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末民初】1908遠東狂人作者: 丹丘 【連載中】

pan0413 2011-3-31 21:55: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2 174992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4:58
第110章 遠來是客(下)

    果站在滿清王朝的立場上看,這幫四川革命者是一群魚”。

    本來,安慶新軍起義的消息一傳到四川,熊克武和黃樹中等人立即策動川中會黨起兵響應,但無奈兵力單薄,又多是烏合之眾,四川總督趙爾巽只用了幾天時間就將他們打散,許多同志死在“趙屠”刀下,四川新軍里的那幾個同盟會員也都暴露,只好離開新軍。

    起義失敗後,眾人被打散,各自逃亡,一些人按照約定在熊克武的一位遠親家聚首,一商量,決定去聯絡湖北革命軍。

    眾人好不容易瞅到機會逃出四川,在會黨的幫助下從陝西繞道,由漢中上船,趕到武漢請兵,消總司令能夠迅速揮師西進,橫掃四川頑固勢力,幫助同盟會建立革命軍政府。

    這是個好建議,但總司令另有打算。

    “遠來是客。諸位一路辛苦了,咱們不說別的,先好好吃一頓飽飯。你們是趕得巧啊,不是現在跑過來的話,你們就只能吃到白水煮豆腐了,這武漢的豆腐可不比你們四川的麻婆豆腐,清淡的很。”

    趙北笑著邀請這些遠道而來的革命同志入席,與自己同坐一桌,陪著他的共和軍軍官只有藍天蔚和吳祿貞,吳祿貞是藍天蔚引見給趙北的,現在已是軍官速成學堂的副校長,而且也是共和軍總軍法官,具體負責部隊紀律,正按照趙北的命令在原湖北憲兵的基礎上組建一支專業的憲兵部隊。

    廚子是從武漢三鎮各個菜館請來的,手藝高超,動作麻利,不多時,已將菜炒好端上,都是以“咸鮮”風味著稱地湖北菜,尤以武漢菜為首,粉蒸肉,蒸白丸,珍珠圓子,清蒸魚,千張肉,八寶海參,~魚,元寶肉,虎皮蹄膀……諸多美食流水價端上來,色香味俱全,只看一眼便叫人垂涎欲滴。

    考慮到川人口味,趙北還特意叮囑廚子現炒了辣椒,炸了辣椒油端上桌,讓他們辣個夠。

    不過,在正式開宴之前,一番必要的演講是不可少的。

    軍裝筆挺地站在幾口彈藥箱搭建而成地演講台上。趙北對此次革命做了建設性地總結。之後 針對國內國際局勢做了番抽絲剝繭地分析。為眾人展示出一條金光閃閃地革命大道。

    迅速結束了演講。走回桌前。趙北取下大檐帽。拿起筷子在桌上篤了篤∫手提起筷子指指桌上地菜肴。左手端起酒杯∪敬了軍官們一杯。

    “先干為敬。諸位。廢話不說。整!”

    總司令帶頭。眾人自然有樣學樣。拿起筷子就是一氣猛干。

    平日里粗茶淡飯。不惟士兵難得見到油星°是軍官也很少吃到如此豐盛地宴席。此時難得有機會吃點小肉。喝點小酒。誰會謙虛?當下。只听得這禮堂里一片“咂吧咂吧”聲。除此之外。竟無別地聲音。幾乎所有人地嘴里都塞滿了美味佳肴。

    四川客人見此情景。也不拘束了。這一路上風餐露宿。不是饅頭就咸菜。就是咸菜就饅頭。眾人嘴里早已淡出鳥來。此時總司令帶頭據案大嚼。自也不能落于人後 是也是一陣狼吞虎咽。幾位會黨首領還端起弘向總司令連連敬酒。但都被趙北以“軍中不便豪飲”為由擋了回去。只喝了兩杯黃酒便放下酒杯。專心吃菜了。

    只有熊克武和黃樹中等幾位同盟會干部心中焦慮,食不甘味,酒入愁腸更是愁上加愁,人人眉頭擰成了倒八字,那臉上分明是寫著個“愁”字。

    他們沒法不愁,現在趙爾巽在四川大開殺戒,同盟會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反清量眼看就要煙消雲散,如果不能盡快殺回四川,消滅趙爾巽,那麼,即使將來四川光復,只怕也沒同盟會什麼事了,想起離開日本前孫先生地叮囑和重托,眾人心中都不是味,回想起川中起義,再看看湖北如今的局面,他們沒有一個人不是悔青了腸子地,如果當時不是那麼冒失,如果當時策動得是新軍,如果……如果時光能夠倒轉,他們一定會調過頭去,重新發動一次起義,只不過,這一次的起義將以新軍為主。

    新軍好啊,比起會黨來,新軍有紀律、有武裝,而且四川新軍就駐在省近郊鳳凰山,一旦策動起義,可以迅速攻佔成都,成都一光復,四川各肯定會紛起響應,到了那時候,偽清四川總督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可這畢竟是事後諸葛亮,由于新軍中的組織發展得太慢,再加上偽清總督動手太快,結果四川新軍未及策動就被解除了武裝,而赤手空拳是干不了革命的,這也是此次四川起義失敗最大的教訓。

    斬木為兵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機槍與大炮地時代!

    相比四川的失敗,共和軍在湖北所取得地成骨那樣的耀眼奪目,不僅光復全省,並拿下了全國數一數二地兵工廠,而且還挑起了這

    闊的革命大勢,如此光輝戰績,讓人羨慕地同時也讓嫉妒。

    為什麼挑起這個歷史大勢的不是同盟會?

    眾人都是心有不浮。

    好幾次黃樹中都想開口,但一見趙北那狼吞虎咽的模樣,只好又把話給咽了回去,剛才眾人已經從旁人嘴里得知,這位總司令與士兵同甘同苦,吃得是一樣的飯,穿得是一樣的衣,如此以身作則,手下人怎能不為其效死賣命?再檢討一下自己這幫人,平時只顧得上聯絡那些會黨首領,跟他們拜把子,給他們銀子,但卻完全忽視了底層的民眾量,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得到利益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首領,可實際上沖鋒賣命的卻是那些小兵。

    所謂“上下同欲者勝”,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眾人各揣心思,吃不了幾筷子便飽了,好不容易等到趙北吃完了飯,卻見他將大檐帽往頭上一戴,又從兜里摸了塊麻布片擦了擦嘴,站起身只說了句“幾位吃好”,便大搖大擺的去了,壓根就沒再提出兵援助四川革命地事情。

    見那幾個會黨首領喝得昏天黑地,黃樹中和熊克武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急忙站了起來,跟了上去。

    趙北听見後頭有人在喊“總司令”,回頭一看,見是黃、熊兩人,于是吐腳步,轉回身等他們走近,隨口問了一句︰“對了,貴會的領袖孫先生現在走到哪里了?為何尚未歸國?”

    黃樹中說道︰“孫先生前些日子在南洋,革命一起,本打算立即歸國的,但考慮到革命離不開經費,所以從南洋上船去了歐洲,想和法國、英國的銀行家磋商借款的事宜,暫時不會歸國,現在同盟會的實際工作是由宋先生和黃先生主持地。不過,目前革命形勢發展迅速,南北和談馬上就要舉行,孫先生是否還會繼續原來的行程,我們就不清楚了。”

    “原來如此。兩位以後若是見了孫先生地面,替我問候一聲,就說是我說的,‘革命先行者’,這個贊譽孫先生當之無愧。”趙北點了點頭,撂下句話,調頭就走。

    黃樹中急忙趕上幾步,在後邊問道︰“總司令,不知總司令何時可以派兵入川?”

    趙北吐腳步,很嚴肅的說道︰“出兵援川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在南北和談雖然正在籌備,但到底談不談得攏卻是誰也不知道,如果清室不退,那麼我軍必將大舉北伐,屆時恐怕抽不出兵力援川。其實四川的事情並不復雜,那是一個內陸省份,孤掌難鳴,只要全國局勢穩定下來,四川可以不戰而取。至于趙爾巽那個人,其實也沒什麼本事,不過就是個滿清遺老,你們不要被他地虛張聲勢給嚇住了,歷史證明,越是猖狂的頑固派,其內心就越是虛弱。”

    這話說得虛虛實實,趙北早就想攻取四川,可他不願為別人火中取栗,而且目前也確實沒有做好進攻準備,更關鍵地問題是,現在還沒看到什麼競爭者,湖南的共進會和河南的奮進會現在都還在忙著鞏固已控制的地區,暫時也無力將手伸向四川。

    不打無把握之仗,這是趙北的原則。

    黃樹中又趕上一步,但被田勁夫隔下,只好停住腳步,說道︰“既然共和軍現在無法抽出兵力援川,便請總司令撥給我們些槍炮,我們自己干。四川起義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槍炮不足,不是大刀長矛,就是貓兒炮,反觀清軍,都是新式武器。”

    趙北背著手,琢磨了一下,說道︰“現在共和軍正在擴充,武器彈藥也不充裕,無法立即支援你們。不過,如果你們能夠在這里稍候些時日,我可以想辦法支援你們些步槍和子彈,數量不多,聊表寸心 在你們最好立即著手安排,武器一到手,就可以回四川了,建議你們優先考慮在川北建立根據地,那里地勢險要,而且民風彪悍≡了,前幾天從日本回來幾位革命同志,到武漢投奔革命軍,其中有幾位是同盟會的,現在就住在漢陽招待所,你們可以和他們談談心,敘敘舊,順便看看文明戲。”

    說完,將田勁夫喊到身邊,說道︰“幾位客人吃完飯後,都安排在漢陽招待所休息,一應所需,從寬供給。”

    本著物盡其用原則,現在地漢陽縣衙已成了軍政府的招待所,專門招待從五湖四海趕來投奔共和軍地各色人物。

    黃樹中和熊克武徒喚奈何,但趙北的決心無可動搖,他們也只好回去與其他人商議。

    商議地結果,黃樹中和熊克武帶領那幾個會黨首領留下等候,秦炳、饒國梁等人則繼續東進,去福建投奔同盟會武裝“革命建**”。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4:59
第111章 各有打算


    綿的群山,曲折的小道,這里是湖南北部。

    一群騎士正順著那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在那起起伏伏的山谷溝壑間緩緩前行。

    由于南方缺馬,所以他們騎的是騾子。

    走在最前頭的是幾個尖兵,背著日制“金鉤步槍”,負責在前探路,緊隨其後的是一名國字臉的青年漢子,頭戴軍帽,身穿安徽新軍的軍裝,上身罩了件小,腰間系著條軍用腰帶,上面別著一支英國六響左輪槍,由于騾子沒有鞍,他那兩條粗壯的長腿幾乎快垂到了地面,腳上的馬靴沾滿泥土,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這名軍人的身後緊跟著另一個漢子,約莫三十多歲,青布裹頭,那張飽經滄桑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緊皺的眉頭給人一種文縐縐的感覺,沒穿軍裝,就是一身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黑色棉衣棉褲,腰間一條四指寬的牛皮腰帶,左腰別著一只看不出型號的左輪槍,兩條腿隨著騾子的行走來回晃蕩,腳上那雙千層底的黑布面棉鞋也同樣沾滿泥土。

    這兩個漢子不是無名之輩,前頭那人名叫吳振漢,原是安徽新軍的一名棚目,現在則是中華革命共和軍的副總司令,同時兼任第五師長,楊王鵬走後,他已是共和軍實際上的二號人物。

    後頭那個年歲稍長的漢子名叫龔春台,現在不僅是湖南六龍山洪江會的舵把子,而且也是“湘北革命軍”的司令,“海琛”號巡洋艦的起義就是他一手策劃的,也算得有勇有謀的人物。

    “湘北革命軍”是共和軍總司令趙北給的番號,總兵力九千余人,除了一千多人是龔春台從湖北拉過來的隊伍之外,事的兵多半都是湖南本地人氏,以江湖會黨為基干,適當吸收了不少船幫分子,靠著江湖規矩的約束,這支隊伍在這湖南北部也可算得一支強軍,雖然對付不了北洋軍,但是收一下土匪和團防局武裝還是綽綽有余地。

    現在湖南全省已基本光復,就連湘西那個土匪窩子也成立了“革命軍政府”,不少土匪頭子自稱“都督”、“統領”,仗著幾桿祖傳的破槍橫行無忌,甚至開始與主政長沙的共進會討價還價,要把這自封的官變成正牌的官。

    與亂紛紛的湘西、湘南相比,這湘北一帶顯得格外平靜,沒有那麼多雜牌武裝。自從把隊伍拉到岳州之後,吳振漢就按照總司令部的電令將附近州縣的雜牌部隊統一整編進共和軍,精銳補充到正規部隊,疲b就編入革命衛隊。

    在民政上。吳副司令將湖北軍政府地革命政策堅決地貫徹下去。不僅廢除了岳州府地一切“陋規”、“羨耗”▲且將那些民憤極大地貪官、衙了不少。公審之後一律處決。再加上免除了歷年地皇糧積欠℃北百姓總算是稍微把腰桿退起來。時政宣講委員會從武漢派代表南下之後。岳州附近地鄉村已開始組建“鋤社”。無論是地主、自耕農還是佃戶【著自願原則被編入鋤社。這是一個農業生產互助組織。地多人少地出糧。人多地少地出人。軍政府居間指揮、調配。為其提供廉價地農具業生產資料。甚至包管工食〈照勞動日程表指導農帽節地農業生產和農閑時節地水利興修。等到春耕開始。這里地鄉村勞動力將得到最大效率地利用。

    “鋤社”表面看來只是一個農村互助組織。但實際上卻是趙北謀劃中地農村基層組織地一個重要環節。它既是生產組織。也是救濟組織。目前只是小範圍試行。武漢、岳州就是其中地兩個試點。具體地工作方式還是需要在實踐中摸索。

    除了農村地變化之外。城市里也出現了變化※年地保甲區域被重新劃分。改稱為“區”。各區地區長由當地有名望地縉紳中推舉。成為聯系城市居民與軍政府地重要紐帶 要時。城市中地貧民也可以得到在農村工作地機會。以勞動換取食物。以此減少城市中地游民。最大限度地利用人力資源。

    在湘北。一切都是那樣地新奇。不僅百姓感到新奇。就連吳振漢副總司令也感到眼界大開。雖然人在岳州。但心卻已飛到了武漢 親眼看看武漢地革命氣象又是何種情景。

    不過他暫時不能去武漢。因為趙北給他地軍令就是率軍駐扎在岳州。卡住這個湘北門戶。為總司令地戰略服務。

    岳州城位于洞庭湖湖口。緊鄰長江。航道寬闊。交通便利。無論是北上湖北還是南下湖南。這里都是必經之地。換句話說。岳州就是湖南地咽喉。只要佔領這里。直驅長沙易如反掌ˇ下湖南猶如探囊取物。除了地理位置地重要性之外。岳州還是連接湖北與湖南地通訊中樞。一條數百公里長地電報線就以這里為中轉站。連接著武漢與長沙。控制了岳州城。就等于控制住了湖南地通訊。

    除了岳州城外,東北方的羊樓司也是關隘重地,這里是連接湖北與湖南的陸上交通孔道。

    羊樓司位于萬峰山與大藥姑山之間,周圍山勢陡峭,一座狹谷橫亙南北,是由武昌入岳陽的咽喉要道。這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如果從湖北過來,不拿下羊樓司的話,就無法佔領岳州,同理,從湖南往湖北挺進,如果不拿下羊樓司的話,就無法繼續向前推進。

    正是出于這種原因,吳振漢才覺得有必要親自去羊樓司視察一番,布置防務,去之前特意拉上龔春台,

    是找個土著做翻譯,向羊樓司附近的居民仔細討教:

    現在,吳振漢已完成了視察,正向岳州城返回,不過山道難行,路途遙遠,當天是不能回城里的,路上得在村莊打尖。

    來的時候就在那座小山村住過一晚,村民很好客,吳振漢本打算回城時再住一晚,但等他們到了地方一看,這才發現那座小山村已住滿了人,而且也是一群軍人,不過卻不是共和軍和湘北革命軍的人馬。

    這支搶佔了小山村的隊伍是共進會的人馬,是扛著紅底十八星旗的“革命聯軍”。

    這支部隊人數不少,一千多人,不可能都住在村子里,村里住的是軍官和參謀以及他們的馬,士兵們則在村前地山腳下搭窩棚。

    已是晚飯鐘點,士兵們正在埋鍋造飯,鍋里的食材也不過是包谷粥拌青菜,幾堆篝火上架著幾只山雞,烤得油光噴香,但顯然不是為士兵們準備的。

    村口的哨兵遠遠望見另一支人馬過來,連忙派人回村報告,同時攔下吳振漢等人。

    不多時,村里走來幾名軍官,前頭的馬還扛著面十八星旗。

    那領隊的軍官吳振漢倒是認識,只是覺得很奇怪,因為那人以前曾到岳州司令部兜售過布匹,是個布商,不知什麼時候竟也成了革命軍隊的軍官,而且看起來官還不小。

    “周海山,你什麼時候也當官了?架子還不小呢,走這麼幾步路還叫人給你扛旗。”春台的一個馬~倒不似吳振漢那般謹慎,見到迎面走來地幾個軍官中有熟人,于是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打招呼。

    那周海山倒沒有生氣,只是“嘿嘿”一笑,說道︰“兄弟前段日子在長沙入了共進會,現在是革命干部,標統。”

    吳振漢跳下騾子,踢了踢有些麻木地腿,走上前看了看周海山的軍裝,卻是湖南巡防營的號褂,一頂黑色禮帽不倫不類的戴在頭上,實在有些滑稽,只有那腰帶上別著的一桿銅帽短槍才稍喂他看上去像個軍人。至于其他地軍官,也多半是這副打扮,那些士兵則連號褂都沒有,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扛著五花八門地武器,其中以冷兵器居多,村口的石碾旁倒是架了兩門銹殲斑的鐵炮,從那古樸的式樣來看,只怕也是當年湘軍跟太平軍打仗時用過的。

    “周標統,如果沒有記錯,你是焦達峰的同鄉吧?”吳振漢問道。

    “吳司令好記性。不過兄弟當官可不是走得老鄉路子,兄弟把這趟販布地銀子都捐了出來助軍,又拉了一千多號好漢,這才當了標統,好歹這也是正經出身。”周海山得意洋洋的說道。

    吳振漢和春台並沒有表示出太大地驚訝∩于共進會財政緊張,現在正在四處勸人“捐餉助軍”,作為交換,共進會給那些捐了銀子的人官做,通臣是武官,不過這麾下地隊伍可得自己拉,人數越多官越大,拉一百人就是隊官,拉三百人就是管帶,這眼前的周海山自己拉起來一千多號人,便成了標統了,共進會再派幾個參謀過來,這就算是湖南地革命軍隊了。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實際上就連東南的同盟會、光復會武裝也多半采用的是這個辦法,此舉不僅可以籌措經費,而且可以在短期內迅速擴充軍事量,至于這樣的軍隊能不能打仗,卻是沒人在乎,反正現在大的戰事已經平息,而且有共和軍充當中流砥柱,眾人也就樂得逍遙。

    周海山的部隊就是湖南的“革命聯軍”,算是共進會的嫡系人馬,除此之外,湖南目前還有一支人馬,叫“巡防軍”,不過共進會指揮不動,因為那支人馬是原清軍巡防營改編而成,掌握在原清軍統領手中,是湖南立憲派的軍事支柱。

    當初攻佔長沙的時候,吳振漢曾對聯合作戰的共進會干部建議,在軍政府里完全屏棄舊式人物,將實權抓在革命者手里,但這個建議沒被接受,為了盡快掌握湖南省政,趕上湖北革命進度,共進會采取的是來者不拒的立場,凡是答應反正的滿清實力派官員一律吸收進軍政府,給予實權,寧肯少打仗,也要多招安,而且共進會振振有辭的說這是模仿湖北軍政府的做法,有利于“速定共和”,所以,這湖南軍政府里立憲派勢力很強,絕不是湖北議院里那種“花瓶”角色。

    岳州是通訊樞紐,與武漢方面電報來往密切,吳振漢當然知道,湖北軍政府“團結”的立憲派都是一些沒有兵權的縉紳,有兵權的人都被解除軍職並塞進了議院,真正的實權掌握在趙北手里,但湖南的情形完全不一樣,在這里,立憲派有足夠的量與革命黨抗衡。

    或許,共進會是擔心奪權引起內訌,招致外來干涉,所以,他們決定與立憲派組建一個聯合政權。

    湖南是紳權最強的省份,也是最早興起“新政”的地區,由于礦業發達,縉紳紛紛投資開礦,經濟量增長地同時對于政治也提出要求,因此湖南立憲派勢力很強,各地的立憲派實權就掌握在這些豪紳手里,他們不僅有兵,而且對于鄉民的控制力也很強,他們就是這里的地頭蛇。

    對于湖南的局面,吳振漢有些擔心,也曾拍發電報向趙北請示過,建議共和軍直接介入,聯合共進會解除立憲派軍權,但不知什麼原因,趙北只是給共進會拍了封提醒電報,然後就沒再插手湖南的事了,後來共進

    電報,建議共和軍撤離長沙,趙北就坡下驢,電令隊拉到岳州休整,不久之後,正式下令將該部整編為共和軍第五師。

    不過趙北的提醒電報還是有些作用的,共進會有所警惕,不然地話,也不會大肆招募江湖武裝了,這眼前的周海山只不過是趕上這擴軍潮地一個小人物罷了。

    “周統領,你的兵要拉到哪里去?”吳振漢問周海山。

    “羊樓司。”周海山倒也干脆。

    “協防?”

    “接管防務。”

    “不行!羊樓司歸共和軍駐守,你們不必去了。”吳振漢冷冰冰的搖了搖頭,沒有絲毫商量余地。

    周海山一听就急了,取下頭上的禮帽,從襯里摳出一張紙遞了過去,說道︰“這是委任狀,兄弟現在是羊樓司的鎮守司令,白紙黑字,上頭還蓋著共進會地大印,這羊樓司就該我駐守。”

    吳振漢瞥了眼那張紙,仍是冷冰冰的語氣,說道︰“岳州由共和軍第五師駐守,羊樓司歸岳州管轄,自然也由共和軍部隊駐守,輪不到共進會管轄。”

    “岳州?不是說你們馬上就要回湖北麼?”周海山顯然弄不明白現在地局勢。

    “你听哪個說的?”龔春台走過來問道。

    “共進會開會時說的,不止我一個人听到了,去開會的人都知道,你們共和軍的部隊馬上就要回湖北了。孫都督也拍了電報給趙都督,說是已經約好了,等南北和談一召開,你們共和軍就撤離湖南,岳州由革命聯軍接管。”

    “沒有的事!若是要撤軍,為何沒有通知我?”吳振漢擺了擺手。就在前幾天,趙北還拍電報到岳州司令部,再一次強調了岳州城地重要性,如果趙北打算撤離湖南的話,絕不會拍發這個電報。

    顯然,這是共進會想把共和軍排擠出湖南地又一個招數,不達目的他們恐怕不會罷休。

    周海山只是一個小角色,自然不清楚現在地微妙形勢。

    自從長沙光復之後,共進會獨自主政湖南的傾向就已很明顯,吳振漢率軍撤到岳州後並未立即開回湖北,反倒在岳州附近構築起了防御工事,此舉引起了共進會地猜和不滿,雖然趙北的解釋是“為西征四川建立前進基地”,但這個解釋並不能讓孫武等人滿意,只是他們目前仍然指望著共和軍的軍火和資金接濟,而且還要靠共和軍威懾立憲派,所以暫時還不敢撕破臉,只能采取軟磨硬泡的手段,一遍又一遍的拍發電報∩遣特使去武漢,請趙北盡快將第五師撤出湖南。

    但趙北依舊是那個借口,駐扎岳州的第五師不僅沒挪地方,反而開始按照時政宣講委員會的安排在附近鄉村建立基層組織“鋤社”,這讓共進會方面更是憂慮,擔心這是趙北意圖插手湖南政務的前奏。

    “吳司令,你不知道?”

    周海山還是沒有意識到雙方的根本分歧所在,將禮帽戴回,說道︰“我離開長沙的時候,听說省議院要召開大會,挑選民意代表,到岳州歡送貴軍回鄂,據說連犒賞貴軍的牛羊雞鴨都買好了,說不定,現在你回岳州城就能踫見那些代表。”

    “哦?”龔春台看了吳振漢一眼,見他也是一臉驚訝。

    吳振漢沉吟片刻,叫來兩名衛兵,下達命令︰“你們馬上拿上我的手令趕回羊樓司,路上不要過夜,到了羊樓司,把手令交給指揮官,就說我說的,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接管羊樓司,如果有誰膽敢進攻羊樓司,不管他是什麼人,一律給老子打回去!”

    “這……這……吳司令,你這是什麼意思?兄弟是革命聯軍啊,一條道上的革命同志。”周海山有些茫然,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惱火。

    “什麼一條道上的?你是你,我是我,尿不到一個壺里!軍隊是講究紀律的地方,沒有總司令的命令,羊樓司的共和軍部隊絕不會撤退!”

    吳振漢帶著幾分怒氣,重新騎上騾子,揮了揮手,向士兵們呵道︰“都別愣著了,去找老鄉買幾個燈籠,扎些火把,咱們連夜趕路,回岳州城!”

    望著扭頭就走的吳振漢,周海山手足無措的向龔春台求助。

    “龍頭,這是怎麼回事?兄弟沒得罪過吳司令啊。”

    春台干笑一聲,說道︰“吳司令不是生你的氣,你不必擔心。听我一句勸,羊樓司還是別去了,馬上調頭回長沙,向共進會那幫人另討個差事,現在這個差事,你應付不過來的。”

    說完,也騎上騾子,領著一班手下追趕吳振漢去了。

    望著那絕塵而去的騾隊,周海山呆立在村口,半天沒回過神來。

    “司令,咱們到底還去不去羊樓司?”

    幾個參謀倒是最先看明白了這眼前的局面,隱隱覺得自己被人當槍使了,于是聚到周海山身邊,請他拿主意。

    看了眼身邊的參謀,再看看那兩門比自己歲數都大幾倍的前膛炮,周海山舉起那張“羊樓司鎮守司令”的委任狀,心一橫,將這張廢紙撕成碎片。

    “去個屁!傳令下去,今晚早點睡覺,明日天一亮,都跟老子回長沙!這渾水老子不淌了!”

    周司令到底也明白過來了,這根本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5:00
第112章 文戲武唱

    吳振漢與龔春台趕回岳州城的時候,那支從長沙趕第五師回鄂的“湖南工商士民各界代表”隊伍已經在城里住了一晚,就等著吳司令回城了。

    吳振漢一臉鐵青的回了司令部,先將第五師副師長潘康時叫了過來,向他打听昨天發生的事情。

    潘康時原是湖北新軍的隊官,群治學社干部中唯一的一個軍官,沒有他的掩護,群治學社不可能發展起來,由于他在黃泥港起義中發揮過關鍵作用,起義成功後被趙北提拔為團長,吳振漢留守九江的時候他也是主要將領之一,後來跟隨吳振漢轉戰湘贛,立下不少戰功,第五師在岳州授旗組建,吳振漢就舉薦了潘康時做旅長,委任令當天就下來了,而當時正趕上楊王鵬北上河南,潘康時謝絕了他的邀請,仍舊留在了第五師,這進一步取得了趙北的信任,于是第二天,這旅長又兼上了副師長。

    吳振漢去羊樓司視察防務,第五師就由潘康時統率,兼任岳州城防司令,那幫湖南代表趕到岳州“歡送”第五師撤軍回鄂的時候,也是由潘康時接待。

    對于這莫名其妙的“歡送”,潘康時也是一頭霧水,一邊向武漢拍發電報請示,一邊好吃好喝的招待這幫被人當槍使的代表,當天晚上武漢的回電到了岳州,趙北命令很簡單︰不撤。

    拿著潘康時轉交的總司令電報,吳振漢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岳州是共和軍戰略的一個重要峙點,這個戰略很可能是全國戰略的一個組成部分,任何人或任何勢力都不可能改變這個戰略。

    “不撤!”吳振漢重復了一遍總司令的命令,將那電報往桌上一拍,戴好軍帽。

    “走,帶我去會會那幫民意代表!好家伙,硬的不行就跟咱們來軟的,這幫共進會的人倒像是唱戲的一般。”

    “唱戲?文戲還是武戲?”潘康時並不知道羊樓司駐防之爭,一時也未弄明白這吳振漢地火氣是從哪里來的。

    春台一拍腰間的手槍,說道︰“管他文戲武戲,誰敢破壞革命,誰就是敵人!某的槍也不是吃素的!民意代表?扯淡!湖南議院里的議員一多半都是土豪劣紳,他們算什麼民意?如今的民意,就是殺狗官,吃大戶。”

    吳振漢、龔春台等人離開司令部。趕去民意代表投宿地客棧。但到了地方一打听。才知道這幫人在岳陽樓吟詩做賦 是馬不停蹄地又趕去岳陽樓。

    岳陽樓就是岳州城地西門城樓。靠著北宋名臣範仲淹地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而聲名雀起 武昌黃鶴樓、南昌滕王閣並稱三大名樓。當初吳振漢率軍攻克南昌。雖然第二天便撤軍挺進湖南。但還是忙里偷閑逛了一下滕王閣。到了岳州城後。這岳陽樓也逛了幾次。如果再把武昌地黃鶴樓也逛上一逛地話。這中國地三大名樓他就算是逛遍了。以後跟人吹牛地時候也少不了要扯一扯地。

    但是現在看來。那武昌地黃鶴樓之行暫時要往後放一放了。總司令至今仍沒有表露出調吳副司令回武漢述職地意思。那麼。吳振漢自然也不好主動提出去武漢。

    到了岳陽樓。老遠就望見樓下聚集著大批百姓。正沖著樓上大聲吆喝。

    吳振漢、春台擠進人群。仰頭一望。卻見那岳陽樓上垂下兩幅很長地白布卷。五尺多寬。從城樓飛檐之上一直垂到城牆根。上面各寫著七個大字。正是範仲淹那兩句傳唱千古地名句。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人群中頗傳來幾名老夫子的高聲吟誦,抑揚頓挫,听起來倒是順耳,那些不識字的百姓也就跟著起哄叫好。

    “他們倒是清閑。”潘康時咂了咂嘴,來的路上他已听說了羊樓司駐防之爭,對那幫“民意代表”也就沒什麼好感了,不過也沒吳振漢那麼大地火氣,畢竟人家唱得是“文戲”。

    “衛兵,驅散人群!岳州西門戒嚴!”吳振漢壓著心頭的火,下達了命令,不多時,這岳陽樓下除了士兵之外就看不見閑雜人等了。

    吳振漢領著幾人登上岳陽樓,到了城樓頂層一看,卻見一群人聚在一起,當中擺了張桌子,一名白須老者手持毛筆,正在一張宣紙上書寫著什麼,眾人見吳振漢大步走來,紛紛扭頭去望,那白須老者也抬起頭來。

    “原來是‘托塔天王’駕到︵失遠迎,失禮失禮。”

    不等吳振漢發話,跟在後頭地龔春台已搶上幾步,沖著那名奮筆疾書的白須老者抱拳作揖,依足了江湖規矩。

    那白須老者笑呵呵地放下毛筆,走到桌前,將拳一抱,也做了個江湖手勢,說道︰“龍頭別來無恙?上次一別,恍然已兩年有余,龔龍頭這肩膀上的王者之氣倒是愈發讓人折服了。昨日想登門拜訪,不料龍頭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倒是叫龔龍頭先來了個回禮,失禮地是我這個糟老頭子,酒宴之上我一定先罰酒五杯。”

    “兩位認識?”吳振漢微微一愣,看了看龔春台,又望了望一邊的潘康時,卻見潘副師長也是一副茫然表情,他顯然也不知道那白須老者是什麼來頭。

    “這老先生便是新化縣那位大名鼎鼎的譚石屏,他是同盟會干部,當年的萍瀏醴起義,便是我與他聯手策劃的。”

    春台的話多少使吳振漢和潘康時明白了那老者的身份,不過他們都不是湖南人,也非會黨中人,與同盟會也沒什麼瓜葛,對這老者倒不似春台等人那般景仰。

    “原來是同盟會的同志,有失遠迎,失禮失禮。”吳振漢拱了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一邊的潘康時也跟著拱了拱手,卻沒說話。

    “這位是共和軍副總司令吳百山,那位是第五師副師長潘恰如。”春台為雙方引見。

    那白須老者走上幾步,與吳振漢 康時握了握手,說道︰“鄙人譚人鳳,號石屏,湖南新化人氏,秀才出身,早年任俠鄉里,人送諢號‘托塔天王’,十六

    了洪門,仗著這個身份聯絡各地會黨人物,為排滿興多年,卻是一事無成,若非貴軍橫掃兩湖湘,滿清倒台在即,恐怕此刻我還在日本發愁呢。這一路過來,听說二位勇將大名,恨不能追隨左右,今日一見,果是智勇雙全的青年俊才。”

    最後那頂高帽送得有些意外,讓吳振漢和潘康時都有些不自在,要說共和軍將領中誰最有名,恐怕真的輪不到他們兩人。

    “譚先生說興,若論‘智勇雙全’,共和軍中唯有總司令一人可擔當。”

    吳振漢先客氣幾句,隨後話鋒一轉,問道︰“譚先生既是同盟會干部,不知為何趕到湖南?莫非也是共進會同志派來的民意代表?”

    共進會自稱是同盟會的外圍組織,與同盟會關系密切,也難怪吳副司令有此一問。

    “非也,非也。”譚人鳳急忙搖了搖頭。

    “我可不是湖南的民意代表,我是同盟會的聯絡員,此番回湖南,是奉命與共進會地革命同志聯絡的,順便將一封信帶給孫都督。前日路過貴地,听說龔龍頭領軍駐于此地,便打算登門拜訪,豈料撲了個空,只好在客棧小住,擇日再訪,不想今日在城里閑逛,踫見幾位故人,遂一同登樓賦詩,為革命吶喊。”

    “原來如此。”吳振漢點了點頭,瞥眼望去,卻驚訝的發現龔春台正雙目圓睜,瞪著桌邊一個矮胖男子,怒容滿面。

    自從認識春台以來,吳振漢這是第一次見他怒形于色,而且看上去是怒不可遏。

    譚人鳳也注意到了龔春台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也看見了那矮胖男子,眉頭頓時一皺。

    “賴臣裕,你這滿清的狗奴才倒是有膽來這里!”龔春台向那矮胖男子沉聲呵道。

    那矮胖男子倒是不,沉著臉說道︰“龔龍頭,何出此言?鄙人是反正的革命同志,也是湖南省議院的議員,此次造訪,乃是為湖南百姓請命,恭送貴軍離湘回鄂,並非是來搗亂,為何沒膽前來?”

    “到這里,你就不怕我剁碎了你喂豬?”龔春台有些失態,身邊那兩個馬更是抽出了背在身後地大刀,殺氣騰騰。

    “這是怎麼回事?”吳振漢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們知道他是誰麼?”龔春台向那矮胖男子一指,掃了眼身邊幾人。

    “他叫賴臣裕,現在是什麼官我不知道,可我卻知道,他以前就是萍瀏:u的巡警道!當年萍瀏醴起義,那死難地幾千號洪江會弟兄中,有不少人都是死在他的槍下!”

    “當年我是奉命行事,也是迫不得已為之。我也是漢人,也跟韃子朝推不兩立,前些時候革命軍起,我也率部響應,萍鄉的團防局還是我招撫的呢!現在,賴某是湖南省議院議員,礦務幫辦!你我都是革命同志,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當年你不也殺了我不少人麼?”那矮胖男子強自鎮定,倒也說了一通道理。

    春台卻冷笑,說道︰“你這種牆頭草混進革命軍,早晚是禍患!今日,老子一來為英魂報仇血恨,二來清清革命隊伍!”

    話音未落,右手迅速挪到腰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那支左輪槍,也瞄準,抬手就是一槍。

    “啪!”

    槍響人倒,腦漿崩裂。

    春台出身會黨,早就會玩兒土槍,後來發動起義,又玩兒上了洋槍,這槍法早已是練得出神入化。

    這一槍正中那賴臣裕眉心。

    槍聲一響,眾人都是大驚失色,等定下神去望時,那賴議員已是一具尸體,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上一聲。

    “好槍法!”吳振漢暗自贊了一聲,但同時也皺了皺眉。

    會黨出身地人通常江湖氣很重,這種人講義氣,但做事往往太沖動,絲毫不考慮後果。

    春台也是會黨出身,也講義氣,但是他粗中有細,絕非那種頭腦簡單的人物,這從他策動“海琛”號起義就可看出來。

    所以,他槍殺賴臣裕恐怕看上去那麼簡單。

    自從離開湖北南下,龔春台一直想回到萍瀏醴一帶,一則衣錦還鄉,二則為當年萍瀏醴起義中死難地江湖好漢報仇,將那一帶的滿清官吏殺個雞飛狗跳。

    但是他一直沒能如願,原因很簡單,因為共進會不願意讓他回到自己的地盤,為此龔春台對共進會意見很大,再加上湖南光復後許多以前的滿清官吏搖身一變成了軍政府的一分子,這更讓龔春台惱火,如果不是吳振漢一直在給他做工作的話,恐怕他早就率軍殺回去了。

    正因為無法回到萍瀏醴一帶,所以他地部隊才叫“湘北革命軍”,而且只能暫駐岳州,靠共和軍接濟軍餉彈藥。

    共進會不敢跟趙北撕破臉,那是因為他們有求于總司令,但對于龔春台這種江湖人物,共進會就沒那麼客氣了,龔春台領著隊伍向萍瀏醴一帶開進,半路上就被“革命聯軍”攔下了,雙方差點火並,所以,龔春台與共進會早就結下梁子,全靠吳振漢居中調解。

    昨天得知共進會想趕共和軍走,龔春台長久以來積壓的怨氣終于發泄出來,剛才那一槍,既是給自己出氣,也是為共和軍出氣,但這並不是唯一目地。

    春台當眾槍殺賴臣裕,固然是為了出口惡氣,但未必沒有殺雞儆猴的目地,好讓那幫“民意代表”知難而退。共和軍不能撤走,如果共和軍撤回湖北,這“湘北革命軍”還有容身之地麼?

    共和軍是客軍,不方便跟湖南民意代表來硬的,那麼,只好由龔春台出面了。

    只是這斷然行動確實有些鹵莽。

    問題在于,賴臣裕身份特殊,他畢竟是湖南地議員,而且也是“反正功臣”,殺起來容易,可這善後卻難。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5:08
第113章 文明戲與電影

    戲武唱,如何善後?

    不惟吳振漢犯了難,身為局外人的譚人鳳也是頗感棘手。

    譚人鳳是同盟會元老,此次來湘負有特殊使命。

    他是前幾天坐洋船離開福建的,在九江換乘一艘湖南船幫的米船直航岳州,路過武漢時曾短暫停留,本想拜訪共和軍總司令,但不巧的是,當時趙北正在京漢鐵路沿線視察,兩人失之交臂,譚人鳳趕時間,也就沒在武漢等候。

    到了岳州,譚人鳳得知湖北革命軍駐扎于此,頗感意外,為了弄清楚湖南現在的局勢,他就在城里住了下來,昨日逛街,踫上湖南那幫民意代表進城,其中有幾個舊相識,于是主動聯系,向對方探听虛實。

    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譚人鳳可算經驗老到,很快就明白了岳州現在的微妙局面,共進會想讓共和軍部隊盡快離開湖南,而共和軍似乎並不想離開,于是雙方發生,雖然表面看來仍是革命同志,但實際上雙方的關系已出現裂痕,如果不能想辦法彌合的話,可能會對南方的革命事業造成負面影響。

    正是這個原因讓譚人鳳繼續留在了岳州城里,想用自己的方式解決這個岳州之爭,但不曾想,吳振漢一露面,龔春台就一槍打死了共進會派來的“民意代表”,而且這個人還是省議員,湖南立憲派的一員干將。

    這個困局恐怕不是譚人鳳的量可以解決的了。

    “這是六龍山洪江會與賴臣裕的恩怨,與諸位無關,都不必篩糠了,現在請諸位回客棧更衣,晚上我做東,三醉軒擺宴,給‘托塔天王’接風洗塵,到時諸位都要來赴宴啊。”

    春台倒沒那麼多顧慮,手槍往(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n,章節更多,種作者,種正版閱讀!)腰帶上一別,沖著呆若木雞的那幫民意代表拱了拱手,然後手一揮,身後那兩名馬就走了過去,將那賴臣裕的尸體拖到一邊,手起刀落,一顆人頭就滾落一邊,又取來竹籠,將人頭裝了。

    湖南議院派來地民意代表個個面如死灰。少數膽小地已站不直了。听了這幾句話。如蒙大赦一般。灰溜溜地下了岳陽樓:子一般逃了。

    “石老。某先走一步。將這賴臣裕地人頭提去給六龍山地人馬瞧瞧。好叫大伙都出口氣上接風宴。我派人去抬你。咱們不醉不歸!”春台沖著譚人鳳拱了拱手 與吳振漢別過。隨即領著馬~離開岳陽樓。

    “這個……如何跟共進會解釋?”譚人鳳皺著眉嘆了口氣。

    “解釋?有什麼可解釋地?咱們又沒有請共進會派人來‘歡送’咱們。再說了。這個賴臣裕只怕不是共進會地人。他是反正過來地。只可能是立憲派地人。”潘康時冷笑。

    听潘康時如此分析。吳振漢地眉頭擰了起來。

    “馬上拍發電報。這事得告訴總司令。”吳振漢拿定主意。

    ……

    就在岳州城里上演“文戲武唱”地時候,在長江邊的另一座城市,一群青年也在看戲,不過這是真正地戲,文明戲。

    文明戲其實就是西方的話劇,由留學生引進中國,不過影響力卻遠不及傳統戲劇。

    但這里是武漢,隨著革命形勢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n,章節更多,種作者,種正版閱讀!)發展,這種文明戲已是隨處可見,表演的戲班多是共和軍時政宣講委員會組建的,表演者多是當地新式學堂地學生,表演內容多半是貼近百姓生活的新戲,用當地方言表演,節奏明快,生動貼切,通常在街頭表演。

    不過現在這場文明戲卻不是在街頭表演,而是在漢陽縣衙里,光復之後,這座衙門就被軍政府改建為招待所,專門接待從外地趕來投奔革命地各路好漢,不要說是湖南、河南的革命者,便是廣東、福建的革命青年也不罕見,不過能不能听懂那台詞,卻不敢保證了。

    縣衙後花園搭起一座大帳篷,擺上些長凳,這就是座戲院,雖然簡陋了些,而且不時有寒風夾雜著雪片飛進戲篷,不過這里的氣氛還是很熱鬧的。

    這台戲叫《投奔革命》,講述的就是此次“戌申革命”地關鍵一仗︰黃泥港起義。

    雖然戲的內容只是講述幾個清軍小兵轉變立場投奔革命地前前後後,沒有什麼大人物露面,但是從這劇本里還是能夠不時的領略到總司令那光輝睿智地形象,同時也能看到某些革命者的猶豫不決,如果不是總司令英明決斷,黃泥港起義絕不會如此成功。

    類似地文明戲還有不少,劇本都是由時政宣講委員會編寫的,這也是宣傳的重要手段,但是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些劇本都是由總司令趙北親自審核過的。

    正在看戲的這群青年當然也不知道這個內幕,他們只知道這劇本寫得很不錯,能夠讓他們直觀的認識這場革命,由于看戲之前每個人都領到了一本油印的劇本,所以那些听不懂武漢方言的人也能欣賞得津津有味,前提是他識字。

    現場不時有人發出喝彩聲,氣氛倒是有些像茶館。

    不過在這熱鬧的氣氛中,卻有兩個青年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這兩人不僅坐在最偏的角落里,而且還不時的聚首嘀咕,心思顯然沒放在文明戲上。

    這兩人年紀相仿,都是二十六七的模樣,其中一人叫閻錫山,另一人叫李烈鈞,一個山西人,一個江西人,兩人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同窗,不過一個學的是步科,一個學的是炮科。

    “戌身革命”爆發後,中國留日學生紛紛返國,閻錫山、李烈鈞與士官學校的同學搭乘班輪也踏上了回國之路,眾人本來是有打算的,要麼去投奔同盟會,要麼各回本省策動革命量,領導起義,但是,由于中國留學生在輪船上與日本船員和船警發生沖突,惹惱日方,于是中國留學生就被日方扣留,輪船在上海靠岸後,這些“搗亂分子”被日方移交給了公共租界當局,在巡捕房呆了一段日子後才被光復會和同盟會保釋。

    不過此時袁世凱已經造了反,革命大局已定,這幫留日士官生終究是錯過了最好的革命機會,只好各奔前程,有的去了福建,投奔同盟會,有的去了浙江,尋找光復會的同志,還有一些則去了天津,想在北洋軍里謀個差事,至于閻錫山,本想也去天津投奔袁攝政,但被李烈鈞一攛掇,就改了主意,不去天津了,改去武漢,打算在共和軍里謀個差事。

    兩人年前來到武漢,在時政宣講委員會掛了名後就被安排到了漢陽招待所,由于兩人到的晚,尚未被總司令接見過,這幾日來頗為郁悶,想出去游玩,可連日降雪,天寒地凍,只能悶在這簡陋的戲篷里看戲解悶。

    昨晚與幾個同盟會地同志團拜,飯菜很是豐盛,兩人不免多喝了兩杯,今日中午熊克武做東請客,又是一人一碗燒刀

    |了現在這酒勁還沒過去,都是滿嘴酒氣,這精神自起來,心思完全無法放在文明戲上。

    畢竟,他們到武漢不是听戲的,而是來參加革命的。

    兩人正聚首嘀咕,突然听見戲院里發出一陣歡呼,驚訝之下舉目望去,卻見戲台上的演員已不知去向,而那原本坐在長凳上看戲的觀眾也紛紛離開座位,向戲院出入口走去。

    好奇之下,閻錫山與李烈鈞也站起身,跟著走了過去,但沒等他們靠近,卻從人堆里傳來一聲呵斥。

    “你們這麼亂哄哄的,還有沒有紀律?咱們革命軍人講究的就是這個紀律!都回去坐好!”

    那人一呵,圍在一起的觀眾頓時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座位坐好,但臉上卻都掩飾不住興奮,閻錫山和李烈鈞也趕緊坐回,扭頭去望,卻見幾個戴著臂章的時政宣講員正扛著幾架機器走進戲院,身後還跟著兩人,其中一人是金發碧眼地洋人,另一人卻是個軍官,從挎著的那匣子槍來看,應該是總司令部警衛營地軍官。

    那幾架機器也不陌生,正是電影放映機,在日本留學的時候,留學生們也都見識過,甚至連上海、天津這樣的大城市也有洋人辦的電影院,京城的一家照相館也在前幾年拍了部中國人自己地電影《定軍山》。

    電影放映機一擺進戲院,更多的人擁進戲院,很快就把這小小地戲篷擠泄不通,一些人還想往里擠,卻被守衛攔下,老老實實的排起了長隊。

    雖然不知道共和軍什麼時候購來的電影放映機,但總比整天看一幫學生演話劇強,閻錫山與李烈鈞佔好自己的位置,等著電影開演,但還沒等將那透光的天窗遮上,眼前人影一晃,四川同盟會干部黃樹中擠了過來,硬是摟著兩人肩膀在中間坐下。

    “先看電影,看完了電影再拍電影,大家都做演員。人家共和軍可是買了不少電影機呢,說是以後要拿到戰場上拍什麼‘記錄片’的。”黃樹中一本正經地說道。

    見黃樹中戴著頂船型帽搖頭晃腦,閻錫山指了指帽子,問道︰“這帽子你從哪里弄到的?別是西貝貨吧。”

    雖然船型帽戴在頭上有些怪模怪樣,可是這畢竟是共和軍地特色軍帽,代表著最激進的革命形象,因此很受青年追捧,到武漢投奔革命地青年們到處求購,只是正規軍品產量太少,而且也不向民間出售,于是只能向裁縫鋪定做,而且買到手後還必須把頭剃光,不然陰陽頭戴上不好看。

    黃樹中取下軍帽,伸手抹了把光光的腦袋,說道︰“我這軍帽可不是西貝貨,那是正經軍用品,剛才幫著時政宣講員搬機器,人家看我革命熱情高,就給了一頂軍帽。”

    “還熱情呢。我看你頭皮都快凍青了,真當自己是特戰營地兵?”李烈鈞戲謔的伸出手,摸了摸黃樹中的光頭。

    “你這是嫉妒。听說軍官們對這帽子意見很大,現在有傳言說這帽子要撤裝,另改一種軍帽。所以啊,這船型帽以後可就是收藏品了,可比那滿清官員胸前的補子強多了。”

    見黃樹中拿著帽子炫耀,閻錫山奇道︰“我听說這帽子可是總司令力排眾議定下來的,怎麼可能說撤就撤?

    “說的也是,總司令一向重視權威。”李烈鈞附和道。

    “反正有此一說,你們愛信不信。這帽子啊,我是要帶回四川的。”黃樹中戴好軍帽,有些得意洋洋。

    “你不打算留下了?”閻錫山問道。

    “改主意了。上午總司令叫我和錦帆一起去挑槍,現在就等安排船只、招募敢死隊員了,等船只聯系好,我們馬上回漢中,到川北去策動起義。說出來怕你們眼紅,總司令給咱們川幫的都是好槍,清一色的曼利夏五子鋼,北洋軍的裝備,可比陝幫、豫幫手里的那些破爛強多了。”

    說到這里,黃樹中看了眼閻錫山,問道︰“總司令還沒有召見你們?你們來武漢也有好幾天了吧?年夜飯都是在這里吃的。”

    閻錫山和李烈鈞搖了搖頭,兩人有些納悶,到武漢已有幾天,一些比他們到的晚的人都已經有了著落,不是做了共和軍的軍官就是領了武器到外省策動革命,惟獨他們兩人被冷落一邊,不要說總司令,便是“政宣委”的那位張激揚長官也沒有召見過他們。

    要知道,他們可是正規軍事院校出身,現在共和軍缺的就是他們這種職業軍官!

    “不必著急,到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去處,跟你們一起過來的吳攸松和余赫松不是已經去部隊了麼?你們也是學軍事的,還怕總司令看不上?”

    黃樹中安慰著兩人,但話音未落,就听見有人在嚷嚷。

    “誰見過閻錫山、李烈鈞?誰知道他們現在哪里?”

    “在這里!在這里!”

    不等閻、李二人回應,黃樹中已站了起來,揮舞著雙臂。

    一名軍官擠了過來,正是剛才呵令眾人安靜的那位軍官。

    “他叫田勁夫,是總司令的衛隊長,他肯定是來叫你們去見總司令的!”黃樹中坐回長凳,對閻、李二人小聲嘀咕道。

    閻錫山和李烈鈞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兩人的酒勁還沒過去,現在滿嘴的酒氣,此時去見總司令,這第一印象就要扣分。

    “閻錫山,李烈鈞?”那軍官走到跟前,立刻聞到一股酒氣,眉頭皺了起來。

    “是,是我們。”

    兩人急忙站起,挺胸屏息,但那身上的酒氣卻是憋不住的。

    “整理一下儀表,跟我來,總司令要見見你們。”那軍官倒也沒有羅嗦,轉身就走。

    兩人與黃樹中匆匆別過,急忙跟著軍官離開了戲院。

    出了招待所,幾名衛兵牽著幾匹馬候在門外。

    軍官指了指那幾匹馬,問道︰“會騎馬麼?”

    閻錫山和李烈鈞急忙點頭,不過兩人都有些奇怪。

    “總司令只召見我們兩人?”

    “怎麼?還怕我拐了你們不成?少羅嗦,上馬。”軍官翻身上馬。

    閻、李二人面面相覷,以前總司令召見革命青年,往往是幾十人上百人的同時召見,還從來沒有听說過單獨召見一兩個人的。

    不過兩人還真不怕被那軍官拐走,接過衛兵遞過去的韁繩,也翻身上馬。

    “跟上。”軍官雙腿一夾,催馬前行。

    閻錫山和李烈鈞緊緊跟上,從招待所一路往北,徑往漢陽兵工廠走去。

    這一路上,兩人心里都在打鼓。

    “總司令單獨召見,會怎麼安排我呢?”(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5:11
第114章 定向雷

    了兵工廠,眾人下了馬,閻錫山、李烈鈞不約而同從|杈上捧了雪,掬了把臉,多少清醒了些,跟著衛隊走進一間簽押房。

    田勁夫吩咐衛兵上了茶,撂下句“在這里等著”,便領著衛兵走出簽押房,留下閻錫山和李烈鈞繼續在那里瞎琢磨。

    此時簽押房里除了幾個正在擺弄地雷的參謀之外並無他人,閻錫山和李烈鈞捧著茶坐了片刻,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于是索性放下茶盞,走到那幾個參謀身邊,看他們擺弄地雷。

    說是地雷,其實只是幾個地雷的殼,里頭沒裝炸藥,不過這些地雷怪模怪樣,略有些像瓦片,而且似乎是用馬口鐵包覆起來的,與列強軍隊使用的那些地雷截然不同,閻錫山和李烈鈞甚至不能肯定那就是地雷,但兩人倒也忍住了沒問,畢竟他們現在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頭。

    那些參謀也沒理會兩人,只是拿著地雷小聲嘀咕,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地雷。

    不過自從來到武漢之後,閻錫山和李烈鈞已經見過不少希奇古怪的玩意,從船型帽到印著總司令頭像的革命小冊子,從革命衛隊裝備的迫擊炮到共和軍裝備的手雷,處處透著新奇,這眼前的古怪地雷倒顯得不那麼刺眼了。

    兩人對著這幾顆地雷“欣賞”了幾分鐘,就听到簽押房外傳來人的說話聲。

    “兵工廠多數車間已恢復生產,這是你們的功勞,等將來制出了勛章,我親手給你們二位一人頒發一枚,另外還要給你們發獎金。”

    “總司令過譽了,這本就是我們份內地事,何鞏有?倒是一些新提拔上來地工頭……車間主任干勁不錯,可以獎勵獎勵,但就怕慣著了他們。”

    “話不能這麼講,所謂‘利字當頭’,口頭表揚固然不錯,可這物質獎勵也是不可少的,革命不能只靠熱情,人都是活在現實里的≡了,工人夜校的事情籌備的怎麼樣了?”

    “就是教員有些不足。我已派人到兩江、廣東一帶搜羅人才。這首先一條得識字。”

    ……

    听到那幾人地對話。閻錫山和李烈鈞知道是總司令過來了 是趕緊站在門後。互相整了整衣帽。然後以標準地軍人站姿立在門側。

    “咳!咳!”

    隨著兩聲咳嗽。警衛營長田勁夫跨進門來←了兩人一眼◎對面一轉。站在了門地另一側。

    那幾個原本在擺弄地雷地參謀也趕緊在田勁夫身邊立正。等那門外人影一晃。田勁夫喊了一聲“敬禮”。眾人同時舉手敬禮。

    雖然沒穿軍裝,但閻錫山和李烈鈞也跟著舉手敬禮。

    “稍息!”

    第一個走進屋的那人舉手還禮,輕呵一聲,屋里的人立刻放下手。

    閻錫山和李烈鈞忐忑不安地望去,卻見那人年紀輕輕,相貌堂堂,不是別人,正是共和軍總司令趙北,現在武漢三鎮到處都可以看到他的大幅半身戎裝照,想看錯都不可能。

    “你們誰是閻伯川,誰是李協和啊?”總司令笑咪咪地問道。

    “報告總司令!我就是閻錫山,他是李烈鈞!”閻錫山急芒正、敬禮。

    趙北背著手走到兩人跟前,先聞到了一股酒氣,皺著眉頭問道︰“你們喝酒了?”

    兩人有些尷尬,李烈鈞硬著頭皮說道︰“報告總司令。中午的時候確實喝了一點酒,不過那是同盟會的同志請客,不得不應付一下。

    其實,我們平時不好酒的。”

    閻錫山也說道︰“軍中飲酒是大忌,這個道理我們懂的,以後不會再在軍中豪飲。”

    “你們既然明白這個道理,我就不羅嗦了。”

    趙北上上下下打量兩人幾眼,滿意的點了點頭,贊道︰“軍姿站得不錯,這才是職業軍人地做派,看起來你們在日本留學是下了苦功的,這軍事素質想必也是不錯地,如果你們想從軍報國,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

    兩人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李烈鈞朗聲說道︰“只要總司令肯收留我們,便是做個排長、連長,我們也絕無怨言!”

    “那就屈才了。”

    趙北搖著頭,指指身後跟著地那兩人,說道︰“這兩位也是革命同志,只不過他們不是耍槍桿子的,他們耍得是筆桿子。這位是漢陽兵工廠地劉督辦,那位是沈總辦,他們雖不扛槍,可卻是我們革命軍隊的頂梁柱啊,沒有他們的辛勞,就沒有革命軍的槍炮。”

    劉慶恩與沈鳳銘連忙謙遜一番,稍微與閻錫山、李烈鈞寒暄之後,便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幾顆地雷上。

    “總司令,這地雷我們已實驗過,甲、乙兩種外殼較為合適,其它的外殼均不能滿足要求。”劉慶恩說道。

    “你們是專家,你們決定,我只是給個參考,給個建議。”趙北指指簽押房里的那些椅子,示意眾人坐下說話。

    坐下之後,沈鳳銘問道︰“總司令,卑職有些不明白,這種所謂的‘定向雷’純以小鉛丸殺傷敵

    ,而且主攻下盤,雖然殺傷範圍廣,但幾乎炸不死這種地雷不能隱藏埋設,不知能派什麼用場?”

    “這是特種地雷,用途當然不是很廣。”

    趙北搖了搖頭,瞥眼望見閻錫山和李烈鈞也是同樣不解,于是向兩人問道︰“伯川、協和,你們上過正規軍校,對于外**隊的軍事條例和作戰規則都很了解,那麼我問你們一句,如果你們是外**隊的士兵,在戰場上同袍負了傷,你們會不會丟下他們不管不顧?”

    兩人搖著頭。

    “一般情況下不會丟下傷兵不管,將心比心,若是自己負傷,肯定也不願意被同袍棄之不顧。”閻錫山說道。

    “而且如果丟棄傷兵的話,對于部隊地士氣也是打擊,非到萬不得已地時候,傷兵是必須照顧的。”李烈鈞補充道。

    “那麼我問問你們,你們看得出這種‘定向雷’的作戰目的麼?給你們個提示,這種地雷里裝著上千粒小鉛丸,一旦引爆,這些小鉛丸就會向一邊拋射,呈扇形展開,單面殺傷。”趙北有心考考兩人。

    兩人各自看了對方一眼,閻錫山沉吟不語,李烈鈞猶猶豫豫。

    趙北興笑,說道︰“盡管說便是,軍人就是應該干脆利落,果決勇敢。”

    李烈鈞說道︰“依我之見,這種地雷似乎就是專以炸傷步兵為目的,不求殺多少人,只要把人炸傷,不能行動了,便達到了目的了▲且,這地雷只炸傷不炸死,對于老兵的震懾力更強一些,在戰場上,老兵未必怕死,但怕被打成殘廢,老兵一懼,新兵自不必說。”

    閻錫山跟著說道︰“若是炸死一個兵,部隊不過是失去一個兵員,但若炸傷一個兵,至少還需要分出一個兵照顧他,若是傷得厲害,用擔架抬地話,一個傷兵就需要兩個兵照顧,如此一來,無形之中就使敵軍失去了三個兵員。不過,這種地雷似乎不便隱藏埋設,用途有限,依我之見,這種地雷只在某些防御戰中有些用處,派不上大用場。”

    听兩人說完,劉慶恩與沈鳳銘都是倒吸口冷氣,這才意識到那定向雷的險惡之處。

    設計出這種地雷的人又該是多麼的陰險啊。

    當下兩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望總司令一眼,畢竟,這“定向雷”就是總司令“設計”地,兩人都怕自己的眼神不對,觸了龍須。

    趙北問閻錫山︰“那依你之見,這定向雷怎麼布設為妥?”

    “樹林,草叢……牆角,門後。”閻錫山說道。

    “不錯,不錯。你能想到這些使用場合,已是很不錯了。”

    趙北站起身,挑出那兩顆合格地地雷,交給劉慶恩和沈鳳銘,說道︰“這種地雷可以少量制造,優先提供給特戰營。當然,目前的首要任務是制造步槍、彈藥,地雷倒不是最急需的軍火。”

    劉慶恩與沈鳳銘識趣的站了起來,捧著地雷告退,不過走出門後就把那地雷樣品交給助手拿著,這種武器實在是陰險,兩人不願多沾。

    “義仁,將那些軍官和參謀帶過來。”

    待田勁夫領命而去,趙北轉回身踱了幾步,從角落的一張書桌上拿過只皮包,從里頭摸出兩份簡歷。

    那簡歷有些眼熟,正是閻錫山、李烈鈞在政宣委登記過的那種簡歷,兩人不由暗中使了幾個眼色,知道總司令要切入正題了,當下更是正襟危坐。

    “伯川,你學地是步兵科,協和學的是炮兵科,那麼你們有沒有學習過步炮協同戰術?”

    趙北拿著簡歷走回坐下,抬起頭望了望兩人。

    “學過一點理論,但沒有實際演練過,這種戰術是新式管退炮發明之後才興起地,就連德國和法國也在摸索,日軍和俄**隊作戰時倒是有一點經驗,但對中國學生藏私,不肯用心傳授。”閻錫山老老實實的回答。

    趙北點了點頭,說道︰“所以說,指望別人不如指望自己,共和軍辦速成軍官學堂,就是為了培養真正地軍事人才。”

    閻錫山和李烈鈞都是一凜,說實話,他們都不願意去軍校任教,這種時代,職業軍人最渴望的就是上戰場,只有在戰場上他們才能建耿業,才能出人頭地。

    不過趙北接下去地話使兩人松了口氣。

    “當然,以你們的大才,到軍校做教官確實有些屈才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派你們下部隊更好一些,讓你們學有所長,畢竟軍校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培養出優秀軍官的,現在革命軍隊很需要你們這樣的軍事骨干,尤其是高級軍官。”

    趙北將簡歷放下,指了指門外,說道︰“這屋里太窄,容不下太多人。走,跟我出去瞧瞧你們的部下。”

    說著,已邁步走出簽押房。

    閻錫山和李烈鈞不敢怠慢,急忙跟著總司令跨出門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種作者,種正版閱讀!)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5:19
第115章 千里馬與伯樂

    了簽押房,總司令背著手站在台階上,閻錫山和李烈:越,走下兩級台階,站穩了腳跟,向遠處一望,卻見衛隊長田勁夫正領著二十多個軍官走來,等他們走到近前,閻錫山、李烈鈞看清那些人的相貌,都是二十多歲的青年,其中有幾人還曾有過一面之緣,都是漢陽招待所的住客。首發

    “全體都有,立正!敬禮!”

    田勁夫立在台階下,呵了一聲。

    “稍息!”

    趙北回禮,右手順勢向那些人一指,對閻錫山、李烈鈞說道︰“他們和你們一樣,也是到武漢投奔革命的熱血青年,有的人上過軍校,有的人雖然沒上過軍校,可也不是手無縛籍力的文弱書生,都是革命干才。從現在起,他們就是你們的手下了,消諸位同舟共濟,為革命貢獻自己的量。”

    “向長官敬禮!”田勁夫喊了一聲。

    青年們再次立正、敬禮。

    閻錫山與李烈鈞急忙走下台階還禮,兩人都有些興奮,目光在這些軍官佩帶的軍章上逡巡,急切的想知道總司令將給自己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職務。

    從軍章來看,這些軍官不是團長級別就是總參謀官級別,如果這都是自己的部下的話,那麼自己至少也是個旅長級別的官。

    “諸位客氣,鄙人閻錫山,字伯川,山西人氏,曾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深造。”

    “鄙人李烈鈞。字協和。江西人氏 閻伯川是同窗。”

    ……

    趁著這些軍官做著自我介紹。趙北向田勁夫使了個眼色。

    “義仁 桌子。鋪地圖!”

    不多時。兩張桌子並在了簽押房外。上面鋪著張大比例尺地軍用地圖。

    “既然都認識了。那麼就別客套了吧 在都聚過來。咱們說說正事。”

    待一眾軍官將桌子圍住,趙北從田勁夫手里接過一根竹鞭,向那地圖上一指。

    “現在的革命只是取得了部分成功,我們革命軍人仍不可懈怠,必須再接再厲,將革命推向深入。革命的秘訣,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現在天時、人和都在我革命者一方,事的就是地利了。目前革命勢流要集中在南方,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把南方的各個革命量整合起來,而這其中的關鍵,就是將南方已光復的地區連接起來。

    江西,地處華中,揮中原,控扼長江,策應廣東,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要想鞏固革命成果,就必須控制江西,只要控制了江西,東邊的江甦、浙江、福建,西邊地湖北、安徽、湖南,南邊的廣東、廣西,這些省份就能連接起來,只有這樣,才能把所有的革命量組合起來,形成最有量的革命聯盟,光復盡可能多的省份。

    共和軍原本佔領了贛北九江一帶地方,但後來主動撤離,拿下省垣南昌後也未堅守,之後江西北部由北洋軍控制,南部則由滿清頑固派繼續盤踞,北洋軍主力東征兩江後,北也空虛下來,現在江西南部的滿清頑固勢力正蠢蠢欲動,妄圖北進,將已光復地區重新納入滿清勢力控制之下,對此,我們革命軍人絕不能坐視不理”洋軍東征後,江西立憲派已無能力維持現有局面,前幾日派遣特使到武漢請兵,現在江西百姓對我革命軍之東進已是望眼欲穿,那麼,我們革命軍就再次進軍江西!”

    說到這里,趙北放下竹鞭,抬起頭,掃了眼這些革命軍官,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閻錫山和李烈鈞臉上。

    “這鞏固江西光復地區的重任就交給你們了,無論如何,你們都要保證把江西控制在革命勢林中!現在,我以華中革命量總司令名義,發布下列任命!”

    閻錫山和李烈鈞“啪”的將腳跟並攏,站得筆直。

    趙北滿意的點了點頭,正式發布了任命。

    “任命閻錫山為江西都督,任命李烈鈞為江西、安徽巡閱使,由你們率領革命軍隊揮師東進,由贛北向贛南發展,務必將江西滿清頑固勢力掃蕩干淨,並在必要時對安徽、廣東、福建、浙江等地的革命量進行支援!”

    直到這時,閻錫山和李烈鈞才明白過來,總司令地意思是讓他們打出去獨立發展。

    閻錫山有些如在夢中,本以為在共和軍里當個旅長就已是飛黃騰達了,可沒想到,總司令現在給他的職務不是旅長,而是江西都督。

    “都督”,這是革命軍興之後新出現的一個古老詞匯,僅從字面來理解,那就是“統管一切事務”的意思,既包括軍政,也包括民政,可謂大權獨攬。

    李烈鈞也是同樣感覺,安徽、江西兩省“巡閱使”,這權威只怕不比“都督”差,不僅可以管江西,還可以管安徽。

    什麼是千里馬遇見伯樂?這就是啊!

    當然,高興歸高興,兩人倒也沒被沖昏頭腦。

    “敢問總司令,此去江西,我們領多少兵?”閻錫山小心翼翼問道。

    “我已為你們組建了五千人的部隊,裝備各式槍支四千桿,各式大炮十五門,彈藥充足,這支部隊原本是打算作為先遣隊進軍陝南的,不過現在江西局勢緊張,這進軍目標就改了。這五千里人,除了新兵之外,還有約兩百人是北洋軍官兵,他們是在武漢戰役中被俘的,後來接受了改編,現在已是革命軍人,軍事素質還是很不錯的。”

    趙北的話讓兩人冷靜下來,用

    去光復江西,這難度未免高了些。

    “總司令,能否再派些部隊協助?僅憑這些人馬,很難在初期打開局面。”李烈鈞壯著膽子提了一點意見。

    “這個很困難啊 在共和軍仍未完成整編,而且南北和談尚未舉行,是否需要北伐還是未知數,所以共和軍主力部隊無法調動,至于革命衛隊,戰斗力有些問題,即使派去,對你們地幫助也不大。”

    說到這里,趙北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進軍目標改變之後,部隊的人員進行了調整,不少江西籍的士兵被調到了這支部隊,有些是早就投軍的船工,有些是新近加入革命軍的會黨,在本鄉本土作戰,得心又。另外,在你們打開贛北局面之前,我也會派炮艦去江西支援你們作戰,有炮艦給你們撐腰,你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如果擔心兵力不夠,你們完全可以自行擴充部隊,只是這武器彈藥卻要自己想辦法了。”

    “听說北洋軍還在贛北留守了一些部隊,我們去接管江西,會不會引起北洋軍的敵視?若是在贛北發生沖突,可能會影響南北和局。”閻錫山提醒道。

    “這個你們不必擔心,現在北洋軍主力都調到江甦和北方去了,他們的主要目標是富庶地江甦和上海,留守江西的不過是一些新收編地巡防營部隊,戰斗力很差,而且軍心不穩,不是革命軍隊的對手,而且此去江西,是應邀前去,江西地立憲會是站在你們一邊的。最重要的一點是,現在要想和平的不僅僅是我們革命黨人,北洋集團也急切的消南北達成一致意見,所以,即使你們與江西北洋部隊發生沖突,也不會影響南北和談地進行,再說了,即使天塌下來,也有個子高地頂著,你們頂不住,不是還有我這個總司令麼?好歹我是華中地區地革命領袖。我可以響應袁項城的和平倡議,難道就不能消滅那些阻撓和平地頑固勢力?現在北洋軍顧不了江西,難道還不許革命軍去打擊那里的頑固勢力?”

    趙北侃侃而談,眾人地慮雖未完全消除,可東進的決心卻增強了。

    “既如此,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李烈鈞問道。

    “越快越好。明天你們就跟著參謀部軍官下部隊,熟悉一下,磨合幾天,然後就提兵東進吧,船只和給養已經為你們備下了,至于番號,就叫‘東進先遣隊’。”

    說到這里,趙北頓了頓,看了兩人一眼,問道︰“雖然革命者講究平等,可是軍隊是紀律團體,軍階還是要講的~進先遣隊需要一個司令和一個副司令,你們誰做副司令?”

    閻錫山與李烈鈞都看了對方一眼,遲片刻。

    “伯川做司令,我做副司令。”

    “不,不。還是協和做司令,我做副司令。”

    兩人互相謙讓一番,最後還是得由總司令乾綱獨斷。

    “不必爭了。依我看,還是協和做司令吧,他畢竟是江西人,號召力強一些,至于閻伯川麼,就委屈你做副司令吧,雖然這職務有正有副,可你們畢竟是同窗,想必也不會存在什麼域隔閡,同舟共濟那是肯定的,若是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給我拍電報,我可以像幫助奮進會那樣給你們以最大地種。”

    趙北仔細叮囑幾句,隨即吩咐眾人各回住湊行裝,準備下部隊。

    等眾人走後,衛隊長田勁夫跟著趙北走進簽押房,問道︰“既然李烈鈞是江西人,為何不任命他做江西都督?卻叫一個山西人做江西都督?”

    不等趙北說話,簽押房外有人喊道︰“總司令,岳州急電。”

    “秀豪,什麼電報那麼急,要你親自送來?”趙北有些奇怪,走出簽押房。

    藍天蔚將手里的電報紙遞了過去,說道︰“我領著一批新參謀下部隊,順便就過來了,不過這封電報也確實蹊蹺。共進會派人去岳州,要‘禮送’第五師出境,結果龔司令把人家派來的代表給打死了,現在吳百山拍電報過來,請示如何善後。”

    趙北拿著電報琢磨了片刻,說道︰“善後?善什麼後?我又沒請共進會派什麼民意代表,岳州由共和軍駐守,這是雙方當初達成的默契,不然的話,共和軍部隊為什麼要撤離長沙?怎麼,共進會想翻悔麼?哼!拍電報給吳振漢,就說龔司令是湖南人,他和湖南立憲派的恩怨與共和軍無關,這是湖南內政,咱們不插手。另外,再拍電報給共進會方面,告訴他們,如果第五師撤離湖南,我就沒必要再接濟湖南軍火和軍餉了,何去何從,他們自己看著辦!”

    “要不,我親自跑一趟岳州?”藍天蔚試探著問道。

    “不用!這點事用不著你出面,咱們共和軍自己的事情還一大堆呢,何必去多管閑事?再過幾天就是南北議和的日子,咱們的代表還沒出發,電報也沒拍發,說起來,這事可比共進會的那點雞毛蒜皮地事重要得多,這直接關系到中國的前途。”

    藍天蔚領著參謀們走後,趙北站在門口嘆了口氣。

    “這湖南地局面還真是讓人無語。為什麼共進會不去安徽發展呢?如果他們和奮進會一樣到北方發展,我就給他們全林,可他們偏偏在南方。南方,沒有北洋軍啊。”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5:21
第116章 張園(上)


    霧已散,黃浦江上傳來幾聲汽笛,城市的生活節奏

    上海,公共租界,張園。

    張園就是“張氏味:園”,本是外國洋行經理建造的私人花園,後被無錫商人張叔和購得,張氏購田擴園,苦心經營多年,到了現在,已是一座佔地五十多畝的大型花園,園內亭台樓閣、洋房草坪,本是西式造型,張氏接手之後,興修了不少中式建築,堪稱中西合壁、以西為主的新式花園典範。

    上海開埠之後,來華的洋人便興建了不少公園,但這些公園都不對華人開放,張叔和有鑒于此,有心為華人闢一新式公共場所,遂將張園對外開放,起初完全免費,但因園中草木折損,有礙觀瞻,不得不開始收費進園,每人一角,倒也公道,後因園內游藝設施漸多,遂又不收門票,改以其它項目為收入來源∩于經營有道,又有不少新鮮洋玩意在園內展覽,張園逐漸成為上海華人游覽聖地,每到節日,這里總是游人如織,庚子之後,國勢日衰,仁人志士也多選在園內發表演說,宣傳自己的理念,到了現在,這張園竟已變成了上海乃至全國最著名的演講聖地,加之位于租界,朝廷法令不行,演講者可以無所顧忌的宣講反清革命道理,以至于被西方人戲稱為“東方海德公園”。

    張園之中不僅有各式西洋玩意,如照相館、幻術宮∥菜館、賽寶會等,更有專為文人雅士準備的茶室、戲台、題詩壁等中國玩意,尤其是那座被稱為“安第”地二層大洋樓,更是氣勢不凡,可容千人聚會,也是上海最高建築,登高鳥瞰,申城美景可盡入眼簾,到了張園,若不去“安第”登高,便算是白來了一趟。

    不過,現在的安第外卻已被租界巡捕團團圍住,嚴禁游人靠近,因為這里正在舉行一場會議,中國的前途或許就寄托在這場會議上了。

    參加會議的除了東南數省的立憲派人士之外,還有從北方遠道而來地幾位貴客,一位是唐紹儀,此次南北議和會議的北方全權代表,另一位是尹銘綬,北方議和副大臣,除了他們,還有幾個洋人,為首的叫司戴德,本是美國駐奉天總領事,但現在作為議和會議的倡導者全權主持會議,還有一位洋人也是頗有名氣的,叫裴式楷,是英國駐滬副總稅務司,他是總稅務司、英國人赫德的妻弟,前不久赫德因病去職,回英國修養,總稅務司地事務實際上由裴式楷代為處理,而且據說很有可能繼任總稅務司一職,替中國打理海關事宜,扣押關稅余額的決定就是他做出的,也是南方革命派最討厭的洋人。

    由于南方全權議和代表伍廷芳還在回國途中,所以此次會議並不是正式的議和會議,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踫頭會,大家見見面,交換一下看法,順便探探對方和談底線。雖然伍廷芳還沒趕到,但南方的議和使團已經趕到上海租界,現在南方副代表正在趕來,不久之後,就可以正式開會了。

    南方使團未到,會議室沒開,眾人都在二樓的茶室等候,在座的多是立憲派,眾人相聚一堂,倒也其樂融融,除了唐紹儀沒怎麼說話之外,其他人都是高談闊論,指點江山,頗有些天下萬事俱在我心的意味。

    “唐先生,時間已經快到了,南方代表團尚未趕來,你們中國人很少有明確地時間概念,而且,南方代表團似乎沒有什麼誠意。”司戴德向唐紹儀說道。

    唐紹儀興笑:英語回答︰“我們正在學習遵守時間。雖然南方代表團遲到。但並不代表他們沒有誠意。國事艱難。南北和衷共濟是很必要地。就算等上一整天。我也毫無怨言。”說雖如此說。但他對此次議和地前景並不看好。一方面是因為南方主張“共和”。似乎很難讓他們贊成“君憲”。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南方革命勢列實力最強地共和軍方面尚未選派代表參加此次議和。實際上。如果不是列強地艦隊∥盟會和光復會只怕也不會這麼快就坐到談判桌前。

    司戴德聳了聳肩。靠回沙發 起咖啡受著那種浸入心脾地濃香。小聲說道︰“對于貴國目前地情勢。我深表同情 英國公使朱爾典先生地看法類似。我也認為滿洲王朝是一個腐朽透頂地王朝。它不能代表多數國民地利益。它地滅亡是近在眼前地。如果此次和平會議不能取得一致意見。我想。滿洲地皇帝或許應該退位了 在已經沒有任何量可以挽救滿洲王朝地滅亡。哪怕是各國出兵干涉。”

    “這是閣下自己地見解。還是貴國政府地意見?”唐紹儀問道。

    “當然是我個人地見解。

    但遺憾地是。國務卿羅脫先生不這樣看。他依然認為。只要各國達成共識。共同干涉革命。那麼。滿洲王朝是可以挽救地。在羅脫先生看來。貴國缺乏合適地政治家。國民未開化。一旦驟然失去‘皇帝’這種精神寄托。貴國很可能會陷入到長久地混亂中。”司戴德毫不諱言他與頂頭上司之間地分歧。

    唐紹儀默然無語。國家地現狀他也清楚。但這個話題太沉重 是換了個話題。問道︰“听說貴國地大選就要結束了?”

    司戴德興笑,說道︰“選票正在統計,雖然結果還沒統計出來,不過,我看好塔夫脫先生。”

    “是那位陸軍部長塔夫脫先生?”唐紹儀似乎看見了一絲光芒。“如果是塔夫脫先生當選總統,我想,貴國的外交立場或許會發生改變。”

    “那是肯定的,塔夫脫先生一向熱中于美利堅合眾國地衡利益,而且他堅信‘金元外交’要好過‘大棒外交’。”

    司戴德放下咖啡杯,抬起手豎起一根手指,說道︰“我相信,新總統上任之後要解決的第一件外交大事,就是滿洲地區的鐵路問題,就算不能廢除《羅脫——高平協定》,至少也能改變目前日俄獨佔滿洲商業權益的現狀,這不僅對于貴國而言是有利的,對于世界貿易地穩定也是有益處的。

    另外,最近我听到風聲,據說英國公使正在為組建一個國際銀行團而奔走,法國和俄國已表現出強烈興趣,據說他們還想拉上日本,如果這個銀行團組建起來,他們將完全控制貴國的財政金融,別忘了,這四個國家都是協約國集團的成員或準成員,在對華利益方面,他們不存在任何大的分歧,而一旦他們控制了貴國金融,我認為唐先生一直期待的‘東三省實業銀行計劃’將完全化為泡影。”

    這並非危言聳听,根據美國公使館得到地情報,英國公使朱爾典現在正為這個國際銀行團的事奔走,一旦這個國際銀行團成立,不僅將大大緩解袁世凱北洋集團的財政窘迫問題,也必將壟斷對華全部國際貸款,可偏偏美國財團沒有接到邀請,這很可能意味著這個國際銀行團是排他性的。

    美國財團很想分一杯羹,可偏偏在中國東北問題上與日、俄兩國關系緊張,這兩國對美國試圖參加這一國際銀行團的舉動非常反感,有他們阻撓,再加上美國正在大選,政府分身乏,結果美國商界怨言四起,矛頭直指駐華外交官,指責他們無能。

    對于國內的無理指責,美國駐華外交人員普遍感到委屈,因為這種局面並不是由他們造成的,這是國際外交關系劇烈變化的結果。

    自從日俄戰爭爆發之後,歐洲強國在遠東地區尤其是中國的爭奪明顯趨向緩和,開始重新把注意力轉回歐洲大陸,904年的英法協約和90年地英俄協定不僅標志著英國“光榮孤立”的終結,同時也意味著“三國協約”的正式建立,歐洲的兩個軍事集團正式走向對抗,為了增強對抗德國的實力,97年日本與俄國這兩個剛剛結束戰爭狀態的敵對國家又在英國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日俄協定簽署,與此同時,法國也與日本簽署了同樣性質的準軍事協定,再加上早已成立的英日同盟,歐洲的協約國集團在遠東地區找到了一個有力地幫手,德國在遠東的生存空間被進一步壓縮,而日本則在英法兩國的種下開始野心勃勃的將觸手深向中國東北地區,妄圖與俄國共同瓜分所謂“滿洲利益”。

    為了攫取南滿地區的全部利益,日本先後組建了“南滿洲鐵路株式會社”和“關東都督府”,前者負責經濟滲透,後者負責軍事威懾,“金元”、“大棒”雙管齊下,狂妄而又謹慎地排擠著美國勢力。

    正是在這種國際背景下,司戴德總領事走馬上任,坐鎮奉天,一邊加強與滿清地方實力人物的聯系,一邊監視著日本政府地一舉一動,為維護“美國利益”出謀劃策。

    但這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任務,一邊是日本地掣肘,一邊則是中美關系的磕磕絆絆,而後者是最棘手地。

    由于美國的排華法案激怒了中國知識界,905年興起了抵制美貨運動,這場運動從上海租界迅速蔓延到全國,美國商品大量滯銷,僅僅一年時間,美國對華出口貿易額就下降了近四成,美國人在中國的形象也變得十分惡劣,為了扭轉這種不利局面,美國國會在908年通過一項決議,宣布向中國退還部分“庚子賠款”,以這筆錢扶持中國文化與教育事業。

    這筆退款幾乎等于美國所得“庚款”總數的近一半,數額巨大,不過這筆錢不能隨意動用,其唯一用途就是資助中國學生留學美國,增進兩國“友誼”。

    這個一箭雙雕的舉動很快改善了美國的不利局面,不僅中美貿易開始恢復,而且清廷甚至將美國視為朋友,迅速向美國靠攏。

    感激涕淋之下,清廷甚至開始謀求與美國“結盟”了,不過考慮到上次與沙皇俄國結盟帶來的惡劣後果,清廷決定再拉上一個列強,取縱橫闔之策。

    于是,德國也進入了這個“結盟計劃”之中。

    “中美德三國同盟”,多麼美好的夢啊。(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5:22
第117章 張園(下)


   中美德三國同盟”?這是在做夢麼?

    確實是在做夢,而且做這個夢的人不止一個,中國、美國、德國都有人在做這個夢,而做夢最積極的就是德國皇帝威廉二世。

    在這位德國皇帝的夢里,不僅中國、美國、德國要聯合起來,就連沙皇俄國也應該加入這一同盟,以便在遠東共同對抗日本,如果俄國同意加入這一同盟,那麼德國和美國將全林俄國,如果“第二次日俄戰爭”爆發,那麼德國和美國將默認俄國在中國東北、新疆、蒙古和朝鮮的“行動自由”,而德國也將從中國攫取更多的經濟利益,至于美國,可以繼續維持“門戶開放”原則,三個列強可以心滿意足的分享這塊“中國蛋糕”。

    顯然,中國並不能從這個同盟里取得任何好處,唯一的收獲就是一紙保證中國“完整”的條約。

    雖然這個夢有些虛妄,但確實有人試圖將這個夢變成現實,在907年到908年之間,美國總統西奧多斯福曾多次接見德國駐美大使斯特恩博,就美德同盟問題進行過磋商。

    但問題在于,如果與德國結盟,就意味著美國與英國、法國的疏遠,也意味著美國商品將被趕出兩國市場以及它們的衡殖民地市場,這不是美國企業家願意看到的,也不是美國選民願意看到的,所以,德國皇帝的夢終究是一個夢。

    協約國與同盟國的對抗是有利于美國的,只要身處局外,美國商品就能在這兩個敵對集團之間任意銷售,而不必擔心遭到排擠。

    所以,美國最好保持中立,並繼續加強與中國的“友誼”。

    但僅僅擁有中國的友誼是不夠的,畢竟這個國家的命運並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歐洲強國拒絕與美國分享在華利益,那麼,不惟“門戶開放”原則得不到遵守,就連美國已取得地在華利益也得不到保證,司戴德與唐紹儀策劃的“東三省銀行計劃”和“新法鐵路計劃”的接連失敗就是明證。

    美國想在東三省地區與日本進行經濟戰,但由于英國站在日本一邊,所以美國是孤立的。

    自從革命爆發以來。以英國為首地協約國集團表現出越來越強烈地獨佔中國地傾向≡此。美國外交官看得很清楚。他們也深知。如果美國不能加入協約國集團、承翟德軍事義務地話。協約國方面是不會痛痛快快地與自己分享這塊“中國蛋糕”地。因為這塊蛋糕是用來犒賞日本和俄國地。

    但與哪個國家結盟是國會地事情♀交官無能為力▲且加入協約國集團。就意味著與同盟國集團決裂。也意味著美國商品將失去同盟國市場。這也不是美國地企業家和選民願意看到地。

    所以。美國必須中立。

    但是。美國商人並不消因為中立而失去在華貿易特權。他們消駐華外交官能夠“更主動”一些▲不是向國務卿抱怨沒有國際盟友。

    司戴德決定利用南北和談地機會掌握住在中國地主動權 未來地新政府建立良好關系。看看能否走迂回路線。直接從新政府手里攫取築路權和貸款權。讓國內那幫喋喋不休地金融家和企業家閉嘴。

    但唐紹儀只是靜靜地听著司戴德地見解。沒有發表自己地任何看法。心中卻是一陣刺痛。中國地利益竟要靠外國來“保護”。這實在是外交官地恥辱。可是目前地現狀又不能不仰仗外國。“以夷制夷”向來就是朝廷外交“秘訣”。一再使用。但可惜地是♀國人也不傻。當年李鴻章硬是將這以夷制夷玩兒成了“引狼入室”。將沙皇俄國請到了東北。若非一場日俄大戰~北或許已經不在中國地領土內了。前車之鑒不遠。唐紹儀可不敢重蹈覆轍。

    當年俄國霸著東北不走,拒絕向列強開放商業利益,引起英國、美國強烈不滿,在兩國地挑唆下,在猶太金融集團的種下,日本扛著“維護東亞門戶開放”地旗幟與俄國廝殺了一年,總算是把東北那塊肥肉又搶了半塊回來,不過到底是沒有還給中國人,而是落到了日本人自己嘴里,英國、美國偷雞不成蝕把米,趕走了猛虎卻引來了惡狼,日本與俄國本就是一路貨色,拿下南滿之後,也沒滿足美國商人分一杯羹的要求,不僅食言將南滿鐵路據為己有,而且試圖關上商業大門,比俄國做地還過分,為此日美兩國差點決裂,美國總統羅斯福之所以派“大白艦隊”周游世界,就是為了向日本政府施加壓力,迫使其讓步。

    看到日美關系緊張,德國皇帝大為高興,命令駐華公使加緊活動,開始謀劃中美德三國同盟的事,如果此事能夠得以順利進行,“以夷制夷”地美夢就可實現,清廷也可喘上口氣,為了和美國結盟,清廷甚至專門派唐紹儀出使美國,以感謝美國退還部分庚子賠款為掩護,去探探美國口風。

    清廷的“聯美抗日”計劃就是在這個背景之下出籠的,清廷和德國皇帝一樣在做著美夢。

    但美夢再美,也依然是夢,美國政客不願為中國充當盾牌,而且考慮到美國海軍在遠東的實力要弱于日本,尤其是菲律賓防衛薄弱,極易被日本所乘,為了防止激怒日本,美國只能在中國東北問題上采取防御戰略,于是《羅脫——高平協定》出籠,以默認日本在中國東北取得的利益為條件換取了日本對“門戶開放”的承諾和不攻擊菲律賓的保證,所以,唐紹儀到美國白跑了一趟,不惟中美德三國同盟化為泡影,就連“東三省銀行計劃”也被擱淺,可以說一無所獲。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外交官,唐紹儀當然不會就此罷手,正欲繼續拉攏美國商業界人士,種東北實業振興計劃時,安慶起義爆發,共和軍在趙北的率領下橫掃江西、湖廣,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整個華南動蕩起來,清廷急詔唐紹儀回國述職,但走到路上,唐紹儀才得知他被召回的真正原因——————袁世凱倒了。

    唐紹儀是袁世凱一手提拔起來的,一向被人視為袁世凱的私黨,此次袁世凱倒台,他的黨羽當然不能繼續留在任上,

    就這麼被召回了國,因為清廷擔心他替袁世凱開路,求避難。唐紹儀地幾個隨員勸他不要回國自投羅網,但唐紹儀一忻之,還是在最短時間內趕回了國,回任奉天巡撫,但剛視事沒幾天,正等著朝廷欽差來拔花翎時,曹的北洋第三鎮在長春發動兵變,通電擁戴袁世凱“攝政”,于是,短短幾天工夫,這局面又被袁世凱給扳了回來,唐紹儀不僅沒有受到牽連,反而被袁世凱委以重任,充當北方議和代表,到上弘南方革命勢力進行談判,早日穩定局勢,為袁世凱坐穩江山效犬馬之勞。

    唐紹儀本人雖對君憲並無熱情,但既然袁世凱對他信任如此,也只好知恩圖報,盡心其事了。

    司戴德侃侃而談,唐紹儀微笑不語,心中卻是百感交集,能夠依靠美國奪回東北權益固然是好,但日本豈是好說話的?為了東北,日本死傷十余萬人,欠了美國、英國一屁股債,好不容易從俄國嘴里摳出一塊肥肉,豈會輕易讓出?就算美國壓迫日本服軟,又能怎樣?東北依然是洋人的地盤,中國人想插嘴,那也得看別人臉色。

    況且,美國人野心甚大,東北的鐵路和商業只是其次,他們還想要~漢鐵路的獨佔權,現在南方革命軍興,湖北光復,不由朝廷說了算,美國人急得上躥下跳,這才極力攛掇、撮合,讓南北雙方實力派坐到談判桌前,早日統一政令,也好美國商人上下其手,攫取商業利益。

    可以說,對于此次南北議和,美國的“熱心”僅次于英國。

    司戴德本人就是美國鐵路大王哈里曼的私人代表,能夠出任奉天總領事,正是那位鐵路大王地推薦,唐紹儀很清楚哈里曼的目的,那位野心勃勃的鐵路大王一心想組建一個龐大的歐亞鐵路王國,中國正是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這兩年美國經濟疲軟,大量資金尋求投資出路,中國地鐵路正是一個很好的投資方向。

    “唐先生,你怎麼不說話?對于我的分析,你怎麼看?”司戴德打斷了唐紹儀地思緒。

    唐紹儀歉意的一笑,說道︰“我認為,一切還需看此次議和會議,如果南北不能彌合分歧,再好的分析也是紙上談兵。”

    現在袁世凱想擴充北洋軍,但是缺銀子,英國公使的那個國際銀行團地提議很合袁世凱胃口,雙方已進行了磋商,達成了借款初步意向。但唐紹儀卻認為此事不宜操之過急,一方面是國體尚未確立,北洋政府並未得到南方革命派正式承認,這國際借款未必借得到手,另一方面則是擔心受制于人,貸款條件過于苛刻,可能會引起國人憤怒,得不償失。

    此時美國財團也想插手,這倒是給了唐紹儀一個啟發,或許,在國際貸款這件事上可以用一用“以夷制夷”的辦法,至少可以多一個選擇。

    但此事唐紹儀做不了主,而且這也不是他此次南行的主要動機,所以最後還是決定不輕易表態。

    司戴德說道︰“你是指南方的共和立場?”

    唐紹儀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南方多數革命黨都主張共和,他們不想要君主立憲國體。”

    “這很簡單啊,如果他們堅持,那就共和政體好了,有什麼可為難的?別忘了,南方的一位革命軍首領是堅決擁護袁先生做總統地,做總統總比做內閣首相更有權利。”

    “關于這個問題,很復雜。司戴德先生,請別忘了,這是中國,在中國,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的。況且,共和政體也分不同類型,總統制好還是內閣制好?這也是分歧。”唐紹儀搖了搖頭,但沒有進一步解釋。

    跟隨袁世凱多年,對于那位老上司地為人,唐紹儀自問看得還算清楚,那個人的腦子里根本就沒有什麼“共和”地理念,雖然現在還做著清朝的“攝政大臣”,但他心里在想什麼,唐紹儀也能猜出幾分,總統再好,卻好不過皇帝,再加上一班想做從龍功臣地部下,袁世凱心里到底打得什麼算盤誰也不知道,如果南北雙方代表談出來的結果不能讓他滿意,到時候就看哪邊拳頭大、軍隊多了。唐紹儀啟程之前曾向袁世凱問計,但袁世凱摸稜兩可的話讓他很無奈,官越大就越是要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給屬下一種威嚴感、神秘感,這也是唐紹儀最深惡痛絕的官場陋習,偏偏袁世凱也不能免俗。

    司戴德對于唐紹儀的這個回答不很滿意,但也沒有刨根問底,正琢磨著如何將話題引向鐵路上去,卻听見樓下傳來一陣喧囂,然後,樓梯“  ”直響,一個年輕的立憲派代表沖上二樓茶室,向正在座談的眾人揮了揮手里的報紙,喊道︰“新消息,新消息!南方代表團又加了兩個談判全權代表!湖北的共和軍推薦湖北立憲名士湯化龍,湖南的革命聯軍推薦焦達峰。南方代表團剛才派人傳話,說今日的會議暫時終止,何時復會,還需再商量商量。”

    眾人頓時嘩然,一個代表團里出現三位“全權代表”,而本已打算前來見面的南方代表團中途折回,這只能證明一件事︰南方革命陣營並非鐵板一塊,伍廷芳的推薦顯然沒有征求湖北和湖南革命者的意見。

    唐紹儀看了眼一臉愕然的司戴德,苦笑著說道︰“司戴德先生,我說得沒錯吧?此次和談絕非易與之事,會議還沒開,就已經有人給咱們下馬威了。”

    司戴德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下馬威?或許是吧,不過顯然不是給我們的,而是給伍廷芳先生的,或許,那位共和軍的總司令想進一步向公眾展示他的量吧。不過,貴國有句話,‘好事多磨’,或許,這是一個好開端也說不定呢。唐先生,既然會議開不成了,不如我們去品嘗一下法國大餐吧,听說張園的法國大餐不錯。”

    唐紹儀興笑,說道︰“本埠有句俗話,‘張園的茶,四馬路的菜’,品茶來張園是不錯,但若說到吃法國大餐,還得去四馬路,那里的西餐才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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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銀行團與築路權

  津,津海關道衙門。

    袁世凱接過幕僚捧來的一只木匣,用一把隨身攜帶的鑰匙將木匣上的鎖打開,從里頭取出關防,這是他的“全權攝政大臣”關防大印,朝蛻專人送來的,接到關防的那一天起,他的攝政大臣的身份才算正式被朝廷認可,一些原本不好辦的公務就變得好辦起來,比如說任免官吏,或者向外國銀行借款。

    袁世凱用這方關防在一份英文合同草案上鄭重其事的蓋了大印,然後又將那關防迅速放回木匣里鎖好,而趁著他上鎖的工夫,三個金發碧眼的洋人也已在合同上簽好了花押。

    這三個洋人不是普通商人,他們分別是英國匯豐銀行、俄國道盛銀行、法國東方匯理銀行的駐華總代表,現在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身份︰三國銀行團董事。

    “三國銀行團”是前不久由英國公使倡議組成的,由法國、英國組成的聯合銀行團改組而成,其主要業務之一,就是向袁世凱的北洋集團提供商業貸款,以此穩定北方局勢,並利用貸款進一步控制中國的金融和鐵路,銀行團成立後,就立即向袁世凱提供了一筆五十萬英鎊的緊急貸款,用來充當軍餉,維持北洋新軍,當時形勢危急,這筆貸款甚至沒有索要任何抵押物。

    現在,又一筆新的貸款意向成立了,這一次是大手筆,整整三百萬英,合庫平銀近兩千六百萬兩,不過這一次需要抵押物,除了關稅之外,還有江甦的鹽稅,貸款年息七厘五,折扣九五,這筆貸款的主要用途是修建天津至浦口的鐵路,其實津浦路在去年就已開工,但一直苦于資金短缺,再加上路權糾紛和保路風潮,那條鐵路只修築了天津至山東的一段,現在南方革命形勢高漲,需要加快修築進度,以便將來北洋勢力向南滲透,為此目的,三國銀行團主動提出建議,向袁世凱提供了這筆貸款,鐵路將分三段同時修建,分別由英法俄三國承包,從技術人員的聘請到鐵路器材地采購,均由三國銀行團做主,為避免刺激國人的神經,這條鐵路名義上還是由中國政府控制,來往帳目由去年剛成立的交通銀行管理。

    除了修建鐵路之外,這筆貸款還有余額五十萬英鎊,這是用來擴充北洋軍的第一期經費”洋新軍共有六鎮,七萬余人,現在袁世凱能夠掌握的只有五鎮,第一鎮掌握在清橢里,駐防京城,兵員以旗人居多,袁世凱指揮不了,而第二鎮在武漢損失了王佔元、盧永祥兩標,實力削弱,第五鎮則在南方討伐兩江總督長庚,第三鎮還留在東北維持地面,所以,現在的直隸一帶只有不滿編的三鎮北洋新軍,還不到四萬人,以這麼一點兵力維持整個北方的秩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至于那些巡防營,也是指望不上,而且很不可靠,袁世凱打算在短期內將北洋軍擴充至十五個鎮,近二十萬人,這個計劃得到了英國公使朱爾典地全林,擴軍需要資金,于是三國銀行團派上了用場。

    草案簽訂完畢,袁世凱微笑著將合同接到手里,一旁的朱爾典帶頭鼓掌,走到袁世凱面前,說道︰“祝賀你,袁大人,只要南北和談取得一致意見,確定國體,那麼,這筆國際貸款就能立即成立,屆時閣下將擁有中國最強大地軍隊。”

    袁世凱頷首道︰“全仗貴公使奔走,鄙人不勝感激,午宴已備下,還請貴公使務必賞臉赴宴。”

    “對于袁大人家宴,我很感興趣。

    不過。我消能夠與日本公使伊集院彥吉先生一同赴宴。在宴會上。或許我們能夠進一步增進各國之間地友誼和信賴。並商討一下南方地局勢。其實。日本財團也很消加入國際銀行團。只不過目前國內尚未達成一致意見。”

    朱爾典地這段話半真半假。其實日本之所以遲遲未能加入國際銀行團。真正地原因並非是意見不統一▲是因為日本財政緊張。幾年前地那場日俄戰爭幾乎掏干了日本國庫。戰後也沒有獲得一個盧布地戰爭賠款。再加上又背了英國、美國一屁股外債。每年僅還債地利息就是一個大數字。此時哪里還有閑散資金貸給袁世凱?

    不過。為了鞏固英日同盟。朱爾典還是很消把日本拉進國際銀行團地。他甚至建議日本向法國借債。然後再轉借給袁世凱。當然。這中間地利息差額恐怕得著落在中國頭上。

    “歡迎∩人到時一定在府前恭候兩位公使大駕。”袁世凱紅光滿面地興起來。

    現在地朝廷已是一副空皮囊。權利中心已由北京轉到天津。各國已把袁世凱看作是中國地代言人。各國公使也紛紛將天津領事館升級為駐華臨時公使館。之所以是“臨時

    因為這里沒有東交民巷。沒有使館區。將來袁世凱將北京之後。公使們還是要趕回那個大清王朝地國都地。

    “袁大人不必客氣。”

    朱爾典笑眯眯地客套一句,話鋒一轉,說道︰“听說昨天德國公使拜訪了袁大人,陪同公使先生一同前來的似乎還有一位美國公使館地參贊,顯然,德國和美國也很重視與袁大人的友誼。據我所知,德國公使也曾經是貴**機大臣張之洞地朋友,不過張中堂遇刺身亡之後,那位德國公使卻沒有親自前往吊,真是讓人奇怪。”

    袁世凱微微一怔,揣摩著朱爾典的真正用意。

    去年清廷召張之洞入京,除了命他進軍機輔政之外,還委任其為“督辦粵漢、川漢鐵路大臣”,負責籌集修路資金。粵漢鐵路溝通武漢與廣州,貫穿湖北、湖南、廣東數省,一旦完工,其巨大的商業價值和政治價值不可估量,這條鐵路的路權原本由美國公司掌握,但由于工程進度緩慢,以及美國排華浪潮的掀起,中國紳民要求收回路權的呼聲漸高,迫于輿情,905年清途意張之洞以巨款將鐵路贖回,交由商民募股自建,由于那筆贖路款是向英國財團商借,張之洞向英國漢口領事承諾,假如今後再借洋款修建粵漢路,則幼先向英國財團借款。

    去年清廷發布上諭,借口各省自建鐵路進展緩慢,命郵傳部派員到各省巡視,這實際上是發出了一個“鐵路干線朝廷化”的信號,但修路需要巨額資金,清廷沒有那麼多銀子,只能向洋人商借。上諭發布後不久,張之洞就任鐵路督辦大臣,正式開始了與外國財團的借款談判,但不等借款成立,“戌申革命”已爆發,修建鐵路一事就此擱置,但借款談判卻在加緊進行,清廷國空虛,絞殺革命離不開軍費,向洋人借款也是一個籌集軍費地辦法。

    張之洞奉旨先後與英國、德國財團進行了談判,由于英國談判代表漫天要價,未能與英國財團訂約,相比之下,德國人就“好說話”得多,因此,張之洞最後與德國財團達成意向,但正當雙方眉來眼去的時候,北洋軍卻造了反,各國公使紛紛表態種袁世凱,大清國這棟破房子眼看著就要塌下來,德國人雖然刻板,但並不是傻子,此時再向清廷借款,將來肯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清廷連一個馬克都沒借到手。

    在~漢、川漢路權的爭奪中,英國、德國早就是對手,雖然明面上沒有撕破臉,但暗地里使絆子的事情也沒少干,革命爆發後,英國種袁世凱發動“兵諫”,一下子就將袁世凱拉到了自己一邊,德國吃了個啞巴虧,自然不甘心。

    英國、法國、俄國組建“三國銀行團”後,德國也曾表示過參加銀行團的意向,但由于巴爾干“波斯尼亞危機”中德國強硬的種奧匈帝國,得罪了沙皇俄國,結果俄國公使強烈反對將德國拉進銀行團,至于德國的老對手法國更是落井下石,英國則繼續做表面上的“好好先生”,誰也不得罪,結果三國銀行團拒絕接納德國財團,拒絕與德國分享這場“遠東盛宴”。

    被人一腳踢出門,德國人惱羞成怒,德國商界絕不願意眼睜睜看著這個龐大的遠東市場被協約國集團獨佔,于是將同樣被三國冷落一旁地美國暴發徊拉了進來,謀求共同對抗三國銀行團。

    美國財團早就對中國鐵路垂涎三尺,而且作為新崛起的世界第一工業強國,從90年起,在經濟規律地作用下,美國又陷入一場小規模的經濟衰退中,工廠開工不足,國內市場疲軟,金融呆滯,大量燙手的資本在急切的尋求出路,于是中國的鐵路再次進入美國商人地視野,德國的主動拉攏正好給了美國商人一個插手地機會。

    就在昨天,德國駐華公使雷克斯與美國公使館參贊弗萊徹一同拜會了袁世凱,就粵漢、川漢鐵路問題與袁世凱進行了交涉,兩人向袁世凱提出,願意組建聯合財團,為袁世凱的北洋集團提供巨額貸款,而交換條件就是,至少要將粵漢、川漢鐵路中的一條交給兩國商人承辦。

    袁世凱一時拿不定主意,並未當場應允,只答應考慮考慮。

    但是還沒等他考慮清楚,朱爾典已經得到了消息,顯然,英國人一直在密切關注著袁世凱的一舉一動,說不定,袁世凱身邊就有英國人安插的眼線。

    “公使先生,昨天德國公使確實與美國參贊一同與鄙人進行了會=:,也是為了粵漢、川漢鐵路的事情。”袁世凱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朱爾典眯了眯眼,說道︰“我很想知道,閣下是如何答復他”

    “事關重大,鄙人一人做不了主,還需與幕僚們商議商議,更需知會朝廷知曉。”

    “貴國朝廷曾與英國政府有過默契,長江流域是英國的勢力範圍,任何其它國家均不得在這一範圍之內謀求優勢地位,無論是粵漢路還是川漢路,都在這一範圍之內。我想,閣下對于這一點應該是清楚地。”

    袁世凱默然無語,朱爾典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漢、川漢鐵路絕對不能交給英國之外地國家。

    鐵路不僅僅是個運輸問題,更是一個政治問題,通過鐵路,英國可以將自己的影響蔓延到更廣闊地地區,修建鐵路不僅可以為本國的鋼鐵廠謀求市場,還能獲取鐵路沿線地商業壟斷權,如果鐵路控制在英國商人手里,只要英國人願意,隨時可以通過提高運價的方法將敵國商品拒之門外。

    所以,粵漢、川漢鐵路,英國人是志在必得,沒有絲毫商量余地,即使英國得不到,也絕對不能讓德國撿了便宜。

    見袁世凱沉默不語,朱爾典趁熱打鐵,說道︰“英國政府認為,如果閣下的新政府能夠為英國商人提供鐵路修築上的便利,那麼,英國政府可以再向閣下無償贈送一批最新式的軍火,比德國貨更精良。”

    听了這話,袁世凱心頭一震,昨天德國公使也說過類似的話,現在看來,他的身邊肯定有英國人的眼線,不然的話,這麼秘密地事情英國人怎麼可能知道?

    袁世凱不及細想,急忙說道︰“公使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至于鐵路地事情,確實事關重大,我需要與幕僚們仔細商議。”

    朱爾典見好就收,說道︰“消袁大人盡快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我有耐心,但並不代表英國商人都有耐心,據我所知,同盟會的人曾經與英國財團有過接觸,談論的也是借款的事情,雖然我與袁大人是知己,但商人惟利是圖,誰也不能保證英國財團會一直種袁大人。”

    袁世凱听出朱爾典話里地威脅之意,一時有些走神,待回過神來,點頭說道︰“請公使先生放心,只要朝廷發話,袁某一定為貴國工商業界盡心盡力。”

    恭送朱爾典等人離開津海關道衙門,袁世凱上了馬車,趕回直隸總督衙門,他的長子袁克定也同乘一車,待馬車啟動,便將一封電報抄稿呈給了袁世凱。

    “楊皙子地回電。”袁克定沒敢多廢話。

    昨日袁世凱才得知楊度擅自做主跑到武昌當說客的事,為此大為光火。袁世凱打得主意是南方革命派咬定“共和”不放,自己則趁機以此要清廷,一邊逼清廷讓國,一邊與南方討價還價,無論如何,自己也得坐上“大統領”的位置,要從清廷和革命黨手里攫取最大利益,僅有一個趙北種他是不夠的,同盟會、光復會的領導人都必須明確表態種他,只有這樣,清廷才能讓國,也只有這樣做,才能向世人傳達這樣一個信息︰滿清是滅于我袁世凱之手,而不是滅于革命黨之手!

    但楊度的擅自行動打亂了他地部署,因為楊度去武昌,就是勸說趙北放棄“共和”主張,贊成君主立憲,如果他真說動了趙北,到時候南方革命派最重要的一支量軟化,宣布贊成“君憲”,那麼袁世凱地如意算盤就要落空,雖然清廷肯定也無法保住權力,但至少能實行虛君立憲,到時候袁世凱再怎麼霸道,頭上卻始終還騎著一個皇帝,這是他極不願看到的,做了一輩子奴才,他不願繼續再做奴才,哪怕是個很有實權地奴才。

    袁世凱將那電報抄稿看了幾眼,頗感詫異,沉吟道︰“瞧這電報里的意思,那趙北似乎有些動搖,‘共和’還是‘君憲’還在兩可之間,不過,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便是君主立憲,也得找個漢人做皇帝,旗人踩著咱們二百余年,總不能再叫他們踩下去吧?’”

    袁克定遲了一下,小聲說道︰“兒子以為,這趙總司令地意思很直白,就是︰要他贊成君主立憲沒問題,但這個立起來的皇帝必須是個漢人。革命黨人一直在宣揚‘種族革命’,他們那‘排滿興漢’的口號喊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是清室不退,豈非是打自己的臉?”

    袁世凱將電報抄稿放在一邊,閉著眼楮琢磨了片刻,半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趙北,當真是願意種君憲的麼?”

    袁克定張了張嘴,但終究沒敢說話。是啊,這個一口一個“共和”的趙總司令心里到底打得什麼主意,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不知道。(
pan0413 發表於 2011-4-2 15:25
第119章 陶煥卿來電

    在袁世凱忙前忙後的為北洋軍籌集軍費的時候,趙北的事情忙碌。

    政府財政的活力與社會經濟的活力成正比。

    現在南北停戰,商貿逐漸恢復,共和軍政府又盯種工商業,每日跑到軍政府辦公區申請營業執照和納稅憑證的商人不少,由于軍政府裁撤了“坐厘”,又將“行厘”改為營業稅,商人的納稅負擔明顯減輕了許多,興辦實業的心情就迫切起來。

    雖然清廷的苛捐雜稅多被廢除,但軍政府並非不收稅,對于膽敢偷稅的奸商也嚴懲不貸,輕則罰款,重則抄家,毫不含糊,于是商人們也規矩了許多,甚至都不敢賄賂稅務官,否則,也可能被抄家,至于稅務官,完全屏棄了以前的那些“厘頭”、“捐霸”,這清廉程度也不是前清時候可以比的。

    至于前清厘捐局里的那些厘頭、捐霸,則已成為軍政府重點打擊對象,從他們那里奪回的“民脂民膏”極大的緩解了軍政府的財政壓力,同時也使整個吏治為之一新。

    革命之後,整個氣象渙然一新,這都要感謝那位總司令。

    現在,總司令正在漢陽城的軍政府辦公區審議全省清理財政報告。

    雖然現在的省垣仍是武昌城,但軍政府的實檢公地點卻是在漢陽城里,武昌城里只有一個省議院,其它的政府部門都在漢陽,而且按照總司令的命令,這些部門的辦公地點都集中在一處,這是趙北從後世學來的經驗,如此安排,不僅可以就近監督,而且也方便國民辦事,不必為了辦一件事而跑來跑去,政府部門也無法推委扯皮,辦公效率大大提高。

    軍政府辦公區就位于府台衙門前的街邊,原是一些官吏經營的店鋪,被共和軍接管,現在改成了辦公場所。

    軍政府下轄“軍政部”和“民政部”兩大部,均設一個總長和兩個次長。軍政部下分設參謀處、後勤處、軍法處等部門,趙北任軍政總長,兩個次長一個是藍天蔚,另一個是還在岳州的吳振漢,民政部分得更細,內政處、外交處、教育處、財政處、司法處、工商處等等,民政總長也由趙北兼任,兩個次長一個是黎元洪,另一個是湯化龍,不過湯化龍已經動身去上海參加南北和平會議去了,現在的次長一職實際上由政宣委干事長張激揚署理。至于各處處長,全是趙北任命,基本上是量才施用,而不論其背景如何,因此,同盟會、光復會、立憲派都分了一杯羹,倒也沒有什麼怨言,只有財政處處長由趙北兼任,親自掌管最重要的財權。

    湖北全省光復之後。各地政權落入民軍民黨手中。這些人大多奉共和軍政府為謀主。聲稱服從軍政府調遣。但實際上多是各自為政∪其是軍權和財權【不願意交出≡于這種情況。趙北沒有給他們任何喘息之機。一聲令下。共和軍和革命衛隊分兵四出。以激烈地手段迅速接管了地方政權。抗拒地“民軍首領”不是被殺就是逃跑。事地人見事不妙。只好乖乖地交出軍權和財權。全省軍政總算是完成了統一。只有偏遠府縣尚無暇顧及。

    政令統一之後。財政清理小組紛紛派了下去。迅速整理當地地財政。並將結果一一匯總上來∩財政處進行統計。這件事紛繁復雜。前後用了差不多一個多月。才算基本上有了個眉目。

    經過統計 在湖北全省可以供軍政府動用地官款大約為二千萬兩庫平銀。折合成銀圓就是近三千萬圓。如果把那些準備出售給私人地官辦民用企業也算上去地話。軍政府能夠掌握地現金將更多。再加上從江西一路殺到湖北時撈到地那些“浮財”。數目相當可觀。

    這些現金看上去很充裕。但仔細一算。仍有些捉襟見肘。因為這些錢並非全是財政贏余 在雖然沒有大地戰事。但各地仍有小股頑固勢力武裝反抗軍政府▲且兵亂方息。各地土匪蜂起。進剿土匪需要銀子﹝置流民需要銀子。發放軍餉、官餉也需要銀子▲工廠購買原料需要銀子。馬上就開春 須搶在春汛之前加固堤壩。這也需要銀子▲且還要繼續對湖南和河南地革命武裝提供支援。這也需要軍政府地銀子……這里消耗一點。那里消耗一點。這幾千萬圓也僅僅只能勉強維持。要想穩固湖北根據地。不僅要節流。更要開源。如果不是借不到洋債地話。趙北可能已經去和外國銀行談判了。

    清廷新政以來。已出現了“國家稅”和“地方稅”地概念。這本是軍政府最可靠地收入來源。但問題在于。這其中地“國家稅”一項有很大一部分權力掌握在外國手中。就拿鹽稅和海關稅來說。這兩個稅種就承擔著“庚子賠款”地擔義務。每年征去地稅金扣除應該交給各國地部分之後。事地才歸清廷支配。這個就叫做“鹽余”、“關余”。

    革命軍興之後。列強實際上已經截留了全部關余。沿海鹽場征收上來地鹽余也被

    只有四川的井鹽鞭長莫及,不過那個財源現在掌握在派手里,革命軍政府暫時也得不到。

    為了開源截流,湖北軍政府可謂攪盡腦汁,考慮到百姓地承受能力,增加稅率的辦法是行不通地,只能另想辦法。

    發行債券的辦法趙北不是沒有想過,但問題在于沒有合適地經手人,外國銀行不肯幫忙,私人錢莊又沒有那個實力,而且多在觀望,所以這債券的事情只能暫時放在一邊,等國體確立之後再說。

    這幾天北方地袁攝政忙著跟外國財團借款,南方的趙總司令也同樣沒有閑著,整天都呆在財政處,與助手們商議財政問題。

    財政處辦公室就在原來的官錢局,一間小小的簽押房擺上幾張桌子,再放幾把圈椅,就是辦公室了,需要開會的時候就把幾張桌子一拼,就是一張會議桌。

    現在,趙處長正坐在“會議桌”邊,拿著一根鋼筆,在《財政清理報告》上劃了幾劃,勾去幾項在他看來不必要的開支,現在這種財政狀況之下,居然還有人建議修建一座氣派非凡的議會大廈,實在是有些輕重不分,被趙處長劃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放下報告,趙處長抬起頭,看了眼桌邊地幾位財政處公務員 在軍政府廢除了許多舊稱呼,“大人”、“小人”听不見了,“主子”、“奴才”也消失了,就連“官吏”也變成了“公務員”,而且按照總司令的命令,所有的公務員一律不得穿戴長袍馬褂上班,而統一穿戴軍政府配發的工作服,分冬裝與夏裝兩種,戴不戴禮帽隨各人喜好,但絕對禁止戴清廷官帽,更不許男人留辮子。

    冬裝是西裝式上衣,翻領,不過現在穿上工作裝的公務員不多,只有財政處全體換裝,而且褲子由各人自備,所以出現了一些奇怪地搭配,馬褲、軍褲配工作裝還是比較正常的,如果出現潞綢褲、免襠褲配工作裝的話,也絕對不必奇怪。

    趙北放下鋼筆,說道︰“諸位,財政乃是政府重中之重,馬虎不得 在全省清理財政的工作已接近尾聲,雖然府庫可以勉強維持,但要想有所興革,靠這點銀子遠遠不夠,別的不說,漢陽兵工廠需要大肆擴建,增加武器產量和質量,這需要大筆銀子,沒有銀子,什麼事情也辦不了,只能混吃等死了,我不願意束手待斃,諸位呢?”

    “不願!”

    眾人異口同聲,這段日子與趙北共事,他們已了解了這位總司令地性格,他最討厭羅里羅嗦,更討厭廢話連篇,跟他說話,最好簡單明了,不能拖泥帶水,不能耽誤總司令的寶貴時間。

    “那麼,拿出你們的辦法吧。當然,增加田賦地建議就不必說了,現在鄉農負擔已很沉重,不能再打田賦的主意了,既然現在革命了,就要讓百姓體會到這革命的好處,所以,這田賦不但不能加,還必須往下降,尤其是那些沒有多少土地的小農,應該優先照顧。另外,各地地契清理工作一定要加緊進行,對于膽敢隱瞞真實地產數目的人,無論他是什麼背景,一律重重懲處,絕不姑息遷就!現在,諸位說說你們的意見。”

    趙北說完,向後一靠,掃了眼這些下屬。

    “職部有個建議!”一個公務員站了起來。

    “說。”

    “現在全省大煙館遍地都是,有人建議總司令將其全部封閉,職部以為不妥。不如還是按照偽清辦法,‘寓禁于征’,課以重稅,煙價愈高,則吸者愈少,煙館不關,則政府收入不減,如此,則一舉兩得。需知,即使我們禁煙,可是租界的走私商卻不受約束,如此一來,等于是便宜了洋人。”

    “你也是這個主意?”趙北遲了一下,前幾天就有人提過類似的建議,但趙北考慮到鴉片的危害,沒有立即采納,至于清朝地所謂“寓禁于征”,純粹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征”是目的,“禁”則是手段,鄂省財政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于這種捐稅,已是上了癮,欲罷不能。

    現在軍政府財政緊張,為了維持政府運轉,趙北可謂攪盡腦汁,不僅听從建議,向青樓妓寮征收“花捐”,而且還史無前例地開征了“辮子稅”,那些男士中的遺老遺少想留辮子地話,就必須交納辮子稅,每年五塊銀圓,不交就得剪辮子。但這些措施不能從根本上扭轉目前的財政困局,考慮到戰爭並沒有真正結束,軍隊要擴充,武器要補充,要喂飽軍隊這只吞金獸,軍政府頗有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地感覺。

    趙北考慮了片刻,在報告上寫下了“大煙”兩個字,然後又劃了去,始終沒有拿定主意。以前他看史書的時候也曾對鴉片“寓禁于征”的政策頗為理解,但是當他穿越到這個時代親眼目睹那些癮君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之後,對于這個政策就深惡痛絕了,所以,前些日子他已發布命令,勒令那些煙館限期封閉,打算強行禁煙,同時停止“寓禁于征”。

    但現在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畢竟,沒有錢就沒有軍隊,沒有軍隊就無法實現他的理想,他的理想無法實現,那麼中國就將繼續沉淪,繼續挨打。

    “在利益面前,道德難道就是那麼的不值一提麼?”趙北嘆息一聲,合上財政清理報告,抬頭望見衛隊長田勁夫站在門外向他打了個手勢,于是緩緩站起,一錘定音。

    “既然如此,你們就擬個方案,以五年為期,徹底禁絕鴉片,在此期間,繼續實施‘寓禁于征’,但稅率提高一倍。另外,漢口戰役中商民損失慘重,為革命做出犧牲,軍政府不能坐視不理,昨日我與漢口商會代表再次進行了磋商,達成重建初步意向。漢口本是通商重地,亦是財稅重地,應盡快實施重建,此事由財政處全權處理,重建所需資金由軍政府和商民各出一半,具體規劃事宜由專人去辦。以前的漢口是舊漢口,以後的漢口必然是新漢口,不僅要引領商業風氣,更要引領社會風氣!在城市布局上應向列強學習,已燒毀地商業區一律禁止蓋平房和木屋,未燒毀的貧民區也將逐步納入城市統一規劃。將來的湖北乃至整個華中地區的商業中心必將在我們革命者手中建立起來,在座諸位都是這一歷史的見證者和親歷者,若干年後回首歷史,諸位必不會有光陰虛度之感,歷史也必將記住我們!”

    定下決策,事地事情就由這些公務員去完成,用不著總司令親自主持。

    等總司令走出簽押房,田勁夫帶著一名值班參謀走過來,遞過去一張電報抄稿,說道︰“剛才又來了兩封電報,一封是光復會的陶會長拍來的,另一封是湯化龍拍來的,都是加急電報,電報室不敢耽擱。”

    “哦?陶會長的電報?他怎麼知道如何跟我聯絡?”

    趙北接過電報,看了眼密碼代號,不由微微一愣。前段時間他整肅部隊,削山頭,牽連到了光復會勢力,熊成基派來地那幾個“監軍”不服,跟他理論卻又說不過他,只好去安徽告狀,走之前趙北特意送了那幾人一筆路費,順便叫他們給熊成基帶了本電報密碼,準備以後聯絡時用,但不想熊成基的電報沒來,陶成章的電報卻搶先到了,想來是那幾個人沒去安徽,而是去了上海租界,直接向陶成章告狀去了,不過看在那筆“路費”地面子上,或許他們改了主意也說不定呢。

    說起來,自從起義之後,他這個“光復會員”還從來沒有跟自己名義上的領袖聯系過呢。

    田勁夫說道︰“陶會長說,根據可靠消息,袁世凱正在與英國、法國、俄國商量借洋款的事情,據說折合幾千萬兩銀子呢,陶會長擔心這里頭有什麼貓膩,往年偽清朝廷借洋款,無一不是拿咱們中國的利權抵押,這一次袁世凱打著偽清地幌子借洋款,不知道抵押了咱們的什麼東西。陶會長的意思,請總司令出面,向袁世凱探听探听。”

    “陶會長也挺幽默的麼,我向袁世凱打听?袁世凱這次的借款若是真有什麼秘密的附加條款地話,他袁某人會指著自己的鼻子跟我說‘我賣國了’?我去問地話,只怕也問不出什麼道道。”

    趙北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想起了歷史上的“善後大借款”,當時地那筆借款是袁世凱用來鎮壓“二次革命”的,現在這筆借款如果成立地話,袁世凱想干什麼似乎也不難推測。

    “那怎麼跟陶會長回電?”田勁夫問道。

    “不忙回電。咱們先發個通電。”

    趙北淡淡一笑,背著手說道︰“咱們要用通電告訴全國,告訴全世界,現在革命仍在進行,中國到底是共和還是君憲,誰也不知道,這國體尚未確立,怎麼能夠向外國借款呢?所以,無論是北方攝政大臣政府還是南方革命政府,均無權單獨向一國或多國財團商借洋款,如果一意孤行,則我全國士民百姓絕不認帳!沒有南方革命政府的代表簽字,公元99年月日之後的所有華洋債務一律無效!至于南方革命政府的借款簽字代表嘛,共和軍先推舉兩位,一位是共和軍總司令趙振華,另一位是光復會領袖陶煥卿,借款合同上如果沒有這兩個人的簽字,偽清朝廷連一個便士都不許借!”

    參謀急忙將這通電內容記下,趁這工夫,田勁夫將另一張電報紙遞給趙北。

    田勁夫說道︰“湯化龍他們已經到了上海,請示總司令,下一步如何行事?”

    趙北看了眼電報抄稿,說道︰“回電,就四個字︰便宜行事。湯化龍是聰明人,他自己應該知道怎麼做。另外,他在上海談判,不僅要談共和的事情,也要談憲法的事情,現代國家,憲法是立國之本,法律之源,現在先把憲法的框架搭起來,听听各方意見,等國體確立之後,這第一件事就是制定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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