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 都市神話 作者:馬上將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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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16 23:03:0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8 577274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44
NO.14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張三賢和他的子孫從來都不認命,老頭子當初頭也不回地離開揚州城,就已經將他的性格體現的淋漓盡致,滿家子的硬骨頭,寧肯斷,不肯彎。

  楊金彪他耍了手段,將張耀祖狼狽地打回原形,甚至逼的張耀祖最後不得不親赴大馬手刃自己的好兄弟好哥們兒,曾經一條褲子穿到大的王愛國死在了他的槍下,張耀祖後悔嗎?不,他絕不會後悔。

  就像他的老子那樣,他的骨頭,同樣不是軟的。

  張耀祖離開沙洲有多少天,楊金彪是知道的,這位洋港集團的老總於是整日不敢出門,就算出去,也是防彈加長的林肯,前呼後擁,悍馬開道。

  這種彷彿遭了搶劫的架勢,讓人不知道這位近幾年發跡的如火箭一般迅猛的闊佬,到底是犯了什麼晦氣。

  唯有楊金彪自己心知肚明,他這是怕了。

  張耀祖只要一天不出現,他就一天過不了安穩日子。

  「娘了個逼的,張耀祖這個賊畜生,到底在哪兒?」

  楊金彪身材肥胖,也是當過兩年兵的,八十年代的時候,當初沙洲還是窮橫遍地走,白丁多如狗。

  可畢竟是背靠長江南接蘇州,河道航運四通八達,田地肥沃稻花香,有名的魚米之鄉。

  那個年月裡,整個沙洲中部的人口密集地帶,一條貫穿東西的城際公路是挖著自家身上的肉才修起來的。

  楊金彪的發跡,就是在那個時候。

  拼著剁了自己一根手指頭的狠心,將七八路人馬都壓著,搶到了其中五公里長的路段工程。

  當時楊金彪什麼都沒有,除了一群混吃混喝的老地痞,但他這麼一狠心,倒是讓他狠出了一個富貴來。

  歷盡多年,嚴打的時候,也沒有將他搞掉。

  這也是因為他會做人,沒有和普通的老百姓亂來,而總是在黑吃黑的過程中賺著豐厚的利潤。

  這麼多年下來,資產就算不能和那些超級巨富相比,但十幾億肯定是有的。

  要不是當初想要染指冶金,被人強行打壓了下去,如今的資產,恐怕已經破二十億了。

  楊金彪做事非常小心,在沙洲市這個小小的地方來說,他已經是一代梟雄的人物,不過他很清楚,這地面上到底有多少狠人,其實是自己根本不能得罪的。

  張耀祖這個傢伙,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他不得不去得罪張耀祖。

  因此他設了一個個的計策,原本以為天衣無縫,卻忽略了一點,張家老頭子還沒死,張家的骨頭還很硬,一旦露了底細,他的腦袋就靠不住了。

  楊金彪甚至想要逃到國外去。

  可是這麼多家產,他還沒有享受夠,他捨不得。

  「楊總,那塊地過兩天就要接手了吧。」

  在加長林肯內,一個手上戴著三顆戒指的華貴中年人微笑著說道。

  楊金彪肥胖的身軀動了動,似乎是被拉回了現實,然後道:「保稅區二期工程,連接港區,國部委省裡都盯著,這塊地,價值連城。」

  不錯,這塊地絕對是價值連城,楊金彪買的地和張耀祖的地就隔了一條小馬路,但是那條馬路,卻是二期工程的分界線。

  線內線外,價格翻了不知道多少番。

  楊金彪就算手裡的那塊地是張耀祖的十倍,價錢卻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而張耀祖卻並不知道這一點,他之所以在那裡買地,僅僅是因為旁邊有條小運河,上下一些煤炭鋼材容易一些,卻沒有想到,省裡對這片地區寄予厚望。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沙洲具備中國第一個內陸港碼頭,每年的利潤,十分恐怖,而在保稅區一期中,大量的外資企業存在著,這又是另外一塊重要的籌碼。

  楊金彪貪,但是他貪的有眼光,有檔次。

  所以他假模假樣地在四周買地,實際上盯上的,就是張耀祖手裡的那塊地。

  那塊地到手的話,等於一隻腳踩在二期工程裡,他已經看到自己的資產在那裡翻數字了。

  這塊地對於張耀祖來說,其實很無所謂,因為張耀祖沒錢,不可能讓它利潤最大化。

  但是楊金彪有錢,他曾經想過和張耀祖合作,可是派人去和張耀祖討論收購,都被張耀祖一通辱罵,他親自去見張耀祖,差點被打一頓。

  現實讓楊金彪決定冒一冒險,這說出去真是讓人笑話,堂堂一方梟雄,面對一個江南民營小老闆,竟然用冒險二字。

  但事實就是如此。

  因為楊金彪當過兵,知道張耀祖是從哪個鬼地方走出來的野獸,死在張耀祖手上的越南人,絕對不少於兩百人。當初軍區學習先進人物的時候,那一排排擊斃人數的正字,能把楊金彪這樣的普通列兵嚇傻。

  正因為自己也在部隊裡混過,他更清楚這種怪物的強悍實力。

  再加上,張耀祖頭上還有一個沒死的老子,手上同樣沾滿了日本人美國人的血。

  這樣的人,楊金彪不敢拍胸脯說:老子不怕!

  寧肯鬥智不鬥勇,楊金彪的計策至少從表面上來看,萬無一失,同時他還鼓動了那麼多的債主去張家討債,可以說,一般人肯定會被逼的焦頭爛額,手足無措。

  但是這一招對張耀祖無效,他是沒心沒肺的人,重恩義輕財帛,錢,他不在乎,但是恩義,看的比命還重。

  楊金彪的失算,就在於他拿當今社會的道德標準放在了張耀祖的身上,他那樣的人,就算楊金彪用槍頂住他老婆的腦袋,他也只會大吼一聲:「老婆,將來我一定給你報仇!」

  所以此時的楊金彪,內心中的恐懼,讓他輾轉反側。

  「楊總的心事,讓我非常的不解,可以說一說嗎?」

  富貴中年人倒了一杯紅酒,手托著高腳水晶杯,笑看楊金彪,在這位的眼中,楊金彪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地方的暴發戶。

  楊金彪皮笑肉不笑地嘴咧了一下:「我能有什麼心事,我是在想,這塊地皮到底能賺多少錢。」

  「二期工程第一次投入就有五十二個億。省裡總共準備了一百零三個億來打造這樣一個平台,要吸引大企業入住長江口岸,這功夫要做的好才行。蘇州地方政府還籌集了一二十個億,再加上幾家集團的資金,兩百三百億總是有的。你說……這塊地,會值多少錢?」

  楊金彪嘴唇有點干,習慣性地用舌頭舔了舔,他的這個習慣,是表明他這時候的貪婪念頭,十分的熾烈。

  九根手指頭的楊金彪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輕笑一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45
NO.15磕磕絆絆終於到家

  「哥哥。」

  「嗯?」

  「你背我吧。」

  「不行,你長大了,自己走。」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由依皺著鼻子瞪了他一眼,張賁嘿嘿一笑,將旅行包往肩頭一挎:「你已經是個大女生啦。不能隨隨便便就讓別的男生碰你。」

  「才沒有別的男生碰我呢。」

  由依抱著龍貓公仔,這只公仔差不多有她半個人那麼大,張賁看了一眼,腦海中浮現出了許多回憶,說起來,那個時候的由依還真是個什麼都不動的小女生。

  「你還留著它嗎?」瞧了一眼龍貓。

  由依哼著小曲兒,停住腳步,抬頭看著張賁,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沒有哥哥在身邊的時候,看著多多羅,就會覺得哥哥就在身邊,會很有力量,很有安全感。」

  張賁撓撓頭,拖著大箱子,緩緩地往外走,外面的出租車多的要命,一個個想要過來攬客,不過都被張賁不善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要喝熱巧克力嗎?」

  旁邊有家肯德基,裡面的人很滿。

  隔著玻璃,由依低著頭,白白的手指在那裡拉扯著頭髮。

  「你在看什麼?」

  「頭髮亂了,整理一下。」

  張賁打量著她的頭髮,還是那樣的烏黑,由依喜歡彩虹糖蝴蝶結,黑底圓圓小白點,髮箍箍住後,別在左邊,長長的頭髮過肩,很直很直。

  中日混血兒的由依長的很漂亮,臉蛋很精緻,再加上穿著洋氣,一路過來,不知道多少眼光望這邊瞟。

  氣質太純真了一些。

  「我們進去買一杯熱巧克力吧。」

  張賁推門進去,將行李箱豎好,然後旅行包放在上面,由依打量著四周,眼神中充滿著好奇,中國的一切,變化太快。

  肯德基店裡的人都是在那裡打量著由依,漂亮的女孩子,到哪兒都會目光伴隨受歡迎。

  有些男生偷偷地掏出手機,偷偷地拍上一張照片。

  「拿著,有點燙。」

  「嗯。」

  兩人正要離開的時候,旁邊一個櫃檯上的男生正端著盤子轉身,結果被後面的人碰的了一下,眼看著東西就要潑下來,張賁眼尖,瞧見身邊還有一個小姑娘,一手往上輕輕一拍托盤,一手攬住小女孩,避免她被潑到。

  淅瀝嘩啦一陣亂響,這個男生被潑了一身,鬼才知道這種天氣還要了一杯大可樂和一杯熱咖啡,古怪的搭配讓這個男生嗷的一聲叫了起來,跳著腳地暴怒罵道:「你這人有毛病啊!」

  張賁將小女孩抱起來放到一旁,一個少婦趕緊過來道謝,然後對那個被潑的男生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這衣服多少錢,我來賠我來賠……」

  男生瞧了一眼張賁,卻看到張賁目光冰冷地反看著他,頓時嚇了一跳,竟然小聲地說道:「算了算了,不用賠了。」

  最後竟然灰溜溜地推門而去,店裡的人都是不明所以。

  少婦連忙對張賁感謝:「謝謝你了,太謝謝你了。一個不注意,沒想到差點出事兒。」

  「囡囡,還不趕緊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懵懂望著張賁,而張賁臉色一黑,嘴角抽搐了一下:「不、不用謝。」

  由依在一旁看著張賁臉色由白變黑,頓時竊笑,兩人出了門,張賁捏著紙杯遲遲沒有喝,很顯然,叔叔兩個字,讓他很糾結。

  「想笑就笑吧。」

  張賁無奈地歎氣,喝了一口熱巧克力,「其實我已經習慣了。」

  「和以前一樣呢。十六歲的哥哥也被人叫過叔叔啊。」

  由依很高興地微笑起來,張賁瞪了她一眼,由依吐吐舌頭,兩人一前一後過了馬路,喝完了手裡的熱巧克力之後,公交車剛好到站。

  「上車吧。」

  由依咯咯咯地笑著先上去,噠噠噠噠地衝到後面,然後將龍貓按到旁邊一張位子上,朝著前面塞硬幣的張賁揮手喊道:「哥哥,這裡這裡!快點啊!」

  「啊,來了來了。」

  沙洲的公交車有個特點,那就是自動投幣和售票員同時存在,同時在公交車的最後面,有一個很大的平台,是用來擺放行李的。非常人性化。之所以會有和別的地方不同的這兩條規矩,那是因為當年市長大人自己乘公交車沒硬幣,同時他還帶著兩個大包裹,結果是硬生生地投了一百塊錢,然後擠著兩隻大箱子站了二十五公里的路。

  所以當他還沒當上市長之前,負責全市公交運行的時候,就改變了當時的公交車內部佈局,也確實讓人覺得滿意,因為很多人在荒郊野外,你沒地方打車的時候,沒硬幣,總不見得就不乘車吧,所以車上自動投票和售票員同時存在,還是有其道理的,最重要的是,沙洲本地的潑婦多的是,售票員大多數都是潑婦……

  一般的小偷,都不是潑婦的對手。

  「嘿嘿,哥哥每次乘車都很拘謹呢。」由依笑呵呵地說道。

  張賁尷尬地說道:「你知道我不是很喜歡封閉空間,太狹窄了。」

  大概四十分鐘,公交車開開停停,總算在北環路停下,他們到站了。

  「嘿咻……」

  由依朝車外一跳,張賁跟著喊道:「動作別太大,小心摔倒。」

  「不會呢。我在東京的時候,有經常運動喲。」由依揮舞了一下胳膊:「女子部籃球隊的主將!」

  張賁撇撇嘴,很不屑地說道:「這種也算運動啊。」

  由依不服氣地揮舞著拳頭,然後哼哼道:「哥哥如果和我比投籃,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是我的對手!絕對!」

  張賁咧嘴一笑,撿起一顆路邊的小石子,掂量了一下,嘿嘿一笑:「小依,看到那裡的一棵樹了嗎?就是那幾棵松樹中間的。」

  由依點點頭:「看到了。」

  「看好了!」張賁手腕一抖,胳膊一甩,使了一個乳虎小飛爪的飛鏢法子,嗖的一聲,啪!一聲脆響,那顆小石子應聲嵌入了樹幹之中。

  「怎樣?」張賁笑著昂昂頭。

  由依雙眼露出崇拜:「好厲害……」

  「那當然。」

  兩人沿著北環路往西走了一百多米,就到了村子的一條南北向小道,將村落攔腰截斷。

  北環路兩側都是糧田,此時最後一季的水稻已經金黃一片,沉甸甸的豐碩無比,收稻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不遠處甚至有的機動田里有收割機在那裡嗚嗚嗚嗚地收割著稻子。

  「是稻田!」

  由依歡快地叫了起來,「看,石榴樹!」

  那是一棵大石榴樹,不同於別處的石榴,這種石榴,是張家三少爺當年一起跟走出來長工種的,目的是子孫興旺,子孫多多。

  說起來,張家三少爺帶出來的人,確實生的兒女子孫不少,張三賢自己也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有個小兒子十六歲就上了戰場和越南人打,死在那裡就沒回來。

  其餘的一些長工,也都是跟著本家姓張,子孫不少,成才的也多。稱呼一聲三少爺子孫興旺,不為過。

  這棵石榴樹是以前張三賢小時候的玩伴種的,是張家的一個長工,名叫張俊才,種田養豬放牛趕羊,一等一的水平,弄大集體的時候,張三賢能混肚子滾圓飽,就因為張俊才是負責大集體飼養的。後來還做了農技站的站長,算是吃苦吃出福氣來的好人。

  「阿公!阿婆!」

  三上三下的樓房,兩邊還有東三西四的小屋,門前的曬場上有個老太婆正在那裡收著黃豆,一聽到有人叫,回頭一看,連忙站起來大笑著喊道:「細阿寶,來來來,到阿婆家裡坐坐。」

  「阿婆,我採幾個石榴。」張賁笑呵呵地說道,然後拉著由依朝前,對她說道:「叫人。」

  「爺爺奶奶好。」由依老老實實地抱著龍貓多多羅鞠躬。

  讓老太婆笑的合不攏嘴。

  有個老頭叼著煙在那裡給白菜澆水,一看是張賁,趕緊放下家什,走過來的時候還緊著水龍頭洗手,往身上揩乾了水漬之後,才走過來。

  「小阿寶,快點坐一會兒,長遠沒看到你,真是快要不記得你長什麼樣子了,一眨眼,就長的這麼高這麼大,和你阿公一樣壯。你阿公年輕時候,拎著一挺盒子炮的時候,也沒有你壯。」

  「你不要囉嗦喂,阿寶,石榴自己采,我們反正不吃的,早晚都給鳥兒吃了,你多採點,這個小丫頭,是你……娘子哇?」

  阿婆笑呵呵地拉著由依的手,摸了又摸:「真體面,福氣,漂亮,好看,真好看的啊。」

  由依臉上紅紅的,張賁笑道:「不是,一個妹妹。」

  「妹子?三老倌還有孫女外孫女嗎?」張俊才一愣,他雖然是張家的長工,但是張三賢一直把他當兄弟,打仗的時候張俊才甚至還給張三賢抗手榴彈抗彈藥箱,能抗什麼抗什麼,就是個移動彈藥庫。

  兩人就是親兄弟一般,你死了我要掉眼淚掉一輩子的那種。

  「不說了,採石榴。」

  張賁哈哈一笑,沖了兩步,一腳踩在旁邊一棵株樹的樹幹上,整個人躍到半空中,雙手揮舞起來,百花繚亂一般,唰唰唰唰的石榴就落在菜地裡。有七八個。

  撿起來,吹了吹灰,張賁用外套一包,笑道:「夠了。」

  「小阿寶的身手就是好,可是要比你阿哥厲害多了。」張俊才說的阿哥,就是張賁的大哥,張驍騎。這細阿寶、小阿寶的稱呼,都是江南運河一帶的稱呼,就是一種暱稱。

  「再要兩個柿子,我要大的,大的那兩個!」

  由依捧著石榴,又抱著龍貓多多羅,眼睛卻看著大柿子樹上的柿子,這柿子,可是標準北京大盆柿,最小的也要半斤,以前都是當糧食救命用的。

  又脆又甜又好吃,捂熟透的話,又彷彿是在吃甜糯糰子,那叫一個爽。

  老頭老太都是哈哈一笑,興許是生怕香煙嗆到小姑娘,張俊才跑出去老遠,猛吸了一口煙,才有些不捨地將煙頭扔到水溝裡,然後才又跑過來說話。

  張賁嗖嗖嗖地爬上去,高的地方得有兩層樓了,這棵大柿子樹,可是好多年了。

  由依說的那兩個柿子,又大又紅,十分醒目,只是有點高。

  由依大聲地喊道:「哥哥加油!」

  張賁本來為難,一聽到由依這麼喊,連忙道:「放心吧,小意思。」

  只見在張俊才驚愕的眼神中,張賁整個人彈了上去,雙手猛地伸出來,嘩啦一聲響,兩顆柿子攥到了手裡,然後整個人就這樣落了下來,彭的一聲,雙腳落地,震的人嚇了一跳。

  「哎喲喂,小阿寶,你真真是要嚇死我們啊,可不能這樣做了啊,兩個柿子,棒頭敲敲的哇,嚇死人了。」

  阿婆連忙拍胸口,張賁沒事兒一般地站起來,笑道:「放心吧,鐵打的身子,鋼筋扎的骨頭,牢的很吶。」

  張俊才哈哈一笑,點點頭:「比三老倌厲害。他有你這麼大的時候,天天被老子打,打的嗷嗷叫,你比他小時候還要野。」

  張賁將柿子放到由依懷裡,然後揚揚下巴:「滿意了?」

  「嗯!」由依用力地點點頭。

  兩人又是一番道謝,才和張俊才父母告別,一路走著鄉間小道,路上碰到的都是張家的熟人,阿叔嬸娘公公阿婆老伯伯的打招呼,大家都是笑呵呵地問張賁旁邊的是不是小娘子,還要連忙說不是。

  由依聽到這個,格外的高興。

  到了張家本家院子,屋子裡外收拾的乾淨,門前的桃樹都刷上了石灰水,枇杷樹也開了晚秋花,雞鴨鵝在河邊覓食,讓由依好是一陣悸動。

  「媽!阿公!我回來了!」

  正門廳堂裡沒什麼人,朝南牆壁上掛著一張超大的毛主席頭像,左邊貼著十大元帥奔馬圖,右邊掛著井岡山會師太陽升。

  老頭子的革命精神,一輩子改不了啦!

  張三賢耳朵尖,本來在院子裡躺著聽昆劇,一聽到小孫子的聲音,猛然坐了起來,臉色大喜,隨後又馬上擺出一副嚴肅刻板的模樣,緩緩地站起來,走到門庭的北門口,不緊不慢地說道:「怎麼回來了?」

  「請了假,有點事兒和家裡說說。」

  張賁將東西全部放好,然後拉著由依走過來,「阿公,這個你以前見過的,侯由依。」

  「爺爺好!」由依微笑著九十度鞠躬。

  「嗯。」

  老頭子一臉平靜地點點頭,然後隨意地說道:「你媽去買菜了,過會兒就到家。」

  說完就雙手一背,朝後走去。

  由依吐吐舌頭,縮著腦袋,躲在張賁身後,小聲道:「好可怕……」

  「爺爺就是表面鐵石心腸,其實心裡不知道多高興呢。」張賁摸著由依的腦袋說道。

  老頭子在前面身軀微微一抖,心中罵道:兔崽子……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46
NO.16喜氣香氣

  江南五點到八點之間都是吃晚飯的時間,大多數都在六點鐘吃飯,所以五點鐘生火造飯洗菜弄菜。

  因為兒子突然回家,馮慶華買菜回來就將一隻童子雞地宰了,一個老大的甕罐頭塞滿了各種食材,料頭放的又足,還有張賁剛去竹園裡挖的幾根毛竹筍,放了不少乾香菇,剛悶了幾分鐘,竟然就有了香味。

  「哥哥,好香啊。」由依好奇地問,正圍著圍裙在灶膛裡燒火的馮慶華朝著這邊笑呵呵地說道:「這可是六十年的老醬壇,家裡的一大寶!悶什麼都是香的。」

  這個老醬壇,還是三少爺當年吃飯的傢伙,在部隊裡捂醬黃的時候,這罈子沒少給三少爺解饞。

  「散養雞子悶三鮮,也讓你嘗嘗好味道。」老頭子得意洋洋,說不出的得意,本想抽出旱煙燒一鍋,看到小姑娘在旁邊,悻悻然地收好,讓張賁也是很驚訝爺爺竟然會在意別人。

  長這麼大,哪怕你前面站著的是日本天皇,他也照樣一口煙一口煙地噴,管你個卵事兒。

  「小賁,這個小日本人跟你過來做啥?」

  老頭子聲音壓的很低,不過由依卻突然從花圃邊上站起來:「我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國人,我爸爸是中國人。」

  三少爺嘴角抽了抽:「算我說錯了說錯了。」

  張賁眼睛眨巴眨巴,越發地納悶了:爺爺對小依好像挺有好感啊。

  「她剛從日本過來,想要來我家玩玩。」張賁說道。

  「日本人的膽子還這麼大,想來中國就來了。」老頭兒說這個的時候眼神超詭異,當年日本人掃蕩,別的地方都是找地方躲,這老東西帶著一票張家長工弟兄,竟然反過來去偷日本人的腦袋,割了兩個小隊長的腦袋,當時華北日軍懸賞「三飛虎」的腦袋五千大洋。

  讓三少爺狠狠啐了一口,宛如黑旋風一般地炫耀:「看見沒有,老子腦袋值五千個大洋!」一時引為笑談。

  沒投軍之前,民間膽敢藐視日本人的就那麼幾波,三少爺算一個。

  「咦?這是新米味道啊。」

  張賁湊到灶台大鍋前嗅了嗅:「真香。」

  「學校裡吃的都是陳米,好吃到哪裡去。」三少爺一副瞭然的架勢,「你老伯伯唸書的時候,學校裡緊著用最好的米,現在越弄越倒回去了。」

  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精神氣大不如前。」

  「是你起點拔得高。」

  張賁推著老頭子的肩膀出灶屋間,男人不進廚房,這是規矩。

  「放什麼狗屁,人的精神氣就是要高,子孫才會強。老子我養的兒子就是比別人狠,孫子也比別人狠,他們誰家的子孫有我的好?」三少爺執拗地罵道。

  張賁笑了笑:「哈哈,那是你種好!」

  老頭子反過來給他一個爆栗子:「敢開老子的玩笑!」

  「很痛的。」張賁揉了揉腦袋。

  那邊由依正在用小鏟子給苗圃松土,看到這邊爺孫兩人,頓時笑的花枝招展哈哈大笑。

  「小姑娘不錯啊,皮白眼大氣質好,當媳婦吧。」老頭子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張賁嘴角抽了抽:「她才十四歲,十五歲都不滿。」

  「怕什麼,你阿婆不也只比你老伯伯大十四歲。」三少爺脖子一梗,神色卻是頗為得意。阿婆就是奶奶,老伯伯就是大伯張明堂。

  三少爺當年也是個風流種,肯定的。

  「唉,我當他妹子的。」張賁歎了口氣,看著三少爺。

  「晚上房間待會兒收拾好,你去買點吃的用的穿的,先帶她出去轉轉,過會兒回來吃飯。」

  三少爺正要從兜裡掏錢,張賁擋住他的手輕聲道:「阿公,我有錢。」

  「你有屁個……」

  「很多錢。」張賁嚴肅地說道。

  張三賢看孫子眼神嚴肅,心頭一凜:糟了……

  三少爺這輩子就希望家裡至少出個中正平和的男人來,太平年月,一味的剛強勇猛,早晚都要折掉,本以為小孫子唸書念的出息,應該沒問題,但是看張賁的神色,三少爺哪裡還不知道事情又朝著他的願望背道而馳,還是超高速的。

  「錢來路正不正。」

  「堂堂正正。」

  「沾血嗎?」

  「沾。」

  老頭兒猛然咳嗽了起來,臉憋的通紅,一句話沒有問出口,連忙揮揮手:「帶著小姑娘去買點東西,去吧。」

  張賁點點頭,招呼了一聲由依:「小依,洗洗手,我們出去兜兜風。」

  三少爺要問的那句話憋在心裡沒問出口:殺沒殺人?

  記得二十多年前,張三賢也是這樣問張耀祖的,張賁老子就一句話:「屍橫遍野。」

  張賁帶著由依跑到門前的小倉庫裡,推開門,一股灰塵嗆人的很,裡面有一塊蓋著一塊大油布,仔細瞧瞧,也不是油布,而是軍用帳篷,橄欖綠,上面全是油跡斑斑。

  「由依,看好了。」

  張賁扯住油布的一角,猛地一掀。

  「哇!」

  一輛挎斗摩托,綠色的油漆是三個月前張賁剛刷的,小電瓶也是那時候換的,水滴形的油箱裝了一半的油。

  整輛車锃亮。

  洪都機械廠的長江CJ750,扔市面上,三萬五萬搶的打架。

  這車有個特點,除了四個前進檔,還有一個倒檔,最牛逼的是,它不是靠電瓶帶動,而是馬達驅動,所以倒檔的速度也很快,能有一二十公里。

  打了個火,那聲浪起來,超級有感覺。

  熱了十分鐘,磨合了一下,平直的手把真的是超剛硬,整輛車的外形就是非常的有稜角,這是一輛老車,古董了。

  還是張明堂年輕時候釣學校妹子時候用的,大伯給了張賁大哥張驍騎,張驍騎再給了張賁。

  絕對拉風。

  什麼寶馬奔馳蘭博基尼,在它面前就是個渣啊。

  「呀呼!」

  「上車。」

  倒車出了小倉庫,在熠熠夕陽餘暉之下,這輛帥車配上張賁這個猛男,還真是相得益彰。

  由依立刻爬進了挎斗裡坐著,張賁遞給他一頂太子頭盔,上面還貼著一個米老鼠的花貼,這是當年侯龍濤借車泡妹子時候的產物。

  兩人將頭盔都扣好,張賁笑道:「由依,坐好了噢。」

  「嗯!」

  隨著一陣馬達的咆哮,夕陽餘暉,鄉村的公路上有風一般馳騁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47
NO.17張三爺的決定

  出去兜了個風,買了幾條可愛睡衣,兩人才高高興興地回家。

  到家之後,老頭子在門口踟躕抽悶煙,一看爺爺這個樣子,張賁就知道,此時老頭子恐怕又在擔心著什麼,心煩的時候,張三賢就會抽悶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由依,你自己去玩一會兒吧。」張賁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說道。

  「好。」由依歡快地拎著大包小包,跑到了庭院裡。

  老頭子看了張賁一眼,祖孫兩人一時無話。

  兩人在門前大場的老井旁邊坐下,這裡擺著幾個石墩,還有一個水泥台的象棋盤。老頭子一隻肘子擱在上面,旱煙桿倒握在手裡,把玩著一包煙絲,隨著手腕的快速翻轉,這包灰布袋煙絲在粗大的手指間不停地轉動,空氣中有一股輕微的腥辣氣味。

  「說說吧。」張三爺最終還是低沉了語氣,整個人看著別處,有些悵然。

  張賁抬起胸膛,認真道:「我去爭龍頭了。拳腳功夫龍頭到手,橫掃四十二家,兩百萬翻了四千多萬,還有四千萬的壓驚費。」

  「有人違反規矩害你?」老頭子目光突然凌厲起來,森然問道。

  「有個晉南龍家的,當家少爺親自上陣,被我一爪抓死。還有擺莊東家無錫陶家,不過掌櫃師爺中的大掌櫃多有維護,我想可能是認識阿公你的。」

  老頭子想了想:「沒死的,混江湖的也就那麼幾個,認識我不奇怪。」

  他說的輕鬆,但也體現出了他的氣度來,這是當年橫行兩淮的本色,英雄氣概到了暮年,也是不會散了的。

  想當年日寇叩關,東北淪陷華北垂危,多少英雄好漢慷慨赴死,他張三爺僥倖多活了幾十年,這些東西,說看得淡了,倒也是情真意切,只是每每回想起來,金戈鐵馬的廝殺,槍林彈雨的衝鋒,正義的氣概,又豈是當下人所能夠明白的。

  「你說沾了血,到了什麼程度。」張三賢有些無奈,掏出煙絲,眼眶有點微紅,他一輩子的心血,便是在自己的子孫上傾注,臨到老了,最後一個小孫子,也走上了他們家男人的那條老路,他如何受得了。

  「我殺了不少人。」張賁平靜地說道。

  「幾個。」三爺手有點抖。

  「十幾個。三招必死,一招必殘。」張賁的聲音依然平靜。

  老頭子腦袋轉過去,火柴擦了好幾次都沒擦燃,終於點燃之後,才不停地吸著,裊裊青煙,說不出的愁苦。

  「為什麼這麼狠。」老頭子語氣低沉,落寞地問道。

  「不狠不行。四十二家,我怕撐不過三十場。再一個,帶我過去的東家,她也要錢,我想幫她一次賺個本。」

  祖孫兩人自始至終沒有對視過一次。

  老頭子吐了一口濃煙:「那個東家對你不錯。很好。報恩,應該的。」

  張賁又道:「明天把各家債主找過來,錢一次還上。銀行那邊,我也去還了。」

  老頭子點點頭:「和你媽該怎麼說?」

  張賁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張彩票,說道:「就說中了彩票。」

  「好。」

  老頭子眉頭皺的厲害,低聲說道:「你老子和你兩個,都是在亂來啊。太平日子這麼搞,早晚要出事。」

  「爸爸人呢?」張賁突然語氣冷淡起來。

  張三賢手指頭突然敲了敲檯面:「還輪不到你非議你老子!他怎麼做,有他自己的決定,我可以管,你沒資格。」

  「知道了。」張賁點點頭。

  「徐海兵打了個電話給我,現在你老子應該去雲南了。前陣子國際刑警的人還來我這裡調查,恐怕他這次幹的事情,驚天動地了。不過也對他的性格,他這個人,從小就是這樣的。已經改不了了,他要躲風頭,恐怕還是想著要幹什麼大事情。」

  知子莫如父,誠然如此。

  張三賢教育的三個兒子,除了小兒子死在越南人的炸彈下,另外兩個兒子,他很滿意。儘管張耀祖凶狠暴戾,但是張三賢敢拍著良心說,他兒子沒幹過一件對不起百姓父母的事情。

  忠信孝悌禮義廉恥,張耀祖的忠義,沒的說的。

  「小賁啊。阿公我年紀已經很大了。從來沒有厚著臉皮去求過誰。當年我有你這麼大的時候,我老子趕我出家門,我求都沒有求他,拎起三件衣裳拍拍屁股就跑出揚州。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我可能隨時要進棺材的。放心不下你們這樣亂來,要死不瞑目。」

  「阿公!」

  「今年過年,我就帶你們回一趟揚州老家吧。」張三爺眼眶發紅,歎著氣說道。

  幾十年來,張三爺不是沒有見過自己的老子,但都是獨自前往,子孫一個人都沒有介紹給張德功。張德功就沒有抱過張明堂或者張耀祖。一到開春張家祭祖,老太公就只能看看照片,才知道自己那個沒出息的兒子其實也開枝散葉有了子孫。

  這張家的父與子,關係在外人眼中,總是一代代的糟糕。

  但是兩淮大地,如今的老一輩,提到江南江北的猛人,誰不說一聲張三爺狠,三少爺當年那句「今日有仇今日報,莫讓後來子孫笑」,絕對是鏗鏘有力的話。

  俗是俗了點,可拿得出手,長臉!

  「我大哥救了我一命。過年的時候,你們就好好地給他磕頭上個香。有本家照顧的話,那些烏七八糟的人,也不會來找你麻煩,我也好去了一塊心病。」

  老頭子捏著煙桿,手因為用力,抖著說道。

  「阿公……我讓你費心了。」

  張賁此時哪裡還不知道爺爺這是要落下臉面去求揚州本家,雙眼一紅,站起身來,就在他跟前跪下。

  啪!

  張三爺反手給他一個耳光:「小畜生,老子還沒死,你跪誰?!見人不跪,打死也不跪,老子怎麼教你的?!」

  「是!明白了!」張賁立刻站了起來,眼淚滑落,擦個不停。

  「有些事情,擋是擋不住的。陰差陽錯的事情多了去了,老子殺的日本人多不多?多!可是鬼使神差從老子手上跑掉的也多!掉眼淚有用,掉眼淚有個卵用的話,老子還用得著和人拚命?你要記住,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再怎麼後悔懊惱丟人,也絕對不要在人前掉眼淚!輸人可以,絕不輸陣!」

  「是!我曉得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48
NO.18殺人放火金腰帶

  沙洲市有三個千萬住宅區,其中一個是個別墅群,三面是河,只有一條河上有一座石橋,然後另外一面緊連著大馬路。

  這個別墅群名叫汀蘭苑,面積廣大,離市中心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在城鄉結合部。

  沙洲是小城,不同於廣州那種大城市,城鄉結合部魚龍混雜,這裡絕對是稱得上是太平無事。

  道路寬敞,車輛缺少,因為這路在不尷不尬的地方,南北皆有大道,東西又有環路,車輛打這邊走的,並不多。

  楊金彪狡兔三窟,這裡還是搞了一套小別墅來藏身的。

  別人都不明白楊總到底在怕什麼,但是由不得他不怕,他這幾天從公安局的一些頭頭嘴裡知道,前陣子國際刑警找到張耀祖家裡調查取證,讓老頭子張三賢好是一頓臭罵,差點打起來。

  楊金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瞬間就白了。

  鬧到國際刑警上去,張耀祖到底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用屁股想都想的出來,楊金彪立刻將老婆女兒送出了沙洲,留在家裡,他根本就是一萬個不放心。

  這天夜裡,楊金彪一個人縮在大床上,心中暗道:國際刑警找上家門,張耀祖肯定會躲一段時間。

  正想著呢,突然臥室裡的電話響了。

  這猛然間的電話鈴聲,打破了臥室的安靜,將楊金彪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他這個電話線,是特意換的保密專線,知道的人除了自己的老婆,就只有最親近的幾個手下。

  這棟小別墅,還是用一個小老婆的名義買的,她人也被楊金彪送到了別處,這乍然之間,楊金彪陡然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罵:娘了個逼的,到底是哪隻畜生,嚇死老子了!

  「操!」

  一看來顯,竟然是那個小老婆的號碼。一長串的數字,是手機號。

  小老婆被他送到了杭州,神不知鬼不覺,也算是小心到了極點。

  「操操恁娘個逼的,你個騷婊子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發騷啊!你是不是又犯賤了!操了你娘的……」

  「金彪!哎呀!嗚嗚嗚嗚……」

  楊金彪罵的正爽,卻聽到電話裡頭一陣嗚咽,楊金彪寒毛都豎了起來。

  「喂……楊金彪是哇。」

  電話裡的嗓音沉穩雄渾,有力而不失暴躁。一種狂野獸性的感覺撲面而來,讓楊金彪渾身發抖。

  「你、你是誰?!你……你知道我是誰嗎?那個女人……」

  「楊金彪你膽子不小嘛。敢算計到老子頭上,老子在馬來西亞將自己的鐵兄弟親手弄死,這筆冤孽債,老子一口晦氣發不出去啊。」

  「張……張耀祖!」

  楊金彪不是二逼,這時候如果還反應不過來,那就不要混了。

  「你小老婆還可以嘛,幫你養了個兒子,我看了,挺好的,白白胖胖。」張耀祖的聲音就像是魔鬼的嗓音,讓楊金彪抖若篩糠,顫抖著聲音聲嘶力竭地吼道:「張耀祖!你要是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老子殺你全家!」

  「我家在哪兒你不認識?只管去殺!我老子我老婆你今天殺了也行!怎樣,中意了?」張耀祖的聲音不緊不慢,冷冷地傳達過來:「我先殺你小老婆和兒子,再殺你老婆大女兒!你害死我鐵兄弟,讓老子手上背著冤孽債,老子滅你滿門!」

  楊金彪吼道:「張耀祖!你不講江湖道義!害人不害妻兒,你有什麼衝我一個人來!」

  「充你娘個逼的好漢!道義,跟你這個下三濫的狗雜種講道義,你當老子的智商和三歲小孩一樣?你不仁,老子就能不義!記得明天給他們娘兒倆收屍,操你娘的!」

  彭的一聲,電話猛烈地掛斷,電話裡傳來忙音,楊金彪趕緊重複打著電話,結果怎麼都打不通。

  他趕緊打電話給杭州的手下,結果都是忙音。

  毫無疑問,他的手下完蛋了。

  抖著手往杯子裡倒水,手猛烈地顫抖著,最終杯子沒有拿穩,啪的一聲摔裂在地上。

  楊金彪發狂一般地大吼大叫,然後撥通電話:「老墩!阿三!叫上人,弄死張耀祖全家!弄死他們--」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楊金彪在沙洲勢力稱得上是有力強大的,不過是十幾通電話一打,竟然點齊了五六輛大車,二三十輛小車,兩三百號人風馳電掣地朝著張家大院而去。

  整條環城公路都是一陣顫抖,這黑惡勢力一日突然爆發到明面上來,那種兇惡的氣勢,撲面而來。

  只是,事情絕對不會像楊金彪想的那麼簡單。

  這些車子剛剛進村口公路不久,就是猛犬狂吠,家家亮燈,這種民間的警覺性根本不是別地農村有的。

  張家出來的人,十個有九個在部隊裡混跡過,最次最次,也是數一數二的英雄民兵連。

  幾乎是同時,已經有二十幾家的男人開始打電話,呼吼起來。

  進村的一幫混子手裡拿著砍刀棍棒,甚至還能隱約看到槍械鳥銃,這些東西,平時又怎麼可能露面,但是暴怒的楊金彪,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可能沒有想過,今天事情一過,他怎麼交待,恐怕誰也保不住他。

  那些年輕混子在老油條的帶領下,敲打著汽車的欄杆,大聲地喊道:「夜裡辦事,不想吃刀吃槍的滾回家去!」

  他們喊的極為囂張,整個張家的住宅都被震動。

  此時張三賢已經醒了過來,張賁更是望著四周,河對岸已經能夠看到陸陸續續的車輛開始拐進來。

  「進去抄傢伙!」

  張三賢一聲大喝,張賁立刻衝進去,老頭子臥室的裡面有個小隔間,裡面放著五把步槍,老頭子捨不得交上去,一直拿出來擦擦弄弄,老床板底下還有一箱子彈。

  十二發一排,一組組地碼的整整齊齊。

  老頭子顯然不是一般人的腦袋。

  張賁將五把槍都拿好,全部上膛。

  馮慶華也醒了過來,一看外面的架勢,嚇了一跳,隨即從張賁手裡拿過一把步槍,有模有樣。

  張賁好像是習以為常似的,對馮慶華說道:「媽,你上樓,看他們衝過來就放冷槍,弄死一個是一個,照顧好小依。」

  老媽此時也是巾幗風範,拿了兩排子彈就上樓去了。

  老頭子張三賢一聲大喝,將一塊大條石橫在了家門過道中央,接著只聽到一聲發動機的咆哮,從後面人家竄出來一輛雷克薩斯GS460,這又是張家長工的子孫,名叫張金髮,五十多歲精悍有力,車子一橫,沖老頭子喊道:「阿叔,已經叫人了!有沒有稱手的傢伙!」

  「金髮阿叔,接著!」

  步槍扔過去,老頭子和張賁一人一把,青石阻隔在前頭,和一跺磚頭堆形成了阻攔帶,而雷克薩斯成了掩體。

  三人手拿步槍,倒是並不緊張,張金髮還抽空罵道:「操這群小逼養的,敢到我們張家大院來鬧事,嘿,弄死他們!」

  老頭子卻是低聲道:「看不清,不知道有什麼傢伙在他們手上。」

  張賁雙眼如鷹,說道:「娘的,這夥人手裡有大傢伙!至少三把衝鋒鎗。躲車裡的好像人手一把槍!」

  「操!楊金彪的人!」

  張金髮一愣,「娘個逼的,這個賊畜生膽子肥了天了!」

  那些混子也是沒有料到恐嚇不頂用,在別處十拿九穩的把戲,放張家大院就跟狗屎一樣。

  還沒一刻鐘呢,四面八方就有不少人發動了汽車,堵住了退路,張俊才更是帶著兩個兒子直接一人一根鐵棒,從小道摸了過來。

  「三老倌,今天風頭不對啊,什麼情況。」

  張俊才和張三賢關係親近,一問他,張三賢就道:「弄不好就是我家裡的那只賊畜生惹急了楊金彪,看來這裡頭的花頭不少啊。楊金彪這個雜種也敢撩老子陰火,嘿,真是找死。」

  「阿公!給!」

  張賁將一把步槍遞給他,旁邊兩個阿叔看到後,眼珠子瞪著,「這槍還留著啊,喲,暢暢新的啊!」

  「放一發空槍!嚇嚇他們!」張俊才嘿嘿一笑,朝天砰的一聲開了一槍。

  這兩三百號人頓時愣在那裡,心中暗道:我操,對頭手裡也有傢伙!

  「張老三!楊總發了話,請你們過去吃吃夜宵!你就說句話吧!」

  對方顯然被嚇了一跳,他們仗著勢力弄死別人倒是敢的,因為別人沒卵子,可是明顯今天風水不對路,對方彷彿是群不要命的主。

  河裡面的小船上,各家都是划著船,緩緩從水站上了本家大院的大場,不一會兒就聚集了二十幾個男人,各個手拿鋼棒鐵棍,一些兇猛的,直接將一把鍘刀綁在了木棍上,扎的牢牢的,長柄大砍刀,臨時的也很扎實。

  「阿公,我給說話的來一發!弄死他!」張賁狠歷地說道。

  「看得清?黑燈瞎火的!」張三賢白了張賁一眼。

  「我看得清!」

  張賁這麼一說,讓旁邊的人都是一驚,娘的,這麼黑都看得清?

  話還沒說,張賁抬起步槍,瞄準之後,砰的就是一槍,噗!一發命中,直接爆頭!紅的白的濺的到處都是,那人群中立刻炸了鍋!

  「老墩哥!」

  這是楊金彪發跡時候的手下頭號大將,外號老墩,橫行多年,今天上來就死在了張賁的槍下。

  「中了沒有?」

  「中了中了!一槍斃了楊金墩!」張俊才捏著手機,電話那頭是靠的近的張家人傳來的消息。

  張三爺瞪大了眼珠子,自己的小孫子是鬼啊,這種燈火都看得清?不過他是當機立斷:「繼續打!拿槍的全部打掉!」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49
NO.19魑魅魍魎我來殺

  深夜,沙洲市公安局連續接到二十多個報警電話,都說聽到有槍擊的聲音,可是讓他們提供具體位置的時候,卻是稀奇古怪的地方都有。最遠的,竟然要到長江邊的灘塗上。

  最讓人頭疼的是,報警的人統一都是中年婦女的聲音,氣的值班的警察差點砸掉電話。

  與此同時,楊金彪一個人躲在小別墅裡,撥通自己手下大將楊金墩的號碼,結果卻是長久沒人接。

  又連續打了幾遍,只聽到電話裡一陣聲嘶力竭的哭喊:「楊總!楊總!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呀--」

  「哭你娘個逼!老墩人呢?讓他接電話!」

  楊金彪一聲大罵,結果電話那頭一陣嗚咽:「老墩哥被一槍打死了!太狠了呀楊總,他們不是人啊,一群精神病啊!」

  楊金彪彷彿站在北極點,整個人掉入了冰窟窿裡,裡裡外外的透心涼,沒過幾秒,電話裡突然傳來一陣吼聲:「干死這個狗雜種--」

  滋滋滋滋……突然一陣激烈的電磁音,讓楊金彪一手將刺耳的電話扔的老遠,他伸出雙手,呆呆地看著,愣了半天,通體的汗水,他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幾天前,他還要想著如何藉著保稅區二期工程發個橫財,怎麼今天彷彿天下大亂,天塌了似的。

  似乎是反應了過來,他趕緊收拾起了東西,箱子裡塞好了一疊一疊的現金美金,箱子一合,然後邊走邊掏出一隻新手機,打了個電話:「喂?我訂一張今天去深圳的機票!對對對,六點半的有嗎?有?要!」

  楊金彪走著小路上了一輛二手桑塔納,十分低調地朝外開著。

  而此時在張家大院前,可以說是一片混亂,幾家高屋民房的屋頂上,架著巨大的白熾燈泡,似乎是誰家拆了鏡面,將燈光全部聚集到了鄉村馬路上,一目瞭然!

  張賁舉起步槍,瞄準一個槍手就是一槍爆頭。

  一拉槍栓,熟練地上膛,舉槍又是一個,張三賢更是生猛,整個人趴在這輛雷克薩斯GS460身後放冷槍,同樣是一槍一個。

  這冷槍放起來簡直就是狙擊手一般,這群烏合之眾平日裡欺負拖家帶口的普通老百姓還成,可是碰上張家這群男人,他們算是真正碰上了什麼叫做硬茬子男人。

  「俊才!去叫女人家準備好,到時候到馬路上哭喪去!」

  張三賢腦子轉的飛快,死了一二十個人,這不是大案要案有鬼了,不過只要拖延時間,他張三爺有十足的把握消滅證據,做成一份火並鐵案!

  一群中年婆娘立刻穿的不倫不類,身上的布條撕的破爛,北環路的路口首先上了兩個潑婦立刻跪在地上先嚎了兩聲試試感覺,然後一家男人將車子開過去,掄起鎯頭就給擋風玻璃來了一下,然後咚咚咚地灌了兩口酒,其中一個婆娘被他一耳光扇過去,立刻嘴裡流血,然後躺在地上裝被車撞。

  「姐姐呀!你怎麼這麼倒霉啊,三更半夜下班麼被車子撞呀--」

  那感覺真的是撕心裂肺,一看好像少了道具,立刻又有個娘們兒弄了輛舊自行車過來,砸的稀里嘩啦,用汽車輪胎碾了兩下,又宰了一隻雞,雞血胡亂地灑著,就等著警車過來來一趟號喪。

  而在南邊的大路上,同樣如此,而且更誇張一些,連環車禍,兩輛皮卡,上面全是白菜籠養雞,一看就是給單位運菜的,中間一輛加長金盃車,底盤底下躺著個女人,有兩個瘦小的張家男人在那裡同樣一口烈酒往肚子吞,燒的他們直嗆眼淚水。

  「幾位阿嫂,警察來了一定要揪住他們!今天夜裡張家大難,各位都要全力幫忙!」

  「放心!我們知道輕重的!」

  幾個娘們兒平日裡雖然不著調,這時候也是知道不捨一身臉皮,救不了自家男人。

  而張家的精壯男人在幹嘛呢?

  張三賢看持槍的人都放的差不多了,這些地痞流氓都被打的四處逃竄,但是各個路口都被封住了,見一個打一個,見兩個打一雙,兩三百號人,竟然被壓制在了一團狹窄的地方不得動彈,有人想要跳河,河裡面只要兩三個張家男人,就能弄死他們!

  有些打的狠的,竟然真的將幾個跳河的按到水裡按死,吐了幾個氣泡就沉底了。

  張賁舉槍連放四五槍,最後幾個有威脅的全部放倒之後,張三賢將步槍扔到後面給張俊才:「擦乾淨指紋,快點!」

  張賁同樣扔了槍,二樓陽台上的馮慶華放了三槍,打死一個,也將槍從樓上扔了下來,隨後老頭子大聲道:「張家男人能動的都抄傢伙上!把他們全部打癱掉!」

  聽到本家老爺子發了話,長工家的子孫們也早就蠢蠢欲動,這些人從小都是練的精壯有力,張賁更是人中猛虎,一馬當先,一桿齊眉棍耍的虎虎生風。

  一棍就是一個,啪啪啪啪,簡直就是如入無人之境。

  張三賢觀察著四周,看到四周的大功率白熾燈,然後大聲吼道:「那幾家放燈的,給老子快點滅了!家裡的燈都給滅了!快點!」

  此時已經能夠聽到警車的聲音了,出勤的警車還是有的。

  張三賢也是額頭上冒著冷汗,如果遲了點,他們這群男兒老少,都要吃官司。

  統統槍斃都有了。

  「娘的個逼的!就沒有人了嗎?能拿扁擔的給老子都起來!」

  老頭子一聲咆哮,整個夜空都是他的聲音,張賁連番揮舞,手中的齊眉棍打的簡直不像話,根本就不需要收力,這群地痞流氓,真以為自己是民國的青紅幫,可以吃江湖通殺的飯。

  張三爺的眼中,這就是烏合之眾,連投了日本人的偽軍都不如,偽軍好歹還能走個正步,列個隊伍,這些東西,平日裡拼刀凶橫,真遇到了生死關頭,都是軟骨頭沒卵子的廢物!

  張家小老虎可管不了那麼多,他只能盡快將這群人全部打趴下,其餘的事情,交給張三賢就是了!

  這群東西,就是社會的魑魅魍魎,你不對他狠,他永遠不知道收斂,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尺。

  此時在北環路的那條路口上已經來了一輛聯動警車,那潑婦立刻號喪一般地一把抱住其中一個穿警服的警官:「政府啊!政府你來的太及時了啊!這個婊子養的賊畜生撞了人還要逞兇啊!政府啊……」

  警官愣在那裡半天,潑婦一把鼻涕一把淚。

  而此時,這邊聲勢滔天,哭喊聲不比潑婦差,警察還沒反應過來呢,駕駛員猛地一按喇叭,然後將收音機開到音量最大,警察被嚇了一跳,剛要大罵,司機下來拎著一瓶五糧液:「猛地朝著地上一砸!我沒有喝酒!是她們想要訛老子!嘔--」

  說著,夜飯全部吐到警察的大皮鞋上。

  整個張家大院的四周里外,都透著一股子緊張的氣氛……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50
NO.20顛倒黑白我也會

  當年跟張三爺一起出去打天下的長工有十八個,算上當年就戰死的五個,還有兩個老死的,老不死的還剩下十一個。十三家子孫算上能揮舞扁擔的,也有七八十個。

  在人堆裡縱上縱下的小東西也是不少,一個個嗷嗷叫,跟著父兄打的正歡,平日裡就是不著調的,此時更是打了雞血,跟著張三賢一干老東西東一棍子西一棒頭。本來就擅長聚眾鬥毆的張家人瞬間就將百來號人打趴上,這還不算推到河裡去的人。

  可以說,在這片狹窄埠頭上被堵死,楊金彪的這群人就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逃竄找不到路。

  「不要打了!求求你們不要打了呀……」

  「哎喲喲喲,我的娘啊,親娘啊,不要打了呀!」

  「弄死他們!」

  「往河裡掀!沉死河裡!」

  「掌好眼水,三老爺說了全部放倒,一個也不要放走!」

  「婊子養的,還敢躲雞窩裡!操你娘的!」

  聲音嘈雜混亂,叫罵聲陣陣,張三賢還在觀察著局面,一看到北環路的路口上已經有了一輛警車,心中暗道糟糕,咬咬牙,緊著打!

  哪個不是一個照面就朝腦袋幹過去,打的你頭破血流缺胳膊斷腿。

  最狠的幾個,鋼筋照著面門上去就是開瓢,血流如注。還有幾個木棍上綁著大鍘刀,一刀下去嘩啦一條超長的口子,期間慘叫聲不斷,不少楊金彪的人被斷了手腳,手筋腳筋廢了的更是不在少數。

  原本氣勢洶洶的一群人竟然完全跟待宰的綿羊似的。

  「車子!車子!娘了個逼的,來兩個人!」

  「往河裡掀,操,還有沒有人?」

  張賁瞧見一輛小車卡在一個拐角處,兩個張家男人就要將這車子掀翻弄河裡去。

  大聲道:「閃開點!」

  兩個人一愣,剛剛閃開,就看到張賁宛如彈簧炮彈,衝過來就是飛起一腳,彭的一聲巨響,車子直接平移飄到了河裡,看的人一雙眼睛瞪大了,鼓在那裡瞎了半天,這還是人麼?

  這時慘叫聲已經是一片,河裡面有兩個剛剛當兵回來的猛人,心狠手辣的一塌糊塗,坐船上四處飄,摸到腦袋就往河裡一按,隨你掙扎,按死就算!

  「哥,會出大事吧?」船上的弟弟問道。

  「出他娘個逼!全部弄死才好!了不起吃槍子,實在不行就逃,天大地大哪裡不好去!」

  當哥哥的啐了一口,突然獰笑:「哈,樹根底下還縮著一個,按死他!」

  哥哥是偵察兵出生,弟弟是湛江海軍陸戰隊混了五年的人,宰人都是無壓力,這兩人在河面上飄著,猛然彭的一聲巨響,水花四濺,一輛汽車飛過來。

  嚇了兄弟兩個一跳,正要破口大罵岸上的人是不是吃屎的,一看到是本家少爺張賁,頓時叫道:「張賁好樣的!」

  「河裡小心點!」

  張賁朝這邊喊了喊,弟兄兩個暗暗咂舌:操恁的,這還是人嗎?剛才是飛起一腳吧,剛才肯定是飛起一腳吧!不是人了!

  張俊才將四把槍擦的乾乾淨淨,老頭子連忙喊道:「俊才,快點,把人擺好位子,槍塞到死人手裡,快點。」

  手裡留著最後一把槍,三少爺目光冷靜,此時此刻,可以說張家至此今日最大的危機,一個不小心,整個張家大院就要全部吃槍斃,但是坐以待斃不是張三爺的風格,死在國家機器下面,是恥辱。

  這時候,楊金彪的人還剩下幾十個還能活動的,手裡捏著砍刀還負隅頑抗,不停地怪吼怪叫,老頭子瞧見了,罵道:「還愣著幹什麼,全部弄趴下!」

  二十幾個青壯聽見了,頓時也顧不了那麼多,跟著張賁一擁而上,亂棍砸下去,最激烈的一個一棍子就將人紅白都打了出來,張賁齊眉棍啪啪兩聲,兩個人一翻就趴在地上再也不能動彈。

  北環路的入口處,那警察又是惱怒又是噁心,車上還有兩個協警,也被拖住。

  「還有站著的嗎?還有嗎?」三少爺大聲地吼道。

  「快點查一查!」

  手電筒趕緊亮起來照著,張賁雙眼掃視,此時泉水凝聚在雙目處,宛如鷹眼,一切都是清澈無比。

  「阿公,沒有了!」

  張三賢喊了一聲好,隨後跟周圍的人說道:「讓出來的男人趕緊回家,洗洗乾淨,見血的衣服全部燒掉!灰燼全部塞到灶膛裡!石灰灑在自家門口,注意腳印,都他娘的知道怎麼幹吧!」

  「三阿公放心,不會露餡的!」

  七八十人散的乾乾淨淨,地上的傢伙能藏起來的立馬兒藏起來,不能藏起來的直接跑到別處小河裡,隨手一扔,記了個位子,趕緊往河裡一跳,洗搓了個乾淨,就找了個地兒爬上岸。

  張三賢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滿是血腥味,這種感覺,讓他渾身有力。

  猛然睜開眼睛,抬起步槍,對各家人喊道:「女人家全部躲到房間裡去,把家裡的東西能砸掉一點是一點,老子要開始放槍了!速度!」

  這是要讓彈道誤判,警察就是來查,也沒有辦法。

  此時那些橫七歪八的地痞流氓全部被像模像樣地擺好了位置,一看,就是兩幫人在火並長槍短炮到處都是,老頭子看準了位子,確信沒什麼遺留的,舉槍就是砰砰砰砰連著打了十二槍。

  四周民房二樓玻璃都被打穿,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

  與此同時,北環路上的警察似乎耳朵動了一下,他警覺地一把推開婦女,再次確認,這是槍聲!

  嚇了他一大跳,趕緊不顧腳上的嘔吐物,拿起對講機就在那裡大吼:「有人放槍!有人放槍!」

  邊喊邊上車,竟然直接倒車走了,把演戲的兩個潑婦一個男人愣在那裡。

  「操他娘的,這什麼廢物東西!阿嫂,趕緊上車!」

  卡噠一聲掛檔,嗚的一聲竄到小路上,一個彎就停在一戶人家場前。

  老頭子拿出布頭擦了個乾淨,然後將步槍塞到一個死人手裡,捏了捏,才踩著步子退了出去,他是倒著退的,穿著布鞋,根本分辨不出來。到了矮房面前,一腳踩在紅磚堆上,人整個躍了起來,在屋頂上唰唰踩了幾步,又是一跳,落在雷克薩斯車頂上,在頂上將兩隻布鞋拎在手裡,才跳了下來。

  張金髮用布頭將車頂擦了擦,然後舉起一把鎯頭,照著車玻璃就是猛的一通亂砸,這七八九十萬的車子,倒也下得起狠心。

  「再清點清點!」

  張三賢不放心,讓人開始打電話,一個個報平安的消息傳過來,三少爺才真正鬆了一口氣,然後道:「萬事一搏,我們也來個顛倒黑白!」

  眾人都是知道三老爺發威,這次恐怕張家還要倒打一耙。

  南邊大道上的一波潑婦攔住了三輛警車,這次的警車不一樣了,明顯有便衣刑警在。手上的手槍那不是吃素的。

  但是這波潑婦顯然並不懼怕帶槍的捕頭,一哭二鬧三上吊,抱住你就喊政府,一把鼻涕一把淚,刑警他也是人,能有三頭六臂?

  恨的牙癢癢還不能動手打人,只是在那裡爆吼唾罵。

  張三賢立刻打通幾個人的電話,其中一個是張家的官內人,名叫張棟樑,兒子叫張源,都是在公安局吃飯。張棟樑是派出所的副所長,張源則是前年警校畢業。

  小子未必靠得住,張棟樑絕對信得過,一通電話打過去,派出所的三五輛警車立刻嗚啦嗚啦地朝這邊開,簡直是不要命一般,衝到村中公路上,就是一通猛開,碾過去當時就碾死幾個。

  不過張棟樑絕對不會承認,掏出大喇嘛就開始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聚眾鬥毆是違法的,破壞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罪加一等。」

  張棟樑總共拉了五輛車子,上面值班民警協警加起從被窩裡拖起來的,也就是二十多個人。

  刑警大隊的人終於過來的時候,張棟樑立刻喊道:「王副隊,我已經控制了局面,你們看一下。」

  「簡直放屁!二十幾個人控制兩三百人?」

  「王副隊怎麼知道兩三百人?」張棟樑愣神問道。

  王副隊一時語塞,恨的牙癢癢,心中不好發作,他心中下定主意,怎麼弄由得他來,還會飛出天去!

  不過老頭子做事絕對心狠手辣。

  第二天一早,能開車起身的張家男人立刻拖家帶口跑到市政府喊冤,早上才五點鐘出頭點,此時市長公安局長全部沒有睡安穩覺。

  死了二三十個人,還動用了槍械,一地的人躺著,慘烈無比,那些還能動彈的人只是怪叫大喊,一聽到邊上有人幫腔說話,立刻嚇的瑟瑟發抖。

  嚇出精神病的有三十幾人,這一次,可真是直接將楊金彪發跡的那票人全部打掉了。

  周圍幾個村,還有鎮子上的人聽說這幫人在張家大院全滅,先是一驚,後是一喜,隨後也不知道鎮長吃了什麼槍藥,竟然帶著鎮裡當官的,一大早就去敲各個村長的家門,瞬間拉了差不多三五千人跑到市政府大門前堵路。

  市長親自出面安撫。

  張家的男人不依不饒:「我們生命財產受到了威脅,車子房子被砸都是小事兒,那些人只要看到有人探頭探腦,就是一通好打,市長,你一定要給我們做主!」

  「對!市長,這日子還有沒有王法了!昨天夜裡被打的男人好幾個,還有不少人被刑警大隊的人連夜帶走了,去的時候好好的,我們窗戶裡看的時候,好像已經被打的吐血了。市長,刑警大隊的人刑訊逼供,我們要告他們!」

  市長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今天一早他就接到公安局長的緊急電話,說是有人持槍火並,嚇的他立刻從被窩裡爬起來,也不管天氣有多冷,爬起來就開緊急會議,公安局長兩隻大黑眼圈就像是被打了一頓似的,誰也不敢鬆懈。

  這一個不小心,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張三賢也沒有空著,老頭子連續讓張家子孫活動,刑警大隊裡同樣有張家的人,偷偷地拍了幾張照片,刑訊逼供的照片摔到了市長的臉上,張俊才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我們當年打日本人,打國民黨,打美國人,沒有功勞,苦勞有的吧!我們子孫難道就是要被刑警大隊這樣打的嗎?」

  市長趕緊安撫,連夜撤了王副隊長,這一手,玩的太狠,王副隊絕對沒有重新再起的任何可能,能不能躲過張家的明槍暗箭,就看他的造化。

  這事情鬧的極大,省裡直接來了大大小小新聞車十幾輛,這還沒有說在高速公路上趕的中央台。

  市長的烏紗帽,簡直就是搖搖欲墜。

  但是這一切,還在張三爺的導演之中。

  鎮長不遺餘力地斡旋,市長表示嚴懲械鬥火並的黑惡勢力,市政府公安機關嚴懲不貸,消滅黑惡勢力滋生的任何可能。

  這一番表態,剛剛說完話,萬民傘就送了上去,可以說是剛瞌睡就有枕頭扔過來。張三賢什麼沒見過,這種手段,他還真是有點不屑。

  沒到下午,事情立刻定性,這是一場黑惡勢力分贓不均的火並,至於那些被打趴下的地痞流氓全部口稱是遭到了襲擊,這根本就不是官員們要聽的東西。

  此時此刻,就算不是鐵案,也要辦成鐵案,民心就是這樣,但是讓市長心驚肉跳的是,能讓萬把人動彈起來,這是多麼大的能量?

  他卻忘記了,三少爺當年也好歹是拉隊伍起家的人,老百姓要什麼要聽什麼,他會不清楚?

  他這是逼著市長不得不做成鐵案,這一番,都是驚心動魄心狠手辣。

  最狠的還在後面,硬生生地送了幾個張家子弟到看守所,那些廢話特別多的,全部被整的幾乎崩潰。

  本來按照一般的刑偵,要查到蛛絲馬跡也不是難事兒,但是滿地的生石灰,到處都是石灰水腳印,你查個屁!狗鼻子塞過來立馬歇火。更何況張家大院幾乎家家養大狗,一通呼吼,警犬就是個孫子。

  張三賢的這一番猛藥下來,連消帶打,狠的一塌糊塗,但是,這還僅僅是前奏。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51
NO.21還有後招

  有句老話說的好,銀槍趙子龍帶兵--那就是一輩子不打敗仗!

  小偷遇上劫道兒的,真是趕了巧了。就楊金彪手下那批人,欺負欺負鄉里鄉親還算可以,真要是遇到硬茬子,就只有找死的份。

  放五六十年前的烏合之眾,都比他們強。

  用張三賢曾今說過的一句話來講,那就是做流氓的都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當年敢跟造反派對著干還完好無損的張家男人絕對是發了飆,老頭子帶著老少爺們兒胸前掛著軍功章,穿著綠軍裝,竟然是直接堵著市政府門口不走,張三賢的身份放在那裡,整個沙洲你去數,像他這樣屍山血海殺出來的老傢伙,不超過五個人。

  而且老頭子從來沒有麻煩過政府國家,可以說是忠義沒的說,市長秦朝臉色難看又是無可奈何。

  「老英雄,您放心,我秦朝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一定給你們一個交待!」

  市長秦朝原名秦援朝,聽這名字取的,用腳丫子想也知道這樣的父輩是什麼人,算起來,秦朝的老子和張三賢,還是一個輩分的,當年華北落草,要投軍,要不是看到國民黨吃屎一樣的能耐,還真的是差點陷進去。

  太行山上殺敵,算起來,正兒八經的根正苗紅。

  「秦市長,這不是交待就能解決的。我們一共被毀了二十幾輛汽車,房子窗戶玻璃被子彈打壞的就有十來扇,裡面傢俱七零八落,還有人在公安局裡被打,醫藥費、修理費、補償費,你這個一句交待有什麼用?和我說沒用,你要和被打的百姓說!」

  張老三大手一揮,一番話,顛倒黑白,倒是成了他是站著挨打的人,這事兒透著蹊蹺,可是秦朝有的選擇嗎?沒有。

  省裡的電視台就在外面幾十米,生死命懸一線。

  「老英雄,你們先散了回家,我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秦朝額頭上全是汗水,周圍的官員們都是面無人色,這群人太彪悍了。

  男的凶悍有力也就罷了,就是那群潑婦,也是異常的凶悍,防暴警察的臉抓的跟貓撓過似的,最重要的是,這群人根本不怕警察,他們怕個屁啊!

  張賁和張家弟兄舉著橫幅:人民警察愛人民……

  臉上臊的慌。

  秦朝竟然失心瘋地給張三賢遞了根煙,真是要命了,這畫面真是超級無敵詭異,老頭子還挺不情願地叼著這根中華,旁邊一個秘書趕緊給他點上。

  當官一世,最怕刁民。

  誰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富貴地方就是好人?

  明知道張老三這個兵**不是好人,可是秦市長也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這事情再怎麼蹊蹺,可人頭攢動,民心所向,已經不需要秦朝再去思考問題的本質,錘子一拍就成定局。

  但張三賢要配合兒子張耀祖的行動。

  雖然他不知道張耀祖到底幹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惹的楊金彪發瘋一樣地反撲,但是他必須讓張耀祖動手動的爽利。

  這父與子的關係,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他們關係好吧,老頭子一天到晚指著張耀祖的鼻子罵賊畜生、細畜生,惱火的時候就是拳打腳踢棍棒交加。說他們不好吧,老頭子這麼拚命折騰,簡直就是超乎人的想像。

  市長秘書趕緊給老頭子點上煙,三少爺一副六七十年前風流兒郎的架勢,老是老了點,可風骨在啊,那架勢派頭,真是沒的說的。

  胸前的軍功章閃的刺眼,真要是拿胸前這些東西去京城討口飯吃,有什麼難的?可惜老頭子的脾氣放在那裡,連親老子都沒求過,其他人算個鳥,算個蛋!

  「這個叫張金髮,車子九十萬,翻一翻有沒有問題?」張三賢突然問道。

  秦朝愣在那裡,這算什麼?明碼標價問他市長要錢?

  「老英雄,什……什麼意思?」

  「不瞞市長大人,老頭子我也已經搞清楚是誰在我們張家大院打槍打人,洋港集團的老總楊金彪,不知道市長大人有沒有魄力給我們小民伸冤。」

  張三賢見慣了大場面,大閱兵時候都是淡定無比,又何況是這個,日本鬼子懸賞他弟兄三個的腦袋,五千大洋抖落在地,他眼皮子都不皺一下。

  「秦市長,楊金彪跑了。」突然另外一個秘書小聲地咬耳對秦朝說道。

  秦朝心頭咯噔一下,看著張老三的目光充滿著驚疑,他心頭只有一個念頭:這老頭子深不可測。

  其實深不可測個屁,就是窮橫脾氣發作,把山大王給嚇跑了。

  「老英雄放心,我秦朝說話算話,不論是誰,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一定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張三賢點點頭,從衣兜裡摸出一隻錄音機,對著市長一按,裡面傳來聲音:「……我秦朝說話算話……」

  秦朝目瞪口呆,張三賢輕描淡寫說道:「市長大人說話有力,我錄下來帶給鄉下細佬聽聽,也好讓他們知道,朗朗乾坤,還是正氣當頭,將來長大了,做和秦市長一樣的好人、好官!」

  秦朝面色變了變,嘴唇動了動,看著錄音機糾結到想死。

  人群湧動,張三賢走到前頭,手一揮:「撤!」

  卡車一發動,一群人呼啦啦地就爬了上去,幾分鐘就無影無蹤,地上連一根爛草紙都沒有留下,倒是極為乾淨,和別人示威完全不一樣。

  彷彿沒有來過一樣。

  前面一排防暴警察面面相覷:媽的,我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妓者們趕緊過來採訪,之前他們想要採訪,張家男人一個個裝無知,女人一個個裝潑婦,噁心的這群妓者火急火燎,本來聽說有黑惡勢力火拚,在江蘇這塊地面上,那絕對是爆炸性的新聞,如果再加上黑惡勢力傷害當地人民群眾,那絕對是頭條頭版。

  秦朝剛剛送走一批瘟神,又來一批瘟神,沒等記者們跟上,趕緊撤到裡面,然後恨恨然道:「給他們每人塞個大紅包,讓他們趕緊滾!怎麼應付,你看著辦。」

  秘書額頭上冒著汗珠子,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差事,可是拼了老命,也要干。

  鬼才知道誰把消息捅到省裡電視台去的,聽說還有中央台的記者要過來,那絕對是要命的事情。

  當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張老三頗為得意,毛主席曾經說過:用鬥爭爭取團結則團結存,用退讓爭取團結則團結亡。

  張老三團結了一切他能團結的力量。

  老百姓要逞兇懲惡,記者要新聞爆料素材,當官的要政績不要污點,張家男人……要的就是一口氣!

  至於秦市長是難做人還是難做官,在他卵上?

  第二天的時候,省裡的電視台就全部撤了,前腳剛走,中央台的電視台就過來,秦市長心頭恐懼,本以為這事兒包不住了,沒料到中央台的記者採訪問秦市長:關於沙洲市上空出現飛碟秦市長有什麼看法?

  飛碟?

  秦市長腦子轉不過彎來了,娘的個逼的,飛碟和老子有個大卵關係!他真的很想抄起煙灰缸砸死這個中央台的記者。當然如果這個記者不告他的話。

  然後中央台的記者就給他看了一段DV,據說是昨天發到中央台科學專欄郵箱的,畫面上一個飛碟在沙洲市重要的建築上懸浮著……

  張家大院,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少年正笑呵呵地被張老三表揚:「做的好,現在科學技術這麼發達,什麼都能造假,哼,中央台的記者,嚇嚇秦朝這個當市長的也好,在其位不謀其政,放任楊金彪做大,扔二十年前就要公審槍斃!」

  「視頻做起來還是很簡單的。」

  這個少年叫張恆,電腦技術不錯,做點小東西騙人,還是輕輕鬆鬆。

  中央台科技專欄本著有錯殺不錯過的原則,連夜派了個記者過來。

  還真是辦事給力。

  「那些重傷進醫院的地痞有幾個活下來的?」

  張三賢突然發問,大廳裡滿坐著八十幾人,都是男的,女人家站著,或在男人後面或在大門外面。

  三少爺坐在正當中,頭頂一張毛主席畫像清清爽爽,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道:「我們去瞧了瞧,不治身亡的有七八個,爛命又多了幾個。還有兩三個恐怕也活不過今天,看上去沒怎麼傷,但是氧氣瓶接在那裡一天快了。」

  「應該是我打的。有幾個我直接打了他們的頭竅陰,能撐過今天真是見了鬼了。外家功夫沒有十年,必死無疑。」張賁冷冷地說道。

  幾家人都知道張賁功夫高強,但是沒想到已經細微到這種程度,一根齊眉棍,竟然打的這般精準。

  張三賢眼神肅然,又道:「各家賠償到時候肯定會給的,等於是發筆小財,各家不要多留,有剩餘的,給其他村子的人送個大禮,懂我意思的吧。大家都在這塊寶地上討生活,同氣連枝才能氣運長久,財多咬手,張耀祖就是吃虧在鈔票多了沒頭腦。」

  「是。」

  年輕一輩的都是老老實實地稱是,還有幾個老頭子朝著張三賢問道:「老三,今天這事情這麼兇猛,死了這麼多人,要不要請和尚道士過來做個法事?」

  「嗯,對。要請的,還有大山小山,昨天你們兩個沉死多少人數目不對,讓打撈屍體的趕緊,不要過了幾天還浮起來一兩個!」

  張大山張小山就是昨天夜裡船上飄著的兩兄弟,在張家長工子孫輩裡,那絕對稱得上下得去死手的人,張大山是在邊防弄死不少毒販子。張小山是在海上搞死不少走私的。

  人命數的過來的,死後一句話,肯定下十八層地獄。

  兩兄弟咧咧嘴:「馬上就去!」

  「三阿公!又有人來了!」

  此時河岸地上全是石灰,一股嗆人的味道,刑警過來偵查,簡直就是無從下手,可以說,張家的人就差毀屍滅跡了,要不是不想鬧到天大地大,張三爺真的很想將這兩三百號人全部幹掉。

  當年殲滅偽軍,就這個數目,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是誰?」張三賢問道。

  「楊金彪公司的車,車子被幾個大娘堵住了,車子裡有個頭面人物,好像是洋港集團的副總。」

  「喲!來的正好,恐怕是過來服輸的。也好,就讓他過來吧,看看是個什麼貨色,膽大包天的楊金彪也跑了,他倒是有點膽色。」

  「以前還當他們有點手段,結果還是下三濫的老一套,沒意思。」

  「你以為還是造反派那種有人一起上啊,時代不同了,人越活越怕死你不知道?」

  「放你個賊屁!」

  「操操恁的娘……」

  幾個張家男人在那裡互相對罵著,洋港集團副總名叫楊進財,外號四眼田雞。這人原本是楊金彪村子上的村長,後來楊金彪發跡,他出過大力,結果搖身一變,成了楊金髮的副手,幹什麼髒活兒都有他的份。

  打通市裡關係,把一下官場裡的脈絡,全靠他。

  說穿了,這個老小子其實也是念過正兒八經書的,算是全國大多數小學文化村長中的一朵奇葩。

  當年高考他可是考上大學的,但是被他種白菜種的昏頭的老子一句唸書有個屁用,直接摧毀了他的前途。

  反正陰差陽錯,各有各的富貴。

  楊進財一進張家大院就覺得混身不舒服,腦海裡只要想到這裡晚上死了三十來個人,楊金墩被一槍打爆腦袋,他就覺得要陰魂上身。

  但是這邊當地人都說張家人有寶地,家門有塊驅鬼牌匾,那塊牌匾,其實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次了,就是繁體的忠義兩個字,以前請的書法大師寫的,後來都是張家練毛筆字的小孩子寫的。

  還算工整,談不上什麼氣勢,就掛在門頭上,下面還有一個小門牌,一個文明新風戶的榮譽鐵皮牌子。

  楊進財的車子不敢開進去,只好下車慢慢地走過去,剛走了兩步,只看到二三十條大狼狗在那裡吼叫,全部用鐵鏈子拴著,彷彿隨時要掙脫出來撕咬他一般,嚇得他只覺得屁股發緊。

  往裡走,一幫老娘們兒在那裡嗑著瓜子不屑地打量著他,彷彿是看什麼龜奴猴子一般,剛要邁進門庭,一股氣勢撲面而來,迎頭看去,那毛主席畫像格外耀眼,一道陽光正好照射在上面。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52
NO.22砍它三刀叫聲好

  楊進財覺得自己這輩子應該是算個人物的,他沒有真正服帖過誰,哪怕是楊金彪這樣的一方梟雄,他也不服,儘管在楊金彪手下混飯吃,可是楊進財自信只要自己手腕玩的好,將楊金彪玩死那是沒問題的。

  但是夜裡的一場大戰,讓這個名字惡俗但實際上還算是個斯文人的傢伙內心恐懼無以復加,他並沒有經歷過那種硝煙烽火的年代,更是不知道真正在戰場上刺刀見紅的老頭子一旦發飆會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華北三飛虎,張老三什麼話都還沒有說,一股氣勢就讓楊進財雙腿一軟,進門竟然就跪到了地上,要不是旁邊有人扶著,他真的是爬不起來。

  煞氣太重了。

  早年青紅幫開香堂,三刀六洞滾油鍋,關二爺前磕頭,岳武聖門前敬香,兩條長龍排開,那也只是人多氣盛,稱不得英雄好漢。

  潑皮無賴扎堆堆出來的名氣,可是張家幾十號男人或站或坐,大馬金刀的老傢伙沒死的還有八九個能出來坐著說話,另外幾個癱瘓在床的,沒有出來。

  以往瞧一眼都會心生鄙夷的賣白菜老頭子,此時手裡不過是夾著一根五塊錢的劣質煙,地上煙屁股到處都是,可是這幾十道目光投射過來,能把人心給射穿。

  「楊老總,太客氣了,行這麼大一個禮。」

  張三賢胳膊擱在桌子上,和他平起平坐的人是沒有的,所以他左手邊的位子是空著的,沒人上座。

  張賁站在身後,宛如護法金剛,只是眼睛掃了楊進財一眼,心中嘲諷:就這種東西竟然也能橫行鄉里,真是活見鬼了。

  楊進財心中叫苦,眼睛和張賁對視了一下,差點又跪下去。

  「張三公虎威,見笑了,見笑了。」楊進財心中震撼:張三賢已是兇猛,張耀祖更加是不要命,沒想到子孫一代代的強,我家裡的那些細狗畜生,簡直沒法比,沒法比啊。

  在座的人當中,只有一個人是外人,那就是包強。

  老包坐在左路上座,謙虛地和旁邊的張俊才點點頭,老長工拍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擔心。

  「楊老總,有什麼事兒,還上門來一趟?你叫個人過來說就可以了嘛。」

  張賁給爺爺上了一盞茶,各家子孫也都是給自己的張賁上了茶水,女人們在外面拉著家常,有幾個晚上撒潑剛剛睡醒起來的大娘大嬸,都在嘻嘻哈哈地嘲笑著昨天對方的醜態,恨不能奚落到死一般。

  裡裡外外一靜一鬧,形成了鮮明對比。

  楊進財剛要開口說話,張三賢猛地一拍桌子,這張上好的紅木桌猛然彭的一聲抖了一下,差點散架。

  楊進財嚇了一跳,竟然直接跪了下去:「張三公開恩!張三公開恩吶!」

  張三賢站起來,朝外走去:「女人家吵什麼吵,有那麼多屁話不會死遠一點說,都他娘個婊子滾遠一點!長舌婦!」

  一幫女人連忙飛也似的逃走,老頭子轉身才驚訝道:「喲,楊老總,怎麼又跪上了?毛主席老人家說不定也吃不住你的大禮呢?」

  正面一張毛主席畫像,威嚴精神,楊進財心中暗道:你一巴掌下來,老子半條命都可能沒有,你們家的人都不正常,老子不想半夜裡嚇醒,更不想和楊金彪一樣連夜逃跑!

  「毛主席老人家總是要跪的,要跪的……」楊進財連連點頭,一身上萬的西服都成了地攤貨。

  「哼,毛主席可沒說過人要下跪的!中國人站起來幾十年了,你不知道嗎?」

  三少爺冷笑一聲,他素來瞧不起這種軟骨頭的貨色,放抗戰歲月,就這樣的東西,他不知道宰了多少,但是,也虧難著這種人骨頭軟,所以他門都是兩頭怕。

  想當年地下黨要過長江,從南通轉楚州進徐州,淮河面前不得過。三少爺兩淮名頭很大,地下黨聯繫他要過淮河,他和日本兵手下的漢奸們打了聲招呼,那些漢奸一般只要不是掃蕩,就能給個準確的時間段讓地下黨過河。

  什麼是威名?這就是!

  最經典的一次就是三少爺還沒開口說,漢奸就先開口說:「夜裡一點鐘,有一個鐘頭的時間過河,日本兵兩三點換防。」

  那時候的三少爺,還覺得這個頗為無趣哩。

  張三賢又緩緩坐下,拍了拍褲子褪上的灰塵,他本來就面目硬朗,雙目精神,炯炯有神,板寸的灰白頭髮,不過絕對沒有廉頗老矣的感覺。

  有一句話說的好:革命者,永遠年輕!

  「小賁,給楊老總一張凳子,我怕楊老總待會兒又心情激動,不僅要跪下,還要磕頭呢!」

  張賁點點頭,順手從邊上抄起一張小凳子,走到楊進財跟前,放下之後,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坐下。」

  「是、是……」

  楊進財點頭哈腰,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麼離譜,他哪裡是個人物,他分明就是個人名。

  這裡哪個人正眼瞧了他。

  但是楊進財不得不佩服,這張家的氣勢,太壯了。

  幾十號青壯團團坐好,只要張三賢發話,周圍絕對沒有一句多嘴的聲音,這等紀律,讓人心寒。

  這還是正常百姓人家嗎?正常個屁!

  張老三平時教導這張家十三家長工子弟:隨時隨地保持革命警覺性,要應付突如其來的鬥爭……

  這屁話要是扔到別家老頭嘴裡,不肖子孫沒大耳刮子扇上去就算是積了陰德,也只有三少爺隨便放兩句響屁,別人也會說三少爺功力精深,如雷貫耳。

  這小凳子在江南叫牌牌凳,是給小孩子坐著玩耍的,楊進財整個人縮在這張小凳子上,雙手按著膝蓋,臉色蒼白,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滑。

  他那兩個助手,才知道今天的差事是多麼糟糕,本來還搶著過來,以為是個美差,到了門前埠頭上的時候,兩人就知道糟了,碰上刁民了。

  現在才知道,這比刁民的層次不知道高了多少。

  吞了吞口水,兩個原本挺體面的小伙子也是面無人色。

  張賁走路沉穩有力,可是無聲,楊進財看了只會覺得絕望,雙眼一閉恨不得睜開眼睛之後就什麼都不存在,剛才都是幻覺。

  「張三公,我、我今天來……是、是談談賠償問題的。」

  張三賢點點頭:「楊副總果然有見識,明事理,嗯,不欺壓老百姓,挺有良心的。」

  楊進財面皮抽搐了一下,小聲道:「各家的損失,報……報個數目上來,我、我拿回去……拿回去好從公司報賬。」

  張三賢又點點頭:「說的對,事情就是要一條條來,一條條辦,楊副總果然是大人物,有氣量的人,辦事情牢靠。來,老頭子我還是很相信楊副總誠意的,這張紙頭你就拿過去瞧瞧,看看數目對不對,對的話楊副總就給句話,點個頭。」

  張賁將各家報給市政府的損失遞給了楊進財,楊進財接到手裡,手發抖地看著,連忙點頭:「對的對的,數目再對不過了。」

  「楊副總,你紙頭拿反了還能看出對錯,這眼力,比我練了十幾年功夫還要厲害,楊副總你身懷絕技啊。」張賁在旁邊冷笑說道。

  「啊,不用看也是知道對的。」

  楊進財心若死灰,這些人老的小的都不是好招惹的啊,瞧著張賁不聲不響,一句話刺的他渾身發痛。

  兩個助手更是不敢動彈,站在那裡就像兩根柱子,張賁冷眼掃了一下,又站回了張三賢的背後,一動不動,這氣勢,沒的說了。

  老包更是心中暗喜:張耀祖的兒子就是體面,唉,可惜這老小子不在家,不然再說說,把女兒送到他張家,不會吃虧的。

  包強心地善良,這周圍幾個村子裡的人都是知道的,而且又是體面人,雖然是靠著老丈人才發的家,但是勝在本分,小時候和張耀祖關係極好,算是脫褲子尿一個槽的鐵兄弟,王愛國算一個,他算一個。

  「張三公,要是沒有……沒有別的事情,我、我就先、先走了。」

  楊進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有勇氣在這裡開口說話,太壓抑了,壓力極大,這種感覺,就像是以前嫌犯上公堂的感覺,如果將毛主席畫像換成正大光明牌匾,張三賢換上一身知府官袍,一樣的威風。

  「楊副總!」張三賢突然喝了一聲。

  楊進財猛地坐回去:「張三公您吩咐,您吩咐……」

  「今天好幾個村子的人都是出動了,走路誤工,說不定哪家就身體出了毛病,心裡有什麼怨氣,不知道楊副總有沒有什麼高招,可以治治病,出出氣。」

  三少爺端起茶杯,一口牛飲,絲毫沒有什麼品茶的架勢,一片茶葉滑到嘴裡,舌頭動了動,呸的一聲,將茶葉吐在地上。

  「誤工費我來出,辛苦費我來出,有一個算一個。我回去馬上派人去各個村裡安撫,一定去,我保證!」楊進財連忙拍著胸口焦急地說道。

  張三賢心中已經滿意,於是哈哈一笑:「楊副總實在是菩薩心腸,佩服佩服,要不要在我家裡吃個便飯?」

  「張三公客氣……客氣了。」說完,竟然逃也似地跑了。

  楊進財前腳剛被攙著出門,後面就是爽朗大笑。

  「哈哈哈哈,就是一條癩皮狗嘛。」

  「割它三刀,還嗷嗷叫好!」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00:53
第四卷【群狼環伺虎不驚】

NO.23無債一身輕

  張家這麼一搞,楊進財也算是在洋港集團內部手眼可以,乖乖順順地拿出幾千萬出來安撫。該賠的賠,該給的給,別的不說,醫院裡被打癱瘓的幾十個小伙子,下半輩子就要靠這份鈔票養活。

  至於這些被打癱掉的渣滓,根本就沒人同情,好的不學學壞的,以為橫行得了一世,威風啊,牛氣啊,真要是大難臨頭,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這次聚眾鬥毆火並的性質極其惡劣,楊金彪手下還活著的幾個小頭頭其實已經被安排好去刑場的路了。

  肯定是要槍斃幾個,破壞社會安定,破壞國家穩定,這個罪,天大。

  吃官司要把牢底坐穿的多的是,判的最輕的,也要三年半,可想而知這樣的動靜,如果捅到媒體上去,全國轟動都可以。

  不過秦朝畢竟還有一個有實力的老子,四方打點,怎麼也要保住兒子的官帽子,政治前途如果在這裡交代了,那真是冤的要死。

  省裡也是低調處理,江蘇出的惡性案件全國最少,猛地出一個比阿富汗差不了多少的事情,還真是一身冷汗。

  一旦出事,成百的官員要帽子扔掉喝西北風去。

  所以,各方官員頭頭,都將這群遭瘟畜生恨的入骨,也就只有沙洲本地的一些頭面人物,才知道其中的底細,連秦朝秦市長自己,也只是猜測事情不像張家那樣胡說八道的厲害。

  可是他又不會相信區區八十來人就將兩三百人全部搞滅,說出去,誰信?

  事情一出,什麼牛鬼蛇神都往外面竄,張耀祖借錢的那個銀行,從行長到辦事員都是跟狗一樣地到張三賢面前送禮賠笑,牛副行長一副死了親娘老子的樣子,可是說話的時候,卑微到了極點。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更願意將這幾百萬抹掉算了。

  張賁實打實地轉出幾百萬的鈔票之後,牛副行長的一雙眼珠子瞪了半天。

  那些債主更是灰頭土臉,這些人都是地面上拿得出手的小老闆,雖然不像楊金彪那樣凶橫,可是放鄉下人眼裡,那也是有頭臉的。

  如今低三下四的架勢,和以前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有幾個本來還想讓包強說幾句好話,老包本想開口,腦子一想:說他娘個屁!

  於是假裝不瞭解情況,袖手旁觀。

  一家家的鈔票全部還清之後,一家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各房裡的人都是說好了要湊錢請道士和尚來唸經做道場,怎麼著也要唱上三天三夜的水陸大戲。

  戲班子都找好了,一天十萬,三天三十萬。

  「錢不用你們操心了,我們本家自己出,你們不要擔心,幾十萬還是有的。」

  張三賢知道張賁手裡有頭兩千萬,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底氣就足了,捏著煙桿也是頗為得意,老頭子的神色讓眾人怪異,心中都道:三阿公有錢為什麼不以前就還了呢?

  各房裡的子弟都當是張三賢自有謀算,又都心裡暗暗佩服起來。

  有幾個被逮到局子裡打了一頓的子弟張三賢親自上門每人一顆人參,這還是以前在東北時候,東北當地的老鄉送的。老頭子實在是拗不過,才扛了一麻袋上了火車皮返鄉。

  這種金貴東西,用麻袋來裝,也是僅此一家。

  張賁是在家裡桌子上實打實地放了六百萬鈔票,銀行來了直接塞押鈔車上,其餘的債主都是各家拿著借條分錢,這紅彤彤的票子,閃的人眼花。

  當時看得人可是不少,女人們都是瞪大了眼珠子,她們都是驚詫無比:原來三老爺家裡這麼有錢的啊!

  張賁和由依兩人將錢點好,那感覺真是沒處說,一個字:爽。

  不知為什麼,看到這些債主拿著錢卻如喪考妣的樣子,張賁心裡就覺得痛快,這些人昧著良心聽楊金彪的攛掇,如今楊金彪倒台已經成了定局,又後悔起來,典型的牆頭草兩頭倒。

  因為張賁的假就請到週二,抓耳撓腮地苦惱,水陸道場那都是要選個黃道吉日的,這兩天肯定是沒機會了。

  「你還是回學校吧,哈哈,今年掌旗就我們來啦!」

  張大山和張小山兩兄弟捶著張賁的胸膛,張賁苦澀著臉:「多好的機會,熱鬧熱鬧,阿公以前的老朋友都要過來,我還想見識見識呢。」

  「哎,聽說三阿公以前有磕頭的拜把子兄弟?」張大山小聲問道。

  張賁奇怪地看著他:「不能吧,我怎麼沒聽阿公說過。」

  「誰知道呢。我阿公以前提了一句,追問,沒講清楚,含糊過去了。」

  張小山和他哥哥都是頗為惋惜,抽了根煙,正要嗑上一根,瞧了瞧旁邊站著的小姑娘,又立刻收好。

  不抽煙,嗓子裡的痰都是黏黏的,難受的要死。

  「你們兩個抽煙抽的有點凶,還是找個借口戒了吧。」張賁搖頭說道。

  弟兄三人往外走著,桌子上還多了點錢,用旅行包一裝,有三十來萬的樣子,由依不聲不響地跟著,她人漂亮乖巧,中國話說的清楚,周圍的人都是非常高興,那些大嬸大娘一個個地打聽,是不是三老爺要辦個小喜酒。

  就是老包瞧見了侯由依,也不得不歎一聲,這小丫頭長的真是沒話說了。

  體面。

  「哪裡戒得掉,我現在就一包工頭,整天出去要吃飯喝酒,發髮香煙你不抽算個什麼事情。沒辦法。」

  張大山退伍後就搞了個工程隊,掛在一家工程公司,算是能賺點鈔票的,多了或許沒有,一年十來萬進賬還是輕而易舉,畢竟才幹了半年,明年差不多就要上三十萬了。

  張小山則是在一家國企裡面做安保,保衛處的頭頭,混的日子也不錯,一個月萬把塊的工資,獎金也不少。

  「你不抽別人還拿槍頂著你腦袋逼你抽啊。你這是自己骨頭髮酥犯賤了。」

  張賁笑罵道。

  大山嘿嘿一笑,問道:「道士去請誰?戲班子已經從蘇州拉過來了,媽的,架子還不小,不塞點紅包,居然還裝腕子。操!」

  「現在好的戲班子還有幾個。沒什麼人看,這兩年搞民粹,才又活絡起來,這些戲班子,金貴著呢。」

  張賁拍著大山的肩膀,他是唸書見過世面的,知道的比大山多得多。

  「不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嘛,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看電視上天天放哪個小明星被人搞了,不是被包養就是被誰誰誰給上了干了,操,脫了衣服燈一關還不是一樣的,我就不相信下面還鑲了黃金。」

  大山說的粗俗,好在由依聽不懂土話,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張賁他們說話。

  「操!嘴巴欠,小姑娘面前講這種東西!」大山給自己嘴巴拍了一下。

  由依看的咯咯直笑,覺得張賁哥哥的家裡人可真有趣。

  小山小聲問張賁:「唉,這個小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要弄來做娘子的?哪裡拐帶過來的。」

  「侯龍濤嫡親妹子。」張賁輕聲道。

  兄弟兩個一愣,隨即看到張賁眼神黯淡,連忙道:「哎呀,我們趕緊回去幫忙,你們出去轉轉,出去轉轉。」

  走出去之後,大山一巴掌扇在弟弟的後腦勺上:「**吃屎的啊,問的什麼狗屁問題,惹毛了他,打你一頓!」

  「我操,我怎麼知道。還有,我媽不是你媽啊!」

  「嘿喲喂,婊子養的跟阿哥頂嘴是吧!」

  「你罵我婊子養的?」小山瞪大了牛眼看著大山。

  大山嘴角抽抽了兩下,抽了一根煙叼嘴裡:「走走走,趕緊幫忙去,幾家人的東西要修修補補呢。」

  唉……

  「哥哥,我們今天幹什麼?」

  由依昨天其實也被嚇了一跳,抱著龍貓公仔一個勁地念叨,不過一想到張賁就在附近,立刻就不害怕起來。

  「去請道士。」

  張賁笑道:「要做個法事呢。」

  將長江750推出來,由依揮舞著胳膊就跳進了挎斗裡,發動機嗚的一聲響起來,這拉風的車子就開了出去。

  什麼哈雷摩托寶馬摩托,在它面前就是個渣啊。

  太子頭盔上被由依貼了一個hellokitty的卡通貼紙,長長的頭髮從頭盔下方垂下來,風一吹,就飄了起來。

  沙洲真武觀只有六個道士,觀主是老頭子,兩個執事是他兒子,還有三個是他孫子。沒錯,這破爛道觀的道士其實也討老婆養兒子的。

  其中一個小道士,真名叫黃東。在真武觀的道號叫玄青。

  張賁一直以為,這小子叫玄青的原因是因為他臉上有兩塊胎記,一塊紅一塊青,就跟醬缸似的。

  不過這小子唸經文非常厲害,是張賁的小學同學,在張賁剛學會春天到了,大雁歸來,一會兒排成叉叉形,一會兒排成叉叉形這篇課文的時候。黃東已經能夠輕鬆背誦三官北斗經……

  後來據說和真武觀相隔六百米的大乘寺主持聽說了這件事情,立刻和黃東爺爺,也就是真武觀的觀主打了個商量,將他收為徒弟,於是黃東又輕鬆地背下了大藏經,阿彌陀經。

  老和尚出去給人做法事開光什麼的,自己不唸經,就帶著這個脫了道袍穿上僧袍就是唸經小和尚的小子騙吃騙喝。

  老和尚很想將一身佛寶傳給黃東,不過玄青道友一向認為自己爺爺和老和尚都是老神棍,除了騙吃騙喝什麼事情也不會。生病了也知道吃阿司匹林。

  黃東在大乘寺也有一個法號,自己取的,他說他叫法海,從小立志要去杭州雷峰塔下調戲白娘子。

  這個典故還是在初一的時候,張賁路過將一幫敲他竹槓的小流氓全部打翻,他興頭來了說的。

  在那個歲月中,千年等一回能讓一個少年扭曲到這種程度,也確實很罕見,也很詭異。

  老道士和老和尚還以為這小子來事,給道觀寺廟都創收不少。

  黃東背地裡自然將爺爺和老和尚都劃入了老雜毛的行列。

  初中畢業的時候,這廝中考總分六百八十五考了三百分,順利畢業,高中無望。

  於是繼承了爺爺和老和尚的衣缽,成了一個佛道精通的雙料神棍,在南通沙洲蘇州等地都是小有名氣,各個寺廟道觀一聽說玄青道友法海禪師,立刻來了精神,那些有錢沒處花的中年大媽還經常叫上他去唸經。

  說是童子唸經驅邪,還能鎮氣運。

  後來鎮著鎮著,法海禪師的童子之身就在一個中年婦女身上給交待了。

  這些典故風流韻事,張賁瞭如指掌,因為黃東只認他這個朋友,其他人,包括她親老子,要請去幫忙念個經,五千塊!

  少一分不幹!

  為了這事兒,父子兩人沒少打架,從道觀打到寺廟,當年可是一景。

  這小子如果是張家子弟,早就被打殘掉了,不過照樣活蹦亂跳,賺的錢還不少,不過他花錢也厲害,買了幾套房子,又搞了兩輛小車,拉起了三支哀樂隊,身上的積蓄其實也沒多少了。

  不過一年百八十萬的進賬是輕輕鬆鬆。

  在蘇州佛學會和道家研究會都掛著名譽客卿的頭銜,用他的話說,就是任何一個寺廟和道觀,只要是在蘇州地面上的,他蹭吃蹭喝可以不給錢。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小子絕對是個人才。

  當然了,當年張賁唸書的時候,這傢伙小學留級留了四次,他比張賁大四歲……

  殘念的本質就在這裡了,可以想像一個十六歲的傢伙被幾個十三歲的小子敲竹槓,然後被另外一個十二歲出頭的小子給救了。

  「哥哥,我們要到什麼地方去?」由依見張賁將車子停好,然後問道。

  「找我一個同學,他是道士,嗯……還兼職和尚。」張賁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又對由依說道:「待會兒看到他,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要理他,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由依點點頭。

  「喂,到了。」張賁在樓下打著電話。

  三樓上窗戶突然打開,裡面一個面目怪異的男子嘴裡全是牙膏泡沫,手裡捏著牙刷死命地刷,跟刷馬桶似的。

  「馬上馬上!」接著乒呤乓啷一陣響,踢踢踏踏的聲音傳來。

  樓梯口下來一個中等身材的青年,看到張賁時候,立刻笑呵呵起來,他臉上的胎記已經褪去不少了還能看到點紅斑和青斑,不過不明顯就是了。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日本妹妹吧!喲西……斯巴拉西,撒由那拉,騷嘎……」

  正要伸手去握手,張賁給他腦門上一巴掌:「死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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