢子給嚇了一大跳,從夢中驚醒,一蹦跳起來,聲音提得老高,喝問︰“誰?”

    “張師傅,你住店該給號錢了。”陳再榮右手向漢子一伸,緊抿著嘴唇,一臉的調皮。

    這漢子好夢被擾不說,還給嚇得半死,心里很是不高興,臉上帶著幾分怒色,一見是陳再榮,怒色頓時跑到爪窪國去了,代之而起的卻是一臉的笑意,呵呵直樂︰“我說是誰呢,這麼大的膽子攪我的好夢,原來是再榮。再榮,你今兒沒讀書了?”

    “今兒不上學。張師傅,你在這里睡覺,也不怕給凍著。”陳再榮笑嘻嘻的走上去,雙手搭在他肩頭,用勁一壓。

    他就是送劍給陳再榮的張鐵匠,叫張德銘,兩人的關系不錯,一見面就要開玩笑,嬉鬧一番。

    “輕點。”張德銘承受不住陳再榮的力氣,身板不由得一挫,呲著牙斥責起來,右手重重一拳砸在陳再榮肚子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不住的甩手,吸著涼氣︰“再榮,你鼓什麼勁呀?好象鐵板,我手好疼。”

    陳再榮捉弄了張德銘,頗為得意,笑嘻嘻的道︰“張師傅,你打我,我總不會讓你打吧?誰叫你使那麼大的勁兒,沒安好心,活該!”

    “你小子的功夫又長進了,肚子硬得象鐵板。”張德銘肩膀一抖,脫開陳再榮,打量著陳再榮的腰間︰“你的劍呢?你可以不吃飯,不能不佩劍,你不佩劍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羅家甸,陳再榮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這張鐵匠鋪了,最熟悉的人就是這張鐵匠,因為他的鋪子里有不少兵器,陳再榮每次來羅家甸都要把他的兵器耍弄一番,盡興而歸。陳再榮人機靈,力氣又大,沒少幫張德銘打鐵。長此以往,而人的關系越來越親密,好得象親兄弟,張德銘對陳再榮的脾性很是了解,愛劍勝過吃飯。

    劍斷之時,陳再榮處在領悟到武學真諦的興奮中,倒沒覺得可惜。現在,這種興奮勁已過,張德銘一提起頓覺惋惜︰“斷了。”

    “斷了?你小子亂砍甚麼?”張德銘一臉的不高興,指著陳再榮數落起來︰“劍很脆,不能亂砍,你小子也不知道疼惜。”

    陳再榮分辯起來︰“張師傅,你還不知道,我現在領悟到新的力量運用之道,等我練成了,你這門板我可以一拳打碎,而不是打飛。”

    張德銘和陳再榮廝熟,耳濡目染之下對武學有些了解,知道把門板打飛和打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境界,打碎而不飛難了許多,有些不信︰“真的?你小子沒騙人吧?”

    陳再榮解釋起來︰“我是用劍刺木樁,結果是把劍給震斷了,等我練成了,要打碎門板還不容易。”

    張德銘吸口涼氣,一臉的驚異︰“把劍震斷,這得多大力氣?你小子能耐了,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沒關系,我這里正好有一塊上好的精鋼,再給你打一把就是了。來,你來幫手。”

    陳再榮天性好武,酷愛兵器,一听這話眉梢兒飛揚,歡喜無限的道︰“張師傅,真的?”

    家境赤貧,劍斷之後家里沒有經濟實力馬上購買,陳再榮思量著要不要削一把木劍來將就,張德銘這話不是錦上添花的效果,是雪中送炭的美事,陳再榮高興得差點蹦起來,這話不是說出來的,是唱出來的,比唱出來的還要富有喜悅之情。

    兩人的交情不淺,一見面就打打鬧鬧,昵在一起,陳晚榮反倒無所事事,打量起屋里情形。當陳晚榮看見一樣別致的東西,不由得眼楮放光,格外興奮的想︰“古代的煉丹家掌握了一些初級化學反應就神吹學到了道術仙法,我所掌握的化學知識做他們的祖師都沒問題,只是我想做真正的化學家。要想達到我的目的,就需要一樣東西,難道說希望就在這里?”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