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亂 作者:風笑我(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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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k615 2010-11-3 22:28: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 46251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24
第十二章 熱血(2)

    李元霸駐馬遙遙望去,只見雄偉的山石猶如被巨斧劈開,一道天然的山峽映入眼簾。這是晉冀之間的一條天然通道,葦澤關就坐落在這條山峽的最狹窄處。葦澤關城下有一條河流沿山峽蜿蜒而下,從西北到關城後折向東南向冀州平原流淌。

    觀望著葦澤關,念及三姐秀甯就是在此處陣亡,李元霸的眼中顯現出晶瑩淚光。一旁的魏雲光並沒有注意到李元霸的傷懷,他輕聲向李元霸稟告道:“王爺,看這葦澤關地處險要,當真是易守難攻,要強攻恐怕很難!”

    李元霸收起心中哀思,微微頷首道:“不錯!這裏的確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走吧,咱們回去細細商議。”就要回馬歸轉之際,李元霸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他抬頭遙望著葦澤關,緩緩說道:“我那三姐秀甯因堅守此關而亡……待得本王攻佔了此處,定要將它更名作娘子關,以慰秀甯三姐在天之靈!”

    ……

    “葦澤關位處晉冀之間的要道,我軍必須得攻下它才能取道太原直取關中。本王與魏將軍去探察了一下葦澤關,此關形勢險要,正面強行攻擊是不可行的……”李元霸以詢問的眼神掃視帳中,“不知各位有什麼好主意?”

    由於近衛軍統領蘇定方留駐冀北,此次近衛軍一大隊的大隊長劉鳳梧便被李元霸提來作了近衛軍的臨時統領。此時負有收集情報、打探敵情任務的劉鳳梧站起身來,朗聲道:“屬下贊同王爺的說法……根據斥候回報,駐守葦澤關的是江夏王李道宗的得力屬下趙無儀,趙無儀其人能征善戰且據險而守,而且在平陽公主敗亡之後,唐廷將此處的防守兵力從一萬增至了兩萬。因此正面強攻葦澤關就如同送死,不可取……”

    李元霸點頭稱是,心中暗道:雖然屈不歸和他的特戰隊沒有在此,但將情報工作交予此人也當是不錯。

    劉鳳梧來到斥候繪作的簡易地圖前,指點道:“……據悉,我軍現在面對的葦澤關東門是由趙無儀的副將陳斷領軍把守。素聞陳斷此人好大喜功,戰績卻是不佳,此處或可算是唐軍防線上最薄弱的環節。所以,屬下建議我軍以大部分兵力在葦澤關外安營紮寨,並故意鬆弛軍紀使陳斷輕心;再以精銳潛行至葦澤關外這片樹林中……”劉鳳梧的手指在地圖上一處畫了一個圈,“……在這裏隱伏!以陳斷之性情必定會因輕視我軍而貿然出擊,其時我軍就可精銳盡出,殺他個措手不及,趁勢攻進葦澤關!”

    李元霸又點點頭,但他並沒有立即表示同意劉鳳梧的策略。

    “雲光,你有什麼想法?”李元霸問向魏雲光。

    自得知趙王要親自領軍殺入關中為陣亡的冀州將士報仇後,魏雲光立刻要求加入進軍關中的行列,被李元霸任命為了一萬鐵騎軍的統領將軍。魏雲光並沒有像蘇定方那樣考慮深遠。在他看來,不論是與大唐和談,還是抓緊時間搞定北平、江淮,這些要務都不比殺入關中報仇重要。

    聽到李元霸點名相詢,魏雲光連忙站起身來:“劉將軍說的有理!葦澤關易守難攻,只能以智計相取。屬下贊同劉將軍的策略!”

    李元霸示意魏雲光和劉鳳梧坐下,然後目光嚴峻地向在場的將官一一看去。“大家還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幾位近衛軍大隊長和鐵騎軍衛軍統領俱都表示贊同。

    “好!既然都沒有意見,”李元霸沉聲向眾人宣佈,“就如此決定了!”

    趙王已經作出了最後決斷,眾將官便開始討論進行誘敵作戰的一些具體細節。

    *****

    當日徐世勣得到趙王親自領軍殺入關中的消息後,他當場一怔,隨即苦笑道:“看來這裏的爛攤子可以不急著收拾了……一個更大的爛攤子就要出現了!”

    李元霸接到趙郡慘敗的消息決定北上時,他就安排了薛道衡相助徐世勣處理戰後事務。可是,以薛道衡的精明和畏死自是不願在又將起戰事之時前去與大唐相鄰的冀南。就在趙王北上之後,薛師公然違抗趙王令諭,聲稱要幫助淩敬總管建設一個美麗的冀東,當下便厚著臉皮留在了冀東。於是,整治戰後冀南以及與降將杜伏威的周旋都落到了徐世勣一人身上。

    現如今趙王殺入關中,看來與大唐與冀州都希望看到的微妙平衡被破壞了,和談註定要成烏有,而且,搞不好戰火還得燒到冀南。於是徐世勣乾脆停下了對冀南的整治,配合著尉遲恭和雄闊海這兩位統領將軍作起戰備來。至於降將杜伏威和其勢力覆蓋的江淮,徐世勣此時完全是放任自流……冀州此時可以說是自顧不暇,就連作戰不力的北平羅藝都放在那裏沒懲戒,哪里還伸得出手去接收江淮?但想來杜伏威此時也不敢有所異動,他既然叛出了大唐,如今也只得與冀州‘相依為命’了。不過,這杜伏威的運氣也確實太差:他在中原大定之時投靠大唐,本以為可以享福了,誰知道卻又起了冀州戰事,被朝廷派來與冀州作戰。待他硬著頭皮上了戰場,眼看一路順暢“打到”了冀東,卻又因為不願兵敗身死、還有貪圖那開國功臣的前途而臨陣倒戈降了冀州。之後杜伏威又眼看著冀州軍在冀東大敗大唐軍隊,這開國封侯的美事雖然不可能立刻實現,可終歸希望就在前方,可誰知道沒等老杜歡喜多久,趙王李元霸的一腔熱血就將杜伏威拖到了懸崖邊緣!

    如今杜伏威能作的也就只有和徐世勣一樣,整軍備戰!

    *****

    冀州三支混合軍中各有一支鐵騎軍,三支鐵騎軍共有騎兵一萬五千人左右;風旅三衛軍全為騎兵,共有鐵騎八千多一點;而風旅近衛軍經過一次擴編之後也只得四個大隊兩千鐵騎。因此冀州軍總有騎兵不超過二萬六千人。除去在冀州戰事中近萬的騎兵傷亡,也就是說冀州軍中現存騎兵不過一萬多。而李元霸此次入關為求機動迅捷,以達到出其不意的奇兵效果,所領一萬二千士兵全是騎兵,這幾乎就是冀州現有騎兵的全部。

    這些能在戰事中生存下來的士兵幾乎都是驍勇善戰之輩,行軍作戰的經驗也應該相當豐富。可此時的葦澤關外,一萬冀州鐵騎正在亂哄哄地安營紮寨,一點也看不出久經沙場的模樣。

    陳斷在葦澤關城樓上已經觀望了許久。陳斷並不知道城下的這支冀州軍隊是趙王李元霸親自領軍,他也不知道比赫赫有名的風旅三衛軍戰力更強的風旅近衛軍就埋伏在城外的樹林中。陳斷只知道此時朝廷兵敗冀南,前些時日江夏王的大軍也途經葦澤關撤回了太原,並且江夏王臨走時還嚴令要死守此關,看來局勢對大唐極為不利!認識到了這一點,素來好大喜功的陳斷克制住了領兵前去掃蕩那些看來軍紀鬆弛的叛軍的衝動。

    天色漸漸暗了,冀州軍軍營裏燃起了篝火,冀州士兵竟然圍著篝火吃喝嬉鬧起來。陳斷在城樓上看不清楚遠處的叛軍士兵們在做什麼,但是那喧嘩吵鬧之聲倒是隨風隱約傳來。

    “媽的!”陳斷心癢癢的,右手拳頭握緊鬆開,鬆開了又握緊。“該不是想引老子出關吧?”

    天色更暗,今夜的月亮並不皎潔,月光時明時暗,而那月牙兒周邊就似長出了細細的絨毛。“明日有雨了!……這陳斷還真沉的住氣……”李元霸斜靠在一棵大樹上想到。

    “曹章!”

    曹章應聲而到。

    “傳令與魏雲光,讓他依第二計行事!”李元霸見陳斷久不出擊,無奈只得作些損失引他出來。

    曹章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工夫,在葦澤關城樓上觀望的陳斷忽然發現冀州軍營中似乎騷亂起來。緊接著,好像是營中一處篝火邊的營帳燒了起來,而且火勢越演越烈,冀州軍營中亂成一團!

    “媽的!這些叛軍雜碎樂極生悲了吧!”陳斷興奮地搓搓手,高聲喊叫道:“弟兄們,機會來了!打開城門,咱們去殺他個落花流水!”

    “慢!”一聲大喝傳來。

    正在取兵器的陳斷聽到這喝聲知道是上司趙無儀到了,他的興奮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趙無儀從城樓下緩步登上來。他一面走向城牆邊,一面問道:“陳斷,你要領兵出戰嗎?”

    陳斷恭敬答道:“將軍,下方冀州軍營大亂,此時正是出擊的良機啊!”

    趙無儀放眼望去,只見冀州軍營中火光沖天。趙無儀暗自思忖:“看那火勢甚猛,已蔓延其軍營大部分地方,冀州軍總不會為了誘我軍出城而故意將自己的補給和帳篷全燒了吧?”再仔細觀察冀州軍營火勢,在山風的助長下,大火已經蔓延至整個冀州軍營。趙無儀再不猶豫,命令道:“陳斷,你速集結東門守軍出擊!”

    ……

    趙無儀卻沒有留意到,冀州士兵在火起之時就已撤到了火場之外,此時他們俱都是在大火之外大呼小叫。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那混亂中竟然沒有傳出一聲馬兒受驚的嘶叫!

    “可惜了那麼多的裝備補給!”曹章從樹林中望向不遠處燃燒著的軍營,小聲地嘟囔著。

    在這寂靜的樹林中,兩千近衛軍將士人馬噤聲,曹章的嘟囔很容易就被身前的李元霸聽見。李元霸輕哼一聲,斥道:“小家子氣!有什麼可惜的,這些東西葦澤關中有的是!”

    黑暗中曹章撇撇嘴,閉口不言。此時有瞭望士兵來報:唐軍開關出兵!

    李元霸大喜,一聲令下,兩千近衛軍將士取下馬兒口中銜枚,翻身上馬。眼見唐軍沖過樹林奔向混亂中的軍營,李元霸大喊道:“將士們,葦澤關就是大唐補償我冀州陣亡弟兄的第一滴血!……出擊!”萬里雲馱著高舉雙錘的李元霸飛馳而去,身後兩千鐵騎緊緊跟上。轉眼騎隊就奔出了林外,隨即兩千近衛軍按照預定兵分兩路,一路殺向奔往冀州大營的唐軍後隊,一路由趙王李元霸領軍殺向大開著的葦澤關城門。頓時,疾馳的馬蹄迅猛地敲擊著地面,發出急驟如鼓點般的巨響。而鐵騎怒馳卷起的黃塵彌漫在夜空,使得本就晦暗的月光更加晦暗。

    在葦澤關城樓觀戰的趙無儀大驚失色,當看到有黑衣鐵騎沖出樹林的瞬間他就知道中計了。眼見那樹林距城門不到一裏,敵軍騎隊打馬衝刺轉眼之間即可到眼前,關閉城門已經來不及了!趙無儀懊悔著猛力一拍城牆垛,對身旁親兵喝道:“傳全城守軍至東城門迎戰!”

    李元霸跨騎萬里雲如飛一般馳向葦澤關,此時趙無儀也已領著留守東門的幾百守軍殺將出來,相對而馳的兩軍轉瞬就已短兵相接。李元霸揮舞鐵錘殺入迎面而來的唐軍隊伍中。隨著擂鼓甕金錘在李元霸手中的每一次揮動,總有幾名唐軍士卒哀嚎著倒下!唐軍士卒見勢根本不敢與之相抗,全都驚惶著逃竄閃開。由幾百唐軍士卒組成的陣形霎時就被李元霸突破,而趙無儀更是在李元霸隨意揮出的一錘間與幾名唐軍士兵骨碎血濺,命歸黃泉!

    緊緊追隨李元霸的五百近衛軍鐵騎也沒有閑著,那些從李元霸身邊閃避開的唐軍士兵需要他們去殺戮。五百鐵騎揮舞著鋒利的橫刀劃過唐軍的身體,就猶如一陣狂風吹過了原野,而唐軍士兵就像原野上的野草被狂風腰斬,然後倒伏地面成了鐵騎們的刀下亡魂。

    李元霸與近衛軍鐵騎殺入了城門,而城中各處前來支援東門的唐軍也已殺到。李元霸與五百鐵騎悍不畏死直沖而進,攪得葦澤關內混亂一片。此時關外一千五百近衛軍與一萬鐵騎軍已經將陳斷的幾千唐軍擊潰,在留下四衛鐵騎軍清掃餘孽後,魏雲光迅速率軍沖入了葦澤關。隨著冀州騎兵大批湧入關內,早已被李元霸和五百鐵騎沖散的唐軍士兵更加散亂。此時無論城內城外,到處都是四散奔逃的唐軍士卒。混亂之中唐軍士兵不辨方向四下亂竄,至少有好幾千唐軍在冀州鐵騎鋒利橫刀的追趕下,慌不擇路地跳進了葦澤關旁的河水中,被淹死的數不勝數!

    戰事結束時已經天亮,在這一戰中,許多冀州士兵使用的橫刀刃口都已經砍的卷起,更有許多士兵在結束戰鬥之後就地倒下沉沉睡去。此戰冀州軍傷亡一千餘人,而唐軍守關的兩萬人馬如今只剩下了三千。

    冀州軍隊在葦澤關休整了一天。在取了城中唐軍的補給、釋放了唐軍俘虜之後,李元霸率軍離開了葦澤關。

    細雨濛濛中,連綿猶如長蛇般的騎兵隊伍出了葦澤關。帥旗下,李元霸勒住萬里雲回頭望去,只見葦澤關城門上由父親李淵親書的“京畿藩屏”四個大字已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龍飛鳳舞三個大字:娘子關!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26
第十三章 熱血(3)

    禹門口,黃河岸邊。一杆鎏金鐺直直插在地上,一匹馬兒的韁繩隨意挽在上邊。而它們的主人宇文成都則盤腿席地而坐,雙目注視著黃河水面,面無表情,就如老僧入定一般。大唐北衙七軍中的左羽林軍一萬將士在其周圍部好了應戰隊形,準備接戰冀州騎軍。

    “母親,但願李世民能信守承諾!……今日一戰,孩兒恐怕不能侍奉您到終老了!”宇文成都口中喃喃自語。

    自從得知父親宇文化及在江都兵敗身亡後,其時陪同母親回故里省親的宇文成都聽從了母親的勸阻,沒有起兵為父兄報仇,而是尋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問世間是非,與母親一起隱居度日。世事總有天定,母子倆的低調並沒有避過禍端。終有一日宇文成都的不凡被人留意,招來了地方官員的盤查,而宇文成都與所有氣短的英雄一樣,因母親落入唐廷手中而最終被迫投靠了李世民。不過,在投靠李世民的近一年時間裏,也許是李世民故意而為,宇文成都的存在並不為太多人知曉,今日之行也是宇文成都第一次為李世民所用……李世民要宇文成都阻截一路殺來的李元霸!

    “此戰當是我今生的最後一戰了!”宇文成都自語道:“李元霸,聞得你有了一對趁手的鐵錘,不知我還能接你一招嗎?”

    宇文成都忍不住長歎一聲。多年以來他都以為除了師父魚俱羅,自己此生不會再逢可以匹敵之人,以致于宇文成都有時竟然會有孤寂的感覺。他時常期盼老天降下個能夠暢快一戰的對手……沒想到,老天真滿足了他的願望,給了他一個可以一戰的對手,只是,嘿嘿!這對手太強了一些,強的令他窮極一生也勝不了!每次想到這些,宇文成都總想放聲大笑————悲哀的笑!

    同時,宇文成都也很期待,他希望能再與李元霸拼力一戰,就算一戰即死亦不後悔……能在沙場中死在強敵手上,正是一個軍人、一個武者最理想的歸宿!

    ……

    此時李元霸與一萬鐵騎已經快要來到黃河邊。經過葦澤關一戰,一萬二千冀州騎兵就去了一千余人,李元霸在心痛之余決定了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急行軍,儘量避開沿途駐守的唐軍以減少士兵們的傷亡。

    戰馬鐵蹄翻飛,眼看就要接近黃河禹門口。冀州騎軍從此渡過黃河就可經韓城,過合陽、馮翊,直取大唐京師長安!

    萬馬馳騁使得沉穩的大地也開始顫抖,這是宇文成都久違了的感覺。“騎軍!冀州騎軍!……好久沒有領軍作戰了!”宇文成都熱血沸騰,刺血內息運轉之間雙目已變得通紅。他站起身解開烏騅馬的韁繩,拔出插在地上的鎏金鐺。“李元霸,你終於來了!”

    宇文成都翻身上馬,橫鐺而立!羽林軍將士也撤出馬槊,整好隊形。

    密集的馬蹄聲彙集一起,猶如天雷從天際壓逼過來,一萬冀州鐵騎轉瞬便已由遠及近,宇文成都已經能看清楚當頭那員身著黑袍銀甲的小將。

    宇文成都大喝:“李元霸,待我宇文成都來與你一戰!”

    轉瞬李元霸大軍就已來到了宇文成都面前。李元霸的紫金霸氣已至八層境界,因生撕伍天錫而遭雷擊之後他那瘋狂的殺意已淡,無匹霸氣也早已內斂。如今的李元霸整個人就有如大海平靜時的模樣,表面上是一派平和安寧,但卻又因其平靜的外表下蓄含著恐怖的力量而讓人心存畏懼。宇文成都一見之下心中就已明瞭:李元霸功力已經提升,自己雖然在洛陽一敗之後努力進取,可今日明顯也是一個敗字。

    明知必敗,宇文成都心中沒有頹廢之意,反之,他胸中湧起了昂然戰意。

    李元霸感覺到宇文成都氣勢徒增,心中暗生欽佩:明知必敗還敢傾力一戰,真乃豪傑性情!

    宇文成都無視李元霸身後的一萬鐵騎,他全力運起刺血內力,身上氣機鼓蕩。

    李元霸看看對面的羽林軍,微笑著問道:“成都兄,你意欲何為?”

    “李世民使我與你一戰!”話音剛落,宇文成都便不再廢話催馬上前,手中鎏金鐺毫無花俏地向李元霸當頭擊下。自從在洛陽與李元霸一戰之後,宇文成都成都對李元霸的無回一槍感受頗深,一番苦思冥想後,他對此也有了一些領悟:強大的力量加上強大的氣勢勝過了千招萬式!

    這一鐺是宇文成都對武學的新解,也是他在武學修為上的一次提升,世上能與之對抗的人只怕已經不多!但是很可惜,或者說是可悲,在這世間還有一個李元霸,一個輕易就可擊敗他的少年!

    隨著宇文成都的出擊,羽林軍也已揮刀殺向冀州鐵騎。

    面對這位曾經的大隋第一高手的全力一擊,李元霸並不感到難受,畢竟宇文成都的實力和他相差太遠。李元霸氣機鎖定宇文成都,左手揮錘架住鎏金鐺,右手錘卻沒有攻向宇文成都,而是一錘擊向了鎏金鐺的渾鐵杆身,金鐵相交聲中,宇文成都的鎏金鐺已被砸得像一張彎弓,橫飛出十丈開外。

    此時,突然驟生急變!

    一股為李元霸熟悉的詭異氣息充斥了他的周圍,此時正值李元霸出招後收錘之際,其勢最弱,竟然為來人趁隙而入。李元霸只覺得身上仿佛被人施以了萬斤重壓,連呼吸都有些吃力!

    詭變而妖異的氣息!李元霸大驚:“魚俱羅!”

    隨著李元霸的驚喝,一道猶如圓月般的刀影自千軍萬馬中襲來。一直隱藏在羽林軍中的魚俱羅發難,星月彎刀化作一道青光向李元霸當頭劈下!

    李元霸見得刀來微覺詫異:此一刀不論是速度、力量、還是氣勢,都大不及當初花燈會上魚俱羅的表現。“莫非是虛招?……還是自己功力大進的結果?”來不及細想,趁因魚俱羅出招而身上壓力稍懈之際,李元霸強運紫金霸氣,無匹霸氣衝破魚俱羅氣機壓逼,揮錘直擊而出!

    兩人此時都是採用的攻勢,金鐵交集聲響中,魚俱羅倒飛出一丈開外,跌落在了地上,而其身上蓄含之勢將該處正在廝殺的兩名士卒連人帶馬俱都震開。李元霸大感驚訝,他雖然知道自己功力大增,卻也沒有想到竟能一錘擊潰魚俱羅!

    從師尊出現之時,宇文成都就以經知道自己和這一萬羽林軍不過是一個掩護而已,李世民真正的殺著卻是師父魚俱羅。此時見師父亦落敗,宇文成都連忙跳下馬來到魚俱羅身邊欲將其扶起。魚俱羅推開宇文成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但見他頭髮散亂,嘴角有鮮血流出,整個人已沒有了平日裏的超然氣勢。那柄星月彎刀雖然已經被李元霸的鐵錘震出缺口無數,但它仍被魚俱羅牢牢握在手中。刀柄冰冷,魚俱羅握刀的修長手指因用力過猛而顯得蒼白。

    魚俱羅一生縱橫天下,自三十歲後就從沒有過敗績,四十余年間大小戰不下千次,今日終於落敗,而且是……一招即敗!

    李元霸卓立當場,全然不理會身旁的廝殺。

    魚俱羅站直身體,面對著穩如磐石的李元霸,他竟然覺得猶豫,不知自己是否應該再出手。驀然,魚俱羅發現:猶豫畏縮可不是他這般高手應有的現象!魚俱羅心下駭然:自己的信心已然失去!這是武者的噩夢,它將會成為魚俱羅武道修行路上的障礙!

    一錘擊敗了曾經肆意追殺自己的魚俱羅,李元霸此時信心大增,霸氣更盛!他看到魚俱羅的頹廢模樣,朗聲說道:“國師,你信心已失,武道修為從今只退不進,這對一個武者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本王也不想為難你們了!國師,成都兄,你師徒二人去吧!”

    李元霸的這番話不僅讓魚俱羅信心全失,更讓一旁的宇文成都覺得此生再無生趣。望望飛落遠處的鎏金鐺,宇文成都苦笑。他從小到大都是眾人眼中的奇才,而他也不敢空負了這個名聲,每日裏都是勤奮苦練,好容易博得了英雄譜上第一排名。可是面前這個對手卻在兩次交手中都只一招就輕易擊敗了他,而且……他還是那樣年少,他才是蓋世奇才!……“唉!自己還能怎樣苦練,還用得著苦練嗎?只怕練到死也只得一個”敗“字罷!”心灰意冷間宇文成都覺得自己好累……當強者發現世上有一個自己耗盡一生都不能超越的更強者,心中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李元霸所說的話語讓魚俱羅無語,他緩緩舉起手中的星月彎刀,只是,這刀不是攻向敵人,而是劃上了魚俱羅自己的咽喉。血自噴出,魚俱羅散亂的長髮在秋風中飛舞,他平日只見陰沉的面色已作了寂寞蕭索神情。

    天地肅殺,秋寒愈重!

    宇文成都並沒有阻止師父的自決,他理解師父的所為,因為這也是他即將要做的。宇文成都抬頭迎上了李元霸的目光,兩人深深地對望一眼。宇文成都微微一笑,平靜說道:“我敗了!”說罷拔出佩劍橫擱項上,隨著宇文成都手腕移動,劍身曼妙地轉出一道圓弧,鮮血飛濺之間宇文成都魁梧身軀慢慢傾斜,轟然跌倒在黃土地上。

    當一個武人的信心被徹底擊潰,繼而心灰意冷、無意進取的時候,他實際上就已經等同死去……與其在世上苟延殘喘,不如痛快地了結自己!

    “武道窮無止境,人生路上更是艱難!……若日後發現人生路上有了自己永遠無法超越的,自己又當如何面對?或許,眼前二人的結果就會是自己今後的下場!”李元霸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發洩自己心中的鬱悶。

    低下頭來,環視節節敗退的大唐羽林軍,李元霸揮錘殺入戰場!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26
第十四章 和談(1)

    趙王的衝動使和談成為了泡影。冀州如今內有羅藝、杜伏威的隱患,外有唐廷的虎視眈眈,在冀南承受著無比壓力的徐世勣此時可以說是苦不堪言。不過,徐世勣並沒有氣餒或是埋怨趙王,因為在單雄信被李世民處斬的那一刻,徐世勣就已發誓無論如何也要輔佐趙王滅了大唐,殺了李世民,為自己那結義兄長報仇。

    “既然趙王的衝動已經成為了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那麼,就讓我來主持大局,使冀州在這裏面得到最大的好處吧!”徐世勣如是想到。

    徐世勣需要制定一個詳盡周全的計畫,將李元霸的衝動之舉變為一次有利於冀州的行動。

    此時原駐守冀南的第二混合軍已經不成建制,原有的幾萬兵馬在戰事後抽調了兩個步軍共一萬士卒北援,再除去戰事中的傷亡,如今駐守冀南的正規軍中只有一個尚算完整的精銳步軍,另有當初將原夏國地方駐軍與施行兵役制後招收的新兵整編之後得到的兩萬地方軍隊。而騎兵是一個也沒有的了:蘇定方護送魏征去北平時將風旅近衛軍帶走,魏雲光北援也帶去了風旅虎衛軍和豹衛軍,而風旅狼衛軍則接替了北援的豹衛軍在冀東船塢駐守。如今在冀南的風旅統領將軍尉遲恭根本就是一個光杆司令。看來,在軍力上支援趙王暫時是不可能了,徐世勣如今能做的就是為趙王穩固後方,同時尋得機會與大唐劍南、隴右等地的地方勢力接觸,蠱惑其動亂,以達到分化擾亂唐廷、使李世民不能傾全力去對付趙王的目的。

    為此,徐世勣開始著手穩定冀南。由於冀州軍隊在戰事之初未作抵抗,唐軍一路未作耽擱便迅速通過冀南兵臨冀東,因此冀南並沒有遭受破壞,基本上沒有出現流民。冀南官員在徐世勣的帶領下很快就各自回到原職,所有的政務在短短時間內就回復了正常。在這其間,徐世勣派出了屈不歸及其統領的特戰隊,命他們分散深入唐境收集情報、打探趙王動向,並在唐境製造動亂。對於冀東和冀北,徐世勣並不擔心。冀東有淩敬和薛道衡操持,而冀北因為與北平郡相鄰的緣故,駐有八萬冀州軍隊防務,現在尚處於完全的軍事管制之下。

    如今是唐貞觀二年九月初,距離李元霸領兵入唐已將近一個月了,徐世勣的策略也初見成效。隨著趙王李元霸挺軍深入,李世民的注意力主要放在李元霸身上。此時西突厥利用李世民無暇顧及其他的大好時機,鼓動與其相鄰的隴右地區起兵叛亂。徐世勣也沒有白白浪費這個機會,隨後,年前才歸附唐廷的黔中地區也在徐世勣與杜伏威的聯手蠱惑下起兵反唐。

    東有冀州對持,南有黔中起兵,西有隴右叛亂,北有東、西突厥虎視眈眈,境內還有趙王李元霸的一支悍騎威逼長安!此時的李世民可謂是焦頭爛額,手忙腳亂。

    但是,李世民並不驚惶。在李世民看來,黔中叛軍勢力薄弱,有屈突通在該處鎮壓當無大礙;而對西部隴右則可厚許財物奴隸與東、西突厥,繼而與之結盟交好,如此既可安撫北境,又可斷了隴右強援迫其歸附;至於李元霸,他入關中的目的不外乎是因為冀北軍的覆滅而心中不平,待得他氣憤平息後自會冷靜下來思考大唐與冀州的關係,以決定冀州的未來。李世民相信,只要李元霸冷靜了,大唐和冀州就可坐下來和談,畢竟,大家都需要時間來解決內憂外患,都需要時間來積蓄勢力。

    而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如何讓李元霸平息怒氣。

    李元霸破葦澤關,繼而過禹門口擊殺前往阻截其前進的宇文成都和魚俱羅,前前後後殺戮唐軍兩萬八千卒。李世民想道:“怒氣亦如士氣,一而衰、再而竭,李元霸殺也殺乏了吧?……至多再擋他一擋,讓他的怒氣徹底平息下來!”

    事實也如李世民所想,一路的殺伐使得李元霸的怒氣宣洩,在距離長安不過兩百里的合陽遭遇唐軍的大規模攔截時,他已經開始冷靜下來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也就在此重要的時刻,早已潛入唐境打探情報的屈不歸與李元霸見了面。屈不歸將徐世勣的意圖告知了李元霸,二人在詳議一番之後,屈不歸立即離開了合陽前往長安。

    屈不歸剛一離開,李元霸就率軍向唐軍展開了猛烈的攻擊。此次前來攔截冀州騎軍的正是三萬宮廷宿衛軍,這已經是李世民所能動用的最後力量……當然,唐廷現在的兵力遠遠不止於此,但是若要李世民抽調更多的兵力來對付李元霸,除非他已經置大唐基業於不顧,決定要與李元霸決一死戰。

    合陽一戰毫無懸念,在屈不歸提供的精確情報指引下,一萬冀州鐵騎猶如一把尖刀準確插入唐軍最薄弱的環節,輕易就將唐軍的防線撕開了一道裂口。於是,冀州鐵騎在李元霸的率領下直奔大唐京師長安!

    *****

    太極宮內東海池邊,李世民正在與左、右尚書僕射議事。

    只聽尚書右僕射杜如晦道:“陛下,叛軍已經快要到長安城下了,不若令京師周邊軍隊合圍,一舉殲滅冀州軍!”

    李世民雙眼望向東海池上,目中似是空洞無物,又似是深邃博大……也許,深、博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是空吧!李世民感歎道:“朕何嘗不想?只是如今大唐內憂外患,實不宜與冀州硬拼,徒讓他人坐收漁翁之力!李元霸要來就讓他來,反正也不過是坐下和談而已……朕曾與其並肩征戰兩年,深知此人性情雖然不夠沉穩,但是在關鍵時刻他也識得輕重。如今的形勢下,他是不會與我大唐死戰的!”

    尚書左僕射房玄齡道:“陛下所言極是!如今局勢下冀州叛軍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與我大唐談和。叛軍實已將這意圖明確,合陽一戰只作突破而不再刻意殺戮便是明證。”

    李世民點頭稱是。一旁杜如晦雖然口中也在稱是,心中卻想到:“不止是冀州叛軍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吧?大唐不也是嗎!”

    ……

    同在太極宮中,太上皇李淵遠離了正在嬉笑打鬧的眾儐妃,命侍衛遠遠跟隨,獨自一人信步來到了御花園中最寧靜的角落————觀雨亭。

    遙想當年稱帝登基之初,自己曾與李靖在此不知論過多少國家大事,亭上“觀雨”兩字還是那日商議國事時適逢大雨,待得雨停之後自己親筆所提。想其時自己大權在握,指點江山、生殺予奪,是何等的快意!可如今……“嘿嘿!”李淵苦笑一聲,自語道:“如今朕就好比那籠中鳥,每日裏被侍衛們看得死死的,猶如囚犯一般,連內廷都出不得。哪里還有半分快意?……”李淵正自傷懷,就聽得一語聲飄渺傳來:“太上皇陛下!”

    李淵大驚,但他終究也是身經百戰之人,隨即就鎮定下來,問道:“是誰?”

    神秘語聲再次響起:“陛下,不要驚惶,臣是趙王千歲的屬下……陛下,不要四處尋找,坐下來再談罷,遠處的衛士正盯著你呢!”

    李淵此時心中滿是驚異,他隱約覺得大唐已生巨變。當下李淵伸袖拂去石凳上的灰塵,施施然坐下。同時他心中卻也湧起酸楚:要換作以前,早有宮女太監將一切都安排妥妥當當,哪還用得著自己動手拂卻塵土?……唉!現如今就只得幾個侍衛跟著自己,說的好聽是保護,說得不好聽就是監視!

    李淵坐定後,輕聲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如此鬼祟?”

    神秘聲音答道:“陛下在懷疑臣的身份嗎?請陛下放心,臣的確是趙王屬下,此行專為請陛下前往冀州,以使趙王得以盡孝道!”

    李淵可不是傻子,他心中略一思索便已猜出了大概緣由。

    李淵冷哼一聲道:“元霸可是與世民起了衝突,想借朕這個太上皇名頭去壓壓世民?”

    “嘿嘿!”神秘聲音笑道:“陛下果真厲害!只一下就將小臣來意看透……”

    好久沒有被人拍馬屁了!精明如李淵不由得也有些飄飄然。可惜如此妙態並沒有保持多久,隨著神秘聲音的繼續,李淵的狀況立刻由飄然轉為了驚怒!

    只聽神秘聲音說道:“趙王與皇上確實是起了衝突……皇上出兵冀州要剿滅趙王,但是很可惜,趙王大敗朝廷大軍並且殺入了關中,不日就要兵臨長安城下了!”

    “兩個孽障!”李淵驚怒之下一拍亭柱,斥道:“大唐根基尚且不穩,他們倒先作起亂來!”

    “太上皇陛下!”神秘聲音道:“此戰只因皇上擔憂冀州坐大而起。其時皇上他也多慮了!……想趙王為大唐征戰四方,立下赫赫戰功,手中更掌握兵權,他若要反早就反了!如今趙王兵臨京師為的也不過是求條活路,並無謀權奪位之意。個中是非曲直,尚請太上皇陛下明鑒!”

    李淵一聽就已經明白,其經過情形不外乎就是世民發現元霸對他的威脅日漸增大,發兵要除掉元霸,繼而引起了元霸的反抗。以李淵一個帝王的思維來看,兩人都是為了生存、權力而戰,這其中沒有誰對誰錯。如此一想之下李淵反而不再憤怒,他現在只是關心大唐社稷的安危和他自己的前路。

    雖然有心借助神秘人的力量讓自己重放光彩,但多疑的天性卻使得李淵不會輕易相信此人。想來此人能夠看到自己的表情,李淵作出一副怡然自得,萬事無謂的模樣:“明鑒麼?……朕已經退位了,這些俗事朕已經不想過問。大唐興也好,亡也好,都是子孫們的事了!”

    神秘人嘿嘿一笑,道:“哦,是嗎?……臣冒昧請教太上皇,常聞得人曰‘人生百年’,卻不知人壽真有百年嗎?”

    李淵道:“少之又少……能過七十歲便算得長壽罷!”

    神秘聲音又問道:“太上皇今歲幾何?”

    李淵已知其意,他的語聲不由得有些黯然:“朕……今年已五十有二了!”

    神秘聲音默然沉寂,不再開口。

    “五十二了!我還有多少年可活?”李淵為自己的年華失去而感傷,竟暫時忘卻了神秘人的存在,他自語道:“光陰似箭,我已經沒有多少年可活了!……難道我能這樣寂寞到死嗎?……不!我要奪回我的權力,淩駕世人之上的權力!”李淵的語聲已顯激動,他決定搏上一搏。強自定下心神,李淵問道:“你還在嗎?朕想同你談談!”

    “哈哈哈!”神秘聲音輕笑道:“陛下終於想通了嗎?……那麼,咱們來好好談談吧!”

    ……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27
第十五章 和談(2)

    冀州軍隊已經兵臨長安城下。出乎長安百姓的意外,冀州軍既不攻城也不離去,他們竟然在長安城下安營紮寨!長安城中多數的百姓官員不由想到:“難道這區區一萬叛軍就不怕被大唐軍隊包圍消滅嗎?”而城中一些有見識的人卻不這麼想,他們認為:“皇上和趙王已經相互妥協,如今就看他們什麼時候和談了!”

    這天,被李世民軟禁在太極宮中的太上皇李淵在一群內廷衛士的簇擁下出了玄武門。“玄武門!……朕曾以為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踏出這裏了……”李淵激動萬分,“屈將軍,此次多虧你將朕救出囚籠……只要真能如你所言,朕定封你為侯!”

    屈不歸微微一笑:“陛下重掌大權正是小臣和趙王的心願,小臣不敢奢望封賞!”

    李淵心道:“你們的心願?哼!若不是形勢需要,有誰會理睬我這個無權無勢的人?……不過,這個屈不歸和他的手下還真是厲害,一盞茶工夫不到,就以二十人滅了一百多名內廷衛士,這樣的一群人若能收為己有當是一大臂助!”

    當下李淵微笑道:“屈將軍過謙了!以屈將軍的能耐足可以作個兵部尚書……”

    就在李淵刻意誘惑、拉攏屈不歸之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太極宮的中樞、也是大唐的權力核心所在————太極殿。

    李世民雖然軟禁了李淵,可李淵名義上終究是太上皇。眼前李淵就以太上皇之威喝退了上前意欲阻攔的衛士,在一群假衛士的簇擁下順順當當進了太極殿。

    此時正值早朝,皇帝李世民與文武百官俱都在殿中議事。眾人見到太上皇李淵進入殿內無不感到意外,而李世民與房、杜等心腹大臣在意外之時更是大吃一驚。李世民的反應也算敏捷,他立即迎下殿來跪伏在地,口中高呼道:“恭迎太上皇帝!”朝中大臣見狀不敢怠慢,隨即也匍匐在地,口中亦高聲呼道:“太上皇帝萬歲、萬萬歲!”

    李淵面無表情,平靜的從臣子們中間走過,傲然闊步來到龍椅前。只見他彎下腰,輕輕拂拭了一下繡有飛龍在天圖案的寬大緞墊,面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施施然坐了上去。

    眾大臣張目結舌,心下駭然!

    龍椅歷來就為皇帝坐椅,李淵退位作了太上皇,已經沒有了坐上太極殿龍椅的資格。此時他公然坐上龍椅,那不就是擺明瞭要取回皇帝之位嗎?

    當下就有尚書右僕射杜如晦向前跪行幾步,道:“太上皇陛下,微臣斗膽啟奏!太上皇當初已讓位於皇上,如今卻又坐上龍椅,未免與禮法不合……尚請太上皇陛下移駕!”

    李淵並不理會杜如晦,他面向群臣道:“眾愛卿平身罷!”

    殿中大臣包括皇帝李世民俱都謝恩起身。李淵見狀滿意地點點頭,道:“朕聞得皇帝與趙王起了衝突,如今趙王大軍壓境而來,而各地勢力更是趁機蠢動,眼看就要危及大唐社稷……朕身為大唐太上皇帝,怎能置身事外?因此,朕決定暫時掌管朝政,以應對眼前危機!”

    剛剛站起身的杜如晦又是跪倒在地,高呼道:“太上皇陛下,萬萬不可!”

    李淵眉毛一揚,面上笑意雖在,聲音卻已冰冷:“為何不可?”

    不待杜如晦答話,李世民搶前幾步跪倒,道:“太上皇陛下所言極是!兒臣當恭迎太上皇陛下主持大局!另,兒臣治國無方,尚請父皇責罰!”

    若此時李淵兵權在握他倒是真想將這個兒子拿下,只可惜現在不能。

    “平身罷!”仿佛之間,李淵覺得自己至少年輕了十歲。被軟禁在內廷之時,他常常覺得自己反應遲鈍,就連與眾儐妃言談嬉戲時也是神思恍惚,言行不一。可今天怎麼卻是神清氣爽?難道……權力竟是如此奇妙,真能讓人返老還童?只見活力煥發的李淵抬手招過殿上隨侍太監低聲吩咐幾句,隨侍太監立即將傳國玉璽捧出。隨後李淵又命太監取過紙筆來疾書一通,最後再將玉璽重重印下。

    李世民一直默然無語,仿似沒有看見這一切。

    李淵將蓋有玉璽的手諭交給了隨他同來的一名內庭衛士,該衛士立即拿著手諭帶領十名衛士出殿而去。

    此時素稱“房謀杜斷”的房玄齡和杜如晦被李世民的拱手讓位搞得猶如身處雲霧中,摸不清楚方向。“皇上就讓太上皇輕易奪了皇位麼?……還是,皇上自有妙著化解?”

    其實李世民哪有化解的妙著,讓位之舉只是無奈而為!李世民已經隱隱猜到這是其弟李元霸利用父親李淵作的一場好戲!……“利用父親那太上皇的特殊身份來製造事端牽制我,好在此次和談之中得到安全保障、獲取最大利益!……李元霸,我終究是小看了你!”李世民恨的暗自咬牙,“父親那紙令諭應該是放冀州軍入城的吧?哼!父親,你以為四弟當真就會捧你坐上帝位嗎?你只不過是我二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

    ……

    如李世民猜想,李淵一紙手諭將冀州軍招進了長安城。李世民對此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像,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李元霸不會笨到真的要讓父親李淵重登帝位,這樣只會逼迫自己不顧一切鋌而走險。

    如今李世民顧及社稷安危、李元霸心系冀州未來,雙方總算找到了平衡點。而且,隨著李淵的出場,李元霸已經牢牢掌握了和談的主動權。

    *****

    皇宮內廷的禦書房中,李元霸將父親李淵恭恭敬敬請到了龍椅之上。遣散了衛士和太監,李元霸道:“父皇,這兩年您可安好?”

    李淵閉上雙眼,面無表情,對李元霸毫不理睬。

    李元霸也不在意,繼續說道:“父皇,兒臣實在不知二哥會將您軟禁,要是兒臣早知到,那還會等到今日才領軍殺入關中?”

    李淵冷哼一聲,睜開雙眼,說道:“不用說這些廢話了!你小子雖然平日裏一副莽撞模樣,但老子終究還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抬抬手老子都知道你要做什麼!……救朕的目的何在?快說,不用作假了!”

    雖然李元霸的話語確實偽作,但他聽到父親這話時還是禁不住一愣,腦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兒時與父母、兄長們一起渡過的時光。那時候父親為了他無師可求而心憂、繼而為了讓他師從紫陽真人而厚顏相求,以及自己拜師之後父親欣喜之下大宴賓客……

    想當初的真心疼愛,看現如今的勾心鬥角,爾詐我虞……不知不覺間李元霸眼角已經有些潮濕。父親、哥哥,還有自己,為了權勢,為了生存,俱都毫不猶豫地將親情拋卻!李元霸在心中痛苦地嘶喊,他痛恨父兄為了帝王之位狠心的將親情拋卻,同時他也痛恨自己,恨自己為了達到目的將親生父親利用!

    李元霸經歷過真正的生死輪回。在前生,一瞬間他就失去了擁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親人、朋友和愛人。雖然前生的記憶、思想在今生尚存,可從前擁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永世不能再來。因此他遠比諸多得道高僧更懂得生命的意義,這也使得他比常人更加珍惜親情、友情和愛情。可是天意總愛弄人,你越是珍惜老天就越是要設法讓你失去!

    情不自禁,李元霸滴下了他在這隋唐亂世中的第一滴情淚————傷逝親情之淚。

    發現李元霸久久沒有答話,李淵抬眼望去。只見兒子瘦瘦的臉龐上隱隱掛著一道淡淡的淚痕,那原本明亮的眼睛已變的黯淡,只有憂傷充斥其間。父子連心,李淵明白自己剛才的話語勾起了兒子對親情的懷念。李淵心中也是一顫,眼前的這個兒子哪里是征戰四方,殺戮天下的大唐趙王,他分明是一個失去了父母關愛的傷心少年。

    李靖憐惜地看著兒子,突然間他覺得自己愧對兒子。李淵輕輕歎了口氣,道:“元霸,既然生在了帝王家就不能再奢望親情。老天在給一個人權力的時候就已經將他的感情剝奪……沒有選擇,只能無情!元霸,你要原諒父親,身為帝王,我必須要拋下很多東西……”

    李元霸輕輕拭去淚痕,面上悲傷盡去,代之而起的是漠然表情:“兒臣明白,兒臣完全明白!……那麼,父親,咱們來做個交易吧!”

    李淵望向李元霸,他心中清楚,今天以後他父子二人之間將再無親情可言!李淵面上神情回復肅然:“說罷!”

    李元霸道:“兒臣助父皇重登大寶,父皇將冀州和江淮冊封與兒臣,兒臣立誓在父親有生之年不與朝廷再起戰事!”

    李淵聽罷毫不猶豫,點頭答應。

    李元霸又道:“兒臣還需父皇先給兒臣寫下冊封詔諭!”

    李淵略一思索:李元霸在得了詔諭之後會盡力助自己登上皇位,不然那詔諭只會是廢紙一張,自己寫下當有百利而無一害。

    “好,為父答應你!”

    李元霸起身下跪,行三拜九叩大禮。

    “父親,孩兒去了!”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李淵的身軀還是不由一震。父子親情斷絕,從此緣份了盡!

    “你……去罷!”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29
第十六章 和談(3)

    在父親面前的作戲讓李元霸的內心痛苦不堪,有時他甚至想違背自己與屈不歸商定的計畫去幫助父親重登帝位。但理智告訴李元霸這是不可行的,父親李淵的複出是他用來壓制二哥李世民的手段,此事若是弄假成真,其結果只會把李世民逼上絕路,這對處在內憂外患中的大唐和冀州來說只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因此,李元霸只得用父親的話語來安慰自己、指引自己……“既然生在了帝王家就不能再奢望親情。老天在給予一個人權力的時候就已經將他的感情剝奪……沒有選擇,只能無情!”

    不日,冀州與大唐的和談在京師內城清思殿秘密舉行。而那一心想要重登帝位的李淵還被兩個兒子蒙在鼓裏,這幾日裏都在冀州特戰隊統領屈不歸的“護衛”下等待李元霸為他帶去好消息。

    清思殿中,大唐皇帝李世民高坐殿堂龍椅之上。

    殿外,李元霸帶著親衛曹章正大步跨過門檻要進入殿中。兩名大唐衛士上前攔住李元霸,“皇帝陛下在此,速速除卻甲胄兵器!”

    李元霸冷哼一聲,雙手隨意一分就將兩名衛士撥出一丈開外。“本王取人性命還需披掛帶刃嗎?”言罷昂首大步進入殿中。

    “二哥,你坐的好高啊!”李元霸掃視一下殿內,其中只有幾位李世民的心腹大臣肅立兩旁。“咦!哥哥怎的不給弟弟一個入座的位置?”

    李世民呵呵一笑,不答反問:“元霸,為何不除卻甲胄?”

    李元霸抬眼望去,朗聲說道:“當除卻時自會除去!”

    李世民居高臨下盯視李元霸雙眼。良久,李世民吩咐殿中的幾位官員和衛士退出大殿,隨後他對李元霸說道:“朕想與你單獨談談。”李元霸點頭應允,揮手也讓曹章退出。

    李世民起身緩步走下殿堂,到了李元霸近前。他仔細打量著李元霸,說道:“四弟,你長大了!”

    李元霸聽得他叫這聲四弟,心中雖隱有感觸,卻是不發一言。李世民又說道:“四弟,你可是覺得二哥不顧兄弟情義,出兵征伐冀州太過心狠手辣?”

    “不錯!……不過,你心系社稷,也是無奈!”李元霸望向殿堂上的龍椅,雙目深邃如淵。

    李世民輕歎一聲,再次注視李元霸,道:“四弟,你真是長大了!那你也應該知道二哥是不會給你翻身的機會吧?”

    李元霸收回目光,無畏地望向李世民:“我知道!”

    李世民接著說道:“那你為什麼還要與我和談……就算我答應了你的要求,待得我穩定了局勢,稍作休整之後,冀州仍逃不脫滅亡的厄運!”

    李元霸淡淡一笑,說道:“是嗎?如今大唐初得天下,周邊小股割據多如牛毛,兼有東、西突厥虎視眈眈,此次你攻我冀州已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如今大唐境內已經不甚安定了吧?二哥若同我鬥下去,只會給他人壯大的機會……若是我倆再鬥個兩敗俱傷的話,大唐王朝只怕到此就要終結了!”

    李世民瞳孔猛地一縮,心中已亂。這一直是他心憂之事。在部署圍剿冀州之初,李世民就對此作過長思。李元霸的勇猛與其在軍中的威望早就讓李世民將其視作了心腹之患。但是大唐立國不久,外患未清,內憂尚存,這就使得李世民不敢輕舉妄動,一時之間竟下不了誅滅李元霸的決心。可隨後冀州的飛速發展讓李世民認識到了這個四弟確實是他最大的憂患,因此他不顧一切地冒著巨大風險發動了冀州戰爭。李世民原本以為自己在戰略上妥為部署、在兵力上又有絕對的優勢,雖有風險但定可以平定冀州。可誰知道李元霸收縮防禦的成功戰略和杜伏威的臨陣倒戈使得李世民那勉強發動的戰爭立即全盤崩潰。

    如今的局勢對李世民來說實已成兩難局面:與冀州談和不諦於養虎為患,若不談和又正如李元霸所說,雙方兩敗俱傷之下大唐基業只怕到此就要終結!

    李世民的面色再也不能保持平靜,不盡的煩憂湧上心頭。

    李元霸看在眼裏,輕笑一聲說道:“二哥也不必心煩!大唐是我李家打出的天下,我也不願見它消亡,畢竟我也是李家的子孫……不若這樣,你我二人暫停征伐,各自為政。我不擾你平定天下的大業,你也不阻我冀州的發展。待得將來天下大定,只剩下我李氏兄弟二人之時,我倆再來爭個高下!二哥以為如何?”

    李世民聽罷頗為心動,他雙眼目光如帶針刺,直紮李元霸雙眼,似要看透李元霸心中所想。“你不怕我在局勢稍定之後就出兵冀州?”李世民問道。

    李元霸笑道:“二哥向來以仁義示天下,信用乃是仁義的根本。只要你將我們之間的協定詔告天下,我倒是不擔心你會反悔……況且,父皇已經下了詔諭將冀州和江淮賜予我,而我也會將父皇請去冀州奉養,我想,二哥是不會拂逆父皇的心意吧?”

    李世民臉色微變:好毒的一招!……只要李淵去了冀州,恐怕在他有生之年李世民也不能對冀州怎樣。畢竟孝義綱常為天下人崇奉,李世民其時若要攻冀就是無視君父,就會失去民心!……百姓為水,朝廷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隨即,李世民面色歸複平和,平靜說道:“也好,就依四弟所言,將來我兩兄弟再作決斷罷!”

    ……

    次日,大唐皇帝李世民詔告天下:“……趙王謀反作亂之事,實為奸人陷害……冀州戰亂終年,生靈塗炭,實不宜再生禍端。趙王當以民生為念,安民養息,仁義為懷……”

    隨後,趙王李元霸率軍離開長安返回冀州,當然,隨行的還有至冀州“遊歷河山,巡察政務”的太上皇李淵。也就在李元霸離開長安幾日之後,大唐皇帝李世民對東突厥採取進貢結盟的策略見效,大唐成功的與東突厥結成聯盟,並迅速平定了由西突厥暗中支持的隴右叛亂。而黔中的叛亂在冀州與大唐和談之後,叛軍便失去了外援,不久後也被大唐兵部尚書屈突通領北衙軍平定。到了此時,大唐局勢暫時恢復穩定。其後,李世民更將全部精力致力於壯大大唐國力。為了今後順利征服突厥、平定冀州,唐廷開始大力發展國內的農、工、商業,並廣招兵員訓練軍隊……大唐開始進入了相對平穩的發展階段!

    相對于大唐的平穩發展,冀州就要顯得坎坷一些。首先是風旅狼衛軍統領將軍程咬金礙于其結義兄長秦瓊的情面,私自將囚禁在冀東的羅成放走,繼而引發了北平羅藝起兵反冀的叛亂。好在其時駐軍蒲阪的李靖因監軍裴寂的刁難和皇帝李世民的疑心,一怒之下領唐軍三萬投靠了冀州。因此得李靖大軍及時與冀州軍隊夾擊羅藝,一戰擊潰了北平羅家軍,並將羅藝擊殺於雁門。此戰之後冀州總算是真正擁有了北平郡的控制權,為冀州打通了一條快速發展的通道。不過,只可惜北平一戰中被秦瓊、羅成逃出,二人最終投靠了大唐。

    江淮杜伏威在旁觀了李元霸領軍橫掃關中,以及蘇定方、李靖一戰擊潰天下聞名的羅家軍之後,深為冀州軍的強悍勇猛折服,從此將心思安定下來,一心一意地要融入冀州。

    至此,冀州局勢也日趨穩定。隨後,李元霸不甘落後于大唐,他也在冀州展開了轟轟烈烈的軍、政、民建設!

    第三卷(戰事)終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31
第四卷 冀州風雲之較量 第一章 經濟侵略(1)

    三月初三,古曆清明節,原意為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天清地明,是二十四節氣之一。後因上墓之寒食節與清明節相接,世人就逐漸將寒食與清明合二為一,從此清明節也就成了上墳掃墓、祭奠亡靈的節日。

    貞觀三年三月初三,冀州首府洺州,永濟渠邊。天空陰沉沉的,思念和悲哀化作的愁雲慘霧經久不散。成千上萬的民眾聚集在沿河兩岸,所有的人都面帶悲戚,向著北方燒紙上香。不論男女老幼,人們哭泣著輕聲呼喚親人的名字,虔誠地招喚著他們的亡靈,企盼他們能夠魂歸故鄉。

    永濟渠的河面上,在一艘畫舫的船頭有兩名身擁錦裘的男子肅然而立。其中一人二十出頭,面容黑瘦,正是冀州的實際統治者————趙王李元霸,而另一人則是李元霸前生今世的老師薛道衡。

    李元霸抬手指向沿河兩岸的民眾,“老師,這些都是北援陣亡將士的家屬!”

    薛道衡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他希望寒冬臘月的冰冷空氣能刺激自己被悲傷壓抑的心靈,使自己不再被悲傷侵擾。薛道衡雖然與李元霸同從後世來到這時代,但是他一直是以文學大師的身份在這時代生存,他並沒有像李元霸一樣經過無數的征戰殺戮,因此他不能將生死看淡。人世間的生離死別始終都是這位詩人心中悲傷的源泉!……他已經被現場的悲痛氣氛感染,也被眼前這一幕深深震撼!

    冷冷的空氣湧入胸腔,這驟來的刺激使的薛師身軀不由一顫。“元霸,你就直說吧,需要我做些什麼?”

    此次李元霸以蕩舟喝花酒為由將薛師騙來,就是想利用眼前這祭拜活動激起薛師那文人特有的豐富情感,讓一貫偷奸作懶的薛道衡為冀州作出貢獻。因此雖然被薛師看穿了自己別有用心,可是李元霸並沒有感到絲毫慚愧。他搓搓手,再揉揉被凍得有些麻木的鼻子,直言說道:“老師,你在前生就是一位學術界知名的歷史學家。你對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歷史都頗有研究,而且據學生在前生的觀察,老師對一些野史、以及古時科技發明之類的都比較感興趣,知之甚詳。因此……”

    “行了,行了,”薛道衡打斷李元霸的話,“你是要我將一些超時代的東西在這時代搞出來吧?”

    李元霸拍拍薛師的肩膀,贊道:“老師好厲害!剛一開口就被老師猜到學生的意圖,老師不愧是知一曉十、通天曉地……”

    “好了!”薛道衡喝止了李元霸的馬屁,“給我一個理由!”

    李元霸再次抬起手來,指向岸邊。“老師,他們之所以痛失親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冀州不夠強大!要是咱們有了先進的科技,冀州就會強大起來……若是冀州強大,有誰敢輕易招惹咱們?又哪來這麼多百姓痛失親人?……”雖然這理由明顯有些牽強,但此時薛道衡已經被陣亡將士親人們的悲情感染,只覺李元霸言之有理,而且是大大的有理。當下薛道衡一反平時的懶散模樣,慨然說道:“好!元霸,我答應你……我定要盡我所能讓冀州強盛起來!”

    ……

    此後,薛師果然遵守諾言,他一直傾盡全力為冀州的發展作著貢獻。

    其時因大唐已經平定了周邊大部分的割據勢力,唐廷眾多的高官顯貴都覺得天下大局已定,於是便開始重視起“精神生活”來。這些顯貴們一致認為茶性高潔清雅,稱讚茶為瑞草魁、瓊蕊漿,宣揚品茗有助於修身養性,甚至還能羽化成仙。在他們的帶動下,飲茶的習俗逐漸普及到了民間,民眾對茶葉的需求量越來越大,逐漸達到了“茶為食物,無異米鹽”的地步。不過,他們飲茶的方式卻太過原始……人們將採制的茶葉放入水中煮沸,飲時將茶葉一同咀嚼下嚥。李元霸在知曉這些事情之後,便敏銳地認識到利用後世制茶方法制出的散茶一定能憑藉其爽心的清香和悅目的色彩領導中原、乃至世界茶飲文化新潮流,其中必將會有巨大的利潤,於是李元霸將研製散茶的任務交給了薛道衡。

    薛師確實是一位當之無愧的歷史學家,史上的好多雜學書論他都記憶在心。在研製茶葉的過程中就充分體現出了薛師學問的淵博……陸羽《茶經》全書三卷十節七千多字,薛師竟然大多記得!不過,《茶經》中並沒有後世散茶制法,薛師窮盡腦力,自明代羅廩的《茶解》中找到了原始制法。在以此法指導實際研製的過程中,薛師和工匠們通過不同加工方法,總結出了與後世炒青綠茶制法非常相似的工藝:高溫殺青、揉撚、複炒、烘焙至幹。並從不發酵、半發酵到全發酵一系列不同發酵程式所引起的茶葉內質變化中探索到了一些規律,從而使茶葉從鮮葉到原料,通過不同的製造工藝,製成了各類色、香、味、形品質特徵不同的茶類,有綠茶、黃茶、黑茶、紅茶四大類。

    同時,冀州的制茶技術雖然已經相當成熟,但由於制茶機械簡陋,茶葉大批量生產受到了限制。於是在李元霸的授意下,薛師將明代宋應星編撰的《天工開物》憶出並手抄成冊,然後交由冀州官方印刷局印刷了六冊,秘密發放給了冀州製造局的幾名高級工匠。《天工開物》一書重視實踐,全書以描寫生產過程、介紹技術要點為主,絕少空發議論。間或有議論時,也是言簡意駭,精闢之至。那幾名工匠本就是技藝拔尖的能工巧匠,在見識了《天工開物》這一全面反映農業、手工業生產技術的書籍之後,工匠們茅塞頓開,諸多奇思妙想不斷湧現,致使李元霸和薛道衡對人民群眾的想像力和創造力感歎不已!

    之後在冀州官方的大力支持下,各類用於工、農業的新型機械相繼被製造局工匠研製出來,而制茶業也由小規模的手工作業發展到各道工序機械化。從此除了少數名貴茶葉仍由手工加工外,絕大多數茶葉的加工均採用了機械化生產。此時大規模的茶葉生產作坊逐漸在茶樹種植較多的江淮地區出現,為了有效的控制這一極可能成為冀州財政收入主要來源的產業,李元霸召集冀州三部十二司的官員將冀州各郡的行政區域再作劃分,在合併江淮地區之後,冀州之前的四郡五十二縣不變,增加了江南一郡共十九個縣,至此冀州全境共有五郡七十一縣。雖然冀州的轄地大增,但四大軍區的構架並沒有改變,只將江南郡劃歸冀南軍區治轄,另各軍區統領有所變更。

    *****

    兩年後,唐貞觀五年五月。

    冀州刺史府中有一個小小的人工湖泊,碧綠的湖面飄著玲瓏雪白的水蓮花。一座曲折長廊自小湖上橫過,其中段正值湖心之處建有一座涼亭,小亭雕欄玉砌,精緻非常。趙王李元霸與政務部總管淩敬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談論著,一干侍衛在長廊兩端嚴密把守。

    淩敬一手習慣性的扶著白瓷茶碗,一手隨意放在面前的石桌上。如今冀州的官員無論大、小在李元霸面前都是非常隨意,這與李元霸歷年來的“刻意縱容”關係甚大。

    淩敬道:“王爺,年前大唐朝廷遣出的大型商隊攜帶大量絲綢、瓷器等商品,經長安由敦煌出陽關西行,沿著昆侖山麓過蔥嶺,西達大月氏、安息、條氏,最後到達王爺曾提過的羅馬帝國,現在商隊已經返回,還帶回了一些稀奇的東西。”

    “哦!”李元霸道:“李世民走通‘絲綢之路’了?”

    自從冀州利用散茶壟斷了中原的茶葉生意後,冀州的經濟就得到了飛躍發展。一年之中冀州出成品散茶達八百萬馱,得稅二十餘萬貫。其時在中原三個錢就可買米一鬥,這二十幾萬貫錢可是一個天文數字,相當於大唐全國的總歲收,可以說天下銀財滾滾湧向冀州。

    李元霸在大力發展冀州的同時也在想方設法限制大唐的發展。李元霸對‘唐’這個中華歷史上少有的盛世終究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或許可以把它叫做“大中華情結”吧?……以前李元霸為了生存與李世民作戰,可現在生存有了保障,李元霸再也不願意對這個讓無數後世中國人引以為自豪的國度施以戰亂。但是,一山終究難容二虎,畢竟唐廷的存在對冀州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李元霸也不能對其置之不理。因此,李元霸選擇了一個可以讓他略覺心安、同時也是可以避免血腥殺戮的辦法:利用冀州如今已經非常強大的軍力威逼唐廷,在將冀州的各類商品傾銷到中原的同時,動用一切可行的手段封鎖、控制唐廷的對外貿易。李元霸要掌握大唐的經濟命脈,兵不刃血拿下大唐!

    周邊的一些國家在冀州的強勢下斷絕了同大唐的商務來往,隨著冀州悄然的經濟侵略,大唐的經濟逐漸被冀州左右。冀州不論官方還是民間的商人在大唐境內都設有無數的商務機構,他們在大肆銷售冀州商品的同時也大量採購大唐境內的物資。現今,大到唐國的進出口貿易,小到大唐百姓的衣食住行都離不開冀州。長此以往,只怕大唐舉國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冀州的控制,最終導致亡國。李世民在一年前認識到了這一點,他積極努力地尋求著出路。在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考察論證之後,李世民決定以冀州控制不力的西方作為突破口,沿著西漢時張騫開闢的商道與西方國家進行商業貿易,擺脫冀州對其的經濟控制。李世民的確很有戰略眼光,李元霸明知有這條“絲綢古道”的存在,可其與冀州間隔著千萬裏,冀州一時之間卻也無法去控制它。

    “絲綢之路?”淩敬疑惑不解,問道:“敢問王爺,為何將之稱為‘絲綢之路’?”

    李元霸微微一笑,道:“唐廷通過此道將大量絲綢售與西人,那不是‘絲綢之路’是什麼?”

    淩敬聽罷心中卻是不以為然:那不也可以叫作“茶葉之路”、“瓷器之路”?心中雖然嘀咕,可淩敬嘴裏還是說道:“果然有理!”

    李元霸道:“李世民如此而為也算是一條出路,只是……嘿嘿!他恐怕不會想到,我有一條比他那‘陸地絲綢之路’更為便捷、運營成本更低的‘海上絲綢之路’!”

    ……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32
第二章 經濟侵略(2)

    一本《天工開物》給冀州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直如李元霸和薛道衡這兩位始作俑者也是所料不及。

    《天工開物》初刊於明崇禎十年,全書分為上、中、下三篇共十八卷,描繪了一百三十多項生產技術和工具的名稱、形狀、工序。其所述幾乎包括了社會全部生產領域,是中國古代一部綜合性的科學技術著作,也是世界上第一部關於農業和手工業生產的綜合性著作,被後世歐洲學者稱為“技術的百科全書”。它不但對中國古代的各項技術進行了系統地總結,構成了一個完整的科學技術體系,也對農業方面的豐富經驗進行了總結,全面反映了工藝技術的成就。此書記載的許多生產技術,一直沿用到了近代。

    但是,如此一部奇書在它出版之後的二百多年間幾乎不為國人所知,就連乾隆時所修的《四庫全書》對它亦是摒棄不顧。更令人難受的是,它在日本和朝鮮卻被推崇為寶笈,而後歐洲人也從小日本那裏得到了它的日版刻本,再往後就開始出現了它的多種譯本,並被外國人視為中國科技史的小百科全書。薛道衡從幼時知曉此書到長大後熟讀此書,深感此書實乃中國科技史、文化史、思想史上的名著,因此對國人只是熟於耳聞而鮮於目睹這一現象頗感痛心。為了讓更多的國人認識這原本應該讓中國人引以為自豪的名著,薛道衡在任教授期間就自己出資搞了一個《天工開物》研討社大力宣揚此書。如今到了這時代能有機會將此書發揚,薛道衡更是辭去政務部吏務司都督的職務,不遺餘力投入了將書中理論通過實踐轉為實用的工作中。

    歷經兩年艱辛,《天工開物》中的多項生產技術已經被運用在了冀州的農業、工業、商業以及冶金製造業中,而受益最大的就是冀州的兵工業和車船製造業。

    冀州騎兵在近身肉搏時候使用橫刀。在兩年前,因冶煉、鍛造技術不過關,橫刀在實戰中除了勢猛、殺傷力大些,其鋒銳程度和堅韌程度實在與敵軍兵刃無異。但如今不同了,用新法制出的橫刀刀鋒銳無比,而經過發藍處理的刀身耐腐蝕能力大大增強,提高了橫刀的使用壽命,此刀在當今世上應是最為強橫的單兵兵刃。

    而一直在冀州騎軍單兵武器中佔有重要地位的單弓弩在日新月異的技術下,不但弩身更加小巧,其有效射程也由以前的百六十步提高到了百九十步,成為了騎兵們的最愛。

    不但兵器得到改進,冀州將士們的鎧甲也得到了改進。冀州士卒不再像大唐及周邊各國的士兵那樣穿著魏晉時期厚重的具裝鎧,他們現在全都著裝重量更輕、但是防禦力卻更大的明光鎧。如今,冀州士兵的裝備在天下各路軍隊中也算是頂尖的了。

    但是,這些還不夠,李元霸要將熱兵器逐漸運用在戰爭中。

    兩年前,李元霸就將研製火藥、火器的重要任務交給了冀州製造局進行。在冀州官方的大力支持下,製造局轄下的軍器監不但規模宏大,分工也非常細,監下雇用工匠高達六萬多人。監中分有火藥坊、火器坊、刀槍坊、弓弩坊等九個大作坊,其中火藥的生產就放在第一位。

    在歷史上,中國至遲在唐憲宗元和三年以前就已經發明了火藥,並在五代末北宋初就已製造出縱火用的火藥兵器。後歷經宋、元兩代的不斷實踐,火藥性能也不斷提高,炸彈用火藥和金屬管形射擊火器用的發射藥等均已製造出來,並且在明朝達到了成熟的程度。在《天工開物》一書的記載中,火藥配方為硝七五,硫十一,炭十四,這與現代標準軍用黑火藥的配方基本相同。根據這一配方,軍器監火藥坊經過了近一年的反復配製,在付出了傷殘三十四人,死亡二十七人的慘重代價後,終於製作出了與現代標準軍用黑火藥基本相同的粒狀火藥,趙王李元霸將之命名為“黑石”。

    雖然有了好火藥,但李元霸不敢去製造後世才有的火槍、大炮……至少他暫時是不敢去嘗試的:以此時的冶煉水準造出的槍炮保證一用就炸膛!有鑒於此,李元霸不讓薛師獨自承擔盜用後人成就的罪過,多少也在歷史系混了兩年的他也小小地過了一把癮。

    李元霸在宋代曾公亮等人編著的《武經總要》中受到啟發,指導火器坊與火藥坊的工匠們合作,將黑石火藥填充在厚鐵皮打就的空心鐵球中,名曰引火球。此引火球在點燃後經由拋石機發射而出,除發射過程比後世的紅夷大炮要繁瑣一些,其威力卻是絲毫不遜色,甚至還要過之!

    至此,冀州軍隊的武器裝備大致達到了李元霸心中的既定標準。在如今,軍器監每日出產弩箭六千支,步兵弓箭九千支,攻城車弩鐵羽箭五百支,引火球兩百發,橫刀三百把,長槍八百杆……

    *****

    歷史上的陸地絲綢之路,猶如一條彩帶將古代亞洲、歐洲和非洲的古文明連接在了一起。正是這絲綢之路將中國的四大發明,養蠶絲織技術以及絢麗多彩的文化藝術傳送到了世界各地。同時,商人們也通過這絲綢之路將中亞的葡萄、印度的佛教、西亞的天文學、美洲的棉花、煙草等輸入中國,使得東西方文明在交流融合中不斷更新、發展,在這期間絲綢之路可以說是輝煌至極。但是,隨著其後的南海航路————“海上絲綢之路”的興起,曾經繁榮一時的陸地絲綢之路因為運營成本和往復週期過長,逐漸被海上絲綢之路取代而衰落。

    大唐李世民開闢了通往西方的陸地絲綢商道,企圖突破冀州對大唐的經濟封鎖。而李元霸應對的策略正是開闢“海上絲綢之路”,利用水運成本低廉、速度快捷的優勢封殺李世民的陸地商道!

    早在貞觀元年十月,趙王李元霸就從冀州製造局及民部工務司中選出精通造船的工匠,成立了歸屬製造局管轄的舟車監。風旅衛軍將這些工匠們護送至冀東郡黃河出海口建造船塢、製造海船,並同時由冀東軍區招募士卒在渤海灣中訓練海軍。當年李元霸不惜耗費鉅資建造大型船塢,招來無數能工巧匠研製大型海船的目的就是為了遠洋商務的需要,當然,與一些國家建立友好的外交關係也是目的之一。經過五年的艱苦探索,及至兩年前在薛師憶出《天工開物》之後,其中《舟車第九》卷記載的技術被工匠們消化接收。此時舟車監雖然不能造出後世鄭和下西洋時那“大者長四十四丈四尺、闊一十八丈”、排水量達萬噸的巨型寶船,但是已經能製造出排水量達千噸的尖底木制海船,完全可以滿足遠航的需要。

    如今位於冀東東萊的船塢已造出千噸海船四艘,正可在此次商戰中派上用場,而由冀東軍區招募的一萬海軍也已訓練完畢,在兩年前就開始的遠洋貨物儲備也已經有了相當的規模。現在萬事俱備,就差一個合適的商隊統領了!

    在李元霸心目中,蘇定方、李靖、徐世勣或是淩敬都是不錯的人選。但是蘇定方此時與李靖率軍駐紮北平,北平與東突厥相鄰,又負有每年供應軍隊五千匹戰馬的重責,此處可是馬虎不得,必須要這二人駐守。而徐世勣與淩敬此時全權負責民務和政務,也不能輕易調動,迫於無奈之下,李元霸想到了薛道衡。

    這天傍晚,薛道衡應邀來到了刺史府。

    刺史府的後花園中早已經擺上了一桌酒席,薛道衡來到之時李元霸與王曉蓉已經坐候多時。

    王曉蓉起身為薛道衡拉開椅子,問道:“老夫子,怎的如此拖拉?你要再來的晚些就該飲酒賞月了!”

    “舉杯邀約明月自有一番意境……”薛道衡一屁股坐下,扭過頭向身後的王曉蓉笑道:“今日竟是王小姐親自為我端椅,如此殷勤好禮,莫非是圖謀老夫?”

    王曉蓉冷哼一聲:“你?哼!不知道老夫子除了自身一個酒囊飯袋,還有何物啊?”

    “哪麼……”薛道衡轉過頭,端起酒壺為自己斟上酒,“王小姐如此多禮究竟為何啊?”

    王曉蓉臉色禁不住一紅,俯首在薛道衡耳邊輕語幾句。薛道衡聽罷“嘿嘿”一笑,道:“嗨!小姑娘,你聽誰說的,老夫可是誰都沒說啊!……你消息蠻靈通的嗎!”

    王曉蓉面色更加紅潤,猶如盛開的桃花般鮮豔。“薛師,你就別管是誰說的了,你就說幫不幫我吧!”

    薛道衡一樂,道:“薛師?嘿嘿!從老夫和你認識就沒聽你這麼恭敬叫過。行!沖你這個‘師’字,再加咱倆這幾年在酒桌上的交情,老夫答應你把那事回了,不過……你得告訴我是誰透露消息給你的。”

    李元霸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想想王、薛二人平日嬉笑慣了,於是李元霸淡淡一笑,毫不在意二人的談話,只自顧著喝酒吃菜。

    只聽王曉蓉道:“薛師猜不到嗎?……怎麼這麼笨啊!你昨日在狂徒家裏喝酒了吧?”

    “媽的!原來是程咬金這小子!”薛道衡恨恨罵道:“什麼事到了他那裏都捂不住!”

    王曉蓉撇撇嘴,“老夫子,怪狂徒作甚?你自己酒後封不住嘴告訴了他,先沒捂住的是你……”

    聽到二人談及因私放羅成而被撤職軟禁的程咬金,李元霸放下酒杯,插嘴問道:“對了,老師,狂徒近來過得怎樣?”

    薛道衡可不願意和王曉蓉這個精靈古怪的女孩較勁,他連忙接過李元霸的話題。“怎樣?還不是老樣子,整天在家閑的無聊。要不是我和曉蓉常在他那裏去喝上兩杯,以他那好動的性子恐怕早就瘋了!”

    王曉蓉回到自己座前坐下,點點頭,道:“是啊!狂徒每天都煩著呢!元……侄子,你還是讓他去帶兵吧!”差點叫出“元霸”二字,王曉蓉剛剛回復正常的臉又紅了。

    李元霸聽在耳中、看在眼裏,知道王曉蓉對他有意,他心中也是歡喜。

    自從王伯當戰死之後,李元霸就讓王曉蓉到了趙王府住下。及至兩年前冀州戰事結束,王曉蓉又被屈不歸送到洺州來,依然住到了李元霸的刺史府中。在外人眼中王曉蓉已經是趙王妃,而李元霸心中也想認同:這個平日裏雖然精靈古怪,但是遇到大事卻沉著冷靜的女孩子正是李元霸前生今世最愛的類型。可是,李元霸雖然在戰場上英雄蓋世,在兒女情長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王曉蓉不避嫌疑與他同居一府這麼久,是個瞎子都應該知道王曉蓉的心意,可歎李元霸枉自從開放的後世而來,相處都幾年了,竟然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李元霸不敢多看身邊王曉蓉那緋紅的臉蛋,他借飲酒側過臉,道:“程咬金的事我心中有數。”

    薛道衡也聽在耳中,看在眼裏。他雖然平時糊塗度日,但李元霸好歹是他的學生,大家又都是從後世而來,因此對李元霸的事情他還是很上心的。當下薛師在心中暗自思忖:“曉蓉這丫頭雖然平日裏愛與大夥兒一起喝酒嬉鬧,但是從她逃離長安一事就可看出,這女孩遇著大事時卻是比男兒還要勇斷!此女當是元霸的賢內助……看來,只能對不住老華了!”

    薛道衡放下一直攥在手裏的酒壺,斜眼瞟瞟王曉蓉,道:“元霸,那些事現別說了,老師問你一件事!”王曉蓉意識到薛師要說什麼了,她臉上的紅雲更盛,一雙手也從桌面移到了桌下,放在膝蓋上握在了一起。

    “有什麼你就說罷!老師,待會兒我也有事和你商量!”

    薛道衡呵呵一樂,站起身來,走到王曉蓉身後,向旁邊的李元霸問道:“元霸,你說老實話,你想不想娶曉蓉?”

    李元霸一驚,手中的酒杯“噹啷”一聲掉到地上。“這個……這個……”李元霸吞吞吐吐,答不出話來。

    ……

    注:各位老大,因為情節需要,小弟在故事中誇大了《天工開物》一書的科技含量,請大家諒解。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34
第三章 經濟侵略(3)

    薛道衡如此直言詢問李元霸,可把王曉蓉羞得手足無措、坐立不安。想她雖然平日裏頗有英氣,可終究還是個女孩子。王曉蓉一下子站起身來,推開站在她身後的薛道衡快步跑回了屋內。

    薛道衡看著王曉蓉離開並沒有阻攔,反是坐了下來拍拍李元霸的肩膀道:“怎麼樣?願不願意?”隨即薛師壓低聲音,把嘴湊到李元霸耳邊,道:“要是不願意,咱就換人……你那救命恩人華老頭還在托我為他幹女兒做媒呢!”

    “什麼!……”李元霸驚喝道。

    “噓!”薛道衡急了,一把捂住李元霸的嘴巴。“小聲點兒……剛才我答應曉蓉把這事給回了,你可別在這兒瞎叫喚惹她起疑心,我可受不了這小姑奶奶的折磨!”

    李元霸扯開薛道衡的手,“剛才你倆就是在說這個?”

    “是啊!媽的!……”薛道衡伸手取過酒杯,滿滿斟上了一杯酒,抬手間一口飲盡。“昨日我去咬金家喝酒,一不留神就把這事告訴了咬金。你也知道,王伯當是為了救咬金而死的,如今咬金可是把曉蓉當作了他的親生妹妹。媽的!……”薛道衡大罵一句,伸手揉了揉胸口,臉色隱隱有些發青。“……那小子聽說老華托我撮合你和他那幹女兒,居然一把抓住我胸口威脅我,不讓我為老華女兒做這個媒。媽的!依我看要不是府外有近衛軍守著,只怕當時那狂徒就要出去把華清流的藥鋪給砸了!……”想起當時程咬金暴怒的模樣,薛道衡心有餘悸。“想來今日曉蓉與咬金見了面,知道了這事,所以我一到這裏她就悄聲求我不要為華家做媒……媽的!狂徒也是多此一舉,老子和曉蓉也算是多年的酒肉……哪個……朋友了,怎麼著也會先照顧曉蓉啊!”

    李元霸聽罷心情複雜:一個女子不顧顏面做到了這一步,已經等同於大聲對別人說“非君不嫁”了,而自己一個大男人面對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好幾年,竟然沒有一點喜歡或是不喜歡的表示。

    “當真是因為男兒志在四方,所以淡漠了男女之情嗎?……狗屁!”李元霸立即否定了這一想法,“事實上心中經常都會想起她,而且……雖然每次與她面對的時候都是極少說話,可是卻還是希望與她常見面。根據前生那不太豐富的戀愛經驗來看,肯定是愛上她了!……”

    薛道衡任由李元霸在那裏發呆,他只自顧著喝酒。

    好一會兒,李元霸口中大喝一聲:“怕什麼!老子在腥風血雨中殺過來的,還怕對一個女人說‘喜歡’二字?”隨著李元霸的一聲大喝,屋內傳出茶杯落地的清脆響聲。旁邊薛道衡也是一驚,不過他隨即明白過來。“哈哈哈!好!元霸,這就進屋說去,老師急著喝喜酒呢!”

    李元霸霍地站起身來,薛道衡剛伸手捋須,待要再叫一聲好,就見李元霸又自坐下,扭扭捏捏道:“老師,你左右也是做媒,既然華家的不做了,不若就替學生進屋一趟如何?”

    薛道衡愕然,手中酒杯“噹啷”一聲掉於地上。

    ……

    當晚,薛道衡完成了兩件在將來被載入大趙國史冊的大事:協助、見證未來的大趙國武帝陛下李元霸定下了第一門親事;推舉了一個優秀的遠洋艦隊統領,為大趙國遠洋事業的興盛立下了不世功勳!

    *****

    魏征在冀州戰事之後並沒有返回大唐,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李世民欺騙利用了他。在戰事爆發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將魏征遣至全國各地四處巡察,用以製造安定假像穩住冀州,掩護其調兵遣將的行動。及至大唐兵力部署完畢,李世民又全然不顧魏征尚在敵境,決然發動了冀州戰事……若李世民真能識人、夠氣量,他完全可以將計畫全盤告知魏征,而以魏征的忠直必會慨然從命。只可惜李世民終究是小心了一些,其結果就是徹底傷了魏征這位梗直臣子的心。

    另有一個原因使得魏征再也不願返回大唐……他已經被冀州百姓的安定生活所感染!

    魏征在冀州戰事爆發時被蘇定方囚禁,在戰事結束之後又被送到了洺州。因當時他對李世民太過失望,執意不願歸唐,而李元霸也有心將這個人才留下,於是魏征就在洺州滯留了下來。在其間這位以往只論國事的正直臣子也著實懈怠了一回,他常常會興致勃勃地拉上平日裏甚談得來的徐世勣去四處遊玩、看看正在發展中的冀州面貌……終年見到的都是紛亂血腥的征戰,能在這相對平和的環境中享受一下平和安寧,有幾人能夠抵擋住這美妙的誘惑?

    這天魏征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門。他在昨日已經與徐世勣約好,今日一早同往位於城外的獅子山遊玩,那裏正在興建冀州陣亡將士陵園。

    雖然魏征在冀州並沒有擔任官職,但是在李元霸的特意叮囑下,冀州政務公署還是為其安排了住處,並配有一名侍從,以及車、轎與馬匹,每月還會發放一些銀錢。此次魏征沒有叫上侍從,只獨自一人騎著馬兒向約定的會合地點而去。

    ……

    洺州城北三裏有一座小山名為“獅子山”,其名的由來是因為趙王覺得此山像極了一隻俯臥的,名曰“獅子”的猛獸。民眾們雖然不知道“獅子”究竟是什麼樣,不過在趙王的轄治下過上了富足生活的民眾們對趙王素來都是信服的。在他們看來,既然是趙王定下的名字肯定就是好的。因此,沒過多久,大家就習慣了將這無名小山叫做“獅子山”,將在獅子山修建的陵園稱做“烈士陵園”。

    魏征、李元霸和徐世勣如今就在年底將要竣工的冀州烈士陵園中。久聞此園為趙王力主修建,因此能在此地碰到趙王巡察,魏征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在趙王的邀約下,當下三人一同在園中游鑒。

    烈士陵園囊括了整個獅子山、以及山前的一大片闊地。如今獅子山面向闊地一邊已經修築了八級猶如梯田似的墓區,墓區中間有一條用青石砌就的石梯從山下直達山頂。而山前的闊地現在已經被平整為了一個可容納至少五萬人的大廣場,此時正有數以萬計的工匠在為廣場地面鋪上青石板。原本製造局下轄土木監燒制的陶土磚完全可以用以鋪築地面,但是平日還算節儉的趙王卻力排眾議,堅持不用價格低廉的土磚鋪砌廣場。趙王認為將士們為冀州付出了生命,就算是傾盡國力也要為他們造個“上檔次”的陵園。因此,冀州烈士陵園不論從那一方面都可當得其時大型建築中的頂峰作品。

    陵園中,可容五萬人的大型廣場正中間,有一座高三丈、四邊各九丈,通體由黑色大理石堆砌的平臺,平臺四邊鐫刻有以牡丹、菊花、垂幔等組成的八個花環。平臺四邊均有臺階,四周環繞著漢白玉欄杆。臺上建有一座巨大的漢白玉紀念碑,石碑四邊闊一丈二,離地五丈六,這高度已經是其時碑石建築的極限。紀念碑碑身正面鐫刻著民部總管徐世勣所題的“冀州英雄”四個鎏金大字,而背面是趙王李元霸親筆手書的“縱橫天下”四個鎏金大字。整座紀念碑和基台共用兩萬多塊大理石和漢白玉砌成,而八個鎏金大字更是耗黃金三百六十九兩。

    自從兩年前陵園開始動工,魏征還是第一次到這裏來。雖然還未完工,但魏征一眼望去,立時有肅穆莊嚴的感覺充斥心間。在趙王李元霸的引領下,三人用了整個上午的時間才算把陵園看了個遍。

    眼見時已近午,李元霸熱情邀約:“魏先生,快午時了,今日就由本王做東,咱們去止步齋用餐可好?”

    魏征慨然應允。他上一次去止步齋是在兩年前,那次是蘇定方請客。吃過之後魏征對那裏的美食很是掛念,要不是其間價格太過高昂,只怕魏征早已經是那裏的熟客了。

    三人在一隊近衛軍的簇擁下回城。來到了止步齋,三人在店小二的引領下到了樓上雅座。一番禮讓之後三人分坐席間,轉眼酒菜上齊。三人倒也不顯得拘束,各個都是隨隨意意,有如好友相聚。

    “趙王,聽聞官府將在江南郡洪縣建一座大茶園?”飲酒閒談間魏征問道。

    李元霸隨手放下筷子,微笑著說道:“是啊!怎麼,魏先生對茶葉感興趣嗎?”

    魏征笑了一笑:“老夫只是好奇而已……不過,趙王,如今冀州與巴蜀同是盛產茶葉,據悉兩地茶葉產量早已經與天下消耗持平。那麼,趙王新建這茶園不就是無甚用處嗎?”

    李元霸明白魏征這句“無甚用處”是客氣的說法,實際上魏征心中真正想說的應該是“此舉純粹就是浪費財力物力”。“看來他對冀州已經開始有感情了,居然開始關心起冀州政事!”李元霸心中歡喜,嘴裏說道:“魏先生不用擔心!再多產幾倍的茶葉本王也能將它賣出去!”

    “擔心?”魏征微微一怔,心道:“我在擔心嗎?……難道,我已經開始慢慢融入這裏?”

    李元霸微笑著注視魏征,“魏先生,有心事嗎?”

    魏征猛然回過神來,“哦……沒有什麼!”

    “沒事就好,”李元霸舉起面前酒杯,道:“別停杯啊!…兩位可是嫌本王點的酒菜不合意?”

    魏、徐二人連忙也端起了面前酒杯,三人舉杯飲下。

    ……

    酒足飯飽,李元霸打算辦正事了。

    結帳後李元霸領著二人悠哉遊哉,漫步前往洺州城內最有檔次,也最為幽靜的茶樓————清言堂。三人一路步行甚久,好一陣工夫才來到了茶樓下。

    魏征雖然對此慕名已久,但因平日裏囊中並不多金,因此從未到此光顧過。

    此處果然幽靜!舉目但見一個小小的湖泊,湖岸邊一座如今在冀州已不多見的全木制小樓傍湖而建。雖然隔著鬧市區不算太遠,可其周圍並沒有什麼店鋪和住家,環境相當優雅。

    近前幾步,魏征抬眼望去,只見一副對聯分掛大門兩邊,上聯書:代飲引清言;下聯書:泛花邀坐客。聯上一塊橫匾,上有三個大字:清言堂。放眼看去,樓前樓後種植了不少花卉樹木,魏征只覺大有意境。歡喜之間他剛待邁步入內,卻瞥見樓旁立著大大的一塊木牌,上書:倭國人與狗不得入內!

    魏征愕然,雅趣頓消。他拉住徐世勣長袖,指向木牌問道:“徐公,這是何意?”

    徐世勣一看之下,啞然失笑,他說道:“老魏,這是趙王讓立起來的,意即這裏不招待倭國人。”

    魏征疑惑道:“為何要立此牌刻意羞辱倭國之人?”

    一旁李元霸接過話去,說道:“這個說起來就話長了……魏先生,還是進去坐下之後本王再詳細道與你吧!”

    明亮寬敞的房間,透過大大的窗戶往下一望就是小湖。湖平如鏡,映得對面岸邊的山峰纖毫可見。再抬頭看去,湖光山色之間煙水空濛。魏征從窗旁擱置的花盆中取出一塊乾涸的泥土,輕輕地擲了出去。泥落水面,瞬間,倒影碎裂,一圈圈的波紋泛起。

    李元霸負手站在魏征身旁,問道:“魏先生,這景象美吧?”

    魏征由衷贊道:“湖天一色,幽雅至極!”

    李元霸靠近一步,一手扶著窗臺,一手指點著這如畫風景,朗聲說道:“再有十年時間,本王就能讓所有的冀州人都生活在此等雅境之中!”

    魏征聽聞之下,先是神采一振,但隨即那飛揚的神色突然黯淡下來,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他口中喃喃道:“十年?……陛下還能給冀州十年嗎?”驀然,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魏征強提精神,心中暗道:“我是怎麼了?怎會對冀州的將來如此上心,居然還會因此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李元霸聽到了魏征的低語,他也觀察到魏征的情緒變化。李元霸面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魏先生,你可說錯了!……大唐早已經不能威懾冀州!”舉目眺望遠處,李元霸嘴角上揚,臉上滿是自信的微笑。“如今冀州府庫歲入錢六十萬貫,是大唐的兩倍多;冀州四大軍區擁兵四十萬,雖然兵力不到大唐的一半,但是我軍士卒強悍,裝備優良……而且,最關鍵的就是我冀州萬眾齊心,人人皆知發展冀州、抵禦外辱是自身之責!只要戰事一起,我冀州一千二百萬民眾,不論男女老幼,人人都可拿起刀槍,成為悍不畏死的戰士!試問……”李元霸轉頭注視魏征,“如此強勢,李世民敢動手嗎?”

    魏征靜思無語。

    李元霸再次望向窗外,眼神中滿是激情。“待得冀州烈士陵園建成,我冀州民眾之心將會凝聚的更緊,而為冀州奮鬥、為冀州獻身將會是冀州所有民眾認可的最高榮譽!”

    魏征在冀州居住有兩年了,或許他自己還不知道,他已經開始把冀州當作了他的第二故鄉。此時聽得李元霸所言,魏征竟也覺得熱血沸騰。他禁不住自語道:“若冀州能像如今這樣發展下去,那十年後將會是何等光景!”魏征簡直想像不出在如此迅猛的發展勢頭下,十年後的冀州會是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元霸的眼神中激情更甚,“十年之後嗎?或許,那時候人們能夠住在高樓大廈之中,能夠坐上不用馬拉的大車,能夠在千里之外互通訊息……”

    李元霸轉過頭來,面向魏征。他無視魏征的驚詫,道:“魏先生,本王所說的一定可以成為現實!……你看,冀州在短短幾年時間就成為天下最富裕的地方,這就是本王的能力!”

    魏征看看窗外的美景,再想想自己這兩年的親眼所見,他重重地點點頭。

    李元霸面上笑意更濃,“魏先生,你相信我就要助我!”

    魏征再次重重點頭。

    李元霸大笑,牽著魏征回到屋中坐榻上盤腿坐下。

    “魏先生,來!讓本王先告訴你樓外那木牌之事吧!”李元霸指著榻上小木桌上的茶具說道:“魏大人應該知道,我冀州人飲茶與別處大為不同。冀州人飲茶分為兩種,一種謂之飲閑茶,就是普通飲者以求生津止渴而為;一種謂之‘工夫茶’,就如同咱們現在所飲……”

    “這與倭國人又有什麼關係呢?”魏征截口問道。

    李元霸道:“大有關係!這飲茶與煮茶之法本王概稱之為茶文化,它是我冀州百姓的智慧凝聚而得,怎能讓倭人享受?更不能讓他們學去!”

    出乎李元霸意料,魏征聽罷竟說道:“不錯!不能讓倭人學了我中土的好東西去……”這本是李元霸因前世所見所聞,從而引起的對倭國人的仇視,可沒想到魏征這古人對倭國人的印象也是大大的不好。只見魏征一振精神,朗聲說道:“想當年倭國遣使求見隋帝楊廣,所呈國書憑地狂妄,開頭竟寫道:”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他們也不想想,其時他倭國連城郭都沒有,只以樹木為欄,茅草蓋屋,男人多以橫幅布帛連結於身遮醜,且俱都赤足而行。他們有什麼資格到我中土來耀武揚威?“一拍木桌,魏征激昂說道:”更有甚者!其後隋帝徵召了博學的津業和尚,盡心教授那些倭國派來的學問僧,傳給他們治國安邦的學問,可隨後他們是怎樣回報中土的?……這些倭人的國力才稍稍強盛一點,就開始在泉州、越州大肆搶掠……這群忘恩負義的狗崽子!“

    “說得好!”李元霸與徐世勣竟同聲贊道。一直以來,徐世勣等人就對李元霸強令各個茶樓前必須立下這個木牌而感到迷惑,今日聽得魏征所言,他們終於明白了李元霸的心意:不能讓這群忘恩負義的狂妄之徒剽竊我泱泱中土政治、文化的精華……不論是詩詞歌賦,還是政治、軍事!……

    他們妄想汲取中土的政治文化精髓來改變他們的落後,這絕對不行!一定要讓他們永遠地愚昧下去!

    (風笑我:不好意思,此處因激動中有些偏題。)

    ……

    就在三人血脈賁張,激動不已之時,李元霸到也沒忘了要辦的事情。

    李元霸親自在魏征面前的小木桌上鋪上茶墊,又將徑不及寸、色潔如玉的精美白瓷小杯放置於茶墊之上。為其斟上茶水,李元霸說道:“魏先生,這是江南郡出產的紅茶,你且嘗嘗!”

    魏征應聲淺酌慢品。許久,魏征長長的抒了口氣,贊道:“好香!”

    李元霸微微笑道:“魏先生,本王打算將此茶銷往海外!”

    魏征愕然,他不知趙王說的“海外”所指何處。徐世勣因與李元霸商討過此事,面色倒無變化。

    李元霸舉目望了魏征一眼,仍是微笑著說道:“本王打算將冀州、乃至中原的特產賣到西方諸國去。”

    魏征更是迷惑:“趙王,若要將貨物賣予西方諸國,就要經過大唐境內……恐怕陛下不會輕易讓冀州商隊通過吧?”

    李元霸道:“魏先生,冀州商隊不會通過大唐境內,咱們會走海路將貨物運抵西方……”李元霸面色轉向凝重,沉聲說道:“但是,冀州商隊尚缺乏一個合適的統領……”

    聽到此處,魏征明白李元霸的意圖了。他面色一整,將端在手裏的白瓷小杯輕輕放下,說道:“趙王,你要老夫做什麼就說吧!”

    ……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37
第四章 經濟侵略(4)

    唐貞觀五年六月,大唐皇帝李世民與東突厥結盟,聯合發兵一舉將西突厥滅亡。大唐在與東突厥瓜分西突厥國土之後,在其故地設昆陵、濛池兩都護府,且均以突厥貴族為都護,輔以唐軍監管。之後,為滿足商務需要,李世民繼續向西擴張。

    貞觀五年七月,李世民藉口西域小國龜茲設關卡強行掠奪大唐商隊物資,於七月二十遣靈州大都督段志玄率軍十六萬向西進軍,決意要得到絲綢之路的控制權,以保證絲綢之路的暢通與安全。

    ……

    冀州政學館是一年前由趙王提議建立的,學館以政務部總管淩敬為館長,原政務部吏務司都督薛道衡為副館長。學館通過全國性的科舉考試招收學子,並請得天下精通文學、歷史的名士出任教席,為冀州培養後備官員。由於趙王本人經常來到政學館中與各位學士、學子一道討論典籍、時事,時間長了,冀州的官員也常追隨趙王出入此地參與討論。而一些交好的鄰國,如奚、契丹也羡慕冀州強大的“國勢”,因此派出聰慧好學之人前來入讀,期望他們能學到冀州的治“國”之道,在歸國之後能助本國強大。一時之間,冀州政學館天下聞名,雅士名人雲集。其盛況已大大超越從前大唐秦王的天策府文學館,其時天下有志之士無不對其萬分嚮往!

    此時政學館的大禮堂內密密麻麻坐了好幾百人,趙王李元霸正在此與學子、官員們演論冀州使艦隊遠洋的意義。

    堂內一名學子道:“王爺,久聞海外俱是不毛之地,強如倭國也不過是彈丸小島上的一個野人窩而已,學生實在是不明白遠洋能為冀州帶來什麼好處!”

    政學館中在討論之時並不要求嚴格遵循君臣尊卑之禮,此時在這屋中有一百多人,李元霸一時還找不到那發言之人。看看擠滿了一屋的學子和官員,李元霸放棄了掃視搜尋。

    “你可說錯了!首先,倭國只是海外的一個小丑而已,它並不能代表海外諸國。就在萬里之外的東羅馬帝國的國力不但遠遠超過它,甚至,比冀州還要強盛!……相關東羅馬帝國與其他一些海外國家的資料,不久後大家會在薛師最新編撰的《萬國雜談》中見到,本王在此就不多說了。其次,本王觀諸位直到如今還沒有認識到遠洋的重大意義……各位!中原地區從古到今都是以農業為主,及至我冀州建立,中原的工、商業才開始迅速發展起來……不過,本王相信各位已經看到,工、商業的迅速發展對冀州的強大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加重語氣,李元霸接著說道:“但是,即使冀州的商務搞得再好,在目前也只能掙得中原和周邊國家的錢財,而這是冀州在一年前就已經做到了的事情!所以,不論冀州現在看起來多輝煌,可實際情況卻是……如今的冀州停步了!我們在一個限定的框架裏發展,並且已經發展到了這個框架允許的極限!”

    站起身來,李元霸走到牆上懸掛的手繪地圖前,指著大唐地域說道:“冀州停步了,可大唐卻是沒有止步。李世民打通了連接西域的商務通道,大唐突破了限制它發展的框架。大唐在大力發展著商貿,大唐在進步著!……可就在同時,冀州卻在原地踏步!各位請想一想,即使我冀州如今領先大唐許多,但是向前行進的人始終是會趕上在前方原地踏步的人,直至超越他!”李元霸面對一眾學員,語氣凝重:“……待得大唐的經濟發展起來,它的軍力也會相應強大起來。各位想想,到時候還在原地踏步的冀州會落個什麼下場?”

    眾人恍然,原來遠洋艦隊出行的目的竟是為冀州開拓新的商務領域,與大唐做對抗!

    就在此時,又一名學子問道:“王爺,既然我冀州如此擔憂唐國強大起來,那為什麼不在其未強大之前消滅它?”

    李元霸贊一聲:“問得好!……有人問為何不在唐國相對冀州勢弱之時消滅它……很好,這問題問得很好!本王相信這也是大家在心頭疑惑甚久的一個問題……”以手指點著地圖上大唐的位置,李元霸道:“讓我們來看看吧!……這是唐國,假若我冀州大舉興兵前去。毫無疑問,以冀州軍隊目前的實力,很可能不需要太長的時間我們就可以佔領它……但是,就在我冀州與唐國作戰、無暇顧及其他事情的時候……”李元霸抬手在地圖圈了一圈,“周邊的一些國家趁勢大力發展,慢慢強大起來,最終在冀州費盡力氣攻佔大唐領土之時,這些新興的國家又將筋疲力盡的冀州一舉滅亡……”面對眾人,李元霸朗聲道:“這樣子就叫做鶴蚌相爭,漁翁得利!冀州不需做如此費力不得好之事!……如今,我們急需要做的是不斷發展壯大冀州!各位,以我冀州當前的實力是沒有任何國家敢主動前來挑釁的,就算是實力強如大唐也是不敢!因此,目前我們要做的不是進行戰爭,過多的戰爭只會讓冀州逐漸衰亡!我們要做的是努力使冀州強大,當冀州強大到諸國無法超越了,諸國自然就會歸附朝貢,而諸國歸附朝貢了,其臣民就如是我冀州之臣民,其國土也等同我冀州之國土!其時再向這些國家灌輸冀州的文化,待得天長日久,諸國國民想的、做的,甚至穿的、用的等等都將和冀州百姓一樣,這就叫做‘同化’!……到時候不需再動干戈、枉造殺孽,就可讓諸國永遠成為冀州的屬地!征服天下離不開武力,但是也不是全靠武力!”

    待得李元霸言畢,屋中眾人陷入沉思,禮堂內一片寂靜。

    兵不刃血卻能降服萬國,當是王者正道!

    良久,端坐下方的學子中站起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他恭敬向李元霸深施一禮,道:“學生适才問得無禮了,多謝王爺指教!不過……學生還有一題外之問,尚請王爺賜教!”

    李元霸微笑道:“哦!剛才問話之人是你麼?……無妨!正需多多質疑,方能獲得廣博的知識啊!”

    青年再次拱手施禮,問道:“學生對王爺強令冀州百姓讀書識字一事深感疑惑,不知王爺此舉有何深意?”

    李元霸微微一笑,不答反問:“你大概不是冀州人,而且還是近兩年才到冀州的吧?”

    青年一怔,隨即恭敬答道:“不錯!稟王爺,學生本是大唐華陰人士,武德元年離家四處遊歷,及至貞觀四年八月才到此處。”

    李元霸笑道:“難怪你不知!待本王來問你,百姓學會讀書識字之後會得到什麼?”

    青年毫不猶豫答道:“能得到知識學問……”想到冀州書局出的各類百科書,青年補充道:“嗯……還能長見識!”

    “好!”李元霸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問道:“本王為你舉個實例:四年前本王曾經根據氣候地形在冀南郡發佈了一條廢旱田建水圩的政令,該政令並不強迫百姓執行。結果許多聽從政令,平日閒暇在公學堂裏識字讀書的百姓在閱了相關文書之後,一下就明白了建水圩的好處,於是他們當年就在農務司的協助下完成了田土改建,而另一些抗令不讀書的百姓卻在猶豫觀望。及至第二年,水圩的糧食產量高過了旱田將近一半,於是所有在觀望的百姓也下了決心改造田土。如今冀州全境只要適合改造的土地全都改造成了水圩,每年的糧食收成至少比四年前多出了四成!……而且現如今我冀州百姓個個都將讀書識字當作必須,冀州的行行業業都受益非淺,這也是我冀州能夠迅速發展起來的重要原因之一!”

    青年點頭愧道:“慚愧!學生本以為讀書就是文人的事,原來此間竟然還關乎民生民計!王爺,學生受教了!”

    李元霸微笑著示意青年坐下,他又將話題轉向了遠洋商務。

    知識文化固然是強國的根本,但目前發展商務更是冀州政務的核心。但是要讓這時代的人跳出自給自足這個千年的框可是極為難得。李元霸希望能借此次遠洋商務讓民眾認識到商務強國的道理,這也是他今天到此的原因。要知政學館彙集著冀州當前和未來的政治精英,而且學館美名響徹天下,其間的思想言論更是影響著整個冀州大地。若能先讓這些精英接受了遠洋商務這一新舉措,在他們的宣揚之下,那民眾們接受起來也就快了。

    李元霸走回大椅前坐下,道:“各位,再有一個月,冀州的遠洋商務艦隊就要起航了,艦隊將沿著大陸邊緣向西航行。俗語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因此本王將在政務館的學子中選出五十人隨艦隊遠航!……”李元霸將目光投向适才提問的那個青年,“而你,就是本王選定的第一個!”

    ……

    *****

    雷動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兩年前他來到了冀州從軍。憑藉其過人的武力和膽識,雷動如今已是統轄七個衛軍的冀州遠洋水軍統領副將軍……只可惜,是水軍的將軍!

    此時雷動正在水軍統領大將軍宗剛房中與其商議遠洋事宜。

    雷動乃至宗剛都不明白趙王為什麼要派出遠洋艦隊前往遙遠的西方,畢竟處於這時代的他們還不懂得遠洋航行的重大意義。但是,雷動知道,大唐已經開通了連接西域的絲綢之路,而趙王遣艦隊西行應該與此有關。

    “雷將軍,再有幾日軍區魏帥就要與趙王前來……此次遠洋,魏帥打算讓我留守東萊,由你領兩個衛軍護航,你就將一、七衛軍帶去吧!咱們可得把精銳拿出來,不要讓王爺和魏帥把咱們水軍看扁了!”

    雷動點點頭。他沉吟片刻,問道:“宗將軍,此次遠洋艦隊的治轄是軍管嗎?”

    宗剛哈哈一笑,“怎麼,老雷想掌管艦隊?”宗剛的笑聲中帶著一絲不屑,“當然是軍管,不過你只負責水軍,隨艦隊同行的還有風旅狼衛軍!”

    雷動聽出宗剛語中的不爽,他心中清楚,這位宗將軍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擔心自己會將其將軍之職取而代之。不過雷動並不與他見氣,因為……雷動一定會將他取而代之!

    “哦!狼衛軍程統領已經被革職,不知此次將由誰領軍?”

    宗剛又是哈哈一笑,不過此次笑聲中卻滿是得意,他心中暗道:“憑你小子怎樣了得也只是個副將,有些事情總歸還是老子這統領將軍最快知道!”

    “狼衛軍統領還是程將軍!”

    雷動有些訝異,“程將軍犯下的可是私自釋放重犯的大罪啊!……趙王不殺他已經是額外開恩了,怎的還會讓他複出?”

    “雷將軍,有些事情你就不知道了吧?”宗剛得意之情溢於其表,“你可知道,趙王快要成婚了,而趙王妃的親哥哥就是程將軍的結義兄弟!”

    雷動恍然明瞭:原來是裙帶關係!

    宗剛又道:“這些事你心裏明白就行了!……好了!言歸正傳,咱們還是議議遠洋之事吧!”

    ……

    貞觀五年十月,趙王李元霸攜未來的趙王妃,在兩千風旅近衛軍的護衛下來到了冀東郡東萊縣。李元霸此行一是為遠洋艦隊送行,二是借機巡察冀州全境五郡七十一縣。

    十月十八,在經過四個月的充分準備後,冀州的商務遠洋艦隊在冀東郡東萊船塢出發。船隊由四艘千噸級海船、二十八艘隋朝留下的六百噸級木船組成,其中又分坐船、戰船、商船、馬船和糧船。此次遠洋艦隊的最高長官是新近上任的政務部外政司都督魏征,隨行的有原政務部吏務司都督薛道衡、民部商務司都督曾憲亮與五十名商務司官員。此外還有冀州政學館的一百名學士、學子以及民間的一些商人代表,另有三千船夫雜役。而擔任護航的則是精簡後的一千風旅狼衛軍以及二千七百遠洋水軍。

    三十二艘大船、六千多人馬組成的船隊在製造局研發的旱羅盤與自然天象的指引下,沿著大陸邊緣前行,去探索時人未知的世界!
georgek615 發表於 2010-11-4 21:38
第五章 經濟侵略(5)

    唐貞觀五年十一月,唐將段志玄率十萬大軍滅焉耆,一月後又滅龜茲。十二月,唐將侯君集率兵攻取吐谷渾,又滅高昌國,並以其地為西州,在交河城設安西都護府。此後,唐軍繼續向西進軍。貞觀六年二月,唐廷把安西都護府遷至龜茲城,統轄龜茲、於闐、疏勒、碎葉等四鎮。此時絲綢之路有了大唐官方的強勢保障,更是日見繁榮!

    *****

    冀州遠洋艦隊從起航至今已有六個多月了,魏征等人對趙王和薛道衡是越來越仰慕。趙王手繪的航海圖相當準確,每每艦隊所到之處在那航海圖上大多都能與之對應。而魏征每一次對前路風土人情的揣測也總是**不離十,眾人此時簡直就已把二人當成神的存在。

    經過了一夜的狂風巨浪,難得此時風平浪靜,飽經風浪折磨的薛道衡趁機來到甲板上透透氣。

    薛道衡沉默地站在遠洋艦隊旗艦“鎮遠”號的艦首,在他面前是漫無邊際的大海。

    想想這幾個月的艱辛,薛道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挺了過來。“中華遠洋第一人?嘿嘿!我怎麼被那小子一句話就鼓動了呢?”薛道衡有些懊悔跟隨艦隊遠洋。無聊之下舉目眺望這無邊無際的海洋,一望無垠的暢快感覺讓薛道衡心情好了一些。“果然就如後世那些狗屁詩人所言,‘平靜的大海猶如同沉睡的嬰孩’!”薛道衡伸手掏出懷裏的俄式酒壺就要感慨暢飲一番,此時就聽到身後有人叫道:“嗨!薛夫子!又吃獨食啊?”

    不用看,只聽那粗狂的聲音就知道是程咬金。薛道衡一反常態,沒有將酒收起,反而隨手將酒壺遞與程咬金。程咬金接過酒壺,搖了搖,疑惑問道:“夫子,船上的酒已經快沒了,你怎捨得給我?這裏頭……沒下瀉藥吧?”

    薛道衡不去理會他的訝異,道:“狂徒,趙王的密令你還記得吧?”

    程咬金旋開壺蓋嗅嗅,雖然拿不定其中有無玄虛,可終究還是經不住酒香的誘惑,抬起手,“咕嚕咕嚕”喝下幾大口。搖上一搖,估計壺裏還有一小半酒,程咬金將酒壺還給薛道衡。“夫子,你怎的突然提起王爺的密令?呀!莫不是……莫不是就要到那淡馬錫了?”

    薛道衡看看四周無人,低聲道:“不錯,從海圖上看至多再有三日就可到達!到時候你可一定要記得凡事聽我的!”

    程咬金呵呵一笑,“知道!我那妹夫早就與我說好了!……”程咬金忽然面色變得凝重,薛道衡見狀也緊張起來,連忙問道:“狂徒,可有什麼不妥?”

    程咬金的老臉非常難得的紅了起來,“夫子,咱們講個商量……這個,趙王是我妹夫,你卻是趙王的老師……這個,咱倆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這個……”

    薛道衡恍然:這狂徒,害怕降了輩分沒面子!

    “行了,行了!咱們幾人各自交各自的……我倆還是平輩論交,行了吧?”

    程咬金大喜,擱在心頭許久的擔子終於放下。

    ……

    在巡視路上的見聞讓李元霸由衷讚歎人民群眾那無比的智慧。《天工開物》民用普及版中的科學技術已經被冀州民眾發揚光大,許多工用農用機械被改良、生產工藝被改進,這使得工作效率提高很大,有許多手工作坊已經形成了相當大的規模,而地處平原的農田耕作更是在官府的循序引導下開始嘗試小規模的合作化生產。

    不過,在巡視中最讓李元霸滿意的卻是四大軍區高級將領對他的忠誠程度和各軍區的穩定局勢。冀州兵役制規定,新兵在徵召後將會被分送至與其戶籍所在地不同的軍區,而各軍區的高級將領每三年就要互換駐地,並且軍區最高將領在互換時只允許帶走一個四百五十人的親衛大隊,這是李元霸防止軍中將士勾結作亂的一種有效方法。經過了幾年的實踐,事實證明此法相當有效。

    總的來說,如今整個冀州大地上呈現出了一片欣欣向榮,繁花似錦的盛世景象。

    但是,這繁華下卻也隱藏著一個大大的危機:冀州的商業在經過幾年的飛速發展之後,由於受到地域的限制,如今其發展勢頭已漸漸緩慢。而商業發展的停滯必然會導致發達的工農業出現產品過剩、直至影響到冀州的安定局面,這是生產力發展速度太快而承接能力不能跟上的必然結果。李元霸與薛道衡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危機,這也是冀州遠洋艦隊西行的一個重要原因之一。

    此次巡視李元霸發現,這一危機的爆發已經迫在眉睫!但是遠洋艦隊估計這時候還沒有到達目的地,依靠殖民傾銷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因此,李元霸準備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來解決這場危機!

    “戰爭是為階級的政治、經濟利益服務的。殖民主義、帝國主義、霸權主義進行的戰爭,是侵略、掠奪、擴張、奴役政治、政策的繼續!”

    李元霸要發動一場對外的侵略戰爭……通過這場戰爭將冀州過剩的產品消耗掉,解除冀州的經濟危機!

    唐貞觀六年三月,冀州的冀南、冀北軍區出現大規模軍隊調動,其矛頭直指與兩大軍區相鄰的大唐邊境。大唐朝野一片恐慌,許多冀州商人開始撤回在大唐設立的商貿站點。

    長安城,皇宮內苑禦書房中。

    大唐皇帝李世民站在書案前,一邊傾聽著尚書右僕射杜如晦的稟告,一邊不時地察看面前的地圖,而新上任的兵部尚書長孫無忌也肅立在書案一邊若有所思。

    聽著杜如晦的稟告,李世民雙眉緊皺,嘴角浮現出剛硬的線條。

    “杜公!”李世民打斷杜如晦的話,“冀州江南郡可有動作?”

    杜如晦道:“啟稟陛下,暫時還沒發現該地的軍隊有調動跡像!”

    李世民指向地圖上的冀南郡位置,修長的手指順著冀州與大唐的邊界線滑動。“冀州軍隊在邊界地區是集結還是分散佈防?”

    杜如晦道:“稟陛下,從目前的情況看是分散佈防。不過……原在洺州駐防的風旅虎衛軍已兼程向其北平軍區進發,並且,原駐防冀東東萊船塢的風旅豹衛軍也將防務交予了冀東軍區,觀其動向也似是向北平軍區進發,估計兩軍會在北平郡集結!”

    “哦!”李世民若有所得。他轉身來到書案後的大椅上坐下,雙目微閉。杜如晦與長孫無忌看見皇帝靜慮深思,當下禁聲屏氣,候立一旁。

    許久,李世民睜開雙眼,道:“長孫愛卿,朕封你為撫東兵馬大元帥,急速領兵一萬至冀州邊界,並提調關內道兵馬小心戒備……切記,萬萬不可主動進擊!”其時大唐已經將轄地劃為了三府五道,那關內道即包含原太原府轄地,與冀州的冀北、冀南郡接壤。

    長孫無忌躬身領命。

    李世民接著道:“長孫愛卿,你在啟程之前調集府兵五萬,交由屈突通將軍,著他速速領軍前往安西都護府,與段志玄大軍會合後至東突厥邊境駐紮!……杜公,不單是冀南、冀北,你也要多留心北平軍隊動向!”

    長孫無忌與杜如晦俱是身形一震,二人已經領會了李世民的用意,同時也知道了趙王李元霸此戰的真正目標————東突厥!

    在二人謝恩領命之後,李世民緊鎖的眉頭方自鬆開。他嘴角一揚,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不知不覺又去了一天!時候也不早了,兩位愛卿退下吧!”

    *****

    洺州城外三裏的獅子山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在其向陽一面,此時被人工依著山勢開出了層層狀如梯田的平臺,在這層層平臺上立著無數尺寸劃一的大理石墓碑,而每層平臺周圍竟都圍著漢白玉雕砌的闌幹,給人以莊嚴肅穆之感。山腳下,原本的一片曠野也被人工平整為了一個龐大的廣場,地上全都鋪砌上了整齊劃一的青石板。就在這廣場中央,一座好幾丈高的石碑巍然矗立在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平臺上,就在石碑的正面赫然嵌著四個醒目的鎏金大字:冀州英雄!

    冀州烈士陵園已經建成,今日就是落成典禮。

    趙王李元霸與冀州一眾官員此刻就站在石碑前,廣場中更有數以萬計的冀州百姓肅穆站立。為冀州軍的陣亡將士修建一座烈士陵園,這個想法已經在李元霸心中放了兩年,今天終於得以實現。在李元霸看來,修建烈士陵園的意義和作用都是巨大的。其一,無數的人們為了各種原因加入了冀州軍,他們中的一些在戰鬥中付出了生命。且不管這些死去的人們是為什麼來到了軍中,也不管這些戰鬥究竟是為了李元霸個人還是為了冀州百姓,總之,他們既然是為保衛冀州付出了寶貴的生命,他們就有權利得到冀州民眾的尊重和敬仰;其二,冀州人大多性格剛烈,猶以冀東地區為甚。冀北趙郡之役中,羅士信所率的冀北軍中就有許多冀東籍新兵。五萬人抵禦十幾萬唐軍全力攻擊,最終戰的只剩下了八百傷殘!這是何等壯烈!冀州名義上只是大唐的屬地,他們與唐兵拼死相抗,應該不是為了“國家大義”吧?……真正支持他們血戰到底,直至身亡的正是他們那寧折不彎的剛烈本性!這種本性平時是深藏不露的,只要你能將它激發出來,勢必就會成為士兵們在戰爭中奮不顧身英勇殺敵的動力源泉,趙郡一役就是個實例。如果,能將其加以引導,將這剛烈本性和保家衛國的思想結合起來,如此整支軍隊也就有了精神支柱、有了凝聚力!試問,如此軍隊,天下誰能相抗?……修建這烈士陵園和樹立英雄紀念碑,正是李元霸要將冀州人的剛烈本性和保家衛國思想結合起來的重要一步。

    順著大理石砌就的石階,李元霸緩步登上了平臺。凝視紀念碑片刻,李元霸轉過身面對平臺下的眾官員和百姓。

    “各位,你們都看到了吧,這獅子山上埋葬的全是冀州軍中的英勇志士。可是你們知道嗎,這裏許多的墓穴卻是烈士們的衣冠之塚。無數的烈士忠魂埋骨他鄉……他們中有你們的親人,也有你們的朋友!他們為什麼英勇赴死、慷慨就義,即使身死他鄉也在所不惜?……他們是為了冀州尚存的人們,是為了讓尚存的人們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繼續生存下去!冀州人用自己的雙手營造了冀州的一切,這裏的土地、山川、河流、城市,永遠都是屬於冀州人的,任何人都沒有奪取它的權力!不管大唐也好,突厥也好,甚至於高麗,它們都無權來掠取冀州的一草一木!……我李元霸雖然不是冀州人,但是既然上天讓我來到了冀州這片土地上,我就要順從天意,抵禦外來之敵,帶領冀州百姓過上安定、祥和、富足的生活!”回身面對紀念碑,李元霸莊嚴說道:“我李元霸今日對著英勇志士們的在天之靈立下誓言:本王有生之年當竭盡全力,不讓外敵踏入冀州一步,保得冀州平安!”

    台下眾官員本多為冀州之人,早已被李元霸的言語挑動了鄉土情節。此時又聽得趙王立下如此誓言,立時血脈賁張,激情昂然!而早與李元霸商議妥當的徐世勣、淩敬、尉遲恭三人疾步上前,在平臺前面向石碑當頭跪倒,口中高呼道:“屬下願一生追隨趙王保得冀州平安!”周圍官員見狀毫不猶豫,齊齊下跪,高呼道:“屬下願一生追隨趙王保得冀州平安!”近處圍觀的百姓受到感染,也紛紛跪下,高聲立下誓言……由近及遠,一時間群情激昂,廣場上的數萬百姓如多米諾骨牌倒下,一片片地跪倒下去,高呼而出的聲聲誓言響徹了天際!

    李元霸手扶石碑熱淚盈眶,不為別的,只為百姓對自己的信服!自己絞盡腦汁,結合古今、甚至於未來的有效經驗,頂著諸多的壓力、克服了無數的困難,做出了完善賦役、稅收制度,推廣先進的農耕工具,大力發展商業小作坊……等等舉動措施,辛辛苦苦幾年,此時終是有了效果。

    冀州人日子過好了,而且遠比夏王治轄的時候都過得好,所以冀州人都信服李元霸!……若他們不信服李元霸,又怎麼會相信李元霸的誓言,進而被其感染?李元霸知道,冀州人從此才是真正的萬眾一心,冀州從此將是不可戰勝!

    天下……五湖四海,**八荒,都將歸附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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