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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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三十二章 成都兵變(上)

  如果說忽必烈的四川的盤那個州府丟的最冤的話。那麼絕對不是被賈老賊一封信就騙到手遂寧府。而是成都的南大門——嘉定!迫於賈老賊的淫威。兀良哈台硬著頭皮率領大理軍隊北上。和成都府的同胞自相殘——本來以大理丞相王的意思是。總兵力大約四萬的兀良哈台軍穿過人煙稀少的勿鄧部後。在大渡河以南打幾個轉。隨便放上兩箭。然後就借口嘉定守軍頑強抵抗。大理軍隊無法北上。實在沒辦法幫宋軍打劉黑馬。以此向賈老賊交代。——畢竟大渡河的天險之名是個人都知道。大理軍隊打不過去也可以理解。

  王的算盤打好。可結果卻令兀良哈台父子和王的眼鏡跌的粉碎——蒙古軍嘉定守將熊耳竟然沒在大渡河要衝盤陀寨佈置一兵一卒防禦。甚至連渡船都沒有燒燬。的兀良哈台軍就這樣稀里糊塗的過了第一道難關。剛開始時。兀良哈台軍的各個高層懷是熊耳的誘兵之計。所以行軍常謹慎小心。;不多是步步為營。緩緩推進。可是到了峨眉山後。讓兀良哈台等人下巴驚掉的消息再度傳來——嘉定府守將熊耳竟然棄城而逃。帶著超過兩萬的守軍放棄三面環水易守難攻還糧草充足的嘉定府。兔子一樣逃回了成都府成都的南大門又稀里糊塗的落進兀良哈台手中。

  仗打到這的步。這下結果連兀良哈台都發怒了。忍不住咆哮道:「孤的手下要是有熊耳這樣的將領。那孤一定馬上宰了他!」但罵歸罵。白揀一座富庶城池的好事兀良哈台還是非常樂意多遇上幾次的。當下兀良哈台率領全軍一扎進已經不設防的嘉定府。一邊大肆搜刮城中糧草財物。一邊派出使者向賈老賊報捷要求賈老賊兌現大理軍攻下嘉定的獎勵。還有就是派出探馬斥候嚴密監視成都動靜。嚴防劉黑馬部反撲——當然了。還要順看看劉黑馬怎麼收拾熊耳夫妻……

  ……

  「熊耳竟然沒打一就放棄了大渡河?還把嘉定城也白白送給了兀良哈台?」看著派到熊軍中的細作送來的戰報劉黑馬氣的差點沒有吐血拍案大吼道:「耳狗賊。本帥若不殺你。誓不為人!」吼叫著。劉黑馬指著心腹汪惟正命令道:「去傳令讓耳的軍隊進駐眉州城。協助千戶扎忽帶守眉州。熊耳到成都述職。」

  劉黑馬的命令布了。平時裡十分聽話的汪惟正卻一反常態。沒有照辦也沒有立即答應。正在氣頭上的劉黑馬大怒問道:「汪惟正你沒聽見嗎?本帥叫你去熊耳傳令!」汪惟正膽怯的看了劉黑馬一眼。小聲說道:「大帥。熊耳沒這麼笨吧?會把軍隊留下獨自一人跑到成都送死?」

  「他敢不聽!除他想造反!」劉黑馬怒吼。汪惟正卻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帥。如果熊耳真的造反。們又能拿什麼去鎮壓他?我們的主力已經被少將軍帶到簡州去了。眉州的扎魯忽將軍只有不到三千的人馬。都府裡只有六七千軍隊——我們現在能拿出來的兵力還熊耳的一半自保都已經非困難還拿|麼去對付熊耳?」

  被汪惟正這麼一提。處在狂中的劉黑馬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內憂外患一起爆發已經拿不出力量收拾第二次神臂城大戰後大肆擴張了勢力的熊耳。咬著牙努力平靜怒火片刻。劉黑馬向汪惟正問道:「那依你的意思。該怎麼收拾熊耳這傢伙?」

  「誘而殺之!」汪惟正飛答道:「帥可給熊耳一道命令。就是鑒於資州簡州等的戰事緊急。命令耳放棄嘉定退成都。使熊耳掉以輕心。暫時先穩住他。然後再命熊耳軍隊駐紮到成都和簡州之間的靈泉。做好接應簡'的準備。最後再借口商議軍情。把熊耳騙進成都一刀宰了。熊耳一死。他的軍隊群無首。大帥再出面登高一呼。立即可以將熊耳的軍隊收編。」

  劉黑馬稍微盤了一下。點頭道:「此計可行。我這就寫一道手令。你派人送去給熊耳」這回汪惟正不再推辭。接劉黑馬親筆手書的手令便匆匆離去。他前腳剛走。黑馬的小女兒安鳳馬上又從後廳中探出頭來。見劉黑馬臉色仍然呈鐵青色。劉安鳳便不敢多嘴。又收回頭去。不曾想劉黑冷哼道:「出來吧。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偷聽為父與部下商議軍情了——真是長進了啊。」

  安鳳不違抗。乖乖的低著頭出後堂。在劉黑馬面前行了一禮。小聲說道:「女兒敢偷聽。只是碰巧路過。」劉黑馬繼續冷哼。「碰巧路過?在後堂站了兩柱香時間。也叫碰巧路過?」見劉黑馬心情不好。劉安鳳不敢-耍賴。老實說道:「爹爹厲害。女兒是偷聽爹和汪將軍談話——不過女兒也是關心爹。怕爹爹做出錯誤的決策。」

  「呵。爹還老糊塗到要靠女兒指點錯誤吧?」劉黑馬被女兒的話逗一笑。臉色總算放緩一些。劉安馬上打蛇隨棍上。抱著劉黑馬的胳膊搖晃。撒嬌道:「爹還不夠老糊塗?前幾天女兒警告爹。說成都軍心民心不穩。叫爹去簡州去和三哥和軍隊在一起。爹就是不聽。這難道不是糊塗嗎?」

  「臭丫頭。敢教訓你父親?」劉黑馬憐愛的在女兒臉上擰了一把。微笑道:「叫爹離開成都。那成都怎麼辦?成都是簡州的後方。四川戰場的總糧倉爹離開了成都。要是成都出意外怎麼辦?」

  「話雖然有道理……。」劉安鳳遲疑了一下。終還是說出心裡話。小聲說道:「爹。是我覺的你不該讓熊耳那隻大狗熊回來。自從二哥殉國後。那隻大熊對你就越來越不聽話。現在成都危急還讓他回到都那不是引狼室嗎?」

  「小丫頭。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以為自己是成都廟裡供著的諸葛武侯啊?」劉黑馬冷笑說道:「爹讓那隻大狗熊的軍隊駐紮靈泉。又沒讓他進成都城他即便有異心又能翻起什麼風浪?到候爹召他進城他敢進城來。爹就一把他砍了!他要是不敢三哥馬上從簡州回師。爹也從成都出兵照樣把他那群烏合之眾包了子!」

  「爹爹果然高明。」劉安鳳拍起手掌。心裡覺有些不妥。總覺的有那裡不對勁。這時候。劉黑馬忽然說道:「鳳兒。你前段時間不是說想去簡州嗎?爹想讓你去給你三哥帶封信。派親兵保護你去

  麼樣?」

  「爹竟然讓我去簡'?」劉安鳳心中一震猛然想起那個邋遢書生張通的警告。稍一盤算後。劉安鳳推道:「爹還是別人去吧。女兒這幾天身體有些不舒服。不能騎馬。又怕在路上吹冷風。等過了這幾天再去簡州可以嗎?」黑馬還以為女兒正在每個月不舒服的幾天。也就答應下來沒有堅持。

  安鳳則在心中琢,爹竟然我離開成都看來成都況已經很危急了……嗯。要是能找到那個武藝高強的張通幫忙就好了。」

  ……

  劉黑馬直接給了熊耳退兵手令還命令熊耳進駐靈泉。本來劉黑馬還擔'如果熊耳還是不聽自己指揮。那自己就非的和熊耳刀兵相見了。為此劉黑馬還密令成都軍隊全面戒備。做好作戰準備——可結果讓劉黑馬長舒了也口氣。熊乖乖的領軍進了靈泉。在簡州後方擺下了抵禦宋軍進攻的第二道防線。同時已經佔領嘉定的兀良台沒有繼續北上。對昔日同僚苦苦相。劉黑馬這基本放下心來。開始著手如何收拾熊耳。但就在這時候。新的噩耗傳了……

  噩耗當然是射洪失的消息。射洪失守。四川與漢中聯絡的咽喉綿陽便只剩下了潼川這最後一道屏障。儘管已經被逼到了絕境的夾谷龍古帶喊出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悲壯口號。但賈老賊親自率領的宋軍主力還是毫不留情的將潼川四面包圍。擺出了誓奪潼川殲滅夾谷龍古帶守軍的架勢。而在這之前。田雄已經夾谷龍古帶的再三懇求下。流著眼淚搶先離開潼川返回中駐的。從|面接應潼川守軍。同時防備阿里不哥軍趁火打劫。

  消息傳開。棄守定府的過街老鼠熊耳一夜之間就成了成都城的大英雄——至少成都城裡的蒙古人和色目人是這麼認為。蒙古人和色目人都這麼說。正因為熊耳將軍高瞻遠。發現成都東1,戰場情況不妙。果斷放棄並不重要的南線。保全實力返回成都鎮守南線。成都府這才不至於出現無兵可守的窘境。熊耳將軍為了成都百姓的不受宋蠻子荼毒而不顧自身名譽受損。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相比之下。死咬著牙不向阿里不哥大汗求援的劉黑馬簡直就是個大混蛋。大蠢豬!死死攔組阿里不哥大汗入川道路的女真蠻子夾谷龍古帶和漢蠻子田雄也是大廢物。大蠢貨!一間。成都城中要求劉黑馬允許阿里不哥入主四川的呼聲達到了頂點。

  熊耳熊大將在成都民間口碑陡然轉好。並不代表劉黑馬就不打算找他算帳。經過深思熟慮後。劉黑馬又派心腹劉思敬'赴嘉定求見兀良哈台。向兀良哈台講述唇亡齒寒之理。要求兀良哈台放棄對成都的進攻行動。與劉黑馬聯手抵抗宋軍——為了說服兀良哈台。劉黑馬甚至許諾。只要兀良哈台承認自己是忽必烈的臣子。願意為忽必烈報仇雪恨。那麼劉黑馬就率領成都軍隊向兀良哈台投降。接受兀良哈台指揮!——許下如此重大的。黑馬相信兀良哈台絕對動心。所以劉黑馬立即騰出手來。準備幹掉部下中最親阿里不哥的熊耳…

  ……

  公元一二六六年。南宋,淳三年九月十八日。忽必烈軍成都府路經略使劉黑馬派部下汪惟正趕往靈泉。要求駐紮在靈泉的熊耳返回成都商議軍情。在臨行前。劉黑馬拉住汪正再三叮囑。「千萬要小心。不要讓熊耳看出破綻。只要把熊耳騙進成都城裡。你就是我蒙古的千秋功臣!」汪惟正朗聲答應。才出城而去。

  都離靈泉並不遠。馬還沒用個時辰便即抵達。進的靈泉城後。汪惟正立即求見熊。不曾想熊耳卻出城巡視去了。汪惟正正打算出城去尋找熊耳的時|。熊耳府的親兵卻告訴汪惟正。「汪大人。熊將軍雖然不在。但夫人說請你去房中小坐。她派人去城外請熊將軍回來與你相見。」

  「也好。還請煩勞路。」想到唐笑那風騷入骨的嫵媚模樣。汪惟正心裡就直癢癢。一口答應下來。那親兵當即領路。汪惟正領到熊耳府偏廳之外。指著門說道:「夫人就在裡面。將軍請進。」汪惟正也不客氣。直接推門就進到房中——順老馬識途的把房門關上。

  房門剛開。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便撲面而來。汪正定睛細看。卻見穿著一身粉紅衣杉的唐笑正斜倚在一張躺椅之上向自己甜甜媚笑。時當正午。天氣正熱。唐笑穿的非常單薄。粉紅色的薄薄紗衣下。豐滿迷人的曲線盡露。甚至可以看到紗衣下的鮮紅肚兜。汪惟正心癢難熬。直接走上前去。探手抓住唐笑的豐滿酥胸。大力搓揉。口中淫笑道:「小美人兒。想不想我?」

  「呸。沒良'的東了人家的便宜就跑。誰會想你?」唐笑白了汪惟正一眼。卻自己解開肚兜繫帶。方便汪直接伸進她的小衣之中撫摸。汪惟正淫笑道:「如果不想。那幹嘛穿的這麼誘人?這不是逼我再給熊將軍戴一次綠帽子嗎?」唐笑嬌嗔不依。扭動誘人身軀讓胸前雙峰盡力摩擦汪惟正的雙手。汪惟正慾火中燒。飛快脫去衣服就直接壓到唐笑身上……

  良久後。汪惟正赤身露體躺在唐笑剛才躺的躺椅上。唐笑則披著紗衣跪在汪惟正的兩腿之間。一邊用舌頭輕輕舔著汪惟正的胯下。一邊媚聲向汪惟正問道:「說。劉黑馬那個老東西叫你來靈泉幹什麼?」

  「軍情緊急。當然是叫你相公去都商議軍情了。」汪惟正隔著紗衣在唐笑胸口上大力捏了一把。淫回答。唐笑吮吸一口汪惟正又挺起來的那活兒。媚笑道:「說|。否則熊耳如果死了。我就嫁給你。給你戴綠帽子。」

  「謝了。我可不敢娶你。」汪惟大搖其頭。生怕頭上戴上幾百頂綠帽。唐笑嫵媚一笑。一邊用指甲輕刮著汪惟正的兩腿之間。一邊媚笑道:「那就說真話。對了。上次你說的事情怎麼樣?現在劉黑馬的主力正在簡州。成都城裡剩下的軍也在你和你叔叔手裡。這可是咱們動手的最好機會。難你想錯過嗎'我就不信。你和你叔叔願意給劉黑馬那個冥頑不靈的老東西陪葬!」

  「小騷貨。算你厲。我當然不願給那個西陪葬。」汪惟正把雙腿又張開一些。淫道:「來。先用你的小嘴服侍我一次。咱們再商量怎麼動手。」唐笑滿意的向汪惟正拋個媚眼。低頭張嘴。慢慢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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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三十三章 成都兵變(下)

  密麻麻的宋軍朱紅色大旗隨風飄展,被秋風吹得獵不絕的軍營呈弧形延伸,與匆匆挖掘出來的壕溝和臨時修建的土牆連成一片,將潼川城圍得是水洩不通。而在潼川南門外的宋軍大營中,賈老賊的帥旗高聳入雲,居高臨下俯視著潼川南門,就像一頭餓虎一樣緊盯著孤零零的潼川城,隨時有可能將之吞噬。

  「呸!」潼川南門城樓上,夾谷龍古帶向著賈老賊那面帥旗重重吐了一口痰,向聚集在城樓上的潼川各級將領大聲吼道:「弟兄們,看到沒有?賈似道老賊親自指揮攻城,也敢直接來打咱們潼川,只敢象縮頭烏龜一樣挖點壕溝、修些土牆包圍我們!這代表什麼?——代表他怕我們!」

  「噢——!」蒙古眾將一起怪叫響應。夾谷龍古帶又拔出刀,指著遠方的宋軍大營大吼道:「弟兄們,不用怕!潼川的城牆比我們守的前幾座城池都高,都厚!我們只要團結一致,萬眾一心的守城,就一定能把宋蠻子拖住,拖跨!等到他們的軍糧用盡,田將軍和劉大帥的騎兵再斷了他們的糧道,宋蠻子就得像喪家之犬一樣滾蛋!蒙古萬歲!穆哥大汗萬歲!」

  「蒙古萬歲!穆哥大汗萬歲!」蒙古眾將一起舉刀大叫,個個神采飛揚,絲毫不以孤軍被困而動搖恐懼。看到部下的精神仍然振奮,夾谷龍古帶稍微放下心來,回頭向帶傷上陣的副將旦只兒問道:「去綿州和李進將軍聯繫的人,衝出包圍圈沒有?」

  「沒有。」腦袋上纏著繃帶的旦只兒搖搖頭,低聲答道:「宋蠻子把我們圍得太緊,每一條道路都封死了,不管是斥候還是信使都出不去。除非用大隊人馬突圍,否則光靠單槍匹馬,估計很難衝出包圍。」說到這,旦只兒略有些擔心的補充道:「看這架勢,宋蠻子很可能是想把我們潼川軍隊一口吃掉想給我們逃跑的機會了。」

  「想把我們全吃,先得看他們自己的牙口好不好。」夾谷龍古帶輕蔑的冷哼一句,又吩咐道:「今天晚上再讓信使出城試一試果還不行,就別讓弟兄們出城送死了。——反正李進那小子我信得過做事謹慎,不會隨便冒險離開綿州來救我們,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倒向阿里不哥,給他送不送信都一樣了。」

  「不錯,李進將軍對忽必烈大忠心耿耿,這點我也相信。」旦只兒附和一句,又指著賈老賊的帥旗說道:「夾谷將軍,聽說賈似道老賊打仗一向不愛打消耗戰總喜歡出奇制勝,他對我們圍而不打,只怕有什麼陰謀詭計,我們千萬得小心。別劉黑馬大帥的援軍沒等到,我們又被賈似道老賊擺了一道。」

  「嗯,這點當然的。」夾谷龍古帶吩咐道:「從今天開始們的軍隊分為三組輪流值勤,嚴防宋蠻子偷襲。再在城裡多挖一些深井,埋上水缸晝夜聽聲,免得賈老賊又來挖我們的城牆地基——娘的,這個老東西的缺德主意太多了這種餿主意都想得出來。」旦只兒答應,匆匆下城去組織人手安排。

  各級副將陸續離去後,身旁沒有其他谷龍古帶意氣風發的臉上終於露出些頹喪,目光也慢慢的轉向西面的成都方向。注視良久後谷龍古帶苦笑著低聲自言自語道:「大帥,末將已經盡力了雄也傷亡慘重,能不能切斷宋蠻子的糧道解除潼川之圍,就要拜託你了……。」

  ……

  夾谷龍古帶潼川苦苦等待劉黑馬地援軍。劉黑馬在成都又何嘗不希望能盡快抽出兵力增援夾谷龍古帶?可因為一些原因。劉黑馬現在不僅抽不出一兵一卒援救潼川。甚至成都大本營地安全都不能保證。而這個關鍵原因。就是成都軍隊中地親阿里不哥派代表——熊耳。

  九月十八日傍晚卯時初。劉黑馬派去誘騙熊耳地心腹汪惟正還沒有從靈泉回來。監視熊耳軍動靜地細作也沒有任何回音。正在擔心熊耳識破自己用意地劉黑馬難免心中焦急萬分。為了謹慎起見。劉黑馬召來成都漢軍上萬戶、汪惟正地親叔叔汪良臣。向他囑咐道:「多派些人手速去靈泉打探。如果發現熊耳軍有什麼異動。馬上報我。還有。成都今晚戒嚴。各個城門加派雙倍執勤兵力。謹防出現意外。」

  汪良臣迅速答應一聲。命而去。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後。汪惟正終於派人從靈泉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熊耳已經答應進成都共同協商軍情。明天上午一定抵達成都。但熊耳邀請汪惟正同行。汪惟正為避免熊耳起疑已經答應。今天晚上不能回來了。只能帶個消息讓劉黑馬安心。聽完汪惟正親兵帶來地口信。劉黑馬緊提到了嗓子眼地心終於放回肚子裡。當下劉黑馬讓埋伏在府內地親兵回營休息。準備第二天再佈置埋伏等待熊耳到來。

  「爹。我找到那個張通了。」劉黑馬正準備回房休息地時候。他地小女兒

  忽然連蹦帶跳地跑進來。抱住劉黑馬地胳膊歡天喜:來他是住在青羊宮道觀裡。怪不得我找遍了城裡地客棧都沒找到他。花了好大地力氣才打聽到他是借宿在青羊宮。我已經把他拉來了。你見不見他?」

  「聽你把他吹得那麼神。爹當然想見一見他了。」劉黑馬慈愛地拍拍女兒地秀髮。微笑道:「爹正好有點空。快去把他領進來吧。」

  「好。」劉安鳳歡呼一聲,快步飛奔出廳。片刻後,劉安鳳便拖著仍然穿著一身茂才長袍的張通進來,大叫道:「爹,他就是張通,武藝高得簡直沒辦法形容。」——看張通那身衣服,似乎從上次與劉安鳳見面後就沒換過,衣領上的污漬都在泛油光了。還好,劉黑馬並不是一個以衣取人的人,而是很給面子的離席迎接,張通也還算有禮貌,主動向劉黑馬行禮道:「小生張通,見過郡守劉大人。」

  「張茂才不必多禮,請座。來人啊張茂才上茶。」劉黑馬微笑讓座,又親切的問道:「張茂才是那裡人?何時舉的茂才?可曾擔任過什麼職務?何時因何事到的四川?」

  「回郡守大人,小生乃是遼東懿州人四歲舉了茂才異等。」張通彬彬有禮的答道:「後來朝廷曾經任命小生為中山博陵令,小生無意功名掛官歸隱,四處漂泊流浪,雲遊華夏山川。兩個月前小生從寶雞入川,本想到峨眉一遊,不料卻趕上四川戰火,嘉定也未能倖免,所以小生便耽擱在了這成都城中。只因囊中羞澀,故而借宿在青羊宮道觀之中。」

  「哦來如此。」劉馬細聽張通口音舉止,發現他不太像是宋軍細作,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不過相信張通來歷之後,劉黑馬的聲音也有了些拉長,教訓張通道:「張茂才,不是老夫倚老賣老說你方官員舉薦你為茂才,那是希望你為國家出力,為朝廷分憂。而你卻任性胡為,置朝廷法典於不顧,擅自離職雲遊如何對得起大汗和朝廷對你的恩典?」

  「對,對,你這個人就是又邋遢懶散。放著這麼好的武藝不用去雲遊山川幹什麼?浪費!——你想出家當道士啊?」劉安鳳附和著教訓張通一番,又說道:「乘著現在這個機會我爹要個一官半職,給朝廷出力百姓解難,將來也好搏一個封妻蔭子。」

  「多謝小子美意。」張通苦笑著回答道:「但還是那句話,小生性懶散,對功名利祿實在沒什麼興趣。」劉黑馬皺了皺眉頭,對張通如此不識抬舉很是不滿,不過看在女兒全力舉薦的份上,劉黑馬還是耐著性子說道:「張茂才此言差矣,自古學得文武藝,就是為了售與帝王家,你年紀輕輕,怎麼就抱有這樣的出世之想?」

  「聽鳳兒說你藝不錯,如果你不想擔任文職的話,本官給你安排一個武職如何?」劉黑馬繼續說道:「眼下宋人大兵壓境,成都正處風雨飄搖之際,最需要你這樣文武雙全的賢才扶社稷於將倒,你如果……。」劉黑馬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親兵隊長就已經快步衝了進來,大聲叫道:「大帥,出大事了!」

  「急什麼?能出什麼事?」劉黑沒好氣的問道。親兵隊長大叫道:「兵變了!熊耳將軍率領軍隊包圍了我們這裡!」

  「兵變?!」劉黑馬和劉安鳳雙臉上變色。劉黑馬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連聲大喝問道:「熊耳?他不是在靈泉嗎?怎麼會進了成都?你有沒有看錯?汪良臣他人呢?」

  「真的是熊耳將軍,小人絕對沒看錯!」親兵隊長抹著汗水,用帶著哭音的腔調大叫道:「至於汪將軍,小人沒看到他!」親兵的話音未落,劉黑馬府外忽然火光沖天,無數人整齊大喊道:「殺黑馬,保成都!迎大汗,保四川!」

  「真出事了!」劉黑馬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緊張之下,劉黑馬趕緊領著一隊親兵趕往大門,劉安鳳與那張通也一起跟了過來。到得門前,門外已是一片人山人海,無數蒙古士兵打著火把嚴陣以待,將弓弩刀槍對準了劉黑馬府的大門,數量之多,足足將劉府附近的所有街道都堵得嚴實嚴實。而在隊伍正中,劉黑馬最為信任的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一左一右站定,中間則是蒙古軍下萬戶熊耳和他的妻子唐笑,一起向匆匆出門而來的劉黑馬冷笑不已。

  「汪良臣,汪惟正,你們兩個狗賊!竟然敢勾結熊耳兵變!」看到汪良臣叔侄和熊耳站在一起,劉黑馬那還能不明白正是這對狼狽為奸的叔侄出賣了自己?狂怒之下,劉黑馬放聲大吼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煽動軍隊兵變,以下犯上?你們知罪嗎?」

  「劉黑馬,少在那裡鬼叫了!」汪惟正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冥頑不靈,一心想讓成都滿城軍民給忽必烈陪葬,我們身為蒙古臣子,自然不能容許你獨斷專行。為了救

  民百姓於水火,我們這才請熊耳將軍入城,除掉你然後再請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進駐成都,保護成都百姓不受宋蠻子荼毒。」

  「放屁,阿里不哥的軍隊殺戮成性,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們的軍隊進駐成都,那才是陷成都軍民於水火!」劉黑馬被汪惟正的無恥言語氣得全身發抖,手足冰涼。劉安鳳也杏目圓睜的怒吼道:「汪惟正狗賊以為你和熊耳這隻狗熊勾結,就可以奪得成都?你不要忘了爹爹是忽必烈大汗親自委任的成都軍民經略使,全四川的軍隊都聽他調遣,他發一句話,成都的軍隊就把你全家砍成狗肉之醬!」

  「哈哈哈哈哈哈!」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一起瘋狂大笑,平時裡在劉黑馬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汪良臣突然向劉安鳳做一個下流動作,淫笑道:「劉家小娘子,你以為成都的軍隊還會聽你爹的嗎?宋蠻子大兵壓境,你爹堅持不許阿里不哥大汗軍隊入駐成都成都的弟兄上前線白白送死,成都的軍隊早就對你爹離心離德了,你如果不信,你叫他們殺我們試一試?」

  「成都將士聽令,誰能誅殺汪良臣、汪惟正和熊耳這三個狗賊,賞千金萬戶,食千戶邑!」劉安鳳不信邪的大叫許諾,希望軍隊能懸崖勒馬。可任憑她叫破嗓子,蒙古士兵還是一動不動,汪惟正、汪良臣、熊耳和唐笑等人卻連連大笑笑嬌笑道:「劉家小妹妹,省著點力氣在床上叫吧——我們剛才已經商量好了,只要你爹乖乖的束手就擒們就把你嫁給汪良臣汪老將軍做妾,保你全家性命。如果你爹不聽話我們就把你關到軍妓營裡去,每天二、三十個大漢輪流侍侯管你爽翻天。」

  「賤貨!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總有一天要撕爛你那張臭嘴!」劉安鳳當眾被人羞辱,又羞又氣之下毫無淑女風範的亂罵起來。劉安鳳又轉向劉黑馬懇求道:「爹,你快說話啊,軍隊都聽你的,不聽我的。」劉黑馬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唐笑和熊耳等人,並不理會女兒,倒是張通低聲說道:「劉姑娘,沒用的。這些人既然敢發動兵變,帶來這裡的肯定都是嫡系的心腹軍隊,劉老將軍指揮不動。」

  「那……那怎麼辦?」劉安鳳急得幾乎放聲大哭。這時候,劉黑馬忽然退後一步,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鳳兒,爹的書房臥床之下,有一條可以出城的地道,你可以從那裡出城。爹在這裡拖延時間,你快進去從地道逃命。」

  「有一條出城的地道?」劉安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劉黑馬點點頭,低聲飛快說道:「這些年爹為了預防萬一,讓你大哥帶人悄悄挖了這麼一條地道,這事只有你大哥知道,他死了以後就只有爹知道了。你出城後先別去簡州,熊耳肯定封死了通往簡州的道路,往北去綿陽找李進將軍,然後再輾轉去簡州找你三哥,或者去找夾谷龍古帶和田雄都行,他們會保護你。」

  「不,要走一起走。」劉安鳳一口拒絕。不等劉黑馬再說什麼,那邊唐笑見劉黑馬父女低聲對答,心中立即起,馬上喝道:「劉黑馬,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投降,然後再叫你小兒子的軍隊投降,我們保你不死!要是你不聽……哼!」唐笑的冷哼顯然是一個信號,熊耳馬上舉起一隻肥手,身後的蒙古軍弓箭手也立即張開弓箭,無數箭頭瞄準了劉黑馬父女一群人。

  「爹,我們快走。」劉安鳳大驚之下去拉劉黑馬的手。可就在這時候,她身邊的張通忽然長嘯一聲,就地一躺,身體背部緊貼地面、頭前腳後像離弦之箭一般射向熊耳等人。饒是汪良臣、汪惟正和熊耳等人也算是沙場老將了,但張通的這種身法還是從來沒有見過,不等熊耳等人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張通已經射到面前,張通腰上稍有用勁,身體便像安了彈簧一般竄起,雙手張開,閃電一般掐住唐笑和汪良臣的後頸大椎穴,一把將他們從馬上揪了下來。

  「放開我夫人!」熊耳又驚又怒,拔刀去砍張通胸膛,張通雙腳一點,左右提著唐笑和汪良臣向吃足了風船帆一樣向後射去,姿勢美妙無比,這幾下動作兔起鶻落,快得幾乎形容,熊耳的鋼刀才剛剛砍下勁完,張通已經滑回了劉黑馬父女面前。站定後,身材高大的張通將唐笑和汪良臣往面前一舉,擋住自己的腹胸,微笑的聲音雖然不大,周圍百丈之內的每一個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夠膽子就放箭吧,看先射中誰?」

  「你是誰?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熊耳赤紅著眼睛吼道。張通微笑答道:「小生張通,又名張全一,字君寶。前段時間在寶雞雲遊的時候,小生又給自己起了一個道號—叫張三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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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三十四章 狼穴虎口

  「夠膽子的話,你們就儘管放箭吧,看先射中誰?」張通左右雙手各自舉著唐笑和汪良臣晃蕩,一邊用二人的身體護住自己的胸腹要害,一邊微笑著挑釁。而唐笑和汪良臣兩人嚇得魂飛魄散,一起鬼哭狼嚎的慘叫,「相公,不要放箭,千萬不要放箭啊!」「正兒,我是你親叔父,千萬不要放箭啊!我是你親叔父啊!」

  形勢陡然逆轉,劉黑馬和劉安鳳都是又驚又喜,劉安鳳更是衝到張通身邊大叫大喊,「幹得漂亮!張通,我果然沒看錯你!」劉黑馬則暗暗佩服張通的冷靜和機智——如果張通只抓汪良臣叔侄兩個或者只抓熊耳夫妻,那麼說不定剩下的另一幫就順手牽羊把競爭對手幹掉獨霸成都了,現在把汪良臣和唐笑抓到手,無論汪惟正還是熊耳都不敢隨便亂來了。

  「一群蠢貨,快保護我,保護我們。」汪惟正和熊耳都沒有急著去找張通算帳,而是一邊往後溜一邊讓軍隊在他們面前擺下陣勢保護自己,免得張通又故技重施把自己也抓過去。直到數百名士兵將汪惟正和熊耳簇擁在最中間後,汪惟正這才和熊耳低聲商量幾句,然後汪惟正才大叫道:「劉黑馬,叫你的人放下我叔父和熊夫人,我們放你們出城,並且保證不傷害你們。」

  「呵,你當我劉黑馬是三歲小孩?——要是你學賈似道老賊怎麼辦?」劉黑馬冷笑一聲,從張通手中接過唐笑,拔刀架在唐笑脖子上,大喝道:「全部退後,退出百步之外,否則老夫一刀宰了這婊子!」

  熊耳和汪惟正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是遲著不敢發話,劉黑馬也不客氣上稍一用勁,鋼刀劃破唐笑頸部皮膚,一行鮮血立即從唐笑白皙細長的脖子上流了下來。嚇得唐笑三魂飛了六魄,連哭帶喊的大叫,「相公,快退後,退後,否則劉大帥肯定會殺了我!」那邊劉安鳳也迅速把寶劍指到汪良臣咽喉上,汪良臣更乖,不用劉安鳳指點就大喊起來「正兒,快退後啊,否則大帥的千金就要殺你叔父了!正兒父求你了!看在你被王堅害死的親爹份上,快退後吧!」

  親叔叔和老婆都叫得這麼涼,汪惟正和熊耳兩人也沒了辦法,只好乖乖頒布命令士兵退後百步。劉黑馬心中暗喜,忙也提著唐笑,率領眾人退回府中,當下親兵最先退近府中,張通提著汪良臣和劉安鳳次之,劉黑馬提著唐笑走在最後。那邊熊耳趕緊上前幾步大叫道:「劉黑馬打算幹什麼?快放了我夫人,我保證不為難你!」

  「少廢話!」黑馬一邊背對大門慢慢退後,一邊用刀指著熊耳大吼道:「老實滾回去,等老子脫險了,自然會放你的騷婆娘……啊——!」話還沒喊完馬忽然便發出一聲慘叫,被他抓在手上的唐笑則就一滾,連滾帶爬的逃開。熊耳則放聲歡呼「夫人,好樣的!」

  「爹怎麼了?」事起突然又只能看到黑馬脊背,劉安鳳自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劉黑馬不敢回頭只是大叫道:「鳳兒快走,按爹交代的做。」劉安鳳那裡肯聽,快步走上兩步,卻驚訝的看到劉黑馬小腹上不知何時已經插進了一把匕首,劉黑馬的褲子也被鮮血染得通紅。見此情景,劉安鳳嚇得放聲大哭,「爹,你怎麼受傷了?」

  「呵呵,大風大浪過來了,沒想到在這小河溝裡翻了船。」劉黑馬苦笑——剛才他一個大意用刀去指熊耳喊話,唐笑乘機從袖子裡抽出一把暗藏的匕首刺中他的小腹,刀深入腎,唐笑也乘機逃開。那邊熊耳和汪惟正等人見劉黑馬中刀,馬上又衝了上來,把唐笑接應過去,還好張通也及時衝上前來,將汪良臣一舉,大喝道:「有本事再往前一步!你們倒問問這個汪良臣,他有沒有把握從我手裡逃走?」

  「全部站住!」汪惟正無奈。只好開雙手攔住士兵前進。張通再斜眼去看劉黑馬時。劉黑馬已經無力地坐在大門地台階上。鮮血流得滿台階都是。劉安鳳則趴在他地身上哭得死去活來。本已經退回府中地十幾個親兵也衝了出來。跪在劉黑馬四周嚎啕大哭。張通打量幾眼劉黑馬地傷勢。心知他傷勢過重。已無回天之力。便沉聲向劉黑馬問道:「老將軍。還有什麼要交代地嗎?」

  「把鳳兒到簡州。交給她三哥。拜託你了。」劉黑馬也知道自己老命難保。便掙扎著托付後事道:「不過叛徒是從靈泉而來。通往簡州地道路肯定被封鎖了。你武藝再高也好虎難敵群狼。可以先去綿陽找李進將軍。然後再從綿陽輾轉去簡州。」

  「老將軍放心。小生一定將令千金安全送到簡州。」張通嚴肅答道。劉黑馬老淚縱橫。艱難地向張通點點頭表示感謝。又向趴在自己身上大哭地劉安鳳囑咐道:「鳳兒。爹不成了。

  你見到李進和你三哥以後。告訴他們。等劉思敬從嘉定帶來消息。寧可投降兀良哈台。也絕對不能投降宋人和阿里不哥。否則地話……。」

  「不!不!我不聽!」劉安鳳大哭搖頭。哭泣道:「爹你不會有事地。我們這就從地道出城。然後到城外找人給你醫治。一定能治好你!」

  「傻孩子。爹都傷成這樣。還怎麼治?」劉黑馬艱難抬手。慈愛地摸摸劉安鳳地秀髮。落淚道:「爹只恨沒早點把你嫁出

  能看到你成家那天……。還好,張公子是個難得的他去吧,別管爹了。」

  「不——!」劉安鳳淒聲長泣,抱住劉黑馬說什麼都不放手,「我不走,我要和爹一起走!」眼見叛軍又在步步逼近,劉安鳳又說什麼都不聽勸,越來越虛弱的劉黑馬心裡大急,只恨不得抽劉安鳳兩個耳光。好在張通很能當機立斷,側移兩步一掌砍在劉安鳳後頸上立即把劉安鳳打暈過去,張通又一把提起昏迷的劉安鳳,向劉黑馬的親兵問道:「你們怎麼辦?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們都是大帥帶出來的,就算是死也要和大帥在一起。」劉黑馬的親兵都很忠心,說什麼都不肯捨重傷的劉黑馬而去。張通點點頭,順手將汪良臣拋給他們,橫抱著劉安鳳向劉黑馬說道:「劉老將軍,多保重,小生帶令千金走了。」此刻劉黑馬已經虛弱得連說話都沒力氣,只能勉強向張通露出一個嘉許的微笑日敏銳的眼神卻逐漸黯淡下去……

  「你們也多保重了。」張通也向劉黑馬的親兵告別一聲,這才橫抱著劉安鳳快步衝進府中,尋找劉黑馬書房的密道出城。而劉黑馬的親兵們繼續挾持汪良臣與叛軍對峙到劉黑馬完全斷氣、張通和劉安鳳走遠,劉黑馬的親兵們才抱頭痛哭一場,以安葬劉黑馬遺體為交換條件釋放汪良臣。最後,一共一十三名親兵或是互刺是自,全部追隨劉黑馬而去……

  公元一二六六年,南宋鹹淳三年九月十八日夜,忽必烈軍餘黨控制的成都城中發生兵變,忠於忽必烈的成都軍民經略使劉黑馬遇害身亡,劉黑馬之女劉安鳳逃脫都城落於叛軍首領熊耳、汪良臣和汪惟正等人之手。其後,熊耳被眾人推為成都之主,同時熊耳自封為成都府路總管兼軍民經略使,打出阿里不哥軍隊旗號,並派出使者出使漢中請阿里不哥軍進駐成都,與叛軍聯手抵禦宋軍收復四川的軍事行動。

  ……

  先不說如願以得到成都的熊耳夫妻如何狂歡慶祝,單說張通帶著劉安鳳從地道離開成都城後即按劉黑馬的指點轉向叛軍防禦空虛的北方,趕往綿州去尋忠於忽必烈的守將李進。但沒走多遠通和劉安鳳便被熊耳派來的追兵發現——不過也是這支十人隊追兵倒霉,偏偏找死遇上了張通這個武學上的變態天才剛一追近張通身邊,張通馬上就空手打倒兩名騎兵,搶馬向北飛奔,蒙古騎兵雖以弓箭射殺,射出去的羽箭卻都被張通一一空手接住,反手甩出射殺追兵,其他的追兵幾曾見過如此武藝,嚇得紛紛駐步不前,張通帶著仍在昏迷中的劉安鳳從容得脫。

  直到張通的快馬跑進金堂內,劉安鳳才慢慢甦醒過來,見張通橫抱著自己,劉安鳳先是狠狠賞給張通一記耳光,然後才跳到另一匹馬上,向張通喝問道:「這裡是那裡?我爹呢?」張通揉著臉苦笑答道:「劉姑娘好大的手勁,這裡是金堂。」

  「金堂?我出城了?」劉安鳳大吃一驚,忙問道:「那我爹呢?他老人家怎麼樣了?」張通扭頭不答,劉安鳳如遭雷擊,驚叫道:「難道,我爹已經……。」

  「老將軍傷勢太重,我也救不了他。」張低聲答道。話音未落,劉安鳳已經放聲大哭起來,「爹——!」哭喊間,劉安鳳竟然掉轉馬頭,又往成都跑了回去,張通苦笑著拍馬追上去,拉住劉安鳳的馬韁,勸道:「劉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你還請節哀順變。現在熊耳和汪良臣正在到處追殺你,你怎麼還回去白白送死?」

  「不用你管!」劉安大哭吼道:「我要去給我爹報仇,你放開我!」張通聽得一個腦袋兩個大,苦笑道:「劉姑娘,叛軍足足有幾萬軍隊,你怎麼殺他們的首腦報仇?」

  「那你幫我,我知道你武功高,一定能幫我報仇。」劉安鳳大耍嬌小姐脾氣,還要把張通也拖下水。張通腦袋更大,正要再勸劉安鳳時,南面忽然馬蹄聲雷鳴,塵土飛揚,大隊叛軍騎兵追了上來,遠遠還可以聽到叫喊聲,「在那裡!在那裡!看到他們了,快追!」

  見叛軍大,即便正哭得死去活來的劉安鳳也嚇得不敢再哭,張通趕緊一把將劉安鳳的戰馬拉過頭來,一拍馬臀喝道:「快跑,要是你落到了叛軍手裡,我就沒辦法向老將軍交代了。」劉安鳳也不是那種固執得沒有頭腦的人,當下隨著張通一起快馬加鞭,一路向北飛奔,後面已經看到張通和劉安鳳的大隊追兵自然緊追不捨。

  大概是存心想要張通和劉安鳳的命吧,熊耳叛軍的大隊騎兵追得極緊,從上午追到傍晚金堂一直追到德陽以北都沒有停歇。偏逢秋雨連綿,沒有日月星辰指明道路,天色昏暗間慌不擇路,張通和劉安鳳竟然偏離了大路,雖然走小路成功拉開了與追兵了的距離,卻跑向了綿州西面,在黑夜之中失迷了道路。

  經過蒙古軍侵略四川的戰事後,昔日人煙茂密的四川盆地人口已大為減少,雖然位於土壤肥沃的平原之上,但黑夜之中放眼看去面八方還是沒有人煙,看不到半點***。

  身在雨夜荒野,剛剛經歷喪父之痛的劉安鳳忍不住放聲大哭悲痛欲絕,張通雖極力安慰,但劉安鳳卻越哭越是傷心,到了後來昏了頭的劉安鳳甚至開始埋怨張通,「都是你!你武藝那麼高,為什麼不救我爹?為什麼不殺

  婊子**給我爹報仇?都怪你沒用!沒用!」

  沒有得到半點好處冒險救人,結果還被被救之人抱怨怨恨,張通鬱悶得簡直連拂袖而去的心都有,只是考慮到劉安鳳乍逢大變舉止失常和君子一諾千金才沒有發作,只是低著頭陪在劉安鳳身邊,跟著她在黑夜之中漫無目的的前進。劉安鳳卻得寸進尺,哭罵間,劉安鳳甚至還揚言——「不管誰殺了唐笑那個婊子給我爹報仇怕他再老再醜、就算是八十歲的老頭,我都嫁給他報恩。」

  劉安鳳的言下之言,張通當然聽得出來過張通卻只喜歡追求長生不老之道,對失去童子身的虧本之事是絕對沒什麼興趣的以也就裝做沒聽見了。見張通如此不識趣,本已經逐漸冷靜下來的劉安鳳又是大怒馬亂衝,頂著秋雨發洩心中傷痛,張通怕她傷心之下出事,也只好緊緊跟上,被劉安鳳帶著亂跑。

  「前面有火光!還有馬蹄聲!」劉安鳳正亂衝間,張通忽然沉聲低喝。正哭得傷心的劉安鳳抬頭一看,發現遠處確實隱隱現出火光,還有些微低可不聞的馬蹄聲,劉安鳳心中一喜,趕緊拍馬往火光處衝去,只見那火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最後竟然出現了一支打著火把前進的騎兵隊伍,數量少說也有兩三千人。劉安鳳也還算有點清醒,生怕前面是叛軍隊伍,便下馬牽韁悄悄靠近那支騎兵,張通也是照做。

  當距離那支騎兵不滿百步時,劉安鳳才勉強看清——那支騎兵確實是打著蒙古軍旗幟的蒙古騎兵,只是來自那支部隊無法辨認。劉安鳳和張通正打算再靠近一些,兩旁卻不聲不響的出現了一隊穿著蒙古士兵服裝的騎兵,戰馬四蹄都被麻布包住,所以沒有馬蹄聲。那隊蒙古騎兵的十夫長用熟練的蒙古語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深更半夜在這裡幹什麼?」

  「敢問這位將軍,們是那支隊伍,是那位將軍的部下?」劉安鳳用生硬的蒙古語反問道。那蒙古十夫長大聲答道:「我們是潼川夾谷將軍的隊伍,你問這幹什麼?」

  「夾谷將軍的部下!」劉安鳳大過望,忙大叫道:「夾谷將軍在那裡?快帶我去見他!我是成都經略使劉黑馬大元帥的女兒劉安鳳,成都發生了兵變,我爹也出事了!」

  「劉黑馬元帥的女兒?」那蒙古十夫長大吃一驚,忙說道:「姑娘請稍等,我這就去通知將軍,請他親自來見你。你們,快給劉姑娘一頂斗笠和一件蓑衣,別讓劉姑娘淋著。」說罷,那蒙古十夫長飛奔而去,其他蒙古士兵則趕緊遞斗笠的遞斗笠,解蓑衣的解蓑衣,全部畢恭畢敬的捧到劉安鳳面前,就連劉安鳳的戰馬也被他們搶韁牽在手裡,顯得十分親熱恭敬,又冷又餓又渴的劉安鳳自然不會拒絕。

  又過片刻,騎兵隊伍停止前進,一大;騎兵打著火把飛奔過來,為首一名披著蓑衣的蒙古將軍遠遠就大叫道:「劉大帥的千金在那裡?在那裡?」待那人衝到面前時,劉安鳳心頭不由一跳——原來匆匆趕來與臨安見面之人,竟是一名容貌俊美又魅力非凡的中年美男子。那美男子瀟灑的甩鞭下馬,向劉安鳳行了一個標準無比的禮節,朗聲說道:「夾谷龍古帶將軍麾下、漢軍千戶何康,見過劉姑娘。」

  「何康?」劉安鳳並有聽過這個名字,不過考慮到夾谷龍古帶的部下自己不可能全部認識,劉安鳳還是還禮道:「何將軍不必多禮,小女劉安鳳,乃是成都經略使劉黑馬大元帥第四女,目前駐守簡州的劉元義將軍,正是家兄。」

  「劉姑娘,你不必多禮。」那美男飛快扶住劉安鳳,一雙手掌修長而溫暖,握得劉安鳳不由臉上一紅。不過直到此刻,劉安鳳才發現這名美男子五官雖然俊秀非凡,臉皮卻有些過於蠟黃,算是一個缺點。那美男子焦急問道:「劉姑娘,剛才你好像說成都發生了兵變?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大帥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我爹……他……。」到劉黑馬,劉安鳳忍不住又一次淚如泉湧,哽咽著把成都兵變和劉黑馬被唐笑刺殺的經過說了一遍。那美男子一聽勃然大怒,當即拔刀吼道:「熊耳、汪良臣、汪惟正,你們三個狗賊!竟然發動兵變,以下犯上殺害大帥,還派出走狗追殺大帥千金,我不把你們千刀萬剮,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

  「劉姑娘,你放心!」那美男子轉向劉安鳳,怒氣沖沖的說道:「我何康對天發誓,無論如何要替大帥報仇!現在我先保護你去綿州見李進將軍,誰要是還敢來追殺你,先我答不答應,我手下這三千弟兄答不答應!」

  「多謝何將軍。」劉安鳳大為感激,差點沒主動撲動那美男子的懷中痛哭一場。那美男子又叫人拿來酒水乾糧給又饑又渴的劉安鳳食用,這才指著一直沒說話的張通問道:「劉姑娘,這位公子是誰?你又是怎麼逃出叛軍控制的成都城的?」

  「多虧了他,我才能逃出來。」劉安鳳還算有點良心,把張通營救她脫險的經過也說了一遍,然後才介紹道:「他叫張通,字君寶。」

  「哦,原來是張通張公子,想不到……。」那美男子本來還想和張通客套幾句,然後猛然驚叫道:「張君寶?他是張君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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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三十五章 傷口撒鹽(上)

  「張君寶?你是張君寶?!」那一身蒙古千戶打扮的美男子眼睛瞪得渾圓,嘴巴張得下巴差點沒掉地上——那模樣,恐怕忽必烈在他面前突然復活也不過如此。在這個時段名聲還不怎麼響亮的張通則有些糊塗,反問道:「何將軍,難道你認識小生?」

  「不,不認識。」那美男子矢口否認,又飛快換了一副無比親切的笑容,「不過我倒是聽說過張公子的大名,張公子不僅是當世第一的武學奇才,平時裡遊戲人間行俠仗義,還不貪富貴,不畏強暴,以除暴安良、扶危濟困為己任,俠義之名早已轟傳天下。今日能得睹君寶公子尊容,真乃何康三生之幸,何康雖死無憾矣。」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張通將來再牛現在也只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被那美男子一通**湯劈頭蓋臉的灌上來,張通心中不免有些飄飄然,忙謙虛道:「何將軍太誇獎了,張某平時裡偶然做幾件俠義之事,不過舉手之勞,想不到竟然被將軍知曉。賤名有辱尊聽,君寶慚愧。」

  「君寶賢弟切莫客氣,何康對你可是發自內心的欽佩。」那美男子連連拱手,又轉向部下吼道:「眼睛都瞎了?張公子在雨裡淋成這樣,你們怎麼還不侍侯張公子穿戴雨具?趕快張公子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若有怠慢,小心本將軍軍法無情!」

  「遵命。」那美男子部下十分聽話,飛快下馬為張通拿來雨具,那美男子搶著親自為張通披戴不停的噓寒問暖,弄得張通自己都感覺不好意思。那美男子對張通親熱,受到冷落的劉安鳳不樂意了,問道:「何將軍,你們不是被宋蠻子包圍在潼川城了嗎?你是怎麼殺出重圍的?這裡又是什麼位置?」

  「劉姑娘,時間不早了,我們走邊說如何?」那美男子顯然有什麼急事要辦,連耽擱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劉安鳳身為將門之後,自然知道軍情如火的道理立即點頭答應。當下那美男子親自將劉安鳳攙上戰馬,與劉安鳳和張通並騎返回隊伍,匯入大隊沿著大道繼續前進。途中,那美男子介紹道:「劉姑娘,君寶賢弟,你們大概是跑迷路了吧?這裡已經是潼川通往綿陽的官道,位置大約在城西北二十多里,往西北還要走四十多里才到綿州城。」

  「開始軍追得太緊,我們走小路甩開他們果迷路了。」劉安鳳解釋了自己迷路的原因,又向那美男子問道:「何將軍,那你們是打算去綿州城嗎?潼川的仗打得怎麼樣了?」

  「潼川的仗在打。」那美男子解釋道:「宋人的平章賈似道親自率領六萬大軍包圍了潼川城,夾谷將軍率軍死守,雖然賈似道幾次攻城都被夾谷將軍打敗,但賈似道並不肯撤圍,夾谷將軍力量不足,也沒辦法把賈似道趕走。後來夾谷將軍想了個辦法,讓我們這一隊騎兵連夜出城,從宋人力量比較薄弱的西面輕騎突圍到綿州去與李進將軍會合,在李進將軍那裡獲得糧草軍需補給,然後利用成都平原的開闊地形迂迴到宋人後方斷宋蠻子的糧道,這樣就可以解除潼川之圍了。」

  「怪不得你們沒有輜重;來你們剛從宋蠻子地包圍裡殺出來啊?」劉安鳳恍然大悟。那美男子點頭承認。又讚道:「劉姑娘不愧是將門虎女長得漂亮就不用說了。眼光還這麼敏銳——要是我們能帶著輜重突圍接就迂迴到宋蠻子地背後去了。那還用得著先去綿州?不過我們去綿州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在必要時幫著李進將軍鎮守綿州。否則要是阿里不哥偽汗地鐵騎攻破綿州。忽必烈大汗地軍隊在平原地帶就無險可守了。」

  「何將軍太誇獎了。小~貌粗俗。不敢當將軍謬讚。」因為性格脾氣地關係。劉安鳳雖然天生麗質。卻沒有那個男子敢在她面前直接誇她漂亮。被這美男子一誇。劉安鳳不由又有些臉紅了。那美男子地嘴上卻像抹了蜂蜜一樣。「劉姑娘太謙虛了。要是你都算容貌粗俗。那西施楊貴妃這些簡直就是無顏醜女了。天下也沒有那一位姑娘敢自稱美貌了。劉老將軍真是好福氣。竟然能有這麼一位月貌花容、傾國傾城又巾英姿地千金。簡直讓人羨煞!」

  劉安鳳被那美子誇得臉上發燒。趕緊轉移話題說道:「何將軍。既然你帶著騎兵突圍。那夾谷將軍在潼川城裡還能堅持多久?聽說宋蠻子地主帥賈似道老賊素來陰險詭詐又心狠手辣。是個殺人不眨眼地歹毒屠夫。夾谷將軍碰上他。會不會吃虧?」那美男子遲了一下。正要回答。張通卻搶著說道:「劉姑娘。聽說那個賈似道只是對蒙古人歹毒。對漢人卻極好。你這麼形容他。似有不妥。」

  「既然你覺得我這麼形容賈似道老賊不對。那你去投靠他好了!」劉安鳳怒氣沖沖地說道:「如果不是那個老賊帶著蠻子軍隊入川。成都會發生兵變嗎?我爹會被叛軍害死嗎?如果讓我抓到那個狗賊。我非把他千刀萬剮不可!」

  「啪啪!」那美男子重重拍了兩下巴掌。誇獎道:「劉姑娘說得好。賈似道老賊確實是我們蒙古不共戴天地敵人。要是讓我逮到了他。也絕對輕饒不了他!不過劉姑娘你放心。他賈似道再奸詐。也拿潼川毫無辦法。潼川城裡糧食足夠支持半年以上。城池也非常堅固。簡直稱得上是固若金湯。只要我們切斷了賈似道老賊地糧道就非撤兵不可!到那時候。如果讓我在戰場上生擒了賈似道老賊。一定把他交給劉姑娘發落!」

  「那就多謝何將軍了。」雖然明白那美男子不過是口花花討自己高興。可劉安鳳還是心裡甜滋滋地答應。那美男子得寸進尺。又微笑道:「劉姑娘。你我地稱呼太生疏了。如果劉姑娘不嫌棄我一聲何大哥。我稱姑娘為鳳妹。這些顯得更親近一些。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說到這。那美男子補充一句。「其實我只是相貌顯老一些。真正地年齡比劉姑娘大不了幾歲。」

  「好,多謝何大哥。」劉安鳳心中暗喜,羞澀答應。那美男子則親切的叫了一聲,「鳳妹。」有了這層兄妹關係鳳與那美男子的關係頓時拉近了許多,言談也少了許多顧忌,到了後來,那美男子乾脆和劉安鳳甩開旁人,並騎走在一邊悄悄說些心裡話,那美男子的口才甚好,即便劉安鳳正處在喪父的悲痛之中也被他逗得連連發笑,好感倍增,而整支騎

  的行軍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

  事情如果照這麼發展下去許將會是一件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大團圓喜劇。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快四更的時候,劉安鳳和那美男子的隊伍抵達了綿州城外。這是一座在四川戰場對宋蒙兩軍都至關重要的城池,阿里不哥軍如果控制了這座城,阿里不哥的鐵騎就可以從這裡輕易南下,在成都平原的開闊地形上盡情馳騁。而宋軍如果奪得了這座城池,就可以緊扼住阿里不哥突入平原的咽喉,在對步兵更為有利的山道地形上和阿里不哥對決,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所以不管是賈老賊還是阿里不哥軍的軍師劉整都很明白本上誰能控制綿州,誰就能掌握四川戰場的主動權!

  綿州是一塊豐美多汁的肥肉不假,可這塊肥肉中間夾的骨頭卻不好啃——綿州城的地形和襄陽很相似水和龍安川兩條河流三面包圍,地形易守難攻之至。而鎮守這座城池的主將李進不僅是一個忠於忽必烈的鐵桿漢奸也是一個驍勇善戰又頗有謀略的名將,蒙哥親征四川的七星關之戰中是他率領七十名士兵偷襲七星關得手,為蒙哥打開了進入四川的通道勇悍可見一斑。所以無論是賈老賊和阿里不哥,想要吃下這塊肥肉,都得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牙口。不過還是那句話,天下沒有攻不破的城池,關鍵在於怎麼攻……

  「鳳妹,看到沒有?前面就是綿州城了。」美男子舉起馬鞭,指著遠處聳立在秋風夜雨之中的綿州城,微笑說道:「等進了城,大哥馬上給你買一套新衣服換上,看你凍成這樣,大哥實在心疼。」

  「謝謝大哥。」劉安鳳羞澀的答應,她身上的衣服在沒穿蓑衣前早被淋得精濕,被夜風一吹,確實感覺又冷又凍。那美男子又微笑道:「咱們半夜進城,城上的守軍肯定不放心,不敢隨便開門,咱們倆走在前面去叫城如何?看到鳳妹你這位大帥千金,咱們可以省很多麻煩。」

  「好。」劉安鳳又甜的答應一聲。那美男子先向身邊諸將使個眼色,這才與劉安鳳並騎衝到最前面,首先衝向綿州城。而綿州城上早已發現這支打著火把逼近的騎兵,城上值勤的守軍嚴加戒備,張弩搭弓做好守城準備,那美男子與劉安鳳剛衝到城下吊橋旁邊,城上值勤的李進副將馬上就大吼道:「站住!再靠近我們就放箭了,你們是什麼人?」

  「不要放箭,我們是自己人!」美男子大叫答應,指著劉安鳳叫道:「我們是夾谷龍將軍的部下,傍晚時剛從潼川殺出重圍,保護劉黑馬大帥的千金來見李進將軍!夜雨太大,請將軍趕快城門,讓大帥的千金進城避雨!還有,成都發生大事了,我們隨時有可能被追殺,請讓我們進城暫避。」

  「成都生大事了?發生什麼大事?」李進軍的副將大吃一驚,立即追問道。那美男子轉向劉安鳳低聲說道:「鳳妹,辛苦你親自解釋一下。」劉安鳳點點頭,上前一步大叫道:「成都發生兵變,我爹被叛軍殺害了,叛軍的頭頭熊耳和汪良臣還在派人追殺我,請你們快開城門。」

  「成都兵變?」上的李進副將又是大吃一驚,稍微遲後,那副將叫道:「劉姑娘,天太黑雨也太大,我們看不清楚你們的情況,不敢擅開城門——這點請姑娘理解。請姑娘在城下稍等一下,等到天色放亮,我們看清楚了再開城門,到時候末將向你磕頭請罪。」

  「放屁!大帥的千金乃是枝玉葉,要她在大雨裡淋幾個時辰,把她淋出病來怎麼辦?」那美男子勃然大怒,回頭吼道:「來幾支火把,照亮大帥千金,讓他們看仔細,大帥的千金到底是真是假?」話音剛落,後面騎兵隊中立即奔出十餘騎,打著火把衝到劉安鳳旁邊,用火把將劉安鳳全身照亮。那美男子又大吼道:「你們中間有沒有到過成都的?叫出來辨認真假!如果大帥的千金是假的,你們儘管放箭射死我好了!」

  「李進將軍呢?李進將經常與我見面,請他來辨認。」劉安鳳扯去頭上斗笠露出全部容貌,也是向城上大叫。城上的守軍將領互相交頭接耳一通,開始說話那副將又出來叫道:「劉姑娘,實在抱歉,我們中間沒有人見過你的芳容。

  李將軍這幾天不太好,雨太大,我們不敢現在去叫他,還是請你再等上一等,可以嗎?」

  「混帳東西!」美男子手下的一個滿臉生滿毛鬍子又紮著環耳雙辮的蒙古將領勃然大怒,用純熟無比的蒙古語大吼道:「李進的身體要緊,大帥千金的身體就要緊了?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職位?你是不是和成都的叛軍勾結,故意不接納大帥千金,想讓叛軍把大帥千金抓走然後要抰李將軍和簡州的劉將軍?」

  「沒,沒,末將絕對沒那意思。」城上那守軍副將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末將只是忠於職守,未經李將軍允許不敢半夜開門,還請將軍見諒。」那美男子又大吼道:「那就快去稟報李將軍,請他前來辨認,要是大帥的千金有什麼三長兩短,小心你的腦袋!」

  「好吧,請劉姑娘和各位將軍稍等,末將這就去請李進將軍。」那副將無奈,只得答應去請李進來辨認劉安鳳的真偽。那副將匆匆下城而去後,那美男子馬上轉向劉安鳳安慰道:「鳳妹,不用擔心,李進將軍來了,我們就能進城了。」說到這,那美男子忽然又想起一事,問道:「對了,鳳妹,如果大哥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大哥劉元振和二哥劉元義好像都為國捐軀了吧?現在劉大帥也不幸被奸人所害,除了你三哥之外,你在世上還有什麼親人嗎?」

  被那美男子『無意中』提到傷心事,好比是在劉安鳳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本已經停止哭泣的劉安鳳忍不住又珠淚滾滾,哽咽著搖頭答道:「沒了,除了三哥外,我在這世上就再沒有一個親人了……嗚。」

  「那鳳妹你的母親呢?」那美男子那壺不開提那壺的繼續追問。

  「我還很小的時候,娘親就得了重病,我連她長什麼模樣,都記得不太清楚……。」劉安鳳強咬牙齒,很艱難的努力沒大聲哭出來。

  「唉,鳳妹真是可憐,劉大帥英雄一生,到頭來連遺體都落到了叛軍手裡,那些叛軍心狠手辣又卑鄙無恥,說不定會拿大帥的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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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三十六章 傷口撒鹽(下)

  鳳妹,大哥還有一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你,你可千萬儘管劉安鳳已經是珠淚滾滾,只是強咬著牙齒才沒有放聲大哭出來,可那個美男子還是不識趣的繼續往劉安鳳傷口上撒鹽。那美男子滿臉沮喪的說道:「就在今天白天,我們收到簡州戰報,賈似道老賊指使其黨羽高達和應從普州出兵,攻打簡州城,你哥率領簡州軍隊出城迎擊,結果……。」

  「結果?結果怎麼樣了?」劉安鳳心中一緊,緊張得連哭泣都忘記了,只是抓住那美男子的手追問。那美男子用力握握劉安鳳的小手,安慰道:「鳳妹別怕,我們只是吃了一個敗仗,死了一些人,主力部隊還是撤回了城裡的。至於你三哥,只是聽說他在戰鬥中受了些傷……。」

  「我三哥受傷了?傷到那裡?傷得重不重?」劉安鳳聲音無比嘶啞,不斷追問劉元興的傷勢情況,那美男子卻不斷搖頭,說什麼都不肯吐露實情。最後劉安鳳逼得急了,那美男子才將目光轉開,低聲答道:「進城,等進了城大哥再告訴你。鳳妹你先別急,進了城後大哥什麼都告訴你。」

  「何大哥,你為什麼一定要進了城才告訴我?是不是我三哥傷得太重,你怕我受不了打擊?」劉安鳳急得眼淚直流,拉著那美男子的手緊張得全身顫抖。那美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劉安鳳內心的焦急和悲痛,輕輕拍拍劉安鳳的手背,卻不肯再說一句話。劉安鳳正要再問時,綿州城牆上忽然傳來聲音「大家快站好,李將軍來了!」還有一個焦急的叫喊聲,「大帥在千金在那裡?快指給我看!」

  「李大哥,我在這裡。」劉安鳳聽出是綿州守將李進的聲音緊大叫答應。劉安鳳身邊的蒙古騎兵也將火把全部舉起城牆上的李進能更進一步看清劉安鳳。

  片刻後,城牆上打出一片火把,一名身材高大的蒙古將領披著蓑衣站了出來,才往劉安鳳看得一眼,那將領就大叫起來「劉姑娘,真的是你!聽說成都出事了帥究竟怎麼樣了?」

  「李大哥——!」劉安鳳認出那將正是以前常去自己家的李進,故人相見,劉安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哀傷,衝上前幾步,放聲大哭道:「李大哥,熊耳和汪良臣幾個狗賊在成都發動兵變爹他……他……嗚……被那幾個狗賊害死了!嗚……!」

  「大帥被害了!可能!」李進一把甩開蓑衣,衝到城牆旁手扶箭垛大吼「劉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帥他勇貫三軍麼可能被人害死?你又是怎麼到的這裡?」

  「汪良臣和熊耳幾個狗要投降阿里不哥,我爹不肯們就害了我爹。」劉安鳳大哭著回答道:「我得人幫助逃出了成都城,我爹臨死的時候說,叛軍可能封鎖了成都通往簡州的道路,就讓我向北來綿州來找你。後來熊耳和汪良臣幾個狗賊又派人追殺我,我跑錯了方向,在路上遇到了夾谷龍將軍的突圍部隊,得他們保護,這才到了綿州,否則的話,汪良臣和熊耳幾個狗賊連我都想殺!」

  「汪;臣,熊耳,狗賊!」李進氣得雙目噴火,錘牆怒吼,「我李進如果不把你們碎屍萬段,誓不為人!」咆哮著,李進又大吼道:「快開城門,讓大帥的千金進城。」

  「遵命。」城門官答應正要照辦。名副將馬上出列。向李進抱拳說道:「李將軍請冷靜。深夜之中貿然開門。只怕不妥。還請將軍三思。」李進遲疑了一下。再回頭去看劉安鳳時。卻見劉安鳳全身被夜雨淋得精濕。倚在馬背上哭得死去活來——簡直讓人看了就心生憐惜。而在劉安鳳地身邊。全部都是穿著蒙古軍服地蒙古軍將士。也全部被淋得像一群落湯雞一般。

  「到開不開門?」李進又遲了一下。這時候。幾乎哭昏過去地劉安鳳忽然身體一歪。險些摔下戰馬。好在旁邊一個打著火把地蒙古軍百夫長及時將劉安鳳扶住。那蒙古軍百夫長操著純熟地蒙古語大叫道:「李將軍。劉姑娘身體太弱。只怕會被淋出病來。請你快城門讓她進城。」

  「蒙古語?是我們自己人。」李進心中暗一點頭。重複命令道:「是自己人。開城讓他們進來。」這回沒人再敢阻攔。城門官迅速發出命令。吊橋緩緩放下。厚重而堅固地城門也緩緩推開。十幾名蒙古將領簇擁著劉安鳳首先進城。後面地蒙古騎兵不緊不慢地列隊而入——這個動作讓城牆上地蒙古守軍緊懸在嗓子眼地心放回肚子裡。

  「隨我下去迎接大帥千金。」見這隊友軍騎兵並沒有乘開門之機沖城。李進完全放下心來。趕緊領著部將一起下城去迎接劉安鳳。下得城來。劉安鳳已經在城門旁邊地避雨處站定。東張西望地尋找李進。李進趕緊迎上前去。

  道:「劉姑娘。我在這裡。」

  「李大哥……。」看到李進,劉安鳳的眼淚又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可不等劉安鳳再說什麼,她身邊那名蒙古話無比熟練的蒙古百戶忽然雙腿一夾,戰馬立即衝向李進,李進大吃一驚,措手不及間正要大叫,那百戶的鋼刀已經出鞘,刀光一閃,李進的人頭便飛上了半空,脖腔中的鮮血激射起三丈多高!

  「劉黑馬大帥有令,誅殺李進,餘者不究!」那殺了李進的蒙古百戶舔了一口血淋淋的鋼刀,用漢語大吼道:「李進逆賊背叛大汗,暗中勾結阿里不哥,本將奉大帥之命將其誅殺!爾等不知內情,投降可不追究!」

  「李進背叛大汗!大帥有令,殺李進,保綿州!」十幾名蒙古將領異口同聲的大吼起來。這些話彷彿是一個信號,正在緩緩入城的蒙古騎兵一起拔出腰刀整齊大吼,「奉命誅殺逆賊李進,餘者不究!」

  事起突然,綿州的蒙古守軍都慌了手腳知該如何是好。開始那美男子已經接過部下揀來的李進頭顱頭大吼道:「綿州蒙古將士聽著,李進逆賊背叛大汗,暗中勾結阿里不哥企圖獻城,劉黑馬大帥設計將其誅殺!從現在起,由大帥千金接管綿州!爾等快快放下武器受改編,可免爾等一死有頑抗,李進就是你們的榜樣!」

  「何大哥……。」劉安鳳暈了腦袋,才叫到一半,那美男子就回頭大叫道:「鳳妹,你不要怕!勾結阿里不哥陰謀叛逆的李進狗賊已經伏誅,這裡交給我趕快退下,我們會保護你!」

  「你說什麼……。」劉鳳更是糊塗她身邊的四名蒙古將領已經圍上來,把她拉到後面前後左右包圍出用人肉盾牌保護她的架勢。那美男子又轉向已經驚呆了的蒙古眾將吼道:「你們幾個,也想和李進一樣背叛忽必烈大汗嗎?趕快命令你們的軍隊放下武器有違抗,定斬不饒!」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一;已經入城的蒙古騎兵衝上前來,用刀槍指著綿州的蒙古軍將領大吼。李進的幾個副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那美男子又扯開喉嚨大吼道:「沒聽見嗎?劉大帥的千金從現在開始接管綿州城,你們如果還認為自己是忽必烈大汗的臣子,就趕快放下武器投降,否則一律當做李進同謀誅殺!」說罷,那美男子將手臂一揮,旁邊的蒙古騎兵立即將武器一挺,數十柄刀槍指住幾名李進副將的全身要害,蓄勢待發。

  「既是劉大帥的命令,那我投降。」一名副將誤以為真是劉黑馬的軍隊接管綿州以制止李進叛亂,便第一個舉起雙手投降。有了人帶頭,其他的副將也紛紛舉起雙手大叫投降——畢竟貨真價實的劉黑馬女兒放在這裡,怎麼也可能是阿里不哥或者賈似道老賊派人改扮的。開始那美男子稍微鬆了口氣,忙喝道:「大帥有交代,都是自己人,只要投降就不追究,快叫你們的軍隊放下武器,如有頑抗,定斬不饒!」

  「弟兄們,都是自己人,放下武,向劉黑馬大帥的軍隊投降。」幾個蒙古將領都大叫起來,聽到這些命令,城牆上那些張弓支弩的蒙古士兵紛紛放下武器,停止反抗,向『自己人』移交城防……

  ……

  不沒有人看出端倪,至少保護劉安鳳逃出成都的張通就看出情況不對,可他當時並不在城裡——他被蒙古騎兵簇擁著最後一批入城,當蒙古士兵高喊奉劉黑馬之命誅殺李進時,張通立即大吃一驚,但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旁邊的蒙古騎兵就已經用十幾柄鋼刀架在他的身上。其中一名蒙古士兵用漢語說道:「張公子,我們大人說了,只要你不反抗,我們就決不傷害你和劉姑娘,否則的話……。」

  「你們大人到底是誰?」張通一邊淡淡反問,一邊用眼角餘光打量四周,尋找機會逃脫。可就在這時候,蒙古騎兵中忽然又走出一騎,向張通說道:「師弟,不要頑抗了,聽師兄一句話——投降!師兄可以向你保證,你絕對不會辜負劉黑馬大帥對你囑托。」說著,那人將頭上斗笠扯去,露出一顆>亮的光頭……

  「師兄?你這麼在這裡?」張通張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光頭禿驢……(注2)

  ……

  張通不再搗亂,剩下的麻煩人物就是劉安鳳了,還好這一隊蒙古騎兵已經大部分入城,那美男子一邊下令接管城池扣押守將,一邊退回劉安鳳身邊,向被部下纏住的劉安鳳說道:「鳳妹,你別怕,聽大哥的,大哥一定會把你安全送到簡州。」

  「何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直被纏住的劉安鳳這才得以開口,滿頭霧水的向那美男子問道:「你為什麼要殺李大哥?

  奉了誰的命令?」

  「當然是奉夾谷將軍的命令。」那美男子低聲答道:「夾谷將軍發現李進和阿里不哥勾結,企圖把綿州城獻給阿里不哥——而且現在看來,李進搞不好和害死你爹的汪良臣、熊耳這些狗賊也有勾結。為了你的安全,還有為大帥報仇哥沒有辦法,只好殺了李進。」

  那美男子把話說得很快,根本不給劉安鳳半點思考的時間,使得劉安鳳只能憑著直覺反問「李進勾結阿里不哥?不可能吧?我爹說李進將軍對忽必烈大汗很忠心的……。」劉安鳳話還沒有說完那美男子已經在馬上一把將她抱住,劉安鳳又羞又怕,忙掙扎道:「別,大哥,這裡人太多。」

  「鳳妹聽大哥說。」那美男子湊在劉安鳳耳邊,低聲說道:「俗話說得好人知面不知心——當初你爹還不是認為汪良臣叔侄和熊耳都忠心耿耿,可結果如何呢?別怕,大哥一定會為你爹報仇!大哥也會照顧你,一輩子!」說到這,那美男子竟然用嘴堵住劉安鳳的櫻桃小嘴,深情熱吻下子劉安鳳的驚之心完全被害羞所代替了,想要掙扎反抗覺得那美男子的懷抱既溫暖又安全,讓劉安鳳說什麼都使不出力氣……

  因為李進已經被殺下的幾員副將又下令停止反抗,所以綿州城裡的四千多守軍竟然幾乎沒有一點反抗部乖乖的交出武器,被押到城外的曠野之中,將城防交給那隊劉黑馬派來的蒙古騎兵接管,城中已經不多的居民也不敢亂來,只是按吩咐躲在家裡,等待天明後的安民告示。待到天色微明之時,下了一夜的秋雨終於收住,東方的天際也出現了一線朝陽的曙光,可就在陽光明媚的清晨,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宋人軍旗!宋人軍旗!」綿州城樓上,一面朱紅色的宋軍大旗首先豎立,迎風飄展。片刻之後,又一面宋軍帥旗豎立起來,帥旗上有一個巨大的漢字——賈!看到那兩面大旗,集中在綿州城外那些已經被解除了武裝的蒙古士兵目瞪口呆。城裡的劉安鳳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轉向正在遠處與部將交談的美男子兼心上人大叫道:「何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城上怎麼會有宋蠻子的軍旗?還有賈似道老賊的帥旗?賈似道老賊進城了?」

  「賈平章當然進城了。」那美子笑瞇瞇的往自己一指,微笑道:「而且就在這裡。」

  「什麼?!」劉安鳳椅子上一躍而起,但不等她再有其他動作,剛才一直服侍在她周圍的幾名蒙古士兵已經一起拔出鋼刀,全部架在劉安鳳身上。賈老賊帶著眾將走到劉安鳳身邊,微笑道:「劉姑娘,說起來還要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幫忙,本官還真沒完全把握能騙開綿州城門—更別說兵不血刃的奪取綿州城了!多虧了你啊,這次綿州之戰,你應該記首功!」

  「哈哈哈哈哈哈!」旁邊的晨煥和高鳴等宋軍將領一起哄笑起來。而劉安鳳的反應卻大大出乎賈老賊的意料,劉安鳳先是一陣臉色蒼白,然後又臉色發青,下意識的握緊拳頭卻又迅速鬆開,兩滴晶瑩的淚水也無聲無息的從劉安鳳嬌美的臉頰上滑落,摔入泥濘的地面……

  「劉娘,對不起。」看到劉安鳳痛苦欲絕的表情,賈老賊所剩不多的良心竟然有些發疼。

  賈老賊收起微笑,很嚴肅的劉安鳳說道:「劉姑娘,本官利用了你,所以必須要向你道歉——但這是戰場,本官為了減少大宋士兵的傷亡,不得不這麼做。」

  「你……。」安鳳艱難的張開口,本想說些什麼,忽然卻身體一晃,摔倒在地面上昏厥過去。子聰走近了仔細檢查,向賈老賊合掌說道:「太師,她是氣急攻心,受不了打擊被氣暈了。」

  「可憐的丫頭。」賈老賊搖搖頭,長歎一聲——那悲切同情的模樣,彷彿劉安鳳被氣暈不是他幹的一樣。稍一盤算後,賈老賊命令道:「子聰大師,乘現在讓你的師弟帶著這個丫頭走吧。順便讓你的師弟告訴這個丫頭,本官等她來報仇—否則這個小丫頭受不了打擊,恐怕連尋死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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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三十七章 投名狀

  重兵包圍潼川,斷絕潼川與外界的聯繫,吸引敵人然後再乘夜突出奇兵,繞過城偷襲綿陽——從戰術上來看,這又是一招陰險之極又極為符合賈老賊性格的卑鄙手段。而且靠著劉安鳳的幫助,賈老賊竟然在幾乎沒有損失的情況下兵不血刃奪取綿陽城,此舉雖然比不上唐朝時的李存孝十八騎拔洛陽,也比不上劉整當年的十二人奪信陽,但也算得上是一個戰術奇跡。戰術上接近完美,戰略上更是有利,控制了綿陽,等於就是扼住了阿里不哥鐵騎踏入成都平原的咽喉,從而掌握整個四川戰場的主動權!但是,賈老賊笑得太早了一些……

  「張世傑那邊有沒有消息過來?他大概什麼時候能到?」剛剛在城中張貼了安民告示,賈老賊就迫不及待的詢問援軍抵達的時間——沒辦法,賈老賊手裡的兵力太少,還全是騎兵,如果蒙古軍隊反攻,賈老賊就只能拿昂貴無比的騎兵去城牆上消耗了。

  「情況不太妙。」子聰皺著眉頭答道:「剛才信使傳來消息,張世傑率領的援軍在城被敵人發現,城守軍主動出擊阻截,信使離開張世傑部隊的時候,戰鬥還沒有決出勝負。張世傑只是說盡最快速度增援,但不敢保證何時抵達。」

  聽到這消息,賈老賊立即拉長了臉,有些不滿卻又無可奈何,稍一盤算後,賈老賊命令道:「沒辦法了,多派斥候嚴密監視綿州南北道路的動靜,尤其是陰平古道的出口江油摩天嶺,一定得盯緊!以前韃子王爺末哥就走過那條路,小心阿里不哥的軍隊故技重施。」說到這賈老賊又改口說道:「算了,小心駛得萬年船——讓高鳴帶一千軍隊去江油,直接在摩天嶺佈防,只要守住那裡就不怕韃子南下。」

  因為四川戰亂,綿陽以北那座昔日繁華富庶的江油城已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廢墟,宋軍移師此地佈防倒是沒有任何阻力,只是賈老賊這次帶來綿陽的軍隊只有區區三千人下子就分出去三分之一,子聰也不由皺緊了眉頭。但子聰也知道摩天嶺對綿州城的重要性,所以子聰稍一盤算便即答應,子聰又問道:「那戰俘呢?在綿州抓到的戰俘怎麼辦?」

  「按老規矩,願意入我軍的收編,不願加入我軍的就關起來,等將來送去礦山做苦役。」賈老賊隨口答道。子聰搖搖頭,說道:「太師,此一時,彼一時在的情況,不容許我們用老辦法。現在我軍援軍受阻,我們四面都是強敵,隨時有可能被敵人合圍——如果把這些戰俘收編關鍵時刻難保他們不會臨陣倒戈。如果把他們關在城裡,還得抽調兵力看守又分散了我們本就不多的力量,更為不妙。」

  「那怎麼辦?」賈老賊仔細一;,發現這些戰俘確實是些麻煩問題。子聰陰陰說道:「無毒不丈夫,把他們全部做掉!」

  「綿州守軍大分是漢兵,殺了他們……。」賈老賊有些為難,但眼珠子一轉後賈老賊馬上計上心來,微笑道:「有辦法了綿州城裡不是有很多蒙古人和色目人百姓嗎?把他們押出城去,然後召集漢人戰俘訴他們,願意加入大宋軍隊的就殺一個蒙古人或者色目人納投名狀!不願意的,當場處死!」

  「太師妙計!」子聰大喜道:「這些戰俘手上沾上蒙古百姓的血,就怕他們再倒戈投降蒙古了,還可以借此辨別蒙古軍隊死黨,使之暴露無遺。高!果然高!」

  「好子聰大師。別說這話了。怪彆扭地。」賈老賊苦笑一聲。揮手說道:「事情就麻煩子聰大師去安排吧。本官有些累了。稍微休息一會。等會本官再去換你休息。」子聰答應一聲。領命而去。一夜沒睡地賈老賊則躺到原屬李進地床上。抓緊時間休息。

  「太師。太師。」賈老才睡了半個多時辰就被親兵副隊長龔丹叫醒。賈老賊勉強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出什麼事了?小事交給子聰大師處理。本官還想再睡一會。」

  「太師。這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小事。」沉聲說道:「這幾天秋雨連綿。江水位暴漲。韃子城守軍在野戰中打不過張世傑將軍率領地少數民族軍隊。就挖開了城旁邊地江大堤。水淹張世傑將軍地軍隊。」

  「什麼?韃子挖開了江大堤?」賈老賊睡意全無。從床上跳起來吼道:「那張世傑地軍隊呢?損失大不大?」

  「洪水沖毀了道路。我軍斥候無法與張世傑將軍取得聯繫。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哭喪著臉答道。賈老賊勃然大怒。飛起一腳把桌子踢翻——賈老賊是真地急了。江大堤被挖開。不僅張世傑率領地援軍從陸路無法西進。就連王堅地軍隊也

  水路增援綿陽。賈老賊帶來綿陽這支軍隊就等於成了——從鄂州之戰以來。賈老賊還是第一次落到這麼艱難地窘境。

  屋漏偏逢連夜雨,賈老賊還在緊張考慮對策的時候,又一個親兵飛快跑進來,向賈老賊單膝跪下稟報道:「啟稟太師,我軍斥候剛剛送來消息,今天上午,德陽與羅江之間發現大股韃子軍隊向綿州挺進,打的是阿里不哥軍旗號,人數約在八千左右。」

  「娘的,動作還真夠快。」賈老賊罵了一句,吩咐道:「加派雙倍斥候,繼續再探。」親兵答應一聲,正要離去,賈老賊卻又心中一動,心說老子拿下綿陽才半天時間,韃子怎麼可能知道?對了,肯定是韃子以為綿州還在忠於忽必烈的李進手裡,也打算來奪取綿州,打通和阿里不哥的聯繫!想到這裡,賈老賊忙叫住親兵,「慢著,叫斥候都穿韃子的衣服免被韃子斥候發現。」

  「得令!」親兵答應一聲,飛奔而去。賈老賊則用冷水擦一帕臉,向吩咐道:「帶上親兵,咱們出城去看那些戰俘去。」

  ……

  領著龔丹等一幫親兵出得綿州城外,綿州城唯一沒被江包圍的西門外已是哀號遍野,數以千計蒙古人和色目人百姓被宋軍士兵押著,排隊等待宋軍戰俘屠殺受騙被俘的綿州守軍士兵也排成了幾條長隊,輪流到宋軍設置的投誠點接受詢問。凡是有願意加入宋軍的蒙古漢軍士兵,就拿一把血淋淋的短刀去殺一個蒙古人或者色目人,做為加入宋軍的投名狀,殺人之後就可以獲得酒食招待,正式成為大宋士兵。

  為了保命,絕大分的蒙古漢軍士兵都選擇了納投名狀,但也有極少一部分說什麼都不肯殺蒙古主子的鐵桿漢奸,宋軍士兵也不客氣,馬上把他拖出來亂刀分屍首也扔入蒙古人和色目人的屍堆,在綿州西門築起了一座血淋淋的屍山。屍山旁血流成河,蒙古人和色目人哭聲震天,場面慘不忍睹。——當然已經見慣了這樣場面的賈老賊心裡自然不會不安。

  「見過太師。」見到賈老賊出,子聰和楊晨煥等一班宋軍將領趕緊過來見禮。賈老賊擺擺手示意眾人免禮頭蓋臉向子聰問道:「子聰大師,還剩多少俘虜沒有甄別?」

  「還有大約一」子聰答道。賈老賊點頭,命令道:「再增設幾個甄別點,趕快抓緊時間把俘虜全甄別了。」說到這,賈老賊又指指屍山和已經加入宋軍的俘虜隊伍,「這些已經加入我們的弟兄們也別閒著叫他們把屍體全部扔進水河裡沖走,別堆在這裡了。」

  「別啊師,在這裡建一京觀多好看?」殺人魔王楊晨煥不樂意了著向賈老賊提出建議。子聰卻發現賈老賊臉色不善,知道賈老賊此舉肯定大有深意了楊晨煥一把,「楊將軍,太師叫怎麼辦就怎麼辦,太師叫你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楊晨煥無奈,只得去指揮那些戰俘搬運屍體——這段時間秋雨連綿,城水位暴漲,流速也非常驚人,屍體一丟入河中馬上被水流沖走,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血都看不到半滴。

  「太,出什麼事了?」乘著眾人忙碌的機會,子聰壓低聲音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也壓低聲音,把張世傑軍被洪水阻隔和斥候發現蒙古軍大隊出現的事說了一遍,子聰大吃一驚,聲音裡都有了些顫抖,「援軍不知何時才能趕到,蒙古軍大隊又逼近綿州,我們的兵力不足,這情況可不妙了。」

  「是啊,情況不妙」賈老賊皺緊眉頭,低聲說道:「本來現在我們撤離綿州也還來得及,可這麼一來我們等於前功盡棄,沒辦法,只好賭上一賭了。抓緊時間先把俘虜甄別完,然後馬上把城牆上的軍旗換成韃子軍旗,我們的騎兵也全部換成韃子服裝,看能不能再騙韃子一次。」

  「要再騙蒙古人一次,倒也不是太。」子聰不愧是貨真價實的當世第一缺德軍師,才緊張了片刻就恢復了冷靜,馬上又想出一個餿主意,附到賈老賊低聲說道:「太師,你可以派出一個使者,冒充李進使者去見從成都來的蒙古軍隊,然後……。」

  ……

  和賈老賊分析的一樣,從成都出發北上的這支蒙古軍確實不知道綿陽已經被賈老賊無恥騙取的情況,而這支軍隊的主帥不是別人,正是叛軍首腦熊耳的表舅子、唐笑的表哥兼情夫——李德輝!至於副將方面,則是在寶佑六年投降蒙古的宋軍兩大降將——楊大淵和張大悅,除此之外,還有官八春與步魯合達等不少蒙古將領和色目將領,擺出了對戰略要地綿州城勢在必得的架勢。

  李德輝身為唐笑表哥,又是在歷史上給

  兒子當過老師的人,為人自然奸猾狡詐,足智多謀,命北上攻取綿州的路上,李德輝就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能不能用什麼辦法詐開綿州城?否則光是綿州那三面環水的變態地形,就夠自己這一支軍隊喝一壺的。但很不幸,李德輝固然奸詐無匹不假,可他的運氣卻不太好,喝涼水塞牙偏偏遇上了這個時代最為奸詐無恥的搭檔——賈老賊和子聰!

  「傳令下去,全軍緩緩而進要讓李進察覺我軍敵意。」琢磨了良久,渡過了羅江河以後,李德輝終於琢磨出一個餿主意,召集眾將命令道:「再派一個使者先去綿州見李進,就說我們是奉劉黑馬之命增援李進,幫他鎮守綿州。再告訴李進,就說秋雨連綿路泥濘難行,天黑前我們恐怕很難抵達綿州,讓李進做好半夜迎接我軍入城的準備。」

  「李將軍,難道你想乘夜偷襲綿州?」頗有智謀的楊大淵提醒道:「可將軍不要忘了,劉黑馬的女兒就是逃向北方,要是她逃進了綿州,李進不就知道了成都發生的事情?我們再派使者去綿州,那不是白白送死嗎?」

  「沒事。」李德輝搖搖頭,獰笑說道:「去追殺劉安鳳的騎兵回報,那個小婊子過了羅江後為了擺脫我們追殺夜裡走小路跑錯了方向,跑到了城那邊,很有可能沒有進到綿州城。——咱們派一個信使去見李進,一箭雙鵰還可以試探李進到底知不知道成都發生的事情果李進還不知道,我們就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奪取綿州接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入川。如果李進已經知道成都兵變的事,我們也沒有太大的損失,另外再想辦法攻城就是了。」

  「娘的,你說得容易!如果李進已經知道成都兵變,你小子倒是肯定沒事——我們派去的使者就一定沒命了。」蒙古眾將心中一起對李德輝大豎中指,鄙夷之至。不過李德輝顯然不是派這些將領去當替死鬼所以這些蒙古將領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開始琢磨到底派誰去當替死鬼。可就在這時候方一名傳令兵打馬飛奔而來,向李德輝抱拳說道:「啟稟將軍州李進將軍派來使者,詢問我軍北上原因。」

  「好瞌睡來了送頭——本官連派使者的麻煩都省了。」李德輝大喜過望,忙吩咐道:「快把他請來,記住,千萬別流露敵意,要客氣一些。」

  傳令兵領命而去,又過片後,一名穿著蒙古軍服的綿州傳令兵便被領到李德輝面前。那來自綿州的傳令兵先向李德輝行了一個標準的蒙古軍禮,然後問道:「小人是綿州下萬戶李進將軍屬下,請問這位將軍尊姓大名?官居何職?」

  「本官姓李名輝,字忠宣,乃是忽必烈大汗親自任命的四川行院相。」李德輝微笑著答道。那傳令兵大吃一驚,趕緊雙膝跪下,恭敬說道:「原來是李相爺,小人失禮,還望相爺見諒。」

  「很好,看來綿州果然不道成都發生的事情。」李德輝心中暗喜,忙揮手道:「不知者不罪,起來吧,李將軍派你來見本官,有何事?」那傳令兵起身,恭敬答道:「啟稟相爺,只因我軍斥候發現相爺率軍北上,綿州又沒有接到軍隊調動的消息。所以李將軍派小人前來與相爺大軍聯繫,詢問相爺大軍北上的原因。」

  「你李將軍的斥候撒得很廣嘛,這麼快就發現本官的大軍北上了?」李德輝爽朗一笑,笑道:「回去告訴你們的李將軍,因為宋蠻子兵圍潼川,綿州形勢不容樂觀,所以劉黑馬大帥派本官率軍北上增援綿州,幫助你們鎮守綿州,順便做好接應潼川戰場的準備。軍情緊急,所以本官還沒來得及知會李將軍。」

  「原來是這樣。」那令兵滿臉喜色,大喜道:「太好了,李將軍正在為潼川的戰事和綿州的安全擔心,要是他知道相爺率軍增援我軍,一定非常高興。小人這就快馬回報李將軍,請他做好接待相爺的準備。」

  「好,你去吧。」李德輝一笑,又補充道:「:便告訴李將軍一句,這幾天秋雨連綿,道路泥濘,輜重難以運輸,本官的大軍在天黑前恐怕很難抵達綿州,讓他做好夜裡迎接的準備。還有,請李將軍為本官準備一間僻靜的書房,本官最喜歡一個人讀書,這點李將軍也是知道的。」

  「遵命,小人一定如實稟報將軍。」那傳令兵恭敬回答,迅速上馬離去。看著那傳令兵快馬離去的背影,李德輝儒雅的臉上又露出一陣獰笑,心說,「好!李進果然還不知道成都發生的事情,綿州城,已入本官彀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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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三十八章 以牙還牙

  漸漸黑了,還灑起了涓涓細雨,又過片刻正在向綿州李德輝軍必須得打起火把才能照亮道路,李德輝估算距離,發現自己的軍隊距離綿州已經只有不到三十里路,李德輝心中不禁暗喜,忙命令道:「傳令下去,可以加快行軍速度了,子時以前,一定要趕到綿州城。」

  命令傳達下去,李德輝的隊伍前進速度陡然加快,天上的夜雨卻下得更大,漸漸已成滂沱之勢。見此情景,李德輝更是歡喜,暗道天助我也。不過李德輝心中始終還有一塊心病,反覆思量後,李德輝把副將楊大淵叫到面前,低聲吩咐道:「楊將軍,我要你親自率領一隊騎兵上前,偵察綿州城動靜——要是劉安鳳那個小賤人在今天進了綿州城,那我們就糟了。」

  「李大人,末將覺得沒必要這麼麻煩吧?」想到要在冰涼刺骨的夜雨裡來回跑上幾十里,楊大淵就滿肚子的不情願,提出質道:「如果劉安鳳那個小婊子進了綿州城,以李進的脾氣,只怕早就提兵來和我們交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話雖然有道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謹慎一些的好。」李德輝搖頭,又說道:「本官覺得楊將軍你最好還是親自辛苦一趟,帶著幾十個騎兵先到綿州城外看看,如果綿州城風平浪靜,那就證明劉安鳳那個小賤人沒有進城。如果綿州城全面戒備,那我們就得小心了。」楊大淵本還想推辭,李德輝卻提高了聲音,「楊將軍是軍令,難道你想違抗軍令?」

  「末將遵命。」楊大淵被逼無奈,只好一邊在肚子裡操著李德輝的十八代祖宗,一邊帶著五十名騎兵輕騎向北,去綿州城下探察動靜。自然的,凡是被楊大淵挑中的騎兵無不在嘴上對李德輝全家破口大罵,肚子裡卻在大操楊大淵的奶奶——你***去當苦力憑什麼要拉上老子?

  罵歸罵,軍令還得執行的,頂著擊面生疼的雨點和吹得人骨髓生寒的夜風泥濘濕滑的道路上向前走了十來里路,救星忽然來到,一支十人隊的李德輝軍斥候撞見楊大淵一行,互相辨明身份後,那斥候十夫長稟報道:「楊將軍,天快要黑的時候,我們在綿州西南二十里處遇見牽著馬匹的一男一女他們的衣著,很像是從成都逃出來劉安鳳和那個張通。」

  「那你們上前確認沒有?」楊淵緊張問道。那斥候十夫長抱拳答道:「小人們試圖上前確認他們的身份,被他們發現,那個男子立即拉著女子上馬,逃往綿州西面的城方向去了。當時那個女的還大聲哭喊,說一定要去綿州,要那個男的放開她,不過那個男人硬拖著那個女子上了馬跑們放箭射殺他們,可他們跑得很快,都沒射中。」

  「肯定是他了。」楊大淵一拍大腿,歡喜說道:「昨天我們去追殺劉安鳳那個小婊子的騎兵也說過,那個小婊子跑錯了方向到綿州西邊去了,你們在那邊撞見她明他們根本還沒進綿州城。」說到這,楊大淵大叫道:「弟兄們可以回去交差了,劉安鳳那個小婊子根本沒進綿州城。」

  「噢——!」楊大淵帶來的幾十個騎兵一起歡緊隨著楊大淵奔回來路,去向李德輝交差。——可這些人並不知道的是,那所謂的一男一女跑到沒人的地方後,馬上脫掉身上的衣服扔了,換上蒙古軍服,又大搖大擺的跑回綿州城裡去了……

  ……

  和楊大淵估計地一樣。聽到發現劉鳳和張通蹤跡地消息後。李德輝果然大喜過望。不再逼著楊大淵趕到綿州城外打探。而是催促軍隊加快行軍速度。盡快趕到綿州城下施計奪城。不過有句老話說得好。長官動動嘴。小兵跑斷腿。騎在高頭大馬上地李德輝動動嘴發佈命令。他隊伍中地騎兵情況還好些。攻城地主力步兵可就苦了。推拉著糧草輜重。頂著傾盆大雨。在泥濘不堪地道路上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前進。其中辛苦。簡直難以言表。

  奪取州地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可軍隊行軍速度卻偏偏跟不上。李德輝不由暗暗有些後悔。心說如果早知道晚上會下這麼大地雨。白天天氣晴朗地時候就應該多走快一點。那現在自己說不定已經奪取了棉州城。躲在綿州城溫暖地房間裡摟著女人睡大覺了。不過現在懊悔也沒用。沒有膽量率領輕騎先行地李德輝也只能耐著性子。陪著步兵一步三滑地向北前進。

  只要肯前進。路再也有抵達地時候。子時過後。綿州城城牆上地***終於在望。可李德輝地軍隊卻不能從綿州南門直接進城。必須要先繞到綿州西面。從龍安河上架設地石橋過河。然後再轉向東面。從綿州西門進城。——之所以需要這樣行軍。是因為綿州地北門被水阻隔。南門則被龍安河阻隔。龍安河流進綿州南門後。又在綿州東門處匯入水。兩條流量巨大地河流三面包圍了綿州地南、北、東門。可以從陸地進城地地方也就只剩下西門一道城門了。

  廢話說了許多。轉入正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後。李德輝軍頂著冰涼地秋雨。終於全部通過幾乎與河面平行地石橋。踏上水與龍安河夾角之間地土地。迅速重新組織因為過橋而稍顯凌亂地隊伍後。李德輝當即率領騎兵先行。到綿州城下詐城。可是到得綿州西門後。李德輝才驚訝地發現。綿州城上雖然打滿了火把和插滿了蒙古軍旗。護城河上地吊橋卻沒有放下。城門也沒有打開。與想像中地李進開城迎接自軍大相逕庭。

  「情況不對啊。」李德輝稍微有些擔心。不過仗著自己兵多和糧草充足。李德輝也不怕被發現後打硬仗。只是命令楊大淵上前叫城。楊大淵萬分不滿卻又無可奈何。只好催馬跑到護城河邊擺出隨時逃跑躲避箭矢地架勢。然後才衝著城樓上大聲叫道:「綿州地弟兄們。我們是成都來地援軍。你們李將軍可在?」

  楊大淵連叫了幾聲。城牆上才探出一個頭來。懶洋洋地大叫道:「你們是成都來地援軍?真地?我們怎麼沒聽說成都要來援軍?」楊大淵大為奇怪。又大叫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今天李進將軍明明已經派出了使者和我們交涉們也把劉黑馬大帥派我們來增援綿州地事告訴了李進將軍地使者。他應該早就回來了啊?」

  「沒聽說啊?」那蒙古士兵矢口否認,又叫道:「那你們等一等派人去稟報李將軍,看李將軍怎麼吩咐。」說罷,那戴著斗笠的腦袋飛快縮回去,消失得無影無蹤。楊大淵無奈,只好跑回去向躲在弓箭射程之外的李德輝稟報。李德輝一聽也糊塗了,「奇怪?難道今天和我們聯繫那個傳令兵在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沒有回到綿州城裡?」

  「或者是李進把這事忘了?」楊大淵也想出一個可能過楊大淵很快把自己的分析否決

  本上,再蠢的將領也不可能把援軍即將抵達的事情:這時候,綿州城牆上又探出腦袋,開始那蒙古士兵叫道:「成都的弟兄們,我已經派人去稟報李將軍了。我是城門官,今天晚上雨太大,要不要我先打開城門,讓你們進來避避雨等著?」

  「要感謝兄弟了。」李德輝和楊大淵一起大喜,趕緊大叫答應。

  那城門官答應道:「好,那你們等等,我馬上讓人放吊橋。」說罷,那腦袋又縮了回去後城牆上很快響起吱嘎吱嘎的絞索轉盤轉動聲,高懸的吊橋也開始緩緩落下。李德輝和楊大淵等人欣喜若狂緊互相商量幾句,一起湧到吊橋旁邊等待入城。可就在這時候的意外發生了……

  「幹你娘!是那個王八蛋忘記給絞盤上油了?!」城上的守軍士兵破口大罵,吊橋落到一半也停在了半空中開始那個城門官又探出腦袋,叫道:「弟兄們,不好意思了,我們的絞盤把手斷了,等我們換個把手。」

  「沒事,快點就行了。」李德輝肚子幾乎氣爆,臉上卻還得堆笑答應。那城門官又縮回腦袋,大聲吆喝催促更換絞盤,城上也響起一陣金木撞擊之聲——很明顯是更換絞盤的聲音。聽著那聲音,李德輝和楊大淵等人心裡急得差點沒叫出來,臉上卻不敢有什麼異樣表情,只是呆呆的站在夜雨寒風之中,等待城上守軍修好那個該死的絞盤。

  等啊等,等啊等,足等了有兩三柱香時間,吊橋的絞盤竟然還沒換好,楊大淵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干你娘的?你們的絞盤把手是金子打的還是銀子鑄的,怎麼還沒換好?」李德輝趕緊拉住楊大淵,低聲呵斥,命令他冷靜。還好,城上那城門官也沒生氣,只是探出腦袋來叫道:「不好意思啊,剛換好一個又斷了,我們正在換第二個。」說罷,那城門官又飛快把腦袋縮回去。

  「不對!」李德輝終於醒悟過,心中大叫,「糟了!他們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不等李德輝再做多想,後面隊伍中忽然有許多士兵大叫起來,「水!水!那來的這麼多水?!」

  「水?!」一種不預感湧上李德輝心頭,低頭一看時,李德輝頓時傻了眼睛——不知何時,地面上已是積水半尺多深,差不多淹到戰馬的膝蓋上,而且水位還在呈不斷上漲趨勢。李德輝心中一動,立即失聲驚叫起來,「上當了!有人挖開了上游的河堤!」

  「砰!」李德輝的話音未落,城牆上忽然一炮響,無數士兵手拿弓箭出現在城牆之上,其中一名穿著蒙古千戶服色的將軍大聲笑道:「李德輝小兒,李進將軍請你喝的黃泥湯,味道如何?」

  「糟!想不到李進那小子這麼歹毒,竟挖開上游的堤壩水淹我軍!還故意用計拖延時間,給士兵挖堤和洪水流淌包圍我們爭取時間!」李德輝心中叫苦。可城牆上那將軍已經大叫道:「放箭!射死這幫殺害劉黑馬大帥的叛徒!」

  「快跑!」大淵大吼一聲,拍馬就第二個跑——第一個跑的當然是李德輝,他可不像楊大淵那麼好心提醒同伴。但不管李德輝和楊大淵跑得再快,卻始終沒有弓箭飛行的速度快,一波亂箭下來,七八個親兵當場被射成了蜂窩煤,李德輝和楊大淵也都各自中了兩三箭,帶著傷逃出弓箭射程。

  李德輝等人好不易逃過弓箭追命,洶湧而來的洪水卻沒法逃脫,因為上游的龍安河北堤和水南堤同時被人挖開,這一波洪水來得極是兇猛。只見那渾水滔滔,鋪天蓋地,夾裹著樹枝草葉、打著漩兒、四面八方一起湧至,只在轉瞬之間,剛才還只淹沒小腿的洪水便淹到了小腹,無數不識水性蒙古士兵被迅猛的水流衝倒,在無邊無際的洪水之中隨波逐浪,哭喊之聲,不絕於耳。——也幸虧綿州西門的地形不是很低,否則李德輝這八千軍隊一個都休想跑掉。李德輝被逼無奈,只好大聲叫喊道:「過橋!快過龍安河石橋!」

  其實不用李德輝吩咐,聰明的蒙古士兵早就想到了過橋逃跑,可這波洪水來得實在太兇猛了,往石橋所在的位置逃跑,那是去找洪水沖走,至少上百名士兵就這麼在逃跑途中被洪水沖倒,然後被水流捲走,生生淹死。還好出身於宋軍的楊大淵和張大悅等人比較瞭解水勢,及時命令道:「不能過橋,那邊地勢矮,過去是找死!上高處,上土山,上樹頂,找水淺的地方躲!拉著旁邊的人,千萬不能鬆手!」

  有了正確的指令,蒙古士兵趕緊一個個手拉著手,淌著齊胸深的洪水艱難前進,尋找山丘大樹等地勢高的地方躲避水勢,至於帶來綿州的糧草、輜重和攻城武器——誰他娘還有時間去理會?不時有士兵體力不支,經不住水流的衝擊鬆開同伴的手,或是導致自己被洪水捲走,或是導致同伴被該死的洪水捲走,更有大樹因為爬滿蒙古士兵,承受不了重量而斷折落水,數上的蒙古士兵也下餃子一般掉進水中。哭喊呼救之聲,遍於原野。

  ……

  蒙古士兵在洪水中哭喊呼救,賈老賊和子聰則領著宋軍將士躲在城牆上奸笑大笑。本來蒙古士兵已經夠慘了,賈老賊竟然還一拍大腿,懊悔大叫道:「笨!本官怎麼忘了那招?——要是在挖開的堤壩出水口裡多扔些繩子,效果就更好了!可惜!太可惜了!」

  「太師,往水裡扔繩子有什麼用?」子聰莫名其妙的反問道。賈老賊解釋道:「子聰大師你不懂水性,所以不知道往水裡扔繩索的作用。繩子扔進水裡,水流衝動的時候如果碰到敵人,水動繩動人也動,繩子就會自動捆住敵人的手腳,讓他被沒辦法水游泳,就算會水也得活活淹死!如果繩子纏住脖子的話,甚至還可以把敵人活活勒死!」

  「竟然還有這樣作用?」子聰還真不知道這招,所以子聰也大為遺憾,合掌歎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真是可惜,下次如果再用洪水去淹敵人,小僧一定記得叫挖堤壩的人多帶些繩子。」

  「你別在前面加那句佛號好不好?」旁邊的宋軍眾將一起心裡嘀咕……

  洪水足足肆虐了三四個多時辰,直到天色大亮,雨水收住,綿州城外的洪水才漸漸退去。僥倖逃上一座矮山的李德輝怕綿州守軍出城追殺,趕緊指揮部隊淌著齊腰深的積水逃往龍安南岸——可敵人越怕的東西,咱們的老賊太師和慈悲為懷的子聰大師就越喜歡不是?又是兩聲炮響後,吊橋轟然落地,城門大開,一隊隊穿著蒙古軍服的宋軍打著李進軍旗號衝出城來,殺氣騰騰的撲向已經被洪水沖得七零八落又饑困不堪的蒙古軍隊……

  「為劉黑馬大帥報仇!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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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三十九章 賭博

  午過後,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李德輝終於很僥倖的、過了龍安河南岸,他帶到綿州的八千軍隊,同樣能濕漉漉逃到龍安河南岸的只有一半稍強,剩下的不是被洪水沖走,就是被出城的綿州守軍殲滅或俘虜,至於李德輝帶到綿州的輜重糧草和預防萬一時用的攻城武器,則全部是泡了黃泥湯,連根馬料的草葉都沒剩下來。——更冤的是,打了這麼一個大敗仗,自稱為小張良的李德輝卻連對手究竟是誰都搞不清楚……

  「想不到,想不到啊!」看看好不容易聚齊在龍安河南岸的殘兵敗將,李德輝差點沒哭出來,愁眉苦臉的向身旁眾將說道:「終日打雁,今天卻被大雁啄了眼。想不到李進那小子這麼奸猾,竟然會佈置下這麼一個陷阱坑害我軍,老夫一時不慎,竟然被他所乘,折損了這麼多兵馬……。老夫愧對熊大帥,愧對諸位將士啊!」

  說罷,李德輝連連唉聲歎氣,滿臉懊悔沮喪之色。李德輝倒不是怕熊耳找他算帳,熊耳的老婆唐笑不僅是李德輝的親表妹,關係還非常親密—基本上是屬於那種親密到李德輝知道唐笑深淺、唐笑知道李德輝長短的地步,有了這層關係,李德輝才不怕熊耳會把怎麼樣。只是這場仗實在輸得太窩囊,李德輝如果不拿出點內疚自省的態度,在手下人面前也就沒辦法抬起頭來。

  算盤打得雖好,可惜李德輝唉聲歎氣半天,身邊的張大悅、官八春和步魯合達等人全是默不作聲,擺出一副隨便你李德輝怎麼演戲的架勢。李德輝無奈,只得把牙一咬,向心腹親兵使幾個眼色,快步衝向龍安河,大聲哭喊道:「綿州大敗,皆因老夫之過夫當以死謝罪——!」

  「大人,不可啊!」李德輝的親兵們非常聰明,飛快上去死死拉住試圖『投水自盡以謝其罪』的李德輝。張大悅和官八春等人也沒辦法,只好也上去拉住大哭不止的李德輝,假惺惺的勸道:「李大人,不可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可因為一次小敗就輕拋有用之身。」「是啊能想到李進那小子會這麼奸詐,竟然把我們騙到城下放水淹。」「李大人你千萬不能自盡,我們還有五千兵馬,這裡離成都也不遠,還可以重整旗鼓再戰。」

  「怪我,怪我怪啊!」不管旁人如何勸解,咱們的李大人就是大哭不止什麼都要尋死覓活。最後,李大人的一個親兵忽然說道:「大人,其實這次大敗真的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楊大淵楊將軍。大人你派他到綿州城下探察動靜,他要是按你的命令行事,肯定能發現李進挖堤壩的動作,可他卻硬說劉安鳳那個小婊子沒有進城誤導大人你做出錯誤決策,他才應該對負首責。」

  「對,都怪楊大淵那小子果不是他不肯偵察敵情,我們那會輸麼慘?」李德輝的幾個親兵都附和起來。李德輝心中暗喜誇自己的親兵懂事會意,值得褒獎,表面上卻收住哭泣搖頭說道:「你們的話雖然有點道理,但也不能完全推到楊大淵將軍身上……。」說到這,李德輝猛然想起一事,忙問道:「對了,怎麼沒看到楊大淵?他那裡去了?」

  「不知道,從天後我們就沒看到他。」李德輝的親兵和大部分蒙古眾將一起搖頭。都說沒看到楊大淵。只有張大悅說道:「開始撤退的時候,我倒看到楊大淵帶著一些人殿後,和追殺我們的李進狗賊交手。現在既然他不在龍安河南岸,說不定他已經戰死或者被俘了。」

  「戰死了?那樣最好。如果俘,那就麻煩了。」李德輝拉長了臉,心說楊大淵戰死最後,這次慘敗的責任就可以全部推到他身上,可他要是被李進俘虜,那麻煩可就大了,那小子不但知道成都兵變的前後經過,還知道阿里不哥大汗軍隊南下入川的時間和路線啊……

  ……

  大概活該李德輝倒霉。楊大淵還真沒戰死。而是在與宋軍騎兵交手中負傷。力竭後被宋軍生擒。因為楊大淵身上穿著蒙古漢軍下萬戶地服色。所以宋軍騎兵並沒有按慣例把他宰了節約藥材。而是把他押進了綿州城裡。交給賈老賊和子聰邀功。——不過和李德輝一樣。因為宋軍是打著蒙古旗號追殺李德輝軍。楊大淵也不知道這支『蒙古』軍隊地真正身份。還以為自己是被李進地軍隊俘虜。

  剛開始。楊淵被押到正在綿州城樓督戰地賈老賊面前時。賈老賊開始也沒有怎麼把他放在心上。僅是抽空向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成都官居何職?」楊大淵直立不跪。大聲答道:「我乃蒙古漢軍下萬戶、領兵部侍郎銜。楊大淵是也!李進在那裡。叫他來見我!」

  「老實。給老子跪下!」龔丹等賈老賊親兵見楊大淵態度傲慢。不由各自大怒。紛紛上前來踢楊大淵膝彎。逼楊大淵向賈老賊跪下。

  賈老賊卻稍微楞了一下。揮手趕開親兵。向楊大淵問道:「你就是楊大淵?大宋寶佑六年在中大獲城投降蒙哥地那個楊大淵?」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我楊大淵!」楊大淵豪氣萬丈地

  賈老賊一聽大笑。嘲諷道:「賣國求榮地狗漢奸。自稱大丈夫?」

  楊大淵臉一紅,吼道:「就憑你們也配罵老子是漢奸?老子是投降了蒙古不假,可老子為什麼投降蒙古,在四川是個人都知道!老子就算是投降,也比你們光榮。」

  「楊大淵,你不要驕傲,你投降蒙古的原因,我當然知道。」賈老賊冷笑道:「寶佑六年,蒙哥提兵入川,在你前面鎮守劍閣天險的王仲不戰而降,導致你的大獲城被蒙哥四面包圍,蒙哥派王仲招降於你,被你斬殺。後來蒙哥揮軍攻城,你率軍死守多日,卻因為力量不足無法抵擋只好突圍,可你好不容易殺出重圍逃走後,卻突然想起你殺了蒙古使者,蒙古按慣例是要屠城報復,為保滿城百姓活命,你又毅然返回大獲城向蒙哥投降,願意用你的性命換滿城百姓性命。蒙哥愛你忠勇,這才饒你不死同時收回了屠城命令,你也就投降了蒙古——我說得對嗎?」

  「一點不差。」楊大淵頗有些得意的答道。賈老賊卻拉長了臉喝道:「無恥小人,你以為救了大獲城(今蒼溪縣)滿城百姓的性命,就可以洗刷你向韃子投降的賣國罪行?若大宋將領人人學你,那大宋軍隊也別抵抗韃子入侵了,直接打開城門迎接韃子入城、給韃子當牛做馬為奴隸算了。大宋就是因為有了太多你這樣的漢奸賣國賊會被金狗蒙古韃子輪流欺負,險些淪入萬劫不復之地!可笑你竟然不以投降屈膝為恥而以小功為變節借口,以此為傲!忘大節而居小功,捨大義而取小利,還以此沾沾自喜,你這樣人人得而誅之的狗賊,比那些直接投降韃子的漢奸還要可惡百倍!」

  賈老賊罵一句大淵的臉就白一分,好不容易等到賈老賊罵完楊大淵才不服氣的說道:「那我該怎麼辦?我總不能扔下大獲城滿城百姓不管,讓他們被韃子屠殺吧?」賈老賊大怒吼道:「那你不會在投降之後再行反正?大宋軍隊入川不但不乘機反正,反而又幫著韃子對抗大宋錯再錯,我看你分明是給韃子當慣了奴才,忘記了自己的祖宗姓甚名誰!」

  「我也想反正,可機會……。」楊大淵低下頭,垂頭喪氣的答道。但話說到半截,楊大淵猛然想起一事,抬頭向賈老賊驚叫道:「等等!你不是李進的部將嗎?怎麼反倒勸我反正,重回大宋?你到底是誰?還有這些軍隊,到底是誰的軍隊?」

  「娘希匹,被你氣得忘記臉有化裝了。」賈老賊罵了一句,叫人拿來一塊濕棉帕擦臉,將臉上塗抹的蠟黃顏料大力掉,露出了刺在臉上的兩行金字。楊大淵識得文墨,也聽說過賈老賊在臉上刺字的事情,立即嚇得張大了嘴,指著賈老賊顫抖問道:「你……你……你莫非是賈……賈平章?」

  「楊大淵,見到平章,為何不跪?」賈老賊擺足架子,拖長聲音問道。話音未落,楊大淵已經撲通一聲雙膝跪在賈老賊面前,抱住賈老賊的腳嚎啕大哭,「末將楊大淵,見過賈太師,賈平章。末將罪該萬死,請太師治罪。」

  「起來吧。」賈老賊拍拍楊淵的肩膀,沉聲說道:「看在你還有一點良心的份上,本官可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在戰場上給本官多殺一些韃子,用韃子的血,把你投降變節的恥辱洗刷乾淨。」

  「末將命,一定多殺韃子。」楊大淵大,連連磕頭答應。賈老賊見楊大淵態度甚是誠懇,又考慮到將來還要招降更多的宋軍降將,有心想立楊大淵這個榜樣,便彎腰親自去攙楊大淵,不想楊大淵忽然又叫道:「對了!賈平章你要小心,阿里不哥和熊耳勾結,要從陰平古道入川和熊耳聯手對抗大宋,末將這次和李德輝來綿州,就是想要拿下綿州給阿里不哥打開道路。」

  「彫蟲技,早在本官預料之中。」賈老賊冷哼一聲,隨口問道:「那你可知道阿里不哥的入川日期,大概什麼時候能到江油摩天嶺?」

  「就在這一兩天內。」楊大淵的回答讓賈老賊大吃一驚,楊大淵答道:「末將前天晚上從成都出發的時候,熊耳說阿里不哥的軍隊半個多月以前已經從文州出發,走陰平古道南下綿州,算日程就在這一兩天內抵達江油摩天嶺。所以熊耳才急著派李德輝來取綿州城,就算取不下綿州城,也要把李進的軍隊困在綿州城中,不給李進在摩天嶺阻攔阿里不哥軍隊的機會。」

  「這麼快?」賈老賊臉上有些變色,心說糟了,張世傑的援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抵達綿州,李德輝輸了仗肯定會向成都求援,我手裡這三千騎兵和幾千新降軍既要守住江油摩天嶺,又要攔住熊耳叛軍的反撲,這難度未免太高了……

  ……

  孤軍陷入重圍,援軍又不知何時才能抵達,換成一般的將領早就撒腿扯呼了賈老賊是什麼人?宋軍還在打掃戰場的時候,賈老賊就召來了智囊子聰,將楊大淵的口供轉告,末了賈老賊向子聰說道:「子聰大師,現在我軍的情況你也知道了,你給本官想個辦法,讓我軍既能守住

  ,也能守住綿州城。」

  「太師這太強人所難了吧?小僧又不是神仙,那有那麼大本事?」子聰苦笑答道:「剛才斥候已經來報李德輝的敗軍並沒有撤退,而是在龍安河紮下了一個簡易營寨,證明他們還是想奪取綿州城,還肯定向成都求援了。我們手裡這點兵力,如果只是守綿州城著綿州城的城防和地形,也許問題不大;或者是如果只守摩天嶺著九道拐天險全力阻截,攔住阿里不哥也有希望。再或者時間充足,咱們可以挑撥劉元興和兀良哈台攻打成都,施展圍魏救趙之策。可你既要守摩天嶺,又要守綿州城,兵力不足時間也來不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能有怎麼辦法?」

  「綿州城一定得守。」賈老賊一揮手,武斷的說道:「沒有了綿州城這道屏障們就算在摩天嶺攔截阿里不哥,也會在野外被兩面夾擊我們十分不利。所以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得避免這種情況出現。」

  「這個……。」子聰沉吟了片刻出一個要求,「太師,那請讓小僧先和楊大淵談上一談,瞭解成都叛軍的具體情況,然後才能給你答覆,到底行也不行。」

  「沒問題。」賈老賊一口答應,當即讓親兵把楊大淵傳到面前,讓子聰與他見面。楊大淵也聽說過子聰的赫赫大名,對子聰的問題自然是知無不盡,有問必答,子聰詳細詢問了成都兵變的台前幕後和人員構成,又瞭解了叛軍各個將領之間的關係,心中大概有了些底,這才讓楊大淵到外面暫時等待。楊大淵前腳剛走,賈老賊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子聰大師,怎麼樣?有主意沒有?」

  「主意倒是有一,就是太冒險了,不知道成功的把握究竟有多大。」子聰的三角眼眼珠亂轉,慢騰騰說道:「如果楊大淵沒有撒謊的話,那麼成都兵變的真正領導人應該不是熊耳,而是他那個既風騷又陰險的夫人——唐笑!熊耳被她在幕後操縱,熊耳的盟友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是被她拉過去的,李德輝是她的表哥,自然也站在她一邊,照此說來在叛軍之中,真正能基本掌握蒙古叛軍的人,應該是她!」

  「有道理,這個女人絕對不單。」賈老賊捏捏下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的某個情人——那個女人的手段可絲毫不在唐笑之下。子聰陰陰說道:「所以小僧認為,太師如果要想守住綿州又攔住阿里不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消來自成都叛軍的威脅,暫時穩住他們!而要想穩住他們,首先得要穩住唐笑!」

  「暫時穩住叛那具體該怎麼做呢?」賈老賊沉吟著反問道。子聰陰笑答道:「這事說難也不難,熊耳夫妻之所以發動兵變,表面上看是因為大宋軍隊進逼,熊耳夫妻害怕抵擋不住大宋軍隊才除掉忠於忽必烈的劉黑馬,請來阿里不哥幫助抵擋大宋軍隊。可實際上呢,熊耳夫妻又不是聖人轉世,品德高尚到為了保護四川而甘願背負罵名——所以小僧敢於斷言,熊耳夫妻必然在暗中與阿里不哥軍隊達成了協議,守住了四川半壁江山後,熊耳向阿里不哥稱臣,阿里不哥則把四川交給熊耳,讓熊耳當四川的土皇帝!唐笑則是四川的土皇后!」

  「有道理,大師請繼續說。」老賊連連點頭。子聰笑得更陰,「太師好像忘了你在鄂州是怎麼坑忽必烈的了吧?—既然阿里不哥能許諾讓熊耳當四川的土皇帝,那你為什麼不能許這個承諾?大宋成都府路安撫制置使這個位置,好像正空著的吧?」

  「封熊成都府路安撫制置使?」賈老賊眼睛一亮。

  子聰陰笑頭,「對,其實不光是成都府路,就連利州東西路也可以封給他,熊耳不管提什麼條件,太師你都可以答應。甚至連大理,太師你也可以封給熊耳——反正是拿別人的土地做人情,多賞些出去咱們也不心疼。」說到這,子聰得意洋洋的一揮手,大聲說道:「這麼一來,就算熊耳夫妻對太師的話不會完全相信,起碼也會動心,不敢對綿州下死手,以致把他們歸順大宋的退路封死!只要爭取到兩到三天的時間,我們的援軍穿過洪泛區抵達綿州,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辦法是不錯,可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那兩個鐵桿漢奸和大宋有血海深仇,只怕他們不會答應。」賈老賊的眼珠子和子聰轉得一樣的快,已然有些動心。子聰一笑說道:「太師放心,只要熊耳夫妻動心,自然有他們夫妻倆牽制汪良臣叔侄,他們兩家如果彼此對立,對我們來說就再好不過了。至於如何與熊耳夫妻取得聯繫,眼下咱們手裡不是正好有一個楊大淵嗎?咱們可以先這麼做……再這麼來一手……。」

  好不容易等到子聰嘀咕完,賈老賊終於一拍大腿,大聲說道:「好吧,雖然把握不大,但怎麼都得賭上一把!來人啊,把楊大淵將軍請進來,再傳令下去,城牆上重打大宋旗幟——但不許打本官的帥旗,打楊晨煥的將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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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四十章 連嚇帶騙

  卑職李德輝淚啟四川經略使熊大人,蒙古中統七年夜,我軍強攻綿州,賴將士用命,我軍進展順利,不料城池將破之時,敵李進竟然無恥挖開龍安、水二河河堤,水淹我軍。信寫到這裡,字跡難免有些模糊,流下些水漬的痕跡——至於那來的水呢?那當然是我們李德輝李大人悲痛傷心的淚水了!

  恰當的表達了對自軍大敗的悲痛,咱們的李大人又筆鋒一改,妙筆生花,把這次綿州慘敗的深層原因及罪魁禍首詳細描述——尤其是李大人命令楊大淵到綿州偵察時楊大淵的推委拒絕、李大人強令其出行後又如何捏造情報謊報軍情導致慘敗等等等,李大人更是描繪得繪聲繪色、入骨三分——簡直讓人看了覺得楊大淵此獠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可是李大人剛剛在這份戰報上簽了名字後,一件令李德輝李大人瞠目結舌的事發生了……

  「宋蠻子軍旗——!」一個斥候策馬風急火燎的跑到,跳下馬連滾帶爬的衝到李德輝面前,指著北方的綿州城瘋狂大叫,「大人,宋蠻子軍旗!綿州城上打出了宋蠻子軍旗!」

  「宋蠻子軍旗?」李德輝目瞪口呆,大喝問道:「你瘋了傻了還是看錯了?綿州城上怎麼可能打出宋蠻子的軍旗?」那斥候漲紅著臉答道:「小人敢用腦袋擔保,絕對沒看錯,綿州城牆上千真萬確打出了宋蠻子軍旗!原來的蒙古軍旗,已經全部被拔掉了!」

  「快去看看!」李德輝將好不容易寫好的戰報三兩下撕得粉碎——這份戰報絕對不能用了,打了這大的敗仗連對手究竟是誰都弄錯了,傳出去還不把人大牙笑掉啊?當下李德輝立即匆匆上馬,領著張大悅和官八春及數十名騎兵飛奔到龍安河旁,此時天色尚未全黑,所以李德輝一眼便看到——綿州城上,還真打出了數百面朱紅色的宋軍大旗當中一面統制將軍旗,上書一個巨大的「楊」字。

  「楊?宋蠻子在四有沒有統制姓楊?」李德輝赤紅著眼睛,大吼問道:「他是什麼時候用什麼辦法拿下的綿州城?綿州城裡的李進那裡去了?在綿州城裡,到底有多少宋蠻子的軍隊?」

  李德輝的問題問了也是問身邊的張大悅和官八春等將領比他還糊塗,還拿什麼答覆?正為難間,又是一名斥候飛奔過來遠就大叫道:「大人,楊大淵將軍,楊大淵將軍過河回來了!」李德輝又是大吃一驚,失聲道:「楊大淵回來了?他沒死?也沒被俘?快,快把他領來這裡。」

  片刻後,單騎河的楊大淵便被領到了李德輝等人面前,李德輝並沒有著急開口詢問,而是先上下打量楊大淵現楊大淵身上雖然有傷,但傷口卻都被乾淨繃帶包紮得妥妥善善,原來穿的蒙古漢軍下萬戶軍服也換成了一身便衣,乾淨而合身,顯然不是在洪水裡隨便揀來更換的。李德輝心裡多少有了點底,這才試探著向正在給自己行禮的楊大淵問道:「楊將軍,看你的模樣,好像進過一次綿州城?」

  「了。」楊大淵也不隱晦接老實答道。李德輝立即拉長臉,喝道:「那你是如何進城的?」

  「受被俘,被宋人軍隊抓緊城的。」楊大淵回答得更加乾脆直接。話音剛落,在場的蒙古眾將一片嘩然,無不驚叫失聲李德輝更是又驚又怒,接連不斷的追問道:「城裡的守軍真是宋蠻子?那李進的軍隊那裡去了?宋蠻子又為何裝扮成蒙古軍隊?他們的主將是什麼人?你既然被俘虜是如何逃出綿州城的?」

  李德輝問得又急又快。一口氣問出一串問題大淵卻只能一一回答。楊大淵依次答道:「回稟大人。綿州城中千真萬確全是大宋軍隊;綿州城原來地守將李進已經率領全城軍民向宋人軍隊投降李進還被宋人封為了潼川府路安撫使;宋人軍隊地主將是楊晨煥楊將軍——也就是那個孤身殺入襄樊大營刺傷忽必烈大汗又全身而退地楊將軍。李大人你應該聽說過他地名字。末將之所以被宋人軍隊俘虜又能出城。是因為楊將軍要讓末將給熊將軍帶一封信。宋人平章賈太師地親筆信!」

  「李進向宋蠻降了?」李德輝對楊大淵地話將信將。「李進不是對忽必烈偽汗忠心耿耿嗎?怎麼會這麼快就向宋蠻子投降了?」楊大淵一聳肩膀。答道:「大宋軍隊重兵壓境。李進當然得給自己找一條活路。

  再說大宋軍隊也很對得起李進。不僅賞給他許多金銀。還封他為知潼川府兼潼川府路安撫使。掛輕車都尉銜——陞官又發財。那小子現在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如果楊大淵照實說李進已經被宋軍誅殺。那麼以漢奸將領為主地熊耳叛軍隊伍肯定會兔死狐悲。擔心自己也落到李進地下場。但現在楊大淵大吹牛皮說宋軍怎麼怎麼善待李進。這些漢奸叛將三姓家奴也就心裡癢癢了。除了官八春和步魯合達幾個色目將領蒙古將領對李進破口大罵、並指責楊大淵語氣中對宋軍地尊稱外。其他人都是默不作聲。靜等李德輝處置。而李德輝先是眼珠亂轉一通。向楊大淵問道:「宋蠻子讓你帶地信在那裡?給我看看。」

  楊大淵從懷中取出賈老賊地親筆書信。雙受呈獻。李德輝見書信沒有封口。便毫不客氣地接過打開觀看。藉著火把地亮光只看得幾眼。李德輝心裡就開始騷動了——沒辦法。賈老賊開出地勸降條件太誘人了。賈老賊不僅親口許諾賞給熊耳黃金千兩和明珠十對。還承諾封熊耳為成都府路安撫使、制置使

  使和加掛兵部侍郎銜——要知道。王堅雖然被封為四置大使。四川轉運使這個掌管行路財政地職位可還在咎萬壽身上。賈老賊把三權集於熊耳一身。等於也就是封熊耳為成都府路地土皇帝了。除此之外。賈老賊還許諾對熊耳地部下將領也一應封賞。加官晉爵。決不虧待。還有很關鍵地一點賈老賊在信上還要求熊耳提供幫助幹掉劉黑馬——這證明賈老賊還並不知道成都發生地事情。

  迅速把信裝好,李德輝沉吟了片刻,忽然向楊大淵問道:「綿州城裡,到底有多少宋蠻子的軍隊?」楊大淵很老實的答道:「這個不太清楚將只知道李進帶著原來的四千守軍投降了大宋,看到綿州城裡大小街道都住滿了宋人軍隊,數目根本沒辦法清點。末將在被扣押期間聽說城裡快住不下宋人軍隊了,今天晚上還要分出一支隊伍去江油駐紮,把守陰平古道。」

  「有這麼多?」李德輝嘴角肌肉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考慮了許久後,李德輝指著龍安河旁的一座土山命令道:「馬上在那裡搭一座高台,本官要親自觀察城中情況。」

  ……

  天色全黑的時候,木製高台搭好,李德輝領著一幫將領迅速上到高台,往綿州城中眺望。但只看得一眼李德輝和張大悅等人就嚇傻了眼睛—綿州城中,軍隊的篝火和火把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直把綿州城的夜空映得通明,伴隨著火光的,是插滿大街小巷的軍隊旗幟。而在綿州的城牆頂上,難以計數的宋軍士兵列隊來回巡邏,火把的數目多得簡直像一條珠鏈把綿州城包圍一樣。

  「宋蠻子到底有多少軍隊?」李德輝倒吸了一口涼氣邊暗數宋軍旗幟的張大悅答道:「數不過來,但至少在兩萬人以上,也許有三四萬人也是沒可能。」

  「這麼多軍隊,他是怎麼到的綿州?」李德輝的臉上有些變色。那邊官八春卻提出一個問,「如果宋蠻子真有兩三萬的兵力他們為什麼不吃掉我們?我們現在才有五千來人,連軍糧都丟光了蠻子要吃掉我們輕而易舉啊?」

  「可能宋人打算全力對付陰平古道過來的阿里不哥軍隊,所以不想兩面作戰。」楊大淵解釋道:「我聽楊晨煥說們已經收到阿里不哥從陰平古道進兵的消息,所以才繞過潼川和城先拿下綿州備在這裡堵住阿里不哥軍隊南下的道路。」

  「宋蠻子提前道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從陰平古道過來?怕是楊將軍你被俘後漏的風吧?」官八春冷冷的拆穿道。楊大淵勃然大怒,吼道:「官八春,你把話說清楚點,我被俘後漏的風?那宋人的軍隊是在我被俘後才到的綿州嗎?宋人能未卜先知?」

  「們都別吵了。」李德輝喝了一聲,又轉頭去看綿州動靜。

  這候,城中有一隊極為密集的火把集中到了綿州西門,接著吊橋放下,城門打開,那支打著無數火把又數量不明的軍隊列隊出城,浩浩蕩蕩的開往水以北。見此情景,楊大淵脫口叫道:「綿州城裡果然駐不下那麼多軍隊,宋人還真是分兵了。」

  「謝天謝地,幸虧宋蠻子沒往南來。」李德在心中慶幸一聲,又見宋軍儘管已經分兵,城中宋軍火把卻仍然沒有減少多少,李德輝盤算良久,終於一跺腳說道:「撤軍!我們軍糧丟了,兵力也不足,要是惹得宋蠻子對我們下手,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李大人,你再慮考慮,綿州離成都才有一天路程,我們的援軍最遲明天下午就能趕到。」官八春急了,趕緊出言阻止。李德輝把眼睛一翻,哼道:「既然官將軍不願撤軍,那官將軍率領本部留下監視宋蠻子主力,我們先回去接應援軍怎麼樣?」官八春一聽腦袋都炸了,趕緊把嘴巴閉上——開玩笑,官八春的本部才兩千來人,還在昨天晚上的戰鬥中損失慘重,剩下這點兵力留下來監視綿州,宋軍一出城,還把自己給包餃子了啊?

  李德輝的命令一下,本打主意餓著肚子等待援軍增援的蒙古軍隊立即放棄匆匆搭成的簡易營盤,扔下好不容易挖掘出來的防禦工事,撒開腿向南方來路逃跑。可李德輝如果知道綿州城裡的真實情況,那他一定會驚得嚇掉大牙……

  ……

  蒙古軍隊撤退的消息很快就被宋軍斥候探知,也很快送到正在城樓上與子聰告別的賈老賊面前,聽完斥候的報告,賈老賊長歎一聲,苦笑道:「三十多年前的江陵官的恩師孟>孟太師以少敵多,就是讓士兵在夜裡不斷變換旗幟多打火把恐嚇敵人,最終連破韃子二十四寨,殺敵過萬。三十多年後這個學生抄襲老師的妙計,其結果只是嚇退敵人,傷不到敵人的一兵一卒恩師泉下有知,一定會氣得不認我這個不肖學生。」

  「老滑頭,得了便宜還賣乖,真不要臉。」手裡也打著火把的子聰心裡嘀咕一聲,又壓低聲音說道:「太師,你可考慮好了,你只留這麼一點兵力守綿州,要是熊耳不上當傾力來攻可是連逃跑都難。要不換小僧守綿州,你帶主力去江油摩天嶺?」

  「大師不必多言,本官心意已決。」賈老賊搖搖頭,又握著子聰的手說道:「子聰大師,摩天嶺那邊拜託你了。事關重大,不管用什麼辦法,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阿里不哥的鐵騎踏入成都平原,否則我大宋軍隊再想收復四川必千難萬難。至於綿州這邊,大師盡可放心,本官會想方設法穩住熊耳,不讓從背

  於你。

  只要張世傑的援軍一到,韃子就是來再多人們也不用怕了。」

  子聰大師的貪生怕死是出了名的,所謂自願留在綿州也是做個口頭忠臣—賈老賊也絕對不放心讓他替自己守至關重要的後路。所以虛情假意的客套幾句後子聰當即與楊晨煥率領一千五百大宋騎兵和兩千降卒北上江油,準備在摩天嶺『熱烈歡迎』隨時可能從此入川的阿里不哥部隊。賈老賊自己則親自留守綿州中軍隊說少也不少——還有整整五百大宋騎兵和一千新降士卒……

  目送自軍主力北上後,賈老賊將目光轉向南方口中喃喃道:「熊耳,唐笑,現在就看你們的了,希望你們如本官所願——是一對瞻前顧後又貪生怕死的狗男女!」

  ……

  李德輝的部隊連夜從綿州撤退,熊耳夫妻和汪惟正親自率領的援軍連夜從成都出發,一南一北對面行軍,所以天色才剛亮時,李德輝的敗軍就在德陽境內和熊耳的援軍迎面碰上。見李德輝敗軍退回,熊耳夫妻和汪惟正等人都大為驚奇,趕緊在路旁與李德輝見面,汪惟正劈頭蓋臉問道:「李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昨天還說在綿州城外堅守待援,讓我們全力增援於你,今天怎麼就跑到德陽了?難道你的五千軍隊堅持一天都堅持不了?」

  「表哥,你為什麼撤軍?」唐笑也很莫名其妙,不滿的說道:「我們聽說你在綿州吃了敗仗,可是在兩面受敵的情況下抽出一萬五千軍隊增援於你,你怎麼又跑回來了?難道你不知道,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就在今天、最遲明天就抵達江油?」

  「表妹,妹夫,汪將軍,不撤不了啊。」李德輝把綿州之戰的前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又重點描述了宋軍的軍容之盛和隊伍之龐大,自己所以才不得不撤。李德輝還沒說完,熊耳、唐笑和汪惟正三人就瞪圓了眼睛,驚叫道:「李進投降了宋蠻子?宋蠻子控制了綿州城?你確定沒弄錯?宋蠻子的軍隊是天上掉下來的?」

  「當然不是天掉下來的。」到了安全的地方,李德輝又恢復了以往小張良的派頭,分析道:「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應該是李進那個狗賊貪生怕死,暗中和宋蠻子勾結向賈似道老賊投降,賈似道老賊就假意包圍潼川城,然後分出一軍趕到綿州受降,所以宋蠻子才會突然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析得倒是有道理。」汪惟正沉吟道:「可宋蠻子繞過城趕往綿州受降,兵力應該不是很多才對,怎麼可能會像你說得那麼恐怖,有那麼多兵力在綿州?如果真有那麼多軍隊離開潼川,夾谷龍古帶和我們細作肯定會發現啊?」

  「賈道老賊用兵一向詭詐,天知道他是怎麼把這麼多軍隊神不知鬼不覺帶到綿州的。」李德輝聽出汪惟正話中的指責之意,又指著楊大淵說道:「楊大淵將軍曾經進過綿州城,又乘亂逃了出來,如果不信你自己問他。」汪惟正當然不信,立即把楊大淵叫到面前仔細盤問。李德輝則乘機對表妹和表妹夫使一個眼色,向汪惟正一努嘴,熊耳和唐笑夫妻會意,忙找個借口離開汪惟正,與李德輝在遠處碰頭。

  「妹夫,這是賈似道老賊給你的書信。」李輝從懷中掏出賈老賊的親筆書信,低聲說道:「這封信是楊大淵從綿州城裡帶出來的,我叫他別告訴汪惟正——汪惟正那小子和宋人有血海深仇,不能讓他知道信的內容。」

  「那信裡寫了麼?」熊耳夫妻大為好奇,趕緊接過信打開細看。待看完之後,熊耳和唐笑夫妻臉上立即一起露出貪婪之色,熊耳首先喜道:「想不到賈似道老賊竟然想招降我們,還許給我們這麼大的好處,雖然他這麼做是想借我們的手除掉劉黑馬,可劉黑馬現在已經被我們殺了,已經做到他的要求了啊?」

  「賢妹夫所言極是。」李德輝陰笑說道:「為兄接到這封書信的時候就這麼想過——既然綿州已經落到了宋人手中,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難以入川,我們又何必冒險去打綿州接應阿里不哥呢?還不如穩妥一點,和賈似道老賊聯繫向他投降,反正賈似道老賊許出的條件和阿里不哥許給我們的條件差不多,我們向誰投降還不是一樣?」

  「對,對。」熊耳連連點頭,喜滋滋的說道:「攻打綿州既得罪宋人又消耗實力,還堵死我們投降宋人的道路,最後能不能借阿里不哥的手趕走宋人還是兩說。而投降了宋人,我們只需要和宋人聯手幹掉簡州的劉元興,成都府路就是我們的了。相比之下,我們還是倒向宋人更划算一些。」

  「你們兩個先不要得意。」一直在轉著狐媚眼盤算的唐笑冷冷打斷熊耳和李德輝的如意算盤。唐笑冷笑道:「你們倆可不要忘了,賈似道老賊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我們就算真向他投降,他如果不向我們兌現承諾,我們又能拿他怎麼辦?」

  熊耳和李德輝一起啞然,賈老賊在鄂州是怎麼把忽必烈耍得暈頭轉向的,熊耳和李德輝可還是有所耳聞。這時候,遠處的汪惟正忽然策馬過來說道:「熊將軍,李大人,你們在談什麼?剛才我問了楊大淵綿州城裡的情況,覺得綿州城裡那支宋蠻子軍隊還是有些可,我覺得我們還是繼續北上為好。要是錯過了這個接應阿里不哥大汗入川的機會,我們再想後悔可就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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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義

  第四十一章 麻桿打狼兩頭怕

  「要是錯過了這個接應阿里不哥大汗入川的機會,我們再想後悔可就說什麼都來不及了。」汪惟正策馬小跑過來,向正在低聲商議的熊耳、唐笑夫妻和李德輝三人說道:「看來綿州城裡還真有數目不明的宋蠻子軍隊,但我們不能因為宋蠻子控制了綿州就害怕。如果我們退縮了,宋蠻子那怕只有幾千人都可以憑借摩天嶺九道拐的天險擋住阿里不哥大汗,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進不了川,光憑我們的力量又怎麼能攔住宋蠻子的反撲?」

  見熊耳和李德輝等人默不作聲,汪惟正還以為幾人也贊同自己的意見,便一揮手說道:「所以我認為,綿州我們一定得去,那怕損失慘重,那怕打不下城池堅固的綿州城,我們也可以繞過綿州城,在摩天嶺和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聯手夾擊宋蠻子!只要阿里不哥大汗的鐵騎過了九道拐,宋蠻子就是有再多軍隊,我們也不用怕了!」

  熊耳還是不說話,只是眼珠亂轉的心裡盤算,李德輝卻有些心動,悄悄一拉熊耳衣角,低聲說道:「妹夫,汪將軍說得也有點道理,我們就算打不下綿州城,也可以繞過綿州直接去打摩天嶺,只要讓阿里不哥大汗的鐵騎過了那道難關,我們至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了。」

  「繞過綿州城?說容易,宋蠻子出城阻擊或者斷我們後路,我們怎麼辦?」熊耳眼睛一翻,沒好氣的答道。李德輝啞口無言,那邊汪惟正卻急了,惑道:「熊將軍,你這是怎麼了?現在去綿州是有點危險,可我們要是不去,阿里不哥大汗的鐵騎進不了成都平原們這點力量,拿什麼抵擋宋蠻子的反撲?」

  熊耳進退兩難,來熊耳也知道現在不去接應阿里不哥會有什麼後果,可考慮到綿州城現在在宋軍手裡,熊耳又怕接應不了阿里不哥還惹惱了賈老賊那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亂自己隨時準備腳踏兩條船的如意算盤,無可奈何下,熊耳只好把求救的目光轉向唐笑,希望足智多謀的老婆能過自己出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而唐笑的一雙狐媚眼亂轉一通後,忽然開口說道:「汪將軍言之有理,我們絕對不能錯過這個迎接阿里不哥大汗的機會——繼續北上回綿州城!」

  「可……。」熊耳本還想提醒唐笑罪賈老賊那條白眼狼的恐怖後果,唐笑卻將狐媚眼一翻,拋給熊耳一個白眼,熊耳知道唐笑的意思也不敢違抗,只得硬著頭皮下令道:「全軍繼續北上綿州。」汪惟正鬆了口氣,忙笑道:「還是熊將軍和熊夫人明事理,我們和宋蠻子不共戴天,說什麼也不能向他們妥協的。好,熊將軍和熊夫人請慢行,末將先去前面開路了。」

  說罷,汪惟搶先而行已經暫時停頓下來的蒙古軍隊伍也重新出發,沿著官道繼續北上綿州。等汪惟正走遠後,熊耳這才低聲向唐笑問道:「夫人,你不是常說做人不能一條路走到黑嗎?我們去綿州和阿里不哥大汗南北夾擊宋蠻子,等於就是徹底得罪死了宋蠻子後要是戰事不利,我們再想倒向宋蠻子那邊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再說了,賈似道老賊給我們那封親筆信經流露出想要招降我們的意思,我們就算不答應不能拿冷屁股去貼他的熱臉,惹惱了那個老東西,咱們就更別想有退路了。」

  「笨蛋,這個道理我還能不懂?」唐笑好氣又白了熊耳一眼,低聲答道:「我叫你北上綿州,又沒叫你去就一定和宋蠻子開戰。我的意思是,我們先到綿州城外觀察情況,如果綿州城裡的宋蠻子真的對付不了,也打不通和阿里不哥大汗的聯繫,那我們就幹掉汪惟正,拿著汪惟正的腦袋和賈似道老賊的書信去向宋蠻子投誠——我們替賈老賊除掉劉黑馬和汪惟正,這麼大的功勞,他就算想反悔不兌現給我們的承諾,也得考慮考慮失信於人的後果。」

  「。」李德輝湊上來附和道:「賢妹果然妙計,如果我們在綿州發現宋蠻子只是外強中乾,也大可以殺過去接應阿里不哥大汗,照樣不耽誤咱們向阿里不哥大汗表現忠心。投石問路,試探宋蠻子虛實,賢妹不愧為女中諸葛,巾幗張良!」熊耳一聽大喜,連誇夫人妙計,趕緊隨著唐笑一起領軍前行,殺氣騰騰撲向綿州。

  ……

  因為做賊心虛。老賊當然有派出斥候嚴密監視著熊耳叛軍動向。靠著望遠鏡地幫助。宋軍斥候很快就發現了熊耳叛軍繼續向綿州挺進地動作。斥候飛報至綿州城中後。賈老賊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問道:「韃子地行軍速度如何?是急行軍還是普通行軍速度?」斥候答道:「韃子沒有急行軍。只是普通行軍速度。」

  「那就好。來韃子並不清楚我們地真實情況。所以才沒敢輕騎急行。」賈老賊稍微鬆了口氣。又吩咐道:「繼續再探。隨時報告韃子軍隊動向。如果發現韃子加快行軍速度或分出騎兵先行。立即稟報本官!」斥候領命而去。賈老賊地親兵隊長龔丹卻焦急說道:「太師。不能再耽擱了。我們立即保護你撤退。

  否則韃子一旦包圍綿州城。我們這點人就是突圍都難。」

  「別急。別急。韃子還沒有發現我們地真實狀況。我們還有希望。」賈老賊擺擺手。再次拒絕部下地撤退要求。背著手在房間裡轉了幾圈後。一個極度冒險地計劃漸漸浮上賈老賊心頭。「如果韃子只是按正常速度行軍。那麼他們肯定要到夜裡才能抵達綿州城外。這麼說來。本官還可以再來一次樹上開花!」

  盤算片刻。賈老賊喝道:「龔丹。馬上去城做散佈消息。就說成都地韃子軍隊來給綿州地韃子百姓和色目人百姓報仇。要殺光綿州城裡比車輪高地漢人男子。女人全部抓去做軍妓人小孩

  賣給色目人當奴隸!然後再把城裡的漢人富戶和漢本官要訓話。」

  ……

  人倒起霉來連喝涼水都塞牙,賈老賊還在綿州緊張佈置的時候,北方傳來消息,江油摩天嶺以北已經發現阿里不哥軍的先頭部隊在沿著南北朝時川中族(中國古代少數民族)修建加寬後的陰平古道向摩天嶺挺進。賈老賊當即指示——不惜一切代價守住摩天嶺,絕對不能讓阿里不哥鐵騎踏足成都平原!命令下達,賈老賊馬上又掉轉頭去準備綿州防禦,想方設法保護主力的後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漸漸的黑了,綿州城頭再一次打起了密如繁星的火把火如炬,將綿州上方的夜空映得通明。而在綿州通往成都的官道上,數量超過兩萬的蒙古軍隊正在向綿州不斷逼近。經過一段令人窒息的緊張等待,天色終於在蒙古叛軍抵達綿州前如願以償的全黑下來,托老天爺的福個晚上是個陰天,荒野之中伸手不見五指,視線大為所阻。賈老賊鬆了口氣,忙命令道:「出城!」

  ……

  麻桿打狼兩頭怕!賈老賊在綿州城中戰戰兢兢,熊耳夫妻和李德輝等蒙古叛軍首腦何嘗不是戰戰兢兢,以至於汪惟正幾次要求全軍加快速度,都被熊耳夫妻嚴詞拒絕——開玩笑不知道賈老賊打仗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要是中了埋伏,你汪惟正的腦袋不值錢,我熊大將軍和熊夫人、還有李大人的腦袋可是寶貴無比。可越是這樣,就越有讓熊大將軍和熊夫人膽戰心驚的事情發生……

  「停。」距離綿州城還有十來里路的時候大將軍的美貌夫人唐笑忽然勒住馬頭,向身邊的熊耳等人說道:「你們聽面好像有聲音?」熊耳、李德輝和汪惟正等人一起側耳,果然發現北面隱隱約約傳來聲音仔細一聽時,熊耳等人頓時發現——這聲音竟然是歌聲道:「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

  「宋蠻子軍歌!」去曾經在神臂城聽過無數次這樣聲音的熊耳臉上變色,驚叫道:「好雄壯的聲音,竟然能傳這麼遠?宋蠻子在綿州城裡到底有多少兵馬?!」一直懷綿州情況究竟如何的汪惟正臉上也有些變色,忙命令道:「快聯繫前方斥候,讓他們報告綿州情況。」

  不一刻,前方偵察敵情的候隊長被叫到面前。不等熊耳和汪惟正等人詢問,那斥候就臉色蒼白的說道:「啟稟諸位將軍,宋蠻子的軍隊出城了,一邊唱著軍歌一邊在龍安河北岸擺下了迎戰陣形,還在龍安河搶架了兩道浮橋,看模樣他們是想主動迎擊我軍。」

  「那宋蠻子底有多少兵力?探明沒有?」汪惟正追問道。

  那斥候隊長答道:「宋蠻子的軍隊制了橋樑,我們隔得太遠沒探清楚,只看到他們打著密密麻麻的火把在城外列隊,初步估算,宋蠻子至少有兩萬人以上,說不定有三萬。」

  「:物,連敵人的人數都不清楚,吃乾飯的?」汪惟正勃然大怒,對斥候破口大罵。那隸屬於熊耳部隊的斥候可不怕汪惟正,不服氣的反駁道:「汪將軍你可以自己聽聽,宋蠻子的軍歌聲音能傳這麼遠,沒有兩三萬人能有這麼大的聲音嗎?」

  「大膽,你是什麼?敢如此和汪將軍說話?」熊耳擺架子喝道:「回前面去,給本將軍仔細探明敵情。」那斥候隊長低頭答應,又回馬飛奔到前方。熊耳這才向唐笑問道:「夫人,敵軍勢大,我軍該如何是好?」

  唐笑眼又亂轉起來,並不急於回答。汪惟正則大聲說道:「怕什麼?就算宋蠻子有兩萬人,兵力也就和我們差不多,既然他們膽子大到敢放棄城防,主動出城和我們野戰,我們就先和他們幹一場。兵力相等,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和宋軍干仗就是得罪賈老賊,消耗自己的實力還堵死自己的退路,這樣的傻事熊大將軍夫妻自然不願去做,所以熊將軍並不理會汪惟正的叫囂,只是把目光盯在智囊夫人唐笑身上。而唐笑盤算良久後,咬咬銀牙說道:「繼續向前,到了龍安河南岸再說。」

  叛軍繼續向前,又走了六七里路後滿火把的綿州城已經映入眼簾,而宋軍的軍歌之聲也越來越是嘹亮。發現事情不妙的熊耳夫妻正擠眉弄眼的傳遞眼色間,前方忽然飛報,「熊將軍,宋蠻子一行十騎手打白旗過河為首一人自稱是宋人平章賈似道幕僚、宋國通議大夫、中書舍人劉秉恕,要求面見熊將軍。」

  「劉秉恕?子聰大師的親兄弟?」熊耳和唐笑等人都聽說過子聰兄弟的大名,不免都吃了一驚。那邊汪惟正卻怒道:「放箭!射死那個賣國求榮的狗蠻子!」

  「慢——!」唐笑喝住傳令兵,改口說道:「把劉秉恕大人請來。」得熊耳點頭允許後,傳令兵領命而去。汪惟正那邊更是大怒,怒道:「熊夫人見這樣狗蠻子幹什麼?」

  「汪將軍不必動怒,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唐笑向汪惟正嫵媚一笑。熊耳也心領神會的附和道:「是啊,反正人也來了,我們聽聽他放什麼屁再說。何必斬殺來使下萬古罵名?」

  「可漢中會盟……。」汪惟正還想爭辯。唐笑卻嬌笑道:「漢中會盟是說了不許接見宋蠻子使者,可是在盟約上簽字的人是劉黑馬,可不是我們,這可不算違反盟約。」汪惟正在狡辯方面那比得上唐笑,無奈之下只好賭氣不再說話。

  又過片刻後,打著白旗的宋軍使者及其隨從一行十人被領到面前,那使者也很聰明主動吩咐隨從下馬並交出武器,顯示自己沒有敵意,以安蒙古眾將之心。在這個空隙,唐笑藉著火把燈光仔細打量那使者,只看得一眼笑心頭不由就是一跳——原來那自稱為劉

  宋軍使者竟然生得十分俊美,除了臉色有些蠟黃之俊秀非常,成熟而又英俊於那種扔到大街上就能騙一些大姑娘小媳婦芳心的罕見美男子。生性淫蕩的唐笑難免開始心癢,「好俊!要是能和這樣的男人上一次床也不枉此生。」

  「大宋通議大夫劉秉恕,見過諸位將軍。」那美男子文質彬彬的向熊耳等人行了一個禮,聲音低沉而渾厚,充滿磁性,「敢問,諸位那一位是熊將軍?」

  「本將軍就是熊耳熊大將軍。」熊耳粗著嗓子回答,想擺傲慢態度卻又擺得不怎麼像。那美男子微微一笑,拱手道:「原來閣下就是熊大將軍,久聞將軍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將軍果然儀表非凡,英雄無雙,秉恕平生無憾矣。」長得和狗熊差不多的熊耳被這個馬屁拍得十分舒服,臉上多少露出些笑意。

  「少說廢話,有屁就放,放完就滾!」汪惟正冷冷打斷那美男子的虛偽客套。不等那美男子答話,唐笑忙搶著說道:「秉恕先生切莫在意,這位是汪惟正汪將軍,年少氣盛,言語得罪之處,還望秉恕先生見諒。對了,我是熊將軍的夫人,我們夫妻感情深厚,所以經常陪他一起出征。」

  「原來是熊夫人,小生有禮。」那美男子又瀟灑的向唐笑行個禮,然後那美男子提高聲音,嚴肅問道:「敢問熊將軍、熊夫人,你們的軍隊去而復返,到底是拿著劉黑馬的人頭來向我大宋請降?還是來與大宋為敵,自尋死路?」

  「操你娘的狗蠻,你說什麼?」老爸在釣魚城被王堅干死的鐵桿漢奸汪惟正破口大罵,嗆啷一聲抽出刀來就要去砍那美男子。可不等他動手殺人,唐笑一個眼色,早得吩咐的熊耳親兵立即將他拉住,唐笑薄怒道:「汪將軍,不殺使者是我蒙古天條,難道你想自絕於我蒙古列祖列宗?」熊耳也吼道:「汪惟正,你給我安靜點,殺不殺宋人使者,我說了算!」

  「將軍夫婦果然是一對英儷,小生佩服。」見汪惟正被熊耳親兵攔住,那美男子心裡多少有了點底,又微笑問道:「可小生剛才問的問題,賢伉儷夫婦還沒有賜教。」

  「秉恕先生,們敬你是使者,遵從聖人之德禮敬於你,可你也不要太過份了。」一直沒說話的小張良李德輝忽然開口,陰聲說道:「什麼叫向大宋請降?——熊將軍對蒙古忠心耿耿,豈能向宋國投降?又什麼叫自尋死路?——熊將軍數萬雄師逼近綿州,旌旗所指之處,萬物具成齏粉,自尋死路的人,怕是你們宋人的綿州守軍吧?」

  「呵,這位大人好大的口氣。」那美男大笑一聲,慢悠悠說道:「熊將軍,敢問你與忽必烈相比,高下如何?襄樊之戰,忽必烈親提四十萬大軍南下,號稱百萬,軍勢何等雄壯?可結果又如何?」說到這,那美男子輕描淡寫的一揮手,「我大宋賈平章率軍迎擊,不到百日,忽必烈號稱百萬的四十萬大軍灰飛煙滅,匹馬不得返鄉,忽必烈自己兵敗身死,皇后太子一起被俘,輸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熊將軍這區區兩萬兵馬,在賈平章面前又能支持幾日?」

  耳夫妻默然無語,李德輝勉強答道:「那是忽必烈大汗誤中賈似道老賊奸計,若是公平對決,賈似道老賊連給忽必烈大汗提鞋子都不配。」那美男子放聲大笑,連聲說道:「好,好,既然這位大人認為忽必烈輸得不福氣,那小生無話可說,也不想再浪費口舌。小生告辭,我們戰場上見。」說罷,那美男子竟然轉身就走。

  「秉恕先生請留。」熊耳趕緊叫住那美男子,向那美男子抱拳說道:「妻舅狂言冒犯,還望秉恕先生不要在意——對於賈平章的武勇,說實話末將是佩服得不得了。只是賈平章派先生到此究竟為何,還望先生指點。」

  「賈平章在綿州,這次是小生自己做主而來。」那美男子搖搖頭,苦笑說道:「為了能說服楊晨煥楊將軍允許小生出使,小生可花費了不少口舌。否則以楊將軍的脾氣,現在已經直接殺過來了。」

  「楊晨煥?看是那位孤身殺入蒙古大營、刺傷忽必烈後高歌而去的楊將軍?」熊耳有些吃驚。那美男子點頭,微笑道:「不錯,就是他。熊將軍的消息還真是靈通,不過熊將軍可曾知道,楊將軍現在還是史天澤史老將軍的孫女婿了?」

  「他做了史天澤的孫女婿?」熊耳眼睛一亮——史天澤可是和劉黑馬齊名的著名蒙古漢將,宋軍重將既然能與史天澤聯姻,看來宋軍對蒙古漢軍降將還不錯。那美男子又點點頭,微笑道:「史老將軍現在是大宋南京路安撫制置使,他將孫女許配給大宋名將,美女配英雄,門當又戶對,自然是天作之合。」

  「史天澤做了南京路安撫制置使?這麼說來,宋蠻子對我們這些蒙古漢將還是蠻重視的嘛。」被那美男子有意無意的一****,熊耳立即動起了小心眼。唐笑同樣也是這個心思,不過唐笑畢竟要狡猾一些,又試探著問道:「秉恕先生,那史天澤在與大宋交戰之時,可沒少殺大宋將士,大宋真能對他這麼好?」

  「熊夫人,難道你沒聽說過李李將軍?」那美男子傲然說道:「李將軍之父李全,乃是我大宋賈太師之殺父仇人!但李將軍易幟歸宋,賈太師不僅沒有乘機報復,反而在李將軍陷入重圍之時,派兵深入濟南接應李將軍,將李救出苦海,封予高官,賜予厚爵!賈太師對殺父仇人之子尚且如此,何況他人?」說到這,那美男子提高聲音,喝道:「回頭是岸啊,還記不記得賈太師寫給你的親筆書信?熊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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