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千面女優 作者:蕭楚生(連載中)

 
walter727 2010-9-1 15:41:4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46368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2
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女俠們的較量【二】

示範演練很簡單,根本沒有難度和高難度的動作。

茶館中央是塊空地,七個武師拿劍,以第八個武師為中心點,圍圓遊走,期間或挑釁,或偷襲,都被第八個武師撩開或格擋,無一人成功得手。

終於,在遊走到第三圈時,七個武師中的一人做了一個招手的動作,七人七把劍同時向中間的武師遞進,中間的武師不慌不忙旋身撩開七把劍,劍到戲到,被那劍碰到的人彷彿受了重擊似的,大叫著向後連退好幾步才站住腳。

待中間的武師撩開最後一把劍的時候,七個武師組成的包圍圈,已經完全被他一個人破壞了,他哈哈大笑幾聲,最後做了收劍的動作,示範演練隨之結束。

吳偉平走到空地中央,八個武師有序退到他身後。

他雙目逐一掃過七個女孩子,問:「都看清楚了嗎?」

七個女孩子點點頭,吳偉平側頭對副導演陸強說:「小陸,你安排試鏡順序吧,十五分鐘以後開始試鏡。」

「好的。」陸強應聲,手裡拿著七把裝在劍鞘裡的劍,對著七個女孩說:「你們跟我到外面去。」

說著,陸強向茶館外面走去,七個女孩子跟在他身後,等待他的安排。

陸強一邊把裝在劍鞘裡的假劍發給她們,一邊說:「這是你們的武器道具,等會就看你們的了,姑娘們,好好加油!你們都有試鏡經驗嗎?」

「陸導,您放心吧,我們大三就開始在劇組跑,該知道的都知道。」來自國立電影學院的B搶著說。她笑容滿面,話音裡有討好的意味。

B的話頭一開,其他地女孩子紛紛點頭,李歆綾甚至驕傲地說起自己12歲開始拍電影時的試鏡經過……

顏若梨眨眨眼,望望身邊無動於衷的馮晶晶,又看看周圍的其他女孩子,她咳嗽一聲。引起大家的注意,話語乾脆,「陸導,我沒有經驗。」

頓時,無數個嫉妒、歧視、鄙夷的冷眼射向她。該死的小白,嘛不懂,來試鏡幹嘛,好好回家練你地武術去,做你的武術冠軍。攪和我們的演出機會幹嘛,討厭。

陸強倒不在意氣氛的微變,爭角色互踩的事情常見。這種不過是小兒科罷了,他隨口笑問:「你就是那個十屆全國武術冠軍顏若梨吧?」

「是地。」

「好好表現啊。」陸強期盼地鼓勵道,她是武術指導吳偉平先生親自打電話請來的,他總有幾分另眼相看。16K小說網…

「一定,不過,大家都是很厲害的。」顏若梨掩嘴笑,兩頰的梨渦若隱若現,配著淺青色的古裝煞是嬌俏可人。明媚不可方物。

無意間地問答和顏若梨的笑,扎得眾人眼睛疼,如果說剛才是冷眼的話,現在已經變作刀槍劍戟了,能讓副導演記住。還用語言特別關愛地,不戳死她才怪。

不知顏若梨缺心眼。還是不識相,總之,她的眼珠骨碌碌在眾女身上轉了一圈,方才天真又白目地問:「你們的眼睛怎麼瞪得那麼大啊?」

沒眼力介,太不知趣,沒水平,此話一出,徹底冷場。

知道你有本事啦,顯擺個啥啊?!

討厭!

眾女磨牙以對。

「哼,賣的什麼乖。」李歆綾冷嗤一聲,她才不怕得罪顏若梨,武術冠軍有什麼了不起的,得個劇組芝麻屁點大的副導演注意有什麼,得到邵導演的青睞才是本事。

眾女不如李歆綾有後台,只敢在心裡一致點頭。

李歆綾不留情面的話,並沒打擊到顏若梨,她輕笑,張嘴又要說什麼,馮晶晶見狀,立刻見縫插針地說:「陸導,時間不多了,您給她說說試鏡要注意地事情吧。」

陸強點頭,「好吧,我抓緊時間,簡要說說。試鏡時,你先要對著鏡頭,做個簡短的自我介紹,比如,你叫什麼名字,來自什麼單位、學校,或者是自由身份的演員,多大的年紀,以前是否從事過表演職業,說說自己的優勢。嗯,大概就是這些了,接下去,就正式開始表演。表演結束,你就可以離開,讓下一位演員繼續試鏡。小顏,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謝謝陸導。」

陸強得到顏若梨地肯定答覆,又繼續說道:「既然大家都明白試鏡要做什麼,下面我安排試鏡的順序了,你們按我提供地順序進行試鏡,不要搞亂了。B是1號,A是2號,C是3號,D是號,李歆綾是5號,顏若梨是6號,馮晶晶是7號……」

「陸導,為什麼馮晶晶可以排最後?」李歆綾不爽地截斷陸強的話,「不可以抽籤決定順序嗎?」

陸強早預料到會有人這麼問的,他熟練地擋了回去,「這個順序是按你們到片場的先後順序決定的,我們劇組試鏡一向是這樣排順序的,不管你從哪裡來,身份怎樣。馮晶晶是最後一個來我這裡報名的,所以要排最後。」

「陸導,那為什麼我要排第一個啊?A和C,我們都是一塊到你這兒報的名。」國立電影學院的B不樂意了,涉及試鏡的排序問題,她絕對要問明白。

陸強額頭的青筋暴了一下,MD,老子搞不定你們幾個小丫頭,那麼多年的副導演白混了,他耐著性子狡辯,笑得白牙露閃閃,「你忘了嗎,見面的時候,你是第一個和我說話的,A和C是第二個和第三個。」

倒了!

這樣就是排順序的依據?

眾女聽罷他的解釋,腦門黑線齊下。

在場的只有馮晶晶心裡明白,陸強是因為和張曉明交情好,照顧她,所以把她排在最後一個試鏡。

陸強不等她們反應,緊接著說:「好了。試鏡的排序就是這樣了。只要你們有能力,不論是排第幾個試鏡,我們邵導都不會錯過的,進去試鏡吧,不要耽誤時間了。」

副導演這樣說,她們能怎樣?

乖乖聽話唄。

縱然心中再犯嘀咕,她們也不得不按副導演地指示做。

眾女心思各異。跟在陸強身後進入茶館。

李歆綾在進門前停住腳步,回頭盯著落後自己幾步的馮晶晶,等她快要擦肩而過時,才低低恨聲說:「馮晶晶,你不會永遠那麼好運的。」

馮晶晶得了副導演給的小便宜。不想理會李歆綾,裝作沒聽見,要與她擦身而過。

馮晶晶的無視,是對李歆綾的最大侮辱,見馮晶晶擦身而過。她心裡憋死了,控制不住地抓住馮晶晶的手臂,「喂。你聾了,我和你說話呢。」

「說什麼?」馮晶晶不耐煩地問,要不是因為這裡是門口,要注意形象問題,她早把李歆綾拖到一邊,狠狠抽丫一頓,TMD,她能不能不來煩她?

「我說了。你不會永遠那麼好運地。」李歆綾咬牙切齒地說,務必要在氣勢上壓倒馮晶晶,給她在試鏡前造成心理壓力,只可惜,李歆綾沒馮晶晶高。站得又離她近,不得不稍仰著頭。所以,沒有達到她的預期效果,相反……

馮晶晶微微低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歆綾同學,你為什麼總是糾纏我呢?」

「誰糾纏你了,是討厭你,你搶我的韓睿康。我討厭你,我要讓你知道,我討厭你的程度。」李歆綾嫌惡地說。

馮晶晶閒閒地擺擺手指頭,「你錯了,我告訴你,我從來不搶的,人家自動送上門地。怎麼?你不信?噢,你要是不信,我做給你看哦。」

馮晶晶說完,抬頭,對著茶館角落不遠處的韓睿康和成雋擺出一副冷麵,成雋看不出變化,倒是韓睿康一臉很緊張的樣子,她隨意地朝他勾勾手指,成雋適時地放開對他的掌控,他就立馬穿越人群朝馮李二人走了過來。

「這能說明什麼?」李歆綾心裡泛酸,口氣偏偏硬挺。

馮晶晶不為所動,一逕凝視走過來的韓睿康,待相距不過兩米左右,她地臉部表情慢慢發生了變化,冷若冰霜的臉像遭遇了太陽的親吻,化出潺潺地溪流,眉梢眼角的柔和,目光的清亮,嘴角的弧度……,那一切神態的微妙變化被故意控制性放大,以可見的漸變過程,開出了微笑的花朵。

那一瞬間,李歆綾彷彿聽見耳邊有雪山融水聲輕響,又彷彿聽見融水匯聚,於春日朝陽之時發出淙淙流動的歡快逸曲。

韓睿康被那融化地神情鼓舞,他幾個大步奔了過來,馮晶晶連忙退到門邊,防止這個絲毫不在意影響的人在門口做出什麼事情。

果然,韓睿康見馮晶晶退到一邊,他也沒有止住勢頭,反而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她,欣喜地問:「怎麼了?叫我什麼事?」

馮晶晶笑眯眯地問:「你怎麼過來的?」

「我看你招手了。」

「你自願過來的麼?」

「當然。」

「知道我叫你過來做什麼事情嗎?」

「不知道。」

「來,」馮晶晶牽著他走到李歆綾面前,「韓睿康,我給你佈置任務,李大小姐不認得該怎麼走到裡面去,你領著她進去,好不好啊?」

「不要。」韓睿康一眼都懶得施捨給李歆綾,他一心一意望著馮晶晶說:「她弱智嗎?還得我領?!自己走進去。「你……你們……」,李歆綾被氣得不打一處來,半天沒「你」出個結果。

馮晶晶聳聳肩,手指瀟灑地撫過額發,她戲謔地擠擠眼,「別說我欺負你,事情清楚啦。」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2
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女俠們的較量【三】

李歆綾簡直要氣炸了,如果這裡不是劇組,她現在肯定已經衝上去甩馮晶晶兩個大耳刮,要是有剪刀,還要往她身上捅幾個大窟窿,才能洩心頭之恨。

很可惜,她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馮晶晶得意洋洋、不知廉恥地站在她的韓睿康身邊,露出噁心的嘴臉,指使韓睿康來欺負她。

先前韓睿康打她耳光的時候,她不哭不疼,不知怎麼,見到眼前一幕,她心裡痛得難受,幾乎連喘氣都有點困難,她鼻子一酸,更是險些掉淚。

李歆綾吸吸鼻子,她不能在馮晶晶面前流下示弱的淚水,她攥緊氣得發抖的拳頭,倏地,高傲地昂起頭,像一個傲慢的公主面對卑微的洗衣女僕,說道:「馮晶晶,六年前的《馬蘭花》被你搶了我的風頭,今天,你是不可能再搶得過我的,這個女配角的位置,我要定了!」

這番話,馮晶晶面無表情,沒大反應,倒是韓睿康「吭哧」冷笑了一聲。

瞬間,李歆綾被刺激到了,她緊緊盯著他,一字一頓,說:「睿康,我不管你在不在意,你身邊的女主角和女配角,都只會是我,只有我對你最好,你看著吧,我今天會證明給你看的,只有我才配得上《邊陲狂沙行》的男主角!」馮晶晶聞言,心中一動,韓睿康是《邊陲狂沙行》的男主角?!是了,要麼,他怎麼在這裡出現的。

哼,他是男主角,也不過是同行,李歆綾稀罕他。就讓她稀罕去吧,一切與她無關。

馮晶晶冷然一笑,「招考演員的事情,光嘴巴說是沒用的,誰有本事,誰愛拿,誰拿去。你犯不著甩狠話。話說千遍也沒用,拿出你的本事。

「你等著!」李歆綾恨聲咬牙,愛怨交織地望韓睿康一眼,才扭頭進了茶館。

馮晶晶毫不在意李歆綾的忿恨,對於自己沒看得上眼的小丫頭。無論她如何蹦,馮晶晶也可如抹掉沾在身上地蛛絲那般隨意。

換個角度看,撇除冤讎等雜七雜八的因素,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長達多年的嫉妒,不正是說明了那個人身上具有他人超不過的優越性嗎。如果,是街頭小癟三,誰會去嫉妒他?

所以。馮晶晶不在意。

但是,不在意,不代表任由人手持嫉妒的利刃宰殺自己,一旦超越忍受的臨界點,馮晶晶會毫不客氣地好好回敬對方。

假如,李歆綾沒有牽扯韓睿康,那麼馮晶晶根本不會搭理她,可是。她趁虛而入,馮晶晶就無法忍受了。

李歆綾嫉恨她,她又何嘗不深恨李歆綾?!

韓睿康對馮晶晶的意義不僅僅是青梅竹馬地情侶,他還代表著馮晶晶心目中的純真年代,他和她之間有許許多多美好而純真的記憶。不夾雜任何功利目的,一路慢慢成長的青梅竹馬地校園情侶。是她費盡心力呵護、澆灌的純愛之花。

這朵名為純愛的花蕾,潔白無暇,如雪似玉,還未到綻放的時候,竟然被李歆綾這個一直在花園外覬覦徘徊的偷花賊,趁機破壞採摘,肆意踐踏,零落成泥……

這----是她恨李歆綾地第一個理由。

演員不動情,觀眾不掉淚。演員必須有表演信念感,只有擁有表演信念感,相信自己就是所扮演的那個人物,才能使觀眾入戲。

馮晶晶在信念感方面是個中翹楚,她的信念感特彆強。另一方面,受藝術熏陶,馮晶晶本質上,比任何人都還要嚮往美好地事物,她暗藏於心的少女情懷和赤子之心從未因歲數增大而逝去,她也未因仇恨矇蔽自己的眼睛,她相信世間的真善美,相信純真,相信純粹。

但是,李歆綾的所作所為,動搖了她的信念,令她懷疑自己。

如此----是她恨李歆綾的第二個理由。

馮晶晶敢愛敢恨,一直以來認為冤有頭債有主,該是誰的,就是誰地,她儘量不遷怒別人,可是,李歆綾的前兩個理由,再加她是李慕李容的妹妹,身份因素疊加,是她恨李歆綾的第三個理由。

她恨李歆綾,也恨韓睿康。

如果不是他的動搖,李歆綾怎麼得手?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聯手破壞了她嚮往地美的情感,動搖了她地信念,馮晶晶體內那把熾烈的熊熊情感大火,勢必要灼燒那些醜惡的靈魂。

李歆綾,你們李家,究竟要承載我多少的恨意?!

馮晶晶輕笑一聲,清麗極致的面容流轉幽幽的邪氣,有一種令人膽顫心驚,卻又無法挪開視線的美態,韓睿康看呆了,他情不自禁伸手撫上她的臉龐,喃喃唸著她的名字,「晶晶……馮晶晶……這是你麼……」

馮晶晶一撇頭,無不厭煩地揮開他的手,口氣很重地警告他,「你入了這行,你就給我注意點影響,我不希望當我成名的時候,在什麼三流報刊上,看見謠言,說我是靠你什麼什麼的,才入的這行,懂了嗎?你要是不懂,也不會控制自己,那麼,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你永遠別想靠近我三步範圍以內。」

「馮晶晶,你別生我的氣,我都聽你的。」出人意料,韓睿康並沒有反駁她的話,而是順應她的要求。

馮晶晶敏銳地斜睨他一眼,他還真是變了呢,而且,今天初見面時,他又那樣兒,感覺他的精神狀態……

哼,管他呢,與她何干。

馮晶晶轉頭看看茶館內的情形,貌似已經開始第一個試鏡了,她無意與他在門外多做糾纏,但又想懲罰他的不衷情,於是,她說:「韓睿康,你記住,如果沒有我的允許,你和我在外界的面前,一概保持好朋友的形象,多了沒有。如果,你有超越友誼的行為,要先得到我的允許。沒有我的允許,你對我亂來,我將恨你一輩子。你要是不樂意和我保持這樣的距離,你趁早回到李歆綾的身邊,我不要你了。」

「別這樣,我都答應你。」韓睿康一急,想拉馮晶晶的手,卻被她躲過,他只好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那我想你怎麼辦?」

這句話,韓睿康說得眼神飄忽,神情引人遐思,浪浪蕩盪,男性的誘惑力不自覺地釋放,是個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馮晶晶見他露出這副模樣,恨得牙癢癢,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決定權在我,等我想把你怎麼辦的時候,你再怎麼辦,如果,你還想找別的女孩子怎麼辦,我也不妨礙你。」

「有你在,我要她們幹什麼!」韓睿康笑如春山,浪蕩氣如浮雲吹散,眨眼一瞬,那個冷俊靈秀的美少年彷彿又回來了,「你再也甩不掉我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3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女俠們的較量【四】

「有你在,我要她們幹什麼!」韓睿康笑如春山,浪蕩氣如浮雲吹散,眨眼一瞬,那個冷俊靈秀的美少年彷彿又回來了,「你再也甩不掉我了。」

「是嘛。」面對韓睿康立誓般的言語,馮晶晶回應他的,則是一個不可琢磨、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們進去吧。」

她不等他再說話,逕自轉身進了茶館。

韓睿康深深凝望著她的背影,那笑得春陽初綻的面容,笑著笑著,就飄來雲橫霧鎖的陰翳,漸漸出了神……

馮晶晶走進茶館,恰好見到國立電影學院的B被八個圍攻武師中的一人將手中長劍挑飛,坐在躺椅內的邵力揚微微抬手,副導演陸強立刻喊卡,讓2號來自國立戲劇學院的A上場試鏡。

馮晶晶站到成雋身邊,見張曉明縮到對面的角落裡,與幾個同行人士說說笑笑,不由問成雋,「張叔怎麼跑那邊去了。」

「避嫌。」成雋回答簡明,馮晶晶卻聽懂了。

張曉明是歐亞娛樂的員工,《最佳女主角》海選活動是歐亞娛樂承辦的,馮晶晶一個即將參加比賽的新人,與其有聯繫,肯定落人話柄。

於是,馮晶晶點點頭,「試鏡結束,我們和他分開走。」

說完話,馮晶晶便默然不語,靜靜看著A在鏡頭前介紹自己會太極劍。

成雋知道馮晶晶的表演習慣,演出前喜歡安靜地凝神沉思,他靜默地陪著她,不言不語,與她一同看著場地中央的情況。

八個武師將A圍住,A右手抱劍於胸前。見有武師的劍往前遞,便有樣學樣地,照著示範演練的路數,將刺來的劍撩開,然後順勢耍出太極劍的套路動作,完全不是對敵的分解招數。

馮晶晶看了一會,不禁莞爾。

這個A。根本是一個花架子,沒有打地意味,而是在演練學過的太極劍的套路,她不知道太極劍每個劍招的對敵要點,只會穩噹噹地學著先前的示範演練。

八個武師對陣。上來就開打,既然這麼簡單,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試鏡沒有通過?!

邵力揚導演要的,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吧?!

吳偉平在試鏡前,提及試鏡是有要求地。即打得有性格。

武術套路和影視中的武打片段、武打場面,是絕對不同的。

不演,怎麼打出性格?

又何必給出試鏡人物身份---雲劍門大師姐雲展顏。以及事件----狹路相逢仇家,眾人圍攻?!

二話不說便開打,那是笨伯。

恐怕,這是邵導演的一個測試吧。

所謂的示範演練,不過是個誘人入歧途地小圈套。

馮晶晶想著,不由往李歆綾那邊看去,果然,她臉上顯出一種驕矜的神采。大有捨我其誰的感覺。

看來,李歆綾倒是真的為這次試鏡下了苦功夫鑽研。

不過,你有你的殺手鐧,我有我地獨門技,且看鹿死誰手罷。

武俠影片發展到現在。電腦特技運用,精妙的剪接。現代格鬥技巧和古典武術技擊結合的範例層出不窮,武打場面華麗且繁複,極大豐富了觀眾地視野。

除了影視專業人士,誰還能知道武俠影片的打戲源頭呢?!

已是風流雲散,不可追記了。

早期武俠影片的源頭,武打演員即是學了京劇的技藝,不論是對打,還是圍攻等場面,皆是從京劇的武戲裡借鑑過來,改編後,呈現在電影裡。

那些現在看來稀鬆平常的經典武打場面,卻是真正開啟武俠電影之先河、引領一代武戲之先鋒的大作,沒有它們做奠基,現今的武打精彩場面也無從談起。

所以,從某一個方面說,京劇地武打技巧場面是武俠影片基礎之母。

京劇藝術,博大精深,不是那麼簡單的。

關於京劇的武打路數,有一個傳說中的說法。天下功夫出少林,1760年中期,少林寺遭清廷殺戮,唯有五位僧人成功出逃,其中一位是至善大師,他為使得少林的功夫不至失傳,民間有反抗清廷地武力火種,他在1765年前後,開始把少林功夫盡數教傳給了全國巡迴演出的京劇演員,其後,如同水面漣漪擴散,少林地功夫就由這些演員傳揚出去,並因此影響了京劇形成期的武打路數,也使得京劇和武俠以及佛教有很深的關係。

所以,京戲裡的武戲大多含著少林功夫在其中。

京劇表演有四功五法,什麼是四功,什麼是五法?

四功,即是唱念做打;五法,即是手眼身法步。

「打」,打功,就是武功,包括翻跟頭、走邊、起霸、各種舞蹈和高難度技巧,要求演員的腰腿等基本功非常紮實,武功不僅是武功技巧,更重要的是以武戲表現人物和劇情,以技托戲,用戲襯技,京劇的打有很強的舞蹈性,一招一式有情感、帶語言,並不是單純的賣弄武功。

京劇旦行,按照扮演人物的年齡、身份、性格及表演特點,有詳細的分工,其中,武旦和刀馬旦,便是武戲比較吃重的一類。

武旦重在武功和說白,不重唱功,有特技表演,必須「打出手」,要拋、擲、接、踢武器,刀馬旦的要求則比武旦要求稍高,唱和念都比較好,還要長於表演的「做工」身段。

除武旦和刀馬旦之外,旦行裡還有一個分工是涉及武功的。

這便是----花衫。

如果說武旦和刀馬旦是武才,青衣和其他旦角是文才,那麼,花衫則是獨立出來的文武全才。

提到花衫,不能不提京劇的通天教主王瑤卿。此人著實驚才絕艷,才傾時世,藝術天賦絕絕,只可惜,三十多歲時嗓子壞了,於是他就此捨棄舞台,專心京劇教學。自此,啟京劇藝術瑰麗之氣,旦角的所有紛呈流派皆出他手,梅尚程荀四大名旦是其座下弟子,更有後世名聲響亮的京劇藝術家多問藝於他。所得成就難以企及。

在花衫形成之前,青衣、花旦、刀馬旦都是各走各路,各成體系,王瑤卿為了豐富旦角的表演藝術,增加藝術表現力。開創綜合青衣、花旦、刀馬旦地新行當----花衫,有刀有劍,有槍有舞。有唱有演,力求唱念做打均有新意出彩,吸引觀眾。

四大名旦的編演劇目,大都歸屬花衫範疇,梅派的《霸王別姬》、程派的《鎖麟囊》、尚派的《漢明妃》、荀派的《紅樓二尤》,均是此列。

馮晶晶的老師葉清瑜,所學所教是梅派,因此。馮晶晶六年所學地京劇功底源於梅派花衫,她文武並重,是師父眼中的得意弟子,又怎會是外人眼中風吹即倒的瘦弱女子?怪只怪她瘦削的身型給人太大錯覺,見了她總是不自覺憐惜她的「病骨」一番。

馮晶晶將A地毛病。看得很透徹,面容微微帶出笑意。果然,當A撩開第三把劍時,邵大師不耐煩地抬抬手,陸強忙不迭地叫了時間到。

五分鐘的試鏡時間,根本沒到,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A的機會沒有了,邵大師非常不滿意,再繼續試下去,毫無意思。

A邁不動腿,她僵在原地,出名的機會稍縱即逝,她要努力把握,為這目標驅使,她雙目含淚,可憐兮兮地望著邵大師,當眾哀求,「邵導演,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做得比這次要好。」

聽著A地哀求,邵大師連眼皮都沒抬,面無表情,蒼老遲邁的聲音緩緩而出,像無情的命運推手,判了她地死刑,「你,沒有靈性。下去吧,不要耽誤時間。」

A咬咬唇,還想說什麼,副導演陸強趕緊叫道:「3號試鏡。」

國立電影學院的C連忙跑到旁邊,提醒式地推推A,她才滿臉不甘願,卻又莫可奈何,悻悻地退回人群,不再試圖翻身。

輪到C,她大致介紹自己所在學校,說自己會詠春拳,然後,再次學著示範演練那樣,開打起來。

有了B和A的前車之鑑,C的一招一式都十足小心,將示範演練的第八個武師的表演動作模仿得十成十,但估計她之前並沒有拿過刀劍一類的冷兵器,她的動作儘管模仿地像,但是與有太極劍基礎地A比較起來,笨拙許多,又因為學的是的拳法,她注重下盤,打起來一點兒不靈動……

「戲劇院校學出來的,也不怎麼樣嘛!笨死了,連拿個劍都是錯的,還不如前面那兩個呢。」

馮晶晶心裡正在分析對手地優勢與不足,冷不丁耳邊傳來一個輕俏的聲音,傲氣不掩,點評得頭頭是道,一副專家地口吻,雖然,馮晶晶心裡也贊同對方的話,但是她話音透出的自高自大,卻令馮晶晶心裡不爽。

影視武打與武術是不同的,試鏡的丫頭們缺少的是千錘百鍊的表演經驗,與表演的院校有什麼關係?

誰說名校的學生一律優秀,就是種在一個地裡的瓜果也有好有孬。

當即,馮晶晶微微掃她一眼,卻並不接她的話。

馮晶晶的冷淡態度,沒有對女孩產生任何影響,她不以為意,得寸進尺地貼近馮晶晶,嘰裡呱啦,講得更起勁了,彷彿一定要馮晶晶聽她解說似的。

「哇,她要是直接刺過去,不就完了唄,真是,我看著就覺得幫她累。」

「你說她怎麼那麼笨蛋啊?!」

「倒了呀,這個D還是什麼武術學校畢業的,那學校該不是坑錢的吧,教出來的學生,我都替他們丟臉,唉……」

「掃他!」

「快啊,給我劈過去,動作太慢了。」

「笨蛋啊。真是笨蛋啊,還要我指點。」的心性,那麼,她恐怕要失望了,馮晶晶擅長集中注意力,抗干擾力一流。一旦沉浸在自己製造的戲劇情節裡,就算外界是喧鬧的街市,她也能繼續投入表演,不受外界的影響。

所以,這位地嘰歪。對馮晶晶半點影響力也沒有,倒是成雋忍不住皺了眉,但是,他也僅是皺眉,隨即又忍了下去。

很快。輪到李歆綾試鏡。

李歆綾果然是有備而來,她一上來表演即迥異前面四人,不是開打。而是表演,開打之前的表演。

李歆綾做足雲劍門大師姐雲展顏的氣勢,她坐在座位裡,傲氣飛揚地笑,「怎麼,你們的主人呢?他怎麼不出來?難道,他怕了我,縮起來當烏龜。先派你們出來墊背?」

八個武師是吳偉平的精英弟子,最得他看重,又能打又能演,反應力是一等一的強,所以。李歆綾的表演,並沒有讓他們之中地任何一個人詫異。相反,他們開始配合她演戲。

一個武師站了出來,朝李歆綾拱拱手,「我們主人只是請雲大小姐過府一敘,並無他意。」

「哦?是嘛?!」李歆綾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不咸不淡地說:「若是我不去呢?」

「今天,無論如何,要請到您。」那武師不卑不亢說:「主人有令,如果,您不願意,小的就是綁,也要將您綁去。」

「哼,好大的口氣。那就試試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了。」李歆綾一把擲杯在地,騰地站起來,目光凌厲似箭,氣勢迫人。

武師道聲得罪,首先跳出去,與李歆綾刀劍相拚,其餘七個武師安坐一旁,暫時不動。

李歆綾訓練有素,劍劍到位,武師反應靈敏,招招相抵,一來一往,打得風聲水起,煞是漂亮。

屋內眾人看得聚精會神,先前試鏡失敗的ABCD這時都露出恍然大悟地神情,自知失誤在哪裡,一時間,屋內只聽得見攝影機的聲音在輕聲轉動。

李歆綾辛苦鑽研大半年,等的就是這一天,她自然使出全身本事與那武師纏鬥,務必要達到邵大師一貫欣賞的打鬥表演水準。

李歆綾打得賣力,武師遊刃有餘地配合她,亦是傾注了心力,兩人不知不覺打得接近人圈……

馮晶晶看出其中門道,儘管討厭李歆綾,但是也不得不暗服她在其中花費的心血,那一招一式,無不切合影視武打要求地輕靈動作,都是下了苦功夫的,一般乍然來試鏡的女演員,還真是比不了她呢。

自己匆忙而來,要想爭到女配角,倒是困難了點,如此,這個角色落到她地頭上,也算是名至實歸了。

這種真打的試鏡,想要出彩,很難!

馮晶晶輕笑,心中頓時有了主意,待會輪到她試鏡,走走過場即可,得不到這個角色也沒什麼,她不強求。

正想著,腿後忽地一麻,一股突如其來的大力摜到她的背上,馮晶晶沒有站穩,當即被這力道推了出去,踉踉蹌蹌一直往前衝,馮晶晶詫異地回頭,瞳仁裡映出的是顏若梨的大鬼臉,和那一對可惡的若隱若現的梨渦。

再一回頭,好麼,恰恰迎上李歆綾即將刺過來地劍。

馮晶晶就這麼毫無預備地闖入了試鏡鏡頭之內……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4
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女俠們的較量【五】

顏若梨突然動手發力,力道很大,且又站得與馮晶晶極近,成雋有心要阻止已是來不及,他和屋內的眾人一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馮晶晶迎上李歆綾的刺來的劍。

「做得好!」

顏若梨只聽到耳邊傳來一個森冷的誇獎聲,即刻,兩隻手的手腕部位發出「喀嚓」的細響,並被人惡意地掰成反手,她的冷汗當即唰地就下來了,她咬住唇,根本不敢回頭,不敢反抗,也不敢叫,因為她知道出手的是誰。

她背後的那個人似乎對人體的各個脆弱部位瞭如指掌,當他捏起她的雙臂往人圈後面拖的時候,兩聲「啪嚓」的骨折聲再度響起。

他把她拉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一手將她甩到牆上,在她快要掉落地面,他出拳頂住了她的胃部,間接將她懸空定在牆上。

那痛感來得如此兇猛而巨大,縱然顏若梨經過殘酷訓練的身體也有點難以承受,她再也忍不住,微微張開了口,要發出細細的呻吟……

對方手如疾電,另一手按住她的嘴,掩去她發出的一切聲音,進而她的頭藉由他的手,沉悶地磕在了牆上。

他身型高瘦,背對眾人,箝制顏若梨的動作極富技巧性,若有人恍然看來,還以為他一個人面壁而站。顏若梨被迫定在牆上,她不可逃避地與那個人打了照面,就這麼,她避無可避地直直看入一雙無光深淵的黑瞳,和倒映其中驚恐的自己。

那個人下頜中間的淺槽立成一道劍鋒,暗昧的氣息縈繞著陰暗美的面容,古怪地,他竟然面帶笑意。嘴角勾出醉人心魄的弧度,這剛中蘊柔的反差地殺神美態和深具魄力的笑容,使得人不自覺地膽顫心驚,生怕指不定的什麼時刻,他就能輕而易舉破壞任意一個他想要破壞的器官、軀體部位或者神經。

「想說話嗎?」他稍磁的聲音含著異樣的柔和,聽上去貌似彬彬有禮的詢問,但是顏若梨可沒有傻到認為他真地如表面這般所示。那施在她身上令她幾近碎掉的力量,再再提醒她,她已經無意中觸怒了「隱翼」成先生。

顏若梨不能點頭,她只能眨眨眼,表示自己的同意。

成先生挪開了遮住她嘴的手。頓時,她的口裡斷斷續續傳出痛得吸氣地壓抑聲音,不敢太大的控制的聲音,害怕引人關注,卻又急於宣洩痛感的聲音。

成先生輕笑。一根修長的手指,以一條直線緩緩進行,從她地紅唇一路滑下。經過下頜,到達咽喉,最後停在胸口的一點,凝定不動。

指尖微涼,肌膚接觸時,猶如某種銳器的鋒尖,直至下劃到喉部以下,隔著好幾層地衣服後。那種冰冷銳利的感覺應該消失才對,可是,恰恰相反,顏若梨覺得那指尖停在她心窩,更有恐怖透心的冰冷感。彷彿是一個外科醫生拿著手術刀解剖屍體,他慢慢劃下來。不過看如何下刀才是最好的。

顏若梨忍住劇痛和恐怖,顫顫地說:「成先生……容少讓我來的……」。

成先生依舊是笑,笑得沒有表情,可是語氣卻出奇的溫柔,「我知道,但是,我不記得容少有吩咐你搞破壞,請梨鶯小姐把任務複述一遍,看一看,是不是我的記憶力出錯了。」

他一邊說,一邊點在她胸口上的指尖看似不經意地輕壓,霎時,綽號「梨鶯」地顏若梨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淌,臉部的神情痛苦不堪。

儘管身體異常難受,但是,她還是按成先生的要求回答問題,她粗粗喘氣說道:「……容少……要……我全力協助……馮小姐,幫助……她試鏡……通過……」。

「很好。看來,我和你的記憶力都沒有出錯。」成先生點頭微笑,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繼而指尖輕鑽心口原點,「那為什麼梨鶯小姐地行為,與任務要求背道而馳呢?」

時已入秋,天氣轉涼,穿的衣服也漸漸增多,然而,古裝戲服追求美感,料子一般輕薄,如果內裡不添加任何衣服,絕對美麗凍人,所以,演員們都會在古裝裡穿上保暖內衣。

問題是,即使有保暖內衣,也比不得冬天地厚重衣物,更抵擋不了成先生指尖的勁力,指尖輕鬆寫意地頂著她的心口鑽,稍加了勁兒,另一隻頂住她胃部的拳頭隨之技巧地往裡擠壓,動作循序漸進,用的不是那種讓人突然尖叫出聲的疼痛的勁道,而是緩慢折磨人的漸進力道。

兩處一用勁,她的牙齒便猛然咬得咯咯響,好似有一把極尖極銳的錐子在鑽她的心,又彷彿鈍重的鎚子把她的胃當作木樁,要一點一點,將她釘在這面牆上。

她的身手,或許對別人來說是鷹對兔子,但是對他來說,則是不堪一擊的老鼠。成先生注視著她的痛苦,他有意要她痛苦不堪,偏又不能宣洩於口,他知道她的顧忌,不能讓別人察覺這個角落的異樣,也不能反抗他。

耷拉的雙臂如同廢了似的,像兩隻沒有知覺的木偶的手,無力垂直,懸空的雙腿微彎,腳掌蹭牆,想要減輕點痛苦,如果,她面對的人是別人,不說她只有腿可用,就是遍體鱗傷,她也能面無懼色地用任何一個可以運用的部位攻擊,但是,很不幸,她面對的人是「隱翼」成先生,她的攻擊是徒勞的,而且,成先生給的教訓,她還要毫無怨言地接受,這一切都是源於她的擅自行動。

顏若梨硬氣地哼了一聲,閉目咬牙接受成先生的懲罰,可偏不回答他的問題。

她不否認,剛才推馮晶晶一把,是她臨時起意的故意而為。

憑什麼她要無償配合這次任務?

容少看中的人,如果連這點小意外都不能應付,還談什麼看中……

容少,你為什麼不看看我呢……

顏若梨痛苦的表情裡逐漸透出一股子不服氣,成先生見了只是無聲地笑,假如她能睜開眼看一看他的話,絕對會大驚失色,因為這個別樣的成先生居然笑得有血有肉。

正當她心裡恨天恨地,一道悠悠的男聲劃破了她的恨海,斬開了迷霧的荊棘,「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擔心你擅做主張搞的破壞,而是抓你過來稍微教訓你,以作警示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4
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女俠們的較量【六】

正當成雋拖走顏若梨,李歆綾刺向馮晶晶的劍也到了。

剛才,李歆綾和那位武師打得正酣,她一劍刺來,武師靈敏地閃開,她本應轉了劍勢,再向旁邊追打,誰知,馮晶晶居然踉踉蹌蹌地要衝到她的劍上。

這一劍,看似兇險,其實大有迴旋的餘地,李歆綾專門受訓大半年,劍勢應變還是做得到的,所以,她只需要抬臂舉劍,在頭頂上方平圓繞環,即可化去劍勢。

但是,電光石火之間,李歆綾突然不想化掉劍勢了,因為,她清楚看見自己的劍是朝著馮晶晶的臉蛋戳過去的。

副導演陸強發給大家的都是未開鋒刃的劍,試鏡打鬥的時候,不會造成實質性的殺傷力。儘管沒有開鋒刃,但是,只要運用得當,它還是一把能夠傷人的武器,比如說,像現在這樣的情況……

她只需要順著劍勢走,做出控制不住力道的樣子,那麼,她就可以藉機戳傷馮晶晶的漂亮臉蛋,讓馮晶晶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上鏡頭。

嘻嘻……

馮晶晶,我看你怎麼迷惑韓睿康。

我要戳爛你的臉蛋!

狠狠地……

李歆綾劍隨心動,目光兇狠,直刺向馮晶晶的劍勢變得險惡異常。嘩----」,霎時,在場的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心被緊緊提了起來。

武術指導吳偉平雖然不知道二人有什麼過節,但是憑藉多年的武術經驗,持劍人的功力程度,以及劍勢變化,他看得一清二楚。既然來不及了,那麼總還是可以補救的,他連忙吩咐身邊的徒弟準備跌打損傷的醫藥品。

從馮晶晶闖入鏡頭那刻開始,邵力揚導演再沒有關注過李歆綾,他的目光已經完全膠著她地身上,所以,馮晶晶在鏡頭前的任何細微變化。他的導演之眼已完全記錄了。

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他的目光竟被她調動地有點興奮,於是,他朝攝影師打了一個手勢,告訴他不要停機。繼續往下拍。

李歆綾的劍勢縱然凶急,然而……

「啪----」,一道悶重的阻隔聲低響,聲音不大,卻正正敲中了眾人地心坎。

此刻。時間彷彿滯頓了!

靜靜地……

悄然無聲……

地方依舊是這個地方,但是他們所處的空間,不知怎麼的。偷偷轉換了,似乎轉入了一個無形營造的茶館內的江湖世界,這裡即將發生一件詭譎地事情。

紫衣少女,殊色傾城,她的劍,出鞘,劍身如銀似水,瑩玉般的手拿著那劍。不知是劍為人添光,還是人為劍增色,人劍合映,真是美人如玉劍如虹。

她身體微傾,直直地拿著劍。劍身與手臂幾近呈一條直線,她動也不動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彷彿已在這裡凝固了萬年,化作了一尊石像。

順著紫衣少女的劍勢走向,看去,她的劍正穩噹噹地被另一把未出鞘地劍擱擋,劍身恰好被那把劍的劍柄護手行住。

那劍並未出鞘,安然地裝在黑漆塗就的劍鞘內,卻絲絲縷縷地散發出一股鋒銳地狠勁。

兩劍相交的分毫之處,是一張風塵僕僕的少年的臉。

少年?!

不,不,不,她非是少年,而是一位女扮男裝的少女。

她穿著行走江湖的黑白俠士裝束,人極瘦,卻又高,扮作少年正是當好,氣質如出鞘的鋒利寶劍,雖有靈氣,但又有狠勁的悍意,更兼幾分邪氣,稍稍抬高下巴便顯得孤烈而清冷,目光是桀驁凜冽地不遜,氣魄是偏激凌厲的飛揚,看到她的人,哪兒還看重她本是一個清麗絕倫的美少女,單是她容貌之外的東西已將人服膺。

兩個少女,兩把相交地劍,而男裝少女堪堪擦臉而過的,正是兩劍地交匯點。

只差那麼一點,男裝少女的臉龐便要被劃傷。

這一幕看上去,萬分驚險!

但是,男裝少女並無所覺似的,她從容不迫地笑了,好像無論是誰,不管做的動作再危險,都無法真正傷害她分毫,那是一種屬於高手的笑容,屬於佇立兇險潮頭卻面不變色的笑容。

男裝少女緩緩撥動手中劍鞘,另一把劍就宛如失去平衡似的,「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是大勢已去的哀嚎。

原來,紫衣少女運勁太大,男裝少女舉劍擱擋,兩廂作用之下,紫衣少女持劍的虎口震麻,連劍都拿不穩了,所以,男裝少女稍微撥動,那劍即刻從紫衣少女手中掉落,摔在地上。

男裝少女挑挑眉,深深望紫衣少女一眼,見她呆了似的,毫無反應,便自己從地上幫她撿起了劍。

男裝少女三指拈劍身,那劍彷彿如同注入靈氣一般,被她隨意在手上平腕一轉,化成一朵劍花,既而停住,劍尖對準自己,劍柄對準了紫衣少女。

劍,劍的柄,慢慢送到了紫衣少女的面前,她恍恍惚惚地,神情似受了蠱惑,伸出手接劍,不知是不是手還沒緩過勁的原因,她從她手中抽走劍的時候,異常的吃力。

男裝少女拈著劍的一端,紫衣少女拿著劍的另一端,送劍的動作緩慢且綿長,這一緩一頓之間,竟無意中產生一種難以言說的女性纏綿的情致。

無論如何的緩慢,劍,終歸是送還了。

男裝少女抱劍握拳,對那紫衣少女說道:「在下無意闖入,請姑娘原諒,告辭。」

她清磁綿綿的嗓音如酒,聽著人沉醉冥冥,令人不免生出怪念,她合該就應是這麼一副聲音。

聲音雖好。卻驚醒了紫衣少女的迷思,她目光一凜,驟然如同心智大開似,甩甩頭,看看四周,這才記起自己要幹什麼。

見男裝少女要走,李歆綾立刻提劍運氣。漂亮地挽個劍花,揮劍斜刺,劍來無好意,旁側有茶桌,不論男裝少女或退或前。都要傷到。

男裝少女反應極快,單手一撐,乾脆利落地翻上茶桌,劍鞘一立,再次封擋李歆綾刺過來的劍。

「姑娘何意?!」男裝少女不悅問道。目光如電,逼視李歆綾,劍鞘施勁。欲要隔開她的劍。

李歆綾嬌哼一聲,手握緊劍柄,身子往前傾,增加壓劍的力量,你所為何來?」

「我不過是路過,茶客一名。」

男裝少女說著便揮開了李歆綾的劍,跳下茶桌,哪知李歆綾反應不慢。她旋身一轉,又將劍刺來,男裝少女不得不架劍鞘,再次擱擋它。

李歆綾見沒刺中,口氣凌厲。咄咄逼人,半分不讓。「我看不像,你鬼鬼祟祟,形跡可疑。」

男裝少女孤傲地抬頭,目光桀驁,「姑娘,出門在外,可不比在家,說的話都要注意點,掂量再三,再出口,方是有益無害。」

「哦?是嗎?莫不是有人被我說中了,心裡虛得慌吧。」李歆綾驕橫地說。

男裝少女揮開她地劍,步伐輕盈如蝶,離開她兩三步遠的距離,「姑娘無憑無據,一再侮辱在下,不知何意?」

李歆綾倒也不在意對方揮開自己的劍,她提著劍,打量似地,圍著男裝少女走了一圈,她邊走邊胸有成竹地說:「好好一個女子,反作男裝打扮,看你這二三流的身手,倒十成十像是江湖上最近聲名狼藉的綠林女盜匪,外號無鹽女子的柳無言。你說,我該不該拿住你訊問,以交代那些你犯下的斑斑血案。」

面對李歆綾地無端指控,男裝少女只是冷笑,「我穿男裝出門,不過是圖個方便,姑娘未免杯弓蛇影了。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改日我好登門拜訪,倒要看看如何的門派教出姑娘這樣的門人。」

李歆綾傲氣地笑,劍橫胸前,「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即將要被我請回家去。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雲劍門雲展顏,江湖人稱雲仙子。你即已知我名號,乖乖束手就擒,免得等會我打斷了你的手腳,費我同門師弟的力氣拖了你回去。」

「你好大地口氣。」男裝少女朗聲高笑,有男兒的豪氣飛揚,亦有女兒家的輕俏。

待她收住笑,周身氣場陡然變得偏激邪性,她斜著眼打量李歆綾,彷彿此時才拿正眼看她似的,「我怎麼不知道雲仙子變成這番模樣了?難道我娘生了雙胎?可是,我娘從未告訴我,我還有個妹妹。再瞧姑娘,嘖嘖,你與我不大相像啊,」

李歆綾豎眉,聲音夾雜煩躁的尖銳,「你什麼意思?」

「我地意思,姑娘聽不懂?」男裝少女抱劍而笑,好整以暇地欣賞李歆綾情緒的激化轉變。

「你給我說明白!」

「很清楚,我是李逵,你是李鬼。雲展顏便是本人,至於你是誰,」說著,雲展顏也學著李歆綾先前的樣子,似模似樣地打量她一番,然後說道:「我想我們大家心裡,心知肚明了吧。柳無言啊柳無言,你借了我地名號,走江湖很方便罷,犯下的血案一干與你無關了。呵呵,要問我怎麼知道的,那便是你手中的那把劍出賣了你,儘管你學我們雲劍門的劍招學得有那麼點像,但是,你的內功心法學不來罷,我剛才稍微試試你,你便露了馬腳……」

「住口!」李歆綾截斷了雲展顏的話,她退到八個師弟身後,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怒聲喊道:「師弟,你們幫我教訓教訓這個信口雌黃的女強盜!」

「是,師姐。」八個師弟齊聲應道。

頓時,八個師弟朝雲展顏攻了過去。

「助紂為虐,不得好死。」雲展顏孤冷一笑,「噌」地拔劍出鞘,手一抖,劍由上向下劈成立圓,劍尖向下,劍與臂成一條直線,簡簡單單地一個動作,卻顯露無窮狠勁的悍意,不可戰勝的氣勢亦勃勃而發。

雲展顏看準時機,不待他們擺成圓陣,先發制人,她躍上茶桌,以桌為跳躍點,舉劍朝第一個奔到桌子下方的男弟子斬下,動作兇悍而霸道,那男弟子不敵,被她斬至一旁,不再動彈。

第二和第三個男弟子同時朝她衝來,她移步側身,長劍以弧形撩出,首先殺傷跑到最前面的第二個男弟子,然後迅速轉身,揮劍抹向第三個男弟子,劍到勢到,他也即刻傷在她劍下。

其餘五人,見她連斬帶殺,放倒三人,不禁同仇敵愾,結群而攻。

雲展顏身手矯捷,氣勢高漲,毫無顧忌,提劍衝入尚未結好群地男弟子中間,運劍一通狂掃,劍如其人,凌厲而兇悍,眾男無一例外被她殺傷,當即倒地不起,不能再戰。

地上呻吟聲不斷,雲展顏仰頭,桀驁一笑,正要收劍歸鞘,措手不及,持劍的手腕傳來一陣劇痛,她一個拿捏不住,那劍就「哐啷」一聲,直接摔在地上。

她凝立片刻,緩緩低頭,看向身側霍然出現地劍,然後轉側身子,這才看到李歆綾正持劍幸災樂禍地望著她。

顯然,雲展顏的手,被李歆綾用劍擊傷了,她掉了武器---劍,即再無可依持的武器對付李歆綾,只剩一雙徒手了。

李歆綾偷襲成功!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5
第五卷 第三十章 女俠們的較量【七】

李歆綾得意非凡,注視雲展顏的一雙徒手,我打掉了你的劍,看你怎麼和我對打。

雲展顏目光陡然一變,猶如刀鋒一般,銳利而凜冽,這目光在在表明,剛才不過是逗你玩兒,現在你真惹到我,我把你當回事,你可要小心了。

長期的銀幕生涯,使李歆綾清楚怎樣做,在鏡頭面前才是最美的,她右臂輕抬,長劍斜橫胸前,左手起劍指,指尖如剔透玉石,緩緩劃過劍身,劍光追隨指尖增顯幾分亮度,姿態畫面優美。

李歆綾一面劍指撫劍,一面驕矜地笑道:「女強盜,你可服氣?」

雲展顏並沒有因為武器的丟失,而感覺窘迫,相反,她從容不迫地雙手抱胸,睥睨望著李歆綾,調侃性地嘲諷她,「背後偷襲,果然是女強盜的作風。」

李歆綾傲然與她對視,「勝便是勝,敗便是敗,和你這個女強盜,我不必講究什麼江湖道義,平白便宜了你。你若是言語上再與我作難,修怪我劍不留情,定將你斬於劍下。」

雲展顏昂首大笑,紅顏女子竟有不輸於男子的豪氣,一腔躍馬江湖的萬丈豪情振然噴薄,繼而,她朗聲說道:「江湖道義豈能應人而異?你不講江湖道義,我倒是要講的。我待要領教領教李鬼的本領!柳姑娘,我姑且讓你幾招,免得我勝了你,傳揚出去,讓江湖黑白兩道笑話。」

「賤人,你說誰是李鬼?還有,哪個要你讓?!」兩方對恃,李歆綾久久不能站上風。不由怒氣鬱郁而生,出口的語氣也變得躁怒。

「除了你,難道還有別人嗎?李鬼指的是你,我讓的,自然也是你。」雲展顏硬碰硬地說道,神情閒適,彷彿對面站的是她伸個手指就能捏死的小蝦米。她刻意挑起對方的怒氣,為地是激她露出破綻,自己好一鼓作氣放倒她。

「賤人,我今日定不饒你的命!」李歆綾驟然大喝,雙目中似有赤紅的怒火在翻騰。白玉無暇的粉頰透出氣憤的艷紅,一襲紫衣極襯她,怒氣勃勃,卻予人美麗不可方物之感,教人望之即要目眩神迷。嘆一聲,好個怒顏俏嬌娃。

反觀雲展顏,只見她深吸一口氣。隨著吸氣的動作,她放下雙手,慢慢挺直了腰背,抬高下頜,絲毫不遮掩自己與一般女子迥異的特質,美是美矣,但沒有半點女性地柔和氣質,有的只是中性偏少年感覺的孤烈桀驁。她瘦削,不圓融,可是叛逆又稜角分明,像一把**的烈性鋼刀,殺了敵人。同時也碎了自己。

雲展顏輕嗤一聲,悠然盪開笑靨。直視李歆綾,雙手背在身後,身前大開門戶,好像歡迎她的進攻,「柳姑娘,來罷!」

雲展顏一副高手地姿態,和沒把李歆綾當回事的口氣,深深激怒了李歆綾。

賤人,今天,我不戳爛你,我不叫李歆綾!

李歆綾怒極反笑,劍於身前畫立圓,運起劍式,不打招呼,動如脫兔,倏地衝雲展顏攻了上去,掄長劍劈向她的臉蛋。

雲展顏不慌不忙,如風擺楊柳,身子一晃,頭一偏,便避開了李歆綾的劍。

她遊刃有餘地笑,「第一招。柳姑娘,你可記住了。」

「賤人,你才是那什麼狗頭女強盜,別搞錯了!」李歆綾的目光像草原上嗜殺成性地母狼,兇狠地盯著雲展顏的臉蛋,恨不得將其一整塊麵皮撕扯下來,聞一聞血淋淋的腥味,方能滿足。

說完,不待雲展顏說話,她再度提劍直攻,唰唰連著三劍,密刺雲展顏地下盤,有心弄傷她的腿腳,使她不能靈活避開自己的劍勢。

宛如逗弄李歆綾似的,雲展顏待她每一劍即將刺中的時候,才堪堪避開,看似打鬥緊張,實則嬉戲,動作俏皮靈動,移動步伐有很強的舞蹈節奏感,加之身形避閃優美,如果不是李歆綾狠戾的氣勢,兩個少女看上去就好像一進一退地在跳舞。

李歆綾連刺三劍不中,並未氣餒,反而直線緊攻,下了死心要雲展顏一路後退。。。

她這麼做,當然是有原因的。

彼時,兩人纏鬥,已至茶館門口,雲展顏一直往後退,自然看不見茶館地門口是一道不高不低的門檻,門檻的高度足夠絆倒後退的人。

李歆綾盤算著,只待絆倒賤人,她即欺身縱上,裝作失去控制力,被賤人纏倒的樣子,為了保持平衡,她手中地長劍不得不「不小心」戳中賤人的爛臉蛋,作為支撐點,然後,她再收住力道,轉身擺出一個漂亮地姿勢,那麼一切便可完美結束。

雲展顏不知李歆綾的惡毒打算,但是,看著四周的方位變化,心知即將退到門檻處,瞬間,她立刻想好了應對腹案,意態神色間更形瀟灑。

李歆綾沒有露出一絲異色,她好似沉浸於逼迫雲展顏後退的樂趣裡,只是專心揮動手中的劍,一再逼著雲展顏退到門檻處。

好了,到門檻了!

最後一劍,所有事情都結束吧!

睿康身邊的女配角只能是我!

李歆綾猛然提氣,轉變攻擊下盤的方式,她用了十二分的力道,劍勢變作斜向上行,假如雲展顏不想被劍所傷,必然仰頭閃避,而後面是門檻,那麼,只待雲展顏失去重心……

「噠!」

輕微細響,稍縱即逝,幾乎可以忽略而過的聲音,響得如此微妙且矛盾,如同一切都因這聲音而結束,卻又好像什麼因它而開始了。

此刻,一直觀戰的眾人看不見兩個少女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有人的視野,只能見到李歆綾的背影,和朦朦朧朧看不真切的雲展顏的身影。在他們眼中,李歆綾似乎又被凝固住了,像一尊石像似的,高舉著劍,定定地站在那裡。

相較於眾人地摸不著頭腦,當事人李歆綾則是不可置信地瞪圓了雙眼,盯著自己身體下方的那個人。

假如。在門檻處放置一架高速攝影機拍攝到剛才整個畫面的話,倒是可以做一個慢鏡頭的回放。

那一刻,雲展顏理所當然被門檻絆倒了,李歆綾欣喜自己的得手,擎劍高舉。湊著雲展顏的腳尖,也要與她跌在一塊。

眼看那劍即將戳中雲展顏的臉蛋……

分毫不差之時,雲展顏居然以一條腿倚靠門檻,獨立穩當,紋絲不動。另一條腿則迅速頂住了李歆綾持劍手臂地腋下,令劍勢上下不得,同時。為了保持平衡,雲展顏的腰身以不可思議的柔韌度向後彎去,變成半個身子在門內,另半個身子在門外,如果,不是那根匪夷所思從天而降的竹竿的話,李歆綾毫不懷疑,雲展顏會踢開她。朝後翻一個觔斗,畢竟,這個詭異地姿勢不能維持很長的時間。

但是,那根匪夷所思的竹竿飛到了雲展顏的手上,猶如契機。僅僅一米長的竹竿像雲展顏地另一支延伸加長的手臂似的,被她運用地無比靈活。

那道細微地「噠」。便是它發出來的。

竹竿被它的主人,「噠」的一聲,點在了李歆綾的心窩正中間。

由於李歆綾的身子朝她斜傾著,正好有一個支撐力,因此,竹竿、李歆綾腋窩下的腳和獨立倚靠門檻的另一隻腳,恰好組成三個點,李歆綾前傾地身體是保證三個點穩固的要素,其中,竹竿的作用居功至偉。

「三點」架著李歆綾,雲展顏的腰還未復直,且那竹竿無意間點中了李歆綾的心窩,令她一時之間難以動彈,緩不過勁兒,所以,李歆綾僵如石像,也就出現了眾人眼中地一幕。

雲展顏剛才即將後空翻,那憑空出現的竹竿卻使她地身體迅速反應過來,先於大腦思考,即刻點中李歆綾的心窩,得已保持平衡。

點中李歆綾以後,她下意識往竹竿飛來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見到一直待在門外的一個人,能配合得這麼巧妙的,也只能是這個人。

雲展顏掃過他的臉龐,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是----韓睿康,原來,他沒有進屋……

雲展顏的目光掃過他後,不再停留,僅是想知道誰在危急時刻施予援手而已。

韓睿康安靜沉默,依舊待在原地,即使是目光交錯的剎那,他也沒有任何的行動,他知道,那是一個他絕對不能插手的世界,僅止於提供幫助即可。

雲展顏目光一閃,運勁而起,柔韌以極的腰身逐漸從「C」型,變成「Y」型,當雲展顏的目光能與李歆綾接觸時,雲展顏給了她一個處變不驚的微笑,要從心理層面擊潰她,渾身散發的氣勢更加強大,要壓得她趨向瘋狂。

李歆綾只覺得胸口越來越悶,不僅是身體方面的,心窩的那根竹竿,而且,還是心理方面的,那賤人的眼睛彷彿告訴她不值一哂,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心機,與其為敵是自找死路,李歆綾敢發誓,她從那賤人的眼睛裡看到了這個意思。

領悟了賤人微笑的含意,頓時,李歆綾一口氣憋在心裡,無處可以發洩,全身充滿了暴動的意味,只需要一個缺口,她身體的洪峰就能把面前的堤壩沖毀。

只見雲展顏輕啟朱唇,聲音飄然若仙,宛如另一個世界傳來的,「柳姑娘,你認輸罷。我一讓再讓,讓了你許多招,你尚且打不贏我,若我真的出了手,你便再無迴旋的餘地了。放下兵器,與我去官府投案罷。」

此話一落,像炸彈的引信點燃,李歆綾徹底被她氣瘋了,明明是她把她打敗了,這賤人三言兩語又要起死回生,反倒搞得是自己敗了一樣,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無恥的女人啊!

今天,她李歆綾不戳爛她,也要弄得她傷殘!

「賤人----」,李歆綾嬌喝一聲,她不顧心口的竹竿和腋下的腳尖,蠻勁乍起,手腕一轉,劍尖朝下,強行將劍戳向雲展顏的臉。

目標對準----

賤人的雙眼!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7-1 18:52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5
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女俠們的較量【八】

雲展顏見那劍緩緩朝自己刺來,竟是嘲弄地笑,看上去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她越是淡定無畏,李歆綾心中的怒火便燒得更為熾烈。

賤人,你憑什麼----

我李歆綾才是世界上最好的!

這個角色,我當仁不讓!

你給我死去吧!

那種渴望獲取世界最好東西,卻不可得,而要致竊取者死地的念頭,如魔藤一般纏住了李歆綾,她的面目猙獰而扭曲,手中的劍彷彿寧可折斷也要戳瞎雲展顏的雙目。

處於巨大憤怒中的李歆綾忘記了,她還有另一隻手可以用……

雲展顏冷冷輕笑一聲,頂住李歆綾腋下的那隻腳往上踢,同時,竹竿一縮一頂,勁道狠辣地衝點李歆綾的心窩。

「啊----」,當即,李歆綾受不住地大叫,手中的劍也撤了勢,若不是她尚且強拼著力,那劍已離開了她的手。

雲展顏右手持竹竿,以它為兵器,單腿落地,力貫桿身,趁李歆綾沒有回神,頂著她,迅疾往前衝跑。

李歆綾被心口上的竹竿弄得異常難過,被其頂得退了幾下,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另一隻手可以用。竹竿的勢頭和勁道,她都拼不過,只好空手抓著心口的竿頭以緩解疼痛在李歆綾無法解除自身困局的情況下,她被竹竿頂得連連後退,再度回到茶館的場地中央位置。。。

雲展顏見回到原地,便收了力道,生生停了步子,左手劃圓卸去勁道,昂首笑道:「柳姑娘,你還要與我為敵麼?」

李歆綾暴怒。雙目寒芒激射,過於強大的忿恨使得她的頭腦奇異地冷靜下來。

片刻之間,她收拾起猙獰的面目,嘴角微翹,面部表情放柔,凸顯一股女性的柔和之美,氣勢一轉。變得明麗鮮活,她亦笑,「女強盜,你一路強詞奪理,與我耍些機巧動作。我倒是被你騙過去了。」

雲展顏地面容似有邪氣閃過,神情恣意,「柳姑娘,所指何意?」

李歆綾左手二指夾住心口的竹竿頭,緩緩移開。然後隨手一甩,而持劍的右手則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停止時。劍尖對準了雲展顏,她的動作裡透出決絕的瀟灑,姿態翩然出眾,這副決鬥的完美姿勢使得她整個人從頭至尾無可指摘。

李歆綾傲然劍對雲展顏,緩緩說道:「女強盜,我不和你多費那許多唇舌,你也不用一味躲躲閃閃,佔我便宜。孰是孰非。咱們功夫上見真章。今日,我會讓你明白,雲劍門雲仙子地名頭,不是隨便一個人可以侮辱的。」那竹竿被李歆綾甩開時,雲展顏順勢以腕為軸。一路看小說網提竿一挽,豎立於地。

聞聽李歆綾如是說。雲展顏也不讓半分地抬高頭,以一種孤絕桀驁的口吻說道:「柳姑娘,你說的話,正是我要說的。」

說完,她單手持竿,亦對準了李歆綾。

李歆綾眸光一暗,驀然劍尖輕點,搶先攻向雲展顏。

中國古代兵器,素來有「一分長,一分強;一寸短,一寸險」地說法。

一根普通的竹竿,在尋常人手裡不過是竹竿,但是,到了練家子手裡,別說是竹竿,就是樹枝也能被當作兵器使用。

雲展顏手中的竹竿莫約1米長,在對敵的時候,實則被她當作棍用,打出來的也是棍法路數,劈打蓋壓等技,全不在話下,用得嫻熟,更是棍掃一大片,是對付一群人地好兵器。

一般劍的長度,在50釐米到60釐米之間,因此,竹竿在長度方面領了上風。當然,功夫到家的人,兵器長度並不對其造成困擾,克敵制勝地方法多得是,但是,對初學者而言,那就比較要命了。

李歆綾手中的劍,在長度上吃了虧,況且,她的冤家對頭整整六年時間都在苦練這些玩意,她不過學了大半年,儘管賣力下苦功夫,但她也僅僅是學得稍微好的初學者而已。

實力和兵器,李歆綾都不佔便宜!

對了幾招下來,她就氣悶地發現,劍的優勢完全沒有了,不論她怎麼出招,對方的竹竿都有辦法將她封死,並且身上還被其「招呼」了好幾下。

可是,越是頹勢,她越不甘心,在身上又中了雲展顏的一棍子以後,她索性捨棄了老師教給自己的劍法路數,發了蠻勁兒,貫徹「亂拳打死老師傅」地思想,舞著劍,朝雲展顏胡亂揮了過去。

雲展顏見她亂來,也不怕她,但仍舊手留三分情,儘量不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然而,老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她眼觀四路,伺機結束打鬥。

忽然,打鬥間隙,雲展顏瞥到李歆綾身後的茶桌,腦子裡倏地竄過一個主意……

雲展顏將竹竿朝右側揮走,纏住李歆綾刺過來的劍,力往後壓下,李歆綾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邁出一個弓步。

正好!

就是此刻!

雲展顏趁李歆綾身前空門大開,竹竿圓熟地撤回身後,三步並做兩步,勢如猛虎出柙,一躍,踩上李歆綾的弓步之腿,力不歇,勢不頓,竄上她地肩頭,並順勢對著李歆綾的後背心力道適中地一踢,借力站到了茶桌上,繼而,旋身一轉,竹竿出手。

雲展顏地速度太快,李歆綾根本不能看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覺得眼前一花,先腿後肩,兩處一沉,再然後,後背心不知被什麼東西踢到,不由她往前踉蹌一步。

於是,待她奇怪地回頭望時,一根竹竿,從上至下,攜著勢不可擋的凌厲,不偏不倚,定定地指住了她的咽喉,似乎只要她再動一動,便可刺破她的咽喉。

霎時,她腦子一片空白,就這麼愣怔地注視著那竹竿,和竹竿的主人,完全忘了反應。

落日欲殘,敞開的茶館大門迎入一方夕光匝地,不知何時,微風悄悄溜了進來,輕靈靈捲動了桌上人的衣角和碎髮,戀戀繞著這凝霜無瑕的倩影,不肯離去。

那個瘦削的男裝少女,身體前傾,持著竹竿的一端,站在茶桌上,手臂與桿身成一條直線,一隻踮後的腳尖,即將起舞似的立著,姿態造型異常唯美,可是,由於竹竿的另一端指住了一個人的咽喉,於是,她的姿勢裡包含著不可抵擋的狠勁悍意。

那少女目光幽幽清冷,淡淡掃過下方被制住的那個人,繼而,她孤高且緩慢地抬起頭,注視茶館外的遙遙青天,不再施捨任何一眼給那個人。

霎時間,她予人的感覺,已然抽離了俗世紅塵,淡視江湖風塵困厄,似潛蹤埋名的俠客,拋了浮名,騎著神駒,獨自立馬於萬山之巔,等閒看著滾滾紅塵,只把錦華舊夢換身輕。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6
第五卷 第三十二章 女俠們的較量【九】

李歆綾眨眨眼,猛然感覺眼睛異常酸澀,這才知自己居然一直保持仰望的姿勢,任著那竹竿對準咽喉,也不懂那時間過了多久。

霍然,她的喉嚨緊地發乾,她不禁抓住了咽喉上的竹竿……

「卡!」一道嘶啞又不掩興奮的蒼老男聲喊道。

李歆綾回頭一望,原來竟是邵力揚導演親自叫停,試鏡結束。

至此,眾人方是如夢初醒。

這一場試鏡打鬥,出乎意料的精彩,打得優美,動作的協調性,演員的節奏感把握,柔韌輕靈的身姿,都令眾人完全忘記旁觀者的身份,被二人具有強烈張力的表演帶得入戲,看得入了迷,尤其是馮晶晶出眾的風姿映入每個人的眼中,折服他們的同時,也折服了鏡頭。

那個女孩子,非常奇怪,彷彿有魔力一般,能夠使鏡頭愛著她。

鏡頭裡的她,有一種令人怦然心動的感覺,好像她隨意做什麼,都是美的,她是否貌美,並不重要,美貌於她來說,無非是錦上添花,她的美在美貌之外,動作和表情無一處不是魅力,更重要的是,她的吸引力,能夠透過鏡頭,精準地傳達給觀眾。

她不是一塊璞玉,而是一顆光芒四射的巨型彩鑽,她缺的是被發掘的機會和更加精緻的打磨。

如此的女演員,對影迷而言,簡直是有極強的殺傷力呀。

邵大師平靜的面目下面,已是波濤洶湧,有多少年沒有這種激越的心情了?

他忘了!

也許,自從見過那個女子之後,不能忘懷,他的女主角地寶座即再也無人可以勝任。所以,他的激越心情沉寂不知多少年。

早年,屬於他的那個時代,女演員們缺少一種獨特的韌骨,而時光流逝,光陰漸長之後,時代更替。女演員們又過於開放,缺失了內在的氣性,他既追尋不到心目中的女主角,便放棄,改用或陽剛或陰柔的男性。任蜚語四起,他依然故我。

想不到,垂垂老矣,將赴死境之時日,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第二個符合他心目中女主角地演員。

邵大師想得激動。不免抬頭望瞭望身邊的老搭檔編劇莊景言,毫無意外,他在他眼中也看到了激賞。

立刻。他招來副導演陸強,「強仔,你扶我過去。」

「老邵,你剛從醫院出來,好好休息。」莊景言阻止了邵力揚,他轉而對副導演陸強說:「你把那個女孩子請過來,邵導要認認人。」

「好嘞。」副導演陸強應了聲,心裡不覺對那個少女暗暗咋舌。走眼了啊。

他向茶館中央走去,另一方面,武術指導吳偉平和攝影師鮑加西也感興趣的走到邵力揚導演身邊,等著陸強把人帶過來。

待邵大師的那聲「卡」喊出,馮晶晶才收回注視天際的目光。略一低頭,發現李歆綾眼光呆滯。傻傻地握著咽喉上地竹竿頭。

馮晶晶撇撇嘴,撤開那竹竿。

竹竿引著李歆綾的手,緩緩移開她的咽喉,頓時,那種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也隨之消失,迫力一走,李歆綾胸中的憋悶之氣直往上行,嘴一張便猛烈地咳嗽。

馮晶晶冷眼看著她痛苦地咳嗽,心裡沒有一點負罪感。

NND,我的命不比大小姐你輕賤,你要是識相,以後少來惹我。

丫怪惡毒的,剛才三番兩次想害我,要不是我比丫多練多下苦功夫,我地一對眼睛就要交代在丫手裡了,死丫頭片子,咳吧,老娘教訓你和你的作為比較起來,已經算是很輕微了。

「……無恥……」,李歆綾咳得眼淚直流,非關實際傷害,畢竟那根竹竿沒有真正戳中她的咽喉,而是心理因素,她親身體驗了一把幾乎被人殺死的恐怖感,這使得她急需尋找一個發洩的出口。

無恥?!

這樣就是無恥?!

馮晶晶挑挑眉,那李家大小姐你的行為是什麼?!

馮晶晶不想刺激她,並不答她的話茬,誰知,提著竹竿,從茶桌上躍下之際,又聽見她說道:「……賤人……咳……這是……我的試鏡……咳咳……你跑來……攪和……咳……可惡……」。

李歆綾心中氣苦,馮晶晶地表演完全把自己壓下去了,大庭廣眾之下出了老大的醜,睿康身邊的女配角又要被馮晶晶搶走,一時間,她又聯想到當年上演《馬蘭花》,馮晶晶和韓睿康聯手整的事情,兩件事情交織在一塊,恨氣擰做一團,咳嗽那麼辛苦,也不見一個人來關心自己,纏得她的心難受得要命。

一旦自憐自艾奔流而來,那種傷心失意地情緒立刻關押不住,李歆綾揪住胸口的衣襟,咳得幾近斷氣,淚水哀怨地爬滿了她地臉蛋,含淚悲咳的樣兒楚楚可憐,動人心魄。

假如,馮晶晶不懂她為人的話,都要檢討自己是不是犯下了天大的罪過。

馮晶晶無奈地丟個大白眼給她,「喂,我又不是故意跑出來壞你事的,有人在背後推了我一把,你胡亂說些什麼啊。」

「你----」,李歆綾伸出手指,顫巍巍地指著她,又是一陣大咳,「咳……你不會……咳……回人堆裡……啊……咳咳……」。

這下,馮晶晶連白眼都懶得翻給她看了,「李大小姐啊,我要回人堆,是誰阻止我的?」

「……咳……反正……我沒阻止你……咳……」。



你沒阻止我?!

馮晶晶簡直要無語望蒼天了,不是你阻止我,我早回人堆了。

馮晶晶覺得有必要啟發她的記憶,說道:「你記性真有問題哦,剛才我一入鏡頭,擋了你的劍,然後對你說,在下無意闖入,請姑娘原諒,告辭。想起來了吧?」

「……咳……那又怎麼樣……」。

「那句話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忽略我,繼續和那些武師們打鬥。」馮晶晶耐著性子解釋給李歆綾聽。

「……不對……咳……」。

「有什麼不對的?」

「……你……咳……既然是不小心……咳咳咳……闖進來的……咳……就應該……咳咳……直接滾回去……咳咳咳咳……你亂搭……咳……什麼腔……」。

「拜託,我不想中斷你們的試鏡,當然是隨便找個話由退回人群。」李大小姐怎麼這麼擰啊,馮晶晶說著說著,額頭的青筋都快冒出來了。

「……咳……還是你的錯……咳咳……你亂搭腔……」。

TMD,馮晶晶在心裡暗罵,決定不再理會她,說不通,說了也白說。

馮晶晶轉身要走,恰好看到陸強笑著走了過來,「小馮!邵導演請你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6
第五卷 第三十三章 女俠們的較量【完】

「看到了嗎?」

稍磁的男聲在顏若梨耳邊輕聲說道,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意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假若聲音的主人不是出了名的任務之外沒情緒,瞬間,顏若梨幾乎以為其內裡情感是引以為榮的自豪。

不過,恐怕是她聽錯,畢竟現在算是執行任務呢,情報暗殺員,不僅僅是暗殺哪,成先生另一點最出名的是,執行竊取情報任務時,猶如變色龍般的轉化力,他能根據任務要求去扮演相應的任何人。

成先生,是他們這一行的神話人物。

從某一個方面說,成先生和那個馮晶晶也是不相上下的,區別只是,成先生是現實生活中的演員,而馮晶晶則是鏡頭裡的演員。

剛才,成先生說完,「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擔心你擅做主張搞的破壞,而是抓你過來稍微教訓你,以作警示呢?」的那句話,便不再折磨她,而是放開懸空定在牆上的她,裝作和她聊天似的,悠閒地背靠牆壁,注視場中央兩個少女的對手打鬥戲。

她則同樣倚靠牆壁,除了黃豆般的冷汗不斷冒出,在甜美笑靨和寬大古裝的掩護下,誰也不知道她被成先生折磨得有多慘。

成先生沉默結束於,直到馮晶晶伸出竹竿頂住李大小姐的咽喉,顏若梨才聽到成先生說了那句令她產生錯覺的問話。

顏若梨望著凝立茶桌上那個光彩照人的男裝少女,服氣地點點頭,同時,一道極輕的嘆息聲也悄然逸出。

馮晶晶的表演才華,無可挑剔,因為,換作是她上場與李大小姐對打。她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做出這許多的戲劇效果和巧妙調動李大小姐的演戲情緒,她上場地結果要麼是直接開打,要麼是直接回人群,順戲說台詞的機變反應力,她自認絕對做不到。

這就是演戲的打鬥和真實武術的區別啊。

她能有什麼不服氣的?!

容少看中的人,竟然是這樣的……

她……

自愧不如!

顏若梨真心誠意地說:「成先生,今天地任務我出錯。我會自動向容少認下的。」

「嗯,」成先生應聲,卻並不答話,雙眼只管望著馮晶晶那邊方向的動靜,待看到副導演陸強走到馮晶晶跟前。他倏地開了口,語氣很淡,可是,帶著不可違抗的權威性,「容少看重你。我管不到你,但是,我希望梨鶯小姐以後能夠時刻警醒點。認清自己的能力在哪裡,明確自己能做多大地事情,再出手,梨鶯小姐明白了嗎?」

他並不擔心馮晶晶會中顏若梨的小暗招,他從來都是無由地相信她,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的人格,乃至。相信她的一切。

源於對馮晶晶地尊重,他不會插手她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他只會在她真正需要的時候提供自己所有能夠給予地幫助,奉上性命和骨頭,也不在話下。

只要。她需要。

他不是個多話的人,可如果是為了馮晶晶未來的道路上少些雞零狗碎的絆腳小石頭。可以用語言達成目的的事情,他不介意浪費一點自己的唇舌,告誡顏若梨,挑動她「自知之明」的心理。

像他們這樣,沒有父母地孤兒,成為某個組織的成員,受訓出身,常年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在心理上都比較自卑,面對自己的所謂「宿命」,有蠢蠢欲動的反抗想法,可是,一旦被打擊,又很容易退縮,把自己貶作卑微螻蟻地境地。

他自己是如此,顏若梨也不會例外的。

所以,他要從言語上打擊她地「蠢蠢欲動」。

愛慕容少,是你個人的事情,但如果你敢牽扯到我的公主,我必不饒過你。

果不其然----

「明白了!」顏若梨恭恭敬敬回答,收拾起輕狂的心態。

她雖聽命於容少,但是前輩成先生一直被她視作榜樣,成先生一番告誡的話,點醒了她,她虛心聽教,今天一時沖昏頭腦,個人情感左右任務,真是不該有的恥辱,她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嗯,這樣最好。梨鶯小姐,你身負重任,後面的一系列任務如果完成得更加漂亮出色的話,我相信,容少會更加看重你的。」成先生說得很平淡,但是聽著居然有點引人遐思的曖昧。

「成先生,您說笑了。」頓時,顏若梨的臉頰浮現一層淡淡的紅暈,她不敢奢望什麼,能夠一直待在容少身邊,她就很幸福了,馮小姐既然通過了她的認定,真希望他們兩人可以在一起啊。

成先生瞥到她的反應,眼睛裡有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閃過,如此,最好不過。

忽而,他見到副導演陸強朝他們這裡走來,他立刻離開靠著的牆壁,站直了身體,顏若梨也看到了陸強,她想站直了,無奈身上的鈍痛一直沒有緩解,成先生造成的傷害不是那麼容易解除的,所以,她離開牆壁時,有點失去平衡。

「噤聲。」成先生一邊輕聲說,一邊看似隨意地將她雙臂一抬,隨即放開她,給人感覺他們倆好像是無意碰了一下。

「啪嚓」,微末細響,顏若梨脫臼的雙臂即刻被他接了回去,馬上,她就感覺自己輕快了許多,儘管手腕還是脫著,但是能勞動成先生親自幫她接回臂膀,她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副導演陸強找了許久,才在角落裡看到顏若梨和跟隨張曉明來的成雋,於是,他趕忙走了上去。

見顏若梨笑得深深的兩個酒渦兒,副導演陸強有點罪惡感,但願他等會的話不會對她造成什麼打擊。

「陸導」,顏若梨甜甜地叫了一聲。

「小顏啊,」副導演陸強對成雋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對顏若梨說道:「今天的試鏡,邵導比較滿意小馮,你看你是不是另外換一個武俠片劇組,我有一個哥們在那邊做副導演,我可以幫忙介紹,讓他照顧照顧你。」

說出這話。陸強心裡狂汗,其實邵導的原話是:沒有比馮晶晶更好的演員了,最後那個不必再試鏡。

這話,邵導能說,他不能說。

告訴給心有明星夢的小姑娘。她不抓狂死才怪呢,不得不修飾一番告訴她,然後用另外一個試鏡轉移她地注意力,此招百試百靈。

「哦,不用啦。我本來是好玩才來的,馮小姐那麼厲害,我今天真是開眼界了。沒白來。不過,吳先生打電話叫我來的,我總得和他道個別,陸導,現在方便過去嗎?」顏若梨說著,踮起腳尖瞅了瞅邵大師那邊的主創人員方向,武術指導吳偉平也在其中,看他神情愉悅。貌似心情很好的樣子。

「沒有關係,那邊不過是在聊天,我帶你過去吧。1----6----K小說網」

副導演陸強領著顏若梨往邵力揚導演方向走,成雋也跟著他們兩人一起過去。

三人走到馮晶晶身後不遠,就聽見邵大師那把嘶啞的嗓音在說話。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丫頭說說。」

「我叫馮晶晶。」大師身上有氣場,馮晶晶說話中規中距。不由自主擺出一副弟子姿態,像在老師葉清瑜跟前似的。

「哪個大學畢業地?」

「輟學了。」

「哦……」,邵大師的聲音一頓,轉而問:「為什麼不讀書了?只想著拍電影,還是別的其他?」

「今年考上了國立電影學院,但是家裡沒有那麼多錢,我讀不了書,所以想著自己賺了錢,然後再去考試讀書。」

邵大師沉吟片刻,不禁說道:「倒是可惜,不過,你有氣性,很好。」

「您過獎了,沒什麼的,我不想增加家裡的負擔。」

「丫頭,你之前學過什麼?我看你打鬥時做出來地技巧動作比較雜啊。」

俗語說:有沒有,看出手。

衝她對陣李歆綾的陣勢,他斷定她沒少下苦功夫練過,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都是擺在那兒的,做不得假。

所以,當時李歆綾做了那麼多威脅她的招數兒,他都沒有叫暫停,他心裡有數,李歆綾不是她的對手,看她能擋住李歆綾刺過去地第一劍就知道了,他就想瞧瞧,這丫頭的能耐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果然,她沒有讓他失望。

瞧著邵大師,她就想起了老師葉清瑜,因此,馮晶晶抿唇一笑,面對邵大師的態度自然而然地親近,「京劇、舞蹈什麼都學了點,精通說不上,只是龐雜,要用的時候,就亂拿出來用用,只求不是丟人現眼。」

「丫頭倒是謙虛。」邵大師說完,轉頭看看編劇莊景言他們,大家和他感覺差不多,相視而笑。

人與人之間,是講究緣分的,邵大師和馮晶晶一見之下,彼此得了眼緣,且他那個時代的人又都比較老派,粗略幾句交談,更是喜歡她的規矩樣兒,表演得那樣好,卻只是虛心,讓人打心眼裡喜歡。

邵大師大半輩子見過人無數,所做又是拍攝人的活計,什麼人什麼心樣,他一眼就能看得通透,馮晶晶這小丫頭,剛看時是淡清茶,看久了就知道她是烈酒,是個真性情的人,骨子裡還有點與現時不同的內在心性,少見!

邵大師拍拍椅子扶手,說:「丫頭,外人瞅著拍電影繁花似錦,實際上,我們這行很辛苦,你有心理準備嗎?」

「冬天挨雨淋,夏天穿棉衣,也是常有地事。」編劇莊景言順口插進來補充。

「拍打戲更有大小傷不斷,意外狀況隨時可能發生。」武術指導吳偉平緊跟而上。

「如果,你在鏡頭裡表現不好,我們會讓你一遍又一遍地重拍,淋雨的場景拍N遍,冬天穿夏衣吃雪糕。還要笑得快樂。」攝影師鮑加西也不甘落後。

邵大師點頭笑,「他們說得不錯,我先跟你說清楚,到時候你遭了罪,哭鼻子,可不好看。」

「我不怕的。」馮晶晶肯定回答,「我愛表演。我有心理準備。邵老師,你們就別動搖我了,非要我叛變了,你們才高興麼?」

「你個小丫頭的……」,邵大師說著。不禁和編劇莊景言他們笑了出來,「我不教你做叛徒,不過,你呆在我們陣營可得一心一意,半途而廢的話。我們可是瞧不上。」

「您放心,攆都攆不走我,我就賴那兒了。」馮晶晶笑道。

「好好好。」這丫頭真是投他脾性,邵大師連說三個好字,高興得不得了,自他出院,當屬今天心情最好,「過幾天,《邊陲狂沙行》地演員武術特訓要開班,你過來吧。我讓偉平仔挑個最好的徒弟幫你特訓。」

過幾天?

特訓?!

一聽這個,馮晶晶心裡打了一個突,參加特訓,《春影》地拍攝怎麼辦?

「邵老師,我另外有片約在身的。」

「什麼片約?」

馮晶晶一五一十地將參加方夏末電影《春影》拍攝的事情說了。邵大師聽完沉默了,她見他默然不語。忐忑不安地望著他,假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怎麼辦?

撇了哪一方,她都捨不得,先不說其他,這兩部電影絕對是明年上座的年度大戲啊,唉,要是能二者兼顧……

正當馮晶晶想得發愁,邵大師發話了,「一個演員同時拍兩部電影沒有什麼,很正常,可是,如果武術特訓你不參加,還有騎馬訓練什麼的,對我的電影來說就很麻煩了。」

「沒有關係,我可以全權負責。」驀然,一個稍磁的男聲插了進來,自告奮勇地說。

馮晶晶扭頭一看,是成雋,不知他什麼時候來到她身後地。

馮晶晶眼前猛然一亮,他可以制住韓睿康,身手應該不錯吧,讓他從旁協助,應該能解決影片拍攝準備期的問題。

見邵大師一干人等疑惑的目光,她主動介紹他,「他叫成雋,是我的朋友,會點武術,有他從旁協助,應該不成問題的。邵大師想了想,然後對武術指導吳偉平說:「偉平仔,你說呢?」

武術指導吳偉平早在成雋到馮晶晶背後地時候,已注意到他,武者對於武氣最敏感,儘管這年輕人隱藏得很好,但是他身上那種高手的武氣還是能隱約捕捉得到,會會無妨,反正他也對他很感興趣。

因而,武術指導吳偉平向成雋招招手,「你跟我到外面試試招。」

成雋頷首點頭,跟著他走了出去。

邵大師望著二人背影,笑著對馮晶晶說:「如果,你那個朋友很不錯,你的前期準備事宜可以事半功倍了。」

「他可以的。」馮晶晶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鬼知道她心裡在為成雋擂鼓呢。

等著外面地人試招,邵大師和她隨意閒聊,「你說你會京劇,你中學讀的是戲麴院校的附中?」

馮晶晶搖搖頭,「不是地,我是無意中學的。」

接著,她大致跟他講了自己向葉清瑜學習京劇的事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邵大師聞言,心中一動,「教你京劇的老師叫葉清瑜?」

「是的。」

「你師公是不是譚起良?」邵大師思索片刻,然後問道。

「是啊,邵老師,你認識我老師啊?」馮晶晶欣喜地說。「見過,她對我是沒印象的。」邵大師輕描淡寫地笑道,無人知道,連那個女子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他心中勾畫了濃墨般的一筆。

當年,她是紅遍全國的大明星,他不過是電影片場地打雜小工,親見過她的表演,便再也忘不掉了,那女子的表演裡含著痴性,心無旁騖,沒有別的女演員能勝過她。

他做打雜小工,唯一的福利,可以看到她地現場表演,有時候,得了她的劇照,更要精心保存,以便時時看她地影像。

誰知,在他做打雜小工的第二個年頭,她嫁給了京劇琴師譚起良,並且息影,專心於京劇舞台,不再涉足影壇,徒留那些花樣倩影於人的記憶深處。

他為了心中不可忘懷的影像,不止息地奮鬥,終於做了自主的導演……

可嘆,歲月已遠,斯人依舊建在,卻再無一人可以抵過他心中永葆青春的影像。

為了年少的一點純摯,他心心戀戀地保持了那許多年……

人生際遇難料啊,今日偶得其徒,也算是老天對他一副痴懷的寂寥補償罷。

編劇莊景言見邵大師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心知他又思及舊事,因而笑說:「丫頭,你葉老師當年的銀幕風采,你沒領略過吧。」

「沒有。」

莊景言推推鼻樑上的古舊黑框圓眼鏡,神情嚴肅,慢條斯理地說:「用現在的話講,簡直電暈銀幕下的萬千少男。」

我噴!

拜託,您別用正兒八經的樣兒,說著八卦的話題,好不好?!

會搞死人的。

馮晶晶忍得眉毛直犯抽,她困難地收起咧開的嘴角,說:「莊老師,您能舉出具體事例嗎?」

莊景言看馮晶晶快要破功的樣子,唇邊逸出幾分笑意,「當然可以。」

他正要開口,武術指導吳偉平打著踉蹌進門了,中斷了他們的交談。

「邵老,年輕人很不錯,特訓的事情交給他,你就放心吧。」武術指導吳偉平一面呼呼喘著粗氣,一面揉著腰,貌似把腰閃了。

邵大師望一眼他的狀態,又看看隨後進來的成雋,沉默片刻,忽地就笑了,「丫頭,有眼光。」繼而,他不再著難,朝馮晶晶揮揮手,對成雋說道:「年輕人,你明天先過來,偉平仔會告訴你要訓練點什麼的。嗯,你們走吧,武術特訓為期兩個月,你以後每十天來這裡報導一次,我要看看你的訓練效果。」

「謝謝邵老師給我機會,還這麼通融我。」馮晶晶感謝地說。

「你知道就行,往後進了劇組給我好好拍片。」

「沒問題,您放心。說完,馮晶晶又對著眾人道謝再見一番,才與成雋相攜離去,並不與張曉明同行。

邵大師目送兩個年輕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眼中依依流露出垂暮之人對青春少艾的羨慕,也有緬懷流年的變遷,他未曾有如此美好的錦繡青春呢。

霍然,他抬頭對編劇莊景言說道:「景言,刪改劇本,我要丫頭做絕對女主角。」

莊景言愕然一愣,然後,笑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 17:57
第六卷第一章夜襲

皓月抖落憂鬱的清輝,穿透冥冥的黑夜,射入樓層的窗戶裡,慘淡織就銀白的霜布,築起虛妄的藩籬,妄想固定地面所有淡淡的影痕,連同固定投在地面的一個人的影子。

月光在那個人身上打了回頭,間或反射出點點的水光,仔細看,原來有幾顆晶瑩的晶瑩的泣露滾過他的皮衣,不知在室外霜天中站了多久,才有這樣溫差驟然的效果。

月光照射著他,而他把醉心的目光投向床上安寢的睡顏,藍黑色的眼眸深邃且氤氳,彷彿波光水氣淼淼的靈湖。

假如她醒著,生動的眉目便破壞了此刻宛若永固的清姿,如是,她還是安睡的好,帶著無有任何指向意義的睡面,無有任何情感的波動,卻又在在撩動人的心弦。

精靈般的女子,他要她的靈魂!

看著她,切切看著她,他的目光如痴如醉,如醉如痴,英俊以極的面容因長久的等待渴望,釋放出深入骨髓的、晦於**的痛苦,意態昂揚的身姿為她泛動著柔和的溫存。

彷彿再也無法忍受似的,他倏地蹲在了她的床前,嘴裡無聲地叫著她的名字,「……晶晶……晶晶……」,大手不可停息地伸向了那睡顏……

他戀她,戀得發狂,如果,不能觸碰她,他寧可現在死在她的床前。

指下的肌膚,有玉般的潔華,更有玉沒有的溫暖觸感,那是為她所有,傳遞給他的溫暖。

唉,她為什麼不能再多靠近他一點呢?

今天看到她在那個情報暗殺員背上,快樂如風的樣子,他就陷入了深深不可自拔的嫉妒之中。不停地在心中問自己,為什麼不是他背地她?

晶晶,若我的深情,你不回應,我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事情來,畢竟,六年前的姜浩君離現在的我已經很遙遠。

姜浩君嘆息般地將臉頰貼著馮晶晶的臉頰。躁動的靈魂暫時得到了撫慰。

忽然,他感覺緊貼的肌膚有微動地意思,他趕緊離開了她的臉頰,低頭看她是不是醒了過來。一路看中文網

虛驚一場!

原來,她僅是因好夢而微笑。

不知。她做了什麼美夢,居然睡著也還要笑。

晶晶,你在做什麼絢爛的夢,夢裡有沒有我,如果沒有我。我就是擠也要擠進去。

姜浩君驀然笑得狂放不羈,她的唇形真漂亮,像現在這樣無意識地抿笑。是要誘惑人麼。

就這麼望著,深深地望著,甘願靈魂被她吸走。

漸漸地,姜浩君似受了蠱惑,對那紅唇,他慢慢地低下了頭……

霍地,四根纖細的手指精準地捏住了他嘴角兩側地肉,然後向後拉……

「哎喲」。

「小生薑。我可不可以問你,你在幹什麼?」馮晶晶皮笑肉不笑地拉著距離自己臉蛋不足五釐米的嘴角肌肉。

「……你……放開……我……」。

「可是,人家覺得你這樣比較可愛啊。」

馮晶晶笑得可愛無敵,她一面說,一面把自己捏到的肉肉向兩邊拉。頓時,姜浩君的臉頰被她的兩隻手拉成弧度笑線。絕無放手地意思。

丫的,當老娘我死了嗎,狗膽捅破天了,馮晶晶在心裡狠狠地罵。

從他悄悄推門進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念他沒甚邪念,本來還想著忍忍過去,誰知道這廝越做越過份,當真是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她再不出手,就要被非禮了,於是,就有了上面一幕。

「哦……」,聞言,姜浩君反而笑了,他是盯著近在咫尺地紅唇而笑,小野驢,你太低估男人的行動力了。

他突然之間出手了,兩隻大手拿住了她的手腕,巧勁一捏,她當即承受不住,自動放開捏住的頰肉。

「呀……」,馮晶晶放手了。

姜浩君得了自由,不待她反應,猛地低頭吻住她。

馮晶晶呆了,她根本沒有防備他敢這樣做,因為,她所認識的姜浩君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不會罔顧別人意願的人,雖然嘴巴毒了點,但是,心地良善,會為別人著想,寧可自己受委屈,也要講哥們義氣。

現在這個危險的人是誰?

她不認識了。

姜浩君趁她發呆地當口,狂浪地闖入她花瓣一樣的唇中,感覺自己是一隻饑渴的蜜蜂兒,身負尋覓世上最香甜花蜜的職責,閱盡浮花浪蕊,將耗盡自己弱小生命的那刻,陡然發現了他一直以來尋尋覓覓不可得地花蜜,於是,他豁出性命,拼掉性命似的要將她地花蜜吸走。

那舌頭帶著熾烈的灼焰,焚燒著它所能接觸到的一切,儘管,它是如此的火熱,但是,它很狡猾,它先勾引地觸碰它感興趣的花蜜香舌,輕點一下,即刻縮到別的地方去。

三兩次勾挑之後,見花蜜香舌有軟化的跡象,它立馬打蛇隨棍上,纏纏綿綿地與其交纏,勾引香舌化作嬌軟,又細細而耐心地纏那香舌。

花蜜香舌不敵它狡猾的勾挑,微微有了回應,它立刻受了鼓舞,乘勝追擊,不過,它還是控制著適度的耐性,免得自己嚇跑香舌。

於是,香舌每退一分,它趁機進一分,進退之間,香舌不敵它,竟是節節敗退,丟盔棄甲,最後城池失守,被它一舉俘獲。它俘獲了花蜜香舌,並無褻玩輕視之心,而是如獲至寶,更加輕柔纏綿地對待,珍視如珠如寶,一意糾纏到底,品嚐世上最香甜的花蜜。

它卻忘了,成功的衝擊是巨大的。在興奮的心態裡,它怎麼還能夠控制得住自己呢?

不知不覺,它的力道漸漸加大,灼焰的本質頃刻間暴露。

它難以克制,攜著揮掃千軍的氣勢,狂猛地席捲香舌,無法憐惜對待它。

若生。則共生;若死,則同死,

生生死死,朝夕之事;生命之美,凋零剎那。

如果。不能抓住這一瞬即逝地至美,生有何歡,死有何懼,願烈焰焚了這世間所有的至丑之惡,也要換取抓住片刻至美的偉力。

來吧。與我一同燃燒,縱然成灰,我們也是幸福的一對。

「啪----」

激越火熱的氣息還在彼此間交互流轉。可瞬間已阻隔千山萬水之遙,清脆的巴掌聲,停止了世界的運轉,也打醒了行將沉溺地人。

姜浩君怔然抬頭,不是因為面遭掌摑,而是因為他身下帶淚的容顏。

晶瑩的淚水,洶湧澎湃,凌亂地滾滿了她清麗的臉龐。她咬著唇,緊緊地閉著雙眼,神情淒切無助,彷彿被強逼涉足失去自我的絕境,在那個不分晝夜地國度。奇異的**令她恐懼,焚燬自我的失控令她扭曲。更有一刻,她變作了灰燼,朔風無視她的哀啼,隨意將她吹往遼闊的天際,不上不下,不能落足,沒有支點,她無法掌握自己地命運。

她----

不敢面對!

她還未從恐懼中回神,她死命地咬住嘴唇,不讓怯懦的哭聲洩露,抬起顫慄的手臂遮住了雙目,只餘下淚水不斷從手臂下方汩汩流出。

這幽暗昏光下地淚顏,深深撞擊著他的心,她這樣脆弱,不再用剛強的外衣遮避自己,她對情愛並不是冷感無心,而是她藏得太好了,一朝得到背棄傷害,便要嚴嚴實實地保護自己,防止舊路重走。

晶晶,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錯過許多美好的事,你何必為了一個毛頭小子的不成熟情感作繭自縛,失去享受人生情愛的至樂。

他不憐你,我憐你;他不愛你,我愛你。

你只需要睜開眼,即可知道自己不是孑然獨行。

姜浩君疼惜地吻掉她的淚水,大手輕輕摩挲她的髮絲,溫柔地撫慰她不安地靈魂,「乖,別怕,沒什麼的,別怕,有我在。」

他他細細吻著她的淚水,喃喃低語安撫她,動作裡傾注一世的柔情,把愛她的情感傳達給她知道,使她不再害怕、驚惶、失措、無助,要她明白,無論怎樣,他都不會拋棄她,放心投入他地懷抱。

緩緩地,她僵直的身體軟化了,淚意也慢慢止住,不再有淚水流下,只是放在雙目上地手臂一直沒有放下,那顫慄也一直沒有停歇,宛如受了巨創的孩童,不能抗拒過於強大的魔怪的傷害,以為只要閉上雙眼,就可躲避實實在在的痛苦傷害。

姜浩君憐愛地撥開她的手臂,大掌輕撫她的臉龐,誘哄她面對他、回應他,「你看看我,我不會吃人的,別怕。」

他軟語溫柔,英俊不羈的線條柔和下來,極是動人,一靜一動之間,彷彿扭和成攝魂的漩渦,內有激越的湍流行走,外表貌似清和平穩,實則狂盪無序,危險之至。

馮晶晶呆愣愣地望著他,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恐怖不止息地向自己洶洶襲進,她自身的力量過於弱小,她如果點頭,肯定會被葬送在那激越的湍流之中,被吞噬得屍骨無存。

猝然,她尖叫一聲,逃避似地飛快扯過被子,將自己埋起來,不讓他接觸自己一分一毫,連目光也不能。

姜浩君暗叫一聲可惜,他就快攻破她的心防,怎麼又平平橫生枝節,他不懂自己哪裡壞了事?

沒有關係,我有的是耐心,我等你。

姜浩君並不沮喪,他摟著縮成一團的被子,低柔地說:「別怕,別怕……」。

聲如柔波,任是再堅硬的心腸都要被它感動軟化,成那一灘濃情春水。

過了好一刻,被子的顫抖才徹底鎮定。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成功時候,被子裡突然傳出一道決絕的聲音,「我要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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