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小皇叔 作者:馬千牛 (連載中)

 
yichuan 2010-2-2 00:46: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 91366
yichuan 發表於 2010-2-11 17:19
第一百章 不錯的結果

      李世民怒色稍霽,心道李道裕口中的話雖然誇張了點,有為自己和李大亮開脫的嫌疑,不過卻也是事實。李大亮雖然被他授予右衛大將軍之職,但因為他還擔負著守衛禁中的任務,所以右衛的具體事務多由薛萬徹負責,在薛士元這件事情上,確實也怪罪不到李大亮的身上,但是身為中郎將的李道裕卻難辭其咎。擺擺手道:「既然你也認為自己無能,那這個翊一府中郎將你也沒必要當了。昨日將作大匠閻立德上奏將作監少了一個主簿,你明天就去將作監上任吧!」

    「謝陛下!」李道裕趕忙跪下謝恩,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從一個四品中郎將被貶為從七品下的主簿,而且還是被發配到將作監這種沒前途的衙門中,不過和被除名流放的薛萬徹比起來,那已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至於薛萬徹和薛士元兩人,早已心灰意冷,縱使聽到李道裕把什麼罪名都往他們身上推,也都沒有反駁。對於薛萬徹來說,除非是謀反,否則除名流放已經是最重的處罰了,再多點罪名又何妨,而沒有幾天活頭的薛士元就更是如此了。

    李元嬰見李道裕雖然被貶謫,但是卻還能留在京師,心知那李大亮應該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說不定右衛大將軍的頭銜還能保住。既把薛萬徹給流放到鳥不拉屎的巂州,又能保全李大亮,今天是個好日子啊!換一顆腦袋加一個從三品的告身,郭遷這頓打也算是值了。

    不過這個結果也並非皆大歡喜,至少人家侯君集不滿意。他費盡心機,不惜得罪左屯衛大將軍薛萬均,把薛萬徹給流放到巂州去,結果卻仍然沒能動得李大亮分毫,只是輕飄飄地貶了一個晚輩,他侯君集豈能甘心,再次嚷道:「陛下,臣以為李大亮雖然並不負責右衛具體事務,但是作為右衛大將軍,對於麾下旅帥率眾當街毆打滕王府屬官一事,仍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李道裕則更是如此,薛萬徹剛才也說了,他今天是在巡查翊一府的時候聽到有人議論,就立刻查出了薛士元的勾當,並將其綁上兩儀殿,那作為翊一府中郎將的李道裕當時又何在呢?」

    「什麼?當街毆打滕王府屬官?臣有罪!」李大亮連忙請罪,心道怪不得連薛萬徹都被除名流放。而原本目光呆滯,意志消沉的薛萬徹在聽到侯君集的聲音後也陡然色變。

    跪下謝恩還沒有起身的李道裕也是恍然大悟,他剛才猜得不錯,果然是薛士元那豎子又惹出天大的禍端來了,會興渡口一事既然滕王殿下當日不說,自然不會事隔幾個月後再提出來。不過隨即卻一頭霧水地問道:「薛萬徹今天去翊一府巡查了?侯相公,道裕今天可一直都在翊一府,怎麼就沒有見到過?」

    李大亮聞言一怔,想起早朝後薛萬徹好像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也迷惑地看向侯君集。

    按照薛萬徹的計劃,只要他把薛士元綁上兩儀殿,自然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陛下也不會傳召李大亮叔侄,哪裡會想到出了這麼多意外,所以這一點也就給疏忽了。輕輕地歎了一聲,慘然道:「不錯,萬徹今天並沒有去翊一府巡查過,之所以知道薛士元的事情,那是因為薛士元毆打郭遷本就是萬徹的親自授意。至於為什麼,很簡單,自從滕王被刺客擄走後,三個多月的時間裡,萬徹帶著翊一府眾將士走遍河南、河東、河北三道,結果等來的卻是滕王已經回京的消息,而前來報信的五個人,包括薛士元在內,更是被滕王打了一百軍棍,人人帶傷。滕王這分明就是在責怪萬徹沒能及時找到他,讓他受了三個月的苦,萬徹豈能服氣!」

    李元嬰心裡冷笑,雖然薛萬徹說得好像很悲憤的樣子,不過他也知道薛萬徹只是在給李泰做掩護罷了,要是薛萬徹真的對他如此忿恨,又何必要等到今日。

    李泰,呵呵,雖然目前是對付不了他,不過韋挺和薛萬徹這一文一武貶謫的貶謫,流放的流放,不知他聽到消息後會不會氣得吐血呢?

    心裡想像著待會兒薛萬徹被除名流放的消息傳到魏王府後,李泰那氣急敗壞的樣子,李元嬰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樣說道:「薛將軍是誤會元嬰了!薛士元之所以被李道裕杖責一百,那是因為他行為不法,會興渡人人皆能證明,而元嬰沒有留在會興渡等候將軍,那也是因為怕皇兄擔心,所以才先行回京的,沒想到竟讓薛將軍生出了這樣的誤會。將軍誤入歧途,是元嬰之過矣!」

    「張阿難,把薛萬徹和薛士元都給朕拖下去!」怒不可遏的李世民說罷就拂袖離開兩儀殿,留下李元嬰、侯君集等人面面相覷。今天是李元嬰的好日子,不過對於李世民來說,可就沒有那麼美妙了,從早晨到現在,心裡就沒有順暢過。

    ※※※※

    出了兩儀殿,侯君集在李大亮叔侄倆身上各看了一眼,便和李元嬰匆匆告辭了,不過誰都能從侯君集的背影中看出他此刻心裡的怒氣。

    李道裕冷笑道:「想對付某叔父,可沒有那麼容易!」

    「道裕,不可無禮!」李大亮叱了一聲,轉而對李元嬰抱拳道:「沒想到右衛竟出了這種事情,大亮失察,請滕王殿下恕罪!」

    李道裕也道:「請殿下恕罪!」雖然他因為今天之事被連貶了十四階,但他對李元嬰還是非常感激的。剛才在殿上,只要李元嬰隨便參他一句,那他今天絕對不會僅僅只是被貶為將作監主簿這麼簡單,而且他叔父也不會依舊還是右衛大將軍。

    李元嬰微笑道:「難道在李大將軍和道裕兄眼中,元嬰就是這麼個不明事理的人嗎?今天之事本來就是薛萬徹一手弄出來的,和兩位當然沒有關係,不過還是沒想到讓道裕兄受苦了!」

    李道裕苦笑道:「殿下這話說得,要不是殿下,道裕恐怕也會落得薛萬徹那樣的下場!殿下之恩,道裕縱是結草啣環也無以為報啊!」

    李大亮看了看他侄子,也歎道:「其實道裕並不適合上疆場,今天雖然被貶為將作監主簿,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薛仁貴、蕭鑰和蘇定方看到李元嬰等走出兩儀門,也迎了上了,薛仁貴指了指侯君集的背影緊張地問道:「殿下,禮看到侯相公怒氣沖沖的樣子,難道聖人斥責殿下了?」

    李元嬰見蘇定方眼中同樣也著關切,心裡一笑,沒想到今天這麼順利,薛萬徹自己就招了,連蘇定方這個證人都用不著了,於是笑著把剛才兩儀殿發生的事情簡要地介紹一遍。

    對於薛萬徹的處置當然也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不過高興的同時,蘇定方還是皺眉道:「殿下,薛萬徹因為殿下而被流放巂州,雖然短時間內不可能被聖人重新起用,不過其兄薛萬均殿下也不可不防!」

    李元嬰自然是連連點頭,不過心裡卻不以為意,已經招惹了李泰,薛萬均又算得了什麼,再說,還有侯君集給他吸引火力呢。
kermit548 發表於 2010-2-20 09:28
第一百零一章 劉仁願要轉行

由於當日在兩儀殿上得到李世民的許諾,只要能通了一經,就可以離開這該死的弘文館了,李元嬰終於是一反常態,撿起了書卷。而在那法定的十一本教科書中,雖然《春秋左氏傳》和《禮記》同屬於大經,是最難讀通的那兩部經典之一,但李元嬰最感興趣的無疑就是《春秋左氏傳》了。

    不過李元嬰最後卻並沒有選擇《春秋左氏傳》作為他目標,因為如今《春秋左氏傳》的權威就是蕭德言那老頭兒,而蕭德言又是魏王黨的一份子。別看蕭德言平常對他還不錯的樣子,誰知道最後會不會為難於他,李泰可不是一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否則也不會頭腦發熱盡讓薛萬徹幹傻事,李元嬰當然不想冒這個險。於是退而求其次,選擇了與他名聲相符的《孝經》,而且《孝經》和《論語》在唐代是屬於必修課的,應該會相對簡單一些。

    鄰桌的劉仁願前幾天看到李元嬰突然認真了起來,也曾腹誹過李元嬰肯定連一個時辰都堅持不了,沒想到他還真的轉性了,心裡也是詫異不已。雖然因為上次柴令武、程處弼的事情而對李元嬰多有埋怨,但是劉仁願還是忍不住好奇地把心裡疑惑問了出來。

    李元嬰放下手中的書卷,微愕地看著劉仁願,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好像還是劉大鬍子第一次主動和他套近乎吧。不過逃離弘文館對於李元嬰來說,那可是比把薛萬徹除名流放還要高興的事情,李元嬰當然不介意像祥林嫂那樣多說幾次。-====-

    聽說聖人允諾滕王只要能通了一經就可以在弘文館業成了,劉仁願登時就鬱悶了,要是他也能享受滕王殿下那種待遇該多好啊!低頭看了看自己案上擺放著的十幾卷書卷,苦笑不已。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他再怎麼奢望也不敢和滕王殿下相比,從聖人因為滕王殿下的王府屬官被打,一怒之下把戰功彪炳的武安縣公,右衛將軍薛萬徹貶為庶人,流放巂州就能看得滕王在聖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了。劉仁願當然不知道李世民之所以對薛萬徹的處置如此之重,其實是因為他把薛萬徹當成尹阿鼠了。其實不止是劉仁願,幾天前李世民嚴懲薛萬徹的消息傳開後,確實也無形中增加了不少人對「滕王李元嬰」這五個字的敬畏感。

    想到自己已經在歲末的考試中連續得過兩次「差」了,劉仁願不由哀嘆一聲,也許起家弘文館學生,對於他來說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士元」這個表字也只是笑話而已。

    聽到劉仁願的哀嘆,李元嬰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是,如果今年劉仁願再在歲末考試中得到一個「差」,那他就得在弘文館退學了。即便是褚遂良看在劉仁願老爹的面子上讓劉仁願勉強通過,以劉仁願現在的狀況估計也一樣是在弘文館羈留九年,學業無望而退學。於是笑道:「士元兄,其實以你的武藝,父親又是彭城郡公,就算是入選皇兄身邊的千牛備身都綽綽有餘,最不濟也能被選為親衛,又何必一定要留在弘文館呢?」

    劉仁願苦笑道:「滕王殿下,從家父給仁願取字為『士元』您應該就能看出來了,我們劉家世代武勳,家父是希望仁願能改變一下劉家的這種傳統,可惜仁願還是不爭氣啊!」

    「明知不可為又何必強求呢,再者,誰說武勳起家就不能為相了,當年衛國公就曾官拜尚書右僕射,而現在的侯相公,不也是因為武勳起家的嗎?」李元嬰勸道。他曾經聽薛仁貴說起過劉仁願,其武藝雖然不如薛仁貴,但和程務挺相比,也差不了多少,這還是因為劉仁願把全部時間都放在了經史上,實在是緣木求魚了。

    劉仁願羞赧地說道:「殿下說笑了,仁願何能,豈敢與衛國公、侯相公他們相比!」

    李孝逸見身後的李元嬰和劉仁願交談正歡,心裡同樣奇怪,什麼時候二十二郎和劉大鬍子關係這麼好了。也轉過身來,接茬道:「劉,士元兄,你準備棄文從武嗎?也好,有二十二郎幫忙,雖然千牛備身拿不到手,不過一個親衛還是沒有問題的。」一時順口差點就把「劉大鬍子」這四個字給吐出來了。

    「孝逸從兄這話從何說起?元嬰能幫得上什麼忙!」李元嬰愕道。

    李孝逸白了李元嬰一眼,道:「二十二郎忘了?由於薛萬徹的原因,兵部準備銓選部分勳貴子弟充入右衛親、勳、翊五府。你那滕王府長史盧承慶不就是負責兵部五品以下銓選的檢校兵部侍郎嗎?士元兄乃是彭城郡公之子,又不是沒有那資格,只要你向盧承慶舉薦士元兄,當一個親府親衛當然沒問題。而且李大亮叔侄前幾日又受了二十二郎的恩惠,士元兄去了右衛親府也不怕受什麼委屈。」

    「呃,這倒是,不過李大將軍可不會因為元嬰而對士元兄多加照顧,當然以士元兄的武藝,在右衛也不可能受什麼委屈,不知士元兄意下如何?」李元嬰轉而問道。

    劉仁願從案几上拿起一卷書卷,緩緩打開,輕輕地搖了搖頭,快速將其又重新捲了起來,隨意丟在案几上,嘆道:「也罷,與其三次得『差』而灰溜溜地退學,還不如就此投筆從戎!只是館主那邊……」

    李元嬰道:「士元兄儘管放心好了,褚館主那邊由某去說!」劉仁願口中的「館主」自然就是褚遂良了,李元嬰雖然知道他以後會是長孫無忌的鐵桿盟友,不過由於滕王府和陽翟侯褚宅僅一牆之隔的緣故,兩家現在的關係還算不錯。老爺子褚亮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致仕後沒什麼事情幹,天天到滕王府作客,還和郝處俊成了忘年交,一點也不像個已經八十多歲高齡的老頭。而李元嬰也藉著請教書法的機會經常出入褚宅,褚遂良在後世可是被稱為初唐書法四大家之一,浸**法之道幾十年,在他的指點下,李元嬰的「滕王體」也日臻完善了。能和這位十年後的顧命大臣保持良好的友誼,這種機會李元嬰當然不會放過。
kermit548 發表於 2010-2-20 09:32
第一百零二章 一起改行
               



    下了學後,劉仁願跟李元嬰道了一聲謝,就心事重重地先走了。他這些年來可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經史上,還曾經因為這個而和程處弼、柴令武他們打了幾架,而現在卻一下子決定要放棄,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心裡面實在不是滋味!

    李孝逸輕輕碰了碰李元嬰的肩膀,小聲道:「說實話,彭城郡公讓劉大鬍子到弘文館來,也確實是難為他了。不過二十二郎,某還真沒想到你竟然能勸下劉大鬍子,這可是他心裡的大忌諱啊,當初程處弼那傢伙可不就是因為這樣才觸怒了劉大鬍子嗎?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讓劉大鬍子碰上了這次特詔的銓選,否則要是等到歲末他再得一個『差』而退學,再去兵部銓選的話就要等到明年十月了,平白浪費了兩年的光陰。」

    李元嬰微笑地點點頭,劉仁願和程處弼之間的過節他也親歷過,他剛才也就是隨便一提,沒想到還真觸動了劉仁願心底的那根弦。

    「劉大鬍子要去兵部參加銓選了?」突然一個大嗓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元嬰轉過身去,發現程處弼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滕王殿下!處弼沒有聽錯吧,劉大鬍子那死心眼竟然開竅了?」程處弼見李元嬰回過頭來,馬上又追問道。

    程處弼的聲音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劉大鬍子可是弘文館學生中公認的怪人。不過好奇歸好奇,而且這些弘文館學生也都是各路勳貴家的小郎君,但是除了沒心沒肺的程處弼以外,這些弘文館學生在能讓聖人把薛萬徹貶為庶人的滕王殿下面前可不敢多說話,很快也都魚貫離開了弘文館。

    不過這裡面當然不包括未來的唐高宗李治小朋友,撲閃著明亮的大眼睛,驚異地看著李元嬰,脆生生地問道:「小皇叔!這不會是真的吧?」

    李元嬰心說看來劉仁願的形象確實是深入人心啊,連雉奴都不敢相信。笑著道:「應該是那劉仁願聽說了小皇叔只要通一經就能從弘文館業成後,心裡有些觸動吧。也正好讓他碰上了特詔的銓選,不過小皇叔還得先去館主那裡幫劉仁願說上幾句話。」

    李世民對李元嬰的特例顯然李治是早就知道了,撇撇嘴有些鬱悶地嘟囔道:「父皇還是對小皇叔最好,前兩天雉奴也去求過父皇,結果卻被父皇給訓了一頓。」

    李元嬰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心裡暗笑,你小子可是未來的高宗皇帝,想偷懶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以後受罪的日子還長著呢,沒見李承乾那倒霉孩子都給逼成那副模樣了嗎?不過李世民之所以對他這麼照顧,也不見得是安什麼好心,畢竟他能不學無術一點,對誰都好。

    程處弼可不管李元嬰通幾經業成,他之所以被程咬金弄到弘文館來,其原因也和劉仁願差不了多少,不過不同的是劉仁願那是頭懸樑錐刺股地苦讀,而程處弼從開始就沒指望能在弘文館畢業。當然,雖然劉仁願和程處弼兩人的學習態度截然不同,但是結果卻沒什麼區別。聽到李元嬰的話後頓時眼睛一亮,諂笑道:「聖人特詔銓選右衛五府部分衛官的消息處弼也聽說了,殿下能讓館主把劉大鬍子報備到兵部嗎?」

    一向粗聲粗氣的程處弼突然獻媚起來,李元嬰可一點也不適應,不過腦袋裡一想也就明白了程處弼想要幹什麼了,微笑道:「莫非程三郎也想跟劉仁願一樣,投筆從戎了?」

    「還投什麼筆啊!」程處弼抖了抖他的右手,鬱悶道,「也不知家父是怎麼想的,愣是讓處弼這只拿馬槊的手拿起筆桿子來了,純粹是糟踐人嘛。滕王殿下,要不您就順帶也跟館主說說,把處弼的名字也報備到兵部吧,反正家父現在在瀘州,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只要處弼最後拿到兵部的告身,那家父就算是不願意也沒用了。」

    李元嬰遲疑一下,有些奇怪地問道:「以盧國公對大唐的功勛,程三郎就算補個千年備身或者備身左右也不是問題,而這次特詔銓選只針對右衛的親、勳、翊五府,程三郎何不等到十月的那次銓選?」

    程處弼無奈地說道:「殿下以為處弼不想嗎?常言道,知子莫若父。處弼心裡想些什麼家父豈能不知道,雖然他在劍南為官,不過要想讓處弼不能參加每年兵部的武選還不容易嗎?」

    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李元嬰當然也就答應了下來,不過李孝逸卻突然戲謔道:「程三郎啊,雖說你要離開弘文館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這次特詔銓選只針對右衛,你和劉大鬍子都是二品、三品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補得肯定是親衛。這樣一來,你們可都在右衛親府啊!」

    「能離開弘文館就好,就算和劉仁願在一個隊裡,一個火裡也無所謂了!」程處弼滿不在乎地說道。

    不過李元嬰還是能從程處弼的話中聽出一點心虛來,想來程處弼也有點被劉仁願打怕了,莞爾道:「這個程三郎不必擔心,負責兵部武選的盧承慶是某滕王府的長史,而右衛大將軍李大亮與某也素有交情,不會讓你們分到同一個隊裡的。」

    「那敢情好!」程處弼隨即大喜,雖然他嘴上說得好聽,不過要說心裡對劉仁願沒有畏懼感,那肯定是假的。瞧了瞧日頭,記起柴令武和尉遲寶琳還在福臨樓等著他呢,連忙告辭道:「那一切就拜託滕王殿下了!滕王殿下,晉王殿下,梁郡公,處弼這就先行一步了!」然後就匆匆跑遠了。

    只是心裡面有些奇怪,這幾個月來柴二郎經常領著他一起去滕王府晃悠,怎麼最近幾天就突然不去了呢?程處弼哪知道,雖然柴令武並不知道他那滕王小舅舅早就清楚薛萬徹就是李泰的人,但是僅僅一個韋挺被貶,就堵住了李元嬰倒向他們這一邊的道路了,既然如此,柴令武再去滕王府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kermit548 發表於 2010-2-20 09:35
第一百零三章 黜陟大使
               



    程處弼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李元嬰見李治還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拍拍他的小腦袋,微笑道:「雉奴,我們也回去吧,要不你母后也該擔心了!」

    李治輕輕應了一聲,拉著李元嬰的手臂,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弱弱地說道:「小皇叔!雉奴知道父皇和母后對小皇叔最好了,要不小皇叔也幫雉奴在父皇、母后面前求求情吧,如果通一經不行,那通二經、通三經也成啊!」

    李孝逸奇道:「雉奴,弘文館這些學生中,除了劉大鬍子以外,也就屬你和紀王李慎最認真了,怎麼現在也想學你小皇叔偷懶起來了?」

    李元嬰也道:「是啊雉奴,前幾天你父皇還在小皇叔面前誇獎過你呢,你可不要讓你父皇失望啊!」

    李治嘟著嘴說道:「可是父皇說了,因為雉奴還沒有在弘文館業成,所以雉奴也就當不成黜陟大使了!等到雉奴業成後,誰知道父皇下次選派黜陟大使會是什麼時候?記得上次父皇選派黜陟大使還是四年前的事情呢。」

    「黜陟大使?」李元嬰一愣,詫道,「皇兄怎麼突然想起要選派黜陟大使了?」黜陟大使是什麼李元嬰當然知道,貞觀八年的時候李世民就曾經派李靖、蕭瑀、李大亮等十三位大臣作為黜陟大使巡察全國各地,考察官吏,觀省風俗。

    李治鬱悶道:「前幾天雉奴在立政殿聽父皇跟母后說起過,好像是因為出了薛萬徹那件事情,所以父皇擔心地方州縣的吏治情況,才突然想起要選派黜陟大使的。當時雉奴就向父皇毛遂自薦,不過父皇連考慮都沒考慮,直接說讓雉奴先在弘文館業成再說,唉!」

    李元嬰心裡一動,笑道:「小皇叔可沒有那個本事!不過雉奴也不必傷感,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雉奴還怕沒有出去的機會嗎?再說,再過幾年,雉奴也該出閣之官了,到時候要想去哪裡還不容易嗎?」

    李治嘟囔了一句,「就算外放了刺史、都督,不也同樣不能出界嗎?只要在界外過上一夜,那可是要杖責一百的!」看到跟著他的老太監已經在前邊等候了,李治也知他的小皇叔所言不假,只好悶悶不樂地跟李元嬰和李孝逸告辭了。

    李孝逸看著李治的背影笑道:「雉奴好像連宮城都沒有出過吧,也難怪他想著要當這個黜陟大使了!」

    李元嬰搖頭道:「誰讓他是皇子呢,當年元嬰未出閣開府前,除了去過幾次獻陵以外,也一樣是沒有再出過大安宮,哪有孝逸從兄這般逍遙自在啊!」顛了顛手裡的一卷書卷,又笑道,「不過比起雉奴來,元嬰算是幸福了,只要讀通了這卷《孝經》,元嬰也就可以和弘文館說再見了!」也許是想表明一下決心吧,從當日從兩儀殿出來後,李元嬰就一直隨身攜帶著《孝經》。

    李孝逸點點頭,見左右無人,悄聲笑道:「雉奴也是拜錯神了,他可是你我兩人最為中意的儲君人選,二十二郎又豈會讓他荒廢學業呢!」

    李元嬰也是淡淡一笑,轉而促狹道:「孝逸從兄,明天就是寒食節了,過了寒食後靜女可就要南歸了。不知孝逸從兄對黜陟大使這件事有沒有興趣呢?說不定還可以去觀一觀揚州的風俗,考察一下吏治情況呢!」

    「黜陟大使?二十二郎說笑了,別說某還沒有在弘文館業成,就算已然業成,以某的門資,最多也只有從五品上的出身而已。貞觀八年那一次的十三位黜陟大使中,就算品秩最低的劉德威當初也是綿州刺史。」李孝逸翻了個白眼。

    「綿州刺史嗎?」李元嬰低喃了一聲。

    「怎麼,二十二郎莫非也想去聖人那裡討要一個黜陟大使的頭銜?」李孝逸當然能聽到李元嬰的低喃聲,搖頭道,「以二十二郎滕王,金州刺史的身份使於四方,觀省風俗當然沒問題,不過和雉奴一樣,二十二郎現在可還是弘文館學生啊!」

    「使於四方,觀省風俗?殿下,您不會是被聖人委為黜陟大使了吧?」不知不覺中,李元嬰和李孝逸也從虔化門走到了左延明門前。等候在此的蕭鑰聽到李孝逸的後半句話後疑問道,對於黜陟大使蕭鑰當然熟悉得很,貞觀八年的那一批黜陟大使中就有他叔叔蕭瑀的名字。

    李元嬰搖搖頭,其實他心裡早就惦記著李世民什麼時候再往各道派遣黜陟大使,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正如李孝逸所言,要想拿到這個名額,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李孝逸把剛才從李治那裡聽來的消息複述了一遍,蕭鑰聽罷遲疑道:「殿下如果想出任黜陟大使,也並非沒有機會!」

    「哦?願聞其詳?」李元嬰微微一怔,奇道。

    蕭鑰朝兩儀殿方向拱了拱手說道:「雖然晉王殿下說聖人因為薛萬徹一事而生出了往十道派遣黜陟大使的心思,不過人選也不是一時就能定下的。既然聖人已經允諾殿下只要通一經就能在弘文館業成,那自然也不必等到歲末再考核。而國子監的孔祭酒又是《孝經》的大家,殿下只要多向孔祭酒請教,以殿下的聰慧短時間內讀通《孝經》應該不是問題,也許還能趕得上。只是,只是我朝還沒有親王出任黜陟大使的故事啊!」

    「雖然沒有先例,不過不試試又怎麼知道不行呢?」李元嬰笑笑,又問道:「孔祭酒,蕭卿是說太子右庶子兼國子監祭酒孔穎達嗎?」

    「正是!」

    李元嬰點點頭,孔穎達既然身兼太子右庶子,那肯定就是李承乾的人了,雖然李承乾心裡面同樣恨著他,不過表面上關係還算融洽,想來孔穎達應該不會為難於他。於是便把這件事情記在心裡,明後兩天因為寒食節和清明節放假,正好可以去孔宅拜訪一下。

    「二十二郎,你這是要去哪裡?」李孝逸見李元嬰出了承天門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左拐,而是徑直從承天門大街走下去,不由按住李元嬰的肩膀愕道。

    李元嬰轉頭笑道:「孝逸從兄難道忘記劉仁願和程處弼的事情了?雖然現在已經是申時了,不過李大將軍應該還在右衛公廨呢,正好順路去跟他提一提!」
kermit548 發表於 2010-2-20 09:38
第一百零四章 人貓
               



    右衛公廨位於皇城中最靠近承天門的那一排,所以李元嬰和李孝逸告別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不過因為李元嬰剛才從弘文館出來後又被程處弼和李治耽擱了一點時間,這會兒右衛公廨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薛仁貴往衙門裡面望瞭望,疑道:「殿下,李大將軍現在應該回去了吧?」不過話音剛落,就看到有兩人談笑風生地從右衛公廨裡結伴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正是右衛大將軍李大亮。

    「李大將軍,元嬰有禮了!」李元嬰看到李大亮的身影后,朝薛仁貴微微一笑,馬上就迎了上去,抱拳道。

    李大亮聞言一怔,注意力也從他旁邊的那個謙恭貌柔的年輕人身上轉移了過來,愕道:「滕王殿下,您這是?」他看到李元嬰帶著薛仁貴、蕭鑰等堵在右衛公廨的門口,知道李元嬰應該是專門在這裡等著他了。心中詫異不已,滕王都親自找到右衛公廨來了,難道是有什麼要緊事情需要他的幫忙嗎?可是在他的印象中滕王好像沒有什麼事情他能幫得上忙吧。

    「滕王?」那個一臉謙恭狀的年輕人也是一愣,在李元嬰和李大亮身上來回看了幾眼,趕忙作揖道:「卑官見過滕王殿下!嗯師,既然滕王殿下和恩師有事相商,那學生就先行告退了!」

    「不知這位是?」李元嬰也有些驚奇,他對眼前這個謙恭有禮的年輕人的第一印象還是很不錯的,不過這個年輕人分明是一個書生嘛,怎麼看也不像個武夫,卻稱呼李大亮這個右衛大將軍為「老師」,怪哉!

    「義府先不忙走!」看來李大亮對他這位學生也還是很滿意的,捋著鬍鬚笑道:「滕王殿下!這位是李義府,瀛州饒陽人,後來客居梓州永泰縣。貞觀八年,聖人命大亮為黜陟大使巡察劍南的時候,在梓州聽說了李義府之才,便上表向聖人舉薦了李義府,補為門下省典儀,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便一直尊大亮為師。呵呵,義府這小子也算爭氣,才擔任門下省典儀沒多久,就受到了當時還是門下給事中的馬賓王和劉思道兩人的青睞,再次舉薦給聖人,遷為監察御史,並且詔侍晉王殿下!」

    「老師過譽了,義府受之有愧!」李義府聽到李大亮對他讚不絕口,羞赧地說道。

    李大亮頷首道:「滿招損,謙受益,你心裡能時時這麼想就好!」不過當李大亮把目光從李義府身上移向李元嬰,卻感覺到李元嬰看他的目光好像有些怪異,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一頭霧水地問道:「滕王殿下,您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原來李御史還是雉奴的侍讀,不過某印象中好像沒有見過李御史跟著雉奴去過弘文館吧?」雖然李元嬰表面上裝作很平靜的樣子,不過心裡面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這個在他看來謙恭貌柔的年輕人竟然就是歷史上幫助武則天登上後位的哼哈二將之一,人貓李義府。這還不算,更讓李元嬰錯愕的是這個歷史上有名的大奸臣竟然是由謹厚剛直的李大亮舉薦給李世民的,而且剛剛聽李大亮說連馬周和劉洎也都對李義府極為青睞。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

    「回滕王殿下,因為義府有本官在身,所以聖人特詔義府只在晉王殿下在弘文館下課後才伴隨侍讀!」李義府恭敬地回道,這位二十年後被人稱作「人貓」的右相現在還只是一個從八品上的監察御史而已。

    「原來是這樣!」李元嬰點點頭,突然心裡一悸,不由朝宮城方向看了看。暗道,以前還以為這個李義府是因為支持立武為後,被武則天倚為心腹才發跡的,不過現在看來卻並不止如此。沒想到李義府竟然是李治還只是晉王時候的伴讀,這麼說來李義府可以說是李治最早的班底了,那麼李治登基後不受重用才怪。

    看來長大後的雉奴也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啊,要是沒有李治的暗中支持,僅憑一個李義府豈能扳得倒長孫無忌、褚遂良這樣的三朝元老,顧命大臣。

    「原來這位就是李御史,早聽家叔說起過李御史文采飛揚,蕭鑰也久仰大名了!」

    蕭鑰,李義府心裡輕輕念了一下這個名字,馬上也就知道蕭鑰口中的「家叔」指的是誰了,立刻受寵若驚地說道:「不敢,那是蕭相公謬讚了,義府愧不敢當!」

    幾天前李義府的頂頭上司御史大夫韋挺因為彈劾滕王李元嬰而被貶為象州刺史,緊接著又傳來右衛將軍薛萬徹也是因為滕王的緣故而被除名,流放巂州的消息,李義府那是既高興又驚愕。高興的是新任御史大夫竟然是馬周,再加上原來的治書侍御史劉洎,他當初能很快升任監察御史就是因為得到馬周和劉洎的舉薦,如此一來那他在御史台就真是如魚得水了。

    而驚愕的自然是聖人對滕王之寵實在超出他的想像。作為一個監察御史,他當然知道他的頂頭上司韋挺是魏王李泰的人,現在朝中十有**的人都以為魏王李泰成為太子只是時間的問題,沒想到說貶就貶了。而薛萬徹則更是聖人的心腹大將,僅僅因為一個族子毆打了滕王府的人,竟落得除名流放的下場。

    他現在是晉王李治的侍讀,如今聖人春秋鼎盛,晉王李治又是長孫皇后嫡出,他心裡沒有一點想法是不可能的,想像下當年秦王府的那十八學士就知道了。所以從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到比李治年齡還小的紀王李慎,只要是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李義府心裡全都琢磨過。

    不過這裡面原本並沒有包括滕王李元嬰,雖然在宗室近三十個親王中,滕王之寵僅次於魏王李泰,但畢竟只是皇弟的身份。但是韋挺和薛萬徹的事情立刻讓李義府改變了想法,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對上到滕王府長史,下到各曹參軍事作了一番瞭解。蕭鑰身為滕王府的帳內府典軍,又是當朝宰相蕭瑀和太府卿蕭璟的侄子,當然逃不過李義府的注意力。
kermit548 發表於 2010-2-20 09:41
第一百零五章 李義府的心思
               



    李元嬰目光一凝,看來李義府對滕王府很是熟悉啊,連對蕭鑰的家世都這般清楚,想必他心裡也早就在為李治作打算了。心裡不由一笑,在李義府心中,他這個滕王應該也是其中的假想敵之一吧。

    對於人貓李義府,雖然李元嬰對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錯,不過聽到李大亮介紹了他的名字後,心裡面也就有些提防了。雖然他對皇位沒什麼想法,但樹欲靜而風不止,保不齊就會被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傢伙捅上一刀。

    所謂人貓,李義府可是把「笑裡藏刀」這個成語演繹得淋漓盡致了。雖然如今的李義府年紀還輕,功力還不到火候,但是看他能得到李大亮、馬周、劉洎這三個直臣的青睞,就可見其能力已經是不凡了。

    蕭鑰笑道:「李御史過謙了,不過家叔也曾說,幸虧當初十三道黜陟大使中,是李大將軍負責巡查劍南,若是換成他,說不定就讓李御史這位劍南明珠就此蒙塵了!」

    李大亮一愣,李元嬰也是同樣詫異地看向蕭鑰。蕭瑀是什麼人滿朝上下誰不清楚,雖然清正耿直有餘,不過那身臭脾氣誰都受不了,而且還自視甚高,否則也就不會幾次被罷相了。雖然李大亮在品行上確實為人稱道,但是要說蕭瑀會為了推崇李大亮而貶低自己,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不過蕭鑰進入滕王府也有近半年的時間了,李元嬰瞭解他的性格,知道蕭鑰應該不會無的放矢,於是接聲道:「蕭相公果然雅量!也對,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卻不常有。如果沒有李大將軍這位伯樂,李御史縱然是千里馬最終也只能駢死於槽櫪之間了。」

    「恩師再造之恩,義府沒齒難忘!」李義府輕嘆一聲,再次恭敬地朝李大亮一拜。李元嬰的一席話也確實勾起了李義府心裡的感慨,他出身寒門,如果不是當年李大亮黜陟劍南時上表舉薦他,只怕他到死也只能在縣衙裡當一個不入流的胥吏了。侍讀於晉王殿下,這可是他從前做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啊。

    但即便如此,他入朝後同樣也是舉步維艱,雖然一入朝就得到了同樣出身寒門的給事中馬周的青睞,遷為監察御史。不過這卻未必是福,御史大夫韋挺出身京兆韋氏,平素最看不起寒門出身的人,連馬周都不被他放在眼裡,更何況是李義府,如若不是治書侍御史劉洎對他頗為欣賞,他怕是早就被韋挺擠出御史台了。

    沒想到最後那在御史台不可一世的韋挺竟然被滕王李元嬰一句話給貶出京師,李義府當然是拍手稱快。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李義府心裡對李元嬰除了有些忌憚外,也是暗暗感激的,由於韋挺的蔑視,他這幾年在御史台的日子可實在不好過。只可惜滕王並非皇子,否則投入滕王麾下也不失為一條康莊大道。不過隨即又是苦笑,如果滕王殿下是皇子,恐怕現在周圍的人也就不在魏王之下了,又何須他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呢。當然,他也沒想到自己的恩師,向來不偏不倚的李大亮和滕王的關係卻有這麼好,心裡暗暗思量,是不是也給自己準備下第二條路呢?

    李大亮搖頭笑道:「義府是千里馬不假,不過大亮可不敢當伯樂之名啊!」

    「非伯樂豈能被聖人委以黜陟重任呢?對了,聽說聖人此次又要遴選黜陟大使了,想必李大將軍也應該名列其中吧!」蕭鑰裝作好奇地問道。

    李元嬰恍然大悟,原來蕭鑰的目的在這裡。不過心裡卻暗暗搖頭,李大亮是什麼人,那可是宿衛禁中的右衛大將軍,就算李大亮願意舉薦,他李元嬰還想避嫌呢。

    李大亮微微一怔,惑道:「聖人要遴選黜陟大使了?大亮還不曾聽說。」

    李義府道:「恩師,義府前幾天也聽晉王殿下提到過,不過應該還只是聖人心裡的想法。」

    李大亮點點頭,既然是出自晉王李治之口,那也就**不離十了,有些為難地說道:「滕王殿下,您這次到右衛公廨來是因為這次遴選黜陟大使的事情嗎?這個大亮恐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他的心裡也同樣是亮堂著呢。

    李元嬰擺手道:「李大將軍誤解了,元嬰這次到右衛公廨是為劉仁願和程處弼而來的!」接下來便把劉、程二人之事詳細地跟李大亮介紹了一遍。

    李大亮笑道:「原來是這樣,也難為劉仁願和程處弼了。這兩個小子大亮也曾經見過,讓他們去弘文館確實是緣木求魚了,不過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過節。沒問題,只要他們通過兵部的銓選,大亮會好好安排的!」

    「那元嬰就代兩位同窗謝謝李大將軍了!」

    「不用,不用!」李大亮轉頭朝與右衛公廨緊鄰的將作監方向看了看,撫膺嘆道,「其實彭城郡公和盧國公的想法大亮也能理解,大亮那侄兒李道裕,本不適合疆場,當初也是因為大亮的一意孤行,才讓道裕補了個武職。現在去了將作監,也算是回歸正途了。」

    與李大亮辭別後,回平康坊的路上正好能經過尚書省,雖然李元嬰知道盧承慶應該早就回家了,但還是讓郭遷進去看看,也許運氣好,正好能碰上盧承慶夜直。不過顯然,今天並不是人品大爆發的時候。

    ※※※※

    太子右庶子兼國子監祭酒孔穎達,這個名字李元嬰並不陌生,但不是因為他是東宮的人,而是因為他的府第和李元嬰的滕王府一樣,也是坐落在平康坊中,雖然不像和褚遂良一樣是一牆之隔,但勉強也算是鄰居了。自從半年前從大安宮搬到平康坊後,李元嬰就對平康坊裡的顯貴做過一番瞭解,孔穎達這位孔子的後人當然也在其中。

    不過在這些鄰居里面,李元嬰除了和褚亮、褚遂良父子來往比較頻繁以外,其他人的府第卻是從來沒有去過,其中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被李靖給打擊了。要說在這平康坊中,最大牌的人不是李元嬰這個滕王,也不是褚亮、孔穎達這些曾經的秦王府十八學士,而是戰功彪炳的衛國公李靖。當初李元嬰從龍門脫厄回來後不久,就興沖沖地打算去瞧瞧這位一代軍神長什麼模樣,只可惜被連大門都進不去就被家僮給擋回來了。

    後來聽褚亮說,李靖因為每次出征回來都被人誣告過謀反,所以早已閉門謝客多年,連宰相也不當就直接致仕養老去了。這讓李元嬰鬱悶不已,原本他還想讓薛仁貴拜李靖為師呢。
kermit548 發表於 2010-2-20 09:44
第一百零六章 褚家父子齊幫忙
               



    由於孔穎達的府第同樣在平康坊裡,所以李元嬰也就沒有讓人跟著,孤身就出門了。至於送給孔穎達的禮物嘛,昨天寒食節去獻陵祭拜便宜老爹的時候,他就已經想了一天。人家怎麼說也是從三品的國子監祭酒,什麼沒見過,滕王府裡金銀玉器倒有不少,可惜都是些俗物。想來想去李元嬰還是決定返璞歸真算了,於是大筆一揮,寫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八個大字,滕王府裡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他的「滕王體」了。

    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這兩句話既出自孔子編集的《詩經》,而司馬遷也曾引用它來讚美過孔子,寫下這兩句話送給孔穎達這位孔子的第三十二代孫也算恰如其分了。

    不想剛剛走出滕王府,就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喚他,回身一看,原來是褚遂良攙扶著他老爹褚亮正朝他這邊走來,想來應該是去找郝處俊的吧。人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可是李元嬰卻一點也瞧不出和誰都能自來熟的褚亮跟冷面郎君郝處俊有什麼相似的地方。

    「元嬰見過褚公,見過館主!」李元嬰迎上去作了個揖,在褚遂良的另一側也扶住褚亮。

    不過褚亮可就不樂意了,從褚遂良和李元嬰的攙扶中掙脫了出來,不悅道:「滕王殿下,別看亮八十有四了,但是身子骨健壯著呢,再活一紀也不是問題,哪有那般嬌弱!」

    褚遂良只好無奈地將手撒開,李元嬰笑道:「以褚公現在的精氣神,依元嬰看,再活個兩紀也不成問題!」

    「不錯不錯,亮先謝滕王殿下吉言了!」褚亮頓時眉開眼笑,隨即又問道,「殿下這是要去踏青嗎?怎麼身邊連個隨從都沒有,薛仁貴,蕭鑰他們呢?」

    李元嬰心裡一動,他和孔穎達之間別說是交情,就連面都沒有見過,這樣冒冒失失地找上門去,會不會太唐突了一點。但是褚亮就不一樣了,他和孔穎達並稱為十八學士,那可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如果能把褚亮給捎帶上,那想來就算孔穎達有心拒絕,也抹不開這個面子吧。於是李元嬰便將自己的打算跟褚亮提了提,然後眼巴巴地看著他,反正褚亮成天沒事到處瞎轉悠,這個壯丁不拉白不拉。

    雖然褚遂良早從蕭德言、上官儀等人的口中得知了如今的滕王在弘文館中已經和以前判若兩人了,但是親眼見到,褚遂良卻還是有點不適應,詫道:「滕王殿下,今天正值清明,距歲末還有九個多月的時間,既然聖人已經特許殿下只要通一經就能在弘文館業成,殿下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李元嬰知道他要是想在弘文館提前業成,館主褚遂良這頭可是關鍵,不好意思地問道:「館主!您看,既然皇兄都已經允諾元嬰只要通一經了,那元嬰也就不用遵守歲末考試的故事了吧?」

    「這個……」褚遂良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搖頭道,「殿下何必急於一時呢!」

    李元嬰頓時有些洩氣,要是在褚遂良這邊通不過,那去孔穎達那邊還有什麼意義。這種只要褚遂良揮揮手就能解決的事情他可不想去煩擾李世民,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他還惦記著黜陟大使的名額呢。只好實話實說道:「館主,你可知道我皇兄那邊好像有往十道派遣黜陟大使的打算?」

    「殿下如何得知?」褚遂良的臉色突然嚴峻起來,而褚亮也不見了剛才的笑臉。褚遂良除了掌判弘文館外,還擔任著起居郎的職務,從某種意義上說,李世民的事情他知道的也許比長孫皇后還多。

    「元嬰是從雉奴口中得知的!」李元嬰見褚遂良色變,當然是趕緊解釋清楚,要是被褚遂良誤以為他在宮中安插有耳目,那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褚遂良立刻就明白過來,聲音也隨之柔和了下來,莞爾道:「滕王殿下莫非和晉王殿下一樣,也想當這個黜陟大使?」

    李元嬰自然是跟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頓時放下心來,看褚遂良的表情就知道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褚亮也笑道:「黜陟大使啊,若非亮的年紀大了,也想去聖人那邊爭一爭這個黜陟大使呢!既然滕王殿下想當這個黜陟大使,那亮盡點綿薄之力也是應該的。走,亮這就同殿下一起走一遭孔宅!」轉而對褚遂良道:「二郎,你也去滕王府跟郝小友交代一聲!」

    李元嬰的心事一解決,也隨之想起了還有劉仁願和程處弼的事情得麻煩褚遂良呢,連忙又叫住正準備去滕王府的褚遂良,道明了緣由。

    褚遂良苦笑道:「滕王殿下,您可是又在為難遂良了!士元的事情好辦,明日遂良就可以把他的名字上報給兵部。不過程三郎嘛,殿下不知道,他的事情盧國公早就交代遂良了,雖然遂良也知道讓程三郎去右衛比留在弘文館好,不過真把程三郎放走了,盧國公那邊可不好交代啊!」

    剛才因為自己的事情,李元嬰已經讓褚遂良破例了一回,也就沒再勉強褚遂良,反正他也只是答應程處弼試試而已,只要劉仁願沒什麼問題就成。沒想到程咬金連褚遂良這邊都已經關照好了,有這個老爹在,程處弼是別想蹦跶了。

    不過褚亮卻大包大攬地說道:「這事沒什麼,二郎,你也把程三郎的名字報備到兵部去好了,程咬金那小兔崽子要想說什麼,就讓他找老夫好了!」

    「父親,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了,哪有他這麼教兒子的!滕王殿下,我們這就去孔宅吧!」褚亮揮了揮手,把褚遂良給趕了回去。

    李元嬰見褚亮步伐有些蹣跚,連忙攙扶住他,這老爺子可是八十多歲了,要是不小心摔倒了那就麻煩了,畢竟孫思邈也不是萬能的。想像下程咬金的模樣,李元嬰不由一樂,程咬金在褚亮眼裡竟然只是個小兔崽子。不過話說回來也沒什麼錯,程咬金確實是矮了褚亮一輩。
kermit548 發表於 2010-2-20 09:47
第一百零七章 孔宅之行
               



    雖然孔穎達在平康坊的宅院也是李世民賜給他的,但與李元嬰的滕王府相比,卻少了一絲富麗堂皇,而多了半縷書卷的氣息。

    看起來褚亮也是孔穎達家裡的常客,當李元嬰攙扶著褚亮還沒有走到孔宅門前,守門的家僮馬上就迎了上來,滿臉堆笑地作了個揖,恭聲道:「褚公,您可是有一陣子沒來了呀!」不過看到身旁攙扶著褚亮的李元嬰卻是一怔,疑問道:「褚公,這位是?」看穿著打扮那家僮自然不會認為李元嬰是褚亮家的僕人,而平常褚亮到孔宅來,要麼是孤身一人,要麼就是讓褚遂賢或者褚遂良跟著,這個相貌豐俊的小郎君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免有些驚奇。

    褚亮微笑道:「仲達現在應該還沒有出門吧?進去通報一下,就說褚亮帶著滕王殿下來拜訪他了!」

    「滕,滕王殿下!」那家僮臉色頓變,把身子一側,趕忙道,「參見滕王殿下!僕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滕王殿下恕罪!褚公和滕王殿下快快請進,僕這就去通報郎君!」

    ※※※※

    孔宅的客堂之上,兩個侍女剛剛端上清茶,就聽到一陣爽然的笑聲傳來,緊接著一個身材高大,大腹便便,留著三尺長鬚的花甲老人便映入了李元嬰的眼簾,想必這就是大唐的教育部長孔穎達了,只是眯著一雙小眼睛,怎麼看都像沒有睡醒的樣子。

    李元嬰馬上起身道:「元嬰見過孔祭酒!」比了比身高,不由腹誹,以前聽說過孔子有個外號叫「長人」,而他老爹叔梁紇也同樣是高得嚇人,沒想到這都過去三十幾代了,孔家的這個特徵孔穎達倒是沒落下。

    「滕王殿下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孔穎達笑容可掬地說道,「褚公,穎達也有些日子沒見到您老了!」雖然孔穎達出來後就沒止過笑容,但是片刻前在裡屋聽到家僮的通報後心裡卻是詫異不已,滕王李元嬰喬遷至平康坊也已經不短時間了,從來沒見他到過孔宅,怎麼今天突然和褚公聯袂前來了?上回聽杜荷說過,褚亮父子和滕王的關係很好,現在看來所言不假。

    褚亮捋著鬍子笑道:「仲達剛剛由國子監司業升任國子監祭酒,又兼著太子右庶子,哪有老夫如今的逍遙自在,今天若非清明,想必仲達此刻也不會在家中吧!」

    「褚公取笑穎達了!」孔穎達謙道,不過臉上卻抑制不住得意之色。他這兩年也確實是春風得意,熬了這麼些年,終於邁過了最後一道門檻,成為三品大員,而且爵位也從原來的開國縣男變成了開國縣子。唯一有點美中不足的那就是太子的地位日漸飄零了,畢竟他還是太子右庶子,如果太子易位,他又豈能不受影響。

    李元嬰今天可不是來聽褚亮和孔穎達敘舊的,連忙朝褚亮使了使眼神。褚亮立刻會意,和孔穎達寒暄了幾句,就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他和李元嬰此行的目的,以他的威望和年紀,自然不需要在孔穎達面前藏著捏著。

    孔穎達微微一怔,前頭聽家僮說陽翟侯和滕王前來拜訪的時候,他當然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道理,心裡也曾琢磨過滕王突然造訪的目的,卻沒想到滕王如此興師動眾,把年過八旬的陽翟侯褚亮都給請出來,就是為了讓他教授滕王《孝經》?心裡立刻就活絡了起來,幾天前御史大夫韋挺因為彈劾滕王不成而被貶為象州刺史,震驚朝野,滕王和魏王李泰算是結下死仇了。莫非滕王擔心如果是魏王李泰繼位後會報復於他,而打算投到太子殿下的麾下了?也難怪孔穎達會多想,畢竟他太子右庶子的頭銜確實有些敏感。

    想到此,孔穎達一口就應承了下來,教授滕王《孝經》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前段時間他還聽說杜荷和趙節那兩個小子在拉攏滕王,今天滕王都送上門來了,他自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即使不能讓滕王投到太子殿下麾下,能與滕王結下一個善緣也不錯。不過想到他那個太子,孔穎達又是不住搖頭,其實在他的心裡面也同樣認為更立魏王李泰為儲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可是誰讓他攤上了太子右庶子這個官位呢!

    李元嬰沒料到孔穎達會答應得這麼痛快,原本他還以為要費些口舌呢,害得他昨天還想了一整天的措辭,去獻陵祭拜的時候更是心不在焉,短短幾步路就摔了幾跤。不過李元嬰也同樣沒想到他的心不在焉在李世民看來,還以為是他在思念李淵那個便宜老爹所致,也算是錯有錯著了。

    有了孔穎達的幫忙,和弘文館說再見也就指日可待了,李元嬰當然是喜形於色,連忙道謝,至於孔穎達有沒有什麼目的,那就不是李元嬰的考慮範圍了。

    孔穎達頷首道:「滕王殿下言重了!只是穎達身兼兩職,公務繁重,估計每天都要到酉時過後才能去滕王府,恐怕要辛苦滕王殿下了!不過幸好滕王府也在平康坊中,不必擔心宵禁的問題。」

    李元嬰早有心理準備,能早點離開弘文館,通宵幾天都沒問題,就當是黎明前的黑暗了,當然,孔穎達那副老骨頭可經不起那麼折騰。

    「郎君,東宮千牛賀蘭楚石求見!」李元嬰正準備拿出隨身攜帶的《孝經》開始聽課呢,就看到剛才那個家僮又匆匆走進客堂急聲道。

    賀蘭楚石來了,李元嬰只好鬱悶地把書卷收了起來,他到孔穎達家來還能有什麼好事,不用問也知道是李承乾派他來請孔穎達去東宮了。

    少頃,還沒見人影呢,就聽到賀蘭楚石大聲嚷道:「孔祭酒,殿下有事相請!」風塵僕仆地闖了進來,卻意外地看到客堂上除了孔穎達外,還有滕王和一個白鬍子老頭在座。他常跟著趙節、杜荷去過滕王府,知道這老頭是陽翟侯褚亮,不由詫道:「滕王殿下,您怎麼也在孔祭酒家裡啊?」

    李元嬰笑笑,並不答話,轉而將早已準備好的那幅字捧送到孔穎達的手中,拱手道:「孔祭酒!既然太子殿下相召,那元嬰就先行告辭了!今日唐突拜訪,也沒什麼準備的,只要用拙字獻醜了!」

    「滕王殿下過謙了,殿下筆墨,那可是字字千金啊!」孔穎達忍不住展開紙卷,輕輕念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果然好字,不過穎達可擔不起如此讚譽!」

    將紙卷收起,孔穎達突然心裡一動,當著李元嬰的面對賀蘭楚石問道:「賀蘭校尉,今天清明,太子殿下怎麼突然想起要召見某了?」

    賀蘭楚石一愣,朝旁邊還沒有離去的李元嬰和褚亮看了看,心思也不是什麼秘密,遲疑道:「昨天聖人從獻陵迴鑾後召見了太子殿下,說是要殿下草擬一份派遣十道黜陟大使的名單,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讓楚石請孔祭酒入宮相商。」
kermit548 發表於 2010-2-20 09:49
第一百零八章 投桃報李
               



    李元嬰見孔穎達和賀蘭楚石說起東宮之事,也是自覺,攙扶著褚亮就準備離開,突然聽到賀蘭楚石提及「黜陟大使」這四個字,馬上就條件反射似地停下腳步,一把抓住賀蘭楚石的手臂,追問道:「聖人準備讓太子草擬派遣十道黜陟大使的名單?」

    賀蘭楚石有些錯愕地點頭道:「回滕王,楚石離開東宮前太子殿下就是怎麼跟楚石交代的,應該不假!」

    孔穎達也沒想到李元嬰怎麼突然這麼大的反應,奇怪地問道:「滕王殿下覺得此事有何不妥之處?」

    褚亮則笑呵呵地捋著白鬍子說道:「仲達有所不知,滕王殿下之所以請仲達教授《孝經》,其目的就是為了這個黜陟大使啊!」

    沒想到李世民竟然會讓李承乾來草擬這個黜陟大使的名單,帝王的心思不好猜啊,之前恐怕連長孫皇后也沒有想到吧!李元嬰也樂得把他今天來孔宅的前因講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孔祭酒,要不,要不您幫元嬰在太子面前說句話,把元嬰也列進名單裡吧!」

    孔穎達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滕王今天迫不及待地要讓他教授《孝經》呢,原來是因為如此。心裡暗笑,滕王畢竟還是少年心性,但是黜陟大使可不是遊山玩水的差事,有些為難地說道:「滕王殿下,不是穎達不幫忙,實在是殿下剛才也說了,殿下如今還沒有在弘文館業成,即使讓太子把滕王殿下的名字報給聖人,聖人那邊恐怕也不會答應吧。再者,再者本朝也沒有親王出任黜陟大使的故事啊!」

    孔穎達的拒絕李元嬰早有心理準備,不過輕言放棄可不是他的風格,再次拱手道:「皇兄這邊元嬰自己去說,只是太子那邊還是要煩勞孔祭酒!」

    將滕王李元嬰的名字擬上,孔穎達心裡當然不願意。想來是因為魏王李泰最近鬧得有些過分,使得聖人對太子殿下又重新重視了起來,所以才會讓太子殿下草擬黜陟大使的名單。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才走進一次聖人的眼睛,要是再讓太子殿下惹怒聖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瞥見賀蘭楚石臉上已經有些不耐,他也知道太子李承乾的性格,要是去遲了指不定又要發火了,只好敷衍道:「滕王的交代,穎達會向太子殿下提及的!」

    和孔穎達等人一起離開客堂,李元嬰明白孔穎達雖然表面應下,怕也只是應付了事,看了賀蘭楚石一眼,心道這事還得去找杜荷,既然杜荷為了讓他倒向李承乾那邊而費盡腦汁地連番算計,那他提這點小要求想來也不算什麼。

    走出孔宅後,孔穎達見賀蘭楚石並沒有和他一起去東宮,反而是往平康坊南門的方向走去,不由詫道:「賀蘭校尉,你不和老夫回東宮嗎?」

    賀蘭楚石歉然道:「孔祭酒先走一步吧,楚石還有命在身呢!」

    孔穎達也就明白了,既然太子召他去東宮,那於志寧、張玄素他們顯然也不會缺席。他這個平康坊距離宮城最近,想來賀蘭楚石應該還沒有去過其他人那裡吧。跟李元嬰和褚亮告個罪後,孔穎達便帶著一個家僮朝北門而去。

    滕王府位於平康坊西南隅,而賀蘭楚石則要出南門,三人也正好順路。李元嬰心思,李承乾既然召集孔穎達去東宮,那杜荷自然不可能還躺在家裡,要找杜荷幫忙,那就只能讓賀蘭楚石遞話了,於是隨意問道:「楚石兄現在何往?」

    「回滕王殿下,楚石還得去趟親仁坊,去請一下於志寧那老頭兒!」賀蘭楚石經常往滕王府跑,素知褚亮為人隨和,所以雖然知道褚亮和於志寧有著幾十年的老交情,也沒有避諱什麼,直接稱於志寧為老頭兒。以賀蘭楚石這種性格,自然不會喜歡整天嘮嘮叨叨的於志寧,上次他被韋挺和崔仁師彈劾,雖然最後只被罰俸半年,不過回到東宮後,卻因為差點連累太子殿下的緣故而被於志寧給嘮叨了一個多時辰,差點沒忍住就一拳打過去了。

    接著又道:「滕王殿下,想必您剛才也能聽出孔祭酒語氣中的敷衍了。不過沒關係,如果您真想當黜陟大使,那待會兒楚石回東宮後便讓杜荷和趙節跟太子殿下說說。雖然孔祭酒的話不怎麼牢靠,但是杜荷的話太子殿下多半會聽的,只是聖人那邊可就得滕王殿下親自出馬了。」

    李元嬰停下腳步,他剛才正準備開口呢,沒想到賀蘭楚石卻還有善解人意的一面,當然是拱手道謝。不枉他前幾天在蘇烈和李世民面前幫了賀蘭楚石兩次,這算是投桃報李嗎?

    賀蘭楚石擺擺手笑道:「殿下這是折殺楚石了,前幾天如果不是殿下的仗義執言,那楚石即便不會被韋挺那老匹夫除名,貶為庶人,最好的結局恐怕也就是和武元慶、武元爽一樣,到嶺南去當個小縣尉了,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

    李元嬰冷笑道:「韋挺,一小人耳,他被貶到象州去,想必有不少朝臣拍手稱快吧!如果不是前幾天還要去弘文館上課,某肯定要去灞橋給人家韋刺史送送行!只嘆武家兄弟也因此遭了無妄之災!」

    「武元慶和武元爽也是咎由自取,滕王殿下又何必自責。楚石聽家兄說過,應國夫人和照娘、三娘她們這兩年在并州的日子並不好過,就是因為武元慶和武元爽這兩個鬧的。」賀蘭楚石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

    李元嬰也不再提這茬,轉而問道:「安石兄的拜墓假還沒有結束嗎?」

    到這個賀蘭楚石也不由呼出一口重氣,如釋重負般地說道:「滕王殿下也問得巧,原本家兄今天一早就要啟程回揚州去了,不過由於楚石昨夜東宮當值,所以為了等楚石,他們現在應該還在灞橋,等楚石把太子交代的事情做完後還得趕到灞橋去,否則家兄他們也該等急了!」也不知他呼出的這口重氣是為了他長兄賀蘭安石呢,還是那個讓他頭皮發麻的大嫂武順。

    「灞橋嗎?某和安石兄也算相識一場,他如今要回揚州了,某自當要去送行!」不過李元嬰嘴上說得是冠冕堂皇,心裡卻琢磨著,賀蘭安石和武順要離京,武照應該也會去送別吧!
藍琉璃 發表於 2010-10-25 23:05
第二卷 雛鷹展翅 第一百零九章春明街上跑馬人

    雖然李元嬰說要去灞橋送賀蘭安石回揚州,不過由於賀蘭楚石還得去親仁坊幫李承乾請於志甯進宮。所以李元嬰並沒有和賀蘭楚石同去。再說,李元嬰還要送身旁這位老爺子回家呢,雖然這離滕王府也沒幾步路了,不過他可不敢讓褚亮一個人回家。要是褚亮出了點意外,別說李世民,就是褚遂良的雷霆之怒李元嬰也經受不起。

    看著賀蘭楚石南去的背影,剛才一直聽著李元嬰和賀蘭楚石的對話沒有插口的褚亮捋須笑道:“滕王殿下,您這可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李元嬰微微一怔,狐疑道:“項莊舞劍?元嬰不明白褚公的意思!”

    褚亮滿是促狹之色,戲謔道:“難道殿下心裏不是在想著應國公武家的二娘子嗎?呵呵,殿下的心思可瞞不過亮!”

    李元嬰愕然,臉上也不覺一紅,心裏面更是好奇,他好像沒有做的那麽明顯吧?怎麽連褚老爺子都看出門道來了。記得他也就隻見過武照一面,而且還是踏青時的偶遇,最多就是第二天讓郭遷給武照送去一副《蒹葭》而已,不至於鬧得滿城皆知吧!有些結巴地問道:“元嬰讓褚公見笑了,不過褚公是怎知元嬰這點小心思的?”

    褚亮笑道:“滕王府上下還有誰不知道殿下的心思?亮雖然已經年過八旬,但是耳朵可還不算聾!當初亮和應國公同殿爲臣,也算有些交情。雖然應國公已逝,不過亮還是有些薄面的,要不就讓亮給殿下保這樁大媒,如何?”

    李元嬰訕訕一笑,看來褚亮現在的日子實在是清閑,還想當起媒人來了,擺手推辭道:“這就不勞褚公了,前些時候元嬰聽五皇姐家的侄兒趙節說過,長孫皇後也曾找過五皇姐,讓她爲元嬰做這樁媒,不過因爲一點事情給耽擱了。”心裏暗罵,原來是滕王府裏的那些人在亂嚼舌根呢,不用說其中楊保媼肯定有份。

    褚亮頷首道:“原來長孫皇後已經找了桂陽長公主,桂陽長公主算起來應該是武家娘子的舅母吧,那確實比亮合適多了!”

    李元嬰淡淡地笑了笑,他也是該尋個時間去找長孫皇後了,前幾天被韋挺和薛萬徹攪得心煩意亂,差點都把正事給忘記了。把褚亮送回滕王府後,李元嬰正準備要去灞橋,卻被郝處俊給攔了下來,“殿下這是要去哪裏?”

    雖然郝處俊還是一如既往地羅嗦,不過在經過了薛萬徹一事後,李元嬰對郝處俊的印象已經是改觀了不少,和煦地說道:“郝卿不必擔心,今天是越王府功曹參軍事賀蘭安石離京回揚州的日子,某和賀蘭安石也有些交情,所以準備去灞橋送他一程!”

    “灞橋?”郝處俊微微皺眉,遲疑道,“殿下,灞橋雖說也是京畿之地,但畢竟已經是離了長安城,處俊以爲即使殿下不願有人跟隨,最好也還是要帶上薛將軍。”

    李元嬰點點頭,也從諫如流了一回,郝處俊這句話還是很中聽的,要知道那個摩雲金翅劉仇到現在還沒有被捉拿歸案呢,李元嬰從不懷疑那個劉仇對他的仇恨,誰知道劉仇會不會偷偷摸摸地潛入京師,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雖然平康坊戒備森嚴,如若不是坊內之人,要想進入平康坊手中必須要持有尚書省或者雍州長史衙門開具的“過所”,使得劉仇基本上沒有混進來的可能,但要是離開平康坊那就不好說了,更別提是走出長安城。

    ※※※※

    寬敞的春明大街上,李元嬰看著四周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心知在春明大街上騎馬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也就沒有騎在他那匹大難不死的赤焰駒上,和薛仁貴一人牽著一匹馬,緩步而行。

  反正賀蘭楚石也沒有那麽快趕到灞橋,時間上李元嬰自然不擔心,只要出了春明門,跨上馬背,以這兩匹從尚乘局精挑細選出來的神駿的腳力,到灞橋還不是一眨眼的事情。

    也許是心情頗佳的緣故,李元嬰並沒有感覺過了多長時間,很快就看到了巍峨高大的春明門,拍了拍馬鞍子笑道:“仁貴兄,我們快點出城吧,這一路走來,怕是也把這兩個小東西給憋屈壞了!”

    話音網落,李元嬰和薛仁貴前頭的人群卻突然喧嘩混亂了起來,紛紛四散閃避。下一刻,李元嬰也就明白前面是怎麽回事了,只見眼前三匹怒馬一絲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徑直朝他呼嘯而來。

    薛仁貴臉色頓變,大吼了一聲。“殿下小心!”扔掉手中抓著的韁繩,想都沒想就朝來馬的方向沖了過去。剛才那些閃避的路人也都驚恐地看著薛仁貴的動作,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年輕人莫非是想找死,心裏皆歎,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啊!

    不過想螳臂當車的人也並非只有薛仁貴,另外一個小虎背熊腰的身影在薛仁貴沖向馬去的一刹那也從路邊跳了出來,碗口粗的胳膊既精準又果斷地砸在旁側那匹怒馬的脖子上,只聽“嘎啦”一聲,馬匹應聲倒地,而原本騎在馬上的那個人雖然腳上蹬著馬鐙,但還是被那巨大的慣性力量給甩了出去,摔了個頭破血流。

    薛仁貴當然也不甘示弱,在那匹高頭大馬就要撞上他的一瞬間,將身子一側避讓過去,右手淩空一抓,敏銳地扯住套在馬上的韁繩。緊接著一聲怒吼傳來,薛仁貴腳下的兩塊青石板頓時龜裂,兩隻腳掌深深地陷了進去,將那匹飛馳而來的怒馬如反掌般掀了起來。

    一時間除了馬嘶和地上躺著的那兩個人的呻吟外,所有人都嘴巴張得大大的,看向薛仁貴和另外那個徒手格馬人的目光就像看到怪物一般。

    不過這種寂靜也並沒有維持多久。如此動靜,當然也驚動了駐守春明門的那些武候府衛士。看到武候府的人過來後,這些瞧熱鬧的人也都四散而去了,畢竟出入春明門的人大都有事在身,雖然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小八卦,但還是正經事要緊。而且即使在長安城裏,敢在春明大街上橫沖直撞的人也不多見,不是傻子就是有恃無恐,如今被摔成這樣。他們豈能甘休,這種事情還是有多遠避多遠的好。

    李元嬰剛才的目光都集中在薛仁貴的身上,心裏也是爲他捏了一把汗。沒想到薛仁貴竟然勇悍如斯,連鋪在春明大街上的青石板都被他給踩碎了。這才把目光轉向同樣挺身而出的那個留著大鬍子的彪形大漢,頓時驚住,沒想到這個一隻胳膊就能擊斃一匹高頭大馬的人卻是劉仁願。

    “汝等何人?敢在春明門前鬧事!”還沒等李元嬰上前跟劉仁願打招呼,一個左武候府衛官就遠遠地叫嚷了起來,不過當他看清楚李元嬰的模樣後登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弓著身快步走到李元嬰面前,忐忑不安地拱手道:“左武候府旅帥游升見過滕王殿下!”

    游升原本就是蕭鑰的手下,幾個月前滕王回京的那一幕他直到現在仍然歷歷在目,蕭鑰僅僅只是去報一個信而已,回來後就升任甯遠將軍,滕王府帳內府典軍了。心裏暗暗慶幸,要是滕王剛才在春明門出了點意外,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連右衛將軍薛萬徹還只是打了滕王府的屬官就被聖人除名流放了,他一個小小的旅帥,可不認爲能比得上薛萬徹。

    李元嬰微微點了點頭,心道春明門的守將,大多都是蕭鑰的舊屬,雖然有可能是李泰那豎子的人,不過李元嬰也不會爲難他們,只是指了指還躺在地上呻吟的那兩個人問道:“他們是何人,在春明大街上策馬狂奔,你們怎麽不管,要是撞傷了百姓怎麽辦?”

    這時候,剛才唯一被漏過去的那匹馬的主人也氣急敗壞地回馬過來,剛準備揚起馬鞭,卻看到那個春明門的守將對李元嬰異常恭敬地樣子,趕忙停下手來。心裏暗道,差點又忘記現在已經在長安城了。

    而被薛仁貴給掀翻在地的那個中年人看到他同伴的動作後,更是驚的差點尿了褲襠,身上就算是再疼也顧不得了,咬著牙一瘸一拐地沖過去,不由分說就把他同伴給拉下馬來,然後戰戰兢兢地跪伏在李元嬰面前,哭喪著臉道:“滕王殿下恕罪!滕王殿下恕罪啊!”他剛才還騎在馬上的時候看到李元嬰身後牽著的那匹小紅馬就確認了李元嬰的身份了。要說這匹西域石國的貢馬,還是他親自從尚乘局精挑細選出來送到大安宮的,哪能那麽容易忘記。

    可是他的坐騎同樣也是一匹神駿,在這種高飛奔的情況下,就算是騎術再精湛也停不下來啊,那一刻他連死了的心都有了。滕王李元嬰是什麽人,那是連韋挺、薛萬徹惹不起的人啊!要是把他撞出個好歹來,連他姐姐也不可能保得住他,甚至還有可能牽連到他的姐姐。

    李元嬰微微一怔,這個中年男人竟然還認識他,怪不得看他前面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但被薛仁貴掀翻在地後卻一句狠話也不敢說呢。

    游升見滕王面露疑色,趕忙悄聲介紹道:“滕王殿下!此人名喚陰弘智,官居尚乘局直長,雖然官職不高。但卻是陰德妃之弟,齊王殿下之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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