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李泰 作者:嚼墨 (連載中)

 
刃生狼 2010-3-3 01:12: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2 54716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1 16:26
第二百三十一章 診治
孫思邈反客為主的擺手打發走陳柱。直截了當反問李泰,弄得李泰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搭話才好。

李泰匆忙間擺出苦肉計一方麵是為了讓孫思邈消氣,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給孫思邈一個台階。卻不想孫思邈不盡沒有就坡下驢,反倒一句話將李泰扔在半空。

一時間李泰心中思緒不斷,他可不認為年老成精的孫思邈看不出來這點。但孫思邈不僅不下坡,還蹬鼻子上臉,這不得不讓他心中開始琢磨起來。

注視著孫思邈,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李泰皺眉考慮了半天,緩緩的問道:“孫先生,你這是何意?”

“那殿下又是何意呢?”孫思邈手指著地上陳柱滲落的血跡,麵帶嘲諷。

李泰抬頭透過打開的房門,抬頭看看天色,已經過了午時,心中暗自嘆息一聲,不想再和孫思邈繼續兜圈子了。

“孫先生,你告訴我,怎麼樣你才會誠心治病?”

孫思邈搖頭一笑:“殿下,老夫什麼時候說過不去治病呢?”

“那就好,現在你去準備一下,馬上跟我進宮。”

“進宮?宮裡誰病了?不是王府中人嗎?”

李泰真的不想和孫思邈再墨跡下去了。冷哼一聲:“孫先生,你還想不明白嗎?若是我魏王府裡的人病了,我會和你費這麼大力氣嗎?”

“是誰病了?”

“我的親娘,當今皇后。”

李泰口中淡淡的說著,腳步沉穩的向著門外走去。一隻腳已經賣出門外,停住了腳步,平淡的說道:“孫先生,你收拾一下醫箱等物品,我在府門外等你,父皇已經同意你為母后診治,就別耽誤時間了。”

李泰口氣越是平淡,孫思邈心中越是愁苦。

當今皇子在他麵前委曲求全,他就知道,這個病人非同一般,卻怎麼樣也沒想到會是當今皇后找他治病。他也知道,當李泰將事情告訴他的時候,就已經不容他拒絕了。

心中嘆息一聲,也不得不乖乖的去取藥箱等物品。

李泰心情沉重,陰沉著臉站立在魏王府大門,等著孫思邈出來。文宣小步走進身邊,低聲說道:“殿下,陳柱已經安頓好了,找府內的郎中看過了,隻是皮肉傷,沒有大礙,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您就別擔心了。”

“用最好的藥。然後給他家裡多送點錢物,這次是我們魏王府對不起他,別讓他寒了心。”

文宣湊前一步:“殿下,陳柱托我告訴你,說是他心甘情願的。”

李泰緩緩的閉上了一眼,雙手背負在身後,微微搖搖頭:“不管怎麼樣,是我對不起陳柱。”

見到李泰心情不好文宣也不敢多說,不敢多勸,謹慎的站在一邊。

時間不長,孫思邈在兩個侍衛的“保護”下,來到了魏王府的大門前。文宣早已準備好了馬車。

李泰也不多話,伸手示意孫思邈等車。

孫思邈看著李泰,連連張嘴,想要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搖搖頭,嘆息一聲。

看著孫思邈上車,李泰騎馬並排而行,一行人直奔皇宮而去。

時間已經過了午飯時刻,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見到李泰一群人急匆匆的趕路,紛紛的躲避開來。有眼皮子淺的衙役還想吆喝幾聲,卻被身邊懂事的人攔下。

和長安城內大街上的人群紛雜相反,皇城裡已經是上衙的時間,走動的多是辦事的低級官吏。見到李泰沒有不認識的,或者躬身行禮,或者側身躲避。

馬車上帶著孫思邈,李泰緊繃的心神算是放鬆了一些。心中也從全然的為長孫皇后擔心,轉化成想想著後果。

若是孫思邈能夠治好長孫皇后的病,那麼一切都好說。若是萬一長孫皇后逝去,那麼李泰失去一個庇佑還是小事,這後宮沒有了長孫皇后卻是麻煩了。

更別說有長孫皇后在一天,太子的位置就安穩不說。長孫皇后也會教導著李承乾,不至於轉變成曆史記載中的跋扈桀驁的形象,有心之人也就不會趁虛而入,動搖太子的地位。

李泰沒起爭權奪利的心思,不代表著別人不會有。雖然說李恪現在還沒有想著爭奪那個位置,隻是單純的想在兄弟中爭奪李世民的寵愛。但不代表著將來太子李承乾犯下錯誤之後,他不會起了別的心思。

李泰心中不擔心李恪的爭寵,卻擔心她的爭位,這兩個是不同本質的事情。現在的李世民能共容忍利用李恪的爭寵來磨練太子李承乾,卻不會容忍李恪動搖太子的儲君位置。

或者是旁觀者清,李泰在一邊能共看得清清楚楚的事情,李承乾卻是當事者迷。

又想及太子李承乾現在的作為,在長孫皇后病了以後,李世民將心思全放在朝政和長孫皇后身上,對李承乾的管教漸漸的鬆懈了。又沒有長孫皇后細心的照顧管教,太子李承乾也對自己放縱了起來。

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被瞞在鼓裡,加上李承乾所犯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錯,打成又不想因此惹來李世民的怒火。李承乾的埋怨。也都是偷偷的藏在心裡,沒有對李世民告狀。

李泰雖然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長孫皇后的病情上,但也在無意中聽到不少太子李承乾的劣跡。念及兄弟之情,又不想讓李世民和長孫皇后為他們操心,也就將事情藏在心裡。

而如今,長孫皇后的病情一天不好,這就是一份隱患。長孫皇后痊癒還好,一切都會煙消雲散。若是真的事有不測,那麼這份隱患一旦爆發出來,後可不可預測啊。

李泰不想這世的事實還是像曆史的記載中一樣,兄弟鬩牆。

李泰心中的擔心不停的在長孫皇后的病情和大唐將來走向之間遊弋,馬車已經駛到了皇宮之中。

有李世民說話,自然是沒人阻攔,馬車到了虔化門才停下。李泰帶著孫思邈來到了立政殿前的石階上。

李泰自己前來用不著別人稟報,但帶著孫思邈卻要得到殿內的李世民的允許才能進去。

趁這個最後的時間,李泰低聲的囑咐著:“孫先生,你也給不少權貴看過病,應該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看病的過程中有什麼忌諱,這點上我也不多說了。總之你完事小心。”

“老夫明白。”

隨著內侍出來稟告,李泰帶著孫思邈走進了立政殿。

還是李泰離開的時候那些人,還多了一個已經出嫁的麗質。

麗質在一年前嫁給了長孫無忌的長子長孫衝。兩人由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到了現在的伉儷情深,這讓李泰也為麗質高興。

麗質的眼圈紅紅的,看起來剛剛哭過。見到李泰走了進來,鬆開了長孫衝的手,來到李泰麵前,淚水不停的低落,小聲的說著:“四哥,母后她……。”

“別說了。沒事了的。”李泰自然的將麗質抱在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小聲的安慰著。

麗質從小就沒離開過長孫皇后的身邊,這也才出嫁不到一年,母女兩人的感情極為深厚。長孫皇后病重,麗質可以說是出去李泰之外最傷心的人。

李泰的擔憂傷心還摻雜著一絲功利色彩,麗質卻是全心全意的因為感情為悲傷。

在李泰的懷中嗚嚥了片刻,麗質抬起頭,眼神在無意中掃過李泰身後的孫思邈。小聲的嘀咕一聲:“四哥,他是……?”

李泰一直孫思邈,對著李世民說道:“父皇,孫思邈孫先生來了。”

李世民輕輕點點頭,抬頭望向孫思邈。麗質卻在李泰懷中小聲的嘀咕:“四哥,他是就孫思邈啊。名醫啊,他來了是不是母后就會好起來的?”

和麗質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小兕子,一雙閃亮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李泰。

麵對著這一雙雙期待的眼神,李泰不忍心說出實情,隻好默默的點點頭,回身對孫思邈莊重的行了一禮:“孫先生,麻煩您了。”

孫思邈在得到李世民的允許之後,也不多言,問問的坐在床邊紅木月牙凳上,長孫皇后透過床邊的帷幛,伸出手來。孫思邈將有些幹枯的手放在長孫皇后晶瑩白淨的手腕上。

沉默許久,半響不發一聲。

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但長孫皇后身份尊貴,孫思邈是一介草民,根本沒有資格為長孫皇后診脈。如今眼前的一切,都是李泰苦心在李世民麵前為孫思邈爭取來的。

至於傳說中的什麼懸絲診脈之類的,李泰可不想在這裡演上這麼一出。主要是害怕這些神神道道的說法對長孫皇后誤診。所以寧可冒天下之大不韙,將這份失禮的責任但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想讓長孫皇后有一點閃失。

但太子李承乾看著孫思邈閉目皺眉的為長孫皇后診脈,半響不出一聲,心中卻是滿心不願,剛剛想要說話,卻被李泰狠瞪一眼,將話頭嚥回了口中,隻是忿忿的瞪了孫思邈一眼。

許久,孫思邈才睜開了那雙老眼,把手衝長孫皇后手腕上挪開。起身對著李世民行了一禮:“陛下。皇后娘娘的病情很嚴重,僅憑藉著診脈,草民還無法判定,所以……。”

“那你要如何?”太子李承乾在一旁說道:“莫非你還想麵見母后嗎?”

孫思邈輕瞥了李承乾一眼,沒有說話,眼神在李泰和李世民身上來回巡視。

有李世民在,李泰此時沒辦法進行表態,隻能是等這李世民表態。

李世民沒有讓眾人等待多久,望向孫思邈,低聲說道:“孫老,我們曾經也見過一次,朕想問你,皇后的病,你是如何看待的?”

孫思邈對著李世民躬身一禮:“陛下,醫者講究是望、聞、問、切。草民現在隻是切脈,其餘手段都沒辦法運用,所以,這病症無法確診,是否能夠治癒皇后娘娘,草民也無法確認。”

李世民直直的盯著孫思邈,片刻之後,緩緩說道:“好吧,孫老也是德高望重之輩,朕也相信你的醫術,而且你又是青雀介紹來的。所以朕相信你。就按照你的說法進行診治吧。”

“謝陛下。”

隨著孫思邈的高聲稱謝,宮女內侍輕手輕腳的將長孫皇后**的帷幛打開一條縫,方便孫思邈的探查。

長孫皇后說話不停的咳嗽,孫思邈根本沒辦法問詢。還好,這些天來閻婉一直在長孫皇后身邊伺候,多數的病情她都清楚,隻能由她在一邊替長孫皇后回答,偶爾有閻婉不清楚的地方,長孫皇后強忍著病痛,解釋幾句。

孫思邈的一番手段用盡之後,沒有直接下定論,而是叫來曾經為長孫皇后診治過的太醫,又將曾經用藥的情況,最近吃過什麼,等等,各種問題細細的問了一遍。

然後又坐在一邊,皺眉死來了半晌,才緩緩的說道:“陛下,娘娘的病情十分嚴重,說是氣疾,還包含著很多的其他的雜症,治療起來十分困難。”

麗質心急,急聲問道:“那到底能不能治,母后的病情是否能夠好起來?”

麗質的話才出口,滿房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孫思邈的身上。或者是孫思邈見慣了病人家屬急切的目光,已經習慣了。一捋頜下的銀鬚,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個,雖然病情嚴重,但還不算是不治之症。若是沒有意外,草民又八成的把握能夠治癒娘娘的氣疾。”

孫思邈說的輕描淡寫,卻讓眾人心中齊齊的鬆了一口氣。這些天來雖然太醫沒有敢為長孫皇后坐下不治之症的結論,但近來太醫院的表現已經讓眾人心中漸漸的發涼,如今聽到孫思邈說有治癒的可能,大家齊齊的在心中緩了一口氣。

見到眾人臉上的喜色,孫思邈微微一笑,賣給關子:“不過。”

李泰最煩這種說話大喘氣之人,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皇后娘娘的病症好治,藥物好配,但這藥引子卻有些為難。”

李泰還沒有說話,李世民在一邊說道:“但說無妨,你要這大唐地麵上有的東西,朕一定能為你尋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1 16:26
第二百三十二章 藥引
孫思邈在為長孫皇后診脈詢問之後。開口說出有八成把握能夠治療還長孫皇后的氣疾,這下讓立政殿的眾人心頭大大是鬆了一口氣。

孫思邈沒有提筆開藥,也沒有繼續寒暄,而是直接說出了藥物好尋,藥引難找。李世民滿口保證,一定會將藥引尋到,交到孫思邈的手中。

但孫思邈卻沒有著急說出藥引是何物,而是閉口不談,眼神在太子李承乾、李泰、李治三兄弟臉上遊弋。

李泰見狀心道:“不好。”

他可以說是將孫思邈得罪透了,從蜀中千里之遙,以押解的方式將孫思邈弄到長安,讓孫思邈憋了一肚子的氣。然後在魏王府,李泰心急之下弄巧成拙的擺出一個苦肉計,又讓孫思邈心生反感。

前情後事加在一起,李泰不知道孫思邈會在此時藉機如何的難為自己。藥能治病,藥引或許也有用處,但憑藉著孫思邈的醫術,在藥引上玩點花招,讓自己難堪事小,真的耽誤了長孫皇后的治病卻是事大。

念及如此,李泰急忙趁著孫思邈沒有開口之前說道:“父皇。您看孫先生有把握醫治母后,這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大家在母后身邊卻是打擾了母后的修養,我們是不是另尋一個地方再聽孫先生講述如何為母后診治呢?”

李世民環視一圈,眼神在眾人麵前掃過,低聲道:“青雀說的有理,我們出去談。”

李世民深深的向著帷幛看了一眼,擔憂的眼神好像能透過帷幛,看見躺在**痛苦的長孫皇后一樣。大袖一甩,率先走出大殿。

李世民一走,殿中的眾人自然要跟隨其後。

李泰快走幾步,來到長孫皇后的床邊,拉起帷幛,看著一臉憔悴,卻強裝微笑的長孫皇后。沒等長孫皇后開口說話,李泰輕輕拉住長孫皇后的手,小聲的說道:“母后,您也聽見了,孫思邈說了能夠治好您的病症,您也就別擔心了,好好休養是最重要的,別的事情交給父皇和兒子吧。”

長孫皇后欣慰的對著李泰笑笑,緩緩的閉眼養神。

李泰為長孫皇后整理好帷幛,轉頭對著站立在床邊的閻婉輕輕一笑:“婉兒,辛苦你了。這裡交給你了,我去看看孫先生怎麼說。”

閻婉清楚孫思邈是如何被李泰請來的,言語中帶著一點擔心:“殿下。你放心,母后這裡有我呢。”眼神卻望向還停留在殿中的孫思邈身上。

李泰輕輕拉起閻婉的手,一語雙關的說道:“放心,外邊有我在,你照顧好母后就行。”

在侍女的攙扶下坐在月牙凳上的太子妃蘇曼看著李泰,輕聲慢語的說道:“青雀,你們且去忙著,這裡有我和婉兒妹妹留下就好。”

李泰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對著太子妃行了一禮,起身也向著殿外走去。

孫思邈看見李泰動身了,才跟在李泰身後。

李世民已經將太子、麗質等人領了出去,殿內隻有李泰和孫思邈是最後兩人。

李泰邁步走出殿門,口中卻在對孫思邈低語:“孫先生,我敬您是名醫,是萬家生佛之人,但您也別惹本王將這份尊敬換成仇視。雖然你在鄉野之間頗有聲望,但也未必能敵得過我這個王爺的尊貴。”

李泰低聲警告著孫思邈,孫思邈卻是一臉雲淡風輕的笑意,不緊不慢的跟在李泰身後。

幾步路而已,李泰沒時間多做警告,剛剛走出殿門。就被門口的侍女引到了側殿。

走進側殿,首先是一堵紫檀細綾屏風,四扇屏風上分別畫著梅蘭竹菊四君子。繞過屏風,一眼就能看見李世民端坐在主位之上,李承乾低頭垂手站立在李世民身後。

豫章早已將繈褓中的新城交給了侍女,此刻正站在側殿一側,和麗質兩人,分別拉著李治和小兕子,翹首以待的等著孫思邈的到來。

整個側殿麼有一個閒雜人等,全是長孫皇后的至親之人。唯一關係稍遠的豫章,對於豫章來說,從小由長孫皇后撫養長大,她和長孫皇后之間的感情和母女之情沒有什麼兩樣。眾人也習慣了豫章的存在,絲毫沒有感覺到突兀。

李泰不知道自己剛剛對孫思邈的警告是否起到了作用,目前的情況來看,也不允許讓他再多說。李泰不怕孫思邈難為自己,滿心的擔心都是怕孫思邈借由對自己的怨恨,不為長孫皇后全心全意的診治。

孫思邈醫術高深不假,後世對他神話也有一定的根據,但李泰是第一次和孫思邈接觸,患得患失之下,對他的醫德還有些疑惑。

孫思邈臉上掛著他那副招牌一樣,帶著絲絲胸有成竹意味的微笑,不急不慢的跟著李泰來到側殿。

李世民見到孫思邈到來,沒有責問他為何這麼慢,而是對著身邊的側位伸手虛引:“孫老,請坐。”

李世民麵色沉靜,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想法,對待孫思邈也是客氣萬分。

孫思邈也不謙讓。一撩麻布長衫的衣襟,坐在李世民下首,說道:“陛下,這次是草民第二次有幸得見天顏了。草民也不矯情,您心急皇后娘娘的病情,老夫就先從這裡說起。”

孫思邈結果李泰親手奉上的香茶,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泰一眼,才轉頭對李世民緩緩說道。

“陛下,皇后娘娘的氣疾說起來是因為產後失調,引寒入體,又過於勞累,才讓這寒氣停留在心肺之間。人體五行,肺氣屬熱,心氣次之。而娘娘心肺之間有寒氣久存,就難免要有胸悶、氣喘、咳嗽不止的症狀了。”

李承乾站在李世民身後,皺眉說道:“孫先生,您是當代名醫,這醫理自然精通,但說給我們也聽不懂,就略過此處,還是說說母后的病情該如何醫治吧。”

李承乾看不慣孫思邈的做派,半軟半硬的給孫思邈一個釘子,表麵上是在誇孫思邈醫術高明。暗地裡卻是責怪他再次賣弄。

李世民當然聽出了太子話中的意思,回頭責怪的瞪了李承乾一眼,轉過頭對孫思邈說道:“孫老,您看這病該如何醫治。”

李泰給太子李承乾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先不要開口說話。

孫思邈好像沒聽出來李承乾話中的意思一樣,對李承乾拱手一禮,嘆息一聲回答李世民的問題:“陛下,皇后娘娘的病情若是早些發現,其實並不難治。但這種病狀若非發病,就無法察覺。而一旦發病,想要醫治就有些棘手了。太醫院的眾位同行能共將娘娘的病狀維持到這種程度。卻很是不易了。草民也是在鄉野之間遇到過娘娘同樣的症狀,僥天之悻,曾醫治過幾例,所以才說有幾分把握。”

孫思邈這番話十分高明,連消帶打的暗中捧了太醫院眾多太醫一下,如此一來,各位太醫心中承著這份情,加上孫思邈在鄉野之間聲望極高,也就不好意思暗中為孫思邈使絆子。或許還會配合著孫思邈,方便孫思邈行事。

李泰心中暗暗為孫思邈喊了一聲“高”,一番話就能擺拖掉太醫院眾位太醫暗中的嫉妒,年老成精這四個字送給孫思邈是再恰當不過了。

李世民眼神掃過側殿內的眾人,發現一個太醫都不在當場,不為人覺察的搖搖頭,高聲吩咐道:“來人,傳旨,太醫院眾人醫治皇后有功,每人賞金二十兩。”

聽著小內侍跑出側殿傳旨,李世民看向孫思邈,若有所指的說道:“孫老,還有什麼需要朕配合的?”

聽著李世民傳旨賞賜太醫,李泰心中立時明鏡一般,這是李世民也聽明白了孫思邈話中的含義。側頭望向孫思邈,孫思邈老臉不紅不白,彷彿李世民的傳旨和他一點關係夠沒有一樣。

低頭品了一口香茶,孫思邈緩緩說道:“陛下,剛剛草民在大殿之上也說過了,醫治皇后娘娘的藥物好找,不過都是一些普通的藥物配伍而成,但這藥引子卻是難尋。”

聽著孫思邈再次提到了藥引,李泰知道,這真正的肉戲來了。

“藥引”,是引藥歸經的俗稱,是隻利用某些藥物引其他藥物的藥力打到病變部位或者某一經脈,起到一個“嚮導”的作用,或者還有增強療效、解毒、矯味等作用。

比如說利用黃酒的辛熱特性來舒筋活絡、發散風寒。利用薑湯的散風寒、暖腸胃。利用米湯保護胃氣,減少苦寒藥物對胃腸的刺激。這裡的黃酒、薑湯、米湯、都可以稱之為藥引。

藥引一說在中醫體係中自古有之。孫思邈提出藥引,讓側殿中人病不感覺驚訝。但也有不少招搖撞騙之輩,利用“藥引”大做文章,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難為患者的家屬,在患者家屬久尋不到的情況下,醫者為其尋找,達到斂財的目的。

當然,孫思邈不會利用藥引來斂財,但李泰心中明白,孫思邈口中的藥引十有八九是衝著他來的,很可能藉著這一說,來難為他。藉機報複李泰將他千里押解到長安的怨仇。

李泰在心中擔憂,李世民卻直視著孫思邈,吐字有聲:“你說,我找。”

“那草民就說了,但有唐突之處,還望陛下勿怪。”孫思邈對著李世民深施一禮,然後侃侃而談。

“陛下,皇后娘娘的病情嚴重,單憑湯藥恐怕無法治癒,所以還需要配合著針灸推拿等手段,才能見效。這針灸和推拿之法,草民年邁,心有餘而力不足,可以交給後宮的醫官,讓她們代為治療。”

“這針灸推拿都是輔助的手段,最主要的還是在湯藥之上。湯藥也不能是單劑使用,需要運用到‘聯方’。所謂的聯方就是在短時間內連續喝下兩劑以上的不同湯藥,但又不是同時服用,還要分開一段時間。而皇后娘娘的病情比較重,草民剛剛想了一下,需要三副湯劑同時使用。”

“為了不讓這三副湯劑互相影響,所以需要三種不同的藥引。”

李泰心中思忖,這孫思邈一定會借此機會難為自己,與其等他難為自己,還不如主動送上門去,或許看在自己的表現上,孫思邈會更盡力的為長孫皇后醫治。

李泰衝著孫思邈躬身一禮,低聲說道:“孫先生,這三副湯藥的藥引各是什麼?還請您吩咐。”

孫思邈打量了一下李泰,說道:“這第一種藥引很是平常,需要無根水一湯勺。”

無根水到是平常的藥引。所謂的無根水不過是取水的一種方法,初雪之水、朝lou之水、清風細雨之水,都稱之為無根水。若是不方便,流動的河水也可以稱之為無根水。以無根水做藥引也是有些根據的,古代沒有喝開水的習慣,未沾地的雨水、河水、lou水含有的細菌少,對治療效果的確有幫助。

聽到孫思邈將第一樣藥引定義在無根水上,李泰心中暗笑,看來難為自己的地方在第二,或者第三樣藥引上。李泰也不出言詢問,隻是冷冷的看著孫思邈,等他自己說出來。

“第二種藥引是‘龍鬚灰’,對別人來說這樣藥引或許困難,但對陛下來說卻是簡單之極。陛下是真龍天子,陛下的鬍鬚燒成灰,也就是這‘龍鬚灰’了”

李世民聽到此處,莞爾一笑:“這倒也不難,鬍鬚而已,割了還能再長出來,還是朕的皇后病情要緊。”

“那第三樣藥引是什麼?”一直沒有出聲的麗質,在一旁小聲的詢問道。

孫思邈微微一笑,捋著銀白色的鬍鬚說道:“這第三樣藥引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孫思邈的目光在李承乾、李泰、李治三兄弟之間來回巡視,緩緩說道:“這第三樣藥引被稱為‘奉親肉’,來自‘割股奉親’一說,這就不用我草民解釋了吧。”,

李泰心中嘆息,來了,這重頭戲來了。

沒等李泰說話,李世民臉色一變,沉聲問道:“這是何解?”

孫思邈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皇后娘娘身染重病,這先天之氣缺失,而三位皇子年輕氣盛,這血肉中飽含先天之氣,對於皇后娘娘有溫補之效,所以……。”

麗質心疼自己的兄弟,小聲問道:“那用別的年輕之人的不行嗎?”

孫思邈緩緩的搖搖頭:“公主,您有所不知。母子連心,隻有親人才可以,別人的是沒有療效的。

麗質再次追問:“我也是母后的女兒,用我的不也行嗎?”

“不行。女子屬陰,男子屬陽。病重之人本身陰氣就重,若是再用公主的,反而會起到反作用。”孫思邈裝作遲疑了一下,又說道:“當然,沒有這奉親肉也可以,不過是治療時間上會拖延一些時日,皇后娘娘會多遭受一些痛苦罷了。”

李泰心中清楚,孫思邈這是衝著自己來的,沒等李世民說話,李泰上前一步,朗聲喊道:“來人,拿把刀過來。”

太子李承乾被李泰的爽快刺激到了,高喊一聲:“四弟且慢。”說話間,從李世民的身後走了出來,直視著李泰,說道:“四弟,我是長兄,這事應該我來。”

李承乾這個時候能夠站出來,也讓李泰心中欣喜。

當場的眾人除了小兕子年紀小,不明白情況如何,其餘人都知道這兩兄弟在爭什麼。隻有小兕子眨這亮閃閃的大眼睛,不斷的打量著麵前的這兩位兄長。

一貫怯懦的李治,掙拖了豫章的牽引,腳步緩慢卻十分堅定的走到李泰身邊,和李泰並排而立,低著頭,不敢看李世民的眼睛,低聲說著:“父皇,我也是母后的兒子,而且我最小,整日裡都沒什麼事情做,還是我來吧。”

“別胡鬧。”這斥責之聲出自李泰的口中。

李泰拍拍身邊李治瘦弱的肩膀,低聲說道:“稚奴,你別胡鬧,我們兄弟之間,你是最小的,哪有看著弟弟受苦,而無動於衷的兄長呢。有兄長在,還輪不到你出頭。”

“四哥……。”

李治抬頭剛要辯解,卻看到李泰緩緩的搖頭,肩膀上的力道也漸漸加重。這份力道讓麗質感覺到李泰的堅持,嘴角張闔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李承乾轉身,正對著李世民,沉聲說道:“父皇,四弟說的對,有兄長在,還用不上弟弟們。孩兒為他們的兄長,理應是我。”

“大哥,此言差矣。”李泰從身後摟住太子李承乾的肩膀,臉上帶著點點的笑容:“大哥,你不僅僅是兄長,還是儲君,需要幫助父皇處理國事的,你代表的不僅僅是家事,還有國事一說。你若是受傷,父皇就少了一大助力,所以,你也不合適。”

李承乾轉過身來,直視著李泰,卻見到李泰搖頭說道:“大哥,你若不是儲君,今天的事就該你挑大樑,但是你既然身為儲君,為了大唐,你不能冒一絲風險,所以,今天這lou臉的事就交給我吧。”

“四弟……。”

李泰不管李承乾的召喚,徑直來到李世民身前,雙膝落地,身子挺的筆直,臉上淡淡一笑,平和的說道:“父皇,您還記得孩兒幼時病重的情形嗎?”

李泰這份平淡平靜中的堅定,讓李世民心也為之所動,低著頭,直視著李泰的雙目,彷彿能穿越時光,看見李泰幼時的模樣。

“記得,當然記得。那個時候你又瘦又小,還整天躺在**睡覺,就連呼吸都是極其輕的,好像隨時都可能夭折。說實話,那個時候我還真沒想到你會長大。”

“是啊,那個時候孩兒都不知道一覺睡去是否能夠再次見到太陽,不過,很多時候,一覺醒來都能見到母后那雙溫暖的眼睛,那眼神中帶有關心與欣喜。忘不了母后在孩兒身上傾注的心血,也忘不了母后懷抱的溫暖,更忘不了這份恩情。不敢說是償還,這份似海的恩情孩兒無法償還。僅僅是想盡到做兒子的一份心意。僅此而已,還望父皇成全。”

李世民站起身來,雙手攙扶起跪地的李泰,語聲中帶有一點顫抖:“好,好個青雀,你母后沒白疼你一回。”

“趙誌澤,進來。”

李世民對著門外大喊,語聲剛落,趙誌澤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立政殿側殿的門外。

李泰的眼神掃過含淚望著自己的豫章和麗質,搖頭笑道:“你們姐妹帶著小兕子出去等會,女孩子膽小,別嚇到你們。”

麗質一手牽著小兕子,一手捂著紅唇,淚眼婆娑的搖著頭。

不太清楚情況的小兕子也能感覺到房內的氣氛不對,側著頭,潔白的乳牙搖著肥嘟嘟的手指,怯生生的看著李泰。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李泰微笑著說道:“麗質,難道你連四哥的話都不聽了嗎?”

麗質還要在分辨幾句,卻被含淚的豫章拉住,輕輕的她耳邊嘀咕了幾句。麗質怨恨的瞪了依然在穩坐的孫思邈一眼,萬分不願的咬牙帶著小兕子離去。豫章跟在麗質身後不停的回頭看著李泰。

打發走了這姐妹三人,李泰沉穩的走到趙誌澤身前,撩起月白色長衫的下襬,就要揭開緊緊係在腰間的腰帶。

這時孫思邈放下了手中的青瓷茶盞,故作疑惑的問道:“殿下,您這是要做什麼?為何如此失禮?”

“做什麼?”李泰側頭看向孫思邈,問道:“孫先生,是您要求的‘奉親肉’,膝上曰股,膝下曰脛,這‘割股奉親’不是要割腿股之處的肉嗎?”

孫思邈呵呵一笑,捋鬚說道:“殿下誤會了,割股也不一定要腿股之處。您隻需要在身上任何一處,割下成人指甲大小的一塊肉就足夠了。”

孫思邈的話讓李泰一愣,確認道:“任何部位?指甲大小?”

看著孫思邈不斷的點頭,李泰心中是又氣又恨。

他根本沒想到孫思邈會如此戲弄與他,聽著非常嚴重,到最後卻雷聲大雨點小的之要求指甲大小的一塊。他心中已經做好了割下來個半斤八兩的準備,沒想到孫思邈最終卻高高提起,輕輕放下。

看著孫思邈臉上淡淡的笑容,李泰心中是越發的憤恨了起來。

忽然間李泰心中一動,再次問道:“孫先生,是一共需要指甲大小,還是每次需要指甲大小?”

李泰可怕孫思邈來一個鈍刀子割肉,讓他每天來個指甲大小,一直到長孫皇后痊癒,那樣一來,李泰這條小命就算是毀到孫思邈身上了。

李泰的問詢讓孫思邈先是一愣,隨後苦澀的一笑,打量著李泰並不健壯的身材:“殿下,您想什麼呢?當然是一共就需要指甲大小。若是每次都需要,那不是治病救人,是在謀害你。”

李泰心道:“你這就不是謀害了?”

斜眼瞄了孫思邈一眼,也不想聽他解釋,當著李世民的麵,李泰挽起長袍大袖,lou出了上臂,瞄了已經拉好架子的趙誌澤一眼,笑著說道:“趙將軍,您下下手可快著點,我可是怕疼的。”

趙誌澤仔細的看了李泰一眼,發現李泰是在用笑話緩解著自己的情緒,也配合道:“殿下放心,末將在戰場拚殺多年,砍過不知道多少人頭,一定不會讓您感覺痛苦的。”

趙誌澤的冷笑話讓李泰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臉上的微笑變成了苦笑。

趙誌澤才把橫刀抻出來,孫思邈在一旁笑道:“還是草民來吧。”伸手從醫箱裡拿出一把剔骨小刀,又拿出一個瓷瓶,向著刀麵輕灑一些不知名的**,想來是在進行消毒工作。

孫思邈舉著小刀,拎著醫箱來到李泰身邊,從醫箱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盞,放在李泰身邊的案几之上。

在孫思邈一手擎起李泰的臂膀的時候,李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耳邊聽到孫思邈的笑謔:“古有關羽刮骨療傷,今有魏王割肉救母,想來在後世也將是一番美談。”

李泰剛要反駁自己比不起武聖人,就感覺上臂一亮,轉頭一看,一股殷紅的鮮血順著胳膊流淌下來。再向瓷盞看去,一塊成人指甲大小的肉塊已經落入瓷盞之中。

孫思邈手腳極快的從醫箱中拿出金瘡藥,塗撒在傷口之上,剛剛感覺到一陣清涼,孫思邈已經用白布將李泰的臂膀纏好,整個過程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

李泰看著瓷盞中自己的血肉,有些噁心的感覺,抬頭問道:“孫先生,就這麼入藥嗎?”

孫思邈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還要焙幹,研磨,才能入藥。”

別看孫思邈口中說的好,能有八成機會治癒長孫皇后的病症,李泰心中還真的不放心。直到現在,李泰心中才算徹底放心。

這個什麼“療親肉”作為藥引純粹是扯淡,不過是孫思邈為了整治自己的藉口。但隻如果孫思邈沒能治好長孫皇后的氣疾,這就不是整治了,而是在找死。在堂堂大唐皇子身上剔下一塊肉,雖然說不大一塊,和割個雞眼差不多,但性質卻不一樣。

若是治好了長孫皇后的氣疾,這也不失為一段美談。倘若是治不好,孫思邈就是惹禍燒身了。李泰心中可不認為年老成精的孫思邈會為了這一點意氣之爭而不顧己身。

由此推斷,孫思邈隻要敢下這刀,就一定有完全的把握治好長孫皇后的病,所以李泰此時才是真正的放鬆下來。

孫思邈看著一臉輕鬆的李泰,卻是神秘的一笑,背著李世民,用隻有李泰能夠聽清的聲音說道:“殿下,您現在怪我,但用不了多長時間,你還會謝謝我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1 16:26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舉四得
孫思邈對著李泰耳語:“殿下。您現在怪我,但用不了多長時間,你還會謝謝我呢。”

看著對著他頜首微笑孫思邈,李泰低頭看下被雪白的布條纏的緊緊的胳膊,淡淡的血絲透過布條,李泰心道:“我還謝謝你?割我的肉,放我的血,我還要說聲謝謝,真拿我當傻子耍呢?”

心中抱怨不停的李泰,還因為要求助於孫思邈為長孫皇后治病,不過是橫了孫思邈一眼,沒有將這份抱怨宣之於口。

孫思邈沒有在這個時候解釋,而是對著李世民行禮:“陛下,這藥引還需要處理一下,草民先告退了。”

看著李世民點頭同意,孫思邈在內侍的帶領下,躬身退出側殿。孫思邈離開之後,麗質抱著小兕子,身後跟隨著豫章,又回到了側殿。

進殿之後直接圍在李泰身邊,看著李泰微笑的麵孔。麗質悲慼戚的半跪在李泰麵前,扶著李泰的膝蓋,眼眸中含著淚花:“四哥,疼嗎?”

李泰有手背拂去麗質眼角的淚水,笑道:“不疼,隻是涼涼的。”

李泰說的是實話,不知道是孫思邈為他敷的金創藥比較有效,還是沒有到疼的時候,手臂上的感覺隻是像他說的一樣,有些微微的發涼,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麗質還以為李泰是為了安她的心,說謊騙她,幽怨的看著李泰。

小兕子還不理解發生了什麼,隻是感覺麗質帶她走了一圈,回來李泰胳膊上就纏上了白布,側著小腦袋疑惑的看著李泰,伸出肥嘟嘟的小手,試圖撫摸一下李泰的手臂。

麗質怕小兕子沒沒輕沒重的弄痛了李泰,急忙一把拉住小兕子的小手,輕聲的哄著她。

太子李承乾和小九李治也圍在了李泰身邊,特別是太子李承乾,望著李泰手上的手臂,心中升起了幾分激動。

豫章站在最外側,始終直視著李泰的胳膊,目光中充滿了憐惜和擔憂。

最後是李世民起身走到李泰身前,看著這個讓他驕傲的兒子,欣慰的打量了李泰片刻。才對著身邊的眾多子女,沉聲說道:“好了,別圍在青雀身邊,趁著現在還沒感覺到疼痛,讓他休息一下。等到疼起來的時候,他想休息也休息不了了。”

李世民將眾人攆出了側殿,深深的看了李泰一眼,最後一個走了出去。還不忘幫李泰給門帶上。

李泰獨自一人斜kao在金絲楠漆金憑幾上,打量著還有些滲血的上臂,心中胡思亂想著。

孫思邈為肯為長孫皇后治病,這是在李泰的意料之中的,他做出這些努力,也不過是儘量的消除孫思邈心中的怨憤而已。但是孫思邈口中的將來還會謝謝他,這就讓李泰無法理解了。

換做任何人,被人陷害在手臂上放血割肉,恐怕都會滿心怨恨,這謝謝一說又從何說起呢?

他不認為孫思邈是在信口開河,無的放矢。這麼說一定有其用意所在,不過是他一時沒有向明白罷了。

李泰正在為孫思邈的用意冥思苦想的時候,側殿大門無聲的打開,孫思邈端著一碗藥湯走了進來。

“喝了。對你的傷口有好處。”

孫思邈將藥湯放在李泰身邊的案几上,一撩衣擺,隔著案几,坐在了李泰的對麵。

李泰看著童顏鶴髮,不停的捋著下頜銀鬚的孫思邈,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孫思邈一指案几上的湯藥,似笑非笑的說道:“殿下說的是這碗湯藥?這當然是為了殿下手臂上的傷口了。”

“別裝糊塗,我問的什麼你心中清楚的。”

麵對李泰的質問,孫思邈不緊不慢的說道:“殿下,你不也是在裝糊塗嗎?”

李泰輕蔑的瞥了孫思邈一眼,問道:“那好,孫先生,本王問你,這藥引真的有用嗎?”

“說有用,就有用,說沒用,也沒用。”孫思邈笑著解釋道:“殿下,你是明白人,我也就不欺騙與你。說沒用,是因為這藥引對長孫皇后的病症無用,說有用,是因為這藥引對人心有用。”

“這太醫院眾多太醫都醫治不了的病症,如果草民來到以後就藥到病除,那些太醫又豈可善罷甘休?與其等他們來詰問草民,還不如弄點他們看不明白,對長孫皇后又無害的東西當做藥引,也安了他們的心。”

孫思邈瞄了一眼神色不善的李泰,微微一笑:“別說旁人,就是對殿下和陛下來說。這藥引不也安了你們的心嗎?所以……。”

“孫先生果真的醫術無雙啊,這用藥一道不僅僅是能夠治療病人,竟然還能夠安撫病患家屬的心神。佩服啊,小王佩服的是五體投地。”李泰諷刺了孫思邈一句,話音一轉,又說道:“孫先生,你的故弄玄虛的本事到是很高啊。”

“殿下誇獎了。”孫思邈又是一捋銀鬚,說道:“殿下,您不就是對這‘奉親肉’耿耿於懷嗎?老夫也不瞞你,這三樣藥引除了‘無根水’之外,這‘奉親肉’和‘龍鬚灰’都是沒用的東西。‘龍鬚灰’是為了安陛下的心,這‘奉親肉’卻是為了殿下好的。”

李泰在心裡輕蔑的一笑,說道:“我看不是為了我好,而是你為了出氣吧。”

“我不否認。”孫思邈淡淡一笑,說道:“我不否認有抱怨的情緒在內,但為了殿下好卻是真的。經此一事,殿下在陛下和皇后娘娘眼中必然會寵愛有加,殿下是不是更應該謝謝我呢?”

“我謝你個屁!裝神弄鬼,無中生有,感情你說的輕巧,又不是疼在你身上,你當然說的輕巧。”

李泰的粗話讓孫思邈莞爾一笑:“殿下稍安勿躁。你仔細品味一下,就知道草民不是在騙你了。”

“品味?我品味什麼?本王怎麼看。你都不像是個以德報怨的人,少在這裡花言巧語的糊弄我。”李泰冷哼一聲,揭穿了孫思邈的心思:“要依照本王來說,你的根本出發點根本不是什麼為了本王好。你先是糊弄了眾太醫不會對你起嫉妒之心。然後,你報複了本王從千里之外的蜀中將你押解回來的怨恨。最後,你是在做給無關之人看的,你害怕有下一個李泰,再做出押解你回來為人治病的事情,所以就想出這麼一個血淋淋的殺雞儆猴的辦法,警告那些權貴之人。”

李泰嘴角一撇,冷冷的說道:“孫思邈。孫老頭,你這一舉三得之計,本王猜測的可對?”

孫思邈頜首笑道:“久聞殿下自幼就聰慧過人,果然名不虛傳,草民這點小心思都被殿下猜中了。不過,這殿下割股奉親之後,得到的好處也同樣不小啊,殿下還是該謝謝草民的。”

“我謝你個屁。”李泰瞪了孫思邈一眼,忿忿的說道:“本王還不需要這些小手段邀寵。你的這層考慮也不過是怕本王再母后痊癒後找你麻煩,根本不是真心為了本王好的,現在就是一句四得了,你當我不知道?”

孫思邈衝著李泰抱拳行禮:“殿下聰慧,草民佩服的五體投地。”

“少廢話。”李泰沒好氣的低喝一聲,說道:“這事我不怪你,但是你要實話告訴我,母后的病情如何?你有幾成把握根治?”

孫思邈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鄭重的說道:“殿下,皇后娘娘的病草民根治不了,不過讓皇后娘娘恢復往日的情形還是能做到的。殿下有所不知,皇后娘娘的這種氣疾根本無法根治,隻能是控製病情,減緩病症,儘量的調理。草民能讓皇后娘娘拖離危險,卻無力根治,還望殿下明察。”

孫思邈說的是實話,長孫皇后是哮喘加氣管炎。根據李泰的瞭解,這哮喘在一千四百年後的現代都很難根治,也就是維持著不再發病而已。所以他對孫思邈的話也是深以為然的。

輕嘆了一聲,李泰說道:“孫老頭,你說的我明白,本王要求也不高,既然你無力根治,那麼治癒母后就好。隻要母后無事,本王不僅不會在事後找你的麻煩,而且還會在心中念你的這份情。”

“多謝殿下寬宏大量。”

“我恨不得掐死你。”李泰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側頭看著手臂,小聲的嘀咕一句:“好像開始有點疼了。”

孫思邈伸手將案几上的湯藥推到李泰眼前:“殿下。這碗藥是草民精心配製的,喝了之後能緩解疼痛。”

李泰低頭看著黃褐色的藥汁,嘀咕道:“這麼神?喝了就不疼了?”

孫思邈哈哈一笑:“殿下,哪有那種靈丹妙藥,這碗藥不過是緩解疼痛,減輕痛苦而已。該疼還是疼的。”

李泰端起藥碗,瞄了孫思邈一眼:“這藥裡你沒下毒吧。”

孫思邈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殿下聰慧,明察秋毫。這碗藥的確下毒了,毒名‘一步倒’,顧名思義,喝下去以後,走一步就倒了。”

“哦?那我要試試!”

李泰一揚脖,將一碗湯藥盡數嚥下腹中,完事還意猶未盡的抿抿嘴,嘆息一聲:“唉……,好久沒有喝到這麼苦的藥汁了。太懷念了。”

李泰的做作讓孫思邈先是一愣,隨後也想起了魏王年幼時候病弱不堪的傳言,隻能無奈的苦笑一聲。

李泰喝完藥汁,等了片刻,挑釁的衝著孫思邈一撇嘴:“你不是說一步倒嗎?本王這麼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你個‘庸醫’。”

孫思邈聽出了李泰是在開玩笑,緩解兩人之間的氣氛,也跟著一笑:“殿下說對了,草民本就是庸醫一名。”

李泰和孫思邈說笑了幾句之後,找不到共同話題的兩人開始相對無言起來。無奈的李泰隻好絞盡腦汁的想著後世的醫學常識,用來當做兩人之間的話題。

卻不想孫思邈對這些後世司空見慣的醫學常識十分感興趣,拉著李泰,讓他不斷的講述。講得李泰是口幹舌燥,反而孫思邈聽的是津津有味,或是深以為然的點頭附和,或是皺眉思索不停。

過了一陣子,走來一個小內侍,通知孫思邈,藥已經煎好,李世民通知他去正殿為長孫皇后用藥。

得到召喚的孫思邈意猶未盡的嘆息一聲,卻不得不跟在小內侍身後前往正殿。擔心長孫皇后病情的李泰,將衣袖放下,仔細的整理一番,藉以掩飾手臂上的傷口,也跟在孫思邈身後來到了正殿。

立政殿的正殿中比李泰離開的時候,除了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之外,又多了幾人。這些人李泰也都認識,是後宮有頭有臉,有著一定身份的妃嬪在楊妃的帶領下,前來探視長孫皇后的病情。

不管這些人心中想的是什麼,麵上都是一副悲傷慼慼的神色。李泰在後宮中見多了帶著假麵具演戲的情況,也不管這些人的悲傷是真是假,對她們行禮之後,站在長孫皇后的床邊。

或許這些妃嬪已經知道李泰割股奉親的事情,看向李泰的神色中帶著點點的古怪,以及一些欽佩,無意中掃向長孫皇后的目光中也帶著羨慕與嫉妒。

大殿中雖然安靜,但過多的人數仍然引起李世民心中的不快,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你們也探望過了,都回去吧。”

李世民發話了,這些妃嬪當然要離開,紛紛向著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行禮,身份高一些的妃嬪還不忘對著長孫皇后說上幾句類似於“安心養病”之類,無關痛癢的安慰話。

等這些妃嬪都離開之後,麗質在一旁小聲嘀咕了一句:“假仁假義,裝腔作勢。”

聲音雖小,但附近的眾人聽的都是清清楚楚,李世民也對她們消耗長孫皇后的心神有些反感,加上這後宮之中暗中的爭奪李世民心中也是十分清楚,他沒有對已經出嫁的麗質說什麼。反倒是躺在病**的長孫皇后責怪的看了一眼麗質。

孫思邈坐在長孫皇后的床邊,先是為長孫皇后再次診脈,才讓宮女伺候著長孫皇后將三劑湯藥依次喝下。

這個時候李泰才注意到李世民頜下漆黑的鬍鬚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看不到一點鬍渣的下巴。突然之間的改變讓李泰有點不太適應,看著李世民光滑的下頜,李泰不禁發出了一聲輕笑。

換做別人有如此失禮的舉動,就算是太子李承乾,恐怕都免不了一頓責罵,但李泰卻是不同,李世民瞪了一眼李泰,裝作沒有看見李泰的輕笑。其實李世民對忽然間失去了鬍鬚也感覺不習慣,習慣性的捋鬚動作變成了撫摸下頜。

每劑湯藥之間相隔差不多一刻鍾左右,三劑湯藥喝完,也過了小半個時辰。李泰的注意力從李世民臉上轉到了長孫皇后身上,見到長孫皇后的神色沒什麼好轉,輕聲嘀咕著:“母后還是老樣子啊,沒看見有什麼好轉啊。”

孫思邈不滿的瞥了一眼李泰,低聲道:“這是湯藥,不是仙丹,不可能吃下去就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治病救人是一個緩慢的過程,絕非立竿見影的,需要時間慢慢調理。”

“我明白。”李泰背著李世民,偷偷的瞪了孫思邈一眼,表麵上擺出一副虛心的樣子:“是小王心急了,孫老先生勿怪。”

李泰瞪孫思邈的小動作背著李世民,卻讓躺在病**的長孫皇后看的輕輕楚楚,莞爾一笑之後,招手示意李泰坐在床邊。

李泰不敢坐在床邊,怕不小心碰到傷口,讓長孫皇后擔心,正好孫思邈起身去李世民身邊回報病情,李泰就順勢坐在月牙凳上,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握著神誌長孫皇后冰涼的素手,口中安慰道:“母后,您別擔心,剛剛我問過孫老先生,他說有十成的把握醫治好您的病,所以您現在什麼都不要管,安心養病就好。”

長孫皇后想好開口說話,卻被李泰阻止,隻好用力握緊玉手,微微一笑,衝著李泰點點頭,

李泰將話說的十分滿,李世民卻不知道這個十成把握是真是假,急忙低聲的詢問孫思邈。孫思邈這個時候也不謙虛了,笑著應承著,讓李世民不要擔心。

聽到孫思邈十分肯定的回答,李世民的一顆提著的心,重於落地了。李承乾等人麵上也lou出的喜色。

長孫皇后對自己的病情反倒是不那麼在意,隻是示意李泰做近一點,想要看看仔細的看看李泰。

無奈的李泰隻能是坐在床邊,不想這從月牙凳上起身的動作,抻到了手臂上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李泰臉色一白,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長孫皇后見狀急忙問道:“青雀,咳……,你……。”

李泰連忙阻止長孫皇后說話,眼角的餘光看向閻婉。閻婉微微的搖頭,向他示意長孫皇后病不知道“割肉奉親”的事情。

李泰這才笑道:“母后,孩兒沒事,不過是在昨天騎馬不小心抻到筋了,沒事的,揉揉就好了。”說著作勢虛揉著左臂。

長孫皇后何等精明之人,李泰的演技又不高深,他向閻婉詢問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在李泰連續解釋沒事的情況下,雖然沒有相信李泰的謊言,但卻沒有深究。隻是閉上眼睛一臉笑容的微微點頭。在藥效以及李泰的輕聲勸慰中淺淺的睡去。

李泰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讓長孫皇后知道“割股奉親”的事情,最好是永遠不知道才好呢。因為這件事情,引起長孫皇后的自責和憂心是李泰不想看到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2 11:09
第二百三十四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烏雲壓城,滾滾的黑雲彷彿掛在屋簷。昏暗的天色使得魏王府的書房內光線暗淡,斜kao在紫檀搖椅上的李泰,左手隨意的放在小腹上,右手擎這一本鄉間傳奇,看的極其入神。

李泰悠閒的做派惹得一旁的墨蘭一聲嗤笑,轉身對著身邊的姐姐蕙蘭抱怨道:“姐姐,你看殿下,又開始無所事事了,也不說去宮裡看皇后娘娘了。”

蕙蘭停下了手中的女紅,正圓的紫竹繡花撐子上一株馬上就完工的幽蘭栩栩如生。看了一眼妹妹墨蘭,素手輕抬,微翹蘭花指,繡花針在鬢角一抹,注意力又放在手中的繡活上,輕言輕語的為李泰分辨:“別胡說,殿下是怕皇后娘娘發現他身上的傷,才儘量不去皇宮。殿下心裡的擔憂要比我們都重呢。”

“還是蕙蘭貼心。”李泰將手中的唐傳奇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蕙蘭啊,你現在也我魏王府中的從六品媵人了,身邊跟著丫頭侍女,這繡活就別自己做了。特別是這樣的天氣,小心熬壞了眼睛。”

蕙蘭衝著李泰嫣然一笑。低頭繼續著她的女紅,墨蘭卻是白了李泰一眼,嘴裡不知道嘟囔著什麼。

李泰輕輕拍拍墨蘭的肩膀,笑道:“墨蘭,天氣不好,你不能出去胡鬧,也別拿我出氣,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實在沒事就去睡覺。”

“快到午飯時間了,睡什麼睡?你拿別人當你呢,什麼時候都能睡著,”

李泰色迷迷的一笑,抬手擎起墨蘭的下頜,調笑道:“難道你需要本王陪你才能睡著,如果是這樣,那本王就勉為其難的成全你好了。”

“姐姐!”墨蘭嬌羞的藏在姐姐的身後:“姐姐,你看殿下,大白天的竟說瘋話。”

這兩人一鬧,蕙蘭手中的女紅再也做不下去了,白了李泰一眼,伸手將妹妹墨蘭從身後拽了出來,用力一推,墨蘭的身子斜斜的kao在李泰懷中,剛剛要逃開,卻被李泰緊緊的樓住。墨蘭怕碰到李泰左臂上的傷口,不敢用力掙紮。李泰溫香軟玉在懷,故意做出一臉享受的樣子。調戲著墨蘭。

蕙蘭見此情形,也是微微一笑:“得,您兩位還是去臥室鬧吧,在這書房中有辱斯文。”

蕙蘭也加入到調笑妹妹的行列,讓墨蘭臉上的嬌羞更甚,嘴中不依不饒的喊著:“姐姐……。”

“殿下到是好興致啊!”

書房的們被打開,一句調笑李泰的話從門口傳來。李泰回頭一看,卻是他的王妃閻婉從皇宮內回來了。

墨蘭見到閻婉,急忙掙開李泰的懷抱,嘴角似蚊子般的喃呢一聲:“王妃回來了,我去看看廚房準備午飯了嗎。”

墨蘭羞不見人,隨便找個藉口,想遇見貓的耗子一樣,一溜煙的跑出了書房。

李泰不介意的對著墨蘭的背影揮揮手,一副送別的樣子。之後,上前一步,牽過閻婉的手。閻婉順著李泰的手勁坐在了一旁的月牙凳上,口中卻打趣道:“殿下這傷養的十分舒服啊。”

閻婉的目光在蕙蘭身上打轉,惹得蕙蘭也是雙頰飛霞,低著頭對著閻婉行了一禮,放下手中的女紅。轉身追她妹妹去了。

閻婉沒有惡意的調笑讓蕙蘭姐妹都找藉口逃離,李泰卻是不在意的笑笑,轉身半躺在搖椅之上。伸出手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閻婉坐過來。

閻婉沒想到李泰會拿自己開刀,羞澀幽怨的瞪了李泰一眼,退了兩步,遠遠的離著李泰好遠坐下。

“殿下,你怎麼這麼色了。若是不清楚的,絕對想不到蕙蘭姐妹竟然在成親前還是處子。反倒是您,越來越沒個王爺樣了。”

“這有什麼?”李泰順手抄起案几上的象牙雀翎摺扇,輕扇了幾下,趕走書房內的一絲燥熱,口中說道:“這是我的王府,若還是整天擺著一副王爺的樣子,你看著不累,我還累呢。”

聽著李泰的感嘆,閻婉走到李泰身後,一雙塗著荳蔻的雙手輕輕的放在他的肩頭,晶瑩白淨的柔荑緩緩的揉捏著。“沒嫁給你之前,還真沒想到殿下會是這樣的人,以前就看到你在‘文記’的霸道了,卻沒見到你在人後的樣子。”

“怎麼後悔嫁給我了?”

“那道沒有。”閻婉停住了為李泰揉肩的動作,雙手撫摸著李泰的臉頰,輕聲說道:“是妾身幸運,嫁給殿下是妾身的福氣。若不是殿下隨和,就拿剛剛來說,妾身是絕對不敢和蕙蘭姐妹開玩笑的。”

李泰抬手將閻婉的雙手握住,放在胸前,輕聲說道:“你也別說什麼福氣。隨性就好。”

閻婉感受著李泰的溫柔,低頭看著李泰那雙併不寬闊的肩膀,夫妻二人沉默不語,享受著這份溫馨。

半響之後,閻婉趴在李泰耳邊小聲的說道:“殿下,蕙蘭姐妹如今已經是您的螣人了,您是不是該重新找兩個身邊的侍女了,總不能用她們姐妹一輩子吧。”

“不好嗎?”李泰向後kao去,枕著閻婉高聳柔軟的胸部,仰頭笑道:“她們習慣了,我也習慣了,沒什麼不好吧。”

閻婉感覺到李泰輕輕搖頭,對自己的使壞,隔著細綾孺衫的摩擦讓她的素麵飛霞,從李泰的手中抽出雙手,輕輕的推開了李泰使壞的腦袋,嬌嗔著說道:“妾身不管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以後別人說你沒規矩,也怪不得我。”

李泰朗聲一笑,拉著閻婉坐在腿上,不在乎的說道:“婉兒,你沒聽說過,這滿大唐最不屑於規矩的就是我了。你認為我會在意別人如何說嗎?”

閻婉半推半就的坐在李泰腿上,曲臂阻隔著和李泰胸膛的接觸,翻了李泰一眼,心中哀嘆一聲,口中卻不多言了。

感受著懷中高挑美女溫熱的嬌軀,李泰心中升起了點點滿足。

“母后怎麼樣了,昨晚的情況還好嗎?”

聽著李泰耳語一樣的詢問,閻婉輕輕的kao在了李泰的肩頭,小聲的說道:“母后近日已經好多了,昨晚才咳嗽了四次,不像以往咳嗽個不停。而且現在是幹咳,也沒有血絲了,更能睡上一覺,精神上也好多了。殿下請回來的孫思邈在醫術上還真挺厲害。”

李泰心道:“能不厲害嗎?千古流芳被後世譽為‘藥王’的人,若是沒兩下子,豈不是說一千多年,所有人都是瞎子了嗎?”

當然這樣的話李泰是不能和閻婉交代的,隻能笑著解釋:“我也是病急亂投醫,聽說鄉間有個孫思邈醫術精深,才想辦法請他過來的。如今能治好母后的病,也算我沒百費心思。”

提到孫思邈,閻婉卻想起李泰身上的傷了,輕輕的撫摸著李泰的左臂,感覺著緊纏著的布條,小聲的說道:“殿下,這也快一個月了,您的傷什麼時候能好啊?”

“應該快了吧!”李泰不太確定的說道:“現在也不疼了,隻是有些癢,人常說,傷口癢是在長肉,應該快好了吧。”

“您還是早點好吧,皇后娘娘最近都念叨你好多次了,你這樣總躲著也不是辦法啊。”

“什麼皇后娘娘,應該跟著我叫母后的。”李泰輕輕的愛憐的捏了捏閻婉的鼻子,糾正著她稱呼的錯誤。

閻婉吐了一下香舌,對著李泰做了一個鬼臉,說道:“這不是以前叫習慣了嗎,一時之間改不過來。”

李泰沒有在稱呼的問題上多做計較,指著自己的左臂,笑著說道:“我到是想呆在母后身邊,可就是怕一不小心說漏了。再說我不也是經常去探望母后嗎,母后不會心疑吧。”

“怎麼就不會心疑?”閻婉白了一眼李泰,帶著幾分撒嬌,細聲說道:“母后是何許人啊,按照常理和你的性格,在母后生病期間,你會呆在母后身邊不動的。但你現在的反常情況,又怎麼能不讓母后心疑?”

“你說的也對,但這不也是沒辦法嗎,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李泰對這件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是像如今這樣處理,笑著岔開話題:“說起來,母后生病到是辛苦你了,等母后病好了,我好好的補償你。”

“怎麼補償我?”閻婉嬌笑的凝視著李泰。

李泰裝出一副猥瑣的樣子,伸出舌頭tian著嘴唇,輕聲在閻婉耳邊細語:“那就補償給你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好了。”

“去,整天沒個正行。”閻婉聽李泰開始調笑自己,白了李泰一眼,推開了李泰試圖佔便宜的腦袋,銀鈴般的笑聲中從李泰的懷中逃開。

正當李泰還想調笑幾句的時候,緊閉的書房外傳來文宣的聲音。

“殿下在嗎?”

“進來!”

李泰的高喝之後,文宣推門進來,先是衝著李泰和閻婉行禮,然後說道:“殿下,太子來了,現在正在正廳中等你,您見是不見?”

太子在月前有過一段時間因為鄭瑞翰的事情誤解了李泰,對李泰不冷不熱的。經過李泰在虔化門前的解釋,加上李泰割肉侍母,讓太子李承乾心中起了愧疚之心,這近一個月來,改變了對李泰的態度,變著法的和李泰親近。

李泰對太子李承乾的反複無常卻感到膩煩了。或許是李承乾久在太子之位,習慣了別人的奉承,做人做事過多的以自我為中心。也許作為未來的皇帝需要有這種乾綱獨斷,以我為本的性格,但作為兄長,卻是有點不太合適。

或許是李承乾還沒能將國事和家事分清楚,但李泰對他確實是有一點失望,加上太子李承乾和吳王李恪在李世民看不到的地方爭的厲害,所以李泰不想趟這趟渾水,對太子的示好也是視而不見,麵子上過得去就得了。

即便的心中這樣想,但太子來訪,也不能將他拒之門外,見還是要見的。於是笑著對文宣說:“別去什麼正廳了,你去將太子請過來,在這書房見麵吧。”

文宣應聲而去。閻婉走到李泰身前,說道:“殿下,太子來了,妾身這副打扮有失禮數,就不見了,好嗎?”

李泰看向閻婉,一身藕荷色大袖長衫,裡麵穿著同樣顏色的袔子裙。因為在皇宮中伺候了長孫皇后一晚,剛剛回到王府中就來見李泰,還來不及換衣衫,衣衫上有些褶皺,鬢角也略顯散亂。而且李泰剛剛的調笑,雙頰緋紅,一雙明眸中飽含著春意,確實是不適合見人。

李泰笑著點點頭:“太子也沒什麼好見的,你也在母后身邊勞累了一夜了,先去休息一陣吧。”

“多謝殿下憐惜。”

閻婉對著李泰曲身一禮,蓮步輕啟。待她走到門前,卻聽到李泰在背後輕嘆一聲:“婉兒,辛苦了,謝謝你。”

這聲道謝,出自於李泰的真心,閻婉回身看向李泰那雙真誠的眼睛,壓抑住心中的感動,反倒衝著李泰拋了一個媚眼。看著有些發愣的李泰,掩嘴微笑著離去。

李泰到是真沒想到閻婉會做出這種動作,一貫是大家閨秀優雅的做派出現在李泰眼前的閻婉,偶爾一個“出格”的動作的確讓李泰很是吃驚。看著閻婉有些慌亂的腳步,李泰心中低嘆一聲:“哎……,又一個女孩被我帶‘壞’了。”

李泰還沉浸在帶‘壞’閻婉的自得中,文宣躬身虛引著太子走進了書房。

穩坐在搖椅上的李泰裝腔作勢的要起身對太子李承乾施禮,被李承乾急行幾步,一把按在搖椅上。

“四弟莫動,你身上有傷,還沒好利索,千萬別客氣,咱們兄弟不講那些虛禮。”

李泰本來就是作假,又不是真心行禮,也就就坡下驢,穩穩的坐在搖椅上。

“太子大哥,您來我府上是有什麼事情嗎?”

太子微微一笑:“我剛剛去西市隨意溜躂了一下,想為母后買點東西,卻沒遇到合適的。又想去後宮探望母后,就想起了你,所以就順路來你這裡,正好咱們兄弟同行,去探望母后。”

藉口,李泰一聽這就是藉口。這長安西市能有什麼東西需要勞動大唐太子親自去採買,隨便打發一個人就能買到,所以根本不可能是順路。探望長孫皇后是真是假就不好說了,不過太子李承乾到底是什麼意思李泰確實知道,隻能是靜觀其變了。

李泰沒有直接揭穿太子李承乾的謊言,抬頭像窗外望去,木窗緊閉,卻能聽到室外的風聲,偶爾一股寒風透過窗欞的縫隙吹進書房,讓人感覺到一股寒意。透過書房的雕花窗欞向外看去。滾滾的黑雲越壓越低,沒有點燃蠟燭的書房,昏暗的有些看不清人影。

李泰眼中的太子李承乾有些朦朧,五官在昏暗的書房中有些模糊不清。

“四弟,手臂上的傷好些了嗎?還疼嗎?”

李泰搖頭一笑:“早就不疼了,現在就是癢,總想抓幾把,卻又不能。”

李承乾盯著李泰的左臂,嘆聲道:“委屈四弟了,這本應該是大哥我的事情。卻要四弟受苦,這份情大哥記得了。”

李泰心道:“你欠我的情多了。明裡暗裡的,恐怕都數不清了。”

心中雖然是這麼想,李泰口中卻客氣的說道:“大哥客氣了,同是母后的兒子,為了母后能盡快痊癒,就別分什麼你我了。”

這個時候,李泰越是客氣,太子李承乾心中就越不是滋味,嘆息過後說道:“既然四弟這麼想,大哥就不多說了,總之四弟為大哥做的事情,大哥心中都有數。”

太子李承乾也向著室外看看,轉回頭說道:“四弟,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你我還是趕緊去皇宮吧,別讓母后等急了。”

李泰心中思忖:“也有兩天沒見到母后了,反正也要去見母后,隨便賣李承乾一個麵子,也未嚐不可。”

想到這裡,李泰輕輕點點頭,轉身回到臥房換衣服去了。

李泰一身一慣是蕙蘭姐妹親手打理的,雖然現在蕙蘭姐妹已經成了李泰的媵人,但還是習慣如此。

李泰不在乎規矩,太子李承乾卻不能不在乎。若是侍女為李泰更衣,他在一邊看著也沒什麼。但這個時候的蕙蘭姐妹是魏王媵人的身份,就代表著是李泰正兒八經在宗室譜上的夫人。說俗了,兄弟媳婦為兄弟換衣服,他這個大伯子在一邊看著就不像一回事了。

所以太子李承乾不能向早些年那樣跟在李泰身邊,隻能是在書房老實的等著李泰換好衣服才來見他。

李泰換完衣服,回到書房招呼著太子李承乾出了魏王府的大門,奔著皇宮,兩人打馬急行。李承乾是一身閒服,身後沒帶幾個侍衛。李泰更不愛擺譜,身後隻跟著文宣,還有一個代替陳柱,由洪平安排的侍衛。

陳柱八十軍棍打下去,身上的傷要比李泰重得多,現在還趴在**養傷呢,也就不能跟李泰出門。

李泰和李承乾兄弟二人一路急行,卻感覺到這天空中的烏雲越壓越低。天邊偶爾一道霹靂閃過,不太清晰的雷聲也在遠處炸響。李泰身上的裌衣被雨前的寒風吹透,不僅打起一個個寒顫。

在疾馳的馬匹上抬起頭,感受著風中的濕意,李泰心嘆一聲:“這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2 11:09
第二百三十五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
長安城內的雲層越壓越低。往日裡耀眼的紅日早被烏雲所掩蓋,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給人一種濕漉漉的感覺。遠處不斷閃爍的雷電,帶來逐漸清晰的雷聲,提醒著長安城內的民眾,一場暴雨就要來臨。

李泰在騎在馬上,感受著“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氣氛,目光掃過身邊快步疾行的人群,再看看筆直的朱雀大街盡頭的皇城,沉聲對著領先一個馬頭的太子說道:“大哥,眼看要下雨了,我們未必能夠趕到皇宮啊。”

說話間,幾滴雨滴滴落在黃土地上,濺點塵埃。

太子伸手在半空之中,接住一滴雨滴,看著手心中的濕潤,沉聲回道:“落雨了,不忙著走,找個地方躲躲雨。”

抬頭間掃視過身邊的鋪麵,幾步之遙一座三層小樓落入這兄弟二人的眼中。“劉伶居”墨字牌匾高高掛在門額之上,門口的小二一身淺褐色短打裝扮。雪白的毛巾半搭在肩頭,站立在酒樓門前招呼著客人。

“就這裡吧。正好也午時了,隨便吃點東西,順便避避雨。”

太子招呼著李泰下馬,兄弟二人在護衛的圍擁下走進了酒樓。

“客官,您樓上請。”

店小二一雙精明的眼神,看出了這一群人的不凡,急忙招呼著他們向樓上單間走去。

劉伶居的一樓人群喧雜,或是小戶商賈,或是低級官吏,三三兩兩的圍坐在方桌周圍,一壺濁酒,幾樣小菜,或是高聲闊論,或是低頭私語,偶有結賬的客人,櫃檯後邊的掌櫃將算盤打的劈叭作響,整個一個市井風情。

若是依照李泰的想法,這種市井風情也是一道豔麗的景色,但太子自持身份,肯定不會和這些人坐在一起,李泰也就沒有廢話,跟隨著太子來到了樓上。

二樓如何,李泰沒有細看,徑直跟在太子身後來到了三樓。

三樓是按照春、夏、秋、冬,分成了四個單間,春、夏、冬三個單間看起來人都已經有人了。掩著的門外站著伺候客人的小二,隻有秋字號單間還空著。依照太子的想法,身份尊貴的他應該坐在最好的春字號單間裡。攆出春字號單間裡的客人這種事情太子能夠做出來,李泰卻不能接受。

李泰勸解了幾句,太子李承乾帶著三分不願的坐在了秋字號單間之中。隔著木板依稀能聽到隔壁春字號裡麵的聲音。

看著太子李承乾一副不愉的神情,李泰心中感覺好笑,正想在勸解幾句,小二小心的走進單間:“兩位客官,您們想吃點什麼?”

眾多侍衛被安置在二樓用餐,三樓的秋字號單間中隻是李泰和李承乾兄弟二人,文宣和小林子站在各自主人的身後,雖然衣著也算華麗,但他們站立的位置,一看就是小廝。閱人無數的小二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四弟,你點吧,這種地方也沒有什麼順口的,隨便來點填飽肚子就好了。”太子李承乾笑著對李泰說著,連看都不看一旁躬身肅立的小二。

李泰第一次來這家“劉伶居”的酒樓,不知道酒樓主人的身份,也無仇無怨的,自然不能說出十道八道宮廷菜餚來難為他。所以對著小二溫和的一笑:“四涼四熱,挑你們店裡拿手的招牌菜上就行了,還有,好酒燙上一壺。”

小二應聲而去,李泰對太子笑道:“大哥,這市井之間估計也沒什麼太好的菜餚,將就點得了,我們還要趕時間去探望母后。”

李泰怕驕傲奢華的太子李承乾在酒菜上糾纏,先打了一針預防針。

不清楚太子是否明白了李泰的用意,但還是笑著說道:“四弟說的有理,探望母后要緊。”

酒菜很快被小二端了上來,一壺燙好的滎陽土窖春也放在了方桌之上,隨後小二小道:“客官酒菜齊了,您二位慢用。小人就在門外伺候著,有事您喊一句就成。”

太子根本就當做小二不存在,李泰隻好笑著點點頭,示意小二可以離去了。

聽見單間的們咿呀一聲被關上,太子李承乾端起了酒盞,還沒等他說話,隨著一道炸雷響起,急促的雨滴敲打在窗欞之上,轉瞬間這雨滴敲打窗欞的聲音變味了,劈啪的聲音越發的清脆了。

太子李承乾的酒樽舉在了半空中,彷彿雕像一樣停住,側耳傾聽著這不像是落雨的聲音。

李泰眉頭輕皺,小聲的自言自語:“不太對,好像不是落雨了。”

李泰的輕聲提醒,讓太子的神色一變,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一口同聲的驚呼:“冰雹?”

太子李承乾急忙放下酒樽,李泰也匆忙的起身,二人來到了窗前,伸手推開窗欞,低頭向著被雨水打濕的黃土地上看去。

隨著劈啪聲,蠶豆大小的冰雹不斷的砸在微微有些濕潤的地麵。一粒粒奶白色的冰珠,像是小精靈一眼不斷歡快的跳動。李泰顧不得空中冰珠砸在手臂上的刺痛,低聲嘆息:“可憐的百姓啊!”

太子心中明了李泰是為什麼嘆息,神色沉重的說道:“父皇應該知道這場天災的,戶部這下有的忙了。”

看著還在不斷落下的冰雹,李泰心中為務農為生的百姓擔心。這才早春四月,正是萬物生發的時節,地裡的莊稼嫩苗剛剛出土,或者是剛剛播種完畢。這一頓冰雹下來,不說帶來的寒氣會影響出苗,單單蠶豆大小的冰雹砸在剛剛拱出地麵的幼苗上,莊稼減產是一定的,是否會絕產還不好說。

李泰順手從窗沿上沾起一粒奶白色蠶豆大小的冰雹,對著太子說道:“大哥,這麼大的冰雹落下來,別說是莊稼,就是小貓小狗沒有躲避都可能被砸死,若是一個不小心。砸在人頭上,最少也是一頭包,或者還會出人命也未嚐可知。”

太子李承乾點點頭:“四弟說的有理,這賑災補耕的事情,回去後我會監督戶部。”

李泰點點都,沒有多說。話已經點給太子李承乾了,怎麼做就看他的了。李泰自身是尊貴的親王不錯,但隻是身份顯赫,從河南賑災之後就沒有實職,不能過多的幹涉朝政。在李世民麵前可以多說,在太子李承乾眼前就要少說了。

索性這冰雹來得快。去的也快,片刻間冰雹又轉化成雨滴,電閃雷鳴中,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將地麵上的冰珠衝到道路兩旁的陰溝之內,大多數冰珠都隨著雨水融化,卻也有小部分因為雨水的潤濕,慢慢的在重力的作用下抱成大團。

見到天氣由冰雹轉變成暴雨,李泰才輕輕的緩了一口氣,拉著太子李承乾坐好。

有這場冰雹,太子李承乾也失去了高談闊論的興致,兄弟二人靜靜的吃著飯菜,偶爾舉杯邀請對方喝酒,沒人能提起興致談論。

李泰二人沒有興致,但隔壁春字號裡喝酒嬉戲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高,隻聽得李承乾連連皺眉,幾次欲張嘴呵斥,卻被李泰的眼神阻止。

李泰不想在長孫皇后患病的時間惹出麻煩,連續阻止著太子的怒火。一頓午飯也吃的索然無味。飯後各自捧著一盞香茶,看著窗外逐漸變小的雨勢,暖手的作用大於茶水本身的誘惑。

一場夾雜著冰雹的急雨來得快,停的也快,眼看著這雨勢就已經逐漸變小。

兩人等著雨停,以便趕到皇宮去探望長孫皇后,卻不想忽然間從隔壁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勾引起了太子李承乾壓抑的怒火。

“是李恪!”在李泰心中剛剛反應過來這個熟悉的聲音是誰的時候,太子李承乾已經一個箭步竄出了單間,等李泰追出門外時,正好看見太子一腳踹開了春字號單間,李泰也隻好無奈的跟在身後。

春字號單間裡大約有十人左右,過半李泰都認識,為首的李恪是李泰十分熟悉的不說,他身邊的人也都是朝廷上的權貴之子。

太子和李泰有不認識的,卻不代表他們不認識太子和李泰,太子的踹門而入先是讓他們一愣,隨後卻紛紛躬身施禮。

李泰一一頜首還禮的過程中注意到,酒桌之上最惹人注意的不是吳王李恪。而是他身邊的一位淡妝麗人。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嘴、晶瑩嫩白的膚色。輕施鉛粉,烈焰紅唇。

李泰的眼中隻是一個側影,卻也能看到唇紅齒白,明妍奪目。修長的脖頸,元寶耳廓,頭上的青絲梳成飛天髻,上邊cha著幾支金翠釵鈿,微微低頭,引得環釵作響。讓李泰心中輕嘆,好一個人間絕色,豔麗佳人。

再看身邊的太子李承乾,兩眼都已經看直了,剛剛踹門而入的氣勢卻已經不見了。

“大哥,您這是何意呢?”

李恪施禮之後,衝著太子微微一笑,語聲淡淡,卻將太子架在了半空之中。

太子是一時憤怒,不管不顧的踹開了房門,但有這個人間絕色的緩衝,讓太子心頭的怒火稍稍平複了一些,加上眼前的眾多權貴之子,他對自己的行為解釋不是,不解釋還不是。

深深的看了妍麗佳人一眼,又忿忿的瞪了李恪一眼,太子李承乾大袖一揮,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走。一時間房內的眾人麵麵相覷,好像太子來就是為了踹門來的,踹完了就走。

李泰滿臉苦笑,對著李恪點頭示意,又對眾人拱拱手,也轉身離開。

一場沒頭沒尾的鬧劇就這麼落幕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單間,李泰和李承乾站在窗前,看著逐漸淅瀝的雨滴,李泰正想著這麼說才能更好的勸解李承乾,卻發現李承乾的臉上浮起一種讓人摸不著頭尾的笑容,有些詭異,又有些高深莫測,完全沒有剛剛怒發衝冠的樣子。

李泰隨意的用肩膀觸碰一下太子的肩頭,說道:“大哥,在想什麼呢?這麼笑的如此……。”

李泰還真沒辦法為太子的笑容做一個定義,太子展顏一笑,壓低了聲音說道:“青雀,你們發現剛剛那個小女子十分的誘人嗎?看樣子不像是他李恪府裡的人,反倒像是哪家青樓的粉頭。”

“想什麼呢?”李泰急忙低聲警告道:“大哥,別胡鬧,母后正病著呢,若是惹出麻煩,父皇饒不了你的。”

“沒事,我也就是隨便說說。”太子不在乎的擺擺手,又指著室外說道:“看,雨停了,我們走吧。”

雨停了,小林子搶先招呼著店小二結賬。太子和李泰兩人邁步下樓,太子還不忘回頭帶著深意的衝著李恪所在的春字號單間看了一眼,嘴角的笑容讓李泰為他擔心不已。

想要勸幾句,但太子不是個能聽勸的人,加上李泰又不想摻和到這場磨刀石和鋼刀之間的爭鬥中,話到嘴邊卻被他嚥了下去。

從李泰將孫思邈請來為長孫皇后治病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在孫思邈的妙手回春下,經過藥物和飲食雙重調理,長孫皇后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控製,開始好轉了起來,咳嗽的症狀已經減輕了,哮喘也不那麼嚴重了,可以說已經從生死線上被拉回來了。

此時李泰眼中的長孫皇后臉上又了點點的紅暈,這種紅暈不是曾經那種蒼白麵容下的病態紅暈,而是一個健康人該有的膚色。雖然這很輕微,又不明顯,卻也在仔細的觀察下,被李泰發現了。

李泰坐在床頭,抓著長孫皇后的素手,打量了長孫皇后半晌,長孫皇后也就這麼帶著淡淡的微笑,回視著李泰的目光。

許久,身邊的小兕子有些吃味的嘟囔起來:“四哥,我也要看母后,你抱我。”

由於長孫皇后怕雖未的“病氣”過給小兕子,李世民偷偷發下話來不讓她探視,所以隻有李泰來的時候,膽大包天的李泰才敢將小兕子帶到長孫皇后麵前。

別人擔心長孫皇后的“病氣”過給年紀幼小的小兕子,李泰可沒有這個擔心,來自後世的李泰可沒聽說過氣管炎或者哮喘會傳染的說法。唐朝分不請氣管炎和肺結核,李泰心中卻是明鏡一般。

所以李泰沒有忌諱的什麼病氣不病氣的,每次他來到長孫皇后麵前都不忍心看小兕子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神,所以該帶上她的時候,就帶上她。李世民是看在李泰割股奉親的情分上不忍心責罵他,長孫皇后是因為想見自己的女兒而裝作不在乎,至於別人的白眼,那就輪到李泰不在乎了。

李泰抱起小兕子放在長孫皇后的床邊。小兕子趴在床邊,張著肥嘟嘟,白嫩嫩的小手,像觸碰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小心的用一個手指,慢慢的輕點長孫皇后剛剛略微有些紅潤的臉頰。

小兕子孩子樣的動作惹得李泰輕笑不已,俯身扶著小兕子,讓她嫩白的雙手輕撫長孫皇后。小兕子像一個受驚的小鹿一樣,不斷的試探著輕撫長孫皇后。

見到沒人責怪她,長孫皇后又是一臉的鼓勵,“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向前一撲,趴在長孫皇后的身上,小手死死的摟著長孫皇后的脖頸,嘴裡不依不饒的嘟囔著:“母后,小兕子想你了。他,他們不讓,不讓我來找母后。我想母后了。”

小兕子從一出生到現在,一直是在這時候身邊,自從長孫皇后的病情漸漸加重,大家就有意無意的將她帶離長孫皇后的身邊,即便是能看見長孫皇后,這摟摟抱抱的親暱動作也逐漸的減少。在小兕子幼小的心中難免有一種長孫皇后已經不喜歡她的感覺。

長孫皇后對爬在她身上哭泣的小兕子也有些為難,即想抱抱她,又怕所謂的“病氣”過給小兕子。

李泰看到長孫皇后為難的眼神,在一幫笑著說:“母后,沒事的,我問過孫思邈,他說您的病不會‘過人’的。小孩子偶爾在你身邊待上幾個時辰也沒有關係的,換成成人,就是總待在你身邊也沒事。”

感覺長孫皇后還不太相信,李泰又說道:“母后,你看婉兒和你身邊的侍女,這些天一直在你身邊,不也沒事嗎?”

長孫皇后想了想,感覺李泰說的有道理,事實也的確是如此,才算放心的將小兕子抱在懷中,小聲的安慰著。

年紀幼小,心情又激動,加上又感覺到母親的味道,小兕子很快趴在長孫皇后身上睡著了。李泰拿起一邊的薄被,輕輕的給小兕子蓋上,又用絲帕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長孫皇后看著李泰輕揉的動作,欣慰的一笑:“青雀,這幾天怎麼不常看到你了呢?”

在李泰割股奉親之前,心中的擔憂長孫皇后的病情,李泰經常是一大早就早早的來了,很晚才會離宮,但經曆了割股奉親,怕長孫皇后看出他身上帶傷,也就能躲就躲,隔個一兩天才會進宮一次,即便是進宮也是匆匆來,匆匆去。

李泰不清楚長孫皇后是否知道了事情的緣由,不知道長孫皇后是在試探還是得到了確切消息。他心中雖然有些慌亂,臉色卻十分鎮靜:“母后,孩兒看你身邊人不少了。就偷回懶,如果您想我,那孩兒就天天來。”

長孫皇后憐惜的輕拍懷中小兕子的後背,嘆息著說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不過想瞞過母后卻是很難的哦。”

看了一眼有些不自然的李泰,又輕輕說道:“算了,既然你們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不問了,不過也不用躲著我,該來看母后還是要來的。你不想說,我就不問好了。”

聽著長孫皇后若有所指的話,李泰心中越發的感覺長孫皇后知道事情的經過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2 11:09
第二百三十六章 橫刀奪愛
李泰不能肯定長孫皇后是否知道割股奉親的事情。但絕對不能在長孫皇后麵前不打自招,這點李泰還是清楚的。支吾著岔開話題,和長孫皇后聊一下無關緊要的事情。

長孫皇后躺在病**,目光不斷的在懷中熟睡的小兕子和李泰臉上轉動,滿臉的憐惜和欣慰。李泰變著法的找一些輕鬆的話題,開解著長孫皇后久病憂鬱的心情。

時間過的很快,在閒聊中一個多時辰就這樣過去了。小兕子迷糊著從睡夢中醒來,閃亮亮的大眼睛迷糊的看看長孫皇后,lou出一個小臉,小小的身子扭動一下,在長孫皇后懷中為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閉著眼睛裝睡,感受著久違的母親的氣息。

長孫皇后愛憐一笑,輕輕拍打著小兕子的後背,口中輕聲哼著不知名的搖籃曲,溫馨的氣氛迴蕩在李泰的眼前。

“母后還好嗎?”

太子的聲音在李泰的身後響起,原來是太子已經和李世民匯報完長安城冰雹成災的事情,趕回了立政殿。

“好多了,承乾,你也坐。”長孫皇后微笑著小聲回答著李承乾,並且吧手指豎在嘴邊輕噓了一聲。示意別吵到小兕子。

李承乾坐在李泰身邊,看著裝睡的小兕子,小聲的說道:“母后,小兕子還小,這樣合適嗎?”

李承乾為小兕子的健康擔心,小兕子卻不領情,在長孫皇后懷中扭過身子,白了李承乾一眼:“四哥說沒事,我可以抱著母后的。”

看著小兕子翻起可愛的小白眼,李承乾啞然失笑,輕輕揪一下小兕子的雙丫髻:“你啊,眼裡就有你四哥,什麼事都是你四哥對。”

“討厭!”小兕子嬌嗔一句,在長孫皇后懷中不依不饒的扭動著:“母后,你看大哥啊。”

長孫皇后才不會為她斷這種兒女官司,輕身哄著小兕子。李承乾卻是不放心小兕子的說法,轉頭看向李泰,向李泰求證。

李泰笑著點點頭,解釋道:“我問過孫思邈,他說無礙的。”

孫思邈現在在眾人眼中就是神醫的代表,李泰搬出他來做幌子,李承乾自然深信不疑。既然對小兕子沒什麼危險,也就不在多說。

李泰的小心奉承,小兕子的嬌憨,李承乾的老成,兄妹三人的各有各的特點,整個下午故意逗著長孫皇后開心。到了晚飯時刻。長孫皇后比平日裡多吃了半碗參粥,這樣眾人皆是打從心裡高興。

晚飯過後閻婉再次來到後宮,以兒媳的身份伺候著長孫皇后。其實這種伺候不過是禮節上的需要,皇宮內多少宮女內侍都在圍著長孫皇后打轉,閻婉自身到是受不著勞累,不過是熬人罷了。

李泰又恢復到從前早早進宮,很晚離宮的狀態。陪陪長孫皇后,偶爾和兄弟姐妹嬉鬧一番。

時間就這麼平淡而又溫馨的溜走,眼看著又是兩個多月過去。最為緊要的貞觀十年六月已經平安度過,長孫皇后沒有像曆史記載那樣在這個夏季過世,反而在孫思邈細細治療下,三月前已經十分嚴重的哮喘和氣管炎已經漸漸的治癒。

最近半月長孫皇后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隨著每天能夠活動的時間加長,每個人都能感覺到長孫皇后就要痊癒了。這成為內宮一大喜事。

李世民眼看著長孫皇后病情好轉,心中欣喜之下對孫思邈大肆獎賞,金銀財物、官爵品級統統的砸到孫思邈頭上。

不知道孫思邈是不想被官爵束縛了自己,還是有其他的原因,總之,孫思邈拒絕了李世民關於官爵的封賞,但對於金銀財物卻是來者不拒。孫思邈有恩於皇家,李世民不好意思強行封官。在孫思邈的堅持下,是好賞賜金銀。

李泰已經是親王之尊,在品級上李世民可以說是賞無可賞。但由於請到孫思邈有功,割肉奉親有情,李世民也將大批的財物賞賜到李泰頭上,就連李泰從鄭瑞翰手中得到,後來進獻給李世民的那匹玉馬,也回到了李泰手中,一時間李泰在李世民麵前風頭大盛,寵慣無雙。

李泰也有著自己的煩惱,本來就有不少人試圖攀附上李泰,這樣一來,魏王府門前更是車馬不絕,不得已,李泰又開始了閉門謝客。

盛夏的驕陽似火,照在人的身上,不僅帶來一絲暖意,還有著點點煩躁。

李泰睡了一個好覺,吃過早飯,準備去皇宮內陪伴長孫皇后,文宣帶著小林子走到了他身前。

聽完小林子恭敬的述說,原來是太子李承乾請他去東宮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李泰琢磨了半天,想不出李承乾最近有什麼事需要求到自己頭上。但李承乾的麵子不能不給,也就帶著文宣,趕到了太子東宮。

這次進東宮沒有像上回那樣,還沒等進門就吃了一個軟釘子。在侍衛和宮女恭敬的引領下,李泰再次踏進了崇教殿。

李承乾一身淺藍色對襟閒服坐在崇教殿中,滿臉笑意的等著李泰的到來。

李泰也不客氣。一撩衣襟,坐在了李承乾的對麵:“大哥,找我來有什麼事?”

李承乾麵上的表情像得到一個很好玩具的孩子一樣,神神秘秘的湊到李泰身前,小聲的說道:“四弟,叫你來是給你開開眼。”

李承乾的笑容中包含著點點得意,還有一些輕佻,這讓李泰心頭畫了一個問號。口中裝作不在意的問道:“大哥找到什麼好東西了?還說讓我開開眼,這些年來在內宮中,什麼好東西我沒見過?”

李承乾麵lou得意:“這可不是東西,而是個人。要說你是見過的,但絕對想不到會在我這裡?”

李承乾不給李泰反應時間,像一個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急於和夥伴顯擺一樣,高喊了一聲:“來,快進來。”

李泰心中正想會是誰呢,一個身穿杏黃色袔子裙,外罩淺粉色大袖長衫的麗人,邁著細碎的蓮步,帶著一陣香風來到李泰麵前,對著李泰躬身施禮,清脆的聲音中帶著點點沙啞:“奴婢見過魏王殿下。”

這位麗人低頭對著李泰行禮,卻聽到太子李承乾得意的說道:“抬起頭。讓四弟看看你是誰。”

隨著她漸漸的抬頭,李泰的注意力從他一頭珠翠釵鈿轉移到粉白的臉頰上。

輕施鉛粉,烈焰紅唇!

李泰大驚之下,指著眼前的麗人,對著李承乾說道:“這……,這不是……,劉伶居?。”

“沒錯。”李承乾哈哈一笑,伸手拽過麗人,讓她側作在自己的腿上,摟著麗人盈盈一握的小蠻腰說道:“沒錯,四弟你沒看錯。這就是在劉伶居的時候我們見到的那個絕色佳人。”

李承乾的笑容中帶著肆意猖狂,這讓李泰的心中十分不舒服,看著李承乾的對懷中麗人輕薄的動作,李泰壓抑住心中的不快,示意李承乾,自己有話要單獨對他說。

李承乾帶著幾分不解和不捨,輕拍懷中麗人的肩膀,小聲的說道:“你先下去,一會再叫你。”

麗人善解人意的衝著李承乾微微一笑,飄身離去。

“四弟,有哪裡不對嗎?”

李泰的眉頭緊皺:“不對的地方多了,這個女子不是三哥身邊的人嗎?如今怎麼到你的東宮了?她來了多長時間了?父皇知道嗎?她的身份又是何人?”

李泰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李承乾一愣,苦笑道:“第四,若是知道你是這種反應,我就不請你來了。”

李承乾嘆息一聲,因為心中得意,加上他沒認為這是如何的大事,也就沒對李泰隱瞞。

“四弟,她叫莫菁,長安城裡的人。那天在劉伶居遇到她,我就對她有了興趣,所以就叫侍衛留心。李恪得到了絕色,卻沒有放在他的吳王府中,而是在外邊為她買了一個小院子。我一聽,就派人找給時間給她‘請’了過來。現在李恪正滿城找人呢。人在我的東宮,李恪就是找遍長安城,他也別想找到人。”

“紅顏禍水啊!”李泰在心中輕嘆了一聲,卻不想管李恪和李承乾之間的亂事,無奈的搖搖頭:“那麼說來,你是橫刀奪愛了?小心父皇知道了,收拾你!”

李承乾討好的一笑:“四弟,讓你看見是因為我信任你,你可不能和父皇告狀啊。”

李泰瞪了一眼李承乾,沒好氣的說道:“我是那樣多嘴的人嗎?不過,我早就說過了,別的事我能幫你。但你和三哥之間的事情,我不參與。”

“知道了,都說多少次了。隻要你不告訴父皇就好。”

李泰十分堅決的表達讓李承乾有些不快,不耐煩的擺擺手,低頭品茶。酷似一個在小夥伴麵前顯擺的小孩子遭到打擊的樣子,這讓李泰在心裡偷笑。不過李泰能夠理解李承乾,性子裡有些高傲的太子,能和他親近並且不在意他身份說話的人並不多。以前還多一個李元昌,現在就隻剩下李泰一個人了。

抱著哄騙李承乾的心思,李泰又將話題轉到了這個叫莫菁的女子身上,明知故問的說道:“大哥,剛剛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聽到李泰的詢問,李承乾嘿嘿一笑:“他本名叫莫菁,不過在李恪身邊的時候,李恪為他改了一個名字,我感覺不好聽,到我這裡之後我又給她改了一個名字。”

“哦?那現在叫什麼?”李泰故意裝作一副好奇的樣子。

“我叫他稱心。”

“什麼?”李泰一聽之下“稱心”兩個字,麵色大變,心中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一時之間思緒紛雜,整個腦海中亂成了一片。

李承乾見李泰神色驚慌,小心的問道:“四弟,叫稱心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沒什麼。”李泰連連擺手,拿起身旁案几上的茶盞,裝作低頭飲茶,心中卻是在整理著紛雜的思緒。

稱心是何許人啊?是在曆史上都留下一筆的人物,是太子李承乾私寵。和李承乾十分親密,是那種出則通車,睡則同塌的親密。因為太子過分的溺寵稱心,被李世民派人殺死之後,李承乾竟然在東宮之中單獨闢出一個房間,供奉著稱心的塑像和牌位,早晚焚香祭奠,連續裝作身體不舒服,幾個月不上朝,公然對抗李世民。可以說後來李世民廢了李承乾的儲君位置,和稱心也有著不小的關聯。

其實若是稱心單單做李承乾私寵,這也沒什麼,喜歡美女的男人多了去了,好色對於唐朝的男人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大毛病。可是這裡有個最關鍵的問題,這個稱心,他是男的啊,這個“她”應該是“他”啊。

在後世影響,加上在大唐這麼多年,李泰也見到過不少喜歡孌童的權貴,對這“背背山”雖然不能接受,但還是能夠容忍的。不過這個稱心卻不在李泰的容忍範圍之內。

不是因為稱心這個人,而是因為稱心會影響到李承乾的儲君位置。如今的李承乾要比曆史記載中的好得多,最少來說,那種肆意疏狂的行為還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曾經在心中研究曆史上李承乾的作為,李泰早已得到一個結論,李承乾的轉變很大程度是在稱心死後開始的。稱心的死讓李承乾開始肆意妄為,變得任性偏激起來。

不想看著李承乾這樣一步一步的劃入深淵中不能自拔,作出決定的李泰小心試探著李承乾對稱心的態度。

“大哥,這個稱心來到你身邊多久了?”

“才幾天而已。”

李泰側著頭,裝作不在意,其實卻是十分留心李承乾的表情:“大哥,我看著這個稱心怎麼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那裡有毛病。”

李承乾哈哈一笑,手指隔空虛點李泰:“四弟,你有眼光,這個稱心還真有點不對勁,實話和你說,他是男的。”

“什麼?”李泰裝作滿臉的驚訝,故意的左右看了看,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哥,你說他是男的?你什麼時候開始有了‘分桃斷袖’的嗜好了?”

“別胡說。”李承乾臉色一紅,帶著幾分惱怒:“大哥我是那樣的人嗎?”

“那你為何還將他放在東宮?”李泰手指輕輕指指稱心離開的方向。

“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承乾麵lou得意,小聲的說道:“將他留在東宮,一方麵是看著養眼。另一方麵是為了讓李恪找不到人。我讓他李恪事事都和我爭,把人藏起來,讓他幹著急。”

聽著李承乾這樣一解釋,李泰在心中鬆了一口氣。現在看來,李承乾隻是抱著對稱心的好奇,和對李恪的報複,和稱心之間還沒有什麼感情,估計也沒有“好奇”到**去。既然這樣,事情就算是好辦。

李泰麵色如常,心思卻是連番轉動。當務之急是不能讓稱心再和李承乾相處下去了,雖然說李承乾目前還隻是好奇,但依照剛剛李承乾將稱心摟在懷中的動作來開,放任不管的發展下去,兩人早晚有不可收拾的那一天。

隻有讓稱心離開李承乾的身邊,二人之間的感情才能淡化,依照李承乾的性子,過不了多久,就會忘記有這麼個人的存在。沒有稱心的影響,加上李泰又未曾和李承乾爭那個座位,李泰相信李承乾的儲君的位置會順利坐下去。

至於李恪,因為母族出自舊隋的先天不足,隻要李泰三兄弟有一個人存在,依照嫡庶有別,那個位置就落不到他身上。李恪自己也明白這點,他和李承乾的爭奪不過是在李世民的放縱下的意氣之爭,隨著年齡的增大,也就會嗎慢慢的緩解。

總體來說,李承乾的位置能不能坐穩,還是kao他自己。

但李泰心中還是想著,能幫李承乾一把就幫一把,能避免一些差錯,就避免一些。

李泰的思緒轉的很快,片刻間就想出一個能夠讓稱心離開李承乾的方法。

“大哥,你想過一個問題嗎?”

“什麼?”

看著李承乾的滿麵不解,李泰笑道:“大哥,稱心是男人這件事能瞞過一時,瞞不過一世。你想啊,父皇若是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若是被太子妃知道,這東宮之中還有這樣一個人物,我想一定會去母后麵前告狀。那樣……,就不用我說了吧。”

經過李泰的提醒,李承乾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半響之後才緩緩的說道:“四弟說的有道理,紙包不住火,父皇早晚能夠知道,那樣稱心沒命,我要受罰。萬一母后的病情加重,我可就是罪人了。”

“是啊。”李泰在一邊小聲的附和:“大哥,這個稱心留不得啊。”

“那怎麼辦?”李承乾一臉的捨不得,猶猶豫豫的說道:“四弟,若是我學著李恪,在長安城內買個小院子安置稱心,你覺得如何呢?”

這是換湯不換藥,不過暫時能讓稱心離開李承乾的身邊,就已經是階段性勝利了,念及於此,李泰鼓勵的一笑,口中說道:“大哥,你別問我,自己拿主意就好。我說將這個稱心送回去,你能同意嗎?”

李承乾嘿嘿一笑,卻不搭話,開始將話題扯到別的地方。

李泰心中清楚,這是李承乾做好決定的了,也就不再糾纏這個話題。隨意的和李承乾閒聊幾句,李泰藉口要去皇宮探望長孫皇后,告辭離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2 11:10
第二百三十七章 腳傷
出了東宮大門,李泰沒有轉向著西麵的皇宮。而是上馬直接回到了魏王府。

回到府中,李泰直接吩咐文宣去把洪平和陳柱叫到梧桐苑內。

李泰前腳剛進梧桐苑,一盞熱茶還沒有入腹,洪平和陳柱兩人就已經來到了李泰麵前。

陳柱的傷已經過了三月有餘了,當時就是皮肉傷,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療養,基本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坐臥行走都不耽誤事了,隻要不是激烈的和別人交手,日常的生活完全沒有問題。

李泰問詢了幾句陳柱的傷勢,就轉入了正題。

“這次叫你們來,是有一件秘密的事情要讓你們去辦。需要你們做過就忘,以後也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包括……。如果能辦,你留下,不能辦,就離開,我不會怪你們的。”

李泰的手向上指指,這個手勢代表著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

陳柱咧嘴一笑:“殿下,有事您就吩咐。我陳柱沒說的。”

李泰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沉默的洪平,笑著問道:“你呢?”

洪平麵無表情,沉聲說道:“殿下,我是魏王府的侍衛首領。”

“很好,很好。”李泰撫掌而笑,說道:“既然你們想好了,時間緊急,我就不囉嗦了。你們二人分別盯著太子和吳王。盯著吳王的要留意他和他身邊人的動靜,若是發現什麼你們覺得蹊蹺的事情,就跟上去查看。”

“盯著太子的相對就簡單一些了。我知道太子最近要買個院子,用來安置他身邊的一個人,你們隻要打聽好太子在那裡買院子,知道詳細地址就行。”

李泰的眼神掃過麵前的二人,沉聲說道:“這點小事,沒問題吧。”

洪平眉頭一皺,上前一步:“回殿下,盯人的事好辦,但是但憑藉我和陳柱兩人,人太少了,恐怕辦不到。”

“你們可以找幾個信得過之人和你們一起,但是要記住,一定不要讓別人發現。”

“那就好辦了。”洪平點點頭,說道:“殿下放心吧。”

李泰又囑咐了幾句,一定要注意保密之類的話語,然後看著兩人領命而去。

李泰是讓陳柱和洪平安排人手盯著太子李承乾和吳王李恪,是因為那個稱心已經在李恪麵前失蹤了幾天。他想看看李恪是什麼反應。至於盯著太子,試圖找出安置稱心的地方,就是李泰在未雨綢繆了。

雖然還沒想好怎麼處理由稱心帶來的危機,但事先多做一些準備,終究是不會錯的。

和李泰同樣想找稱心的還有吳王李恪,此時吳王府的管家正在承受這李恪的怒火。

寬敞的吳王府大廳中隻李恪和王管家兩個人,李恪可以壓低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中迴蕩:“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這人都丟了好幾天了,你們竟然還找不到人,要你們有什麼用處?”

李恪越說越氣,“砰”,李恪的拳頭狠狠得砸向身邊的案几,震得案几上的茶盞一跳,斜著傾倒在案几之上,轉了幾個圈,沿著不為人察覺的坡度從案几上滾落,落在青石地麵上,“啪”的一聲,裂成幾半。

王管家不敢和李恪對視,低頭解釋著:“殿下,除了那些權貴之家,老奴已經派人將這長安地麵都偷偷查了一遍。根本沒發下莫菁的身影。就是那些權貴之家,老奴也在側麵大廳過了,也都說沒看見這個人。”

李恪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那就報官,讓萬年縣和長安縣來查。”

王管家急忙上前一步,低聲勸誡著:“殿下不可啊,千萬不能報官啊。那莫菁是什麼人你也清楚,這一報官,殿下你的清譽可就全毀了。雖然說那個莫菁是您尋來準備送人的,可是別人不知道啊,都會以為是您的私寵。但一旦報官,您就說不清楚了。”

“那你說怎麼辦。”聽著王管家的勸解,李恪心情漸漸平靜。

王管家小眼一眯:“殿下,雖然長安城很大,但一個大活人也不能這麼說沒就沒了,老奴相信這人還在長安城內,您再多給老奴點時間,老奴多派點人,一定會找出來的。”

當下也的確沒什麼好注意,李恪嘆息一聲,算是默認了王管家的辦法,擺擺手示意王管家退下。

李泰知道稱心在太子身邊,也知道太子要將稱心安排在東宮之外,有的放矢之下,盯著東宮的陳柱當天晚上就將稱心的下落告訴了李泰。而無頭蒼蠅一樣四處瞎碰的李恪一時之間還沒辦法得到稱心的下落。

太子李承乾將稱心安置在離東宮隻隔著一條街的永興坊內的一個小院內。三間三進的小院不大,但十分精緻,後邊還帶一個不大的小花園。看的出太子是用了心的。

李泰得到稱心的落腳之地,在沒有完全謀劃的情況下,一邊安排人盯著小院。另一邊繼續監視著李承乾和李恪的動靜,在想不出太好辦法的前提下,李泰沒有輕舉妄動,事情就這麼又拖了幾天。

這天李泰又在立政殿陪著長孫皇后閒聊。長孫皇后斜kao在床頭,小兕子半躺半kao在長孫皇后的懷中,小腦袋睏倦的連連點頭,依舊強打著精神,不肯睡去。

李泰坐在床邊,將後世一些故事巧妙的化在大唐的背景下,張牙舞爪的講給長孫皇后聽,為她解悶。閻婉站在李泰身後,一副想樂又不敢樂的樣子。

這個時候,一個小內侍悄悄的來到眾人身邊,對著長孫皇后行禮之後,看著李泰小聲的說道:“殿下,您府裡的喬孺人來了,說要見你。”

喬孺人就是嫣兒,在李泰大婚後,將嫣兒接入了府中,強行塞給她一個孺人的名分,恭敬的養在王府。李泰對嫣兒亦姐亦母的感情使他無法升起男女之情,但隨著嫣兒年齡的增加,長久的等待之後不給她一個名分卻是李泰的不對了。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子無人知曉。但現在這份心靈上的親密無間卻是李泰的依kao。

嫣兒作為魏王府中一個“另類”的存在,雖然孺人的身份要低於閻婉的王妃,但卻是無人敢於輕視,即便是正牌子王妃,閻婉見到嫣兒也要恭敬的稱一聲姐姐。

或許是早已經慣了繁華,閻婉自從走進魏王府之後,一貫是深入簡出,隻是偶然閻婉打理不過來的時候,幫助管理一下王府的瑣事,卻是很少拋頭lou麵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今天嫣兒不管不顧的來到皇宮找李泰,已經表明有大事發生。所以聽到嫣兒的到來,讓李泰心中一顫。

李泰一邊在心中琢磨著嫣兒急匆匆的找自己有何事,一邊看向長孫皇后,用眼神請示著。

“青雀,你去看看吧,或者是府中有什麼事。若是小事,你就去處理一下,然後讓嫣兒過來,好長時間沒見到她了。”

長孫皇后善解人意的吩咐讓李泰心中一熱,躬身行禮之後,留下閻婉,自己急匆匆的走出了立政殿。

一身淺粉色高腰襦群打扮的嫣兒站在虔化門外,見到李泰的到來明顯有一個鬆了一口氣的動作。拉過李泰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左右掃視了一下,最近的宮女內侍也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閻婉才低聲說道:“殿下,出事了。”

“別急,天塌不下來,慢慢說。”李泰輕身安慰著嫣兒,穩定著他的情緒。

嫣兒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緩緩的說道:“殿下,您不是讓洪平和陳柱分別盯著太子和吳王嗎?今天兩夥人撞到了一起,太子還受傷了,聽陳柱的意思,太子傷的還很重。”

“詳細說說。”

李泰的沉著感染了嫣兒的情緒,在嫣兒緩緩的訴說中,李泰明白事情的由來。

原來是太子將稱心藏在永興坊的事情曝光了,不知道李恪通過什麼途徑找到了太子的金屋藏嬌之地,沒有正麵和太子衝突的李恪選擇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吩咐著王管家趁著太子不在,試圖將稱心搶回來。

不巧,在王管家搶人的時候,太子正帶著幾個人,一身閒服來到了永興坊。王管家剛剛搶到人,想要離開的時候和太子走了一個麵對麵。

太子不認識王管家,卻認識王管家身邊的稱心。而王管家認識太子。自然不敢正麵衝突,帶著稱心撒馬就跑。

太子怎麼可能讓稱心在自己麵前被人掠走,帶著身邊的侍衛撥馬就追。在這一追一逃的過程中,不知道為什麼,太子的馬驚了,太子從馬上墜落下來。偏偏十分倒霉的是,驚馬還重重的踩了太子一腳。這下太子身邊的人隻顧著保護太子,讓王管家溜之大吉。

這一切都被暗中監視他們的陳柱看在眼裡,想了一下之後,感覺事情不好,陳柱吩咐別人跟在太子和王管家身後,自己急忙回到魏王府回報。李泰不在王府之中,陳柱感覺事情鬧大了,就請出了嫣兒,這就有了嫣兒進宮的事情。

聽著嫣兒的述說,李泰也感覺事情不好,左思右想片刻,急忙吩咐道:“嫣兒,你先回府,告訴陳柱,繼續盯著吳王以及他身邊的人,特別是稱心現在的落腳之處一定要查出來。至於太子那邊,現在事情鬧大了,就別跟著了,隻要查出稱心落腳的地方就行。”

聽著李泰沒有回轉王府的意思,嫣兒小聲的問道:“青雀,那你不回去嗎?”

“我現在回不去,不知道太子會不會來內宮找我,我還要等一等。若是無事,我會盡快的抽身回去的。”

李泰安排著嫣兒回宮,自己又回到了長孫皇后的立政殿。

長孫皇后打量了一下李泰身後,見嫣兒沒有跟來,奇怪的問道:“青雀,嫣兒呢?不是說讓你把她帶來嗎?”

李泰滿心都是為太子的擔憂,對著長孫皇后說道:“母后,王府中出了點小事,我在偷懶,隻好嫣兒回去處理了,改天再讓她來給母后請安。”

長孫皇后不明所以,隻是埋怨的瞪了李泰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在李泰和閻婉小心的逢迎下,隨意的閒聊。

時間過了不久,大約還不到一個時辰,李泰發現太子李承乾身邊的內侍小林子站在立政殿門外,一個長孫皇后看不到的位置連連向自己招手。李泰連忙找了一個藉口告辭離開,讓閻婉繼續陪伴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對李泰的心不在焉已經有了感覺,見李泰又要告辭也知道是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李泰不說,她也不願意為難李泰,也就放李泰離開了。

李泰偷偷的給閻婉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走出了立政殿。

沒走幾步,看著迎向自己的小林子,李泰明知故問的低聲問道:“小林子,你找本王什麼事?”

小林子一臉的苦笑:“回魏王,我們家殿下受傷了,小人想到了孫思邈先生醫術高明,這就來和您借人了。”

李泰一臉的擔心和驚訝,擔心是真,驚訝是假,小聲的說道:“太子的傷勢如何?借人容易,但到底是怎麼回事,回頭父皇母后問起來,我也好回答啊。”

小林子臉上的苦笑更濃了,半真半假的隱去了關於稱心的事情,低聲回道:“太子殿下是路上不慎墜馬,換亂中還被馬踩了一腳,傷的很重。殿下就先別問了,為太子殿下診治事大,還是邊走邊說吧。”

李泰理解小林子忠心為主的心思,領著他去找孫思邈。

孫思邈醫治長孫皇后有功,但無論是住在皇宮還是李泰的魏王府都是多有不便,李世民就在皇宮附近賞賜了孫思邈一個宅子。平日裡早早進宮,很晚才回家,多數時間都是呆在皇宮為長孫皇后診治。

現在長孫皇后的病情好轉,孫思邈就該成了一天早晚兩次為長孫皇后診治,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呆在他的宅子裡整理醫書。

李泰來到孫思邈宅子中,叫上了孫思邈就奔著東宮而去。

李泰看著躺在寢宮**的李承乾臉上豆大的汗珠,不禁一陣心疼。仔細打量才發現李承乾傷到了腳踝,左腳腳踝已經腫得和小腿般粗細,即便是不懂醫術的人也能看得出傷勢的嚴重。

幾個太醫見到孫思邈之後全是苦笑著搖頭,在治癒長孫皇后病情之後,孫思邈在眾人的眼中和活神仙畫成了等號,孫思邈的來臨讓他們像看到救星一樣。

打量一下昏迷的李承乾,孫思邈眉頭一皺當仁不讓的坐在床邊,伸手探察著李承乾的傷勢。

半響之後,李泰在一旁悄聲問道:“孫先生,太子的傷勢如何?嚴重嗎?”

孫思邈看著昏迷的太子李承乾,直截了當的說道:“很嚴重,恐怕會留下後患。”

這話說的李泰心中一驚,急忙詢問詳情,孫思邈結束了診治,伸手接過小林子遞過來的絲帕,擦擦手說道:“太子殿下踝骨已經碎裂,草民醫術有限,恐怕不能完全治癒太子殿下的傷勢。即便是治療之後,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正常的日常行走無礙,劇烈的運動怕是不行了。”

說著,孫思邈掃視一下站立在一邊的眾位太醫,說道:“或者眾多的同行有更好的辦法。”

眾位太醫急忙將頭搖晃的和撥浪鼓一樣,推拖著。見到眾人如此表情,孫思邈長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下手診治了,不過……。”

孫思邈將目光投向李泰,沉聲說道:“不過這後遺症卻是一定的了,最好的效果不過是以後日常的坐臥行走於常人無二,若是縱馬奔馳,或者急行小跑之類的動作,恐怕就要不方便了。這是否需要草民醫治,還要殿下拿個主意。”

“治,當然要你來治。”李泰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孫思邈。

李泰心中清楚,別看孫思邈說的嚴重,這比在史料記載上的太子李承乾跛腳要好得多了。

有了李泰肯定的答複,孫思邈也就放開了手腳,在李承乾腳踝上鼓搗著。正骨、療傷、敷藥、包紮……,等等。動作熟練的擺弄著。

看著孫思邈有條不紊的動作,李泰心中感嘆,這個孫思邈真的是大唐李家的福星。有了他的存在,長孫皇后從早逝中解拖出來,太子李承乾的腳傷得到了最好,最及時的醫治。也許別人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李泰的心中是最清楚的。

在他記憶中,正是因為長孫皇后的早逝,李承乾少了一個最大的依仗,最好的護身符。也是因為李承乾的腳傷,才會讓他心性大變,開始嫉妒多疑,乖張跋扈起來。

如今雖然李承乾的腳傷依舊,但得到了最好的處置,平日如常也就算不上殘疾之人,或者心性不會改變。

而有長孫皇后的存在,李承乾上有長孫皇后的關照,下有李泰的幫襯,加上小九李治年紀幼小,沒有奪位之心,這個儲君之位還是穩穩當當的。

當然目前來看,怎麼樣處理後事,怎麼樣能夠安撫李世民的怒火卻是當務之急,李泰不認為儲君受傷的事情能共瞞得過去李世民和長孫皇后,很可能連帶著稱心事件一起爆發 。

雖然這樣未必能影響到李承乾的儲君位置,但多少會給李承乾一個負麵的影響,這同樣不是李泰想要看到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2 11:10
第二百三十八章 緣起
孫思邈留在東宮為太子治療腳傷。李泰帶著一肚子怨氣回到了魏王府,將洪平陳柱叫到了梧桐苑的書房內,看著低頭順目的陳柱,和一臉平靜的洪平,李泰沉聲問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說吧。”

陳柱低著頭,像是沒聽見李泰所說一樣,不發一聲。洪平看看陳柱,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屬下和陳柱各帶幾人跟在太子和吳王身後。往日裡還好,不承想今天他們在永興坊碰到一起了。

吳王那邊的人是他府中的管家,他們是搶那個女子去的,屬下謹遵您的吩咐,隻是在一旁冷眼旁觀,沒敢上前。吳王府中的人將女子帶出來的時候,正趕上太子也到了,太子看見那個女子就高喊救人。估計吳王府中的人認出了太子,沒敢停留,上馬就逃。誰知道太子追人心切,不知道怎麼就從馬上掉下來了,結果就摔傷了腳。”

洪平講完事情經過,退後一步,不發一身,反倒是陳柱嘻嘻一笑,半是解釋半是補充的說道:“殿下,當時是屬下在場,場麵極其混亂,眨眼間太子就落馬了,屬下一方麵是來不及搶救,另一方麵若是屬下上前救人,就難免會被太子認出來,所以……。”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李泰點點頭,說道:“你們做的對,這事不是你們能夠阻止的。你們讓嫣兒通知我也是對的,做的很好。太子受傷不怪你們。”

洪平和陳柱怕李泰在太子受傷上怪罪他們,其實他們不瞭解的是,李泰的心中已經認為太子受傷是命中注定的了,根本無意挽救。所以陳柱和洪平二人的忐忑不過是杞人憂天而已。

洪平和陳柱二人是擔心李泰會責怪他們,卻不知道李泰心中的擔心更甚。

李泰擔憂李世民對此的處置。太子腳傷的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住一世,相信李世民很快會得到消息。儲君腳傷,而且很容易留下後遺症,跛腳一生,這可不是小事。算得上是驚天大案了,憑藉吳王李恪根本無力保住他的管家,甚至保住自身都成問題。

李泰不知道上一世中太子李承乾的腳傷因何而來,曆史傳記中沒有明確記載,不過這一世看來,吳王李恪的麻煩大了。甚至說太子李承乾的麻煩也不小。這件事中第一個人頭落地的是稱心,第二個就應該是吳王府中的王管家。至於其餘還有誰受到牽連,那就看李世民的心情如何了。吳王李恪或者會因為李世民念及父子之情留下一條性命,但一份嚴厲的處罰卻是少不了的。

李泰不太在乎李恪受到什麼處罰,他卻擔心在李世民在怒火中,太子李承乾惹下的這個爛攤子怎麼收拾。

為了熄滅李世民的怒火,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那幾個當事人跑掉,萬幸的是有陳柱和洪平在,吳王府的王管家和稱心的下落掌握在李泰的手中,或許還有機會挽救太子和吳王。

“那個你們口中的女子和吳王府中的王管家現在何處?”

聽到李泰的問話,陳柱連忙上前一步,小聲的說道:“回殿下,屬下派人跟隨在他們身後,具兄弟回報,他們現在城外的吳王農莊之內。被我們的人看的死死的,但有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被我們察覺。”

“如此就好。”李泰得到陳柱肯定的回答。心中考慮片刻,說道:“陳柱,你們有沒有把握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將那個王管家和稱心請回來?”

陳柱的眼睛急轉,琢磨了半天,肯定的說道:“殿下放心,那個農莊現在沒什麼警衛力量,將兩個人弄出來應該不難。”

李泰麵色一沉,麵帶憤恨的說道:“罪魁禍首就是這兩個人,趁著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將這兩個人弄來,要活的。”

“殿下放心,這等小事必定能馬到功成。”

李泰瞪了陳柱一眼,說道:“話別說大了,還是小心點為好。我現在去皇宮見父皇,等晚上回來我要見到那兩個人,而且要活的,你能辦到吧。”

陳柱咧嘴一笑,再次肯定的說道:“屬下出馬,殿下您就放心好了。”

“但願我能放心。”

李泰帶著擔憂又再次返回到皇宮,長孫皇后的“氣疾”雖然在孫思邈的醫治下漸漸好轉,李泰仍然不想讓長孫皇后為太子擔心,所以這次李泰沒有去立政殿等候李世民,而是直接來到了李世民處理政務的太極殿中。

太極殿中李世民高坐在龍座之上,下首處坐著房玄齡,杜正倫等朝中重臣,聽到內侍稟報:“魏王求見。”李世民先是一愣,因為李泰很少踏進太極殿中,即便是有事找他商量。也都是在立政殿等候他。今天正經八本的來到太極殿中求見,這種反常的舉動讓他心中一驚,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心頭。

“宣!”

隨著李世民一聲“宣”,李泰在內侍的帶領下邁步走進了太極殿。

太極殿是大唐的政務中樞,李泰自然不能想平常一樣拱手施禮,不管是從君臣來說,還是從父子來講,李泰都應該在這種場合老老實實的行禮。何況還有一場彌天大事要發生呢。

“青雀來了!”

在李世民的親切招呼下,李泰對李世民跪拜行禮,然後又對著在場的各位大臣躬身行禮。

麵對李泰的行禮,眾人的表現不同。房玄齡口中說不敢,側身避過李泰的行禮,算是受了半禮。房玄齡是李泰的老師,隻能受半禮,剩下的大臣卻是連半禮都不敢受。杜正倫等人口呼“不敢,不敢。”,讓過一旁不敢承受李泰的行禮。

李泰一番行禮完全符合禮儀規矩,這讓對他瞭解頗深的李世民心中更加疑惑,不知道李泰今天為何這般規矩。

心中疑惑,李世民皺眉問道:“青雀,你不在後宮陪你母后,為何來我這裡?”

李世民還不知道李泰已經是二次重返皇宮,以為他一直在後宮陪著長孫皇后呢。所以有這樣一問。

李世民知道李泰能在這裡時候,這個地點來見他,必定有要事,這也是在明知顧問。

太子李承乾受傷的事情即使國事也是家事,在不清楚李世民的想法之前,李泰不能將這事公諸於世,於是一副難以開口的樣子,目光在眾位大臣的臉上遊弋。

太極殿內的眾位大臣那個不是精明老到之輩,李泰剛剛表現出來有些為難,立刻紛紛找藉口離開。

眾多大臣離開之後,李世民瞭然的一笑:“好了。青雀,這人都走了,有什麼不方便他們知道的事你說吧。”

“父皇英明。”李泰先小小的拍個馬屁,然後直截了當的說道:“父皇,大哥落馬受傷了,孫思邈正在為大哥醫治。”

“承乾受傷了?”李世民大驚,臉上的微笑瞬時褪去:“傷到哪裡?如何受傷的?傷的重嗎?”

李世民急切的幾個問句,讓李泰不知道從何回答,搖搖頭,一臉的慘然:“父皇,大哥如何受傷的,孩兒不知。聽說是落馬後被驚馬踩到了腳踝。孩兒去東宮探視過了,大哥還在昏迷當中。孫思邈說大哥性命無礙,不過這腳傷可能落下後遺症。”

“荒唐!”李世民憤怒之中一聲暴喝:“堂堂大唐儲君竟然落馬受傷?那些侍衛都是幹什麼吃的?要他們何用?都砍了!”

李世民盛怒之下,將太子李承乾受傷歸結在侍衛看護不周之上,大喊著要砍了東宮侍衛的人頭。李泰雖然知道隱情,但也不能在李世民盛怒之下勸說,隻能是垂手站立一邊。

李世民雖然憤怒異常,但還沒有糊塗到不問是非就砍了東宮侍衛,雖然是口中嚷嚷,卻沒有喊人傳旨。

片刻之後,李世民心中的憤怒發洩出來幾分,虎目一瞪,看著李泰:“青雀,你真不知道太子是為何受傷?”

李泰不傻,才不會將這個黑鍋背在身上:“回父皇,孩兒不知大哥是為何受傷。就是他受傷的情況也是因為東宮的人來找孩兒,希望孩兒請孫思邈為大哥診治,所以孩兒才知道大哥受傷的事情。”

李泰心中清楚,李世民此刻心中不認為太子李承乾的受傷是一場意外,而是認為是有心之人要動搖太子儲君的地位,才弄出這樣事情。

若是真有人試圖取代太子,不管從身份上來說,還是從李世民的寵愛中來講,那麼李泰都是最可疑之人,所以李世民才會責問李泰。

不過李泰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麵對著李世民的問詢,一副心底無私天地寬的神情。李世民盯了李泰半響,見到李泰好不虧心的和他對視,才算放下心來。他最怕就是李泰和李承乾之間起了爭端,那樣他這個當父親,麵對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和一心栽培的儲君,真就不好處置了。

感覺到不是李泰在其中搗鬼,李世民心中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他才緩緩的嘆了一口氣,之後大聲喊道:“趙誌澤何在?”

李世民的話音剛落,趙誌澤邁步走進太極殿:“回陛下,臣在。”

這些年來,李泰一直就認為趙誌澤手中掌握著李世民暗中的力量,見到在這種事情上,李世民喊出趙誌澤來,李泰心中絲毫不覺得奇怪。

李世民對著趙誌澤一連串的吩咐,不外乎是讓趙誌澤去查太子為什麼受傷的事情。

看起來李世民對太子李承乾的受傷也起了疑心,認為不是一場簡簡單單的意外。李泰最怕李世民在其中追查,卻眼見著事情發生,而無法阻止,心中隻能是為太子李承乾和吳王李恪祈禱,希望他們兩人能平安度過這場風波。

趙誌澤聽完李世民的旨意,一眼都不去看站在一邊的李泰,躬身離開。大殿之中隻剩下李世民和李泰二人。

李世民此時心中的怒火已經漸漸平息,剩下的隻是作為父親為兒子的擔心。半閉著眼睛,李世民嘆息一聲:“青雀,你帶我去東宮看看太子傷勢如何了。還有,太子受傷的事情不要讓你母后知道。”

“孩兒明白。”李泰對著李世民躬身一禮,快步離開了太極殿,向著東宮走去。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李泰都是在東宮和皇宮之間來回奔波,向東宮傳去李世民的問候,又向李世民回報太子的傷勢。直到傍晚,太子李承乾從昏迷中醒過來,經過孫思邈的確診,太子隻是腳踝上的傷勢比較嚴重,別的並無大礙,這才讓李世民放下心來。

李世民得知太子清醒過來之後,在李泰的陪伴下,一身閒服,輕車簡從去探望太子。出乎李泰的意料,本以為李世民會在東宮打發雷霆,卻不想李世民隻是噓寒問暖一番,最後安慰著李承乾安心養病,別的卻都沒說。

李世民離開之後,坐在太子李承乾床邊的李泰考慮半晌,才想到,這是李世民在等候趙誌澤的回報。或許這陣雷霆之怒要在趙誌澤回報之後,李世民才會爆發。

看著躺在**,疼痛得一頭是汗的太子李承乾,李泰隻能是在心裡暗暗的嘆息一聲。

卻見太子李承乾閉著眼睛,一臉的絕望,嘴裡喃喃的說著:“完了,以後我就是一個跛子了。”

李承乾這副絕望中的喃呢讓李泰心中又氣又失望,他還不能和一個病人計較,隻能低聲勸說:“大哥,無礙的,孫思邈說過的,在他的治療之下,你一定會痊癒的。”

李承乾像是找到救星一樣,一把拉住李泰的手:“四弟,我真的沒事,不會成瘸子?”

看著李泰微笑著連連點頭,李承乾忽然鬆開了手,苦笑一聲:“青雀,你別騙我了,傷在我自己的身上,這傷多重我清楚。以後別說是痊癒,就是能不能站起來都是兩說的。你也就別騙我了。”

李泰拿起絲帕輕輕的為李承乾擦擦頭上的汗珠,小聲的勸慰著:“大哥,也不知道那個嚼嘴皮子的在你身邊胡說,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根本沒有的事情。”

李承乾躺在**閉著眼睛緩緩的搖頭:“青雀,你還是在騙我啊,我清楚,這傷是好不了了。這太子儲君的位置總不能讓一個殘廢坐著,等明天我就和父皇母后去說,讓你當這個太子,我就找個地方度過殘生好了。”

本來李泰還是在安慰太子,但聽到他的這番話之後,心中卻是冷笑一聲。李泰這才知道太子現在不完全是因病擔憂,也是在試探李泰是否有爭位之心。

對於太子現在的表現,李泰心中既是欣慰,又是難過。欣慰的是太子開始意識到他的儲君位置不保,或者因為這種危機感,能夠改掉一下壞的習慣。難過的是,李泰這些年來一直不斷的在明裡暗裡的幫助太子,卻不想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太子對他仍然有防範之心,讓李泰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心中不舒服的李泰將這種情緒帶到了表情上,冷哼一聲說道:“太子大哥,你別胡思亂想,或者別人對這個儲君的位置趨之若鶩,但對我來說,還真是一文不值。”

太子李承乾瞪大了眼睛,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看著李泰,卻聽到李泰又說道:“既然大哥心中懷疑,那也好辦,以後你會看明白的。至於今天你的腿上,也不怕實話告訴你。你傷的很重,孫思邈也沒什麼好辦法。他隻能保證你以後坐臥行走之類的日常活動與常人無異,但那些劇烈的運動,你的腳踝卻是承受不了的。”所以,你以後那些金戈鐵馬的夢就不要做了,老老實實的按照父皇的意思做一個君主就好了。”

李泰一番激烈的言語,讓李承乾麵色羞愧,喃喃的無言以對,半響之後才說道:“四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真沒有向別的,就是為我這條腿擔心。”

太子李承乾在病痛中無意的洩lou的心中對李泰的忌諱,這讓李泰心中十分不舒服。人都說酒後吐真言,這病痛之中,情緒低落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恐怕也不是假的。

瞭解了太子李承乾的心思,他蒼白的解釋未免帶著幾分無力與掩飾。李泰在傷心與失望之中麵色上有幾分難看,聽著李承乾的解釋,冷笑一聲:“大哥,別的事就先別說了,未來自然會見分曉,你現在還是安心養病吧。養病之餘考慮一下怎麼和父皇解釋。父皇現在不過問緣由,不代表著不想知道你為何受傷,所以……。”

李泰的語調拉長,讓李承乾心中一顫,顧不得腳踝的疼痛,也顧不得剛剛對李泰的失言,急切的說道:“四弟,那現在如何是好啊?父皇那裡……?大哥受傷受傷是一場意外,那是我要去……。”

“停,別和我說。”李泰不想聽李承乾關於受傷的理由,打斷了他的話語,不在乎的一笑:“大哥,你受傷的緣由別和我說,我也不想知道,你還是等父皇派人詢問的時候再解釋吧。”

李泰抬頭看看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對著李承乾微微一笑:“大哥,天色很晚了,我也就不打擾大哥養病了,你且休息,弟弟先告辭了。”

李泰對著李承乾拱手一禮,帶著幾分埋怨,不理目瞪口呆的李承乾,轉身離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2 11:10
第二百三十九章 錯了
李泰帶著點點的失落和失望走出了東宮大門。回身望著厚重威嚴的暗紅色宮門,忽然間生出一種累心的感覺。

作為大唐少數幾個尊貴無比的人物,加上略微熟悉的曆史,腦海裡存在的先知先覺,原本的人生應該是逍遙自在的,那些犯禁的話題他本可以早早的避開,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這波瀾壯闊的鬧劇不斷的上演,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旁觀,本可以做一個大唐最尊貴的“紈袴”。

可偏偏此時在不停的自討苦吃,不停的勞心勞力,不停的替某些人拾遺補缺。而一切到了最後,反倒是招人埋怨,替人受過,被人懷疑。

何必呢?何苦呢?

有著“世人笑我太瘋癲”的誤解,卻沒有“我笑他人看不穿”的灑拖。

大唐十數年,看的,聽的,說的。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牽掛。用心經營的情感,光彩燦爛的身份,卻沒有與之相提並論的勢力。有些畸形的生活,這一切讓心中不免生出了倦怠之感。

人生在不停的轉變,李泰突然間發現,這十幾年大唐的生活並沒有讓自己轉變成一個合格的大唐人。

相反,那種骨子中由現代帶來的“幼稚”和“追求平等”,還深深的伴隨著自己。

失敗啊!若真有可能評選一個曆史上最失敗的穿越者,或許一定會榜上有名。

再次回頭打量一下高聳的東宮正門,回身環視這大唐厚重樸實,古色古香的建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在李泰的心頭升起。

一個千年以後普通人的靈魂,想要適應著千年以前,大唐盛世的生活,原來是這麼艱難的事情。

李泰在東宮正門前的駐足,引起了東宮侍衛的注意。熟悉李泰身份的侍衛開始僅僅是在一邊旁觀,不敢打擾李泰的思緒。半響之後,這份小心卻變成的擔心。

太子受傷的事情在東宮眾多侍衛宮女中已經傳開,已經有一個皇子出了意外,若是李泰在東宮門前再有閃失,他們這些當值之人是無法承擔的。

在侍衛低聲討論之後,一個倒霉蛋被推舉了出來,帶著幾分埋怨和惶恐來到的李泰身邊:“越王殿下,您……。”

侍衛的小聲召喚,讓李泰在這份患得患失的迷失中清醒過來,看著躬身站立在自己麵前,一臉忐忑擔心的侍衛,李泰伸出手拍拍他的肩頭,笑著解釋道:“無妨。隻是有些累了,一時恍惚而已。”

李泰臉上的笑容,讓侍衛在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無事就好,若是李泰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出意外,他一個小小的侍衛可擔當不起。

看著李泰騎在馬背上漸行漸遠的背影,倒霉蛋侍衛以衣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在心裡嘟囔了一聲:“這龍子龍孫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李泰是因為現代人的思想在唐朝人看來有些異常,但太子李承乾對這個稱心的心思,在李泰看來還是不正常呢。

回到越王府,李泰終於再次見到了這個曆史上留名的稱心。即便是明明知道是一個男兒身,但稱心一副嬌滴滴的樣子站在李泰身前,讓李泰不得不在心中暗暗嘀咕一聲,這是上天在稱心身上開了一個玩笑。

凝神打量著眼前這個女裝男身的稱心,一身淺粉色大袖孺衫套著亮紫色的袔子裙,薄紗對襟的大袖衫襯托著鎖骨間雪般潔白的肌膚。三寸寬淡黃色繡著碎花的蘇錦腰帶紮在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上。蓮步輕移間,裙襬中隱隱看得見一雙豔紅色的疊雲高頭履。

在李泰用心打量眼前這個妖孽一樣的“絕色”的時候,稱心也邁著小碎步挪到了李泰身前。

“奴婢稱心見過魏王殿下。”

軟軟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男人應該有的厚重嘶啞,反倒是一種甜膩膩的感覺。聲音中竟然能透漏出點點的柔弱,讓人這個明知道眼前是男身女裝,卻也不禁從心中帶出點點的憐惜。

“厲害啊!妖孽。妖物啊!”

在心裡嘆息一聲,李泰在這個妖孽帶來的衝擊中驚醒過來。臉上沒有稱心想看到的意亂情迷,反倒是冷冷一笑。

“稱心?!你不是叫莫菁嗎?”

“奴婢原名是叫莫菁,太子殿下管奴婢叫稱心,奴婢以後就已被叫稱心了!”

“閉嘴!”李泰低喝一聲,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妖孽,淡聲說道:“你最好將那些勾欄瓦肆中學到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都收起來,本王不是什麼‘憐香惜玉’之人,你也別在本王麵前賣弄,惹得本王一個不高興,也不在乎別人說我‘辣手摧花’,哼!”

李泰的冷哼讓這個稱心感覺到他往日裡萬試萬靈的手段,在李泰身上未必能起到作用,求助的眼神不禁落在身邊佝僂著身子的吳王府王管家身上。

王管家當然是認得李泰的,而且還和李泰之間有過很多的接觸。雖然這些接觸李泰自己都不知道,但從“文記”開始,到喬崢的當街受傷,這些事情背後都有著王管家的身影。

李泰心中不清楚這王管家的齷齪,王管家見到李泰可是心中發虛,佝僂著身子縮在一旁,不敢看李泰的眼神。

李泰的注意力都放在稱心這個妖孽身上了,忽視了王管家。但李泰身邊的文宣卻注意到他遊移的眼神,在背後輕輕的拉扯一把李泰。

李泰順著文宣的示意看向王管家,正巧對上王管家偷窺一樣的目光,嚇得王管家渾身一哆嗦。

李泰以為王管家的哆嗦是因為太子的受傷,所以也沒在意王管家這個並不起眼的人物,而是將目光轉向了他身後的陳柱。

“陳柱,你將這兩位請來的時候,沒遇到麻煩吧。”

陳柱呵呵一笑:“回殿下。就是在進城的時候費勁了點,後來報出了魏王府的名號,也就沒人敢阻攔了。那個農莊沒有任何警衛,屬下帶著幾個兄弟打暈了他們,扛著就出來了,沒有遇到任何麻煩。屬下估計,現在那個農莊也未必知道他們兩人的失蹤。”

李泰剛剛點點頭,還沒等對陳柱表示滿意,一邊低頭站立的稱心那甜膩膩的聲音響起:“魏王殿下,奴婢不知道您和吳王之間有什麼恩怨,不過奴婢現在是太子的人,就這樣被你們綁來,存屬是無妄之災,還望殿下明察。”

稱心提到太子,無疑是在告訴李泰,他已經不是李恪的人了,而是和太子有關係。一番話將太子擺在的台麵上,三分訴說,卻帶著七分威脅警告。而這甜膩膩的聲音讓這份威脅也帶著幾分嬌氣。不明所以的陳柱和文宣都被這份嬌氣打動,而李泰卻開始有些惡寒。

“殿下,您讓將這個嬌滴滴的弱女子綁來,這說出去恐怕……。”

文宣小聲的詢問本意是為了李泰的聲望著想,跟在李泰身邊多年的文宣和陳柱都清楚李泰不是一個為了美色能夠強搶民女的人。即便是為了太子和吳王。但將這樣一個絕色天香的佳麗以見不得人的手段弄到魏王府,說出去對李泰的聲望也是一個打擊。

看著文宣和陳柱投向自己的疑問的目光,李泰搖頭苦笑了一聲:“女子?你們且仔細看看。別看他開口閉口必稱‘奴婢’,我告訴你們,這個稱心也好,莫菁也罷,他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男人。”

“什麼?”

“不可能吧。”

文宣和陳柱異口同聲的表示出他們心中的疑問,即便是李泰揭穿了稱心,但文宣和陳柱仍然帶著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打量著稱心。

麵對著文宣和陳柱的目光,稱心表現出一幅女子的扭捏和羞澀,臉頰微紅。低頭喃呢:“奴婢也沒說過自己的女子啊。”

“天啊!”文宣嘆息一聲,站在李泰的身後表現出一幅仰天無語的姿勢,彷彿聽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一樣。

陳柱的反應卻是正常不少,一愣之後,開始圍著稱心打轉,口中嘖嘖有聲:“想不到啊,看不出來了。”

陳柱伸出了粗壯的大手,眼神在自己的大手和稱心身上打轉,似乎要親手試探一下真假一樣。這讓李泰無奈的瞪了陳柱一眼:“好了,別說沒用的了,你站到一邊去。”

陳柱撇撇嘴,一臉惋惜的站在一邊,目光還不斷的打量著稱心,彷彿在說一個男人怎麼能如此的風華絕代。

麵對著眾人探究的目光,稱心或許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了,不怒反笑,甜美的笑容在銷魂中帶著點詭異。

李泰對此視若罔聞,淡淡的說道:“本王不管你是風華絕代,還是妖孽再生,本王隻知道一點,那就是你惹出大麻煩了。或者你自己感覺良好,但我要告訴你,在某些人眼裡,你就是一個玩物。也許你認為本王說的難聽,但這就是事實。”

李泰斜了稱心一眼,打擊這他不合乎常人的自信心:“或許你認為憑藉著你以往的恩客,有人會搭救與你。但是你錯了,你想想你惹出的是多大的麻煩,太子因你受傷,吳王因為你收到牽連,你認為如今還有誰肯招惹你這樣的麻煩,恐怕都是躲之不及呢。

指望太子?太子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和陛下解釋。指望吳王?恐怕吳王恨不得說不認識你。或者你指望身邊的王管家?他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呢。”

和李泰一樣,稱心輕蔑的瞥了身邊戰戰兢兢的王管家一眼,半是自憐,半是自苦的嘆息道:“殿下您說的對,奴婢就是一個玩物。喜歡了。拿到眼前愛憐一番;不喜歡,就一腳踹到一邊。從知道太子受傷的那一刻起,奴婢不能,也不敢指望誰搭救,不過……。”

稱心話音一轉,流波一樣的眼神,嫵媚的看向李泰,語帶挑逗的說:“那麼魏王殿下,請問您又是為何要將奴婢擄進府中呢?莫非……。”

李泰感受到稱心的挑逗,身上一陣惡寒過後朗聲笑道:“你錯了,大錯特錯!”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2 11:10
第二百四十章 舊事
稱心對李泰的詢問與其說是挑逗。還不如說是最後一絲僥倖的掙紮。

太子受傷是由稱心引起的,別的不說,就這一條罪過就不是他能夠承受的,結局已經是注定的了。即便如此,他心中還存在一絲僥倖,期望李泰在這個時候能為他留下一線生機。

其實他心中也清楚,眼下的情形別說李泰無心保全他,就是真有那份心,也沒有那份能力,這一切不過是稱心再進行最後的掙紮,在希望通過自己這份唯一的資本,這份所謂的美色,在進行最後的無力的掙紮。

聽到李泰毫不容情的一句“你錯了”。心中已經明白自己的結局,稱心那讓美女都不免感到嫉妒的麵孔上,不禁浮起了一絲黯然。

李泰和稱心的對話,忽視了一旁王管家。自來就貪生怕死的王管家心中比稱心更明白這件事的後果。臉色煞白,磕磕巴巴的說道:“魏,魏王殿下,老,老奴是吳王府的管家,您看。是不是讓老奴先回去。”

王管家的話提醒了李泰,還有一個李恪的人存在。相對稱心來說,王管家再李泰府中更是一個麻煩。

稱心還好說,李泰已經通知趙誌澤來令人。將稱心交給趙誌澤,也就沒李泰什麼事情了。不過這個王管家還真的有些難辦,他是李恪的人,交給趙誌澤難免會在李世民麵前將事態擴大。李泰並不在意是非牽扯到李恪,不過是在他心中不想再這個時候橫生枝節。

不過,若是放王管家回去,又不清楚這個王管家回到吳王府中是否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時之間,李泰對這個王管家放與不放,還真是兩難。這是也不免瞪了陳柱一眼。

陳柱明白李泰的意思,憨憨的一笑:“殿下,這可怪不得屬下,一來是殿下吩咐,需要把這個王管家帶來,另外屬下找到這個稱心的時候,他正在和王管家再一起,也不方便分開。”

坐在案几之後,輕輕揉動著鼻樑,李泰越發的犯難了,現在他後悔讓陳柱將王管家這個熱山芋接到手中了。

王管家也感覺到李泰對如何處置他比較犯難,以為自己有逃拖的機會,心中一喜,已經做好若是活著離開魏王府,就遠走天邊,再也不回到長安的打算。

但這個時候。他的生死還不能掌握在李泰手中,也不敢多說話,生怕哪句話惹得李泰不快,隻好佝僂著身子站在一邊,不時的偷瞄李泰一眼。

王管家心中的僥倖漸漸的擴大,卻不料這個時候稱心媚眼一轉,膩聲說道:“王管家,您是不是想著怎麼獨自拖身呢?”

王管家和李泰不敢咋呼,跟這個稱心可就沒什麼客氣的了,眼睛一立:“這滔天大禍是你惹出來的,和小老可是無關,你總不能臨死之前還想著讓老夫給你當墊背的吧。”

“您這麼說不覺得虧心嗎?”稱心一副嬌媚的樣子,話語中卻lou著點點怨氣和冷意。

李泰對他們之間的狗咬狗,互相攀扯不敢興趣,冷言旁觀,當做熱鬧看,用以打發等趙誌澤來到的時間,也不算反感,所以低著頭,坐在案几之後一言不發。

李泰想作壁上觀,稱心卻不讓他如意。婀娜的上前一步,嬌媚的聲音中帶著點點自憐:“殿下明鑑,奴婢本是長安人士,小時候是這個王管家的鄰居。戰亂之時,奴婢命苦,痛失雙親。家父生前和王管家交好,當奴婢成為孤兒時是王管家將奴婢撫養在身前,算起來,奴婢還欠著王管家一份撫育之恩呢。不過……。”

稱心話音一轉,話語中悵悵的以為轉化成一份寒意:“不過這王管家卻也不是真心行善。兒時年幼,卻也不懂這些,漸漸的長大之後,卻是發現,原來王管家將奴婢當做奇貨可居,撫養奴婢也是為了一份錢財。他不過是看在奴婢自幼清秀,就將奴婢當做女孩來養,以期望長大後為他換來一份不菲的錢財。

後來,有養育之恩在前,奴婢也漸漸認命了。當他將奴婢送人,藉以討好他的主子,奴婢也同樣認命。當別人的玩物也好,真心得到寵愛也罷,奴婢也不起什麼心思掙命了。

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在奴婢臨死之前,還將一切撇清,這也不免讓奴婢太過於傷心了。”

稱心的話語雖然平淡,但李泰卻聽出來了。說什麼欠著一份養育之恩,說什麼人命了,不過都是藉口而已,是為了安他自己的心。最終還是想著讓王管家為他陪綁,稱心的心中始終存在一份怨恨,怨恨王管家耽誤了他的一生。

這事情李泰能夠理解,任那個男人被養成這樣一副比女人還女人的身子,心中都少不了幾分不快。不過李泰可不想主持什麼公道,沒那個必要,也沒那個興趣,全當樂事聽聽罷了。

太極殿中李世民話中的含義,東宮李承乾幾乎明說的試探,都是怕李泰有那份爭位之心。事過不久,連續兩次的不信任,已經讓李泰心中黯然。說是傷心到還不至於,不過這份失落卻是真真切切的。

在這種心情的影響下,李泰對稱心的遭遇已經少了一份憐惜,更提不起來興趣,也不會有什麼激憤之舉,隻是當做在聽一個漠不關己的故事而已。

李泰的神情讓稱心知道自己的打算落了空,以前百試百靈的嫵媚派不上用場,李泰的無動於衷讓他有些心灰意冷。此刻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全,心中卻是想著在死前能夠出一口心中的怨氣。

拿他當玩物的太子和吳王。以及那些曾經流連於他身邊的權貴,他不敢攀扯,但對罪魁禍首,讓他深陷這種雌雄難辨苦楚的王管家,他卻是不想放過。而李泰越是莫不關心,他的神情越是黯然。

注視著身形佝僂的王管家,漸漸的,稱心臉上的愁苦和不甘的神情越來越盛。目光轉到李泰身上,李泰那副冷漠的神情,忽然間讓稱心明白過來,李泰對此的不關心是對他沒有企圖。更是希望置身事外。

明白這點的稱心,瞬間想通了如何讓李泰幫忙,借助李泰的手,在王管家身上出了這口十幾年的怨氣。

蓮步輕移,稱心微微一笑,湊到李泰身邊,低聲說道:“殿下,您是不知道,這個王管家和您大有淵源,是不是要奴婢和您細說呢?”

雖然和稱心還間隔一段的距離,但李泰還是不由自主的向後一閃,皺眉厭惡的說道:“離我遠點,聽著你‘奴婢’的自稱,本王……。遠點。”

稱心對李泰的態度不以為意,稍稍的後退了一步,沒等他說話,身邊一直佝僂的王管家卻有些站不住了,慌亂的說道:“你要胡說什麼?殿下身份尊貴,豈能聽你胡言亂語?”

王管家不說還好,李泰隻是認為稱心在胡亂攀扯。王管家這樣一說,卻是讓李泰心中一動,忍不住一縷詢問的目光投向稱心。

稱心沒有賣關子,微微一笑:“回殿下,這王管家和前些年的‘文記’,以及您的門人喬崢受傷的事情都有關係,其實那些事情背後都是由這個王管家算計的。”

“你血口噴人!”

王管家驚慌和憤怒交雜,上前就要和稱心撕扯,落在眾人眼中,就是要封住稱心的嘴。稱心慌忙的剛做出閃躲的動作,陳柱已經上前,攔在稱心和王管家之間,一把扯住王管家的衣領,口中嚷嚷著:“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放肆嗎?”

王管家對著膀大腰圓的陳柱,被陳柱拎在手中,就跟拎著一隻小雞一樣,張牙舞爪的沒有一點辦法。

陳柱論起蒲扇大的手掌。左右開弓,幾個耳光扇得王管家找不到北,口中的解釋聽起來含糊不清。

王管家越是這樣,李泰感覺這其中越有內情,目光直視著稱心,等著他的解釋。

稱心見到李泰動心,心裡為之一鬆,細聲說道:“殿下,奴婢也是聽王管家酒後說的,不過想起來,應當是真的。”

稱心輕聲慢語的將王管家是如何為李恪引薦曾經的“文記”東家鄭瑞鵬,以及又是如何找人打傷喬崢。雖然這些都是往年的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了,但這些都是李泰心中一直以來存在疑惑的事情。

“文記”還好說,雖然不清楚王管家在其中的作用,但最終背後的指使人是李恪,這是無疑的。在“文記”一事上,李泰已經得到了補償,李恪也受到了懲處,已經算不上什麼事了。可是喬崢受傷一事,還一直沒有解開,還是一個在迷霧中的謎團。

如今在稱心口中聽到經過,似乎不像是虛假之詞,李泰不禁在心中琢磨開了。

當時喬崢受傷之後,李泰故意推波助瀾將事情鬧大,藉著李世民的勢,不僅將李元昌弄出了長安,還和兵部尚書潞國公侯君集硬頂硬的鬧了一場,不過最終結果在李世民隱晦的調和下,李泰和侯君集都偃旗息鼓,雖然說四個兇徒的屍體算是找出來了,不過這幕後之人還沒有被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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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生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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