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各有心思
李道裕一想也是,滕王殿下這個樣子若是被陛下看到,說不得還會怪自己沒有照顧好滕王,那就得不償失了。連連點頭,連忙從隊伍中挑選幾個精銳護送滕王回府。
李元嬰奇怪地看著李道裕的忙活,愕道:「李將軍不是說要去右衛公廨嗎?難道如今右衛公廨已經不在皇城了嗎?」
李道裕同樣不解地看著李元嬰,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右衛公廨不在皇城還能在哪裡?
「李將軍既然是去皇城,而我的滕王府又是在平康坊,難道將軍不打算和我同路嗎?」
聽了李元嬰的話後,李道裕這才想起來,隨駕洛陽宮前滕王已經從長安城外的大安宮遷到了與皇城僅一步之遙的平康坊。拍了一下額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滕王恕罪,卑官差點忘記了大王已經喬遷到平康坊了。」於是躬身請李元嬰再次上車。
「無妨!」從陝州到京師這一路上的顛簸使得李元嬰也感覺到有些疲憊了,重新回到馬車後便讓李道裕快點進城,這三個多月時間可是把他這一輩子的罪都受光了。
李道裕當然巴不得早點回右衛公廨交令,暗自腹誹,若非你硬要在春明門外停下來走走,這會兒工夫怕是早就到平康坊了。
長安城東西長十八里一百五十步,平康坊位於皇城右下方,與春明門也就五六里的距離。不多時,馬車就停在了平康坊的北門。
不待馬車停穩,李元嬰就從上面跳了下來,差點把負責駕車的兩個翊衛驚出一身冷汗,要是滕王有個好歹,那他們這輩子的前程也就完了。
李道裕也連忙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說道:「大王慢走,還是讓卑官護送大王回府吧!」
「不用不用!」李元嬰擺手道,「此地離我那宅子也就幾步路的距離,就不勞李將軍辛苦了!再說,有仁貴兄在,安全問題不在話下!」
李道裕看了一眼彷如一個小城鎮般的平康坊,略微點了點頭,若是在這裡還能出什麼意外,那萬年縣令也該自殺了,於是抱拳說道:「拜託薛兄弟了!」這一路上,他對薛仁貴倒是異常的推崇,不僅是因為薛仁貴救下滕王,間接地保住了他這身緋袍,更重要的是,通過這幾天來的接觸,他也已經發現薛仁貴乃是一個允文允武的不世之才,今番又立下了大功,飛黃騰達只是時間的問題。
「將軍放心,薛某自有分寸!」薛仁貴淡淡地說道。其實薛仁貴對李道裕並無好感,天下烏鴉一般黑,會興渡口上那個仗勢欺人的旅帥薛士元既是他的部下,那李道裕這個主官也好不到哪裡去,如若不是正好撞上了滕王殿下,只怕他從來就沒想過要杖責薛士元吧。
離開前李元嬰見李道裕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皺眉問道:「李將軍還有何事?」
「這個……」李道裕踟躕片刻,將李元嬰單獨請到一邊,小聲說道:「這個卑官也不好說,在會興渡,薛士元因為大王而被打了一百軍棍,畢竟薛士元是薛萬徹將軍的族子,薛將軍面子上肯定不好看。不是卑官誹議薛萬徹將軍,實是薛將軍向來任氣不能下人,大王還是要留心一二!」
李元嬰眉頭一跳,不過臉色瞬間就平靜了下來,點頭道:「多謝將軍衷言,元嬰曉得!」
李道裕顯然沒想到李元嬰的反應會是這麼平淡,呆了呆,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隨即訕訕告辭而去。
看著李道裕離去的背影,李元嬰冷冷一笑,來自一千多年以後的他自然知道薛萬徹那個傢伙是什麼性子,不過薛萬徹就算再飛揚跋扈,除非是他支援的魏王李泰登基,否則給他一個膽子也不敢對付自己。再說,那個叫薛士元的旅帥,不過是薛萬徹的一個族子而已,為了一個普通的族子而與如今聖眷正濃的滕王交惡,用腳丫子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莫非李道裕還真當自己是十多歲的小孩麼!
「殿下,那李道裕什麼事如此神秘?」
「沒什麼!」李元嬰輕輕地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不便與薛仁貴多說。只是詫異地看薛仁貴一眼,從剛才薛仁貴的語氣中,他能感覺到薛仁貴對李道裕有些不屑,記得這一路上李道裕好像沒有得罪薛仁貴吧?他哪想到,在薛仁貴的心裡早就有了對李道裕先入為主的印象。
走近平康坊北門,守門的幾個左武候府的衛士早就站了起來,剛才在遠處不敢確認,如今哪還能認錯,這位庶人打扮的少年可不就是幾個月前剛剛喬遷到平康坊的滕王殿下嗎?難怪剛才右衛的李道裕將軍對他一直畢恭畢敬的樣子。由於李世民封鎖了消息,所以這些武候衛並不清楚李元嬰的行蹤,只道是滕王可能是留在洛陽宮了。
「見過滕王殿下!」
看著那幾個衛兵紛紛起身問候,李元嬰暗道,幸虧搬到平康坊後就帶著郭遷、王倫在坊裡坊外逛了個遍,在平康坊武候鋪也混了個臉熟,否則要進平康坊也有些麻煩。這武候鋪嘛,其實就相當於現在的街道派出所。
雖然聽到那幾個衛兵稱呼李元嬰為滕王殿下,不過出入平康坊的人流也就回頭瞥了一眼,最多是有些奇怪李元嬰身上的穿著罷了。也是,平康坊與皇城比鄰,坊中基本上都是王公貴戚的宅邸,皇親國戚自然是見得多了。
「這是孤的護衛!」李元嬰指了指薛仁貴說道。有了滕王的發話,薛仁貴要進平康坊,自然也就不是問題了。
進了平康坊北門後,李元嬰謝絕了那幾個武候衛的護送,很快就走到了西南隅的滕王府門前。王府門前的那兩個侍衛使勁地揉著自己的眼睛,確定不是幻覺後頓時跳了起來,連招呼都不打,就一路叫喊著跑進府內去了。
片刻後,楊保媼、郭遷、王倫等就出現在了李元嬰的面前。楊保媼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奶大的滕王殿下,一邊抽泣一遍激動地說道:「殿下!您終於回來了,可把奴婢給擔心死了!」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李元嬰頭疼地說道,也許是性格使然,他可看不慣這些哭哭啼啼的場面。
「呃!」楊保媼擦了擦眼角,一頓一頓地說道:「殿下,您回來後去見過大家了嗎?殿下失蹤後,大家的心情一直就沒好過,連太子左庶子杜正倫都因為不小心觸怒大家而被先貶為谷州刺史,後再貶交州都督。」
李元嬰心裡一登,這個消息他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了,難道是因為函谷道一事,天可汗哥哥開始對太子一系不滿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