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空戰旗 作者:神巫六六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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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2011-3-6 22:39: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6 117919
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0 13:26
正文 293 鴿子與老鷹的贊美詩(13)


    徐向北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對自己身邊的少女們大吼:"戰斗准備!快!"

    幾乎在徐向北大喊的同時,由威士奇歐的地方治安維持部隊設置的,原本正投影著相對而立兩名對手的屏幕上換出了醒目的公告,公告的內容主要是告知大家伊特古拉正受到"不明敵軍"的襲擊,為了應對這一威脅威士奇歐正式下達開放式征召任務,有意者可以前往最近的威士奇歐機構登記參戰等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早就准備好的事情,這場"天下一"特別賽到頭來還是成為了威士奇歐手中的道具,原本因為巴拉萊卡親自登場而顯得群情激昂的人們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可隨即這幫傭兵們都立刻意識到,賺錢的機會來了:剛剛那個通告其實就相當于威士奇歐下達的"總動員令",而和上層空域的國家政體頒布的那些"總動員令"不同的是,威士奇歐的命令是有錢拿的,而且數量還不少,表現出眾的話今後在委托中介里還能得到照顧.于是早就習慣了在刀尖上過活的人們立刻就湧向了最近的威士奇歐辦事機構.

    同時威士奇歐在各處的守備部隊接連升空,標示部隊番號的信號彈接連在空中炸開.而在最先升空的警備部隊之後,完成參戰登記的傭兵們也次第起飛,雖然比不上上層空域大國艦隊出動時那令人歎為觀止的桅杆林立風帆遮蔽天空的景象,那在昏暗天空中飛舞的一群群光點依然彰顯著威士奇歐的號召力.

    巴拉萊卡看了眼那枚不祥的紅色信號彈升起的方向,又看了眼自己面前依然維持著高舉武器,等待開戰信號的少女.

    " 雖然很遺憾,不過看來我們之間的戰斗到此為止了呢."巴拉萊卡輕輕聳了聳肩,"因為是我們這邊地原因,所以這次戰斗就算你獲勝吧,我們會支付獲勝獎金地, 如果你願意.不過如果你是想要將名字銘刻在榮耀坡上的話.等一切結束之後我們還得好好的打上一場才行.這樣可以麼?"

    提娜迦那一瞬間抬起頭,終于從劉海下面露出地雙目當中滿是疑惑,看來她完全沒明白目前的狀況.于是巴拉萊卡用更加簡單明了的語言對少女說道:"你勝利了."

    這句簡單的話語就好像一陣微風吹過提娜迦那宛如一潭死水地面容,少女的眼眶在那一瞬間瞪得老大,嘴巴也大大地張開.然後她整個身體向後倒下,就像一塊巨大地鉛塊似的向下墮落.隨即掉進了威士奇歐的士兵們張開的捕網里.

    "聽到勝利二字之後,一下子放松下來了麼?還真是難為她了."巴拉萊卡喃喃自語著搖了搖頭.然後她驟然提高聲調.對旁邊充當裁判的士兵大聲下令,"把她送進醫務室,告訴醫生們這是我的命令,要為她提供最好的醫療服務,不得怠慢!"

    在那士兵大聲應答之後,巴拉萊卡徑直飛向自己起飛的平台,她地副官和威士奇歐地大小頭目都在那里等著她,平時不太露面的她地專用羽翼貝列甯娜也站在人群之中.

    " 膽敢襲擊我方的戒哨.威脅伊特古拉之中立已是重罪."巴拉萊卡剛落地,就以響亮而堅決的聲音.對平台上等著的眾人說道,下層空域喜歡搞戰前演說的組織首領大有人在,巴拉萊卡卻不是其中之一,這位統領最大傭兵組織的大姐頭用簡潔的話語結束了自己的動員,"打攪戰士之間神聖對決更是不可饒恕,因此我們將賜予對方無差別的滅亡."

    話音一落,巴拉萊卡的羽翼貝列甯娜已經站到了疤臉大姐頭的身邊,片刻之後,身披戰甲的大姐頭騰空而起,引領著眾人飛向那滿是此起彼伏的戰斗火光的空域.

    奧拓斯達站在威士奇歐為特別賽的擔保人專門提供的觀禮台上目送遠去的威士奇歐主力,直到肉眼看不見巴拉萊卡那身漆黑的戰甲為止,正好這個時候威士奇歐的傳令兵從觀禮台的側門進入,小伙子畢恭畢敬的對"幻翼大爺"和他的羽翼通報他們擔保的挑戰者的狀況.

    得知提娜迦因為體力透支而倒下的消息之後奧拓斯達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只是聳了聳肩,嘟囔著"難為那孩子了",隨即揮了揮手示意傳令兵可以離開了.

    "接下來,"奧拓斯達看著傳令兵離開的門口說道,"我們也回去吧,這種情況下保護家人,可是男人的職責呢."

    美莎奇點點頭,可隨即又露出擔心的神色,她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那孩子就這樣交給威士奇歐的醫療部門?"

    " 這也是沒辦法的吧,"奧拓斯達輕輕歎了口氣,"比起我們家,威士奇歐的武裝堡壘要安全得多不是?更何況現在威士奇歐的麻煩沒准還真就是停在我們船廠里那條船引來的……恩萊科突然跑回來之後,夏亞那家伙就那麼急急忙忙的將杏拉攏去補充戰力,他多半是已經預見到了現在的狀況吧……當然也不排除那家伙看上了杏和瓊的胸脯,那兩姐妹都出乎意料的有料啊……"

    "奧拓,我們不是要回去麼?最好趕快."美莎奇忽然打斷了奧拓斯達那輕浮的長篇大論.

    奧拓斯達臉上微微露出意外的表情:"別著急嘛,威士奇歐的防禦還沒有軟到連扯皮的時間都爭取不到的地步吧,不管什麼時候都從容不迫,這可是耍帥的基本啊!""是是,"美莎奇一邊應付著自己的搭檔,一邊很無奈的歎了口氣,一副"受不了你了"的模樣,"不過我可要告訴你,就在剛剛兩股翔士突破威士奇歐在伊特古拉外圍的防禦線,現在他們可正向著六號鎮直沖過去哦!"

    "那幾個笨蛋!"徐向北不由得低聲咒罵道,"這樣把一堆敵人往我們這邊引,她們就那麼想告訴別人是我們把這幫家伙召喚來的麼?"

    我已經發信息讓她們轉向了,不過現在做什麼都于事無補了吧……辛西婭的思維剛剛透過精神鏈接傳到徐向北的腦海中.遠方的原本正取直線向六號鎮沖來的兩隊敵兵就忽然轉向.拐向其他地方向,他們很快就陷入了包圍上去地傭兵們的堵截,于是月光舟暫時不用擔心遭到敵人的急襲了.

    但是徐向北知道.敵人地大隊還在後面,如果這樣兩股翔士部隊都能沖過早有准備的威士奇歐的堵截,後面那只已經進入辛西婭的空識范圍地大艦隊擁有的戰力絕對差不到哪里去.

    如果對方上來就對月光舟進行高密度炮擊地話,裝甲厚實地月光舟或許不怕.可一直照顧他們的庫洛卡瓦家就要倒黴了.

    所以徐向北再次催促還在手忙腳亂的往船上搬東西的女仆們(因為伊特古拉的道路狀況不適合開吉普車,所以采購都是由人手完成的.貨物也堆積在碼頭廣場上).當然徐向北也想過先放棄搬運補給升空,事件結束之後再回來繼續,問題是,這堆東西堆放在空曠的廣場上誰知道會不會挨上一發流彈什麼的……

    就在這時候徐向北忽然想起來自己還忘了個麻煩地家伙,于是他一把抓住因為手腳尺寸問題而搬運力有限地荷麗埃塔,對小女孩下令道:"快去,把希達給弄出來,她要不肯走來硬的也要把她給弄到船上來!"

    說著徐向北將荷麗埃塔懷里抱著地箱子接了過來.塞給身邊的辛西婭.可小女孩似乎忙昏了頭,一時間只是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著徐向北.

    那樣子可愛是可愛了.可是現在完全不是用可愛的模樣仰視自己主人的時候吧!

    這時辛西婭捅了捅徐向北的後腰,徐向北條件反射的抬起頭,剛好看見希達一副吃力的模樣抱著一只橙黃色的大貓從庫洛卡瓦家的大宅子里跑出來,結果一不小心腳下絆到了什麼,一下子摔了個狗啃泥,一對細長的麻花辮就像在歡慶自己主人跌倒似的高高揚起,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在希達的臉和地板親密接觸的前一刻,貓子嗖的一下從她懷里跳了出來,三兩下就沖過碼頭廣場,順著跳板沖上了月光舟,把雙眼飽含淚光的希達遠遠的丟在身後.

    徐向北不由得歎了口氣,不知道為啥希達這一如既往的糟糕的運動神經讓徐向北原本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放松下來,他拍拍荷麗埃塔的肩膀說道:"快去把那個脖子以下完全無能的家伙給扶到船上去."

    在荷麗埃塔跑向希達的同時,已經同羽翼同契莉諾卡和傑西恩雅合力,將遮擋在月光舟上方的巨大幕布掀開,扯到一邊.

    全新的裝甲板即使是在下層空域那昏暗的光線中也顯得熠熠生輝,首次出現在艾斯柯佳妮的戰艦上的焊接式炮塔那分明的棱角看起來分外的孔武有力,而炮塔上伸出的那長長的電磁炮軌道則像猛獸的獠牙一般充滿威懾力.

    徐向北跟在抱著最後一批補給物資的女仆們,登上了月光舟的跳板.

    貨倉的門合上的同時,徐向北抓起門旁的內線電話,對早已在艦橋上就位的薇拉希拉下令道:"我們全部登船了,立刻起飛!全艦武器系統就位!"

    少女的應答聲和腳下甲板的震顫一道傳來,改造完成的月光舟啟動了自己的全部五個光核心,全鋼鐵的船體在強勁的浮力的推動下緩緩向上升起,緊接著徐向北的耳邊響起收起落架的金屬音,伴隨著這聲音船體產生了些微的搖晃,堆放在貨倉甲板上還沒來得及仔細整理的補給品當中有部分沿著甲板滑動起來.

    "別管這些了,你們都到炮位上去,"徐向北叫住正要去堵住正在滑動鐵罐子的女仆們,"沒有你們光靠陸戰兵器們的火力是不夠的!"

    說完徐向北也不等女仆們應答,拽著辛西婭的手就向艦橋跑去----于是他沒有注意到,一向恪盡職守的梅加耶拉臉上的神色稍微有些異樣.

    徐向北趕到艦橋的時候,月光舟已經上升到幾乎和伊特古拉大陸的上表面齊平的地方,遠方正在進行的戰斗的光芒就算用肉眼都能清晰的看見,而動用空識的話,就算是對此不擅長的羽翼都能窺見被威士奇歐稱為"不明敵軍"的那只艦隊的風帆上印著的巨大銀色十字.

    應該說"軍如其名"麼,銀色十字軍的艦隊並沒有像上層空域國家的軍隊對決時那樣轉向,然後排成射擊陣列一邊射擊一邊靠近伊特古拉,而是像地球古代的哥薩克人或者蒙古人那樣組成紡錘形的艦陣,向著伊特古拉掩殺過來,艦陣采用第一類航法產生的第八色光輝甚至蓋過了雙方翔士的光束兵器交火帶來的光芒,而在這光芒的映襯下,那些畫在戰艦船帆上的巨大銀色十字散發著強烈的宗教氣息.

    相比銀色十字軍那整齊的軍容,威士奇歐的應對則讓徐向北沒來由的感到些許的失望.也許是因為完全沒有想到銀色十字軍如此直白的上來就全軍突擊,又或者是因為被剛剛芙鈴和芙蘭朵露他們拖的"火車"打亂了陣腳,面對銀色十字軍那充滿了宗教狂熱色彩的突擊威士奇歐的防禦圈竟然開始潰散,雖然不斷的從後方湧來支援的隊伍,突破點四周的防禦部隊也開始向中央靠攏,可這些竟然都無法抑制十字軍艦隊像個釘子似的向前嵌入.

    不過由于威士奇歐也不是吃素的,十字軍的突破過程也並沒有顯得特別的迅速,至少徐向北不這麼想----所以他原本急匆匆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下來.

    徐向北一屁股坐進新設置在艦橋上的椅子,負責擔當他的眼睛的辛西婭則站在椅子後面,將手伸過椅背扶在徐向北的雙肩上.

    "看來銀色十字軍的戰斗力比起預想的要強大不少呢."徐向北稍微抬起頭,將目光投向辛西婭,卻因為少女挺拔雙峰的阻隔沒能如願,"不過他們上來就對威士奇歐發動突擊的這種無腦做法,倒是省了我們很多麻煩."

    那麼,我們就坐山觀虎斗?

    徐向北覺得辛西婭臉上一定掛著笑容,雖然知道少女多半也是看不見自己的動作表情,但是他依然搖了搖頭,由于自己已經准備停當,而又發現眼前的狀況並沒有想象中的嚴峻,徐向北非常愜意的翹起二郎

    "雖然坐山觀虎斗的確是個好主意,不過,我覺得在隱藏在八號鎮的另一股敵人有動作之前,給威士奇歐買個人情是個好主意."

    說著徐向北對身旁操作台上的薇拉希拉做了個手勢,照著他自己印象里的艦長的口吻裝腔作勢的下令:"主噴口啟動,就射擊位置,主炮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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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0 13:26
正文 294 鴿子與老鷹的贊美詩(14)


    巴拉萊卡知道此時狀況不妙.

    在率領駐紮在總部堡壘的主力抵達交戰中的伊特古拉邊緣空域之後,巴拉萊卡自己並沒有急著加入戰斗,而是在戰線後方的空域中帶著一幫傳令兵停了下來,讓副官率領著本隊上前.

    喜歡身先士卒又能帶領部隊獲得勝利的好統帥確實不少,可巴拉萊卡顯然不是其中之一,她似乎認為縱覽全局運籌帷幄才是統帥的職責,並且更願意將身為幻翼的自己當做最後的預備隊.

    巴拉萊卡同時用肉眼和空識觀察著整個戰場,分析著目前的形式,她很快意識到此時局面對威士奇歐來說壓倒性的不利.私底下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因為顧及威士奇歐的聲名而沒有提前發布開放式征集令,那樣做的話至少可以事先將應征者根據能力進行編組,制定比較詳盡的戰斗計劃.

    而現在倒好,聚集起來保衛伊特古拉的部隊數量不少,卻只是簡單的按照征召區域編組,完全沒有區分能力與職責,指揮體系也混亂不堪,臨時接下任務的傭兵們加入戰斗之後基本上都是亂打一氣,或者只是和平時搭檔的伙伴進行小范圍的小隊配合---這幫人不但自己的戰斗毫無章法,還把原先成建制的進行集團戰的威士奇歐部隊給沖得一塌糊塗.

    本來空戰就比一般的地上對決要混亂許多,這樣一來整個場面就徹底的變成了一坨稀泥.

    要是敵我都亂了也就算了.可問題是,對方地陣腳一點都沒亂.

    原本巴拉萊卡根據傳言,認為銀色十字軍是一伙宗教狂熱分子,他們的戰法也必然像宗教狂熱分子一般蠻勇而無章法----至少從搜集來的情報當中的描述來看地確如此.當然巴拉萊卡並沒有接觸過真正的宗教狂熱分子.最多只是在吟游詩人的歌謠當中聽到過罷了.

    但是現在銀色十字軍的表現大大出乎巴拉萊卡的意料,他們地戰斗顯得理智,謹慎,沒有沖動的突擊,也沒有體現出就像傳說故事中那些狂暴的獸人們那樣熱血沸騰不死不回頭地強烈戰斗欲望.如果說有什麼讓人聯想到宗教狂熱者的地方的話.那就是他們都像那些殉教者一般對死亡毫無恐懼.

    正因為這樣整個十字軍就像是一台巨大而精密的機械,充滿了機械特有的冰冷和堅硬.這種感覺,雖然巴拉萊卡本人此時並沒有真正投入戰斗.卻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這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另外,巴拉萊卡還注意到一點怪異的地方.巴拉萊卡早年的時候曾經在上層空域地軍隊中呆過,所以她知道十字軍的戰法更接近于上層的貴族們圈養的那些鷹犬,戰法也是偏向上層空域貴族軍隊的風格,所有的翔士部隊都以艦隊為核心,完全放棄一對一或者小隊對小隊的長時間纏斗,以驅逐,牽制准備攻擊戰艦的敵人為主 ----只有上層空域的軍隊才會這麼打仗,因為上層空域大陸與大陸之間距離大.空域也相對空曠,失去了艦隊翔士部隊就死翹翹了.

    而下層空域就算沒有船,羽翼地航程不短,又知道跟著風向找漂流的浮游島歇腳的話,老天空完全可以"走遍天下都不怕",于是下層空域的戰斗基本是以殲滅對方翔士為主要內容的.

    這種區別上下層空域之間在戰爭形態上的差別是由自然環境所決定的,上層空域地軍隊到了下層來肯定會被防不勝防地游擊戰搞得神經衰弱,而下層的"軍隊"(姑且這樣叫吧)到了上層更倒黴----他們都不能出遠門.

    可現在當威士奇歐地目標是保護伊特古拉大陸的時候,十字軍這種艦隊突擊就顯得相當的占便宜.

    簡直就好像在城市黑幫的火並中開出了突然沖進來一隊裝甲車似的.

    十字軍的背後肯定有上層的家伙在撐腰.巴拉萊卡如此推斷,這樣的話也就能解釋為何十字軍的裝備如此精良了.

    想到這巴拉萊卡又變得不那麼確定了,到底是什麼人有如此的財力,能夠給十字軍列裝制式的九級羽翼?就算是苦心經營很多年,這個數量也太誇張了吧?要知道,在下層空域的傭兵們當中,九級非人型羽翼的地位僅次于人形高位羽翼.由于人形羽翼屬于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對大部分傭兵來說能擁有一具名家打造的九級羽翼就已經是一件很值得誇耀的事情了.

    而十字軍竟然全部都裝備著九級羽翼,這使得傭兵們在單兵戰斗力方面的優勢就變得不那麼明顯了----事實上.不少只有七八級羽翼的傭兵在單打獨斗中還要落下風,不得不選擇退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威士奇歐這一方在高位翔士數量上占有絕對的優勢.

    正在衡量著雙方優劣勢的巴拉萊卡沉默不語的看著戰場,她身旁環繞著數十名傳令兵,盡管這些年輕人看起來都在盼望著盡快領到任務,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一條命令從大姐頭的嘴里吐出.

    而在巴拉萊卡這個空中司令部的前方,銀色十字軍的紡錘形艦陣已經近在眼前,從巴拉萊卡的角度看去,這些因為第一類航法而籠罩在第八色光暈中的戰艦就像是一大群正在突破大氣層的隕石,就連原本陰暗的天空都被這群"大石頭"散發出的光輝弄得像著火了一般,比夕陽下的故宮還要"金碧輝煌".這時候,巴拉萊卡注意到自己一直重點關注的那艘船采取行動了.

    那個昨天才吃了自己兩百鞭子的"公爵"正讓自己那條像鳥一樣地怪船向著這邊飛來.

    這個時候巴拉萊卡突然覺得自己很蠢,為什麼威士奇歐要和這幫十字軍打呢.如果十字軍真的是奔著有翼死神來的,那威士奇歐不就等于免費當了有翼死神的保鏢?自己果然是被偵察隊地有去無回和昨晚的交火事件搞昏了頭,失去了睿智了麼?

    可隨即巴拉萊卡放棄了這個想法:血債一定要血償,在十字軍消滅威士奇歐的偵察部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威士奇歐的敵人了.

    那麼現在那位死神公爵閣下到底想做什麼呢?巴拉萊卡尋思,現在地狀況,他只要呆在一邊看戲嗑瓜子就好了嘛!

    仿佛專門為了回答巴拉萊卡的疑問似的,那條怪模怪樣地船的甲板上,一只怪里怪氣的方盒子輕輕轉動了一下.盒子上伸出的兩條長棍子隨即開始調整和甲板之間的角度,棍子的尖端對准了正在向伊特古拉突進的銀色十字軍艦隊.

    巴拉萊卡不知道在那兩根棍子之間暴起的光芒是源自大規模地放電現象,她只知道自己的空識在那個刹那捕捉到一個稍縱即逝的幻影.這幻影的軌跡自有翼死神開始, 從距離巴拉萊卡不到一百米的空域經過,然後穿過銀色十字軍的紡錘形艦陣當中打頭的那條大船,最後終止在這條大船後方的第二條船體內.

    第一條船體內幾乎立刻湧出一大股第八色的云霧,溢出地大量第八粒子在巴拉萊卡的空識中渲染出一大片有著怪異色彩的區域,一開始巴萊拉卡還以為是那船的第八晶體庫被打穿了,可隨後那船的航行軌道一點一點的向下彎曲,這讓巴拉萊卡意識到那船的光核心被恐怕被打了個對穿.用不了多久解體中地光核心引發地爆炸就會將那條船整個吞沒……

    忽然,被命中的第二條船竟然搶先迎來了自己地末日:這條倒黴的船就像根香蕉一般被輕而易舉的懶腰折斷,看起來似乎是它的船體禁不住第一類航法高速航行帶起的狂風才導致這個結果,直到這船船體的前部凌空解體化作一堆碎木屑向後飛散之後,巴拉萊卡才從裸露的船體斷面上判斷出這船的龍骨被直接打斷所以才受不住高速航行帶來的負載.

    第二條船剩下的半截正好包含著光核心,重量突然減輕了大半的船體就如狂風中的塑料袋一般向上飛去,裝上了其他船的船底,大量的第八粒子從被擠碎的晶體中噴湧而出盡情的干擾著正處于第一類航法當中的其他艦船,迫使它們采取規避行動---原本隊形緊湊的紡錘就這樣憑空膨脹了許多.松散開的隊形讓巴拉萊卡看到了將對方真正逼進混戰局面的希望.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跌落到紡錘艦陣之外的第一條船爆發出了眩目的光芒,再一次向所有人強調方才從有翼死神的甲板上發出的那一擊的威力.

    這出乎意料的當頭一棒應該能夠讓對方突進的鋒芒大減吧,巴拉萊卡剛這樣想,讓她大吃一驚的情況就出現了.

    沒等威士奇歐的人們從這一擊那摧枯拉朽的威力中醒悟過來,銀色十字軍艦隊就重整勢態,它就像個修複力超強的活物一樣迅速吐出自己內部的壞死部分.重新集結成一個巨大的紡錘.再一次開始瘋狂的推進.

    由于這個時候巴拉萊卡距離十字軍本隊已經非常的近了,她異常驚訝的發現.十字軍的戰士們似乎完全沒有為有翼死神那巨大的威力而感到驚奇.

    不過這也使得巴拉萊卡確信,這幫家伙是如假包換的宗教狂熱分子,只不過他們的狂熱程度比起吟游詩人的歌謠里的那些三流貨色來說要強悍得太多太多了.

    盡管十字軍全軍面對月光舟發射的劃時代的電磁軌道兵器的威力無動于衷,十字軍事實上的幕後操縱者卻被結結實實的嚇了個半死.

    什麼兵器能夠在那種距離像串羊肉一樣一舉擊穿兩條戰艦?而且還是從包著重甲的光核心和材質堅固的龍骨那里穿過----這本應是戰艦最堅固的地方啊!

    這一定是來自天地戰爭時期的超兵器!

    一想到這,身為雷歐納德十三人團的二號的老頭就興奮異常,就連那兵器帶來的恐懼都無法抑制他血液中湧動的狂熱.

    這是多麼強大的技術啊!老頭感歎著,研究和使用這樣強悍的技術,那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啊!

    沉浸在狂喜之中的老頭子甚至忘了自己還在和某人進行著通訊,他那枯槁的雙手豎在胸前,食指在空氣中抽*動著,似乎這樣就能抓住現在正浮現在他的臆想中的美妙技術,而他那看著天花板的充血的雙眼則讓他的整個造型充滿了一種狂氣,十足十的瘋子科學家扮相----就差那抽風似的怪笑了.

    就在這時候,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的無色雷歐納德徽章里傳來了聲音,打斷了老人的狂想.

    " 那個,大人?您怎麼了?您在聽麼?"那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和少女那有些關切的焦急語調不相稱的是,懸浮在無色徽章投影出的立體影像中的那枚水晶正不緊不慢的旋轉著,而往常總是和這水晶結伴出現的數字標識這一次並沒有出現在水晶上----實際上,平時需要和另一枚代表著身份的雷歐納德徽章同時使用的無色徽章此時正被單獨的使用著.

    "啊,我在聽."老人好不容易才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和狂想被打斷所帶來的惱怒,可這樣一來,那武器帶來的威懾力就占據了他的腦海,于是他不等女孩請示就用急迫的,帶點責備的口吻質問道,"不是說希望之翼的主人剛剛吃了威士奇歐老大的一頓鞭子麼,為什麼現在他們聯合對外了?"

    "這個啊,"水晶里隱約傳來女孩的輕笑聲,這讓老頭好一陣不爽,"威士奇歐下達了開放式征召令,希望之翼的主人大概是想賺點外快吧!放心放心,那家伙挨了這麼多鞭,就算是希望之翼也不可能讓他立刻就恢複,你看他現在不是沒有起飛麼?何況十三號也不會眼巴巴的看著功勞被您都搶走不是麼?"

    老人沉默了一小會,雖然女孩的語氣讓他不爽,可他覺得女孩的分析確實有道理.

    那麼剩下的問題就只有一個了,老人再一次用鄭重其事的口吻向女孩確認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確定《埃達抄本》在你說的地方?"

    "當然,"女孩立刻非常爽快的回答道,"《埃達抄本》現在就在威士奇歐的總部堡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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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0 13:26
正文 295 鴿子與老鷹的贊美詩(15)


    由于遭到傭兵們的拼死阻攔,銀色十字軍突進到伊特古拉大陸上空的時候紡錘艦陣已經被拉成釘子型,可這並不能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進入伊特古拉的陸防火力范圍之後,十字軍艦隊的損失開始逐漸增加,不過因為伊特古拉的防禦火力都是為了應付幾艘船只組成的小編隊而准備的,只能用作防禦單個城鎮,根本無法像上層空域的那些駐紮了大貴族的大陸那樣構成覆蓋整個大陸的密集火網,也沒有艦隊協防,所以伊特古拉的陸防火力對十字軍造成的傷害還比不上月光舟那間隔長得讓人難以忍受的主炮射擊.

    月光舟的主炮僅僅進行了四次射擊,就取得了擊毀六艘敵艦的輝煌戰果,而且自始自終這條船都呆在十字軍艦隊火力的射程之外,這種射程這種威力,說月光舟是大殺器一點都不過分---唯一的缺陷就是射速實在不夠看.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十字軍似乎對不斷的給自己造成傷亡的月光舟不屑一顧,這簡直就像放任暴露位置的敵軍重炮陣地一般不可理喻.十字軍的指揮官不是瘋了就是傻了,這和他在與威士奇歐的部隊交戰時體現出來的戰術素養實在是非常的矛盾.

    徐向北倒是不介意這點,既然對方不理會月光舟,他也樂得在一邊看熱鬧,到第三次主炮射擊的時候,他甚至雅興大發和辛西婭在艦橋上下起國際象棋(艾斯柯佳妮版的國際象棋),再加上讓梅加耶拉端來的紅酒,實在是裝逼裝得一塌糊塗.據說拿破侖在戰場上喜歡做的兩件事里就包括在山崗上一邊看著自己地部隊和對方對射, 一邊喝紅酒(另一件事就是親自沖上前線聆聽"皇帝萬歲"地呼聲BY瞎謅的作者).

    下棋的同時.徐向北和自己的夫人兼參謀在討論著目前的狀況.試圖弄清楚為什麼這一次來勢洶洶的銀色十字軍的目標竟然不是月光舟,為什麼在恩萊科提供的情報里和威士奇歐無冤無仇的十字軍會忽然跑來找傭兵們的麻煩?

    而討論地結果就是徐向北因為貪吃辛西婭的皇後,被辛西婭將死了.

    徐向北想起自己穿越之前看到的某個評價深藍戰勝人類象棋大師地文章中的話語:"國際象棋招法雖然多變,但是歸根結底總的變化還是有限地,再結合人類大師的在下棋時地習慣,在運算能力上擁有絕對優勢的計算機完全可以用窮舉的方式算出所有的行動步驟,所以理論上說人腦是無法在棋盤上戰勝電腦的."

    現在徐向北覺得這話說得果然有道理.

    "總覺得剛剛你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辛西婭眯著眼睛,盯著徐向北的臉,"比如說,敗給運算力更勝一籌的人造物是情有可原地之類……"

    徐向北卻只是以聳肩應對---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隱瞞地事情.聳肩之後徐向北自然而然的將話題扭回剛剛他倆地討論上:"十字軍的舉動雖然奇怪,但是對我們來說絕對是個好事呢.本來我還在擔心他們直奔我們來的話,確信了對方的來意是我們的威士奇歐會不會一怒之下將我們連同庫洛卡瓦家都給一鍋端了呢……"

    " 確實.在現在這種我們給予對方相當有效的殺傷之後,對方還對我們不聞不問的狀況,可以說是徹底洗清了我們的嫌疑呢."辛西婭似乎在學徐向北.也聳了聳肩, 緊接著這位貨真價實的貴族少女伸手端起擺在棋盤旁邊的茶碟.將盛滿紅茶的茶杯送到嘴邊優雅的抿了一口,"要不我們現在就派人去威士奇歐登記吧,這種狀況不領點賞金的話,連我都不甘心呐."

    雖然嘴上這麼說,辛西婭的臉龐可是完全看不出半點不甘心的樣子.

    時間就這樣悠然的度過,如果不是身後薇拉希拉提示"主炮充電完成"的聲音,徐向北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忘記此時自己正在參加一場規模頗為龐大的空中戰斗.

    " 隨便找個目標發射好了,之後的射擊也都由你決定.不必報告我了."可能是由于太過沒有緊張感.徐向北非常隨意的就下達了主炮射擊的命令,于是片刻之後月光舟主炮的第六次射擊再次將一條十字軍戰艦送上了西天.穿透戰艦的炮彈還很不幸的沿著直線彈道命中了大陸上的十一號鎮子,在穿透了一間磚瓦房之後深深的嵌入了懸崖的石壁之中---這種單純的鋼制動能彈就是這點不好,沒有可以引發二次破壞的東西的話威力實在不夠看,所以脫離了能夠根據對方偏轉盾的相關讀數推斷出核心位置的薇拉希拉的瞄准,月光舟的主炮的實際戰斗效能就完全沒有保障了.

    為了觀察主炮第六次射擊的戰果,徐向北隔著桌子握住了辛西婭擺在桌面上的手,于是光芒此起彼伏的天空在他腦海中鋪展開來.

    一時間徐向北發現他竟然不知道是該感歎十字軍的實力強大好呢,還是感歎威士奇歐外強中干好:只是一盤棋的功夫,十字軍艦隊的前鋒已經突進到了威士奇歐總部堡壘前方,打頭的戰艦更是以很符合他們"宗教恐怖分子"身份的方式直接撞進了威士奇歐總部堡壘內部.

    也不知道是戰艦的彈藥庫爆了還是總部堡壘里面的其他東西爆了,那座看起來很威風很像醫院騎士團老巢"騎士堡"的巨大城堡正往外噴吐著濃濃的煙霧,遠遠看去很像核彈爆炸形成的蘑菇云.

    十字軍的後續部隊還在繼續向前突進,那些戰艦要是全部都采用像第一艘那樣的登陸方式,總部堡壘絕對會化作粉塵,那樣的話.威士奇歐這個組織也就要走到盡頭了吧.老巢都被菊爆的組織是不可能擁有足以使自己保持中立地威望和信譽地.

    威士奇歐的那位大姐頭自然清楚這一點,所以現在威士奇歐的部隊正在竭盡全力阻止後續的十字軍戰艦抵達堡壘,他們甚至征用了停泊在伊特古拉的船只,對十字軍的軍艦發起自殺撞擊,在空中不斷的制造著耀眼的光芒.

    忽然徐向北想到,威士奇歐不是號稱擁有五大幻翼麼,算上同為幻翼的巴拉萊卡自己,六個幻翼沖進那堆使用九級非人型羽翼的翔士當中那不就是屠殺麼.

    對這個問題辛西婭立刻給出了答案:因為他們當中好幾個剛好都不在啊.

    根據辛西婭地說法,下層空域由于人員死亡率高,羽翼和翔士的組合多半也是被情勢所迫或者完全出于偶然.基本不會采用像上層空域那樣有意識的將羽翼和未來主人從小放在一起培養感情地做法,誕生幻翼的幾率也就相應的低很多(盡管人口基數是下層比較大),而在下層誕生地幻翼.要麼特別有野心早早就成了某個組織的首領,要麼就特別怪,平常地理由調不動他們.

    所以威士奇歐的戰力排行榜上的五大幻翼中有三個處于云游狀態.他們更像是俠客而非傭兵,一個雖然經常接任務.卻只接怪任務,而最後一個則是處于流浪乞討的狀態並且獲得了"北丐"的稱號----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她每次出任務都會急功近利導致任務目標和委托人一起倒黴,最終變得無人敢委托她任務.

    綜上所述現在整個戰場上威士奇歐方就只有巴拉萊卡和那個悲慘得只能乞討為生的莉萌.波利小姐兩個幻翼,而身穿紅白兩色巫女服,手里揮舞著掛著紙片的木棍的"北丐"小姐地戰斗行動則完全沒有章法可言,她只是沖進十字軍地艦隊當中,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打.八個有著酷似陰陽魚圖樣地圓球環繞在她身邊,徐向北推測那大概是她的羽翼的戰斗形態的一部分.它們正一邊環繞著紅白兩色的巫女飛行.一邊向周圍放射著無差別的密集彈幕.

    據說那八個圓球的名字叫"夢想天生",還真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命名啊……辛西婭忙不迭的解說著.

    就算將視野拉到能夠縱覽整個戰局的距離.以那位莉萌.波利小姐為中心的彈幕都異常的醒目,簡直就像在拉長的釘子上綻放了一朵紅白兩色的大花一般,而那花朵中飄逸而出的並不是芬芳,而是死亡的召喚.

    雖然那無差別的彈幕讓威士奇歐的人員也不得不遠遠的躲開這位幻翼,可莉萌的存在也給十字軍帶來了巨大的麻煩,托了這彈幕的福,十字軍的突擊艦隊差點就被懶腰截斷,于是紡錘陣在變成釘子陣之後又向著(加長型)沙漏陣轉變.

    幻翼真可怕,徐向北老老實實的這樣想著,不過這樣遠遠的看著,戰場其實滿漂亮的嘛.

    徐向北忽然想起某位偉大的作家說過的話:只有在置身事外的人眼中,戰爭才會展現出美麗的一面.

    自己上一次這樣子置身事外的仰望戰斗中的天空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來著?

    剛剛提出這個問題,徐向北就驚覺所謂的"上一次"距離現在才不過一年罷了,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呢?

    嗯哼來如此,過來這個世界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小公主的裸體啊,噢噢,還企圖霸王硬上弓……辛西婭一邊在精神鏈接里揭徐向北的短,一邊在現實中對徐向北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這使得徐向北條件反射的想要抽開自己的手,怎料辛西婭的手臂非常敏捷的一翻,將他的手牢牢鉗住.

    我的天啊,"我好歹也是三王女,在你做事之前,至少也把名號報上來吧!",看來從那個時候開始那孩子就已經看上你了呐!辛西婭看起來非常的開心,她眯著眼睛看著徐向北那陰晴不定的臉,顯得越發的得意.

    徐向北決定稍微反擊下,他通過精神鏈接反問辛西婭:既然這樣我干脆接納她好了,這樣的話以後也就不用勞煩你扮演夫人地角色了不是麼?如何?

    我沒意見啊辛西婭立刻這樣回應著.可與此同時她移開了自己地目光.像是要掩飾自己臉上忽然閃現的寂寞似的.

    那一瞬間辛西婭臉上的表情讓徐向北產生了些許的愧疚,下一刻徐向北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辛西婭刷的一下打開手中的折扇,遮住自己的嘴竊笑著,而徐向北只能歎氣----如果自己真的接受了多菲雷亞,自己每天都少不了要被眼前的少女狠狠地捉弄一番,沒准還要帶上多菲雷亞.

    不過看辛西婭調戲多菲雷亞應該也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吧……

    也不算啦,我覺得不會比眼前的戰場好看多少.一直在窺視著徐向北地思維的辛西婭立刻吐槽,可隨即她話鋒猛的一轉,雖然我也覺得繼續這樣悠閑下去很不錯啦,不過呢.好像麻煩事情又找上我們了呐.

    然後徐向北腦海中地畫面就切換到了遠離戰場的地方,他看見全身戴甲地奧拓斯達正在向月光舟飛來.

    正在旁觀這場規模巨大的空戰的並不只有徐向北他們……實際上,威士奇歐的征召令只調動了此時在伊特古拉的傭兵中的一半左右.另外那些傭兵們此時正呆在遠離戰場的城鎮----比如說六號鎮----看著其他人的奮戰.

    這里面有一部分人對威士奇歐在任務報酬中扣取地中介費地行為不滿,一部分人覺得沒必要在這種不知道會給多少錢的任務上賣命,剩下一部分覺得無所謂.所以單純地想看戲.

    而在這些冷眼旁觀的人當中有一名帶著黑貓的少女,少女一襲白衣.腳上蹬著一對小巧的紅皮鞋,白色的長發在掠過六號鎮的清風中飛舞.

    黑貓趴在少女身邊的欄杆上,忽閃著亮晶晶的雙眸,瞳孔中映著遠方那不斷閃耀著光芒的天空,然後它用小男孩般的稚嫩童聲問道:"呐,我們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真的可以麼,娜齊亞美?"

    娜齊亞美輕輕點點頭:"恩.反正,安潔洛特又沒給我們下達具體的命令.她只是要我們用自己的雙眼.好好的看著這一切."

    "是這樣麼?"黑貓看看娜齊亞美,又轉頭看看遠方那五光十色的天空.一臉疑惑,終于它長長的歎了口氣,"我說,娜齊亞美,我最近總覺得,你其實是在懷疑安潔洛特吧?"

    黑貓沒想到的是,娜齊亞美很干脆的對自己的問題給出了答案:"恩,是啊."

    于是黑貓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它雙眼圓睜看著自己的搭檔,似乎在期盼她對自己說"騙你的,剛剛是玩笑啦!",可惜娜齊亞美並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確認了自己主人的想法之後,黑貓長長的歎了口氣.

    "哎,我不管了……"因為門窗緊閉而顯得昏暗異常的店面內,安茨正在給自己披上那件從未穿過的華服.

    盡管外面打得熱火朝天,月光之東的姑娘們卻向往常一樣正在給自己梳妝打扮,准備迎接下午開店的時刻,還沒有到接客年齡的小姑娘們則在奔忙著,打掃著店面的地板和桌椅.

    安茨小心翼翼的將黑白兩色的洋裝長裙套在自己身上,然後用纖細的手指將那數量多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的蝴蝶扣一個接一個的系上.

    終于打扮停當之後,安茨注視著穿衣鏡中的自己,然後少女嘴角微微上揚,一句若有若無的自嘲隨即回蕩在只有她一人的房間當中:"其實,我才更像是禮物啊……"

    少女輕輕攏了攏自己那雪白的秀發,隨即站起身來,輕輕推開自己的房門.

    "哦,要走了麼?"似乎一直等在外面的娜娜佳見安茨出來,就亮出爽朗的笑容,"太棒了,今後我就是月光之東的老二了!"

    "好好."安茨隨意的應付著娜娜佳的脫線話語,順手將身後地門闔上.

    "不過.你真地不打算將《埃達抄本》帶上麼?"看著安茨從自己面前走過.娜娜佳忽然換上一副認真的語調,"大長老親自托付的貴重物品,還是由你……"

    安茨並沒有回頭,而是一邊向前走一邊答道:"不,《埃達抄本》就放在這里,比起沒有攻擊能力的我,在這里顯然更加安全."

    "這樣啊……"娜娜佳跟在安茨身後,若有所思的撓撓頭,隨即向安茨的後背豎起大拇指,"那麼.就由我這月光之東最強常規戰力來保護它吧!"

    "月光之東之所以會有你我這樣不擅長暗殺的人存在,不正是為了如此麼?"這一次安茨輕輕側過臉,斜眼看著自己身後.口吻也恢複到往常那冷冰冰的陳述模式.

    娜娜佳有些尷尬的摸著腦後腦勺,"啊哈哈"的笑了起來.

    安茨沒再看娜娜佳,她穿著全新地華麗洋裝.推開面前通向月關之東店面正廳的們,邁步的同時輕聲對身後地少女說道:"那麼.我走了."

    "恩,走好."娜娜佳點點頭,抬起右手對安茨揮了揮,臉上是溫婉開朗的笑容.

    徐向北對奧拓斯達帶來的消息感到非常意外.

    這家伙竟然把脫力倒地地提娜迦留在了威士奇歐的總部堡壘里了!

    "因為我那個時候認定那幫十字瘋子是來找你地,而我們家又是你的關系戶,所以一定會深陷戰火之中嘛!"奧拓斯達是這樣闡述自己的理由的,"所以比較起來還是威士奇歐的總部堡壘安全性比較高,如果可能.我甚至想吧昏睡的里迦也送到那里的醫院去……"

    總的來說.奧拓斯達地判斷其實並沒有錯,除了那幫十字軍之外.大概沒人會猜到他們地目標是威士奇歐吧----而且還是威士奇歐的總部!

    所以徐向北發現自己對銀色十字軍這次攻擊作戰地目的變得更加好奇了.

    可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通過連接著外部的有線電話,奧拓斯達那焦急的話語源源不斷的傳入徐向北的耳廓:"聽好,雖然這是我的失誤,但是沒有你們的幫助,我就算能沖進那群宗教瘋子包圍的威士奇歐老窩,也沒有辦法將提娜迦帶出來,這個世界上確實有莉萌那樣不用動手就能靠彈幕大殺四方的幻翼,可這里面並不包括我!"

    意思就是他帶著人就打不了,這點徐向北沒費什麼勁就理解了,讓他奇怪的是這大叔竟然也會說出"我這方面不行"這樣的話來,印象中他應該是像某個熱血笨蛋那樣的堅信"只要有氣勢,一切皆有可能"的麼.

    至于大叔的請求,徐向北有那麼一瞬間回想起過去在某個論壇上看到的關于"為了一個雷恩犧牲七名經驗豐富的士兵是否人道"的討論,但那也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接著徐向北開始尋思,如果自己拒絕的話會怎麼樣,月光舟的成員們對自己的決定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映呢?

    辛西婭和傑西恩雅肯定是理解自己的決定,畢竟本艦缺少了他徐向北自己這個強大的戰力,看起來相當的強大的對手此時的目標又並不在自己,再加上暗處還蟄伏著另外一群實力強大的家伙,拒絕這個要求顯得合情合理.

    同樣受過作為上位者的訓練的多菲雷亞和菲娜多半也能理解,最近成熟了不少的莉諾卡解釋解釋可能也會理解,想來想去也就之後杏可能會大發一通脾氣然後收拾包袱走人,可這並不會影響月光舟武力----說到底她只是臨時補充的戰力罷了.

    總的來說,拒絕奧拓斯達的請求並不會有什麼明顯的壞處.

    但是,這樣真的好麼?

    徐向北質問著自己.是的,就算將提娜迦就這麼留在威士奇歐的總部堡壘中,她也不一定就會遭到意外,畢竟銀色十字軍的目的還不清楚,沒准對方根本都不會正眼看醫院之類的地方一眼;而就算拒絕了這個請求,選擇繼續袖手旁觀,艦上的人也會理解自己的決定……

    可是.這樣真地好麼?

    可這個時候意想不到地人加入了對話.

    原本只是在徐向北身邊負責端電話機本體的梅加耶拉這個時候抓住了徐向北握著話筒的右手的手臂.少女皺著眉頭,臉上稍微帶著點困惑,卻依然用清晰的語調說道:"我,主人大人,我知道這樣……不太符合我的身份,但是,求您了,求您去救救提娜迦吧!"

    徐向北手握正不斷傳出奧拓斯達的嚎叫的話筒,訝異的抬頭看著梅加耶拉的臉.

    徐向北忽然那意識到,自己地女仆長的內心已經不是由自己獨占了.

    辛西婭像往常一樣.在一邊端著茶杯小有興趣的看著徐向北如何應對.

    " 梅加耶拉,你……"徐向北開口了,他本想說"你應該知道去救她會讓我們陷入什麼樣地事態中吧".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被他自己截了下來----那樣子的話,自己不就等于把責任推給了梅加耶拉麼,如果在營救行動中受到什麼損失的話.以梅加耶拉地責任心,她一定會將這些都當成自己的過錯.然後一直背負著包袱吧.

    這樣太卑劣了,分明所有地責任都應該由做決定的自己背負才對.

    拒絕營救讓提娜迦掛掉也好,營救了之後讓月光舟遭受損失也好,都是自己的責任.

    "我說,"電話那頭的奧拓斯達顯然不耐煩了,"小子,是男人就干脆點,你們不去的話.我帶老友記們上.你幫我看家就好了!"

    奧拓斯達的話語讓徐向北沒來由的感到羨慕:真好,這種干脆的作風.這種氣魄,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達到這種境界啊.

    "適當地任性一點,我不討厭哦."辛西婭忽然開口了,"而且,只要保證不死人不就好了.布里多瓦軍中可是有一句廣為流傳地諺語哦:優秀的指揮官不僅能帶領士兵取得勝利,還能夠將士兵們帶回家.就算不親自升空作戰,這也是你可以做到地不是麼?"

    真正的指揮官麼?徐向北看著辛西婭的臉,覺得她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在月光舟船體之外的天空中,五名身穿女仆裝的翔士少女和一只鐵罐頭還有一打兔子正在圍觀站在甲板上拽著電話聽筒大喊大叫的奧拓斯達.

    "那,那個……"新加入的翔士少女對身邊的月光舟衛隊長傑西恩雅開口了,從那怯生生的語氣可以看出她對這名威風凜凜的大姐頭有著相當程度的畏懼,"我姐姐問,傑西恩雅小姐您覺得,夏亞先生會答應奧拓斯達先生的請求嗎?"

    傑西恩雅把大劍單手扛在肩上,另一手扶著含在嘴里的冰棒的尾端,稍微想了想才對剛剛加入自己麾下的少女聳了聳肩,坦言道:"誰知道呢,不過我個人覺得,他應該會接受吧,畢竟他就是這樣的人啊……"

    "啊,是,是這樣啊……什麼,姐姐你既然事先知道答案了就不要再讓我問了嘛……"

    傑西恩雅微笑著看著仿佛正在自己吐槽自己的少女.

    這時候,從艦橋發布的命令通過第八粒子的波動傳進空中的少女們腦海,而幾乎同一時刻奧拓斯達就像在賭局中大賺了一把一般高聲叫好,還連聲說著"這就對啦,這才像樣嘛!"

    傑西恩雅一下子吐掉含在嘴里的冰棒,將扛在肩上的大劍橫向一揮,對身邊的少女們大吼一聲:"好了,熱身時間結束了,要上了!"

    "就是這個氣勢!"奧拓斯達大叔把自己的拳頭扳得"叭咯叭咯"直響,"我來開路,你們可別落後哦!"

    首先呼應奧拓斯達的是那一群兔子,天生就是為戰爭而生的小女孩們高舉著拳頭,大聲喊著:"W然後奧拓斯達這個"大孩子"就領著一群"小孩子"風馳電掣的向著那已經被拉成一條大香腸,而且香腸的中段還有一朵怪異的花朵的戰斗空域氣勢滿點的掩殺過去.不多不少剛好十三個人片刻之後就殺進了戰場,為狂熱的銀色十字軍們帶去了無盡的厄運.

    "這群兔子……"傑西恩雅的口氣聽起來頗為無奈,"攻擊開始的命令明明還沒有發出啊……"

    這時候,""的電鈴聲在月光舟全艦響起,剛剛還如在自家花園里散步般優雅的閑庭信步的月光舟的艦體輕輕震動起來,采用噴氣式推進的新式發動機在轟鳴聲中全功率運作起來,速度遠遠超過音速的強勁氣流從收縮的尾噴口中大量噴出,氣體帶來巨大的推力讓戰艦的航速漸漸增加,而噴口內部散發出來的光芒則讓所有從背後看著月光舟的旁觀者以為天空中出現了一顆小小的太陽.

    "前衛交給奧拓和兔子!"辛西婭也隨著月光舟開始加速,"我們的任務是掩護月光舟抵達目標上空,上吧!"

    傑西恩雅的話音剛落,呆在月光舟右翼的莉諾卡手中那個長槍就開火了,粗大的光束橫穿整個戰區,點燃了一連串新的光芒,緊接著全身包在鐵罐頭里的愛麗絲也開火了,一左一右兩名精于炮擊的翔士的交替射擊為在空中拉出兩條平行此消彼長的平行線,為月光舟勾勒出了一條奔馳的大道,艾斯柯佳妮世界第一條使用噴氣引擎推進的戰艦就這樣在這條大道上風馳電掣的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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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0 13:26
正文 296 鴿子與老鷹的贊美詩(16)


    第二艘戰艦撞進威士奇歐的總部堡壘的時候, 據守在周圍的通道和炮台上的威士奇歐士兵們立刻撒腿狂奔----不是因為他們的戰意不夠,而是因為上一條船在撞進來之後立刻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也許在遠處看不真切,但是在近處的這幫老兵油子立刻意識到那船就是一枚巨大的炸彈,這幫宗教瘋子是開著巨型炸彈在往威士奇歐的火網里撞!

    不過這個發現讓負責指揮本部堡壘防禦的威士奇歐頭目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他指揮自己手頭數量不多的翔士部隊沖過十字軍的防禦,靠近對方那些已經接近堡壘的戰艦,往甲板上投擲裝滿廚房用的豬油的玻璃瓶和火把,這個簡單的戰術立刻發揮了奇效,那些飛行火藥罐在威士奇歐的本部堡壘前炸成一片又一片絢爛的火花,那些在爆炸中飛散的人的肢體更使得這難得一見的焰火多了幾分妖冶.

    在"莫格托夫雞尾酒戰術"湊效之後,總部堡壘中的人們迅速行動起來,所有能夠燒的液體都被集中征用,最後投向十字軍的玻璃瓶里甚至裝上了一品脫就值十個金幣的超高級酒……

    但是俗話說百密一疏,終于有一條沒燒掉的船再次和威士奇歐的堡壘親密接觸了,這艘船那帶著沖角的船首呈四十五度角插進總部堡壘的西牆,鋼鐵的沖角撞破厚實的條形磚構成的牆壁的同時,木質的船體發生了破裂,幾乎就在插進城牆內部的瞬間這船的船頭破碎了,看起來就像根曬干了之後被用力砸散的竹子的頭部,那飛濺地木屑甚至趕在四處跌落的城磚之前給據守在牆後的威士奇歐傭兵們帶來了傷害,就算是那些從崩落的碎城磚暴雨中逃生的傭兵也難逃被鋒利的木屑劃得鮮血淋漓地命運.

    下一刻原本在撞擊點附近的威士奇歐士兵三下五除二就跑了個精光,一個不剩.

    疏散完了這才有人覺得不對勁了:為什麼沒爆炸?不對,如果按照第一艘撞擊之後爆炸的速度.他們這些人應該已經歸西了,根本就跑不掉啊!

    負責這個區域守備的小頭目暗叫不好,他一邊祈禱這是碰上啞彈了一邊拽住離自己最近的部下扭頭就向著自己地防區狂奔,卻在剛看見那條船的瞬間,被迎面射來的子彈撂倒.

    十字軍的步兵隊登陸了,這條船之所以燒不掉是因為它不是開路的自殺船.而是沒什麼爆炸物的運兵船.

    接到對方登陸的報告之後,指揮堡壘守軍的頭目有那麼幾分鍾根本不相信----哪有讓載著登陸兵的運兵船直接撞進設防堅固的要塞地牆壁的,哪個上司下這種命令士兵們非嘩變不可.更何況那條船撞進來之前都燒成那個樣子了,上面就算有人數量也多不到哪里去,他根本就不相信人類能夠在那種已經成為一個飛行焚尸爐的船里面呆著.

    可是總部堡壘內部接連不斷的槍響讓這頭目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預感.而越來越多的接戰報告則進一步證明了一個事實:敵人的陸戰部隊就在要塞里.

    隨著威士奇歐戰士手中的液體燃燒彈越來越少,接二連三的有運兵船撞進威士奇歐地總部堡壘,這種瘋狂的突擊行動讓堡壘的靜態防禦體系變得千瘡百孔,炮台被撞塌,塔樓被撞斷撞倒,坍塌的通道將無數的戰士埋在了底下,重達數百磅的大炮沿著階梯一路往下滾,炮身上還沾著被壓碎的士兵的血肉……

    要命的是就算經曆了這種程度地撞擊,那些船上活著的人依然會從船殼的殘骸中爬出來,開始攻擊周圍的威士奇歐士兵……不少年輕的傭兵被這幫家伙爬出來的情景嚇破了膽.恐慌在整個堡壘中悄悄流轉.

    更讓他感到情況不妙的是,從傳聲筒里接連傳來各防區小頭目驚慌失措地報告,所有地報告都顯示,正在和他們交戰的家伙有著驚人地生命力,打斷手都會若無其事的繼續戰斗直到流血過多休克才會倒地,倒地前的戰斗動作流暢得好像他沒受傷似的.

    而當這指揮官親眼看到那些穿著被燒得通紅,甚至隱約散發出烤肉味兒的鎧甲向自己沖鋒的十字軍戰士的時候,這老傭兵臉上也露出久為出現的驚慌----自己真的是在和人打仗麼?這簡直就是吟游詩人們口中的僵尸嘛!

    虧得這幫家伙雖然看起來很難死,可真的打起來也不過如此.正常人失血多少會休克,哪里受傷會掛掉,他們也會.另外他們也沒有真的像吟游詩人的歌謠中唱的那樣擁有怪物一般的臂力和再生能力.

    在最初的恐慌之後,老資格的傭兵們發現自己對手不過是些裝備精良到讓人想罵娘,同時不怕死不怕痛意志力強得像怪物一般的人類罷了,他們開始利用自己熟悉的地形狙擊敵軍,而他們那顯然比十字軍們更加豐富的戰斗經驗也開始發揮效用.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沒有增援的話,敵人的戰艦再像這樣接連不斷的撞進來,總部堡壘非陷落不可.

    銀色十字軍的首席工匠對目前的戰況非常的滿意.

    拉茲格里滋很聽話.他帶著自己的騎士團將那個燒傷臉的丑女人和她聚集起來的高位翔士隊主力牢牢的牽制住了,雖然因為己方高位翔士的數量不足而漏過了很多威士奇歐的高位翔士,但是靠著艦隊火力和大量九級翔士的配合作戰要壓制對方暫時還不成問題,而十字軍的陸戰部隊已經在對方的主壘上登陸了,拿下主壘是遲早的事情.

    當然另一個幻翼相當的麻煩,那種高密度威力也不差的彈幕實在太具殺傷力,讓老頭非常的忌憚.但是十字軍當中有不少軍官戰斗經驗相當豐富.雖然現在被洗腦變得有些呆,但是他們依然很快針對這個狀況做出了反應:他們不斷的將少量的部隊丟進那個幻翼的火力圈.那名幻翼似乎不舍得放過任何一個目標.于是狀況就漸漸演變成那名幻翼不斷地殺戮少量被拋棄的部隊,卻放任十字軍的大部隊沖過自己的防禦的奇怪狀態.

    相比之下十三號的獵物帶給十字軍地麻煩就顯得更加的微不足道:老人早就看出來了,那條船雖然有著威力驚人的武器,那武器的射速卻相當的有限,他們擊毀十字軍戰艦地速度大概只有十字軍們開著戰艦往堡壘上撞的速度的百分之一……只那條船和它那編制有一名幻翼和多名戰力強大的高位羽翼甚至史前自律兵器的衛隊依然不加入戰斗,就沒有人能夠阻擋十字軍占領威士奇歐總部堡壘的腳步.

    照這樣下去.很快《埃達抄本》就是老人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這老人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終于能揚眉吐氣了"的快感,當年他花費心血研究的精神力羽翼因為實戰效果不盡人意而備受十三人團的嘲笑,甚至差點讓他丟掉二號地位置退居三號甚至四號,費盡心血制造出來的羽翼也不得不放棄,最終當成禮物送給了六號.現在.十字軍的表現足以向所有人證明,精神控制技術的偉大前景.

    不畏死亡永遠服從的軍隊!而且這種特性對他們的判斷力,實戰應變能力的影響微乎其微!還能夠繼續積累經驗!繼續研究下去的話,甚至有可能制造出受到精神控制的高位翔士!

    所有這一切都必須要感謝那個雪夜,感謝那個雪夜里自己遇到地那對夫婦,感謝傾聽者這種超脫常理的存在.

    不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他,雷歐納德十三人團的第二把手,即將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技術,據說能夠解釋這個世界的《埃達抄本》!

    一想到那古老的書卷中記載著的那些源自古代的高深知識與技術,老人就興奮得難以自拔---掌握世界所有的奧秘.這難道不是自己畢生地追求麼?

    更何況,這些知識這些技術,會將他送上雷歐納德一號的寶座,靠著雷歐納德的財力和資源,再加上《埃達抄本》的知識,重建古代那輝煌的文明都不再是夢想!

    啊啊,這是多麼偉大的前景啊,偉大到老人的手腳就像得了麻風病一般顫抖個不停!

    但是,這個世界.不如意十有八九.

    老頭最擔心地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一直停在戰區交火范圍之外,就像例行公式般地每隔一段時間就抹掉一艘十字軍戰艦的那條船開始行動了.

    排成箭頭形狀地十三個光點首先飛離了戰艦周圍的空域,氣勢洶洶的向著正在殺向威士奇歐總部堡壘的十字軍艦隊殺了過來,通過自己制作的高精度空識儀,二號老頭清楚的辨認出那十三個人當中有十二個正是今天早些時候十字軍艦隊在伊特古拉外圍空域接觸的那種古代自律兵器,對于未知的古代技術的敬畏讓老人背脊一陣陣發涼……來伊特古拉的路上他明明出動了那麼多九級翔士都無法擊落這些區區兩個這種自律兵器,現在一下上來十二個……

    而帶領著這十二台自律兵器的那個男人更是讓老頭驚恐萬分:不是說希望之翼和她的搭檔無法升空作戰麼,為什麼他在天上?要不是終于想起來希望之翼的外部特征是對巨大的黑色翅膀,老頭非自己把自己嚇死不可.

    氣勢洶洶的十三人組迅速拉近和十字軍艦隊的距離.可在他們與十字軍正面接觸之前,一道粗大的光束從他們背後追了上來,隨即越過他們命中了前方的十字軍戰艦.

    光束打在戰艦的偏轉護盾上,就像瀑布的水流遇上了突出的礁石一般碎成無數條細流,就像散彈槍一般覆蓋了整條戰艦,在戰艦那木質的船殼上燒開數不清的窟窿,戰艦正對著光束來襲方向的那一側船舷就這樣變成了發泡乳酪一般"松軟可口"的存在.緊接著外殼後方的火炮甲板就爆發了一連串的爆炸.整條戰艦就這樣消失在爆炸的火光和溢出地第八粒子霧之中.

    可這一擊剛剛過去,幾乎在那十三人和十字軍翔士接觸的同一時刻.第二條光束鑽進了十字軍艦隊當中.

    十字軍防禦一觸即潰.

    領頭的男人一馬當先沖進十字軍的隊列,手上沒有任何武器的他單純依靠自己的拳腳就在一眨眼間放倒了四名十字軍戰士.快得老頭用他引以為傲地高精度空識儀器都沒能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對接近戰一竅不通的老頭看來,那男人就僅僅是在那四名十字軍戰士之間兜了幾個***罷了.

    那那些有著怪異的長耳朵的史前自律兵器也展現出異常驚人的戰斗力,僅僅是十二機就殺得整隊整隊地十字軍東倒西歪……從手指上射出的實體彈能夠將人頭整顆轟掉, 和從眼睛里射出的射線看似威力不咋地卻奇怪的能夠輕而易舉的穿過偏轉力場點燃戰艦的外殼,再加上時不時的用頭槌將接近的十字軍戰士那九級羽翼具象化的鎧甲砸成廢鐵.這堆自律兵器展現出的戰斗力竟然讓癡狂與技術地老人暫時忘記了自己和這幫兵器的擁有者敵對的事實,純粹的為著技術而感動著.

    可是所有這些都比不上接下來這個事實帶給老頭的沖擊強烈----

    ----那艘船,那艘長翅膀的怪船,正在以正常的船只絕對不可能有的超高速沖向十字軍艦隊.

    月光舟就像發現目標的猛禽,風馳電掣地殺向十字軍的艦隊.咆哮著的發動機的尾噴口後面.大量的高溫氣體形成粗壯的航跡云,和翼尖切割出的翼云一道在空中勾勒出月光舟的軌跡,再加上為了減少阻力而運用的第一類航法而散發出地第八色光輝,月光舟這個時候就像那全身披掛著火焰的不死的神鳥,以摧枯拉朽的魄力向前沖刺,沒等它接近,威士奇歐的傭兵們就自動讓開了道路.

    六名翔士在月光舟前方排成楔形陣,位于陣型的兩個底角的莉諾卡和愛麗絲正連續不斷地用粗壯地對艦光束轟擊十字軍的艦隊,而隨著距離地拉近,琳芙斯的電磁炮開始射擊.經過這幾個月的練習琳芙斯已經能做到在稍微犧牲威力的情況下像機關槍一般發射彈丸,而幾乎同時,瓊手中那安裝在盾牌內側的三管連發槍也噴吐出火舌,以實體彈幕驅逐被前方的奧拓斯達和兔子們沖散之後再次試圖聚攏過來阻擋月光舟前進道路的十字軍翔士.

    緊接著,月光舟本身的火力也張開了彈幕.

    那是貨真價實的彈幕,天地戰爭之後艾斯柯佳妮這數千年的曆史中還沒有哪艘戰艦擁有過這樣的防空火力.

    由女仆隊的羽翼少女們控制的四座八聯裝中型第八粒子炮炮塔由兩顆小型光核心直接供能,通過錯開各炮的發射時間,每一座炮塔都能做到針對目標的不間斷火力輸出,就算是那些裝備了防禦力優良的九級羽翼的翔士在這種火力之下都會很快被燒成會飛的熟肉塊.再加上人形羽翼少女們那精確的射擊控制,那精准高效的彈幕攻擊似乎使得那幫在和威士奇歐的戰斗中似乎不介意一切損失的十字軍指揮官們都開始忌憚起來.

    除了這四座炮塔之外,被固定在艦體外的掩體當中的四台重型陸戰自律兵器也充當了防禦炮塔的作用,它們裝備的多聯裝光束炮雖然在射程上略低,卻同樣擁有不俗的威力和精確度.

    再加上由艦體內部的中型陸戰自律兵器們透過射擊孔提供的近程防禦火力,月光舟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遠中近三層防空火力網,張開的彈幕在火力密度上就算比起那位莉萌波利小姐引以為傲的彈幕結界"夢想天生"都毫不遜色!

    月光舟一路狂奔的同時就像在炫耀似的散播自己的彈幕,就像在天空中展開了一個過濾篩掃過擠滿了翔士的天空,所過之處立刻就變得空曠乾淨.就連空氣都要清新幾分!

    發現靠翔士無法對抗月光舟之後,十字軍的指揮官開始讓部分艦隊轉向,試圖用戰艦的火力來擋住這條發狂了一般沖向威士奇歐總部堡壘的戰艦,可惜的是,他們隨即發現裝備在他們的戰艦上的光束兵器穿不透月光舟的偏轉盾,而他們的實彈兵器打在月光舟的裝甲上連個凹印都無法了留下.最終黔驢技窮的十字軍甚至打算讓分布在月光舟前進道路上的戰艦對月光舟施行撞擊,以此來阻止這條瘋了的船.

    第一艘撞過來的船沒控制好速度.被月光舟提前沖過了撞擊點.最終撞上了另一艘十字軍戰艦;第二艘撞過來的船被莉斯從船頭的沖角開始一刀兩半,分裂開來的船體最終還是撞上了月光舟的裝甲.在刺耳的嘶鳴聲中給月光舟留下了兩道還算深的傷痕,卻沒能造成更多實質性的破壞;第三艘船則更倒黴,它被傑西恩雅一拳打成了夾雜著些許鋼渣的碎木屑.

    緊接著徐向北下令使用珍貴的"史前實彈",分別安裝在四台重型陸戰自律兵器那毒蠍尾巴上的加農炮立刻噴出一片又一片的火光,接連不斷的炮擊聲宛如陣陣雷鳴,于是直到月光舟抵達威士奇歐總部堡壘上空之前,再沒有十字軍戰艦能夠靠近月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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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0 13:26
正文 297 鴿子與老鷹的贊美詩(17)


    ----戰斗?

    少女的意識從黑暗中蘇醒過來,她條件反射的想要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沒有視覺沒有聽覺沒有觸覺,意識雖然從黑暗中醒來,卻發現等待自己的是另一種黑暗.

    可就是在這種黑暗之中,有某種奇妙的事物在隱隱的訴說著,告訴少女外面的天空正在發生戰斗.少女開始尋思,我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為什麼分明沒有任何可以證明戰斗確實在發生的證據,我卻對這個消息沒有絲毫的懷疑?

    緊接著少女意識到,自己這樣是不行的,因為----

    ----有人在等著我.

    必須要真正的從黑暗醒來,然後到她身邊去.

    ----即使是在戰斗的狀況下?

    就是因為現在在發生戰斗,所以才要盡快回到她身邊去,不然的話,她會擔心的啊!

    ----就算你的身體已經滿是傷痕疲憊不堪?

    不論如何,都必須要回去,不論如何……就在這時候,少女猛然醒悟----一直以為自己是在自問自答,但是……誰在和自己說話?

    可沒有人回答少女的問題,取而代之的是周圍的黑暗終于開始消退……

    純白色的光芒讓少女的眼睛一下子難以適應,耳畔的嘈雜也讓少女的大腦一陣一陣的發緊,就像中了緊箍咒的孫猴子似的.

    盡管視覺和聽覺恢複了,可手腳的存在感卻依然稀薄,感覺就好像自己變成了一個鬼魂,游離在這紛亂的空氣中……盡管如此,少女的腦海中依然產生了異常強烈異常迫切的欲望----我要到她身邊去……

    直到這個時候少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冥冥中想不起來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她"究竟是何許人……只知道不去不行.

    在強烈地欲望的驅使下,少女終于催動自己那仿佛灌了鉛一般的手腳.她從自己躺著的白色病床上翻了下去,跌落在地上,翻滾的時候撞倒了床邊的小桌子,桌子上擺放地玻璃瓶摔成無數的碎片割傷了她的手,她卻完全不在意.

    少女用手指緊緊的摳著地面,緩緩的抬起頭來.雙眸中閃爍著任何事物都無法摧毀地光芒.她一點一點的在地面上爬行起來----

    ----必須要,回到她身邊,回到等著自己的她身邊……

    巴拉萊卡虛晃一招,以嫻熟的機動動作退出了一直和自己糾纏的那名十字軍幻翼的射程,她就這樣一路後撤.向著戰斗空域的外圍退去.

    就像預想的一樣,那名幻翼並沒有追來,他們的任務果然是掩護自家的艦隊而已.

    巴拉萊卡之所以撤退並不是覺得自己打不過那名幻翼,實際上她已經認定那名幻翼在戰斗力方面遠遠不及自己,之所以撤退是因為現在地局勢讓巴拉萊卡十分的疑惑.

    本來十字軍一上來就直沖威士奇歐總部堡壘的舉動就夠讓人震驚的了,至少她巴拉萊卡作為威士奇歐的總帥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地方招惹了這幫宗教狂熱分子.更讓巴拉萊卡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明明可以坐山觀虎斗的有翼死神要忽然跑來插上一腳呢,而且既然早晚都要插一腳,為什麼他們不早來,偏偏要等到威士奇歐總部堡壘告急的時候才來?

    巴拉萊卡越想越覺得蹊蹺.于是她決定暫時退居二線看看情況.

    另外就是,她實在很想測試下那條船的真正實力:她巴拉萊卡地威脅解除了之後,十字軍的幻翼和高位羽翼都會被調去對付那條正在發狂的船吧!今天這條船給她帶來了太多的驚奇,讓她對那艘船以及那艘船的主人更感興趣了.

    "這個世界上!"奧拓斯達大吼著,將面前包著十字軍戰士的鐵罐頭一拳打扁,"沒有男人能夠擋住我!"

    恰好在這個時候傑西恩雅終于從後面趕上了一直沒命的往前突擊的熱血大叔,在交錯而過的瞬間月光舟地大姐頭還有閑心吐槽:"也就是說,女人就可以擋住你麼?"

    回應傑西恩雅的是比剛才還要熱血上十倍百倍的大吼:"石破天驚拳!"

    聽起來像某種招式的名稱……就像要演示這招式似的奧拓斯達擺出超人的招牌動作將橫在他面前的一條十字軍戰艦撞了個對穿.

    作為幻翼奧拓斯達竟然是個比傑西恩雅還要徹底地近戰系,他完全沒有遠程攻擊.相應地是他的近戰能力簡直強大到了可以被歸類為BUG地地步,就連傑西恩雅都不免忌憚----和他對上的話絕對不能進入接近戰.這種極度不平衡的戰斗力分布,從某種意義上說還真的滿適合這位熱血得一塌糊塗的大叔……

    現在的狀況是完完全全的一邊倒,在兩名幻翼帶領的月光舟突擊集團面前十字軍的那幫九級翔士就就像一堆豆腐一般不堪一擊,這個時候誰都知道對方要是不趕快投入高位翔士部隊甚至幻翼,人數並不多的月光舟眾就要單槍匹馬沖散十字軍的整個艦陣----威士奇歐的傭兵們都不傻,他們跟在月光舟後面湧進了十字軍艦陣的傷口,被懶腰切斷的話就算十字軍的士氣什麼的不會受到影響,戰場的局勢也將徹底倒向對十字軍不利的一面.

    差不多對方的強力翔士也該登場了吧----傑西恩雅這樣想著.

    可奧拓斯達根本不在乎這些.他的目標再明顯不過了:他只想趕快突入火光四起的威士奇歐總部堡壘,然後將被自己留在那里的提娜迦給救出來罷了.

    而他的這種迫切的欲望也傳染給了月光舟上那幫調皮搗蛋的兔子,十二台遠古自律兵器非常開心的跟著奧拓斯達往前猛沖,順帶砸碎所有出現在她們攻擊范圍內的十字軍翔士----因為奧拓斯達給她們下達地命令就是"看見長得一樣的鐵罐頭就統統砸碎".

    在這種瘋狂的突擊之下,威士奇歐的本部堡壘近在眼前了.

    "很好,一鼓作氣殺進去吧!"奧拓斯達非常無謀的將自己的打算大聲吼了出來,如果這個時候美莎奇有實體.那麼她一定實在異常無奈地歎氣吧.

    可就在這時候.一直跟在前衛之後的月光舟上忽然響起了怒吼:"你給我適可而止啊!大叔!營救交給我們!你給我去對付那個幻翼!看到沒,那個幻翼!這是命令!"

    徐向北的聲音通過月光舟的外部擴音回路回響在戰場上.也許是因為得到了機械設備的放大加成地緣故吧,這吼聲的魄力完全不輸奧拓斯達那熱血的怒吼.

    "哈?命令?"正准備一鼓作氣沖到終點的奧拓斯達回過頭,看起來對徐向北那強勢的口吻相當的不滿,"你以為你誰……"

    可下一刻他的表情就這樣僵住了.再下一刻驚愕爬上他的嘴角眉梢,隨即在刹那間噴發出來的憤怒點燃了他的雙眸卻又迅速熄滅,變成死水一般地寂靜,最終奧拓斯達的表情演變成最不適合他的撲克臉----那掩蓋了憤怒的平靜的臉龐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傑西恩雅飛到奧拓斯達身邊懸停,奧拓斯達的面容讓她輕輕揚了揚眉毛.緊接著傑西恩雅根據奧拓斯達的目光,用空識找到了讓他此刻關注的那個人---帶領十字軍地高位翔士部隊的那名幻翼.

    "哦,改變主意了?"傑西恩雅用平靜的口吻問道.

    "啊,是啊,我有些問題要向他問個清楚."這樣說完,奧拓斯達猛的加速,向著和他片刻之前的飛行方向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看著奧拓斯達的背影,傑西恩雅將大劍扛在肩上,輕聲嘟囔了一句:"男人啊……"

    徐向北長長的舒了口氣,隨即示意薇拉希拉切斷了外部擴音回路的鏈接.

    其實讓奧拓斯達沖進堡壘營救提娜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樣地話就必須要由傑西恩雅來應付正在往月光舟這邊趕的十字軍幻翼,如果此時依然在八號鎮按兵不動的那幫人突然發動襲擊,月光舟必然陷入異常被動的狀況.

    高射炮本來就不應該用來打蚊子,那是蚊香和電蚊拍的任務.

    "本艦距離投下點還有五分鍾."薇拉希拉那清脆的報告聲回響在艦橋上,"啟動標准強襲戰程序."

    徐向北抬頭看著薇拉希拉,琢磨著自己剛剛聽到的那個新詞兒,標准強襲戰程序?

    不過正全神貫注地操控艦船地薇拉希拉並沒有理會徐向北這個指揮官那詢問的目光,隨即徐向北自己也放棄了----反正這多半是古代地上軍地什麼作戰方式吧,考慮到這個世界古代遺留的東西一定比現代牛逼的一般規律.讓薇拉希拉按著自己記錄的程序來多半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作為指揮官,徐向北還有別的東西要擔心的,正因為如此他接通了月光舟貨倉的內線電話:"喂,你們怎麼樣,還有五分鍾就要登陸了,沒問題吧."

    "當然沒有!"多菲雷亞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高興,"新的武器已經檢查完了,狀況良好!這點事情我還是能做到的啦!"

    在徐向北公布了月光舟眾人將投入營救提娜迦的戰斗的消息後,多菲雷亞當即主動請纓參加地面戰.

    " 我也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當時嬌小的銀發少女斬釘截鐵的說道.話語中展現的決心讓徐向北打消了挽留她的念頭,和之前那平靜的四個月中那個迷惘的少女比起來,現在的多菲雷亞雖然無法再激起人的保護欲望,卻變得更加有魅力了----和最開始那個驕傲得一塌糊塗的無知王女比起來更是天壤之別.

    回想著請纓時多菲雷亞的面容,徐向北感慨萬千,可多菲雷亞似乎誤解了他的沉默,電話那邊傳來少女不悅的聲音:"什麼嘛.有話就快說啊.我們現在可是很忙的!"

    那熟悉地口吻讓徐向北不由得微笑,所以他很隨意的調侃道:"可別死啊."

    多菲雷亞那邊似乎被徐向北這和上文完全沒有聯系的話語給將了一軍.看起來少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結結巴巴的應道:"啊,恩,我盡量……"

    還"我盡量",徐向北無語了,這是"盡量"就能做到的事情麼?

    于是徐向北決定繼續逗她:"你要知道.你可是我拼了命保下來的,在還完我地恩情之前你的命是我的,不要隨便給我丟掉啊!"

    多菲雷亞回答的聲音讓徐向北確信,她此時肯定臉紅了:"我,我知道啦!不用說得那麼直白啊!我命大死不掉的!"

    "還有啊,怕高地話就閉上眼睛再跳啊!"

    "嗦!煩死了!"那邊多菲雷亞終于大吼起來.然後哐啷一下把電話掛掉了.

    徐向北拿著話筒,然後看看辛西婭,後者則端著茶杯對他聳聳肩.

    這時候薇拉希拉的報告聲再次傳來:"投下前三分鍾,心理威懾作戰開始!"

    緊接著雄壯的交響樂開始在月光舟內外響起,莉諾卡安裝在月光舟外部的擴音回路全功率運作,震耳欲聾的交響樂響徹整個戰區.

    徐向北一聽這音樂就樂了,這不是瓦格納的《翱翔的女武神》麼,在地球那個位面這是著名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當中的配樂,是描繪眾瓦爾基里在云間奔馳的英姿地雄壯樂曲,用這樂曲來作為月光舟的少女們戰斗時的配樂還真是意外的合適.

    為了便于進行投下作戰.月光舟解除了第一類航法,發動機的尾噴進也降低了強度,速度略微降低的月光舟少了幾分狂暴又多了數分優雅,那銀白色的艦身在下層空域那陰暗的光照中也顯得熠熠生輝,搭配著雄壯高雅的交響樂,就像天際間飛行地神的戰車.

    翔士少女們和一打兔子排成松散的楔形陣拱衛在月光舟的前方,還真就有那麼些女武神的味道.

    月光舟的航跡云和羽翼少女們飛翔留下的第八粒子軌跡在天空中排成一條寬寬的軌跡,讓人不由得想起奔馳的騎兵陣之後地那滾滾的塵云,又像是女武神腳下駕馭著的祥云……

    月光舟就以這樣恢弘的氣勢沖向濃煙滾滾的威士奇歐總部堡壘.

    越過總部堡壘的瞬間.固定在月光舟下方的兩台重型陸戰自律兵器被從拘束鎖中釋放出來,兩個大鐵塊呼啦啦地就往要塞牆壁地破口砸下去,直到撞擊的前一刻才猛地翻身,刷啦一下張開自己的腿腳,就像兩根惡魔之爪狠狠的摳進了堡壘當中.

    兩個重型陸戰兵器落地的地方剛好是十字軍的突破口,一艘新落地的十字軍運兵船正在往外吐鐵罐子.

    一台蠍子直接將一個倒黴的十字軍陸戰兵壓扁了,那個倒黴蛋的印著十字紋章的漂亮胸甲被蠍子的右前腳直接踏中,立刻就凹了下去,鮮血就這麼從胸甲的裂開的地方往外狂噴.很快就讓那銀色的鐵罐頭變成了一個"爛番茄".

    緊接著兩台蠍子抬起自己的鉗子,露出鉗嘴當中的聯裝離子炮,向著面前的十字軍隊列瘋狂的掃射.

    一名幸運的位于蠍子側翼的十字軍戰士立刻高舉著自己手中的長劍向著蠍子沖刺,卻被橫掃過來的安裝在蠍尾上酷似毒針的加農炮炮身猛力擊飛,腦袋直接裝上了一側的牆壁,撞得頭盔上裝飾用的犄角都折斷了,自然他也一命嗚呼.

    這時候另外兩名十字軍突然從運兵船上跳了出來.舉著手中的粒子槍對著蠍子就射.可惜那些粒子束打在蠍子的裝甲上只是產生了一連串的青煙……丟開槍之後兩個鐵罐子從背後拔出重劍,重劍上鑲嵌的第八粒子晶體爆發出光芒----等級九的光魔重劍的斬擊威力就算是史前兵器也無法幸免!

    "休想!"伴隨著這聲爆喝.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為了方便運動而紮成單馬尾的銀發在天空中留下蜿蜒的軌跡,飛揚地黑色長裙下面露出少女的大腿,兩個鐵罐頭之中的一個被帶著下落的余威的少女一腳踹飛,另一個剛來得及轉頭,一把怪模怪樣的長劍就落到了他地肩上.

    由于方才的凌空飛踹.下落的少女以此時的姿勢揮出的斬擊完全使不上力,就算是最高級地光魔刀劍也只能勉強在十字軍那做工精良的鎧甲上留下幾道劃痕罷了,可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怪里怪氣的長劍頭部忽然冒出火花,噴射出的氣流將長劍硬生生的向著十字軍戰士的肩膀壓下去,與此同時長劍那鋸齒狀的鋒鏑忽然飛快的運動起來,高速轉動的鋼鐵利齒在劍尖地火箭的助推下撕開十字軍的鎧甲.就像在刨木頭似的,不同的是此時從長劍那轉動的劍刃下飛散而出的是閃亮亮的鐵屑----四分之一秒鍾之後鐵屑換成了肉末.

    在少女雙腳落地的同時,那把嚎叫著地長劍已經從十字軍的襠下切出,把他連人帶鎧甲切成了兩半,飛濺的血肉將少女的半邊臉頰和部分頭發以及女仆裝前面的圍裙都染成了紅色.少女直起因為落地緩沖而彎曲的大腿.同時閃電般的高舉左手中的槍械,清脆的槍響之後剛剛被她踹飛現在正打算從地上站起來地那名十字軍的胸口多了個細小的洞,眨眼間第二次爆炸就將這個小洞擴展成了成年男人拳頭大小恐怖傷口,濃煙從被炸的稀爛的傷口中源源不斷的升起.

    多菲雷亞大口大口的喘氣,過了一小會兒才喃喃自語道:"終于,落地了啊……"

    然後她蹲下來捂住自己剛剛踹飛那個十字軍鐵罐用地腿:"可惡,這幫人沒事穿那麼重地鎧甲做啥?"

    " 沒事吧?"問話的是梅加耶拉,少女落地地時候輕盈得連腳步聲都沒有發出,真讓人難以相信她身上背著這麼重的裝備---她背後那個大號的鐵背包還有手里提著的比多菲雷亞還高的大號槍械光是用看的都知道絕對輕不了,那大型槍械和背包之間連著燃料管一般的東西.槍械頭部那一點點火苗昭示著它的用途,這東西的名字就叫:"用改造剩下的邊角料制成的超高溫重型噴火器"(命名:莉諾卡)

    "受傷了的話,就坐到蠍子里吧,外面有我們就夠了."另一邊菲娜也湊了上來,"別勉強哦."

    "我沒事,不用擔心."說著多菲雷亞從地上站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兩件新武器:右手上的是"用改造剩下的邊角料制成的火箭助推式鏈鋸劍實驗型",左手上的則是"用(略)的適合少女使用的超級爆矢手槍"(命名同上).

    "那麼,我們去這里的醫院吧!"梅加耶拉將噴火器端平.輕聲催促道.

    奧拓斯達和拉茲格里滋在照面的瞬間就雙雙停了下來,拉茲格里滋一揮手,跟在他身後的幾名十字軍高位翔士就四散離開,從奧拓斯達身邊飛過.

    奧拓斯達並沒有阻止這幫人去找月光舟的麻煩,他只是默不作聲的看著久未謀面的老友記.

    "你這家伙,竟然還活著啊."終于,奧拓斯達開口了,聲音里混雜著些許的遺憾,仿佛他巴不得眼前的男人立刻死掉似的."我還以為我白撿了個如此出色的女兒呢!不,是白撿了一對."

    拉茲格里滋臉上的表情產生了細微的變化,可這變化立刻又歸于平靜:"這樣啊,現在她們倆在你那里啊,那我也就放心了."

    "別胡說了!"奧拓斯達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是個男人的話就負起責任來啊!她們可是一直以為你掛掉了啊!想想她們倆這些年的生活吧!"

    "對不起."拉茲格里滋似乎無言以對,只是這樣道歉著.也看不出是應付差事還是真正的由衷的道歉.

    "這話你去跟那兩個一直以來都在努力過活的孩子說吧.跟我走吧!"

    奧拓斯達的話語讓拉茲格里滋嘴角向上彎曲,那個時候他那帶著笑意的表情既像嘲諷又像是豔羨:"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呢.爛好人得一塌糊塗."

    "聽這話,你是不打算來了?"奧拓斯達說著擺開了架勢,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那麼,就讓我這同樣是父親的人教教你為父之道吧."

    拉茲格里滋看著奧拓斯達的臉,同樣也歎了口氣,他架起自己手中的長劍,靜靜的等待過去的戰友發難.

    身體向前沖刺的瞬間,奧拓斯達忽然覺得時間似乎倒退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時還年輕的他們也曾經因為不服對方的傲氣而像這樣武力相向,可惜的是,過去的就過去了,再也尋不回來了.

    雷歐納德的二號這下慌了.

    那條船的戰斗力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更重要的是,現在那艘船的意圖已經非常的明顯---

    ----他們剛剛不加入戰斗是因為不知道《埃達抄本》的所在,所以才等著看自己往哪里去,希望之翼的擁有者這次著實擺了他一道!

    最讓老頭郁悶的是,直到剛剛還非常聽話的拉茲格里滋竟然在這個節骨眼給他捅了簍子,竟然和希望之翼的兩個幻翼同伴中的一個糾纏起來,這個時候他應該按照自己的命令去纏住那船,為獲取埃達抄本爭取時間才對啊!

    老人異常的氣憤,不斷湧起的血氣沖擊著他那已經老邁的心髒,讓他的呼吸變得越發的急促.

    難道非要動用自己最後的王牌了麼?可是那樣的話,就等于將自己的一切本錢都砸在這次行動里了,這樣的豪賭需要的勇氣對這位老人來說稍微顯得過分了一點.

    在焦急之中,一個念頭閃過老人的腦海,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雖然這樣做實在有失雷歐納德二號的身份,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老人用顫顫巍巍的手從懷里掏出那個兩個被他視為珍寶的徽章,開始操作起來.

    片刻之後空中的立體投影中浮現出代表著通訊狀態的水晶,水晶的表面刻著"十三"的標記.

    老人正在尋思自己該如何開口,誰知掉對面的"那個女人"先發制人,用得意非常的口吻說道:"什麼啊,現在就頂不住了啊?"

    因為過于恥辱,老人的臉色變得就像一塊壞掉的豬肝,而那邊的那個女人還在盡情的享受著鞭尸的快樂:"放心,這種狀況,我們也不打算繼續袖手旁觀了,畢竟,我們雷歐納德是個整體,對吧,是.個.整.體,呵呵呵呵……"

    "混賬!"二號在心里咒罵著,"等我拿到《埃達抄本》,就使出最後的撒手锏將你們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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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0 13:26
正文 298 鴿子與老鷹的贊美詩(18)


    戰斗在進行著.

    激烈的戰斗在進行著,威士奇歐的總部堡壘就像一灘沸騰的水,戰斗在每個角落每一條巷道當中進行著.

    威士奇歐的戰士們大聲喊著,咆哮著,倒下的時候反而顯得悄無聲息;而十字軍的戰士們則沉默不語的推進著,就算身體被子彈侵入,就算手臂被厚重的刀鋒切開,都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就這樣威士奇歐本部堡壘的通道就變成了修羅地獄,每走一步鞋底都會沾染上新的血汙,每轉過一個轉角都會看到新的成堆的尸體,破碎的人體就像打碎的陶器一般隨意的散落在石板地面上,要分清哪段肢體屬于哪個人那絕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在某條已經被威士奇歐放棄的,空無一人的通道上,少女在尸堆中緩慢的爬動.

    少女身上那由威士奇歐的醫療人員配給的衣服早已被混合著血的汙泥弄得面目全非,不少地方還不知道從什麼人的傷口上沾來了大片的血跡,少女的此時的模樣如果被膽小之人看見,多半會被當成從那個世界被硬生生的叫回來的亡靈吧.

    化身為亡靈的少女在尸堆中一點一點的向前爬行著,拉動全身前進的雙手早已變得破敗不堪,那原本纖細漂亮的手指此時血流如注,指尖的指甲早已在爬行的過程中被整個整個的掀開,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少女不斷的將這樣的手指插進前方的汙泥之中,摳住地板上地石磚間的縫隙,拖著自己前進.

    少女的臉上表情異常的單調,似乎已經對疼痛完全的麻木,只有那雙眼睛中展現出的光芒還有著些許活物地味道.可就算是那光芒,也多半會被當做亡靈的執念吧.

    其實少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那個在等待自己的人又在什麼地方,只不過她腦海中的某個部分,或者是存在與虛空之中的什麼人,正在不斷的告訴她非這樣做不可.非要動起來,非要往那個等著自己的人身邊去不可.

    這個信念支持著少女,支持著她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在這如煉獄一般的巷道中不斷的前行,就算指尖不斷的傳來刺痛,就算衣服甚至衣服下面的皮膚被尸體手中那破碎的劍刃劃破,就算血流如注意識漸漸飄忽,這都無法阻止少女地動作.無法摧毀她的意志.

    ----那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不去不行.

    終于,少女爬過了有一個轉角,轉角的另一邊有著和剛剛她經過的那些巷道中由快要熄滅的火把提供的昏暗光芒完全不同的光芒,那是從提燈中發出的光芒,提著提燈地是身穿厚重地印著十字紋章的厚重鎧甲的人.

    少女在地上爬動的聲音非常的微小.和沿著通道的石壁持續不斷的傳來的厮殺聲比起來根本就微不足道,可就算這樣那些鎧甲里地人們還是發現了剛剛從轉角那一邊轉出來地少女.

    沉重的腳步聲,每一聲地附帶著金屬關節轉動時那特有的稀哩咣當的雜音,提燈的光芒也搖晃著,向著趴在地上的少女靠近.

    少女抬起頭,瞳孔中映出那些鎧甲人手中那閃亮的冰冷的鋒鏑,提燈每晃動一次,那鋒鏑上就流過一道寒光.

    ----不行,不能死在這里.

    少女的雙手輕輕握起.卻發現她早已沒了握拳的力氣.彎曲關節的動作反而讓大量的鮮血從那傷痕累累的指尖上溢出,將少女的整個手心都染成了紅色.可少女心里卻想著這樣正好,手心都是粘稠的鮮血的話,就算握力不足武器也不容易從手心中滑脫.

    少女悄悄的將偶然落在她手邊的那枚匕首收入掌中,就像她預料的那樣,匕首那包著已經被汗水和鮮血浸透的防滑布的握把很快就和她那沾滿鮮血的掌心粘合在一起.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都要放手一搏.

    就在這個瞬間,正在向自己走來的鎧甲人身邊的牆壁轟然倒塌.碩大的金屬鉗子沖開厚實的方磚牆.正好將提著油氣燈的那個鎧甲人按到了對側的牆壁上,張開的鉗顎在金屬鎧甲上劃出讓人寒毛倒豎的聲響.隨即在那鎧甲人兩邊的腋下紮進牆壁當中,下一刻安裝在鉗子虎口里的光束炮抵著那人的胸甲開火,三次閃光之後帶著焦味兒的青煙從鎧甲關節的縫隙中溢出,那讓人惡心異常的焦糊味道迅速充斥著整個通道.

    緊接著第二只鉗子也破牆而出,將提燈的鎧甲人身後的家伙給送進了天堂----這次那閉合起來的鉗鄂的尖端直接紮進了鎧甲當中,隨即在液壓系統那強勁的推力作用下,鋼鐵巨鉗向兩側打開,硬生生的從內側將鎧甲和鎧甲里的人扯開,撕紙一般的撕成兩半,那飛散的紅色液體和肉塊將通道里已經叫人慘不忍睹的景象變得更加的血腥更加的殘忍,就算地獄的惡魔看了也要自愧不如.

    仿佛是為了讓這景象更加符合"地獄"給人的印象,赤紅色的火焰從頭一只巨鉗留下的巨大破洞中湧入,宛如煉獄之炎,眨眼間就吞噬了通道中所有的一切----尸體,血跡,牆壁,還有依然存活的那些鎧甲人們,一下子就統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緋紅緋紅還是緋紅……

    那熾熱的火焰的溫度,就算是離它還有相當距離的趴在地上的少女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通道里的空氣被瞬間加熱膨脹而形成的狂風呼嘯著,就連趴在地上的少女都不得不將自己的頭壓得更低,並且閉上雙眼來躲避狂風中夾雜的那些沙粒.

    當狂風的呼嘯結束之後,展現在睜開雙眼的少女面前的是一片貨真價實地地獄,看著那無處不在的,宛如活物般搖曳著的深紅色,少女有一瞬間還以為構成通道的石頭都禁不住那火焰的熾熱而燃燒了起來.

    烈焰之中傳來什麼東西轟然倒塌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有比剛才那些鎧甲人地腳步還要沉重的腳步聲,也有如貓兒一般輕盈的人的腳步聲.腳步聲當中還混雜著鋼鐵在磚石上摩擦的聲音,間或還有細小磚塊崩塌碎裂的聲音.

    "啊……"火焰之中有人輕輕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梅加耶拉?受傷了麼?"立刻就有另一名少女擔心的連聲發問,剛剛還在火海中回響地各種聲音也隨著這句問話停了下來.

    最初驚叫的那個聲音並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再次響起的腳步聲----是那種像貓兒一般輕盈的人的腳步聲,這腳步聲緩緩地向趴在地上的那名少女走來.

    火焰被分開了.這緋紅的一切被身穿女仆裝的少女那黑色的身影切成了兩半,少女背後背著巨大的背包,手里提著沉重的巨大的槍械,槍械的前端有藍色地火舌在輕輕跳動.

    提著槍械地少女身上的女仆裝已經有多處破損,左肩部分的泡泡袖甚至被撕掉了一大塊,露出下面帶血的肌膚.

    可是少女那滿是灰塵的臉上卻帶著笑容.

    "終于……找到了."梅加耶拉輕聲呢喃著,隨即蹲下了身子.望著趴在地上的少女的雙眸中溢滿了淚水,"發現醫院里沒有活人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們已經來遲了……"

    地上地少女仰望著梅加耶拉,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哭泣,然後她想起來,想起來自己有必須要去地地方----無論如何都必須抵達的地方.

    她想要丟開手上地刀子.卻忽然發現這樣似乎更利于爬行,于是她就這樣用刀子紮進面前的地面的縫隙,打算再一次開始前行,卻被面前的少女輕聲制止.

    " 已經,可以了哦."梅加耶拉輕聲說著,聲音里蘊含著無盡的溫柔,她一邊說著,一邊熄滅了手中重型槍械前端的火焰,然後抬頭望向自己的前方.那名少女的身後.望向那名少女用自己的手越過的那片由血和尸骸組成的煉獄,于是大量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滾落,掉落在已經成為煉獄的一份子的地板上,"夠了,已經可以了, 你的努力我已經看到了……已經可以了喲……到這里已經可以了."

    地上的少女抬起頭,望著梅加耶拉那被淚水弄花了的臉,瞳孔中充斥著前方通道里的火焰.還有被火光切割出來的少女的剪影.少女的話語的意義並沒能進入她的腦海,但是.但是心中的某個部分傳來的溫暖和希望卻顯得異常的清晰----

    梅加耶拉將手中的大型槍械輕輕的放到腳邊的地板上,她背後的巨大背包也在機械的轉動聲中轟然脫落,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接著,梅加耶拉將自己的右手在胸前的衣服上使勁的擦了擦,最後才向地上的少女緩慢卻鄭重的伸了過去,那潔白的掌心在周圍的血汙和火焰的映襯下那樣的醒目,更加醒目的是少女的笑容,少女的話語雖然輕盈得就像風中的燭光,卻依然跨越了周圍那不斷傳來的屬于殺戮的嘈雜,清晰異常的進入了地上的少女的耳廓:"接下來的道路就讓我陪您一起走吧,提娜迦小姐."

    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記憶的閘門一下子打開,原本只剩下一個簡單的願望的少女的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終于在真正的意義上醒來了……

    就是因為這樣,提娜迦仰望梅加耶拉的目光中多了之前不曾見過的疑惑,她的瞳孔中映照著梅加耶拉的笑臉,慘白的嘴唇輕輕蠕動,似乎在問"這樣真的可以麼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梅加耶拉輕輕點了點頭:"我最擅長的就是防護和治療同契者,現在的狀況要將您救出最佳的辦法就是與我同契了,主人大人一定會理解的,而且……我自己也希望能夠和您成為搭檔,希望能夠祝您一臂之力."

    說到這梅加耶拉輕輕吸了口氣,她壓下自己臉上的笑容,換了一副鄭重的表情.然後再一次開口:"請問,您願意接受我,讓我成為您地羽翼麼?"

    提娜迦沒有立刻回答,她盯著梅加耶拉的臉一直看一直看,最終,她輕輕松開了握著匕首的手.

    一邊是尸骸和鮮血.另一邊是熾熱的宛如來自煉獄的烈焰,少女和少女的手就夾在著兩幅殘酷恐怖地景象之間,握在了一起.

    因為提娜迦的手臂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梅加耶拉收攏自己的五指,緊緊的捉住那柔軟的,滿是血汙的手臂,與此同時她的臉上再次綻放出笑容,她用輕快地語調說道:"那麼.就讓我們一起去她身邊吧!"

    巷道里的火光一下子就被第八色的光輝所掩蓋,劇烈的爆炸接踵而來.

    "這是同契?"多菲雷亞大聲驚叫的同時,被強烈的沖擊波整個吹飛,重重地撞到身後的重型陸戰自律兵器的腿上.

    還在接連不斷的湧來的沖擊波形成的狂風讓多菲雷亞那纖細的身軀就像一塊破布似的眼看著就要繼續沿著通道向外滾,如果不是菲娜眼疾手快將她拽到巨大的陸戰自律兵器背後地話月光舟大概就要產生至今為止地第二個傷亡.

    面對著這強烈的沖擊波,那些大塊頭的鋼鐵蠍子都不得不采取低姿防禦動作.還用堅固的蠍鉗擋住了容易受傷的部分.

    "這是同契該有的反應麼?"脫險之後的多菲雷亞繼續大聲對菲娜問道,"我怎麼覺得不像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菲娜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吧……這才是首次同契啊……"

    威士奇歐那已經破敗不堪的總部堡壘有一部分崩塌了,然後有什麼東西就像要彰顯自己地存在一般向外施放著耀眼地光芒.

    由于那光芒實在太過耀眼,原本還處于戰斗中的天空各處那此起彼伏地閃光一下子就變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大量湧出的第八粒子甚至在城堡上空形成了一條沖天第八色巨柱,就想要沖開天頂那濃密的,從來不曾散去的云層一般.

    正在努力的向企圖登陸堡壘的十字軍運兵艦射擊的莉諾卡停了下來,望著那耀眼得不得了的光輝,少女的眼中是無盡的驚愕.她不自覺的低聲呢喃:"那是……"

    " 是涅."傑西恩雅不知何時來到了莉諾卡身邊.大姐頭同樣望著堡壘中湧出的那光輝,"幻翼誕生最初的那一刹那,力量會因為當事人的情緒,對新的力量的掌控的生疏,以及和羽翼以及周圍的第八粒子那超強的共鳴而發生無秩序的施放,通稱涅,對于當事人來說,這就相當于重生的焰火吧……"

    "這就是……"莉諾卡整個人都進入了魂不守舍的狀態,"這就是……"

    "啊.這就是幻翼誕生的瞬間.好好看著,這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見到的景象啊!"

    "你看到了麼?"不知道第幾個回合的交錯之後.扭打的兩個大男人再次相向而立,奧拓斯達瞪著拉茲格里滋,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看到了麼,那光芒?"

    拉茲格里滋不說話,也沒有將目光轉向那光芒的方向,他甚至刻意避開了奧拓斯達那灼熱的目光.

    "你給我好好看著啊你這混蛋!看看那光芒中心的是誰!給我好好看清楚了啊!你孩子比你要強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奧拓斯達突然怒吼起來,恐怕就算是和他朝夕相伴了那麼久的莎娜雅都沒見過如此盛怒的大叔吧,"那可是你的女兒啊!"

    "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給我閉嘴!"終于拉茲格里滋也大聲咆哮起來,"***你這幸運的完美男人懂個屁啊!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奧拓斯達你一定不懂吧!"

    漏*點四溢的對吼之後,兩個人怒目相向.

    ",我居然在你這種人之後才成為幻翼."奧拓斯達狠狠的啐了一口,那壓抑著盛怒刻意裝出來的不屑讓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恐怖,"我還想讓你這個懦弱的戰敗者回去給那兩姐妹繼續當爸爸,現在看來,她們還是繼續認為你死了比較好!"

    "抱歉,如果我死在這里的話,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費了."拉茲格里滋再一次擺好架勢.

    " 那我們的孽緣也就到此為止了,你去死吧."伴隨著這聲暗含怒意的陳述句,奧拓斯達將雙拳收束與腰際,就仿佛要用肌肉漲破自己的鎧甲似的收緊自己的全部肌肉 ----而他就真的把他的鎧甲"漲破"了,原本只是灰白相間的鎧甲外表面的鱗片紛紛向上開啟,露出下面的金黃色,那一瞬間奧拓斯達的全身就籠罩在輝煌的金光中,從四面八發彙聚過來第八粒子包圍著他,看起來就像一層金色的斗氣.

    巨大的前方X狀交叉著兩柄長劍的紅色心形標志憑空浮現在奧拓斯達面前----那是美莎奇的制作者的徽記!

    然後奧拓斯達將收在腰間的雙手于胸前合攏,綠色的光輝立刻包裹了他的雙手,隨即向上瘋長,很快形成了一柄光的巨劍!

    那巨劍的光芒甚至不輸給威士奇歐總部堡壘上騰起的那根光之巨柱.

    綠色和第八色的兩股光芒,將整個戰區照得如同白晝.

    "哇哇,太精彩了!新幻翼之後是老牌幻翼放超必殺麼?"八號鎮的某間旅館的陽台上,金發的少女看著遠方的戰局,興致勃勃的評論道.

    就在這時候,一直在她身邊看著從無色的雷歐納德紋章中透射出的立體影像的紫衣少女忽然熄滅了紋章上的光芒.

    "命令來了,我們行動吧!"少女很平靜的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啊,行動了?這麼快?要怎麼干,帕秋?"

    "首先,"紫衣少女打了個響指,她的那本有著可怕封皮的大書就飛也似的飛進了她的手中,"我們要一舉重創對方缺乏警戒心的同伙."

    說著紫衣少女伸出白皙到讓人想起鬼魂或者幽靈的手指,指著遠方的六號鎮的某個地方,將自己的上一句話的內容具體化:"我們要抹掉對方的老巢,而且為了盡量利用對方現在的松懈,我們將采用超遠距離的大威力炮擊一擊達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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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0 13:26
正文 299 鴿子與老鷹的贊美詩(19)


    沖天的光芒漸漸的褪去,少女的身型在空中漸漸的顯現.

    暴走的力量愈合了她身上的傷口,紅色和白色相間的鎧甲覆蓋包裹著她的身軀.

    那鎧甲的肩鎧顯得異常的巨大,而且呈圓筒狀,看起來就像在少女的雙肩上裝了兩個絞盤,圓筒的外側裝甲就像某些節肢動物的甲殼一般層疊在一起,裝甲和裝甲的縫隙之間可以看見有光在里面流動.

    這套鎧甲上另外兩個能夠體現出藍晶的風格的地方是鎧甲的左右手,鎧甲的右手手腕上裝備著大號武器,那武器看起來像是拆掉了槍管和槍托的左輪槍,大號轉輪有一小部分鑲嵌進了臂鎧的凹槽當中,轉輪的中軸則固定在嵌套在臂鎧頭尾部分的支架上;比起用途不明右腕武裝,左腕的武器則顯得簡單明了:凸起的臂鎧上向前伸出的那三根炮管清楚的告訴所有人它的用途.

    可是,除了肩鎧和兩側臂鎧之外,這身鎧甲的其他部位一反羽翼的設計者藍晶老頭一直以來秉承的重甲風格,整個設計顯得異常的輕便簡潔,完全不會給人臃腫的感覺.藍晶的羽翼形成鎧甲一直以來都給人笨重呆板卻異常可靠的印象,那層層疊疊的裝甲和巨大的武器盾牌總是給人強烈的金屬感和機械感,一看就有種"這才是真正的武器"的感覺;可這套鎧甲卻剛好截然相反,除了肩鎧和臂鎧之外,這套鎧甲各處的曲線都顯得異常的柔和.充滿了藝術感,而那在裝甲裙下裸露大腿地設計更是讓人不禁懷疑難道這羽翼是專門設計給女性使用的麼?

    這身漂亮的鎧甲穿在提娜迦身上顯得異常的合適,由于鎧甲式羽翼一般會為了貼合同契者的身材自動調整尺寸,所以這身裝甲緊密的貼合著少女那綽約曼妙的身材,裝甲裙下裸露的修長大腿更是妙不可言;而更加令人驚異的是著鎧甲地整體竟然和那風格截然不同的肩鎧和臂鎧融合得相當自然,美麗卻不又至于讓人忘記它是一件武器.

    身披這層戰甲的提娜迦佇立在漸漸褪去的光芒之中,灰色的長發在光芒中如斗篷般飛舞,一對讓人無法直視的光之羽翼在她背後全力伸展著.

    全身包裹這光芒的少女在緩緩的自空中落下,佇立在沖擊波肆虐過後剩下的廢墟當中.

    "這光芒是……"提娜迦扭過脖子.驚異的看著背後那地翅膀散發的光輝,"這就是……你的光羽麼?"

    不,已經和提娜迦融合在一起羽翼少女輕柔的糾正道,這是我們的光羽啊.

    提娜迦臉上的驚異依然無法褪去,她似乎無法就這樣相信這是屬于她自己的光輝,她依然直勾勾的注視那在空中張開的寬大的光之羽翼,然後有晶瑩地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她再一次認真的詢問自己心中的羽翼少女:"這,真的是我的翅膀麼?"

    是地,這真地是你的翅膀.另外.作為羽翼,此刻我非常的自豪,因為我已經成為幻翼的羽翼了,這不管對我,還是對我的制作者都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所以,謝謝你,我的搭檔.

    梅加耶拉緩緩的將自己地脖子轉回原位,又緩緩地低下頭,怔怔的看著自己地雙手----雖然手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可是梅加耶拉的力量似乎無法讓破損的指甲複原.沾染在手上的血跡和泥土也並沒有隨著同契而消失---提娜迦呆呆的注視著這樣的雙手,以難以置信的口吻自問道:"幻翼,我嗎?"

    提娜迦不明白,幻翼不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麼,像傑西恩雅,那可是自己拼了命都無法戰勝的對手啊.這樣的自己.怎麼可能在第一次同契的時候就成為幻翼呢?

    怎麼可能呢?

    "提娜迦!梅加耶拉!"多菲雷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少女晃著一頭散開的銀發,從正在解除低姿防護形態站起來的機械蠍子後面跳了出來,一邊揮舞著手臂一邊往提娜迦身邊跑來,"你們倆都沒事吧?"

    而另一名同樣有著漂亮銀發的少女則走向被梅加耶拉丟下的重型噴火器.

    然後巨大的陰影就籠罩了眾人,低速航行狀態的月光舟轟鳴著遮蔽了她們頭頂的天空,飛船底部的艙門緩緩敞開,露出佇立在貨倉甲板上的希達的笑靨.

    "不好意思.因為大家好像都有事情干.所以只能由我來迎接你們了."司書少女如此說道,"不過.提娜迦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希達的話語提醒了還在為自己成為幻翼這件事情感到迷惑的提娜迦:是啊,自己還有要去的地方,雖然現在仔細一想,自己似乎並不需要這麼急著到她身邊去,畢竟戰斗根本就沒有波及到她所在的位置,她的身邊還有奧拓斯達大叔的那些朋友在保護著……可是,有什麼東西,冥冥中有什麼人正在用低沉的話語告訴提娜迦,不趕快去不行,不趕快去就會留下永遠的遺憾……

    現在可不是迷惘的時候啊!何況自己之所以會成為幻翼,沒准也正是為了能夠盡快的趕到她身邊去吧!

    提娜迦握了握拳頭,卻發現自己依然無法捏緊十指----看起來梅加耶拉的能力雖然治愈了身體上的傷口,卻對疲勞無能為力.但是就算如此,心中的某個部分還是不由自主的認定,自己可以做到,一定可以做到.

    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起的自信讓少女確信,不管是什麼樣的困難,都無法阻擋住現在的自己.

    恩,我也這樣想哦.所以,讓我們出發吧.

    提娜迦向希達深深的鞠了一鞠躬,然後轉身面向遠方地六號鎮.

    ----里迦,你等著,我來了.

    多菲雷亞似乎被突然騰空而起的提娜迦嚇了一跳,她條件反射的伸手想要抓住少女,並且理所當然的撲了個空,于是她只好扯開嗓子大聲喊著:"不要,提娜迦.快回來!你現在剛同契,身體也沒有恢複,這樣沖過去很危險的呀!跟著我們……"

    可是多菲雷亞的呼喊卻被希達打斷了.

    "好了,多菲,就這樣讓她去吧."司書少女用溫柔得不得了的目光注視著漸漸遠去的少女,"現在的她們手中,可是握有去往天涯海角地車票哦!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們的翅膀飛不到的地方."

    "但是……"多菲雷亞同樣也望著遠去的提娜迦的背影,似乎還想說什麼.

    可是希達的歌聲塞住了她的嘴.

    這不是希達前幾次使用力量時吟唱的那種完全聽不懂歌詞的古老歌謠,那是多菲雷亞也知道的一首在艾斯柯佳妮各處都廣為流傳地歌,歌詞被翻譯成了各種語言.作為最富盛名的勵志歌這旋律不知道激勵了多少人.多菲雷亞也在很小的時候就學過了這旋律.

    可就是這已然是"大路貨"的旋律,到了希達嘴里不知咋的就擁有了別樣的味道,那原本通俗的曲調就一下子變得宛如聖歌一般動聽又神聖.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背後那為了飛向遙遠未來而揚起的羽翼/遙望天空的你/終于從窗邊飛出去了/翅膀里的天空散發著光芒……

    望著遠去地少女,多菲雷亞情不自禁的跟著希達的聲音唱出了最後一句----

    ----而你將成為奇跡.

    幾乎就在威士奇歐本部堡壘上空的光柱消失的同時,奧拓斯達和自己過去的戰友交錯而過.

    " 我,常常會想……"拉茲格里滋剛剛說出個開頭,大口地鮮血就從他地嘴里噴出,他手中的長劍也隨之斷裂,鋒鏑碎成無數片,那裂紋就像傳染病似的.迅速擴散到他握劍的右手的鎧甲上,爆裂的護甲片下面露出他那血管全數破裂已然變得慘不忍睹的手臂,由于手臂內的骨骼已經完全粉碎,這血肉模糊地物體早已失去了作為手臂地機能,軟綿綿就像剛煮軟的香腸.拉茲格里滋看了眼自己被廢掉地右手,似乎想要露出個微笑.卻只是再一次咳出一大口血.然後他才接著說道:"我想啊,除了比你早成為幻翼這點之外,我還有哪方面能超過你呢?"

    接著這位幻翼強行切斷了自己和羽翼的同契,同樣因為奧拓斯達剛剛那一擊而整個右肩都變得血肉模糊的少女就這樣從他身上彈出.

    少女原本想要伸手去抓自己的搭檔,卻中途改變了主意,只是用哀傷得不得了的目光看著和自己一樣失去飛行的能力,向著下方那漆黑的無盡云海跌落的男人.

    由于失去了羽翼的止血和修複能力,拉茲格里滋的手臂上鮮血噴湧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弧形軌跡.

    接著兩人被奧拓斯達一手一個撈了起來.

    "沒用的.你.知道自己……這一擊的力量吧……"拉茲格里滋說著似乎想推開抓著自己的奧拓斯達的手.

    "別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幫你收尸罷了."奧拓斯達將拉茲格里滋那受傷的羽翼夾在自己胳臂底下.用胳臂壓住她的動脈止血,而後將已經沒有救的拉茲格里滋扛到肩上,然後就向著六號鎮飛去.

    拉茲格里滋在臉上擠出個笑容,然後用嘲弄的口吻喃喃道:"你……果然是……"

    可他的話語被連串的咳嗽取代了,從他口中噴出的鮮血一下子染紅了奧拓斯達的整個前胸.

    連串的咳嗽之後他的氣息變得更加孱弱了,他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擠出微弱的話語:"我的……妻子……在……十字軍的……旗艦上……"

    "恩,我知道了."奧拓斯達看著前方正在漸漸接近的六號鎮,用平淡卻的口吻如此回答道.

    盡管奧拓斯達並沒有做出任何的承諾,可他的回答依然讓拉茲格里滋的雙眸中露出笑意,片刻之後,奧拓斯達曾經的戰友就閉上了雙眼.

    被奧拓斯達夾在胳臂底下的羽翼少女抬起左手,越過奧拓斯達的胸膛,抓住拉茲格里滋那已經沒有半點生氣,就像破布條一般在空中來回搖擺的左壁,嗚咽著哭起來.

    少女的哭聲中奧拓斯達面無表情的飛著.

    不管是正在趕往六號鎮的奧拓斯達和提娜迦,還是正呆在月光舟那堅固安全的艦橋中的徐向北,他們都不知道此時此刻八號鎮上的的人們正在計劃著什麼.

    "我說啊,"帶著堪稱魔女標志的尖頂黑帽子的金發少女雙手抱在腦後,一副很沒干勁的懶散模樣對面前的紫衣少女說道,"翔士什麼的,這種狀況下早都飛起來了吧,炮擊那船廠還有什麼意義麼?"

    " 當然有,"紫衣少女將剛剛飛進自己手中的大書夾在左胳臂底下,抬起右手輕輕將肩上的長發捋到身後,然後從洋裝的懷里抽出造型精致的紫框眼鏡,利落的甩開眼鏡的鏡腳,在鼻梁上架好,隨即轉頭看著提問的魔女,"剛剛那艘船的速度你們也看見了吧,雖然這里是下層空域我們不必依靠戰艦來追擊,但是距離長了的話我們依然跑不過那船,所以我們必須要讓對方有個不得不和我們一戰的理由."

    "哼哼,是這樣啊."說話的是新出現在陽台上的女人,淺蔥姬的隊長環抱著雙手,冷冷的說道,"不過,如果對方的領袖是個冷酷的人呢,那船廠里的家伙不就白死了麼?"

    "那樣的情況另算,"紫衣少女淡淡的答道,一邊說一邊轉過身,再次將目光投向遠方的六號鎮,"先來一炮我們又沒有損失."

    "你們,"淺蔥色洋裝的女人吊起眼睛,既像是調侃又像是欽佩的說道,"果然是惡人呢."

    "惡人?"淺蔥姬頭領的話語讓原本准備起飛的少女停了下來,她微微側過臉,眼珠子轉到眼角看著那位大姐,嘴角是毫無溫度的淺淺的笑意,"我們早就不是人了."

    這話讓金發的少女嘴角露出張揚的笑.

    "說的也是,"這樣說著小魔女一把抓起自己的掃把搶先竄到空中,"我們還是快點完成任務吧!"

    說著,她擺出射擊的動作,她那件黑白兩色的長裙下裸露的肌膚上,複雜的刻印開始浮現出閃亮的光芒,洶湧澎湃的能量漩渦開始在她那和在一起的掌心中彙聚.

    而被身為黑白魔炮使的少女的空識鎖定的目標,正是庫洛卡瓦家的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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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0 13:27
正文 300 鴿子與老鷹的贊美詩(20)


    有那麼一瞬間徐向北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焦躁.

    在發現那焦躁感的源頭的刹那,徐向北一下子從自己的座位上竄了起來,他擰過頭對駕駛台上的薇拉希拉大喊:"艦首兩點方向,電磁炮瞄准!快,不能讓她發射!"

    而幾乎于此同時直到剛剛還和徐向北保持著身體接觸的辛西婭也向空中發出兩名射擊系羽翼發出一連串的聯絡信號,將那名忽然出現,並且此時此刻正在進行聚能的金發幻翼少女的坐標傳輸到她們那里.

    月光舟的主炮炮塔和莉諾卡愛麗絲的槍管一同轉向金發少女所在的方向,可在他們開火之前的那一眨眼的時間里,一大一小兩圈符文光環在八號鎮旁邊的空域中擴張開來,七色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的連在一起構成了兩個圓環高速的反向旋轉,下一刻洶湧的能量流奔湧著,咆哮著,從兩個符文圓環構成的同心圓的中心噴湧而出,就好像那里的空間突然裂開露出了個光的泉眼似的,噴薄而出的光的洪流貼著伊特古拉內側的懸崖向前狂奔,掀起的第八粒子亂流在堅硬的崖壁上削下無數的碎石,那些缺乏維修的棧道上的老舊的欄杆也被連根拔起,連帶著棧道本身也受到了波及發出嘎吱嘎吱的悲鳴.

    光流通過七號鎮旁邊的時候,還順便將七號鎮那引以為傲的伊特古拉最長的筧橋給變成了一堆碎木片.

    光流就這樣徑直命中了六號鎮,那個時間點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或悲傷或瘋狂或絕望.時間就像被定格住了一樣,那必然地結果到來之前的這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在和庫洛卡瓦家相關的眾人看來就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如果是在拍電影的話這此刻必定是一連串的慢鏡特寫剪接,觀眾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眾人那扭曲的嘴角那皺起的眉頭還有那向前伸出地長長的手臂,張開的五指……

    然後時間終于再次開始流動,光流砸向里迦和莎娜雅她們所在的那棟不大不小的建築---它就像沖上沙灘的潮水一般在突出的礁石上撞得粉碎,飛濺的白色浪花鋪成一個巨大的扇形,六號鎮的諸多建築和在山壁上盤亙地棧道就像沙灘上的城堡一般迅速被這浪花吞沒.被撞碎的浪花雖然沒有了一開始的巨浪那般強大的威力,卻也足以抹平沙灘上那些不太突兀的起伏----奔湧的沖擊波流敲碎了房屋的門窗,將那些不幸處于鎮子邊緣的人連同棧道的欄杆一並卷走.運氣好地人也被燒傷了肌膚留下難看的疤痕……

    此時的六號鎮就像被台風襲擊的海邊城鎮一般,不同的是這狂風中還帶著足以點燃一切的高溫,鎮子里所有直接暴露在四處亂撞地能量流中地可燃物無一例外都燒了起來.

    被沖散的能量束還在空氣中形成席卷整個空域的亂流,狂風掃過六號鎮附近的整個山壁,將暴露在光流威力區域之外的樹木的枝葉也統統從樹枝上拔了下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整個崖壁也隨之變了個顏色.

    肆虐的光流消散之後,六號鎮各處都燃起了火苗,那些不幸呆在外面地人都非死即傷,哀號在各處鎮子地各處回響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只有直接命中區域附近地建築受到了比較嚴重的傷害.

    可令人驚異的是,作為光流的直接目標的庫洛卡瓦家反而安然無恙.那肆虐的沖擊波和能量流似乎別有用心的繞開了這棟建築,由火光圍成的圓形更是非常清晰的在這種房子上下左右劃出一個規整的區域,這個區域內沒有火光沒有破壞,就連那些暴露在外的無辜者也得以幸存並且正在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來打量著自己那曆經浩劫的家園.

    也不是完全沒有損害,庫洛卡瓦家船廠那向前突出的長長的筧橋就被能量流整個削掉,殘留的那一小部分前端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紅光,看起來就像個剛抽完的大號煙屁股.

    船廠的碼頭廣場上的石板也有一部分表面被燒成了暗紅色,看起來就像剛剛從鍛爐里取出來正在敲打的刀劍的鋒刃一般,又像是稍微降了點溫度開始結痂的岩漿----吟游詩人們有種說法,岩漿是大地的鮮血.岩漿凝結成的岩層就是大地的上的痂……

    這血痂占據了大半個廣場,而且在和那些安然無恙的石板之間形成了一個規整得有些奇怪的月牙形,就好像有個圓形的屏障將整個廣場硬生生從中間隔開了似的.

    就在廣場中央,地上那個無形的弧形屏障留下的新月痕跡的最頂點,白色的少女靜靜的佇立著.

    少女抬起右臂擋在身前,任何人光看那姿勢都會覺得方才就她就是用那白皙纖細的手臂擋住了那洶湧澎湃的能量洪流……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少女衣衫襤褸.不管是裙子還是上衣的袖子都只殘留下少量的碎布條.布條的邊緣無一例外都布滿了灼熱留下的焦黑,可從那些殘留的花邊和蕾絲上依然能輕易的想象出這套洋裝原本的奢華.而和破碎的慘不忍睹的洋裝不同的是,少女的身體似乎沒有受到半分的損傷,那嬌嫩潔白的肌膚透著些微的緋紅,細密的汗珠仿佛在告訴人們少女剛剛不過是做了一點點稍微有些不適合淑女的劇烈運動----那運動竟然沒有讓少女的呼吸加快半分.

    安茨.雪就這樣威風凜凜的佇立在庫洛卡瓦家碼頭廣場上,任憑混雜著難聞的焦臭味兒的狂風吹拂著自己那因為頭繩被燒掉而失去束縛的雪白的長發,沒有明顯表情的臉蛋搭配著那平靜地目光,就仿佛她剛剛做的事情不過是諸多不值一提的日常小事一般.

    "什麼?這怎麼可能?"遠在八號鎮的魔炮少女伊麗莎白禁不住大聲喊了出來."竟然擋住了我最引以為傲的符文強化炮擊?雖然距離太遠威力會衰減但是……"

    金發的魔女似乎因為自己的得意絕技被對方輕易化解而陷入了狂亂.有著"七色人形使"名號的另一名金發少女正陪著弱氣的笑容拼命地想要讓她冷靜下來.

    而看起來最冷靜的紫衣少女一下子沖到了眾人隊列的最前方,她輕推自己鼻梁上那小巧的圓片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得仿佛能夠從她所在的位置看見六號鎮似的.

    "次元扭曲防壁?"少女自語著,神色嚴峻,"難道三號也插了一腳?不對,現在他應該拼了命在追蹤有可能搭載著古代扭曲防壁系統的未確認龍機神才對……那這人……"

    少女的自語忽然中斷,她猛的擰頭望向威士奇歐本部堡壘地方向,隨即她腳下冒出數圈紫色的光環.看起來就像她用腳尖點了點不存在的水面散發出的漣漪----然後她就借著著"腳尖輕點"的力道頃刻間將速度提升到極限.

    紫衣少女身後的兩名魔使少女也在一瞬間進入高速機動狀態,飛快的從自己所在的位置逃開,她們借宿的旅店當中也像蘑菇噴灑孢子似的四散飛出一大群光點,下一刻帶著雷霆地鋼鐵彈丸就掠過伊麗莎白方才所在的位置將旅店的屋頂砸了個稀巴爛,兩條光束接踵而來,追著到處跑的伊麗莎白在八號鎮的建築群中留下兩道火紅的痕跡……

    結束規避動作之後"蒼紫元素使"並沒有理會還被那兩條光柱追著跑地同伴,她再次推了推因為機動動作而順著鼻梁滑了好一段距離地眼鏡,臉上露出些許的笑意:"不管怎樣,看來上鉤了."

    這邊徐向北也被嚇到了:那種威力的炮擊竟然直接擋了下來?那可是炮擊系幻翼使出的近似超必殺的攻擊啊!而且月光之東的女孩子們不都是擅長暗殺的主兒麼,可有這防護力的話正面戰什麼地根本就不在話下嘛……

    就在徐向北疑惑地時候.辛西婭臉上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辛西婭共享過來地空識中,安茨在接下了那一發驚天動地的炮擊之後,先是回頭看了眼庫洛卡瓦家的大宅子,似乎做了個"這里就交給你們了"的手勢,然後她就那樣輕輕的蹬了蹬地面,就和那些魔使一樣不借助任何東西就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了小半圈之後就向著月光舟疾馳而來.好了,不管怎樣,我們去迎接下吧辛西婭在精神鏈接里這樣說道,隨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輕松的表情看著徐向北,因為辛德蕾拉還在休眠所以這次就由我……

    辛西婭的話語到這里就停住了,她愣愣的看著艦橋入口的方向,徐向北順著辛西婭的目光望去,剛好看見辛德蕾拉那披著藍色長發的身影佇立在門口,少女的體力大概還未完全複原. 所以她一副虛弱的模樣靠著門框的邊緣.那姿態配合著她臉上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不免要心生愛憐吧……

    "辛蒂,你的休眠時間不是……"徐向北剛開口,辛德蕾拉就離開了靠著的門框,搖搖晃晃向著徐向北走來,徐向北趕忙打住話頭緊趕兩步沖到她面前將她扶住.

    辛德蕾拉用額頭輕輕的靠著徐向北的胸膛,非常急促的小口小口的喘著氣.

    徐向北下意識的抱緊少女的肩膀,語氣里也不由得帶上了些微的責備:"太亂來了,你應該好好休息!"

    "對……不起……"辛德蕾拉用手輕輕抓住徐向北胸前的衣服.竭力平複自己的呼吸."但是,總覺得.不趕快醒來……是不行的……所以……"

    徐向北撫摸著辛德蕾拉的背脊,在少女的耳邊不斷的耳語說著:"夠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在徐向北背後的辛西婭看著這一切,最終無奈的笑了笑,用只有自己能聽見地聲音自語道:"真是的……辛蒂你總是這樣……太狡猾了……"

    剛才從八號鎮奔湧而來的能量洪流同樣對月光之東的外部建築結構造成了相當程度的打擊.靠著外圍的客房的窗戶幾乎全數被毀,不大不小的火焰也在外層的走廊上蔓延開來.

    但是月光之東地內部建築,特別是建立在大陸山體內部的姑娘們的住房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表面上看是為了節省資金才在岩壁中天然洞窟中修建姑娘們的住房,就像伊特古拉無數中下層人民干的那樣,實際上月光之東的洞窟花費了無數的金錢,用了好幾代的時間,才被加固成現在的狀態.

    這是一個巨大的保險庫,正是這個防范嚴密地大洞窟和其中設置的無數陷阱和保安設施,保護著這些殺手少女們的生活和她們的副業.當然威士奇歐的存在對月光之東來說就是最好的保障.可堅固的老家對于這些免不了要遭人怨恨的少女們來說同樣必不可少.

    可現在這原本應該是風塵少女們最後的平和之所的洞窟住宅卻變成了絲毫不遜色于外面地人間地獄.

    洞窟的最深處,半鑲嵌在牆壁當中的油燈那昏黃的光線中,冰冷的寒光閃過,利刃劃過牆壁發出的嘶鳴輕而易舉地壓過了切開柔軟肉體地聲響,然後是重物翻到的悶響----這一系列的聲響在寂靜的洞窟中顯得異常的巨大異常的刺耳,就連隨之而來的"流水聲"也異常的清晰.

    寒光再次閃爍,利刃地主人用麻利地動作將刀刃收回,收刀的過程中還順帶將沾染在鋒鏑上地紅色液體甩到洞窟的牆壁上.那流暢得一塌糊塗的動作,在加上那刀身的長度和洞穴本身的狹窄,充分說明刀的主人有著極其嫻熟的技巧.

    刀刃的主人前方傳來後退的腳步聲.以及什麼東西撞上牆壁的聲音,于是刀刃的主人抬起頭,目光落到月光之東四媽媽桑之一的戀.月身上.

    短發的少女看了看已經倒在血泊里沒了生氣的同為媽媽桑的長發少女,又抬起頭盯著殘殺同伴的那個人,臉上意外的沒有浮現出憤怒也沒有顯得恐懼,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解以及悲傷.

    "為什麼?"少女緊靠著背後的石壁,緩緩的搖著頭,仿佛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似的甩著自己的短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娜娜佳!"

    " 為什麼?很簡單啊!"將幾乎有自己身高四分之三的高度的長刀反手橫在身後的少女就像往常一樣露出開朗得不得了的笑容.粉色頭發梳成的偏馬尾隨著她那不斷邁向戀的腳步輕輕的左右搖晃著,刀尖時不時的碰觸到洞窟牆壁發出的金屬聲響就像在給她的腳步聲伴奏似的,"月光之東的主密室啊,雖然只有雪能進去,但是如果發生月光之東的兩位以上的媽媽桑短時間內在月光之東洞窟的范圍內失去性命的狀況,密室就會將這判斷為緊急情況.會破例允許雪以外的媽媽桑進入哦!"

    "密室?"戀吃驚的瞪大了雙眼."……是《埃達抄本》?為什麼娜娜佳你要拿《埃達抄本》?"

    " 因為啊,"娜娜佳在戀面前不遠的地方站定,雙手背在身後,對戀露出比剛剛還要開朗還要嫵媚的笑容,從她背後照來的昏黃燈光將她的身影透射在戀周圍,將短發少女完完整整的覆蓋,"月光之東也好,銀色十字軍也好.有翼死神也好.都是打算讓大地再次迎來黎明的吧?而我啊,屬于不希望大地迎來黎明的那些人之一. 看,很簡單吧?啊,對了,抵抗什麼的還是算了,正面戰我壓倒性的有力哦……"

    "娜娜佳……"戀似乎都要哭出來了,可她臉上的表情顯示她依然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

    "喂喂,小戀你殺的人也不少了吧,怎麼能露出這麼軟弱的表情呢?"說著,娜娜佳的刀刃已經插進了戀的胸膛,剛好從乳峰之間切入,發出悅耳的"噗"的聲響.

    娜娜佳將刀刃從戀的身體中抽出來之後,少女的身體一邊往外噴射著溫熱的紅色液體,一邊像個破口袋似的往旁邊倒去,緊接著戀靠著的石壁在轟鳴聲中緩緩的向一側滑開,露出內側的洞穴,以及洞穴中央的石台上擺著的古舊書本.

    娜娜佳揮了揮刀,將刀上不多的鮮血甩到石壁上,然後跨過昔日同伴的身體邁進了石室.

    她邁過到底的戀的身體時,雙眼已經失去光彩的少女的嘴唇輕輕蠕動,似乎在無聲的說著:"我,一直對娜娜佳你……"

    然後少女的唇不動了.

    可娜娜佳似乎知道少女說了什麼,否則的話,她不會在這個如此巧合的時機輕聲吐出"對不起"三個字,而她的臉上也隨之閃過悲傷的神色.

    "不過,這是和最重要的人的約定,所以,對不起."娜娜佳留下這樣的話語之後,大步走進了月光之東的最高禁地.

    邁進石室之後,娜娜佳將手中的利刃插進石室的地面,空出手來從懷里掏出無色透明的圓形徽章,徽章上的雷歐納德紋章在昏暗的石室中散發著微光.

    娜娜佳將徽章放到石室當中的桌子上,在紋章向空中透射出立體影像的同時,伸手拿起同一張桌上的那本古舊的書籍.

    沒等少女翻開書籍的封面,紋章中透射出來的影像就漸漸成行,凝結成一根漂浮在虛空中的水晶棱柱---這是雷歐納德後裔們進行即時通訊的標准配備了.

    水晶最終定型之後,正對著少女的那一面亮了起來,一個醒目的古代字符在光芒中浮現.

    那是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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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3 18:31
正文 301 鴿子與老鷹的贊美詩(21)


    "任務完成,老頭子."娜娜佳一臉輕松的說道,同時大大咧咧的翻著手里的古書,讓那脆弱的書頁發出足以讓所有愛書之人心驚膽戰的嘩啦嘩啦聲,她一邊翻一邊坐到原本放著古書的石台上,還翹起了二郎腿,翹腿的時候她的腳尖碰到了插在地上的長刀,韌性極佳的刀刃震動所發出的金屬蜂鳴在石室中回響.

    "辛苦你了,白."懸浮的水晶中傳來老人的聲音.

    盡管老人看不見,娜娜佳還是點點頭,同時依然在嘩啦嘩啦的翻著手中《埃達抄本》的書頁,翻了半天之後少女終于失去了興趣,把書就這樣隨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 再把兩個胳膊肘支在書頁上,沾染了些許血跡的兩只手掌合在一起,托著自己的下巴一副隨便的樣子.她就這樣盯著倒在石室之外的戀的尸體,看著紅色的液體不斷的從自己熟識的女孩身上源源不斷的流出,一點一點的染紅石室的地面.

    這期間寫著"一"字的水晶一直沉默著,似乎在等待娜娜佳主動開口一般.娜娜佳卻也像是在測試對方的忍耐極限似的沉默著,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門口那不斷擴散的紅潮,她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的變得呆滯.寂靜就這樣在盤踞在這昏暗的石室中.

    最終,娜娜佳歎了口氣,然後將目光轉向一直漂浮在自己身邊的水晶,似乎在看自己的老朋友一般,開口說話的聲音也比剛剛要穩重上許多,倒是有了那麼些曆經滄桑的味道:"一直以來我都想不明白,你到底算好人還是壞人呢?明明在這樣那樣的場合顯得又善解人意又慈祥溫柔,卻總是能夠毫不猶豫的下達那樣殘酷的命令呢."

    水晶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傳出一聲低沉的歎氣,老者的聲音聽起來頗有些無奈:"看來,月光之東是全滅了啊."

    "沒辦法啊,我不擅長謀略.而且這個結果在下達命令地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了吧,一."娜娜佳再次將目光轉向地面,"所以從今往後你再也不能通過月光之東獲得長老會的情報了,也再也不能通過月光之東將假情報塞進銀色黎明了,這里的一切都結束了."

    " 沒關系,說實話,我確實在下令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這個結果.不過現在的狀況,銀色黎明如何如何,都不再重要了.^^你應該知道的吧,事態的進展比我們預料地要快很多,最後的時刻即將到來,我們的准備也基本就緒."因為隔著水晶,娜娜佳看不見老人的表情,只能從那平靜中暗含波瀾的話語里感受著老人的胸有成竹,老人的躊躇志滿.她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意,似乎在說"你果然還是一點都沒變".

    在吐出了一長串話語之後,水晶那邊的老人又沉默了好一會,才用緩慢得多的語速說道:"對于月光之東的事情,我知道我沒資格說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這都是為了避免更大的犧牲.以及……"

    " 為了保護人類的翅膀和天空,對吧?"娜娜佳接上了老人的話頭,從她地表情來看這話語她多半已經聽了無數次.但是她的嗓音中卻沒有人們在面對陳詞濫調時司空見慣的厭煩意味,她地話語中飽含著對老人的理解和善意,"你就不必在意這點了啦.一;我剛剛說了吧,會變成這樣更多的是因為我自己,接到你地命令之後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兵不血刃的拿到《埃達抄本》,不斷的想不斷的想,可我的大腦到頭來就只想到這個簡單但是血腥的辦法,而我最後也選擇了這個辦法,這都是我的決定,是我把刀鋒插進她們的身體.是我殺了她們.而不是你."

    稍微頓了頓之後,娜娜佳為自己地話補上一句結論:"這是我地罪孽.請不要從我這里搶走."

    水晶沉默著,由于它本身在緩慢的左右搖蕩,通過它那棱角分明地表面投射到石室中的幽蘭光影也在詭秘的變幻著,終于,水晶那邊再次傳來老人的話語,這一次老人的話語多了些無機質的死板,聽起來多了好幾分神聖好幾分莊重,就像教堂的神父在布道一般:"隱者又道,愛中之愛亦為罪中之罪,是故傳說之刃殷紅常伴,英靈安眠之處冤魂常駐;黑色的聖手方能守護嬰兒的安睡,黑色的靈魂方能引導迷途之子越過烈火深淵;沖破烏云的閃電照亮一切卻也帶來恐懼,引導黎明的駿馬敲響毀滅的鼓點……"

    老人那充滿神聖氣息的朗誦配上石室內怪異的光影,再加上光影中那可怖的,不斷擴大的血跡,這一瞬間整個石室仿佛被從周圍的空間中隔離開來,變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奇異空間,盡管充滿了聲音卻給人靜謐的錯覺,盤亙著死亡的氣息卻又有著生的活力……

    娜娜佳就像靈魂出竅了似的入神的聆聽著老人的朗誦,甚至在老人的聲音褪去之後都過了好久才猛然醒轉,接著她再一次嘩啦嘩啦的翻動膝蓋上那已經被自己的手肘壓出兩個深深的印子的古書,一邊翻還一邊用可以讓水晶對面的老人清楚聽見的聲音自語著:"我看看我看看,看看一號老頭有沒有記錯……嗯……在哪兒呢……"

    "第七十二章第六節.****"老人很干脆的報出章節的編號,讓人不禁猜測他面前是不是也擺著一本一模一樣的書.

    "真的假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又不認識這些怪里怪氣的古語,根本就沒辦法查證嘛……"娜娜佳停了下來,長長的歎了口氣,"如果我的大腦能像胸部一樣充實就好了,那樣的話沒准也能找到不用殺死她們就能取得這破書的辦法了……"

    "相信我,有野心的聰明人太多對世界來講並不是一件好事."

    娜娜佳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嘟囔了一句"原來我也算有野心的人了啊",隨即她高高抬起雙腿,一鼓作氣從石台上跳到地上站穩,轉頭彎腰"啪啪"的拍著自己屁股上的灰塵.整理完自己地衣服之後,少女才撿起因為自己的跳躍動作跌落地板的古書,結果一不小心書頁散了一地.

    聽到娜娜佳的驚叫,水晶那邊的老人問道:"怎麼了.白?"

    "書頁散了,"娜娜佳蹲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撿著書頁,頭也不抬的對放在石台上地水晶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樣的話,如果我漏掉一兩頁沒處理可就不能怪我了哦!"

    說最後那句玩笑話的時候娜娜佳的聲調又恢複成最初那種完全沒有什麼負擔的開朗風格.

    "好的,我知道了.我不會怪你的."老人竟然配合著娜娜佳如此說道,這讓少女眯起眼鏡嘿嘿笑起來.

    將散落在地地書頁全部撿起來之後,少女將這堆枯黃的紙片一股腦的堆在那石台上,緊挨著向空中投射水晶影像的無色雷歐納德徽章,然後她"唰"的一下拔起自己插在地板上的長刀.名為"正宗"的長刀幾乎有身材高挑地娜娜佳四分之三高,盡管刀身纖細可看起來一點不輕,直教人懷疑這樣苗條的少女是如何能揮舞這樣一把大刀.可娜娜佳毫不費力的就將刀提到身前.

    寒光閃過,眨眼間擺在石桌上地紙堆就被掃過的狂風化成無數紙纖維.可擺放紙堆的石台,以及緊挨著紙堆地無色雷歐納德徽章卻沒有一星半點的損傷.

    紙堆飛散的同時這完全沒有空氣流通渠道的石室中竟然掃過一陣輕風,少女的長發也隨風起舞.

    "好了,老頭子,這下最後的原始《埃達抄本》也如你所願的消失了,那艘載著地上軍最後希望的戰艦也失去了獲得曆史真相地機會,我地任務圓滿了."

    "辛苦你了.白,早點回來吧."老人的聲音從水晶中傳來,"我們有多少年沒有面對面地聊天喝茶了?"

    " 不記得了呢.總之有那麼十來年了吧……"說著娜娜佳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代表著自己上司的水晶棱柱亮出頑皮的笑容,"對了對了.我可以逗逗那個老瘋子玩麼, 逗他玩真的好有意思的,可以吧?沒關系吧?"水晶那邊傳來頗為無奈的聲音---能讓氣體從嘴里呼出的聲音透過水晶傳來,想必水晶那一邊的老人一定大大的歎了口氣吧.

    "隨你吧,真是的,明明都是老姑娘了為……"老人的話語一下子斷掉了,標著"一"字的水晶靜靜的懸浮在空中,並且以固定幅度緩緩的左右搖擺著.

    娜娜佳看著水晶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嘿嘿"笑了起來.看起來非常的幸災樂禍:"哦呀呀,看來有個總是算無遺策的人終于碰到預料之外的狀況了……"

    "差不多.而且是大變故."水晶里的聲音很坦然的承認了這一點,"白,看來你不得不以最快速度回來了."

    "我可是在下層空域哦,從伊特古拉到咱們的老巢距離可不短呐."娜娜佳向自己的上司指出這個非常淺顯的事實,可她的口氣聽起來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該怎麼回去,她似乎非常堅定的相信在下達命令的時候,那個老頭子就已經有了讓她在他期望的時間內趕到他需要的地方的辦法.

    是的,那個老頭子就是這樣神通廣大.

    果不其然,這一次行動指令很清楚的下達:"白,你在伊特古拉等著,我會盡快安排人去接你們的."

    隨後娜娜佳面前的水晶就消失了,投射立體影像的雷歐納德無色徽章就隨之暗淡下來,就這樣,緊隨著寂靜的到來,整個石室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唯有從外面的走廊里射入的那一點點昏黃在石室的地板上勾勒出娜娜佳那孤零零的身影.

    娜娜佳提著自己的愛刀"正宗",呆立在原地看著失去光芒的雷歐納德徽章,好像和水晶的光芒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靈魂似的,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呢喃:"為了保護人類的翅膀和天空麼."

    她回過頭,看著倒在門邊的正在漸漸變得蒼白的少女的尸身,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她驅動自己的雙腳來到戀的尸首旁,將"正宗"再次插進石室的地面,然後俯下身用空出來的右手輕輕闔上了少女依然圓睜卻透著死魚色彩的雙眼,再將少女那被自己的身體壓住的左手拽出來,和右手一起在身體兩側擺好……一番動作輕柔的處理之後,如果不是胸前的血跡和過于蒼白的肌膚和嘴唇,戀看起來就像靠著牆壁熟睡了一般.

    "對不起,戀."娜娜佳在少女的尸身旁單膝跪地,右手拄著自己的愛刀,左手緊緊的按著自己的膝頭,"請原諒我們的自私和無情吧.同樣取過無數人性命的你一定了解的吧?你一定有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的理由,你一定……"

    娜娜佳的話語到了一半就停住了,少女似乎在思考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可想了一會兒之後,她只是輕搖頭顱,無奈而又帶點自嘲的笑了起來.

    "不管怎樣,"娜娜佳將身體微微前傾,同時閉上眼睛,"這些年,和你一起的日子我過得很開心."

    然後娜娜佳輕輕的吻了吻戀的額頭.

    就像完成了某種儀式一般,娜娜佳的肩膀就像卸下了某種重擔一般松弛下來,她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戀的臉龐,終于狠下心擰過頭去,站了起來.

    "好了好了,下面在老頭子安排好人過來接我之前,去逗逗那個老瘋子吧!"剛剛還十分悲傷的少女一下子開朗起來,她對著無人的石室元氣十足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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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idsdx44 發表於 2011-3-13 18:31
正文 302 仰望世界盡頭的塔尖


    那是一個遙遠的故事.即使在我將要記述的年代看去,那個故事也實在是太過遙遠.

    那個故事經曆的時間太過漫長以至于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將它完全的忘記,記得它的人也都忘記了它所代表的意義,忘記了那時的人們是為了什麼才讓它發生,那時的人們的夢想,那時的人們所堅信的事物,那時的人們所秉承的信念,統統都被忘記了.

    過去的時間無法從頭再來,逝去的事物無法再次追尋,世界也好,人類也罷,本應就這樣走向被安排好的結局.

    不,准確的說應該是還債吧.

    借用一句下層空域的市井俚語就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過去的人們作為個體犯下的過錯,不得不讓人類這個整體來償還.

    乍一看就是這麼回事,可其實不然,人類在這數千年的時間內,盡管文明有所倒退,卻一直在享受著前人留下的恩賜,現在,終于到了付賬的時候了.

    這個時刻存活在這片天空之下的所有人類,為他們自己---以及曾經存活在這片天空之下的所有人類----付賬.

    這本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可人類總是貪婪的,只想享受恩賜卻不想付出代價的人類不管哪一個時代都不少,所以白銀時代最後的歲月里,人類曆史的星空才會如此的璀璨吧.

    那些源自本性中的貪婪,卻最終披上了名為"夢想"的外衣的信念支撐著那些人們,雖然站在身處赤鐵時代的我們的角度看過去,他們都不過是妄圖用螳臂來阻擋曆史那不可逆轉的滾滾車輪的失敗者,可是只要試想一下那象征著各自的意念地戰旗飛揚在著蒼空之中的畫面,身處這等和平時代的我也禁不住心馳神往.

    ----共和國檔案館第二十七任館長于共和曆371年

    "最近咱這里還真熱鬧."

    突然從少女口中冒出來的話語,青年走私商羅倫斯詫異的抬起頭,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搭檔----這名少女現在還是他們這伙人地頭子,沒有這少女的領導他們怕是跑不出雷歐納德的三號布下的天羅地網.

    "你說什麼?"羅倫斯盯著少女看了半天,終于開口向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卻絲毫沒有把注意力從桌上的羊肉上面移開的少女問道."什麼東西變得熱鬧起來了?"

    " 嗯,怎麼跟汝解釋好呢……"少女似乎在認真的思索著,她微微仰起頭看著船艙那木制地天花板,頭頂上一對毛茸茸的尖耳朵輕輕抽*動著,忽左忽右的甩來甩去, 可在思索的同時,少女的手----或者說爪子.還在馬不停蹄的將羊肉從羊排上撕下然後送進她那小巧的嘴里,速度快得直讓人懷疑她地嘴其實比外表看起來要大上十倍二十倍……

    思考結束的同時,少女面前放羊排的盤子徹底空了出來,她一邊津津有味地舔著指頭上殘留的油脂,一邊眯起眼睛對自己的伙伴羅倫斯露出燦爛地笑容,然後問起了和剛剛的話題似乎關系不大的問題:"汝信不信教的?比如說天主教基督教阿三教什麼的……"

    羅倫斯坦白的搖搖頭,傳說天地戰爭之前的古代諸神里還有專門保佑商人和旅行者的,如果這個神現在還存在羅倫斯倒是不介意在自己地船上給他造個祠堂啊聖壇啊什麼地.$$可問題是現在這個神不存在了,現存的所有宗教都不符合商人地利益,尤其不符合某種意義上算是"壞人"的走私商人的利益,所以羅倫斯不信教.

    狼耳少女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不,應該說,如此了解羅倫斯的她會提這個問題原本就屬于吃飽了撐的,羅倫斯推測她之所以會這樣做多半是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有"說明問題"的感覺罷了.

    "真遺憾呐."少女用完全不覺得遺憾的口吻和表情如此說道,話語的末尾還附送大口的,情真意切的長歎,"不過.就算不信教,汝也應該知道天堂之類的東西吧?"

    "啊,知道.就是那個好人死後會去的極樂之地吧?"羅倫斯配合著少女的步調,點頭承認道.

    " 啊,對,就是那個玩意兒,汝知道的還不少麼,"少女露出自己的獠牙,用戲謔的聲調稱贊著自己的搭檔,同時將手伸過隔在兩人之間的桌面.將羅倫斯面前的那盤羊排拿到自己跟前.那不客氣的作風只是讓羅倫斯聳了聳肩,少女一邊撕扯新到手的羊排.一邊繼續解說,"咱管理的地方簡單來說就和天堂差不多,雖然有著許多差別,但是總的來說就是死人的靈魂消散的地方,或者說,是和現世相連的另一個世界."

    羅倫斯愣住了,直到少女指著他的臉笑得東倒西歪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嘴張得太大了,他趕忙闔上自己那下垂得誇張的下巴,然後可能是因為不好意思而稍稍低下頭,讓額前的發絲擋住自己的眼睛,因為察覺到剛剛有可能是面前這個自稱是賢狼的狡猾家伙用來唬自己的謊話,羅倫斯開始試著反擊:"別說笑了,天堂什麼的都是由天使來管理的吧,就是那些有著漂亮的翅膀的溫柔姐姐,你身上就算有翅膀,那也是惡魔的蝙蝠翅膀吧?"

    "咱說過,咱管理的地方雖然也是死人的歸所,但是和天堂還是有許多差別的,汝剛剛沒聽咱的話麼?"賢狼少女悠哉游哉的吃著羊肉,"沒有那些美麗溫柔的天使姐姐也算是其中一個差別吧,說到底天堂也好地獄也罷都只不過是你們人類妄想出來的產物罷了,真實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那樣的地方

    "咱管理的地方可是不管好人壞人一並照單全收,而且來到咱這里的靈魂早都沒了形體,存在數秒之後就只能化作那片金色的一份子,這期間它能記起自己的名字就不錯了,享福也好,為生前的罪孽而接受刑罰也好,那都是形體還存在地情況下才能做的事情不是?"

    羅倫斯發現自己的下巴再一次無可逆轉的向下垂,面對這番沒有任何預兆就一股腦兒的從狼耳少女口中吐出的話語.他除了張大自己的嘴巴來表示驚奇之外能做地事情就只有緊緊的盯著少女那紅色的雙眸----或者說,是他的目光被那雙眸緊緊的吸住,無法動彈.

    " 當然,也不是全部靈魂到了咱這里都沒有了形態只能迅速的消弭,"少女似乎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她臉上的笑容讓人不禁以為她說這些不過是想欣賞羅倫斯驚異地表情,"汝猜那些靈魂強大到可以在進入咱的領域之後還能保持形態.甚至能和咱喝上一杯茶的靈魂都是些什麼人的?"

    羅倫斯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少女實在對自己提問,而他那轟然醒悟的表情又讓少女滿足的大笑起來,他用手扶著自己的額頭,故作深沉地同時擋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臉,並且嘗試著回答少女的問題:"大概,是些好人吧?"

    " 好人?身為妓女,同時又是殺人無數地暗殺者少女算是好人麼?算了吧.那些到了咱面前還能將生前的意識和形體保持一段時間的家伙里確實有兼濟天下地大好人, 但暴君殺手之類惡人的也不在少數.咱觀察了數千年,思考了數千年,都沒弄明白決定誰能出現在咱面前的標准是什麼,而且看起來,剩下的時間也不足以讓咱弄明白了."

    這一次羅倫斯總算是及時反應過來了,這大概要歸功于少女那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深沉面容吧,他稍稍坐直身體.鄭重的問道:"你說的時間是……時間不足是什麼意思?"

    " 就是字面的意思唄.原本咱以為世界還有百來年地時間,足夠咱再體驗一次戀愛,然後看著心上人老去最後給他送終地悲傷之旅.但是現在看來,這個願望是無法實現了.要不然的話,誰會跟汝說這些啊.咱才不希望看到汝因為世界地命運而變得不像個正常人,作為戀愛的對象,汝就應該保持這種傻乎乎的模樣才好呐!"

    戀愛?還有世界的命運?羅倫斯被徹底搞迷糊了,這是眼前的少女剛剛想到的新品種玩笑麼?是捉弄自己的新花招麼?"放心好了,"狼耳少女露出笑容,"咱可沒有捉弄汝,咱會忽然說這些,一方面是因為咱的領域里突然跑進來好幾個有形體的靈魂.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反正照現在的狀況汝早晚也要知道.那還不如由咱來告訴汝,畢竟汝是咱選定的雄性呐!"

    少女頓了頓.換上一副鄭重其事的表情,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聽好了,羅倫斯喲,這個世界啊……"

    每一次邁進這間巨大的工坊,男人都會心生敬佩.

    整個工坊都體現出親自設計了這里的一切的人心中的追求,簡潔實用卻又不乏創造性,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工坊擁有如此緊湊的構造了,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第二個工坊能用同樣數量的低階工匠和空間來達到如此高的產能,單單是這個工坊本身就是一個不朽的傑作,完全不輸給那些金徽們引以為傲的人形羽翼---就和那些船一樣.

    不過現在整個工坊都陷入了沉寂,靜謐籠罩著那些排列在牆壁上的火把投下的昏暗光輝中的工作台,男人的腳步聲單調的回蕩在這靜悄悄的空間中.

    男人爬上了工坊大廳最尾端的樓梯,彎起中指和食指輕敲樓梯頂端的那扇們,于是威嚴而蒼老的聲音在門里響起:"進來."

    男人應聲推門而入.門的那一邊和工坊里的昏暗截然不同,由光魔燈提供的光芒將整個空間照的如同白晝.

    老人就像男人所想的那樣坐在巨大的書桌後面,書桌的一側架著設計精巧的繪圖板,兩米寬一米高的板子右側掛著對數尺和大號三角板等繪圖工具,此刻被夾在板子上的白紙上完成了一半地草圖清晰可見,而書桌後面的老人也正盯著那設計圖,左手抱在胸前,右手則托著冒著煙的大號黑陶瓷煙斗.

    "抱歉,打攪到您了麼?"

    男人充滿歉意的鞠躬,老人卻搖搖頭.將目光從設計圖上轉到男人那邊:"不,不必介意,我原本就不指望能完成它了,完全沒有靈感呢.畢竟原本以為要由我的曾孫子輩來完成的事情現在就擺在我面前了,在這事面前,就連一向喜歡倚老賣老的我都變得像年輕人一樣浮躁了呢."

    老人說話地時候聲音就和往常一樣如山巒一般沉穩,灌注其中的強大意念也如往常一般不可動搖.實在聽不出來半分"年輕人的浮躁",而老人的臉龐也堅如磐石,就像雕刻在花崗岩上的肖像一般.

    "狀況如何?"老人將煙斗放到書桌上,然後將鼻梁上的眼鏡摘下,從懷里掏出手絹輕輕的擦拭著.

    "艦隊的調動和集結還需要時間,召回各地翔士地工作也在進行中,目前為止一切正常."

    男人的報告讓老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他再一次戴上眼鏡.然後從身邊的椅子上抄起自己的外套,邁開步子向男人走去,卻中途轉了回來,拿起被忘在書桌上的煙斗.

    "老了,記性有點不行了."老人一邊將煙斗裝進自己上身西裝夾克的口袋,一邊搖頭自嘲道,"我最近總是夢見自己忘了個設計出來地新戰艦裝廁所.搞得船員們不得不每天在船舷排排站撒尿,那情景真有趣."

    說著老人將外套單手抓在左手掌心,一下子甩過肩膀.把這做工精良價值連城的長西裝外套像件行李似的搭在背後,右手則插進褲腰帶,看起來就像地球上那個叫中國地國家的大城市街頭隨處可見的那些裝瀟灑地年輕白領或者年輕無業游民.然後老人邁開穩健的腳步從向自己作報告的男人身邊走過.

    他推開房間大門的時候,男人問道:"您要出去麼?"

    "是啊,該活動活動筋骨了."老人如此簡短的回答著,伸手熄滅了房間里的光魔照明,燈光熄滅的同時,一只大狗從書房的某個男人看不見地角落里鑽出來,緊跟著老人竄出了房門.

    男人在狗之後離開房間,順手帶上大門.而此時老人已經走下了階梯.沿著工坊大廳中間地道路穿過那些排列整齊的工作台,向著工坊地正門大踏步的走去.看起來歲月的風霜並沒能改變他健步如飛的習慣.

    男人盯著老人的背影看了幾秒,才邁開步子追上老人的步伐.

    兩人一狗穿過工坊大門的時候,正好有風吹來,盡管夏天已至,夜里的風卻依然帶著點寒意.

    風撩動老人那斑白的鬢角,也讓老人手中的外套就如斗篷般在他身後飛舞,映襯著老人那不動如山的身影.

    工坊的門外直接就是夜空,因為這工坊原本就是建立在高高的空港鐵塔之上,在工坊門外的鐵走廊上憑欄而望,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由于是整個大陸的首府,就算在這對下層階級來說已經可以稱為深夜的夜里,眼皮底下的這座城市依然***通明,那閃爍著的點點光芒中隱約可以分辨出這是某伯爵的府邸,看起來正在舉行舞會,那是某個俱樂部,里面應該滿是打橋牌的大商人和陪伴他們的漂亮姑娘……

    不過這***輝煌當中卻有那麼一片例外,將近一年前從天而降的大火燒毀了一部分街區,盡管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這期間籠罩著這個國家的動蕩局勢卻使得那場大火留下的傷痕久久不能平複.

    老人站在欄杆邊上,俯瞰著這一切,目光中隱隱混雜了些男人讀不出來情愫,忽然他抬起頭仰望著天空.

    "鳥兒飛起來了啊."老人輕聲說道,盡管沒戴眼鏡卻依然用那周邊布滿皺紋的雙眸打量著天空,似乎在追逐些什麼.

    "是啊,"男人接過老人的話頭,"差不多貴族們的工匠團也該察覺到天空中的異常了."

    男人的話語讓老人的目光停止追逐空中四散飛走的鳥兒,轉而盯著天空中那顆新的星辰.

    "阿瓦隆,終于找到你了."老人的聲音中透著些許沉醉的意味,"終于找到你了,鑲嵌世界盡頭的高塔塔尖上的明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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