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重生之衙內 作者: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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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10-1-9 11:21:5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8 3634697
s0126 發表於 2011-5-28 23:43
既然已經「暴露」了行蹤,再在德城縣「微服私訪」,就沒有意義了。柳俊也並不是真的要找丹陽市的岔子,無非是為了獲得真實的第一手資料罷了。

    這個對於身居高位的領導幹部來說,是很重要的。

    不要說位居一省之長,就算是市委書記市長之類的高官,正常的下鄉看看,實際上也是看不到什麼東西的。弄虛作假糊弄上級,已經成為一種「潛規則」。

    中午,柳俊在德城賓館與德城縣四大班子的主要負責幹部們一起共進午餐。體制內的消息傳播是十分迅捷的,柳省長剛到德城賓館,有關曾韶峰「敲詐」省長的新聞,就已經傳到了縣裡主要領導的耳中。故此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忐忑不已。

    柳俊的強勢,幹部們都聽說過的。

    這個也很好理解,身為總理的公子,中紀委書記的女婿,年紀輕輕,授任封疆,誰不是春風得意啊?不強勢一點的話,反倒奇怪了。

    不過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柳省長在宴會上並無不悅表示,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很是和氣。一眾幹部們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看來大人物就是胸襟廣博,在別人看來嚴重無比的事情,又哪裡上得了柳俊的台盤?柳省長若真是為了一個工商所的混賬小幹部生氣,豈不是自貶身份?

    在公眾場合,對於基層幹部,柳俊通常均是多加鼓勵,很少批評。

    午宴之後,柳俊在德城賓館略事休息,下午即在賓館會議室聽取了德城縣委和縣政府的工作匯報。一切都是中規中矩的,柳俊對德城縣的工作予以了肯定。

    至此,大家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

    不過晚宴之後,柳俊又在下榻的賓館一號樓專門召見了周兆文和李安康兩人。

    甫一走進套房的會客室,周兆文和李安康剛剛放下去一點的心立即又提了起來,因為他們看到,柳省長的眉頭是微微蹙起的,似乎有些焦慮。

    「來了,坐吧。」

    見到周兆文和李安康,柳俊微蹙的眉頭略略舒展,招呼道,語氣倒還平和。

    不過周兆文李安康卻是半點也不敢掉以輕心。柳俊這樣的大人物,心裡在想些什麼,又豈是他們通過表象可以窺視得到的?當下恭恭敬敬地答應一聲,在柳俊對面的沙發上落座,只坐了半個屁股,腰桿挺得筆直,四目注視柳俊,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兆文同志,安康同志,你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兩位縣太爺剛一落座,就被柳省長嘴裡說的話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事實上,兩人也確實有這個動作,忙不迭的往起站,想要向省長道歉,虛心接受批評。

    柳俊擺擺手,雙眉再次微微一蹙,說道:「不必這樣緊張,今晚上就是純粹的工作探討。」

    「是是……」

    兩人一迭聲的答應,冷汗又開始呼呼的往外冒。

    柳省長嘴裡說是工作探討,但第一句話就是批評他們工作沒有做到位,這個可不是小事。

    「成績不提,它跑不掉。但是問題不講,就會越來越嚴重。總體來說,德城縣的經濟,在丹陽市八個區縣裡面,算是中等偏上的。這個是你們的成績。然而存在的問題也是不少。先談談農業稅吧,省裡已經有文件,明年之內,全省都要取消農業稅,你們德城,準備好了嗎?」

    柳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問道。

    周兆文和李安康對視一眼,緊張地說道:「省長,我們……準備好了。」

    柳俊顯然不是那麼「輕信」的領導,聞言立即追問道:「取消農業稅之後,縣鄉財政有沒有困難?」

    全面取消農業稅,最大的阻力就來自財政這一塊,尤其是德城縣這樣偏僻落後的農業大縣,財政上的困難是否能夠得到根本緩解,是農業稅能不能按時取消的根本前提。

    周兆文這一回沒有急著回答,想了想才說道:「省長,財政上肯定會有一些困難……我們德城是農業大縣,農業稅是稅收的重點來源之一。不過,全面取消農業稅是國務院的要求,也是省裡的要求,就是財政再困難,我們也會想辦法克服的……」

    「那你們打算怎麼克服呢?」

    柳俊不動聲色,又問道。

    周兆文額頭上的汗珠,滲了出來。以前只是聽說過柳衙內不好糊弄,這一回算是真正領教了。這位還真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啊!

    周兆文步入仕途,熬到縣委書記,見過的領導不在少數,在此之前,還沒有碰到過柳俊這樣喜歡刨根究底的領導,而且是一省之長。在他們心目中,省長得有多少大事要抓?一般來說,領導們只要得到了下屬肯定的答覆,基本上就滿意了。至於怎樣去落實,那是下屬的事,領導只看結果。

    「呃,這個,我和安康同志商量過好幾回,我們打算從壓縮人員編制,削減行政開支這個方面去著手。量入為出……」

    周兆文小心翼翼地答道。

    柳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說道:「兆文同志,量入為出是對的,但不全面。開源節流,開源在前,節流在後,這個順序,是很有講究的。僅僅只是壓縮人員編制,削減行政開支,這個很不夠。因為任何一個管理團隊,他存在的意義,並不是少花錢,而是多賺錢。如果達不到這個目的,不要說削減開支了,就算花一分錢都是浪費。不能創造效益的管理團隊,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周兆文和李安康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柳省長這個批評,可謂是非常嚴厲了,幾乎是在直斥他們是「飯桶」。

    柳俊緩緩說道:「量入為出,還是太小家子氣了,作為一縣的領導者,有個時候還要量出為入。」

    「量出為入?」

    周兆文又和李安康對視一眼,喃喃說道。

    「對,就是要量出為入。你們在壓縮人員編制,再削減行政開支,也有個極限。一些最基本的支出,是不能省的。這就是說,你們縣裡每年的預算是多少,那麼,最少你們要想辦法把這些錢賺回來,不落下虧空。這才是基本合格的領導。不然,老是寅支卯糧,靠借貸過日子,這日子遲早過不下去。取消農業稅也就變成了一句空話,明面上,農業稅取消了,各種費用,各種攤派卻比以前更多,那還是換湯不換藥。始終在農民身上打主意,這就很危險,是一個怪圈。必須要走出去,走出這個怪圈。兆文同志,安康同志,如何促進縣域經濟的發展,如何帶領大家都富裕起來,是你們的職責所在!你們要多在這個方面動腦筋。」

    「是,請省長指教!」

    周兆文很機靈,馬上很虔誠地求教。

    「我和曉國同志今天上午看了你們的藥材交易市場,發現了些問題,提出來和你們一起探討吧。曉國同志認為,你們的藥材市場,缺乏正確的引導和管理,發展了那麼久,還是家庭作坊的聯合體,沒有形成有規模有實力的大型公司。這個在競爭上是非常不利的,會形成買方市場,價格上不去,效益也就上不去。沒有規模優勢,沒辦法和下游的客戶討價還價嘛。嚴格來說,這個藥材市場的形成,並不是你們兩位的功勞,你們是在享受前任領導的餘蔭。吃老本,不思進取,這個可不行。」

    柳俊批評道。

    周兆文和李安康只覺得背脊涼颼颼的。

    「今後一段時間,你們經濟工作的重點,要放在藥材市場上面,想辦法組建幾個上規模的大型藥材公司。記住,要符合市場規律,不要盲目,不要搞行政命令那一套。若是為了應付我,搞些表面文章,到時候要出大問題的。」

    柳俊徐徐說道。

    「另外,德城縣還有一個財源,你們沒有加以利用。那就是德城的野生動物資源比較豐富。我們今天在藥材市場,看到很多人在販賣野生動物,這個是違法的,要堅決打擊,同時加強普法宣傳。但是,野生動物的養殖,卻是一條很好的路子。尤其是黑麂,肉質細嫩,皮毛珍貴,有很大的經濟價值。還有長尾雉這些珍禽,也可以考慮馴化家養。這樣一來,既保護了野生動物,也利用了資源。一舉兩得。當然,這個事情要請專家一起研究,盡快拿出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案來。還是那句話,不能盲目。」

    「是的是的,省長的指點真是太英明了。我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周兆文和李安康又是一連串的點頭,臉上露出又是興奮又是仰慕的神情,拍馬屁很見功底。

    柳俊卻並沒有露出歡喜之意,蹙眉說道:「兆文同志,安康同志,想到這些,其實並不困難,也不需要多高的智慧,關鍵是用心!每一個黨員幹部,尤其是領導幹部,如果能把心思切實用在這些實實在在的事情上面,很多辦法都能夠想出來,不需要別人提醒。」

    周兆文李安康尷尬地點頭稱是。

    柳省長說話,還真是一點不留情面啊。V
s0126 發表於 2011-5-28 23:46
周兆文和李安康在一號樓挨訓的時候,曾韶峰的日子比他們更加難過。

    「啪」,曾韶峰「哎呀」一聲,伸手撫住了臉頰,望著怒發如狂的曾永正,臉上神情驚恐萬狀。

    「你……你這個敗家子,你是想害死我啊?」

    曾永正伸手指著這個不爭氣的侄兒,氣得渾身亂抖,神情也是又急又怕。曾韶峰還從未在叔叔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打他懂事起,每回見到叔叔,都是那麼高高在上,充滿自信,似乎天下大勢,均在叔叔的掌控之中。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曾韶峰就認定叔叔是普天下最有本事的人,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叔叔。

    這十多年來,事實確也如此。

    隨著曾永正的步步高陞,整個曾氏家族在德城縣那是威風顯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的父母,不過是退休工人,每日裡前來探望的官員,也是絡繹不絕,家裡吃的用的東西,到處都是。甚至於小區樓下那個小批發部,很多高級煙酒都用不著去進貨,隔三差五到他家裡來收購一次就夠了。

    最有趣的是,往往這些煙酒剛剛變成鈔票,在小批發部的貨架上擺不了兩天,馬上又出現在他的家裡。然後再賣掉,如此循環。他家裡的錢,就變得越來越多了。

    當然,前來看望他父母的官員們,也有很多是直接送紅包的。

    曾韶峰小時候不大明白,後來參加了工作,自然知道,這些人之所以給他的父母送東西,其實還是想要拍他叔叔的馬屁。原因無他,他的奶奶是隨著他們家住的,沒有和叔叔住在丹陽城裡。一些官員巴結不上曾書記,便退而求其次,可著勁向曾書記的母親大哥獻慇勤。

    曾韶峰參加工作之後,更是無往而不利,無論本單位還是外單位的人,都將他當寶貝疙瘩寵著。久而久之,曾韶峰便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紈褲,在藥材市場,那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無論公家單位還是大公司或者個體戶,無不對曾大少逢迎有加,曾韶峰看中了什麼,那東西就是他的。

    也不是沒有性格強項的傢伙不服氣,往上告狀,結果屁事都沒有,告狀的傢伙倒是一個個都被收拾了。

    曾韶峰還有一個絕大的「強處」,就是對叔叔畢恭畢敬,沒事就跑丹陽城裡去,可著勁給叔叔灌**湯。曾永正儘管位高權重,卻只有兩個女兒,整個曾家,到曾韶峰那一代,就他一個男丁,大伙都對他寄予厚望。見曾韶峰「懂事」,曾永正也很高興,對這個侄兒關照有加。

    不過二十幾歲年紀,曾韶峰就淡然了工商所的副所長,機會合適的話,曾永正打算將他轉到政府機關去,歷練歷練,說不定以後能接自己的班。

    不料這小子恃寵而驕,就捅出這麼大的漏子來。

    也真是邪門了!

    柳俊到a省工作十年,第一次考察丹陽市,就碰到他曾永正的侄兒欺行霸市。難道以往太順風順水,老天爺也看不順眼了,要給他老曾家找點麻煩?

    儘管曾永正是紀委系統的幹部,貌似並非省長的直屬下級,但那只是一般情況而言的。對於柳俊來說,壓根不存在這個問題。

    根據過往情況來看,整個a省,就沒有柳俊管不到的部門和幹部。

    自己那些破事,真要抖落出來,認真一追究,不要說官帽子,腦袋都不一定能保住。

    叫曾永正怎能不怕?

    「叔叔,我……我真不知道他是省長啊……」

    曾韶峰摀住紅腫的臉頰,帶著哭腔說道。

    「你……你眼睛瞎啦?哪天的電視報紙上沒有他的照片?一省之長你都不認識,你還算個幹部?你每天就知道混賬!」

    曾永正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曾韶峰繼續大罵。

    其實除了鬥爭,柳俊處事一貫低調,不怎麼喜歡上電視上報紙。說每天都能在電視報紙上看到他的照片,未免誇張。只是當此之時,曾韶峰嚇得膽戰心驚,哪裡敢頂嘴了?

    「你回去,好好寫個檢討,態度要誠懇,認識要深刻。馬上寫好,明天一早就交到你們局領導手裡,聽清楚了嗎?」

    曾永正生了一會氣,暴怒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點,等著曾韶峰,狠狠說道。

    禍已經闖下來了,就算把這個不爭氣的敗家子打死,也於事無補,當務之急是怎麼善後。

    「是是……」

    曾韶峰一迭聲的答應,光溜溜的腦袋始終低垂著,不敢抬頭去望曾永正。只要一看到曾永正扭曲的面容和噴火的雙眼,曾韶峰就心膽俱寒,搞不好會大小便失禁。

    不過聽了曾永正的話,曾韶峰又在暗暗犯愁了。

    這些年他光顧著胡鬧,讀的那點書,全都還給了老師,一個晚上,要他寫出深刻檢討,難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是這當口,又哪裡敢和曾永正提這個?不要說是寫個檢討,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那也得閉著眼晴朝前衝!

    「滾!」

    曾永正厭惡地擺了擺手。以往看到這個侄子,曾永正覺得很親近,今天卻說不出的討厭,似乎多看他一眼,心裡都膩歪。

    「叔叔……他們……他們會不會開除我啊?」

    曾韶峰趕緊往外走,到了門邊,忍不住又回頭問了一句。知道自己得罪的竟然是省長之後,整整一天,曾韶峰想得最多的就是這個事情。

    雖然就算開除了,以他家裡的富裕,只要叔叔還在位置上,無論做個什麼生意都是不愁的。但曾韶峰這些年作威作福慣了,還真是放不下那種土皇帝的快樂。

    「開除?開除你是最便宜的!還不快滾!」

    曾永正又氣又怒,厲聲喝道。

    曾韶峰肝膽墜地,連滾帶爬的跑了。

    趕走了曾韶峰,曾永正雙眉緊蹙,在房間裡不住來回踱步。曾韶峰一出事,馬上就有德城的幹部緊急向他匯報了事情的原委,曾永正這一驚非同小可,當下不及細想,立即驅車趕往德城。到達之後,知道柳俊住在德城賓館,曾永正不敢在賓館露面,另外找了一個酒店住下,急匆匆的找來曾韶峰瞭解情況。

    如今曾永正正在考慮,要不要連夜求見柳俊,向他解釋一下,好好認個錯。

    如同曾韶峰害怕見到他一眼,曾永正也害怕見到柳俊。

    ……

    柳俊和周兆文李安康的談話進行得比較長,柳俊全面瞭解了德城各個方面的情況,批評過後,拉開架勢,和他們一起探討發展經濟的辦法。

    周兆文李安康過了最初的驚慌階段,漸漸安定下來,聽著柳俊的指點,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原來發展經濟,竟然有這麼多不同的方式方法。這在以前,是難以想像的。

    一省之長,果然非比尋常。

    等周兆文李安康離開的時候,心裡的畏懼早已蕩然無存,對柳俊懷著十分敬佩的心情了。柳省長還真不是來找茬的,一門心思幫助他們提高。

    周兆文兩人一離開,柯啟帆就走進套房收拾,笑著說道:「省長,累了一天,該休息了。」

    柳俊微微一笑,說道:「不急,還有人要來。」

    柯啟帆就笑了,說道:「這個人,您決定要見他嗎?」

    很顯然,對於即將上門的客人,兩人都是心知肚明。

    柳俊雙眉微微一蹙,說道:「總是要見一面的。」

    柯啟帆就說道:「據說曾永正的官聲並不太好,省紀委那邊經常會收到一些關於他的舉報。許宏玖書記說這個同志能力還是不錯的。」

    柳俊緩緩點頭。

    果然大約十來分鐘之後,剛剛出去的柯啟帆又走了進來,恭謹地說道:「省長,曾永正同志想要見您!」

    柳俊端坐在長沙發裡,威嚴地一點頭,淡然道:「請進!」

    曾永正隨在柯啟帆身後,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先就朝柳俊深深鞠了一躬,謙卑地說道:「省長,您好!」

    「你好!」

    柳俊的語氣還是很平淡。

    曾永正對家屬要求不嚴,單此一點,就給柳俊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柳俊的性格就是這樣,不待見你就不會給你好臉色。

    面對於向宏尚且如此,遑論曾永正?

    曾永正就覺得脊背涼颼颼的。

    柳俊甚至連「曾永正同志」這句話都免了,也沒有叫他坐。

    「對不起啊,省長,我對家屬教育不嚴,我向您檢討……曾韶峰年少輕狂,都是我平時對他教導不夠,請省長嚴厲批評……」

    曾永正益發的恭謹小心,站在那裡,微微佝僂著腰,用十分誠懇的語氣做起了檢討。

    柳俊並不急著開口,只是打量著曾永正,目光雖然並不非常嚴厲,曾永正卻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發寒。稍頃,柳俊才緩緩說道:「曾永正同志,你是丹陽的紀委書記,本職工作就是監督黨員幹部遵紀守法。所謂正人先正己,家屬的教育工作做得不到位,對你的影響也不好嘛,會影響到你展開工作。以後還是應該多加注意。」

    「是的是的,我一定牢記省長的教誨,加強對家屬的教育,嚴格管理。」

    曾永正連連點頭哈腰,一迭聲應道。V
s0126 發表於 2011-5-28 23:51
「靳有為,你以後別去首都搞房地產了,好好呆在玉蘭吧,錢賺不完的。」

    水藍之夜,柳俊一邊上樓,一邊和身邊的靳有為說道。

    現在已經到了零五年底,馬上就是零六年的元旦了。a省政局看上去十分平穩,各項工作有序開展,大家都在準備進行年終總結,柳省長也便難得清閒一回,答應了靳有為的邀約,來水藍之夜放鬆一下。

    靳有為聽了這話,微微一愣,很是不解:「你什麼意思啊?」

    卻原來柳俊想起了白無瑕對星宇地產的「評價」,聞言笑道:「四九城裡,藏龍臥虎,實力超群的大公司多了去了,你那個星宇地產,在咱們省裡算個角色,到了人家那,什麼都不是。好好的雞頭不做,做什麼牛尾巴?很好玩嗎?」

    靳公子便猛翻白眼,怒道:「哎,你別誣蔑我啊,不然我跟你急!」

    靳有為別的不在意,好的就是個面子。星宇地產經過這些年的發展,隱然已成為a省房地產的龍頭大哥,靳公子威風八面。到了這位嘴裡,怎麼就變得「什麼都不是」了?

    知道這人有錢,但也不該這樣打擊別人的自尊,怎麼說大家還是朋友嘛。

    「信不信由你,你在首都開發的那些個樓盤,人家就是這麼評價的,外地小公司,實力一般。」

    柳省長似乎心情不錯,繼續拿靳公子逗開心。

    「切!誰這麼不開眼?他們這是嫉妒!嫉妒,懂嗎?」

    靳公子說著,又有些洋洋得意。想來很是在心中自戀了一把。他雖然是省委書記的公子,不靠天不靠地,更加不靠老爺子,白手起家,掙到偌大一份家業,確實也該好好自傲一回。

    也就靳公子現今敢直截了當問柳省長「懂嗎」!

    柳俊笑笑,不再吭聲。

    原也是和靳有為開個玩笑,聽不聽得進去都不當大事。

    忽然之間,柳俊的腦海裡又浮現出白無瑕曼妙的身形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孔學海十月初被雙規,眼下正在交代問題,估計移送司法審判要在春節之後了。

    得知白無瑕與孔學海的關係之後,柳俊讓程新建深入瞭解了一下。白無瑕幾年前剛到京城謀生不久,就在花都俱樂部認識了孔學海,孔學海隨即對白無瑕展開了攻勢,隨後兩人同居,據說生下了一個男孩。如今孔學海被拿下,估計白無瑕的日子比較難過了。

    如同柳俊所言,十年能出一個狀元,十年不一定能出一個名角。白無瑕在音樂上的天賦極高,就此堙沒,未免可惜了的。

    「省長好,靳公子好!」

    剛剛來到四樓,一間包廂的門打開,賀鑫昌一溜小跑過來,點頭哈腰的給柳俊打招呼。他得到大堂的電話報告,知道柳俊到了,自然要緊著出來迎候。

    柳俊只是淡然點頭。

    靳有為笑著說道:「老賀,有水靈一點的新鮮貨沒有?」

    「嘿嘿……」

    賀鑫昌眼望柳俊,神情尷尬。

    靳有為說道:「你瞧他幹嘛?咱們又不幹別的壞事,正正規規做個按摩,省長大人也管不著吧?」

    賀鑫昌笑道:「要說做按摩,還是經驗豐富的按摩師做起來舒服些,新人手法上差了點火色。」

    就這麼在四樓略一駐足,就出了點問題,一間包廂裡,忽然響起打鬧的聲音,隨之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尖聲驚叫和一個男人粗野的叫罵聲。

    那個包廂的門隨即打開,一個女孩子披頭散髮的衝了出來,身上的按摩制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露出了胸口雪白晶瑩的肌膚。

    「他**的,臭*子,給臉不要臉,你到這裡來做,就是賣的,裝什麼清高?苗董看得起你,那是你的福氣,你***還敢給我傲氣啊?」

    隨之一個同樣穿著按摩服的男子從包廂裡出來,一把抓住那女子的頭髮,劈面就給了她兩個巴掌,一邊打一邊惡狠狠的罵著,滿嘴粗言穢語。

    「住手!」

    柳俊見狀,頓時大怒,厲聲喝止。

    「你***誰啊?關你屁事……哎呀……」

    那個男子似乎行事十分的跋扈,扭過頭就朝柳俊呲牙咧嘴,氣勢洶洶,不料賀鑫昌一個箭步上前,抬手就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賀總?你打我幹嘛?你瘋了嗎?」

    待得男子看清楚甩他巴掌的竟然是水藍之夜的老闆賀鑫昌,不由愕然,隨即暴怒起來,衝著賀鑫昌大喊大叫,大瞪的雙眼裡滿是血絲,雖然隔得不近,一股濃烈的酒味還是直衝過來。

    「賀鑫昌,叫你的保安人員把他控制起來,馬上通知派出所,前來處理!」

    柳俊對這種仗勢欺人的傢伙特別看不順眼,冷冷地下達了命令。剛才賀鑫昌的反應極快,很得柳俊的認可。

    「是,省長!」

    賀鑫昌毫不猶豫地執行了命令。

    「你***……省長?誰是省長?」

    那男子本來要跟賀鑫昌放對,聽了賀鑫昌的應答,不由愣住了,向這邊望了過來,眼神很是茫然。看來他著實老酒灌多了,兩眼昏花,一省之長到了面前也認不出來。

    靳有為見到這人,卻笑了起來:「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胡彬啊。呵呵,胡總經理,你們苗董呢?也在裡面吧?老酒灌多了,仗勢欺人,意圖**,膽子不小嘛,叫他出來亮亮相吧!大夥兒好欣賞欣賞!」

    柳俊的雙眉蹙了起來,問道:「你認識這個人?」

    「認識!呵呵,豪苑地產銷售部的總經理,姓胡名彬,苗正強的得力干將。其實說白了,就是苗正強養的一條狗,苗胖子叫他咬誰就咬誰,牙齒很鋒利!」

    靳有為悠悠地說道。

    「你……靳公子,我可沒得罪你!」

    胡彬聽到這般刻薄言語,幾乎氣炸了肺,不過他已經認出了靳有為,礙於靳公子的赫赫威名,不敢口出惡言罷了。不過瞧向靳有為的眼神,甚是不善,猶如一頭餓狼一般,似乎只要一有機會,就要將靳公子連皮帶骨一口吞下。

    靳有為冷笑一聲,很不屑地說道:「得罪我?就憑你!哈哈,胡彬,你真他娘的好玩得很!」

    胡彬眼中凶光一閃,終究沒敢說什麼。

    他再桀驁不馴,也很清楚自己和靳有為之間的差距。靳公子要收拾他,不說不費吹灰之力,起碼也用不著大費周章。就算他的老闆苗正強,對靳有為也深自忌憚。

    「市井惡霸!」

    柳俊厭惡地說道,給胡彬定了性。

    只聽得樓梯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數名保安人員急匆匆趕了過來。

    「這個人,看起來,不許他亂動。」

    賀鑫昌指著胡彬,向保安員吩咐道。

    保安員轟然答應一聲,兩個身強力壯的保安便即上前,一邊一個,摁住了胡彬。

    胡彬這個時候,酒也醒了不少,終於將眼前這位年輕高大的男子認了出來,這一認出來不打緊,胡總經理剎那間屁滾尿流,渾身骨頭都像是被抽走了,身子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我的媽,竟然真的是柳省長!

    胡彬雖然只是豪苑地產的一個部門負責人,因為地產公司對政策敏感,胡彬對省裡的大人物可是不陌生,這麼年輕的省長,本來也比較受人關注。

    胡彬再也沒想到,自己撒一回酒瘋,就這麼湊巧的給柳省長碰到了!

    走霉運啊!

    賀鑫昌眼望柳俊,請他示下。

    原本柳俊是有指示,叫派出所過來處理。但賀鑫昌是水藍之夜的老闆,做娛樂業的,講究個和氣生財。真要是把胡彬逮去派出所,就和苗正強結下了仇。別的不說,苗胖子也算得是水藍之夜的大客戶,每年不知道要邀請多少官場上和商場上的朋友過來他這裡消費,不看僧面看佛面,能夠不得罪苗正強,還是盡量不得罪的好。

    作為a省實力最強的地產公司,苗正強的財富,亦不是賀鑫昌可以比擬的。生意場上,有時候等級也分得比較「森嚴」。賀鑫昌固然是道上大哥出身,苗正強卻也是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的厲害角色。

    柳俊的眼神便嚴厲起來。

    賀鑫昌不由打了個寒顫,當下不再遲疑,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苗正強固然不好得罪,柳俊卻是萬萬不能得罪。這中間的利害關係,賀鑫昌還是能夠分得清楚的。

    靳有為卻高興得緊,笑哈哈的,大步走到那個包廂門口,朝裡面瞄了一眼,笑得更歡了,嚷嚷道:「苗董,還躲裡面呢?出來吧!這按摩房就這麼一點點大,哪能藏得下你這麼大塊肉啊?出來出來,給大伙瞧瞧,豪苑地產的苗大老闆,都幹了些什麼破事!」

    星宇地產和豪苑地產均是a省規模最大的地產公司,雙方明爭暗鬥的,結下了很深的梁子。靳有為有靳秀實的大招牌罩著,苗正強凡事不敢過為己甚。不過同行是冤家,這個過節是很不好解的。

    靳有為如今得了這個機會,簡直千載難逢,哪裡肯就此罷手,自然要牢牢抓住,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將苗胖子的面皮剝下一層來。

    看這個死胖子,今後還敢不敢和靳公子作對!V
s0126 發表於 2011-5-28 23:54
苗正強心裡那個憋氣啊!

    這叫什麼破事?

    在洗浴城看上了一個小姑娘,對於苗正強來說,實在太正常了,簡直就和吃飯睡覺一樣正常。誰知道就碰上了這麼回事。

    偏偏靳有為還要來落井下石。

    苗正強恨不得衝上去,掐住靳有為的脖子,摔倒在地,然後用自己數百斤的肥肉,活活將靳有為壓扁,以消心中之恨。

    「苗董,你牛!」

    靳有為朝房間裡的苗正強伸出了大拇指,悠悠地說道。

    「現如今在咱們a省,也就你苗大老闆敢讓柳省長在外邊候著你!」

    苗正強滿身肥肉猛然打了個哆嗦。

    靳有為這句話,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不門外還有位省長在等著呢!

    苗正強可以不尿靳有為,卻絕不敢不尿柳俊。靳有為說得對,現如今在a省,還真沒人敢這麼牛。

    苗正強從按摩房裡出來的那一刻,縱算見多識廣如柳省長,也大大吃了一驚。苗正強是的超級大胖子,噸位不在胖大海之下。柳俊見過他幾回,不過每次見面,苗正強都穿得整整齊齊的,看上去不算太離譜。如今穿著水藍之夜的按摩服,那身肥肉幾乎就毫無約束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個巨人正抱著一個圓鼓鼓的大桶朝大伙走過來,場面之壯觀,著實讓人歎為觀止。

    一時之間,大伙都有點犯愣怔。

    「柳省長,您好!」

    苗正強雖然壯碩無比,移動的速度還是不算太慢,十來米的距離,不到十秒鐘就到了。來到柳俊面前,苗正強吃力地彎著腰,向柳俊問好,又伸出了胖乎乎的「巨手」。

    柳俊對苗正強伸出的雙手視而不見,甚至於苗正強碩大的肉身,在他眼裡也變作了空氣。徑直在休息處的沙發上落座,就這樣將苗正強晾在那裡,話都懶得和他說一句。

    眾所周知,房地產商人在柳俊眼裡均是「十分無良」。也許只有靳有為是唯一的例外。而靳有為本身也要算得是房地產商人中比較「有良」的那種。

    至於苗正強這樣純粹的黑心商人,建個安置房都要出問題的,柳省長對他沒有絲毫好感。再加上今晚上碰到的這檔子事,柳俊對苗正強說不出的厭惡,焉會和他握手!

    苗正強站在那裡,好不尷尬。

    儘管他心裡不知是何等的怨恨柳俊,面上卻一點都不敢帶出來。今晚上這個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真要治他一個「**未遂」,也不是完全辦不到的。只要柳俊開這個口,平日裡威風顯赫不可一世的苗董事長就有可能立即變成階下囚。

    靳有為在柳俊身邊坐下,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支,瞧著苗正強,笑嘻嘻的。

    苗正強只覺得一股寒氣自尾椎骨處升騰而起,雙腿微微打顫,有些支撐不住了。

    派出所的警察來得極快,賀鑫昌電話打過沒幾分鐘,五六個警察就氣喘吁吁的到了。他們不能不來得快一點,賀鑫昌在電話裡說得清清楚楚,柳省長在坐等!

    這個可不是開玩笑的。

    為首一個二級警督,三十幾歲模樣,跑步來到柳俊面前,「啪」地打了個立正,舉手敬禮,朗聲說道:「報告省長,玉蘭市東街派出所所長郝明亮向您報到,請省長指示!」

    柳俊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郝所長,辛苦了。這裡發生了一個案子,你們處理一下。」

    「是!」

    郝明亮再一次立正敬禮。

    苗正強暗暗舒了口氣。柳俊說的是發生了一個案子,沒有說發生了「**未遂」案,這就留了餘地。看來今天倒霉歸倒霉,還沒有倒霉到家。

    郝明亮當即指揮警察,將胡彬銬了起來,又去訊問那個被毆打的按摩小姐。

    事情發生之後,那個按摩小姐就一直縮在角落裡,抖成一團,見警察到了,才敢站起身來,雙手緊緊拉住破爛的按摩制服,遮掩著胸口,渾身依舊微微顫抖著,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

    仔細看去,這個按摩小姐不過二十歲出頭,留著齊耳短髮,臉型略圓,長得很是漂亮,頗有幾分誘人的風致,身材也非常棒。若非如此,苗正強和胡彬也不會撒酒瘋要欺負她了。

    郝明亮辦事能力很強,腦袋也很好使。他很清楚,此時此地,不合適進行訊問。面對這種情況,最好的處置方式就是立即將當事人帶走,迅速恢復這裡的秩序。

    長時間讓一省之長處於混亂的環境裡,肯定是不合適的。

    「走吧,跟我們回派出所去說明情況。」

    郝明亮聽了賀鑫昌的簡單介紹,立即做出了決定,吩咐手下警察將苗正強、胡彬和那個按摩小姐全都帶走。

    事情到此本來就告一段落了,柳俊再討厭苗正強,也不會盯著此事不放。由得派出所去處理好了,一般情況下,柳省長並不干涉政法機關正常的辦案。

    然而異變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

    那個按摩小姐經過柳俊身邊的時候,忽然站住了,望著柳俊,很小心地問道:「你……你真是省長?」

    她剛才也聽人叫喊說「省長」在,偷偷地望了柳俊一眼,卻原來是一個如此年輕帥氣的男子,也就三十歲出頭,和她心目中省長的形象相差甚遠,心裡面便有些存疑。後來聽了派出所警察和柳俊的對答,才確信這個高大的年輕人,正是省長。

    柳俊點點頭,和氣地說道:「是的,我就是省長。你放心去吧,派出所的同志會公正處理這個事情的。」

    「噗通」一聲,按摩小姐忽然在柳俊面前跪了下來,叫道:「省長,省長,我要伸冤,請你為我做主……」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呆住了。

    賀鑫昌更是臉色驟變。

    他這個水藍之夜,雖然並不強迫女孩子為客人提供意外服務,不過對於一些你情我願的事情,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干涉。大部分的娛樂場所,都是這個樣子的。

    他擔心這個女孩子要告他的狀,那可就慘了。大庭廣眾之下,柳俊可不好回護他。

    再說了,柳俊幹嘛要回護他,他賀鑫昌可不是柳省長的什麼人!

    柳俊微微一蹙眉頭,依舊和氣地說道:「小姑娘,你站起來,有什麼委屈,都可以對我說,我一定為你做主!」

    實話說,柳俊也不喜歡這種情形。隨著他在體制內地位日益提高,益發的對「青天」不感冒。只是這個女孩不過二十來歲,看上去臉上稚氣未消,這樣跪著求他「做主」,柳省長又如何硬得起心腸?

    為民父母,也確實應該為民做主!

    「真的?」

    按摩女孩頓時大喜過望,猛然抬起頭,驚喜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你先站起來吧,這樣跪著可不好。」

    柳俊微笑點頭,神情很是誠摯。

    按摩女孩忙即站起身來,一時激動,雙手忘了拉住破爛的按摩制服,領口披開,一雙潔白堅挺的高聳露出一多半。女孩隨即意識到不妥,又慌慌張張掩住了胸部,小臉羞得通紅,張著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柳俊微笑道:「這樣吧,你先跟警察同志去派出所說明剛才發生的情況,然後再跟我說其他的事情,好不好?」

    按摩女孩就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柳俊的話。她再不通人情世故,卻也知道一省之長非同小可,絕無可能在這裡等候她回來。待會柳俊走了,她又到哪裡去找人「伸冤」?

    柳俊顯然很理解她的心思,笑著說道:「不要緊,我會等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谷雪。」

    女孩小聲答道。

    「嗯,谷雪,我記住了。賀總,谷雪從派出所回來之後,你帶她來見我。不要嚇唬人家小姑娘。」

    柳俊隨口吩咐賀鑫昌。

    賀鑫昌自然是一迭聲的答應,心裡暗暗歎氣,這位柳省長,還真是睿智非凡,什麼都想到了前頭。就算谷雪真的是要告他賀鑫昌的狀,有了柳俊這句話,再給他八個膽子,也不敢去封人家小姑娘的口。

    不過這個叫谷雪的女孩子到水藍之夜工作沒多久,雖然長得還算漂亮,自己也還沒來得及打她的主意,她應該不會是要告自己的狀。再說了,真要是告他賀鑫昌,谷雪只怕也沒這個膽子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這麼想著,賀鑫昌心裡又略略安穩了一些。

    谷雪依舊有些猶豫,烏亮的大眼睛望著柳俊,拿不定主意。

    靳有為笑著說道:「小姑娘,一省之長說的話你都不信,還告什麼狀啊?你找他告狀,首先就得相信他對吧?」

    別看靳公子吊兒郎當的,說話往往一語中的,能說到點子上。

    谷雪輕輕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又朝柳俊鞠了一躬,這才隨著派出所的警察走了。

    柳俊站起身來,對靳有為說道:「走,去按摩?」

    靳有為瞪大了眼睛:「還去按摩啊?」

    柳俊詫道:「為什麼不去?」

    靳有為就歎了口氣,伸出大拇指,說道:「你牛!什麼事都不能影響你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牛人都是這麼個德行!」V
s0126 發表於 2011-5-28 23:56
柳俊原以為谷雪這個小女孩,要向他訴說的,無外乎是一些小事。

    這麼想也不算離譜。

    畢竟谷雪看上去,年紀太小,也不知滿沒滿二十歲,能有什麼天大的委屈要訴說?當然,女孩子也可能遭受到侵犯,那是大事,但瞧樣子又不大像。

    故此柳省長還是比較放鬆的,與靳公子一道在按摩床上舒舒服服地享受按摩女郎的服務。

    靳公子念念不忘柳省長剛說過的話。

    「哎,柳俊,你倒是說明白點,我的星宇公司,怎麼就成了外地小公司,實力一般了?」

    柳俊沒想到靳有為又會舊話重提,不由略略有些頭痛,說道:「你怎麼又提這個事?消停點不行嗎?外地小公司就外地小公司好了。」

    「你說得倒是輕巧。合著你是世界首富,一省之長,大把上升的空間,以後還黨和國家領導人呢……你當然不在乎了。我可是除了星宇地產,啥都沒有了啊!」

    靳公子哼哼著說道,也不知是生氣還是被按摩小姐伺候得舒坦。

    柳俊哈哈一笑:「這麼說,靳公子也有危機意識了。」

    靳公子手一揮,很不爽地說道:「切!什麼話!我一直都是很睿智的好吧?」

    柳俊笑得很開心。和靳有為在一起,就能收到這種良好效果。

    靳有為得意洋洋了一陣,又有點擔憂起來:「柳俊,你說這個房地產這麼漲價,咱們頂不頂得住?」

    柳俊說道:「這個已經很好了,比以前好得太多了。」

    這個話靳有為又完全聽不明白了:「比以前好的太多了?什麼意思啊?就這幾年漲起來的好不?以前明珠的房價,也就比玉蘭高那麼一點。這幾年差距就拉大了。咱們還是兩千一二的均價,人家那都上萬了!他祖母的,搶錢啊!」

    說著,靳有為有點氣憤憤的,許是覺得自己跟著柳俊「瞎胡鬧」,虧大發了。

    柳俊淡然說道:「你賺得不比人家少。」

    「這兩年是不比人家賺的少,但玉蘭市的房地產市場容量有它的極限。用規模優勢抵消價位差距,時間長了,就頂不住了。市政府還限制投機性購房,前景就更不樂觀了。」

    「a省不止一個玉蘭市。還有其他十七個城市,夠你賺的了。」

    「那還是有容量限制!」

    柳俊笑道:「這麼說,靳公子是貪得無厭了,這個世界上,要只剩下你一個房地產公司,那該多好?你的錢已經多得連你兒子孫子都花不完了,還想那麼遠幹什麼?錢太多了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跟你這人沒辦法溝通!沒共同語言!」

    靳有為氣哼哼的說道。

    這人明擺著可以過億萬富豪優哉游哉的生活,卻偏偏要一頭扎進官場,在靳有為看來,就是腦子有病。道不同不相為謀!

    柳俊微笑道:「我沒求著你說話。」

    這話將靳公子憋的,只好閉上了嘴巴。

    兩個人在豪華套房裡折騰了八十分鐘,剛換好衣服,賀鑫昌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打給靳有為的,要他請示一下柳俊,谷雪已經從派出所回來了,是不是帶過來見柳省長。

    對於柳俊的指令,賀鑫昌是不敢違背的。

    「好,帶她進來吧。」

    谷雪進來的時候,已經換過了衣服,發白的牛仔褲,藍色的羽絨服,打扮很是樸素。走進按摩房,雙手絞在小腹前,低著頭,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

    靳有為哈哈一笑,說道:「你們聊,我去外邊等著。」

    柳俊卻說道:「不必了,你留下來一起聽聽。」

    靳有為望了他一眼,微笑點頭,依言坐了下來。他明白柳俊的意思,在這種娛樂場所,尤其是剛剛經歷了胡彬和苗正強的「胡鬧」,還是注意一點好。

    至於說到洩密,柳俊倒是信得過靳有為。終歸靳有為不是普通的商人,可以說是出身政治家庭。官場上的道道,比很多在職官員還要拎得清。

    水藍之夜這個豪華套間,所有設施一應俱全,有獨立的會客室,也就是棋牌室。

    柳俊和靳有為並排坐在長沙發裡,谷雪坐在他們對面,依舊侷促不安,不過偶爾瞥向柳俊的眼神,卻信任得多了。

    省長果然在等她!

    「谷雪,有什麼委屈,你現在可以說了。」

    柳俊平和地說道,盡量不給小姑娘造成什麼壓力。

    「嗯,省長,不是……不是我自己的事,是……是我爸爸的事情,他……他被雙規了!」

    猶豫了一陣,谷雪終於鼓足勇氣說道。

    柳俊眉頭微微一蹙,問道:「雙規?你爸爸是幹部?哪裡的幹部?」

    谷雪低聲說道:「他……他不是幹部,他是做生意的……」

    柳俊大感詫異:「不是幹部?」

    靳有為有些好笑,說道:「谷雪,你是不是不懂雙規的含義?這是對幹部才使用的紀律措施。生意人不可能雙規的。」

    「是真的。我沒說謊,他真的被丹陽市紀委雙規過……」

    谷雪抬起頭,急匆匆地說道,大眼睛裡滿是惶急的表情,似乎生怕柳俊不相信她說的話。

    「丹陽市紀委?你是丹陽人?」

    「是,我是丹陽市陽城區的,我爸爸叫谷成功,在丹陽市承包了一條公路建設,說好了可以收費的,後來就被市紀委雙規了,再後來,這條路的收費權就被取消了,我爸爸……我爸爸就破產了,欠了很多債,現在都不敢回家,跑江口打工去了,我也只好到這裡來打工……」

    谷雪和柳俊說了一會話,逐漸鎮定了些,說話也流暢了。

    靳公子聽得莫名其妙,望了柳俊一眼,苦笑著聳聳肩膀。

    柳俊的雙眉都緊緊皺了起來,緩緩說道:「谷雪,你別急,慢慢說,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清楚。」

    柳俊意識到,谷雪反映的,可能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市紀委對一個生意人實行雙規,柳俊還是頭一回聽說。不管內情如何,單從這個手法上就能感覺到事情很不正常。

    谷雪見柳俊態度很和藹,心裡更加增添了信心,歪著頭想了一會,依照柳俊的指示,從頭開始述說。柳俊覺得沒有弄明白的地方,隨口發問。

    根據谷雪的描述,這個「怪事」還真的確實發生過。

    去年開始,丹陽市就對轄境內的公路網絡實行升級改造。這也是省裡的要求。每主政一地,必定大規模改善交通狀況,是柳俊的一貫執政風格。當上代省長之後,柳俊依舊是照此辦理。一時之間,a省掀起了一股大修公路的熱潮。

    修路是一個燒錢的活,丹陽市財政基礎薄弱,要想在這個事情上不落後,只能開動腦筋想辦法,其中的辦法之一,就是將高等級公路的建設權和使用權都對外發包。也就是允許私人資金進入公路建設。

    谷成功老家是丹陽市陽城區的,以前一直搞路橋工程,也算是小有積蓄。對市政府推出的這個「承包方式」很感興趣,和丹陽市政府簽訂了一個合同,承包了一條十公里的高等級公路建設。根據合同規定,這條公路建成之後,谷成功擁有收費的權力。

    這是收回投資的保障。

    當然,所有的建設資金不可能是谷成功一個人籌集的,真要是這樣,谷成功就算擁有收費權,也是鐵定虧本的。谷成功只是投入一部分資金,另外一部分,依舊要由市財政撥付。

    饒是如此,這也還是一個天文數字般的巨款,谷成功東拼西湊,典當了所有家產,還欠了一屁股債,算得是孤注一擲了。

    公路建成之後,谷成功設立了收費站。

    據谷雪說,這條公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多,每天收取的費用還是很可觀的,谷成功有望在數年之內收回成本,然後就是純利了。

    但是好景不長,收費站設立沒多久,谷成功卻突然被市紀委的幹部帶走雙規。

    谷成功是純粹的生意人,連居委會主任之類的職務都不曾擔任過,也不是黨員,對於這個「雙規」,全然莫名其妙。

    「其實,他們是看上了我爸爸的收費站。想要占股,又不給錢……」谷雪憤憤地說道:「我聽說,就是丹陽的紀委書記曾永正要他們這麼幹的,曾永正在丹陽就是個土皇帝,雙規了很多人……」

    谷成功被雙規了差不多半個月,紀委幹部要他交代「行賄」問題,谷成功交代不出,紀委就不放人。最後放出來了,谷成功卻發現,收費站已經變成別人的了。

    谷成功自然不服,四處告狀,結果被人臭揍了一頓,他那些債主聽說收費站沒了,也紛紛逼上門來討債,谷成功抵擋不住,只好跑掉了。

    那麼大一筆債務,足可以要他的命了。

    債主們急了,可不會跟他講什麼客氣,地下討債公司也並不難找。

    谷雪為了替家裡還債,也輾轉來到省城打工,進了水藍之夜,無巧不巧的就碰到了柳俊,情急之下演了一出「告狀」的經典戲。

    「省長,我說的都是真話,您可以派人去調查,要是說了一個字的假話,你讓警察把我抓起來,我絕不喊冤……」

    谷雪急急說道,望向柳俊的眼神裡,滿是希冀之色。

    一夜之間,傾家蕩產,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眼前這個看上去很和善的省長身上了。V
s0126 發表於 2011-5-28 23:59
玉蘭市秋水酒店的保齡球館,柳俊和許宏玖在玩保齡球。

    許宏玖年逾五旬,卻比較喜愛體育運動,高爾夫也玩,保齡球也玩。不過方當隆冬,在相當於荒郊野外的高爾夫球場玩那個,有點自找苦吃的意思。

    柳省長內功精湛,身體健壯,不畏寒冷,也該給許書記考慮一下,畢竟年紀大了,可耐不得那般「苦楚」。這要是為了打個高爾夫,將省紀委書記撂倒了,可就成了笑話。

    對於柳俊這個突如其來的邀請,許宏玖嘴裡欣然應諾,心裡頭不能沒有想法。

    眼下省裡的局勢,別人看起來是明朗化了,作為「當事者」,許宏玖卻很清楚,這中間微妙得很。除了省委統戰部長周成培已經明白站隊,加入了柳俊的陣營。許宏玖和向晗的態度,還是比較「曖昧難明」。看上去,向晗是比較靠攏柳俊,不過靠得也不是那麼「嚴實」。身為省委組織部長,高繫著力培養的後備女幹部,向晗也不可能做得太明顯,而且有自己的主見,很多時候,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既不偏向柳俊,也不偏向劉飛鵬。許宏玖的情形也大致差不多,平日裡與劉飛鵬來往得略微密切些,但多數時候有自己的見解。

    這個時候,柳俊發來這樣私人性質明顯的邀請,許宏玖自然要反覆琢磨。

    不去肯定是不行的,這等於明著得罪柳俊,大家都是班子裡的同事,還是書記辦公會的主要成員,面子上也不能把關係搞得太僵。

    許宏玖打定主意,這就純粹是個私人聚會,但論風月,不談國事。

    不過這也只是許宏玖自己的「計劃」,柳俊是不是照此出牌,還得兩說呢。柳俊真要和他談談公事,許宏玖也不能老是顧左右而言他。

    終歸柳俊是省長,這身份擺在那裡,誰能不在意?

    好在柳俊似乎頗能理解許宏玖的心思,並沒有主動談到公事上頭,玩球的閒暇,和許宏玖聊的也是些趣聞軼事。

    柳省長博聞強記,又經常上網,視野較之許宏玖要開闊不少。一些網絡上的趣事說將出來,許宏玖也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感歎一下,世道真是變了。

    堪堪打完一局,許宏玖晃動胳膊,歎息著說道:「哎呀,老了,一局球打下來,腰酸背痛的……還是年輕好啊,省長這身體,真是讓人羨慕……」

    「呵呵,王牌!哎,這種樣子的王牌煙倒是少見啊,嘴那麼長……」

    許宏玖略略有點詫異。

    柳俊笑道:「經過特殊處理的,尼古丁和焦油含量比較低,健康一點吧。」

    柳俊說著,又想起了小青,前不久帶著盛盛在玉蘭住了兩天,夫妻父子好好享受了一下天倫之樂。那一次,小青又給他帶了一箱特製的王牌煙,還有幾瓶八二年的拉菲。柳俊答應了何勝利,要送他兩瓶的,小青記住這個事情了。

    許宏玖點起煙來,很是愜意的樣子。

    純粹娛樂,拉近一下感情,許宏玖並不反對。就目前整個大格局來看,高系與嚴柳系並未發生什麼大的摩擦,算是「和平共處」,許宏玖也沒有必要和柳俊將關係弄得太僵,對日後可沒什麼好處。

    任誰都看得出來,對面這個年輕人,前程不可限量。

    「宏玖書記,丹陽市曾永正這個人,你瞭解他嗎?」

    兩人抽著煙,隨意聊天,氣氛融洽,柳俊忽然問道,語氣十分隨意。

    許宏玖微微一怔,沉吟著說道:「曾永正?私下裡打交道不多……怎麼說呢,這個人能力還是不錯的,每年辦案的數量,在全省紀委系統名列前茅。呵呵,省長怎麼忽然對他感興趣了?」

    許宏玖有些警惕,不知道柳俊這個時候忽然談起曾永正,是什麼意思。他和曾永正的關係,可不想他嘴裡說的那樣簡單。邰惟清去職之後,許宏玖加強了「防範意識」,省紀委有石寒冰和陸悅這兩位「犟頭」副書記,許宏玖的權威受到了一定的削弱,便採取了「農村包圍城市」的戰術,盡力和下邊地市的紀委負責幹部處理好關係。

    曾永正算是很懂事的一個人,逢年過節,或者來省裡開會,每次都要去許宏玖家裡坐一坐,和領導交交心,自然也會帶一些土特產之類的禮品。

    許宏玖和他的關係,相對來說,處得比較好。

    柳俊說道:「辦案數量多,不代表著真出了成績。」

    許宏玖淡然一笑,不吭聲。

    很顯然,他並不認同柳俊這個說法。紀委系統相對獨立,作為省紀委書記,許宏玖的權力是很大的,省政府也沒有相互隸屬的關係,是純粹的黨務部門。柳俊隨意插手紀委系統的工作,對紀委工作作出評價,都不是許宏玖樂意接受的。

    他以這種態度,表示了自己的意見。

    柳俊想了想,說道:「據我的瞭解,曾永正在丹陽市採取的一些辦案手法,超出了紀委工作正常的範疇,群眾反響比較大啊。」

    許宏玖雙眉微微一蹙,隨即舒展開來,說道:「省長,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柳俊點點頭,說道:「昨天,有一個年輕女孩,叫做谷雪,向我反映了她父親在丹陽的遭遇……」

    柳俊簡單地說明了一下谷成功案的情況。

    許宏玖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沉吟稍頃,才說道:「有這種事?如果這個情況真實的話,曾永正和丹陽市紀檢部門,確實是違規了。」

    柳俊淡然說道:「僅僅只是對非黨員幹部採取黨內紀律措施,也就罷了,如同宏玖書記所言,是違規。但是竊奪谷成功的收費站,使用不正當的手法脅迫當事人,這個就不僅僅是違規了。如果情況屬實,這是很嚴重的錯誤。」

    許宏玖默默點頭。

    其實他很清楚柳俊說得對,曾永正要真這麼幹了,甚至已經觸犯了法律。作為省紀委書記,許宏玖對曾永正的情況,遠比柳俊瞭解得深入。這兩年來,他收到過不少反映曾永正問題的告狀信,其中一些言辭還非常激烈。

    對純粹的生意人進行雙規,根據告狀信反映,曾永正不但幹過,而且不止幹過一次。

    類似的情況,至少發生過好幾回了,每回都有經濟利益牽扯在內。

    在此之前,許宏玖並未認真對待。

    許宏玖是「老紀檢」,很清楚紀檢幹部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可以說每個紀檢幹部,都有一大摞告狀信,往往工作越得力,越鐵面無私的紀檢幹部,告狀信也就越多。這幾乎成了一個怪圈了。作為省紀委的當家人,一般來說,面對這樣的告狀信,許宏玖第一反應就是「保護自己人」。
s0126 發表於 2011-5-29 00:02
「小俊,明年二三月份,我打算去意大利一趟,和瓦倫蒂諾先生見個面,一起探討一下時裝的發展和設計理念。」

    晚上看完《新聞聯播》之後,柳俊和嚴菲坐在客廳聊天,嚴菲說道。

    一般來說,柳俊和妻子的溝通是隨機的,並沒有固定的「程序」,如果晚上沒有太多的公務需要處理,那麼看完《新聞聯播》之後,柳俊會和嚴菲在客廳裡隨便聊聊天,說說笑話,活躍一下常委院十八號樓的氣氛。

    有時候比較忙,就在睡覺前說說話。

    嚴菲口中的瓦倫蒂諾,在國內一般被翻譯成「華倫天奴」,極其著名的一個品牌。而它的創始者瓦倫蒂諾先生,則是全世界最有名的時裝設計師。有人簡單評述說,瓦倫蒂諾的生平,就是一部時尚藝術史。

    柳俊儘管不在意名牌,對於瓦倫蒂諾的大名,也是久仰的。

    作為同樣著名的大牌時裝設計師,嚴菲要算是最「另類」的一個。迄今為止,嚴菲幾乎沒有出席過任何一屆時裝界的盛典。但是幾乎每一屆著名的時裝設計大賽,嚴菲都必定會拿到最高獎項,至少也是其一。每次均是嚴菲委派一個代表前去領獎,發表書面的獲獎感言。她設計的服裝也從未批量生產過。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菲牌」服裝才是真正獨一無二的,絕對不會發生撞衫的情形。

    柳俊是全世界擁有「菲牌」服裝件數最多的人,饒是如此,他的服裝也從未有過重複。

    所有這些加起來,嚴菲被譽為全世界最神秘的設計大師。

    而這份神秘,也令得嚴菲身價倍增,許多著名影星,社會名流,均以獲得一套「菲牌」服裝為榮。現在,嚴菲的預約已經排到了六個月之後。嵐嵐和萱萱,不但是嚴菲的貼身保鏢,也是她的秘書,最經常幹的活計,就是給嚴菲推掉「訂單」。

    實在是忙不過來,哪怕價格一再上漲,客戶還是趨之若鶩。

    這是一個怪圈,你越漲價,越大牌,求你的人越多。

    惟其如此,才能彰顯自己的身份和品位嘛。

    對於嚴菲來說,這要算得是無心插柳了。她從未想到要刻意保持神秘,不喜歡出門,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只是她的天性使然。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胖大海的安排,在胖大海那邊,其實是有一個專門的機構在處理與嚴菲以及「菲牌」服裝有關的事務。

    胖大海的任務之一就是保證嚴菲有活幹,又不至於累著。

    一句話,嚴大小姐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的時候,一撂兩個月,也無人敢於異議。

    錢,對於嚴菲來說,實在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年收入以千萬為單位計算,而她自己真正用錢的時候,卻是少之又少。

    菲菲與外界的聯繫,可能最多的就是與全世界知名的幾位時裝設計師通話了。

    瓦倫蒂諾是其中通話最多的一位。

    為了適應嚴菲,瓦倫蒂諾先生竟然學會了漢語,儘管會的只是一些普通的日常會話,也已足夠能說明很多事情了。

    瓦倫蒂諾對嚴菲的評價是:來自東方的最神秘最天才的時裝設計大師。

    嚴菲的設計,永遠是那麼年輕,充滿著青春活力。

    瓦倫蒂諾很驚異,不知道設計者要擁有怎樣一顆純潔的童心,才能在設計理念上歷久彌新,永葆青春。

    柳俊一聽,頓時大為歡喜,笑道:「好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意大利走一趟吧,散散心。」

    嚴菲嫣然一笑,歡喜無限的樣子,不過隨即搖了搖頭,說道:「不行的,你現在出國,限制太多了。」

    她儘管不問世事,但身在政治世家,觸目所及,親戚好友無不是體制內高官,對於政治上的敏感,多多少少是知道一點的,很清楚到了柳俊這個層級,因私出國難度太大了。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次私人旅行,對柳俊造成什麼不利的影響。

    柳俊笑了笑,說道:「嗯,是有點麻煩,我先問問吧,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陪你一起去走走,咱們的蜜月旅行,可是只進行了一半,另一半還欠著呢。」

    嚴菲笑了起來,想起當年與柳俊的意大利之行,心中滿是溫馨的感覺。

    如同嚴菲對婁海英說的那樣,柳俊評價自己的老婆是永遠長不大。如今在柳俊面前嫣然一笑,依舊和當年一樣,動人心魄。

    柳俊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妻子嬌美如花的笑靨,滿懷愛意。

    「怎麼突然想起要去和老頭見個面?」

    柳俊隨口問道。

    「老頭可能打算要退休了。」

    稱瓦倫蒂諾為「老頭」,也是嚴菲的獨創。兩人最先的交往,很是中規中矩,客氣得緊。後來交談的次數一多,瓦倫蒂諾就發現,嚴菲就像她設計的服裝一樣,永遠都是那麼年輕純真,也就將社交場合那套繁文縟節收了起來,稱嚴菲為「小姑娘」,嚴菲則「毫不客氣」,斥之為「老頭」。

    瓦倫蒂諾笑呵呵的,似乎很享受這個稱呼。

    嚴菲以往與柳俊聊天,也不時會提到她那些頂級時裝設計大師的朋友們,「老頭老頭」的,柳俊也就記住了。嚴菲說瓦倫蒂諾,柳俊還要想一想才能知道是誰,但一說老頭,柳俊立即就知道是指的那位意大利老人。

    「退休?老頭今年多大了?」

    「七十三了吧,嘻嘻,比我爸年紀還大幾歲呢。」

    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

    沒來由的,柳俊想起了民間流傳的這句話,自然沒有說出口來,不然的話,要挨老婆的白眼了。

    「這麼大年紀,老頭確實也該歇著了。」

    嚴菲笑道:「也不是歇著,老頭上回說,退休之後打算開個時裝學校,將他的設計理念傳承下去。」

    柳俊笑著搖搖頭,說道:「設計理念這個東西,是不能傳承的,全在於各人的悟性高低。如果別人依照他的設計理念去設計,最多能成為一個好的設計匠,絕對不可能成為一代設計大師。這個東西,就是一個設計師的靈魂,只能屬於某一個人。」

    「是啊,我要是這麼跟老頭說的。不過老頭很固執,說一定要辦這個時裝學校,起碼給他們打個基礎,說不定有人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柳俊笑道:「這話是你說的吧?」

    「不是,是老頭自己說的。他的漢語說得越來越純正了,狠下了一番功夫呢。他說啊,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在退休之前,和來自東方的最神秘天才的設計師見個面,坐在一起說說話。」

    嚴菲邊說邊笑,似乎對於瓦倫蒂諾的讚譽也很是喜歡。

    柳俊笑著說道:「咱家菲菲,可不是什麼人說能見就能見的,咱得保持神秘感,這叫做『神龍見首不見尾』。」

    嚴菲笑笑,說道:「老頭說了,如果我肯去意大利,他一定再約幾位時裝界的大師,一起聚聚。他面子大,能夠請得動這些大牌設計師。這也是個很好的交流機會呢。」

    「行,你去,我支持!」

    柳俊微笑點頭。他並不反對菲菲和人交往,只是菲菲性格自來如此,不喜跟人往來,也叫無可奈何。現在難得她主動要去國外走走,會會朋友,那就太好了。

    「不過你要先跟老頭說好,純粹私人聚會,別讓記者湧進來啊。」

    嚴菲雖然不是體制內的官員,但身份一樣敏感異常,現任總理的兒媳,中紀委書記的閨女,再加上一個最年輕省長的丈夫,擱哪都是「話題女王」。

    這條「限制」若不給她加上去,說不定以後嚴菲平靜的日常生活就要被全部打亂了。

    「我知道呢,已經跟老頭都說好了。」

    嚴菲連連點頭,望了柳俊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柳俊不由大感詫異,這種神情出現在嚴菲臉上,可是太罕見了,嚴菲歷來是有什麼說什麼的,尤其是夫妻相對,更加不會有什麼忌諱。

    「菲菲,怎麼啦?」

    嚴菲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聽說,有人在背後說你壞話。」

    柳俊就笑了:「背後說我壞話的人多了去了,不算的。」

    到了他這個位置,不被人背後說壞話,神仙也做不到。也就嚴菲,一貫深居簡出,聽到一點對柳俊不利的傳言,便認真當做了一回事。

    「不是的,這一回很難聽,說你為了一個娛樂場所的女孩,打擊報復丹陽市的紀委書記……」

    既然已經開了口,嚴菲就將話說完。眼往柳俊,神情有些焦慮。

    柳俊心裡頭一股怒氣頓時湧將上來。別人說他的壞話,這不要緊,柳俊毫不在意。但是這樣的話語竟然傳到了嚴菲的耳朵裡面,不由柳俊不生氣。

    「你聽誰說的?」

    柳俊沉聲問道。

    「海英書記說的,她打電話給我聊天,說了這回事。」

    料不到連遠在京師的婁海英也聽說了,看來只要與柳俊有關的流言,總是傳得最快的。婁海英打這個電話,估計也是側面給柳俊提個醒。

    「好,很好!」

    柳俊點了點頭,眼裡閃過一抹殺機。V
s0126 發表於 2011-5-29 00:04
「又發生了什麼事?那個丹陽市的紀委書記,很壞嗎?」

    嚴菲撲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有些奇怪地問道。

    柳俊不由失笑,眼裡的殺機隨即隱藏起來。也就嚴菲會這樣說話,不管是誰,跟她丈夫過不去,那就是壞人。這個紀委書記,竟然說柳俊是為了一個娛樂場所的女孩打擊報復他,不消說得,更是大大的壞人。

    至於他們污蔑柳俊的言辭,自然都是憑空捏造,子虛烏有的了。

    「沒事。丹陽市的紀委書記曾永正,幹了一些壞事,被我知道了,請省紀委的人管一管。」

    柳俊簡單地給嚴菲做了一個解釋,他絲毫也不願意嚴菲捲入到這些塵世中的俗務裡面去。婁海英雖然是一片好意,卻不該透過嚴菲來傳遞這個信息,看來得和她說說,讓她以後注意。

    「既然干了壞事,確實應該管一管。」

    嚴菲點點頭,就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實在她對這樣的話題,一點興趣都沒有,若不是與柳俊有關,婁海英跟她提起的時候,她都不會聽的。

    「菲菲,要不你和老頭另外約個時間,最好是假期,帶上陽陽一起去意大利,讓陽陽也見識一下異國風情,你覺得呢?」

    柳俊繼續和妻子商議大事。

    嚴菲一聽,眼神亮了起來,興奮地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呢?就這麼辦,帶陽陽一起去。讓他好好接受一下藝術氛圍的陶冶,長大了說不定能成藝術家。」

    柳俊笑道:「成藝術家是不大可能了,陽陽長大了,得是政治家。」

    嚴菲就扁了扁嘴,不樂意地說道:「為什麼非得是政治家?咱家裡,當官的不少,還都是大官。但是就沒一個是真正開心快樂的……當政治家不好!」

    嚴菲的語氣很是篤定。

    柳衙內只好苦笑。嚴菲總是用最簡單的方式去剖析最複雜的問題,卻偏偏能一下子看到本質。世人心目中的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威風顯赫,在嚴菲眼裡,真是浮雲。

    不過柳俊自然不會和妻子認真爭論這個話題。陽陽也斷然不會因為去了一趟意大利,就成藝術家了。

    「行,往後看陽陽自己的選擇吧,咱們不幫他包打天下。」

    夫妻倆說著話,卻忽然有客人登門拜訪。

    「喲,是玉驊同志,呵呵,稀客稀客,快請進來坐!」

    這對登門拜訪的客人,正是省委組織部長向晗和她的丈夫李玉驊。柳俊忙即起身,笑呵呵的延客進門。

    向晗笑著說道:「省長,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可是打擾省長和嚴菲同志的悄悄話了。不好意思啊。」

    柳俊哈哈一笑。

    李玉驊大約五十歲左右,身材高大挺拔,頭髮微微有些謝頂,看上去精神十足,器宇軒昂,單以外貌而論,與向晗十分般配。

    若非如此,向晗也不會看上他了。

    李玉驊是某大國企的老總,正廳級待遇,公司總部在s省,要隔一段時間才會到玉蘭來與向晗相會。以往兩口子在省委常委院散步的時候,碰到過柳俊兩回,算是認識。但登門拜訪,這卻是頭一次。

    故此柳俊非常客氣。

    李玉驊上前與柳俊握手,也是客氣得緊。

    儘管他比柳俊的年紀要大,但面對的正經是一位省長,官場上該注意的禮節,是一定要注意的。

    「玉驊,這是柳省長的夫人嚴菲同志,嚴玉成書記的千金。」

    向晗笑著給自己的丈夫介紹那位千嬌百媚的絕世美女。

    嚴菲微笑著與李玉驊握手。

    見到嚴菲,李玉驊不由微微愣怔了一下。實在嚴菲過於光彩照人了,饒是李玉驊見多識廣,一時之間也有點產生幻覺。

    「怎麼樣,把你老婆比下去了吧?」

    向晗樂呵呵的打趣道。她的性格,並不是那麼沉默寡言,相反比較活潑,以前在s省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也是風雲人物。這種純粹的私人拜訪,說話也便不是那麼小心在意。

    高級幹部的私下交往,往往不如外界想像中的那麼嚴肅。

    不過向晗這個話,李玉驊卻是不好回答。貌似只要他就這個話題一開口,鐵定要「得罪」一方,搞不好雙方都要得罪。能做到國有大企業老總的人,肯定不簡單了,這樣自討苦吃的事情,如何會做?當下哈哈一笑,顧左右而言他,只在心裡暗暗詫異罷了。

    柳俊這位妻子,漂亮固然漂亮到了極點,怎麼看上去如此的年輕?也不知滿了三十歲沒有。

    「來,玉驊同志,向晗同志,請坐請坐!」

    柳俊邀請向晗兩口子在客廳落座。

    「向晗同志,喝茶!玉驊同志,我這裡不禁煙,可以敞開抽。」

    柳俊將香煙推到李玉驊面前,笑著說道。

    李玉驊連聲稱謝。

    賓主四人拉起了家常,客廳裡一片歡聲笑語。

    其實向晗此番登門,初衷可不是來跟柳省長拉家常的。她是受人所托,準備給曾永正做個說客。至於這個托她的人,則是省紀委書記許宏玖。

    許宏玖的本意,還是要保曾永正。撇開他與曾永正還算不錯的私人關係不談,就從樹立個人威信這個方面來說,許宏玖也覺得如果能保下曾永正,是個不錯的機會。尤其可見,他許宏玖書記還是有情有義的,對於本系統的幹部,頗有香火之情。

    但許宏玖很清楚柳俊的辦事風格,既然鄭重其事的將事情擺到了他面前,沒有柳俊點頭,許宏玖想要保曾永正,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當初洪天敬何等風頭,被柳俊盯上之後,也只有死路一條。

    曾永正較之洪天敬,可差得遠了。許宏玖在省裡的實力,也遠遠比不上劉飛鵬。但許宏玖在這個事情上頭,也不是一點優勢都沒有,最大的優勢在於——他不是柳俊的對立面。

    柳俊下死手收拾洪天敬,在外人眼裡,洪天敬就是一個犧牲品,是劉飛鵬與柳俊鬥爭失敗的替罪羊。柳俊借洪天敬的人頭,在a省的中層幹部裡樹立自己的無上權威。

    許宏玖與柳俊之間,不存在這種勢同水火的態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柳俊還有拉攏許宏玖的必要。如果許宏玖明白無誤站在劉飛鵬那邊,對於柳俊來說,未必就是什麼好消息。

    兩大強力部門,省紀委和政法委,都緊緊靠攏劉飛鵬的話,很多時候柳俊要實現自己的抱負,難度就要大得多。

    不過許宏玖也知道,自己不合適再面對面和柳俊談這個問題了。

    柳俊可是出了名的「柳青天」。

    在許宏玖看來,柳俊是在邀名。三十幾歲擔任省長,柳俊現在在意的,就是一個名聲吧?誰不想自己成為名垂青史的「明君」?

    如果他再當面跟柳俊「談判」,不免要被柳俊認為自己喪失了原則性。

    撇開這個不說,他再和柳俊面對面,就算柳俊同意了不追究曾永正,許宏玖也不好做。柳省長給了面子,許書記要不要投桃報李?

    許宏玖可不想就此「站隊」。

    曾永正還夠不上這個份量。

    明年,a省即將召開新的全省黨代會,選舉新的省委領導班子。這個局勢到底如何走向,許宏玖心中也沒底。在這個時候再在劉飛鵬與柳俊之間明確作出選擇,並不明智。在許宏玖認為,眼下這個局勢,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保持中立,不偏不倚。等明年新的黨代會開過,省委班子定了下來再做決定。

    想來到那個時候,劉飛鵬、柳俊和他三個人,應該有所變動吧。

    最關鍵的是,明珠系和嚴柳系的大博弈,正如火如荼的展開著,勝負未分。這個時候匆匆忙忙站隊,萬一選擇錯了,可是天大的事情。

    儘管他身上有著高系的痕跡,也並不保險。

    所謂大派系,往往只是一個鬆散的組合,真正的核心成員並不多,更多的是一種政治理念相近的吸引,或者說是歷史淵源形成的「固定看法」,外圍成員轉換「陣營」,並非多麼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高系看重他,許宏玖也沒必要明白無誤地得罪劉飛鵬或者柳俊中間的任何一個人。

    所以許宏玖最終把主意打到了向晗的頭上。

    無論如何,在現有的省委班子成員之中,許宏玖與向晗的關係,算得是比較親近的。而目前向晗似乎與柳俊走得比較近,是很不錯的「說客」人選。

    只要向晗願意向柳俊開口,柳俊應該很難不賣向晗的面子。

    黨群副書記羅自立明顯是劉飛鵬一系的幹將,在這種情形下,向晗在柳俊心目中的份量,甚至更在他許宏玖之上。

    受到許宏玖的「委託」,向晗其實也很不情願。

    她一點都不想牽涉其中。

    只是礙於和許宏玖的「交情」,向晗又不好怎麼推脫。到了她現今的層級,方方面面的關係都是要注意的,許宏玖身居省紀委書記職務,手握重權,向晗也得賣他一個面子。

    但是許宏玖再也沒有想到,向晗兩口子夤夜拜訪柳俊,只是在常委院十八號樓坐了半個小時,扯了些閒篇,對曾永正的事情,壓根就沒提起。V
s0126 發表於 2011-5-29 00:07
次日上班不久,向晗再次來到了柳俊的辦公室。

    「向晗同志來了,請坐。」

    柳俊從辦公桌後轉出來,笑著與向晗握手寒暄。

    「省長,有幾個幹部擬任人選,我想向你做個匯報。」

    柯啟帆一退出去,向晗就微笑著對柳俊說道,語氣比較恭謹。

    柳俊暗暗詫異,儘管他就任省長之後,向晗對他比較配合,外界傳聞也是向晗在向他靠攏,不過主動上門向他匯報幹部擬任人選,這還是頭一回。

    一般來說,出現這種變化,總是會有原因的。

    向晗這個態度,也意味著她又向著柳俊靠攏了一步,再發展下去,向晗就真可能重新站隊了。當然,這種站隊是有局限的,就是在a省範圍之內,與柳俊攜手合作。

    譬如以前的崔福誠,與柳俊關係極好,但本質上,崔福誠是何延安線上的幹部。

    柳俊臉上不動聲色,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說道:「向部長,客氣話就不說了吧?」

    工作上,向晗一貫乾淨利落,客氣了兩句,馬上就切入正題,開始向柳俊匯報幾個擬任幹部的情況。通常臨近年底,不會做重要的人事調整,除非發生意外狀況。向晗匯報的這幾個擬任幹部,都屬於這種意外情況,崗位出現了空缺,繼續有人填補。

    當然,也不是特別重要的職務,大部分是副廳級幹部。

    柳俊聽了一會,就知道向晗為什麼要向他做匯報了,這幾個副廳級幹部的調整,多數是省直部門的職務。照理是應該由他這個省長提出來的,但現在,卻是組織部先提出來了,可見是劉飛鵬那邊的意思。

    近來劉飛鵬在人事問題上比較強硬,也比較主動。

    看來劉飛鵬已經調整了自己的「鬥爭策略」。以前因為大派系的要求,劉飛鵬糾纏於具體的行政事務,與柳俊打擂台,先就理虧三分,有「手長」的嫌疑。一連吃了幾回敗仗,劉飛鵬不得不調整策略。開始在幹部問題上下大力氣。

    書記管帽子,這是組織原則,劉飛鵬這樣做,佔了理,也佔據了主動權。

    從根子上來說,誰掌握了帽子,誰就佔據了最終的主動權。

    劉飛鵬算是回到了「正道」上。

    對於劉飛鵬這招,柳俊還真不是那麼好破解。雖說省直部門的幹部任用,省長有很大的話語權,但省委書記卻是正管,劉飛鵬這麼幹,令人無可厚非。

    這個時候,向晗的「主動」就顯得尤為重要。

    從向晗匯報的這幾個人選來看,無疑都是體現了劉飛鵬的意志。當然,是不是最終能在常委會上順利通過,還要看柳俊的意見。具體就某個重要的幹部擬任來說,柳俊可以擺明車馬,利用他在常委會上並不弱於劉飛鵬的實力來予以否決,將自己屬意的幹部推上那個位置。但這樣的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幹。省委書記在幹部問題上不能落實自己的意志,總是被省長掐住脖子,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中央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到時候,a省省委班子,可能又將面臨一次非正常的調整。

    劉飛鵬或許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逼迫柳俊做出讓步。或許是想讓柳俊一怒之下做出什麼逾格的舉動來,劉飛鵬好借此發難。

    端的好手段。

    這種情形,柳俊早就有預料。劉飛鵬不是笨人,前段時間是因為受大派系的影響,亂了方寸,被柳俊鑽了空子。如今靜下心來,好好琢磨一番,自然有利害的招數。

    二把手向一把手發起衝擊,先就處於劣勢。

    這不是能力問題,這是體制問題。

    說起來,柳俊也沒有太好的應對手段,只能見招拆招了。

    這一回調整的幾個位置,其中只有一個是柳俊比較關注的,那就是省公安廳副廳長的位置。向晗提出的人選,也完全體現了莊國勝的意志。

    「省長,公安廳主管治安的副廳長,我這裡還有一個擬任人選。」

    向晗通報了情況之後,又徐徐說道,抬手輕輕捋了捋頭髮。

    柳俊微笑點頭。

    「我看王博超同志就比較合適。王博超以前擔任過省廳治安總隊的總隊長,一直是治安戰線的專家。這樣一位經驗豐富的同志,總是放在下邊市局,似乎是有點屈才了。」

    柳俊又是微微一笑。

    向晗如此提議,可以說已經明白無誤向他靠攏了。任誰都知道,王博超是柳俊的鐵桿親信,嫡系中的嫡系,專程從n省調過來的。

    向晗很清楚,柳俊一直想向省公安廳「摻沙子」,王博超能力強,資格老,由他出任這個主管治安的副廳長,很是合適,莊國勝也不一定能夠壓得住他。

    只是向晗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選擇向柳俊靠攏,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基本上,我同意向部長的建議,王博超擔任省廳副廳長,是比較合適的人選。」

    柳俊沒有過多猶豫,點頭贊同向晗的意見。不管向晗是出於何種原因要向柳俊靠攏,柳俊都是比較歡迎的,不可能將向晗拒之門外。

    「那,我就按照這個名單,上書記辦公會議吧。」向晗嫣然一笑,合上了手中的資料夾,笑著問道:「省長今晚上有沒有時間,去我那裡坐一坐。玉驊從s省帶過來一些土特產,想要露一手,請省長和嚴菲同志嘗嘗他的手藝。」

    柳俊笑道:「這麼說,玉驊同志還是一個模範丈夫了,這個可真是沒有想到。好,既然玉驊同志要露一手,我當然要捧場了。」

    ……

    晚餐時分,柳俊和嚴菲雙雙出現在向晗居住的十五號樓。

    向晗親自在門口迎客,引領兩人進入別墅客廳。

    李玉驊聞聲從廚房裡出來,圍著圍裙,頭上還帶著一頂潔白的廚師帽,笑呵呵地說道:「柳省長和嚴菲同志來了,快請坐,我正在工作,就不和兩位客氣了,呵呵,一會就好了。」

    見了這個妝扮,柳俊笑著說道:「玉驊同志,真是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大廚呢!」

    「大廚可談不上,也就比向晗手藝好一點。當初才結婚那會,我可是吃足了苦頭,這才痛下決心自己動手……主席教導我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

    李玉驊哈哈打得很響,似乎大伙真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柳俊打趣道:「這麼說,你也是逼上梁山了?向部長以前虐待你!」

    「就是,你要是吃過她做的飯菜,就能理解我當初的感受了。」

    向晗瞪眼道:「哎,你要秀手藝你就秀手藝,別污蔑我啊,我做的麵條還是很好吃的。」

    大伙都笑了起來。

    柳衙內不由又想起了白楊下的麵條,估計向晗與白楊的廚藝不相伯仲。果真如此的話,倒也真是難為李玉驊了。

    十五號樓依舊是暗香撲鼻。

    嚴菲詫異地問道:「向部長,你家裡種了玫瑰花?」

    向晗笑道:「是晾乾了的玫瑰花瓣,不花多少錢,卻能讓人心胸暢快。」

    嚴菲忙即說道:「這個主意真好,我也去弄點玫瑰花瓣來。」

    柳俊笑道:「這個容易,玉蘭市鳳台鎮楊柳村有個千畝玫瑰園,可以叫他們每天給你送過來。簽訂個長期的送貨合同就是了。向部長就是這麼做的吧?」

    向晗微笑點頭:「嚴菲同志真有意的話,我明天就跟他們說說,要他們每天多送一些花瓣過來。」

    嚴菲點點頭,說道:「向部長,你叫我的名字吧。」

    嚴菲不是體制內的人,被人口口聲聲叫「嚴菲同志」,覺得太生硬了。

    向晗笑道:「好啊,我就跟省長學習,叫你菲菲吧。哎呀,沒有見到你之前,我真是沒有想到,世界上還有如此美麗出塵的女子,省長好福氣啊!」

    對於這樣的讚譽,柳省長倒是從不謙虛,輕輕受落。

    其實在柳俊的內心,三十幾歲位至省長,還不是他最得意的,柳省長真正感到驕傲的事情,乃是擁有這幾位風姿各異,千嬌百媚的紅顏知己。

    這樣的女子,人生得一已是難求,他卻擁有數位之多,果真是好福氣。

    「謝謝!」

    嚴菲更是不知道謙虛為何物,嫣然輕笑,燦爛無匹。

    廚房裡傳來鍋鑊交擊的聲音和一陣陣的清香,很快,李玉驊就笑著招呼大家入席。柳俊幾人來到餐廳,餐桌上早已做好了幾個精緻的菜餚。

    柳俊一見,卻微微一愣。

    「太湖三寶」,「松鼠鱖魚」,「響油鱔糊」……不都是白無瑕曾經親手給他做過的幾道名菜嗎?料不到李玉驊也會做。只不過那道松鼠鱖魚,刀工不是很到家,那魚還是像魚多,不大像是一隻松鼠。

    這樣難怪,李玉驊畢竟是國企老總,不是正經的廚師,能夠做出這幾個名菜,略具韻味,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只不知李玉驊向晗兩口子下了偌大心血,到底有什麼事要請柳俊幫忙?

    結合向晗上班時的主動匯報,再加上眼前這桌豐盛的菜餚,如果說純粹只是為了拉攏和他柳省長的感情,未免自視太高了。

    都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政治上尤其如此。V
s0126 發表於 2011-5-29 00:10
嚴菲儘管是n省人,身為頂級美女,對辣味也不是那麼喜歡。倒是相對清淡的s省菜餚,比較受她的歡迎,破例多吃了幾口。

    見嚴菲喜歡,向晗和李玉驊對視一眼,都很高興。

    飯桌上倒是沒人提起什麼敏感話題,只有李玉驊主動向柳俊和嚴菲介紹菜品名稱和來歷。家宴,兼之有嚴菲在,大家就沒怎麼喝烈酒,喝了點紅酒意思意思。

    柳省長照例胃口大開,大快朵頤。

    吃完飯,幾個人回到客廳,分賓主落座,一邊看《新聞聯播》,一邊聊天說話。

    今天的《新聞聯播》裡,有國家領導人視察央企的重要新聞。

    李玉驊的神情略略有些緊張。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柳俊的眼神,微笑著問道:「玉驊同志,大洋船舶工業公司的經營狀況很好吧?」

    所謂大洋船舶工業公司,正是李玉驊管理的那家大型國有企業,部屬的,正廳局級架子。公司總部所在地在東海市。

    李玉驊身子輕輕一振,說道:「前幾年還算是不錯的,全球對於大型遠洋貨輪的需求比較剛Xing,公司的發展也比較快,效益還可以……」

    柳俊淡然一笑,說道:「這幾年全球對於大型遠洋貨輪的需求,也依舊是剛Xing的。」

    這個意思就是說,市場的需求並未減少,怎麼就叫做「前幾年不錯」,現在應該更加不錯才對。難道大洋公司出了問題。

    李玉驊微微歎了口氣,瞥了向晗一眼,向晗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輕輕「哼」了一聲,神態甚是不悅。李玉驊想了想,對柳俊說道:「柳省長,不瞞您說,大洋公司眼下是遇到了一點難題,我們在海外的一筆資金,被套牢了,有點損失,公司的周轉,遇到了困難……」

    柳俊的神情頓時也變得嚴肅起來。

    國有大企業透過海外賬戶在國際金融市場進行風險投資,這已經是國內的普遍現象。曾經有一段時間,還是「時髦」的象徵。我們國家,改革開放的時間還不是很長,二十來年罷了。對於世界金融市場的接觸,就更加少。一些國有企業逐漸發展起來之後,紛紛走出國門,一頭扎進國際金融市場的大海中「暢遊」,因為對這個市場不熟悉,對金融市場巨大的風險瞭解不夠,很多「弄潮兒」都被海水嗆得厲害。情況最嚴重的時候,絕大部分國有企業都不同程度在國際金融市場虧損。很多企業甚至虧損巨大,影響到了企業的後續發展。

    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就有一家著名的鋼鐵大公司,一次交易便虧損了七千萬美金。

    現在的情形,較之上世紀九十年代最混亂的時候,自然要好一些,至少不是那麼無序和盲目了。但是在國際金融市場進行風險投資的國有企業,數量還是不少。

    李玉驊掌控的大洋船舶工業公司,在國際金融市場投資被套牢,也不算什麼新聞。

    「被套住了多少?」

    柳俊沉吟稍頃,才問道。

    李玉驊又猶豫了一下。

    老實說向柳俊求援,是他們兩口子商量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在此之前,柳俊和他們的關係可談不上親密,更加不是什麼盟友。這種級數的難題,貿然向柳俊開口,確實是有些不托底。現在柳俊動問,李玉驊若不和盤托出,就是對柳俊不信任,既然想要人家施以援手,又藏著掖著,可就不對了;但真的在柳俊面前「竹筒倒豆子」,不做絲毫隱瞞,也要冒很大的風險。

    這等於是雙手將自己的小辮子交到柳俊手裡,再也沒有退路了。

    也就是說,他李玉驊和向晗兩口子,從此之後,必須將自己綁上柳俊的「戰車」,任何二心都不能起。

    柳俊抽了一口煙,並無不悅表示,也不催促。

    這樣的要緊關頭,李玉驊遲疑猶豫,也是理所當然,確實要想明白了才行。

    李玉驊和向晗再一次交換了眼神,才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三個億,美金!」

    柳俊的雙眉又是微微一蹙,說道:「數目比較大。」

    李玉驊有些懊喪地說道:「是啊,目前證監會正在對國有企業的海外投資進行清查,我們也沒想到就被套住了。」

    說起來,李玉驊的運氣是有點糟糕。

    這筆資金遲不套早不套,偏偏在這個時候被套住,小問題也變成大問題了。何況對於大洋船舶工業公司這樣規模的企業來說,三億美金的現款,絕對不是小數目,本身就是很大的問題。

    近來國務院清理整頓金融秩序的力度很大,不但針對所有的金融機構,對於國有企業在海外的風險投資,也全部進行清理。

    到了李玉驊尤其是向晗這個級別的幹部,非常清楚此番的金融大整頓絕非尋常,其中包含的政治氣味太濃厚了。一旦被抓了典型,後果絕對是災難Xing的。

    王正傑、孔學海就是前車之鑒。

    前不久召開的中央全會上就做出了決定,免去王正傑候補中央委員的職務。

    王正傑目前已經被紀委雙規。

    王正傑孔學海的落馬,對於全國的金融幹部來說,震動是空前的。尤其王正傑,乃是世家出身,省分行行長當選候補中委,本身就說明了他的強勢。結果在這一次的金融大整頓裡,頭一個被拿下,可見柳晉才決心已定,為了順利推行自己的執政方略,需要借人頭立威。

    可以預見的是,後續還將會有一批重量級的幹部落馬。

    歷來政治大博弈,就沒有不染血的。

    李玉驊從種種渠道得知,自己已經被盯上了,證監會已經派出了專門的小組,在核實他們大洋船舶工業公司在海外投資的細節情況。

    這個意味著什麼,李玉驊非常清楚。

    奮鬥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上到如今的地位,難道在這個時候,要由高高在上的董事長變成階下囚?就在幾個月前,李玉驊得到的消息還是利好的,鑒於他的出色表現,上面有意要提拔他擔任更加重要的領導職務。

    那個時候,李玉驊甚至還和向晗開玩笑,說終於不用管自己老婆做領導了。

    向晗的職務比李玉驊高,其實也一直是李玉驊的一塊心病。作為一個強勢的男人,儘管臉上不帶出來,心裡頭不能沒有一點疙瘩。

    沒想到只不過幾個月時間,情況就直轉急下。

    事情發生之後,李玉驊和向晗也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是效果都不理想。國企這一塊,老高家眼下並沒有打算cha手進去。

    柳晉才既然決定將金融系統選作突破口,就意味著這個區域已經變成「雷區」,輕易涉足進去,很容易被「誤傷」。

    當然,根據情勢來分析,柳晉才會有選擇Xing的進行「整頓」,針對Xing應該是比較明顯的。李玉驊並非那邊的幹將,原本有望涉險過關。但是,真正的威脅,並未來自柳晉才,而是來自明珠系。

    對柳晉才的目的,那邊心知肚明,直接「對著干」,顯然並非最佳手法。被查出了嚴重問題,主動權掌握在柳晉才手裡了嘛。硬碰硬的話,勝算太小,一不小心就會被掐住了脖子。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將其他派系的重量級人物也全都捲進去,不讓他們「坐山觀虎鬥」。

    其他派系被捲入越深,明珠系的壓力就會越輕。為了「拯救」自己人,原本打算保持中立的其他勢力,也不得不摻和進去,一起抵擋柳晉才的「攻勢」。

    從這個情勢來分析,縱算嚴柳系打算放過李玉驊這些人,恐怕那邊也不會答應,一定會把他們拉下水。

    柳俊現在當然已經非常清楚李玉驊兩口氣宴請他和嚴菲的目的了。但是這個事情,現在卻不好輕易表態,他對詳細的情況,還不大瞭解。

    「玉驊同志,風險投資,顧名思義,就是有風險的。資金暫時被套住了,也屬於正常現象,不必過於焦急。如果大洋公司的資金流動有困難,也可以透過其他途徑來解決嘛。」

    柳俊緩緩說道。

    李玉驊苦笑了一下。

    柳俊說的當然是有道理,問題在於,大洋船舶工業公司在海外進行風投,並不符合有光的規定,他們是違規操作。賺了還好說,現在被套住,也許有可能虧損巨大,問題就非常嚴重了。

    「柳省長,現在全國都在進行金融大整頓,就算是流動資金出現了困難,也不是那麼好解決啊。」

    李玉驊很隱晦地提醒了柳俊一下。

    這個事情,機緣巧合,很多因素湊到了一塊,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容易解決。

    柳俊微笑道:「問題既然發生了,總是要想出辦法來解決的。而且我認為,經濟上的問題,還是用經濟手段解決比較妥當。不要把問題搞得複雜化了,反而不利。」

    李玉驊忙即說道:「是啊是啊,柳省長說得很有道理……」

    聽柳俊的語氣,似乎是有意幫忙,至少沒有完全拒之門外,李玉驊似乎看到了希望,略略舒了口氣。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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