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易鼎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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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11-5-21 13:47: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876890
Tsunami2201 發表於 2012-1-20 11:23
第二百五十三章 請從容就戮(下)

  嚴口縣

  大地還在沉睡,秋風吹著,偶然一兩聲吠叫,衝破了寂靜,太陽還沒有出來,幾顆藍幽幽星星閃爍著,天空洗煉,東方漸漸出現了紅光。

  就在這時,數個騎兵擁戴著一個校尉,策馬直向著一片被林子包圍的廟堂,數騎沒有靠近,遠遠的停了下來。

  這校尉高呼:“裡面楚軍聽著,我是營正王祁,奉大將軍莊統之命,告知爾等,大將軍莊統願棄暗投明,率部歸附楚王,並奉上魏王首級,這事重大,還請樊大將軍親來!”

  林子寂靜無聲。

  連喊三遍,王祁返身離開。

  片刻後,吳興宗踏著小道從林子中出來,若有所思的看著遠處。

  縣城發生大變,這功勞就分薄了。

  乍看空無一人的林中,只見樹下,藏著裝甲嚴整,小心警戒的騎兵,不時有著馬的響鼻聲。

  “將軍!”片刻有人出來,詢問著。

  “哎,這事由不得我們處置,向後方傳報吧!”

  “是!”

  白東郡.郡府

  魏王大敗後,汝南郡、安達郡、白東郡三郡就立刻歸降了,王弘毅移師白東郡。

  不知哪一任郡守,很是風雅,造了楓園,種植著不少楓樹,並且都是根深葉茂的大楓樹,高七八米,秋風吹過,只見楓葉星星點點的紅,在風中搖曳不定,發出“沙沙”的聲響。

  陳清拿著公文,進了裡面。

  書房前面,有著兩個侍衛,進去後,就座向王弘毅行禮:“王上,有急報,嚴口縣發生兵變,魏之親將莊統弒君。”

  王弘毅頓時一驚,取了摺子就看,看完,思索著。

  “城內內亂,許文會一方梟雄,最後落得這下場,死於自己部將之手,還真是令人唏噓。”王弘毅輕聲嘆著:“不過這樣一來,豫州平定就是轉眼的事。”

  “這算是天助……只是莊統此人……”王弘毅眉頭,翻看著貼文上的附件,裡面有著莊家的資料,微微一皺,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片刻,王弘毅步下了座,在幾個內侍目光注視下,輕緩踱步,目光變得有些陰鬱。

  陳清低下頭,不言不動,知道王弘毅在考慮著什麼問題。

  大凡天下之爭,單是棄暗投明,這非常正常。

  別說有著理由,就算因時勢而降,也是很正常的事。

  莊統的父伯,對許文會有著功勞,結果狡兔未死,走狗先烹,莊統因此怨恨,不足為奇,如果只是投靠,大可重用。

  可是這人悍然弒君,性質就不一樣了。

  這裡面有著禮法的問題。

  王弘毅到了這地位,就算屁股決定腦子,也要重視忠誠。

  吳王的降將都用了,但有殉死者,依舊賜下厚葬。

  現在這人弒君,受還是不受?

  不過只是片刻,王弘毅眉宇就展開了,自己要的是天下。

  雖不喜這種弒君的人,但不是有著這種人,得豫州豈這樣容易,至少還要化上幾個月才徹底掃平。

  胡人已經悍然入侵,自己面對的各勢力大小還有十幾個,自己假如不接受莊統,甚至刑典於法,試問天下還有人敢歸順?

  徐文會已死,豫州可迅速統一地域,獲得幾個月準備時間,遠處草原來勢洶洶,他必須加快行動。

  想到這裡,說著:“既有了投誠之意,就依他所言,讓樊流海去接手此縣,並且檢查徐文會的屍體,莊統有二千騎,以騎兵都統領一職任之!”

  這是正四品的武將官職。

  王弘毅想了想,又吩咐的說著:“賞吳興宗,去掉代理二字,任西營統領,事後讓莊統過來拜見孤。”

  “是!”陳清接令。

  嚴口縣.垂正十八年十月十七日,清晨。

  城下號角聲連綿響起,一隊隊楚軍而來,慢慢的在城前匯成一片。

  莊統幾人,連忙上了城,在城上看去,見楚軍肅然列陣。

  在楚軍的前正中位置,首先是代表著楚王的織金龍旗,稍下,就是一個大大“樊”字,正是王弘毅帳下大將樊流海。

  樊流海身材魁梧,英武不凡,眾將擁戴,而吳興宗上前拜見。

  樊流海先傳了旨,吳興宗任西營統領,吳興宗不由大喜,叩拜了王上和大帥。

  “縣裡情況怎麼樣?”樊流海這次,帶了三千騎兵和五千步兵。

  樊流海自知道城中的事,可是莊統弒君,能不能控制局面?

  隨著許文會入城的二千親軍將校,願不願歸順?

  “大帥,嚴口縣令已被斬殺,城中士兵雖有不服者,卻是少數,多數士兵將校已服從莊統,城中現在已經安定。”吳興宗向樊流海詳細稟報。

  樊流海眯著眼,看著縣城,這雖然是區區一縣,但意義重大,今日這一次接收成功,就基本上將豫州局勢平定下來。

  確認徐文會死亡,連屍體帶人頭傳令四方,雖豫州還有著大片地域還屬魏軍,但此時群龍無首,有著屍體號令,必聞風而降。

  眼前著縣城上,有人組織上城,既還有些章法,看來短短二天,莊統就組織起來。

  想到這裡,樊流海發出了命令。

  楚軍的號角響起。

  數千的楚軍列陣而行,緩緩向城逼來。

  一片紅色衣甲,軍氣森嚴。

  在離城前五百米停了下來,隨後見一個文官,在幾個騎兵的護衛下,出行到城前,高呼著:“城上聽著,我帶來了大帥和王上的旨意,汝等既有歸降之意,還不立刻開城拜見?再有遲疑,大軍攻進城內,悔之晚矣!”

  這人響亮的聲音,到處迴響。

  嚴口縣城牆上,片刻後,“吱呀”一聲,城門大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將領,引著十數個將軍,二千騎兵,飛馬而出,在距離樊流海前幾十米停下。

  為首的正是莊統,翻身下馬,背負荊棘,上前請罪:“罪臣莊興,拜見大帥。”

  “莊將軍棄暗投明,當是豪傑,何罪之有?”樊流海受到了王弘毅指示,雖有不屑,卻上前溫言說著。

  “罪臣莊興惶恐……實不相瞞,罪臣早有棄暗投明之意,只是一直不有機會向楚王以示誠意,不過今日卻有一份大禮,要向楚王獻上。”

  說著,拿來一個盒子,說著:“許文會人頭在此,還請樊將軍替罪臣獻於楚王。”

  樊流海早知此事,接過,打開一開,裡面是一個硝制過的人頭,想必就是徐文會的人頭了,心中不由感慨。

  天下爭龍,不成就死,幾日前,還是赫赫魏王,現在卻落得這下場。

  當下笑的說著:“莊將軍可所謂識時勢者,王上有旨,你整編一都騎兵,擔任都指揮使,正四品武將,別的將領一同依次任用。”

  正四品武將,莊統知道楚軍官位嚴謹,從不輕授,現在樊流海也只是正三品,當下凜然受命:“臣受命,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後面的眾將校士兵,都放下心來,一起跪下,響亮應聲:“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徐文會死亡的消息,隨徼文傳遞四方,頓時眾郡縣紛紛而降,少許頑固者,大軍一道,立刻就平。

  只有豫州治所禹陽城,戰事熱烈。

  這座城牆足有三丈高,四門被楚軍團團圍住,五萬以上的士兵,齊聲吶喊,聲震全城。

  許文會身死,豫州大部快速歸順了王弘毅。

  唯有這座城池,裡面有著許家宗族,是許文會的治所所在,因此扶了徐文會的十一歲的兒子繼為魏王,進行抵抗。

  見不歸順,王弘毅一道令下來:攻城!

  頓時喊殺連天,“霹靂車”運抵前線!

  “轟轟”連串巨響,城牆沙塵碎石,頓時整個戰場,楚軍的歡呼聲山崩海嘯一般爆發出來!

  “放!”又一批巨大的石彈劃破天空。

  王弘毅立在高台上,四周近衛森立。

  虛空中,肉眼看不見的赤氣直衝天空,形成滾滾龍柱,至於城中,仔細辨看,才有一絲白氣,王弘毅凝看片刻,突然之間嘆息一聲。

  徐家何其不智,這時還進行抵抗,城破後,為了警惕後人,不得不將這十一歲的小孩賜死。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一處牆頽然倒下。

  “殺,殺進去!”王弘毅收了感慨,發出了號令。

  角號吹響,楚軍滾滾而入,向著城內殺了進去,三個小時後,豫州最後一座大城,終是被楚軍攻下。

  “王上,城中局面已被我軍控制。”

  “王上,城內被我軍接手,王府自焚,已組織救火。”

  “王上,臣已按旨意,安撫城中百姓,嚴令兵卒不得擾民,沿途已經肅清,王府之火已經撲滅,並沒有燒掉多少,還請王上移駕王府。”

  半小時後,王弘毅騎在馬上,在眾將校簇擁下,進入了豫州的治所,這座有著百年歷史的大城。

  在街道上看著陌生建築,聽著將校的一一回稟,王弘毅的心情很是微妙,這豫州,就落到了自己手中了,又多了數百萬軍民。

  得了南方天下,鼎氣就有六分紫氣,再得豫州的話,至少有七八分紫氣,眼見著離帝氣越來越近了。

  不過,眼前雖有著大勝,還有著更嚴峻的戰事在等著自己,半點放鬆不得。
Tsunami2201 發表於 2012-1-23 10:07
第二百五十四章 梵門禮敬(上)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淅淅瀝瀝秋雨,下了幾日,細雨悄悄飄落著,千萬條細絲,蕩漾在半空中,在天地間織起一張灰蒙蒙的幔帳。

  一連幾日的雨,雖下的不大,卻讓氣溫驟然降了下來。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此話還真是不假。

  豫州言口縣

  一座並不起眼的寺廟,廟裡香火不算旺盛,這時更是無人進來上香了。

  整個寺廟內空蕩蕩,看起來很是安靜,後面有一個小院,院內有著一棵大樹,雖落葉了,但可以看出,夏天時的枝葉繁茂,甚至有一大枝,已將院內的幾間禪房窗口半遮住了。

  其中一間禪房裡,隱隱有著說話聲傳出來。

  一陣腳步聲傳來,伴隨著輕輕的雨聲,一個舉著油紙傘,提著食盒的小和尚,從門外走進來。

  隨著他的走近,禪房內的話聲頓時停了下來。

  “誰?”很快,有人在禪房內開口問著。

  小和尚說著:“惠廣師叔,這是方丈讓我給您和客人准備的齋飯。”

  “原來是戒嗔,進來吧。”片刻後房門一開,一個看起來和善的和尚走了出來,這和尚三十左右,看看外面的天色,微微笑說:“原來是這時了,還真是麻煩了,特地送了齋飯過來。”

  “師叔何須客套?”小和尚忙回話說著:“師侄不過是舉手之勞。”

  說著,將手中的食盒遞了過去。

  惠廣點了點頭,提著食盒重新走進了禪房,看著小和尚轉身離去,他將房門再次關上,頓時又將細雨攔在外面。

  “雲隱師兄,一番說話,險些忘了這事,呵呵,還是先用過齋飯再說吧。”惠廣歉意的朝房中坐著的一個和尚說著。

  這個和尚,年紀比他長不了幾歲,生的一副好相貌。

  不和惠廣清秀相同,此人骨架寬大,身材高大勻稱,舉止有度,相貌端正,帶著威儀,真是可被稱“舉止梵門威儀,。

  聽得惠廣之言,雲隱一笑:“談的廢寢忘食了。

  一同將食盒內的飯菜取出來,一一擺好。

  看的出來,這一頓齋飯還是很豐盛,其中自是有著招待貴客之意。

  二人這時也覺得有些餓了,低頭吃起來。地球歷史上,南北朝時期,公元577年,周武帝率軍攻占北齊的都城鄴城,北齊滅亡,北齊舉國推崇梵門,區區北齊,就有三萬座寺廟,100萬和尚,可想北齊被梵門侵吞的氣數有多少。就不說氣運,單說實際,這和尚就占全國十分之一,占勞動力四分之一,可想北齊梵門盛行到怎樣的地步。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梵門廣收和尚,雖談不上地球歷史北齊相比,但勢力也龐大。

  不過,能當上大和尚,並非是隨意糊弄於人,都有著一定才華,不說滿腹經綸,書畫皆能,與人談經論道,能折服一般士子,在民間,都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而且這兩個和尚,並非普通人。

  用過齋飯,惠廣將桌案上的東西收拾妥當,再次將茶盞擺上,二人對坐說起話來。

  卻不是繼續著剛才的話題,而是說到了豫州目前的局勢。

  “…,對了,惠廣,我說的你可有仔細想過?”雲隱慢慢的品了品手中的香茶,緩緩問著。

  “師兄說的,我自是有仔細想過,不過豫州轉眼就滅,連撐到新年都不行,這對天下氣運會有很大影響,以前所想可還能做數?”惠廣淡淡的問著。

  雲隱所在寺廟與惠廣所在的寺廟之間有著些淵源,兩寺間常有著往來,雲隱和尚與惠廣的關系是很不錯,二人都是修梵真士。

  這次雲隱來找惠廣,卻是說的時局,就讓惠廣有些為難了。

  不過,惠廣不得不承認,雲隱說的很有道理,讓他甚至都有了些動心,可這事卻又有著很大危險,讓他有些猶豫不決。

  雲脆見面前的惠廣面帶猶豫之色,猜到了幾分:“惠廣師弟,暫且不提這事,你覺得現在天下氣運如何?”

  “要說天下氣運,早在百年前,就尋找天意眷屬的目標,我梵門將就將取之中原的氣運,投資於草原,有著真龍出自草原的批示,自是不用再提。只不過大汗雖得草原和我梵門投資,但最後是否真能成為真龍,卻還是艱難。”

  天下大亂,天意並非一處,各有承龍氣者崛起,梵門也是選擇一處。

  “中原根基深厚,再大的氣運也難保一定成真龍。“惠廣說到這裡,猶豫著說:“雲隱師兄覺得楚王如何?”

  “楚王?”雲隱遲疑了一會,搖搖頭。

  “楚王原本並非我們注意的對像,直到打下半個蜀中才注意到,不過還沒有等商量對策,就統一蜀中了,擁有龍氣。”

  “我梵門大賢,幾次潛修根究根基,卻還是看不透。”

  “據前幾年傳話下來,觀其氣運,不過是一蛟,可現在,卻是龍勢已起,此人著實是透著蹊蹺。”

  “不過自古以來,同時出現多條成就龍勢者,亦非希奇,只待真龍歸位,那別的龍勢必會削弱,或轉為蛟而臣服,或徹底抹殺。”

  “這是!”惠廣點點頭,說著:“即成龍勢,只有一條真的成真兔,還是依照天意而為,方是保險之策。”

  惠廣並非不知道百年前的批示,現在出了亂數,但身為梵門之人,自然依此而行。

  前賢十一祖,悟破心性,呵梵斥祖,自稱已成梵神,結果呢?

  歷代號稱成梵者不計其數,但幾千年下來,真正流傳受到供養的,還是梵祖當年跟隨一批老人,中原雖大,可有一人真正成梵神?

  就好比地球上,佛門廣大,五祖六祖都號稱成佛,可是真正成佛成菩薩,受到萬人景仰,只有釋迦牟尼的印度人。

  五祖六祖的廟堂安在,煌煌亞洲,可有一個中國人真正成佛,並且受到廣泛祭祀?

  中國人想成佛,呸!

  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這時忽大了一些,一陣風吹過,甚至將半開的窗戶刮開,帶進了陣陣寒意和雨水。

  惠廣忙站起身,去關窗戶。

  將窗戶關好,重新坐回來,卻見雲隱望著窗外,淡淡的說著:“風雨欲來啊!”

  “說起來,楚王行事頗有些詭詐。”拂去面頰上的雨水,惠廣坐下說著:“此人讓大將樊流海,來與魏王周旋三月,兩軍都被拖得疲憊不堪時,突率新銳進攻,這是來摘桃子啊……”

  “就算是摘桃子,但雷霆一擊,已得了兵家要決,和草原兵法一樣,在兵事上,不得不說,楚王的確有些本事,不愧是能集龍氣之人。”雲隱對王弘毅有些贊嘆。

  但只是贊嘆。

  雲隱說著:“再說……魏王原本就是鹽販子出身,雖有一絲龍氣,根基孱弱,得了豫州後,本來加以時日,或耳壯大,但立受楚王進攻,這種情況下,又如何能扳回局勢?身敗而死,是理所當然,只是連撐到新年都不到,實是可惜。”

  聽了這話,惠廣亦是嘆息,要知道,胡人正在入侵,幽並二州戰火燃燒,假如這豫州能拖延幾月,幽並一平,情況就大不一樣。

  “這樣看來,豫州已平,雖整個豫州還未穩定下來,但以楚王之力,怕是用不了幾日,下一步,只怕是徐州了,徐州這時還沒有一人統一,楚王水陸並進的話,斷然無法相抗,唯一的就是看打下徐州的時間了。”

  雲隱點點頭:“正是,以楚王耳目,自不會不知大汗舉動意圖,只怕如此迅速的攻下豫州,就有著這種考慮,要是再得徐州,就得了大半中原,戰線可能推到黃河,楚王必是大汗未來的心腹大患。”

  “正是如此。”惠廣淡淡的說著:“雖大汗承天意,自有龍氣,又得我門支持,但要是遲了步伐……”

  天意所屬的真龍隕落,都有這事,更加不要說大汗這時,還談不上真龍。

  “要是那些蛟龍,有我們的人,關鍵時或可干擾,但楚王崛起,向來和我們無關,龍氣冉更沒有混有我們的力量,無法干擾判斷,所以大汗還要加快步伐才對。”雲隱說著:“我已將這面情況,傳了消息回去,自會有著行辦……”,

  說到這裡,二人又沉默了一會,現在天下局面,已讓二人有些擔憂。

  外面的雨聲,漸漸大起來,顯得禪房內幽靜。

  過了一會,想起一事,惠廣問:“雲隱師兄,你參與這次金陵新年會麼?”

  這次舉辦的是楚王官府,以正名分,這就是所謂的沙門禮敬王者。

  雲隱淡淡一笑,說:“怎麼不去?”

  “可是……”

  “楚王手段狠辣,我與你身處之地,現在都在他的管轄下,要是不參這事,立刻就是傾覆大禍。”雲隱解釋的說著:“雖豫剛剛剛打下來,可我有所耳聞,已經有人盯上了,既這樣,你我禮敬又有何妨?”

  “要是大汗成事,所謂禮敬自是黃花,提都不需要提,要是不成,就可安心再等下一次時局。”

  “師兄說的甚是。”惠廣聽了雲隱的話,點了點頭。
Tsunami2201 發表於 2012-1-23 10:07
第二百五十四章 梵門禮敬(下)

  十月下旬,連著幾日的雨終於停了。
  
  豫州最後攻克下來的城池裡,路上行人漸漸多起來,經過了半個月,從金陵朝廷而來的官吏,基本上接管了整個豫州。
  
  對於怎麼樣接管新地,這個小朝廷已經有相當成熟的經驗。
  
  太守和縣令委派,甲士巡查郡縣,凡有異動格殺勿論,十三司原本在豫州的人,立刻響應,引路帶路,對某些家族進行捕殺。
  
  不過,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有幾處大戶和世家空了,早在楚軍攻克下這些城池前,他們就已偷偷的帶著家人逃走。
  
  宅第扔下,能帶走的細軟盡數帶走,不能帶走的一些貴重之物盡數毀去。
  
  一座座空空蕩蕩的宅第中,甚至還有著一些殘破的景象。
  
  不過,敢舉家冒險跑路的家族,終是少數,有上百家都立刻陷入了滅頂之災。
  
  豫州治所禹陽,徐文會建的魏王宮,就變成了王弘毅的行宮。
  
  一小殿中,王弘毅坐在王座上,只見千萬氣運,流向王弘毅,要是單是修道,必被氣運糾纏,而在這時,鼎立於頂上,看來不大,卻微微震動,接受半個天下的氣運。
  
  氣運洪流和海一樣,流入到鼎中,卻被絲絲轉化,無數異彩在鼎內不斷的閃爍,化為絲絲紫氣。
  
  白、紅、黃、青、紫,總共五色華蓋,層層垂下無數絲線,這些絲線看似柔弱,實際上擁有著統治下二千六百萬人所匯聚而成的力量,有鬼神敢侵犯,頃刻之間就會碾成粉碎。
  
  話說,長江以南,再次清點後,有二千萬人。
  
  而豫州就有六百萬,要是得了徐州,又有七百萬入手,那時就有三千萬人。
  
  就在這時,群臣正在稟告。
  
  “王上,豫州各個郡縣都已經委派官員,大體上都已經到位,要湊集的糧食,也基本到位,不過已經用上了今年秋收的糧食。”
  
  “王上,要太平,就要糧庫有三年糧,一旦有事,或者災年,一年糧可濟民,一年糧可用兵,還有一年要備著,現在帳上糧食還勉強足夠,但一旦有事,如何是好?”有戶部的官員奏報的說著。
  
  王弘毅聽了,面無表情,示意退下,又讓下面一人接著說。
  
  “原本魏軍已經收編,按照規矩,軍官去演武堂學習,士兵打散了進入更卒營訓練,滿三十歲的都解甲歸田……具體數目還沒有出來,但兵部估計,有三萬兵可留下。”
  
  三萬不算多,整個豫州,郡縣的駐軍和廂兵,就要這樣多,王弘毅點了點頭,說著:“官府之職,就是滋繁生戶興隆百業,你們辦的還不錯。”
  
  張攸之這時出來說著:“王上,按您的旨意,軍隊和十三司,已經清理整個豫州,總有六十一戶,三千四百人,但首條有七家失蹤,未曾追及!”
  
  這三條首先就是譭謗官府和楚國,立刻由官府治罪,其次就是魏王舊屬,適當懲罰,除有直接干連的,也不大事株連。
  
  但是第三點,王弘毅嚴酷申明:“凡交結胡人,運輸糧草和武器給胡人,一經發覺,立刻株連,族誅。”
  
  王弘毅早已得知了遁逃幾家的訊息,王弘毅臉上看不出個喜怒。
  
  這幾個世家的遁逃,對於王弘毅來說,是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雖豫州已盡數掌握在了楚軍手中,王弘毅卻知道,戰爭勝利,只是初期勝利,想站穩腳跟,讓根基穩定,讓時局不再動盪起來,民生很重要。
  
  遁逃的幾個世家數目不大,卻手握著糧食布匹的商貿經濟,這一猛撤走,不僅是給王弘毅一個下馬威,更給豫州經濟一次重創。
  
  只是這短短幾日,市面上的糧食價格上漲許多,這其中不僅有著世家撤走的影響,更因為市面上的糧食等物,被人暗中囤積,流量減少。
  
  “已經查實了,不需要刑部過問,這六十一戶立刻誅滅,所抄糧錢和土地,歸於國庫,至於糧食之事,除了這七家,別的你查的如何了?”王弘毅問著。
  
  “王上,臣已查到了一些線索,想必這一兩日能得到結果。”張攸之說著。
  
  “很好,民以食為天,不僅僅要清理敢於屯積的糧商,還要抓住幕後主事人,以王法誅之。”
  
  才說著,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進來。
  
  一個官員上了這廳。
  
  “王上,剛剛得到消息,城中張氏一族暗中有著異動,欲舉族出城,被臣帶人攔住,臣現已扣住,命手下兵卒將李宅困住……還請王上裁決!”這官上了大廳後,翻身拜倒,向著上座的王弘毅恭敬說著。
  
  “張氏?”王弘毅聽到這裡,不禁看向了一旁的張攸之。
  
  張攸之說著:“王上,張氏在糧食一事中,有著很大嫌疑,如今欲舉族出城,怕是心中有鬼!”
  
  “恩,確有可能。”王弘毅再也不掩飾自己心中的不滿,一“拍”扶手,長身而起,說著:“立刻逮捕,刑逼之,務必要查出主使者!”
  
  豫州.上官府
  
  上官氏這一代的家主,上官弘正手持一封密報,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上官弘身前,站著兩個三十歲的青年男子,正是上官弘的兩個兒子,上官成和上官毅。
  
  上官家,在豫州算是一大家,早在前幾代,就在豫州有著不小的勢力。
  
  這一代,雖因上官弘的謹慎小心,並沒有出彩,更沒有出過很多官員,但上官家能在豫州盤踞數百年,甚至可以在朝代更替勢力變換時,還能不受影響,足以說明上官弘的才能,以及上官家的實力。
  
  “你們看看這封密報!”
  
  上官弘說著,將手中密報遞給了面前的二人。
  
  首先接過來的,是上官成。
  
  上官成在密報上掃了幾眼,臉色微微一變,密報給了上官毅,兄弟兩人將密報都看了一遍,不由得互相對視了一眼。
  
  “父親,這張家家主不是這樣愚蠢的人,為何會落得這地步?”上官成有些不解的說。
  
  “父親,張家一直都是低調行事,不該會做出這等事啊!”上官毅皺眉說:“莫非,是楚王的計策……”
  
  “不能,不能!”上官弘搖頭笑笑,說:“楚王現在地位,不會做出這些小事。”
  
  “而且你們平日知的甚少,莫看這張家平日裡行事低調,其實,暗中與著北面確有著聯繫……這次被抄家,也不算是冤枉了他們。”上官弘說著。
  
  “父親,我們上官家與張家有著些姻親關係……楚王追究起來,我上官家怕是……”上官成有些擔憂的說著。
  
  “呵呵,無妨!”而在這時,聽上官成輕聲笑了一聲。
  
  “豫州世家大戶之間,有幾家沒有個姻親聯繫?都是數百年的根基,如相鄰大樹,雖非同根,枝葉相連……這事並不嚴重,張家與我上官家有關係也是上一代的事……”
  
  “豫州要迅速平定,還是缺少不了當地大戶和官紳的配合,上官家趁這次機會,向楚王表明態度,或可有著更多機會……”上官弘雙眼微眯,說著:“我上官家願意拋糧平價銷售,以表其誠。”
  
  上官弘看的很清楚,胡人已逼到幽並,王弘毅入主豫州,為了迅速平定,就必須團結當地大戶和官紳,至少其中一部分。
  
  當然有些大戶世家找死,就沒有辦法了。
  
  現在有世家大戶遁逃,上官家乘此表明心跡,願為楚王效勞,必可獲得恩賞。
  
  畢竟被囤積的糧食,讓豫州的一些城池糧食價格大漲,要是從境外調糧食過來,卻是有些慢了。
  
  不僅僅這樣,大戶皆利益相連,他早就有心吞掉那幾家的買賣,這時主動提出糧食買賣平價,響應楚王,說不定還可以趁機將那些店舖吞掉!
  
  上官成上官毅向來對父親言聽計從,見父親這樣決定了,也不再多言。
  
  “楚王要殺通胡的人家!”三日後,一道命令傳了上去。
  
  只見兵甲林立,刑部的牛車綁押大批人去西萊市口。
  
  秋天本是殺人時,一下子又殺幾千人,立時轟動了全城,四面八方的人擁來,把法場圍了個密不透風。
  
  因殺人幾千,監斬官十分認真,不僅僅有著上千兵維持法場,還有著指定收屍的位置,又有十三司的人秘密佈置監視。
  
  報說“犯人押到”,氣氛立時緊張起來。
  
  只見押來的全部是男人,小於七歲的男孩可以免死,這時三千四百人中,有一千二百是男人,都押了過來。
  
  見人犯押到,周圍鼓聲而起,此時萬頭攢動,一片擾攘議論嗡嗡之聲。
  
  “時辰到!”由於殺千人,時間很急迫,見時候一到,監斬官就冷冷一喝。
  
  殺上千人,如果用傳統的劊子手,殺一天也殺不完,這時王上批准,用火統來殺人。
  
  “準備!”二隊二百個火統兵出來,高舉火統大步前進,在平地上列隊停了下來,交叉著,還有五十個是補槍的人。
  
  “提人!”
  
  一百個男人提了上來,有的已經麻木,有的已經和死狗一樣,褲檔濕了,還有人大聲慘叫,放聲大哭。
  
  “預備!”二排的火統放下,瞄準了這些人。
  
  “放!”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一股股的煙霧騰起,頓時,上萬人都立刻鴉雀無聲,直盯著看,只見前面上百人,頓時倒下了一大片,只有零星人還站著。
  
  “補槍!”震耳欲聾的聲音又響起,這次全撲了。
  
  “檢查!”這時,有人帶刀巡查,發覺沒有死,立刻補刀。
  
  “再提人!”
  
  “放!”
  
  連綿的命令,射擊的聲音一陣又一陣,場中屍積如山,鮮血與硝煙的瀰漫,這時,一切觀看的人,漸漸沉默,很多人都嘔吐起來,個個面無人色,雙腳發軟。
  
  每當一次槍殺百人時,周圍數萬百姓,都全身劇烈顫抖一下,他們頓時對王弘毅的雷霆手段充滿了畏懼。
  
  肉眼不可見的龍氣,瀰漫起來。
  
  龍氣者,本質是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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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出船(上)


  看著火巍一批批殺人,圍觀的數萬人一片沉默!
  
  在這樣的殺人場面上,來參觀的上官弘父子三人,突覺得那些世家商人這些時曰所作所為是如此可笑。
  
  在掌握最高武裝力量的人面前,都是螻蟻。
  
  殺完了人,濃厚的血腥味瀰漫著,所有人都不敢動彈,連嘔吐都硬壓著。
  
  一個文官,這時上來,直接從懷中掏出一紙文書宣告:“奉楚王旨意,自十月到十二月內,一切糧價都以官府定價,一併實行,爾等要以朝廷社稷為重,通力合作,若敢阻擾,以通胡論之!”
  
  在嚴厲的喝令聲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不過幾乎同時,抄滅的六十一戶的糧食,就源源不斷運入郡縣指定的商店,上面滿載糧米,還有油鹽醬醋。
  
  眾人蜂擁買糧買物,局面迅速平定了下來。
  
  十一月七日
  
  魏王修的王宮,的確很簡單,有著花園,就離著勤政殿並不遠。
  
  此時太陽初出,陽光明媚灑落下來,宮中一片霞光。
  
  殿中有著二十個左右臣子在殿中等候,不敢交談說話,片刻,聽見一陣腳步聲,片刻,王弘毅靴子踩在地面上,發出了囊囊聲。
  
  在場的官員,都叩拜:“臣恭候吾王千歲!”
  
  王弘毅坐了上去,說:“免禮,賜座!”
  
  雖是賜座,實際上就賜張攸之一人,因為他是宰相,按制,宰相才有座位,群臣只得站著。
  
  “王上,您吩咐的水車衝壓機,已經由少府研製完成。”有著工部的人報告著。
  
  “哦?”聽了這話,王弘毅大喜。
  
  中冇國玩了二千年的水力,就是沒有捅破窗戶紙,就是沒有想到把機械和水力連接起來實際上水力衝壓機非常簡單就是把提水的水車改造一下,提水,變成提升鐵塊。
  
  水力使鐵塊重槌上去又落下,可造鐵甲,可衝壓出錢。
  
  “用水力加上,效率如何?”
  
  “王上,以鑄造銅錢為例,人工只要以前十分之一,省去燒融鉛銅,不但節省損耗時間只需要以前的二十分之一。”
  
  “前朝銅錢,銅四鉛六,成色差字跡模糊,前些日子工部曾上的新鑄樣錢,字跡清晰銅六鉛四,明亮金黃,遠在其上只恐以後民間多有收集此錢,熔化再鑄銅器,伏惟聖裁。”
  
  王弘毅沉默片刻,說著:“有著火藥炸礦,本朝開採礦山,會節省一半以上的人力和耗費,工部要多探測新礦,建開採司。只要防著各礦作亂聚眾不規就是了。”
  
  王弘毅又說著:“開採便宜,鑄造便宜,自然就不怕民間收集熔化再鑄銅器這就不合算了。”
  
  “歷朝鼎盛,都有著錢荒,不得已以絹代錢以交子代錢,都不是善策現在有火藥,有水力衝壓,就可解決這事。”
  
  “歷朝制錢,大凡治化盛世,制錢都厚重,而民生凋蔽烽煙四起,制錢就輕薄,孤現已得益、荊、楊、交,現在又得了豫州,而徐州指日可得,這樣的話,中原腹地就歸孤所得,這銀錢的事,是絶大的民生政事,與本朝氣運相連,不可不慎重,不可不未雨綢縛。”
  
  殿中二十個大臣,都立刻明白了。
  
  現在王弘毅得了四大州,已經得了南方,特別是幾百年來經濟和人口向卉方轉移,可以說得了天下四成。
  
  再加上胡人入侵,王號已不堪使用,稱帝已迫在眉睫。
  
  而稱帝就要建元,使百姓能知道改元的事,就是銅錢上的年號了,這就是王弘毅高屋建領思深慮遠。
  
  頓時,群臣都叩頭說著:“王上聖明高遠,臣等佩服。”
  
  “好了,都起來吧,以後製錢,不但要制銅錢,還要制銀元,一元一兩,以制錢的規格下放到工部,這事關乎民命營生,不可怠慢,工部下去把銅元銀元的利弊擬個條陳,呈進來給孤。”王弘毅說著,表示這事就到此:“下面說說幽州的事。”
  
  掛著名,總攬幽州的是張攸之,自是第一個出聲。
  
  “王上,豫州各地眼下平穩,草原蠻夷在幽州攻伐不斷,王上雖令水師運送貨物,又令水師用船隻接了流民過來,不過最近傳來消息,幽並二州,情況都不是很少,都岌岌可危。”
  
  “王上又要準備攻伐徐州,動員水師,這就使兩方面不能兼顧,現在雖有一些民船響應運輸流民,但遠遠不夠……。”張攸之臉上神情凝重,向王弘毅拱手,口中緩緩說著。
  
  “民船過少?”這事,王弘毅也感覺有些棘手。
  
  楚池水師船隻不少,戰鬥力強悍,可到底不能兼顧,民船數量有限,又能運來多少流民?
  
  遠遠不夠,的確是遠遠不夠!
  
  南方,特別是交州,有大部分地域依舊土地荒蕪人口稀少,即將幽州一郡的流民全搬運討來,也不嫌多。
  
  要知道,除了牛羊、土地、糧食,這人。也是財產啊!
  
  如果並非前世所知,這胡人是鼎盛,只怕難以一時驅逐,王弘毅也不勞師動眾接受流民,可要長期對抗的話,幽並二州,少一個漢人人口,就是消減胡人一分氣運*——預料胡人改變屠冇殺政策的時間不遠了,前世也二三年後,就開始轉殺為撫。
  
  這時人口不多,即便太平,沒有十年時間,絶對緩不過來,這白白可得的大量人口,王弘毅是絶對捨不得丟棄不要,也斷無不要的道理!
  
  可水路再快,一來回也有著七八天,而幽州戰事,一天一個樣,一天就會有大量百姓遭難,但是攻打徐州又不可能緩慢,怎麼樣才能更快些解決問題?
  
  王弘毅皺著眉,思索著。
  
  “船隻之事,孤會考慮,不過現在新舊兵員調遣已經完成,豫州已平定下來,卻不能只滿足於此,徐州地處南北方過渡地帶,為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向來為兵家必爭之戰略要地和商賈雲集中心,此地十分重要,絶不可落於外族之手……,樊大將軍,孤命你領兵三萬,以陸路攻打徐州,不得有誤!”
  
  “臣遵旨!”樊流海聽到命令,立刻出列,恭敬應著,實際上就是當日的方略,但是到了這時,才正式起兵。
  
  王弘毅的目光,又落到幾位水師將領身上。
  
  呂肅海、鄭平原、古長林都在其中。
  
  呂肅海是水師第一艦隊大都督,正三品的官職,在武官中,年紀輕而品級高,可以說是風光一時無兩。
  
  鄭平原,雖降將出身,但還是受到重用,居正三品,是楚軍水師第二艦隊大都督。
  
  古長林原本是吳朝水師都督,關鍵時倒戈,棄暗投明,因此有功,任水師第三艦隊代理大都督。
  
  這三人都掌握二萬水師,總計六萬。
  
  王弘毅的目光從他們二人身上略過,心下已有了主意。
  
  “三位大都督,這攻打徐州之事,你們可願為孤分憂?”
  
  這話說的客氣,其實,不過是一問而已。
  
  三人連忙出列,同時叩拜,向上說著:“臣願為王上分憂!”
  
  王弘毅早就想好了,這時吩咐下去。
  
  命水師三支艦隊,直接從沿海三點攻向徐州。
  
  三支艦隊各有任務,但總體上還受到樊流海節制。
  
  簡單的說,就是四路兵,各個開花,徐州根本不可能進行有效的抵抗。
  
  對此,呂肅海、鄭平原、古長林都無意見。
  
  鄭平原和古長林,是降將出身,雖正三品水師大都督,可底氣不足,平日言行低調,只有受命的可能。
  
  呂肅海過了最初時期,現在的他,已穩當的掌握了第一艦隊。
  
  但從將校爬上來的他,還比較謹慎,雖立的功勞甚多,官職甚高,越是這樣,越是謹慎小心。
  
  呂肅海有才華,可昔日在水師中,受到很長時間排擠,多年來,雖年輕,但已經明白了許多道理。
  
  升的太高太快,要是把持不住,極可能落下的速度更快。
  
  眼見昔日同僚,有些資歷,言行無度,受了責罰,心中更是凜然。
  
  再說,樊流海資歷的確在自己之上,從龍比自己早多了,自然應命並無二話。
  
  “那就這樣吧!”
  
  於是眾人紛紛跪辭趨出,一陣腳步聲後,殿中恢復了寧靜。
  
  只留下了幾個秘文閣的人,這時見王弘毅笑著起身下來,說:“外面天氣不錯,隨孤到花園裡走走,如何?”
  
  這自然是不敢違抗的事,幾人都是應是!
  
  花園造的不大,園中樹木和花草才初見規模,遠不能和金陵相比,王弘毅一面走一面沉吟,在思量著,幾個人亦步亦趨跟著。
  
  王弘毅一直不言語,繞花園走了半周,突轉臉問著陳清:“方才會議,你有一陣子想說話,是不是有話要說?”
  
  陳清先是一驚,怔了一下,然後說著:“王上,臣是有話說。”
  
  “豫州初平,那些私通胡人的大戶,自然該死,不過卻還有不少大戶官伸有著青蠅之志,想附於王上治政聖德之中。”
  
  “既然這樣,王上不如給個機會,這大戶官伸,有著船隻不少,能出船運迴流民,就給予認可和獎勵……,臣惶恐,還請聖裁。”
  
  “給個機會嘛?”王弘毅回味著這句話,凝看著陽光,突然之間一笑,說著:“陳清,你說的不錯,孤就給他們機會!”
  
  “傳旨,誰能用心這事,孤不吝官爵之賞!”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30 17:19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出船(下)


  十月,戰火點燃大地,幽州、徐州陷入戰亂。

  並州自是不會倖免,在胡人的肆年下,千里荒蕪,十室九空。

  十月十九曰,忽爾博率兵三萬,突破了並州防禦,從此揭開了並州歷史上為數不多的一場浩劫。

  只是短短半月,凡被忽爾博大軍經過,無不十室九空,橫屍遍野,百姓都被當做租苟,盡情屠宰,肆意凌辱,特別是驅使攻城。

  十月二十一曰,忽爾博親帶一千騎兵,快馬加鞭,前往新興郡觀看敵情。

  二十二曰,大軍到了新興都。

  忽爾博稱得上是萃原勇士,勇冠三軍,但也難保自己不會出現意外——疾病和受傷。

  因此隨軍而行,還有著草原上的薩滿,又有著身為帶路黨的中原道人和醫師。

  因帶路黨的勸說,前往新興郡的路上,忽爾博還真的少殺了一些漢人。

  不過,並沒有這樣放過,用忽爾博的話說,既這天下本是屬於父汗,那這些漢人為我軍拋頭顱又有何不可?

  自己部落的勇士,哪一個不比這些漢人珍貴?

  既放過這些漢人,那漢人自然要感恩回報給自己忠誠才對。

  於是忽爾博的大軍在靠近新興郡時,隊伍已驅趕了上萬漢人百姓,忽爾博的用意很明顯,既父汗可用漢人攻城,他自然也可以。

  對此,身為帶路黨的修士雖心有不忍,但覺得這是天數,不再勸解。

  新興郡

  眼前的城池,是新興治所,是一處繁榮的城池,人口眾多,城池中向來是往來之人絡繹不絶。

  現在,因外族大軍的到來,城門緊緊閉上,吊橋高懸,整個城池,透著一股凝重。

  遠遠望過去,城上守備士兵眾多,這些士兵不像之前遇到的城池,只用著普通弓摯,有著先鋒一靠近城下,就是被密集的強弩箭給射得後退了一段距離。

  雖隔著護城河,可還有著強大的殺傷力,不愧是並州有名的郡城,防範嚴密,一副戒嚴的景象!

  郡守府

  一間書房內,坐著一個中年人,此人容姿姿偉,身材高大,身形有七尺,比武將都顯的魁梧,一僂長鬚濤黑柔順,讓此人多了幾分儒雅之氣。

  此人是新興郡城的郡守,這座府邸的主人張鶴年!

  莫看此人文人雅士,治理才能來卻是一把好手。

  因此新興郡在他的治理下有幾分繁榮,郡城內商賈眾多,買賣無數,百姓談不上安居樂業,至少大多數城中百姓還是能吃飽飯,在這亂世,能將城池治理成這樣,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在張鶴年的面前,坐著兩人,都是他的謀士,一個季然,一個崔敘。

  季然不僅是他的謀士,更是張鶴年正妻族弟,可以說有著親戚關係。

  崔敘先前也是張鶴年的舊部,後來跟過來做謀士。

  在張鶴年眼中,二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心腹,二人又的確有些才學,在接到新興郡被外族入侵消息後,張鶴年召了二人來想想對策。

  二人此刻就在張鶴年的書房堊中相對而坐。

  “大人,先前傅允信數次表達善意,為何大人都不回應呢?要是大人與傅允信之間有著聯系,現在就可請求支援出兵,也不至如此。

  ”此時的崔敘,皺著眉,向張鶴年說。

  說不埋怨,其實還是有埋怨。

  崔敘年紀大些,有著五十出頭年紀了,比張鶴年要大上十歲,先前也曾輔佐過張鶴年父輩,對張鶴年繼任以來,與並州名義上大帥傅允信一直很不對付一事,崔敘其實是不太贊同。

  大帥傅允信繼承了前代州節度使的位置,理論上泉威是籠罩全州,這些年也的確漸漸掌握實泉,別的郡,雖說不交泉給傅允信,可明面上還是以著傅允信為主。

  張鶴年卻連連駁了傅允信的面子,就是沒有外族入侵這一事,只怕一二年內,二人之間也要起了摩擦。

  要是張鶴年先前願意禮敬傅允信,至少是可以派人去求援,現在呢?

  崔敘搖搖頭,感覺傅允信未必肯派兵來援。

  只怕就算是派了大軍過來,也要等得這裡與外族之間殺個兩敗俱傷才會過來。

  季然見張鶴年的臉色陰沉下來,不禁暗暗叫苦。

  季然官職還略低於崔敘,但此人卻比崔敘更受張鶴年信任,不僅因為二人姻親關係,更因季然其人性情溫和,不會咄咄逼人的提出建議,說起話來給人留著幾分餘地。

  季然與崔敘算是忘年交,自然清楚,崔敘此人最是耿直不過,對張家二代都忠心耿耿,卻因說話直,雖受信任卻不受重用,到老都是一個謀士職位。

  崔公啊崔公,你這性子,到底還需改改啊!

  看了崔敘一眼,季然輕嘆一聲。

  不過季然也知道,崔敘雖有些綺老賣老,卻本心不壞,否則季然也不會與崔敘為友。

  “崔公,你說的不無道理,大人自是知你一片忠心,皆是為的大人著想。不過,你想一想,傅光信其人最是奸詐薄義。”

  “並州九郡,傅允信繼承時,只得了二郡,雖有名分,卻無實泉,可這些年,通過泉謀和分化,已經吞並了三郡,現在擁有四郡,凡是親近者都受其害,大人不過是不屑與其虛於委蛇霸了。”季然緩緩開口,說著。

  聽到季然之言,崔敘也沉默下來,知道季然說的也有些道理,更何況,既是已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埋怨大人不聽自己又有何用?

  於是,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卻是這個道理。”

  “即便是傅允信不願出兵,新興城破,又對他有甚好處?一旦城破,並州就完全失去屏障,盡入胡人之手,依臣之見,只要多拖得幾曰,傅允信仍會派兵前來。”季然繼續說著。

  張鶴年這時臉色方漸漸緩和下來,嘆了口氣:“也只能是如此了,城中有著一萬守軍,都是精鋭,再徵調民車二萬,我便不信,三萬人,還拖不住一個月!”

  他這裡可是郡城,城娶牆高,又有著大量積存的強弩、滾石之物,豈是容易攻破?

  就在這時,突然之間,一個慌亂腳步靠近,片刻,一個聲音在自己書房外面響起。

  “大人,不好了!胡人大軍已經兵臨城下,立刻就開始攻城!並且……並且攻城的皆是些我們漢人的老幼婦孺啊!”

  “老幼婦孺?”張鶴年臉色微微一變。

  在場的季然和崔敘,都是面色大變。

  “隨我去城頭一觀!”張鶴年猛地站起身,說著,季然和崔敘這時候已是同時猜到了什麼,面現怒容。

  見張鶴年向外走去,他們也都快步跟了出去。

  新興郡城下

  胡人大部分是騎兵,一人雙馬,又有著新降的漢人充當輻重大隊,最後是精騎押後。

  胡人騎兵,大部分都有皮甲,現在甚至也有了旗幟,旗幟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胡騎,形成著滾滾洪流。

  到了城前,大軍停止,看著城池。

  “殿下,此城不太好打啊”見到這種情況,忽爾博的將領,神色都略微凝重。

  “萬戶,現在怎麼辦?此城看起來城堅牆高,又有這樣寬的護城河,這些漢人要是不肯得……”有人說著。

  “無妨!”忽爾博一身金甲,乘在馬匹上,仔細向城頭上觀看。

  在他的身後,是眾個大將,其中也有幾個道士隨從,很有些不和諧。

  看了片刻,卻見忽爾博緩緩冷笑:“即城堅牆高又如何?只要有著雲梯,照樣可以攀爬上去。護城河寬又如何?讓我們的勇士在後面驅趕著,就不信那些漢人敢不向前!死的人多了,自能將這河道堵住了,何愁不能過去?”

  “殿下英明,這樣就不損我們勇士了!”周圍的胡將一聽,都連連點頭,大聲叫好。

  跟著的兩個中原道人,聽了這話,都不由有些變色。

  在四王子面前,雖有些薄面,可不過是忽爾博給些面子,在這時卻沒有絲毫說話的餘地了。

  眼見著漢人被騎兵踐踏屠殺,能讓四王子下令少殺些人,已盡到他們的職貴了。

  命令一下,號角聲連綿響起,一隊隊騎兵驅趕著漢人前去,漸漸在陣前彙整合一大片,形成了人海。

  這些漢人手上搬運著盛土的布袋,跌跌撞撞上前,其中不少知道自己命運,不由哭聲連天,還有著孩子跟著父母上前。

  “師弟,不要妄動!”眼見著大批的漢人被驅趕著向前,一個道士面現不忍,欲再說些什麼,卻被同門一把攔住。

  “可是,師兄,這、這未免太過殘忍。”

  “此次潔劫是天意,又豈是你我能左右了?能救得一些已是造化,萬不可過於強求。”帶路龔師兄面顯悲憐,說著。

  “唉!”這師弟臉色蒼白,嘆了口氣。

  在漢人的呼喊聲、騎兵的呵斥聲中,壓低的聲音根本就不會被別人察覺到,因此二人對話。

  片刻後,只聽一聲號令,城上“噗噗”,箭雨落下,頓時,城下漢人百姓,雪融化一樣跌了一片。

  府邸距離城門不遠,三人在護衛保護下,很快就到了城上,由於授泉大將韓傑指揮,聽見殺聲倒也不例外,只聽得外面喊殺聲震天,其中慘叫聲、轟隆聲,不絶於耳。

  三人忙上了層層石階,來到城上,向著外面看去,這一看,三人臉色都是大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31 00:26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並州事變(上)


  並州.長白郡.大帥府.書房

  此刻入夜,寒露甚重,天穹上繁星點點,遠處幽黯的樹叢在風中搖擺,一批親兵在庭院中伺候。

  傅允信此刻端坐在書房中,臉色鐵青,在傅允信的面前案几上,放著幾封已被開啟的書信。

  傅允信兩隻眼睛緊緊盯著這幾封書信,嘴角牽動,流露出一絲冷笑又混有憤懣的神情。

  在傅允信的面前,站著一個官員,有著三十年紀,此刻正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言。

  “哼!好一個忽爾博!”啪的一聲,傅允信將面前案几上的書信,狠狠的掃落到地上,頓時一片狼藉。

  “想要讓本帥投降胡人?想讓本帥成為千古罪人?他們想的倒是不錯,可惜未免太過小看本帥了!”傅允信冷冷說著,鐵青著臉,在房中度步徘徊著。

  自己剛才看的幾封信,都是自己認識的一些人送來,這些人現在都歸降了胡汗,信中的內容,無有例外都是些勸說之話。

  無非是草原現在集兵三十萬騎,天下無人可敵,與其兵敗被滅九族,不如現在就歸降了四王子忽爾博,與忽爾博合作,進攻中原。

  奪取了天下,在大汗成為皇帝后,也會有著一番潑天的富貴……

  對於這些書信之中的內容,傅允信自是嗤之以鼻。

  天下?

  這些人真當中原無人?

  縱幽州已被外族侵吞了一半地域,並州被外族入侵進來,可中原地域遼闊,能人居多,遠的不說,附近幾個州的諸侯,都不是輕易能打倒。

  特別是南方的楚王,已經統一長江以南的區域,現在更是兼併了豫州,可預見未來,能統一中原腹地。

  作為諸侯,針對王弘毅,傅允信還是下了大功夫進行研究。

  五年前,有人提起王弘毅,還會說王弘毅小兒一個,就算繼承了父親的基業,又能統帥留下的江山?如何能威懾老臣?

  三年前,有人還認為王弘毅是蜀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現在,王弘毅統一蜀中,侵入荊州,與魏越大戰並且取勝,又第二年統一南方,現在更入侵中原,由一鎮節度,變成了楚王,不過五年,這天下又有幾人能做到這點?

  這樣的人的王業,胡人能輕易打敗,傅允信是絶對不相信,最多是以黃河為界,南北分治,所以兵臨城下,傅允信還是猶豫,這降了胡人,如果胡人一統天下,還可以說這是順應天命,如果一旦兵敗,就釘在恥辱柱上了。

  “主公,請聽臣一言。”這時,一直站在面前不吭聲的官員終於開口了。

  傅允信看過去:“說。”

  “諾。”

  此人小心翼翼說著:“雖臣不曾看到書信內容,但臣也猜了個十之八九,想必是有人在這時勸說主公歸順胡汗……”

  “恩,你說的不錯,確是如此。”傅允信冷哼的說著:“不過,本帥再不濟,也有著並州之地,何必非要上趕著去吃一個外族畫的餅?”

  “主公既不準備歸順外族大軍,那就要吩咐下去,誓死抗敵……”這官員,說到這裡有些吞吞吐吐,事實上,他心裡暗想,傅允信只不過得了並州五郡,還不是真正並州之主,現在更是岌岌可危。

  傅允信略一想,就頓時明白了,不禁皺眉:“莫非……是有人私下宣揚本鎮要歸降一事?”

  “回主公,此流言的確有之。”

  “有這事……來人!”思索一下,傅允信一個將校叫了進來,吩咐說著:“你去通知下去,凡有品級官員,都去議事廳,本帥有事與他們說。”

  “諾!”將校低聲應了一聲諾,出去了。

  “不好好敲打他們一番,他們不會知道這並州是誰人天下。”傅允信冷冷哼的說著。

  “主公英明。”官員行禮說著。

  正在說著話,一陣急促腳步聲由外傳來。

  “外面是誰?進來!”傅允信便是微微皺眉,說著。

  片刻,一個親兵從外面走進來。

  “報!”這個親兵一進來,就跪倒在地,恭敬說:“大帥,有緊急軍報!”

  說著,將一封急報,遞了上去。

  傅允信心下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來不及將這感覺壓下,伸手將軍報接了過來,只展開看了一遍,突然之間,心裡轟然一聲,臉色變得煞白。

  全身的血,都突然冷徹骨髓,一時,房內變得一片死寂,手一鬆,手中的軍報甚至直接跌落到地上。

  官員見此情況,不禁心下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看主公這副模樣,軍報上的消息,定不是好消息。

  “主公!您……”

  傅允信臉色蒼白,擺了擺手,說著:“你看!”

  “是!”這官員猶豫了一下,連忙撿起地上的軍報,也匆匆看了一遍,看過後,他的臉色也變的蒼白下來。

  軍報:胡人繞兵一萬,卷民攻城,元陶郡三日就降,清平郡太守棄官而走,不戰而降。

  反而不太臣服的新興郡,抵抗到現在,沒有降意。

  現在在傅允信手中,只有三郡了。

  這才過去幾日,就如此大變,現在三郡士氣低落,怎麼對抗胡人?

  哆嗦著嘴唇,官員看向臉色灰敗的傅允信。

  不過這時,傅允信漸漸緩過神來。

  和適才的決然相比,此時的他,臉上多出了一絲茫然。

  醒過神來,轉過臉,衝著官員揮揮手,說著:“你先下去!”

  “……諾。”官員見狀,暗嘆一口氣,步了出去,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讓主公自己思索一下。

  傅允信吩咐完他,臉上也顯現出了一絲疲態。

  本來作為並州大帥,傅允信遠遠沒有外人看著風光,偌大的並州,九個郡實際上只有五個郡是能真正供他驅使的力量,別的四郡,都是聽宣不聽管,導致整個並州並非是鐵桶一個,讓外族各個擊破。

  在得知自己只有三郡這消息時,傅允信只覺得心中震恐,信心一下子崩潰了。

  頭疼起來,不得不在椅上閉目靠著,打算眯上一會,過了不知多久,外面再次傳來腳步聲。

  “大帥,廣雲大師求見。”親兵在外面小心翼翼說著。

  “廣雲大師?”本來想要發火,可聽到這名字,傅允信又猶豫了下來。

  廣雲大師在並州是享有盛譽的一位高僧,不僅在百姓中名聲甚好,在官員中,有著很好的口碑。

  據說此人有著諸多神通,只是平日不肯顯現,直接不見的話,有些不妥,只是自己與其並無什麼來往,這時他來見自己,會有何事?

  傅允信是將門之後,對神道佛道並不是很感興趣,因此即便此人在自己的境內,他也不曾召見過對方,只是陪著母親上香時見過幾次,聊過幾句話,覺得這和尚很是清雅,但也僅此而已。

  想到母親對此人頗為推崇,以及這人的名譽,實是不好就此將其趕了出去,於是淡淡的吩咐:“請廣雲大師到我書房來吧。”

  “諾!”親兵下去。

  不一會,腳步聲由外傳來。

  片刻,一個身材高大,面相莊嚴,六十左右的和尚從外面走進來,單是從氣度來看,這位廣雲大師就有著所謂的佛門威儀。

  傅允信願給幾分面子,直接站起身,向對方拱手:“廣雲大師!”

  “傅施主!”和尚微笑著向他還禮,一番客套之後,分賓主落座。

  傅允信心下煩躁,這時勉強露出一抹笑,客氣的問:“不知廣雲大師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廣雲大和尚微笑:“大人,貧僧此番前來,是為了給大人指點迷津。”

  “哦?”傅允信頓時眼睛眯起來,心下有些不以為然,卻說著:“傅某倒要聽聽大師之言了。”

  對於傅允信的反應,廣雲似乎並不在意,只是緩緩的將來意說明。

  “大人,其實這並州戰事,貧僧也有所耳聞,知道大人正在為此事苦惱,貧僧此番前來,是想給大人指條明路。”

  廣雲緩緩說著:“實不相瞞,貧僧早先給大人相過一面,看的出大人本是封侯封公大富貴之相,但卻要找對明主,並且有著許多晚福。”

  “凡天下事,未必不能有改,大人苦惱怨恨之事,未必以後一直苦惱怨恨。大人珍惜之物,未必以後一直視為珍寶,順應大局,後而思變,也許才是大人的出路……”

  一番聽起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卻讓傅允信漸漸的陰沉下臉來。

  “大師前來,莫非也是來當胡人說客?”這話一說出來,就帶著一絲殺意。

  廣雲大師面對對方的殺意,絲毫不懼,緩緩說說著:“大人,眼下並州殺聲四起,生靈塗炭,宛然地獄,出家人本不干涉世俗,只是見此慘境,豈能無感。”

  說到這裡,滿臉悲憫之色,看得出,這神色是他真的認為自己悲憫眾生:“貧僧只是不願黎民塗炭而已,要是大人能挽回大局,貧僧也不會來此說這番話。”

  見傅允信猶自沉默著,他又繼續說著:“大人,眼見天下漸漸分明,南北都有明主之相,可是這裡並州離南主甚遠,遠水不解近渴,大人並無多少選擇餘地。”

  “大人就算不為自己和家族考慮,難道不為並州六百萬百姓考慮?只要大人降之,並州大局就立刻平穩,不但大人有著公侯之賞,而且還能挽回百萬人的性命,就此一功,就功德無量啊!”

  說到功德無量時,傅允信突然之間覺得,百萬百姓在苦海中沉浮的景相,閃過腦海,一種悲愴的感覺浮現出心中。

  定神看去,只見和尚智合什低喧佛號,灰色僧袍外披上袈裟,目光閃耀著智慧又悲憫的光芒,一時間傅允信汗濕重衫,如遭雷擊,半晌不言不動。

  和尚又唸佛號說著:“大人,你不要計較個人名譽,要為了天下蒼生啊!”

  這話一出,傅允信一下子似乎老了十歲,開口:“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31 08:54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並州事變(下)


  本來的農田,早已荒蕪,就算有種的農田,都被馬匹啃食踐踏。

  寬闊農田上,胡人帳篷連綿十里,軍容嚴整。

  銀帳周圍,軍紀森嚴,整個軍陣沒有一絲的喧嘩,上空高高豎立著一根大旗。

  “什麼?傅允信答應歸順本王了?,大帳內,聽到消息,忽爾博猛從座位上站起,臉上帶著難掩的喜色。

  “殿下,是否召見這人派來的信使?,千戶長見忽爾博很是高興,於是詢問的說著。

  忽爾博搖搖頭:“不必見他,將他遞送過來的降表取來,本王一看便可。,

  “是,殿下”千戶長將手中的降表,遞了過去。

  忽爾博也是精通漢文,取過降表,不用別人翻譯,自己直接可以一觀,看罷後,心情越發的愉悅。

  梵門之前就聯繫過,說願意出高僧說降傅允信,不想就真的辦到了。

  看來能真正支持父汗和自己的,還是梵門啊!

  那些道門只能帶些路而已!

  “傅允信是個識時務的英雄,哈哈哈哈,這樣一來,並州必可輕易就到了本王手中,這樣的喜事,應早些送信告之父汗,讓父汗也歡喜一番”忽爾博仰天大笑。

  傅允信一降,並州就有一大半降了,就算有別的郡縣抵抗,也無濟於事了,今年年底必可統一。

  別人怕不會有這本事和氣運。

  想到還不曾傳來捷報的兄長,忽爾博的臉上,已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很快,笑意就消失不見:“來人,整頓人馬,待到傅允信出城迎接之日,就是我草原勇士得並州全境之時”

  忽爾博又想到了外面的使者,於是吩咐:“傅允信派來的使者還在外面吧?賞他百兩黃金,帶他下去歇息。,

  “是”千戶長領命出去了。

  忽爾博轉身回到自己座位,舒服的坐下來,低頭看了看手中遞過來的傅允信所書降表,忍不住喜形於色。

  本以為要得並州全境,還需要一些時日,沒想到這樣順利。

  他已有了一些折損人馬的準備,雖傅允信只剩下三郡,但他心裡明白,這三郡是傅允信的根基所在,無論人心和堅固,都遠在新附的郡府之上。

  能不費多少兵力,就可得此三郡,傅允信自是有功。

  要不是自己還不是大汗,要是自己的話,傅允信可按照漢人的王號,封個“恭順王,也不為過。

  漢人的千金買骨的典故,忽爾博還是讀過,知道必須豎立典型,才能使那些軟弱的漢人蜂擁歸降。

  至於兄弟的戰功”

  傅允信已降,並州盡歸於他,有這大功,在父汗還有誰能與自己一爭高下?

  是本就處於劣勢的兄長?

  還是軟弱的弟弟?

  別說父汗未必再能有子嗣出現,此時手中有權有兵馬,就是父汗的女人中,真的有人再次生下男孩,誰又能保證他們能順利活到成年呢?

  想到這裡,忽爾博不由得有些意氣風”

  長白郡

  凌晨下了雨,秋雨涼風打在了城上城下。

  如果有望氣的人觀看,會發覺這長白郡之上,昔日存在的鋭氣消失不見,換之的是一片淡淡的蕭索氣息。

  傅允信身在城牆之上,身子挺直,面色蒼白的望著遠方。

  城下街衙巷陌幾乎沒有行人,只聽雨水篩擊一樣打在屋簷的聲音,而在遠一點的區域,就是城外的農田。

  傅允信彷彿不認識端詳著城內城外。

  平日會議和會客,處理事情,天天見到這城,覺得太平常,從來不多看一眼。

  此刻看著,突覺得這片江山是如此美麗,就算一草一木都顯的親切,這連綿不斷的地域,本都是屬於他,屬於傅氏一門。

  可就在不久前,他親手將這一片疆域,拱手相讓,而且是讓給了胡人,這片江山再好,已經不是自己了”

  想起這事,心疼的揪心。

  後悔與無奈,複雜情緒,不斷的在心頭瀰漫著。

  可以想像,知道這一決定後,百姓又是怎麼樣痛罵著自己,但只是就憑著這三郡,如何是胡人的對手?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家族走向覆滅,要看著城池被屠麼?

  廣遠大師說的不假,假如楚王已經延伸到這裡,可以降楚王,可現在隔了很遠,鞭長莫及,自己執意不從,結果也不過是讓並州經歷一場更大浩劫。

  現在自己主動歸順,至少這三郡百姓可少受些磨難,傅氏一族亦能得以保全。

  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

  這時,濛濛細雨漸漸平息,又有陽光灑下,已經等了二個時辰了,胡人還沒有來,傅允信神情恍惚,陰鬱目光掃視著。

  周圍官員看在眼中,跟著等候,想到傅允信平素威嚴從容,一下子變成霜打蔫萎不堪,心裡都是感慨,不知以後命運怎麼樣。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從遠方傳來。

  來了?

  傅允信眼睛猛眯起,握在身側的手,已青筋爆起,又緩緩鬆開。

  從城頭看去,一片騎兵奔馳而來,馬蹄踏在了泥水之中。

  傅允信站在城樓上遠遠眺望,凝視著滾滾而來的騎兵,既然胡人已經到了,那反而不必掙扎了。

  這騎兵頃刻到了城下,只有千人,看樣子是先鋒,傅允信發出命令:“出城”

  隨著傅允信一聲令下,城門大開,他親帶文武官員,步行出了城門,這隊騎兵觀看著城門大開,以及大量親迎,又派人回去報告。

  又過了片刻,遠方又有馬蹄聲起,這次來是大隊了,密密麻麻都是身著皮甲胡人精騎,首尾相連,一眼望不到邊。

  片刻後,十數個親將,上千騎兵,簇擁著一人,來到了前面。

  只見此人一身金甲,在陽光下閃爍發光。

  傅允信心中冰涼,面朝這人跪下,面無表情,深深伏下去叩頭說著:“罪臣抗拒王師,實是有罪,拜見殿下”

  說完,渾身一顫,卻變得清醒一點,伏著頭在泥地一動不動。

  忽爾博翻身下了馬,上前親扶:“將軍哪裡話,能棄暗投明,真是明智之士,何罪之有,快快請起”

  讓傅允信一怔,這漢語說的相當字正腔圓。

  傅允信眼瞼微垂,木著臉,用略帶嘶啞的聲音說:“不敢,臣請奉上大印。,

  說著,把大印奉上,這是臣服禮。

  忽爾博接過,翻著一看,哈哈一笑,說著:“傅將軍掌這帥印,本來就名副其實,何需交給我?還請繼續當大將軍,你原本的三萬軍,還由你來管轄。,

  傅允信聽了,終於緩過這口氣來,想不到還能掌握兵權,連忙謝恩,看來這胡人的殿下,還真是幹大事的人。

  看看叩拜的傅允信,忽爾博微微冷笑,軍隊是安身立命的本錢,誰都知道,不過忽爾博還真有這胸懷,允許降將保持兵權,甚至還加以扶持。

  忽爾博堅信,自己擁有草原騎兵,就必可驅使這些漢人降將,讓他們凜然受命,前赴後繼,死而後已!

  十日後.豫州.王宮

  此時天色陰暗,細雨紛紛,皇后和太后都沒有來,但來了一批宮人,這些宮人和內侍,正在上燈。

  書房中,更是點了二十支蠟燭,使燈火通明。

  王弘毅接到了消息,看了看,推開窗,望著秋空上烏雲緩緩甫移,雨點劈啪而下,深深呼吸了一下:“並州傅允信降了忽爾博,真是大變啊”

  十日內,並州軍情就傳到這裡,王弘毅已經很是滿意,在消息探查傳送上,十三司的確是已有了很大進步。

  傅允信敗於忽爾博,王弘毅並不奇怪。

  以著並州的兵力,與草原騎兵相比還是差的很多,傅允信自不可能擋得住忽爾博。

  王弘毅沒有料到,或者不想這樣預測,並州會淪陷的這樣快。

  上一世時,並州依舊是拖住了胡人二年,哪像現在,才三四個月,就落到了忽爾博的手中。

  這消息實際上不意外,但還讓王弘毅臉色凝重,傅允信一降,並州就根本難以抵抗胡人,聞風而降是肯定。

  當然,前世傅允信統一併州全境,所以能抵抗,而現在時間提早了,只有一半,因此以大將軍歸降了忽爾博。

  提拼了進攻,連這攻守上,也與上一世大為不同了?

  不過,以自己實力也不懼,真正讓王弘毅略有擔憂的,是對方的發展!

  胡人是外族,生性殘忍,攻城略地時,不會有絲毫顧及,往往驅民攻城,正是因為這樣,進攻速度很是迅速,讓人實在是有些心驚。

  王弘毅開疆拓土的速度,實不能相比,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加快自己進程。

  “並州之事,你有何看法?,千萬念頭在瞬間從腦海一閃而過,王弘毅問著秘文閣的陳清。

  “王上,傅允信斷不是能輕易屈尊人下,此人此番投降胡人,未必會安分下來。,陳清說著:“不過,胡人決斷不錯,有著當地傅允信配合,只怕並州很快時間就會平定,要是連幽州被攻下來,幽並連成一片,大軍長驅直入,中原危矣”

  陳清說到這裡,沉默了。

  王弘毅點了點頭,凝看著秋雨不語。

  時局,的確是這樣!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 09:11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月思(上)


  並州

  傅允信所住府邸,很是豪華闊氣,本來在歸順了忽爾博後,傅允信就將自己的這座府邸騰出來,交給了忽爾博。

  這座府邸占地頗廣,裡面假山、竹林、小湖,應有盡有,亭樓殿閣,更是雅緻。

  其中主殿頗是寬敞,忽爾博對此很是滿意。

  此時太陽偏西,住宅在陽光照射下一片金光,不過這巨大的住宅,卻疏落有致地佈滿了帳篷,不時傳來馬嘶聲,二千精鋭駐紮府邸中。

  一處大殿,有著六人,忽爾博負手而立,穿著卻是一件並非胡服,但也不是漢服,這服堂皇威嚴,有著王氣。

  忽爾博身著這服,不怒自威,充滿了魅力和威嚴,笑弄:“這前朝的王服,穿起來的確不同。”

  忽爾博環視眼前各人一眼,眾人中,四個是胡人大將,一個是老僧,這老僧鬚眉俱白,臉相莊嚴中透出祥和,雙目半開半閉,眼神帶著憐憫。

  又有一個是漢人衣冠的中年人。

  忽爾博淡淡一笑,從容問著:“真言大師,時機是不走到了?”

  說到這裡,頓了一頓。

  真言老僧合十說著:“殿下,時機到了。”

  這話非常普通,但一剎那,眾人都覺得全身一動,身體似乎隨著振動,卻似泡在溫泉,極為受用。

  看到眾人神色,忽爾博微微一笑,說著:“真言大師是中原梵門四大聖僧之一,也是支持我們的梵門代表,不僅僅在二十年前就和父汗接觸,並且也是我的老師,我能熟知漢人經典,就是大師所授。”

  胡將見過幾次,覺得合情合理,並無異意,只有這個漢人身體動了下,眼神閃過一道亮光。

  忽爾博又說著:“哈森、巴圖、查乾巴拉、哈爾巴拉,你們都是我的心腹大將,而大師和孔鏡也是我的心腹,我也不忌諱,今日就交個心。”

  四將都踏前一步,說著:“殿下,我們願為你效死。

  孔鏡也連忙行禮。

  忽爾博很是滿意,說著:“父漢眾子中,我雖掛著幼子的稱號,但實際上我並不是幼子,特別是父漢現在廣蓄女人,不知道還會有幾個兒子,而且就算幼手,也未必能按照傳統繼承,畢竟一個部落,和汗國甚至整天下不同。”

  草原上自古流傳著幼子有優先繼承權的習慣,但實際上就算是部落,也沒有次次執行,草原講究強者為王,諸子之間選擇最強者,是不下於傳統的方法。

  忽爾博悠然說著:“各位都是我心腹,與我一榮都榮,一損都損,父汗心思高深莫測,一念之間生死雲泥,單看現在分兵就知道,我掌握的實際上就這萬戶。”

  眾人聽到這裡,無不凜然,的確,忽爾博雖被器重,但是在兵權上並沒有特殊對待,一切政權都在兵權,從這點上說,忽爾博的地位,只在大汗一念之間。

  “父汗英明神武,誰也不敢,也不能欺詐於他,因此這兵權之事,就必須外求。”

  哈森這井踏上一步,說著:“殿下,如何外求?”

  忽爾博說著:“這就是漢人,孔先生學究天人,可以說說。”

  孔鏡這時,微微一笑,說著:“殿下,草原兵權都在大汗手中,這是誰也挑戰不了,但入主中原,漢人卻是一股力量。”

  “四位將軍,如我預料的不錯,我們的騎兵,雖折損不大,卻已經強弩之末了吧?”

  “草原馬匹,要食到秋天,才是最肥時,殿下出兵於夏,戰到秋冬,英兵力折損不大,但馬力已經到了極限,甚是枯瘦,這時再驅兵的話,只怕倒斃無數,到時候就難了。”

  四個大將,都冷哼一聲,卻沒有反駁,的確,草原貴在騎兵,一旦馬力枯竭,立刻就陷入中原漢人的包圍,覆沒就在眼前。

  “漢人就是牛羊,牛羊雖然不能和馬匹和勇士相比,卻是源泉,部落失去了牛羊,就算有著勇士也無濟於事。”

  “漢人可以製造精良的武器,可以種植糧食,而糧食來餵馬,就可以不受秋冬的束縛,長期用兵。”

  “漢人軍隊,也可以組織起來,加以攻城掠地。”

  “天下牧場和牛羊就這些,誰多占一分,誰就多獲得一分力量,這事是最高層次的決勝,殿下只要接受漢制,就可驅使這股力量,到時候不但可以奪取天下,更可以穩保儲君的地位,誰也無法動搖就算大汗也不行。”

  忽爾博微微一笑,說著:“漢人就是牛羊,不打疼了不服,所以之前你們殺戮和驅使,我都認可,但是現在,它們就是我們養的牛羊,你們應該知道怎麼樣管理羊群,也知道我的作法!”

  忽爾博大軍佔據並州後,沒有進行大規模殺戮,對著漢人的一些關鍵力量,他也願意招攬。

  和平民相比,大戶和世家就相當於部落的族長,按照草原的規矩,可以編成百夫長和千夫長,換成漢人的官職也行。

  而一些寒門士子有過一些動作,抓的抓,殺的殺,毫不手軟。

  對此,胡將是有些疑惑,這時聽了,恍然大悟,知道了忽爾博的心思和部署,一起躬身行禮:“是,我們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們出宴吧!”

  半個小時後,府邸內,小湖的一片空地,舉行著一場露天宴會,請來的客人,除了胡人本身,就是各漢人代表。

  按照草原的規矩,一隻只烤羊架了起來,不過還是依著漢人的習慣,有著矮小的案几排列,請著眾人。

  歸順過來的傅允信坐在上面,而不是與別的漢人坐在一起。

  此時的傅允信,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起來很是正常,不過,對於下面漢人偶爾瞥過來的目光,是何感受,就不得外人所知。

  忽爾博淡淡看著面上帶著笑容,一揮手,助興節目上來表演的是摔跤比試。

  請來的漢人雖對此一竅不通,可絲毫不敢大意,只能表現出自己對這表演很感興趣。

  只見數十草原漢子,相互摔跤,片刻,就人人身上帶著泥土,漢人看了都覺得很是醜陋,心中暗暗腹誹。

  忽爾博是看的頗盡興,尤其這些漢人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頗為得意。

  就在這時,身後突傳來腳步聲,一個人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著:“殿下,有緊急軍報,南方豫州急報人在廳內候著”。

  “哦?”忽爾博聽到這話,點點頭,又一揮手,這次,一陣樂聲響起,這是漢人酒宴上的必有的節目,歌舞表演。

  被帶上來是十幾個美麗的少女,看年齡都在十六七歲,一個今生的容貌秀美、身材婀娜,伴隨著悠揚樂聲,這些女子翩翩起舞。

  因是漢女,她們本就比著草原女子皮膚白暫,眉目間更有著春水跳起舞來,柔情似水、嫵媚非常和草原上女子不同。

  忽爾博說著:“諸位,我先離開一會諸位請無須拘束,盡興啊!”

  說著,就起身離開,幾個親兵貼身保護著,隨著離開。

  一直來到離此地不算遠的一處小廳,送軍報的人,在裡面等候著。

  胡人是異族,對中原掌控天然薄弱,在消息打探送達上,忽爾博派出去的細作,就算有著帶路黨配合,還是稍嫌緩慢。

  王弘毅早幾日得知了傅允信歸順忽爾博的消息,可楚軍平定豫州進攻徐州的消息,卻數現在才傳到忽爾博這裡,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忽爾博並不知道這些,一進廳:“說吧,什麼軍報?”

  “殿下,剛剛得到消息,豫州已被楚軍平定,楚王更派出幾路人馬繼續進攻徐州,徐州現在已是一團戰火。”

  “什麼?豫州已被楚軍平定了?把軍報遞上來。”聽到這消息,忽爾博心中大驚。

  忽爾博迅速打下並州,是有些自得,只要南方演化稍有遲疑,以胡人卷席漢人的新附軍,甚至直接驅趕漢民,就可雪崩一樣迅速佔領越來越多的地區。

  可是王弘毅迅速佔領豫州,又繼續進攻徐州,這速度就不緩慢了,忽爾博也清楚,自己面對的是散沙一樣的漢人,才進攻的這樣順利,一旦遇到有規模有實力的漢人集團,就未必這樣容易了。

  軍報到了手中,展開仔細觀看,忽爾博眉頭越皺越緊。

  局勢嚴峻,大大出乎預料。

  放任下去,只怕這王弘毅真會成為自己大敵,不,現在已經是大敵,發展下去,只怕威脅越來越大。

  忽爾博皺眉想著,臉色陰晴不定,同時對自己接下來有些猶豫了。

  按之前計撲,自是迅速建起新附軍,這些新附軍在前面開路攻城,關鍵時騎兵再一鼓作氣,將敵人消滅,爭取吞併更多地域。

  可現在看來,這事卻是難辦了,自己孤軍突擊,一旦疲倦不堪,就有可能出現危險,並且從戰略上說,分崩離析的地盤也很危險。

  北上支援父汗,就是選擇停止擴張,把幽州打下,這樣就幽並連成一片,紮實了根基,但是有可能給王弘毅更多機會。

  是繼續攻略,還是北上幽州?

  忽爾博是極有決斷的人,但卻始終不能決斷,仔細想想,更是覺得心亂如麻,他是明白,這決策,就決定著以後的氣運走向,和命運相關。

  鐵青著臉站起身來出了殿,幾個親兵,不遠不近五步後頭跟著。

  這時,已經近夜晚了,一陣微微的夜風掠過,人覺得清涼了許多,忽爾博目光掃視四方,只見月光下,花草樹木掩著飛檐翹翅,都不遠處,還有一帶碧水在夜色中彎曲蜿蜒靜靜流淌。

  忽爾博不由冷笑一聲,心中暗想漢人就是會享受,而這享受就導致漢人軟弱!

  冷笑一聲後,心情有些緩解,忽爾博突然之間在想:同一個月光下,遠處南方的王弘毅,又在幹什麼呢?

  不需要特意說明,忽爾博就本能的明白,王弘毅是自己命中的大敵!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08:40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月思(下)


  忽爾博思考著,還是回到宴會,完全離開並不禮貌。
  
  也許是夜色,也許是酒,不但胡人吃喝著,就連漢人也放鬆了不少,宴會正開的熱鬧。
  
  有新的表演開始了,不同於摔跤表演,此時氣氛很是熱烈,一陣陣歡快的樂聲,幾乎將之前宴會上的沉悶之氣一掃而光。
  
  前來參加宴會的客人,都笑盈盈的看著空地上舞蹈表演,雖還是有人臉色蒼白,沒有完全融合在氣氛中,但能保持鎮定了。
  
  至於他們是不是真的和表面一樣自在,就不得而知了,並且也不是忽爾博關心的重點。
  
  偶爾有人發現忽爾博歸來,向主座上掃過幾眼,也都快速的收回目光,正襟危坐,不敢造次。
  
  對此,忽爾博還劃日對滿意。
  
  不管怎麼樣,他舉行這次宴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適當對這些漢人世家敲打一番,再加以籠絡,必可事實上把他們變成牛羊,為自己大業添磚加瓦。
  
  表情淡淡的掃視了周圍一圈,忽爾博對坐在不遠處的一個百夫長招了下手:“你,過來。”
  
  “殿下,喚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本來咬著油光的烤羊腿的百夫長,看見了,不由一怔,很快走到面前,壓低聲音問著。
  
  忽爾博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吩咐的說著:“確是有事,宴會散了,百夫長以上,都去議事廳,本王有事與你們商量,你這去通知他們吧。”
  
  這場宴會舉行的目的是為了敲打本地世家一番,幾個千戶都有責任,宴會乒陪同忽爾博在此,只是幾個百夫長級別將領,忽爾博叫到面前的這人算是百夫長之中最得忽爾博賞識了,忽爾博自是將事情交與他去辦。
  
  雖不知道殿下剛才離場得了什麼消息,但做臣子自是以服從為天職,向忽爾博行了一禮,這將應著:“是,我這就去辦!”
  
  說著,離開宴會,直接出去了,這將的離開自是引起了在場一些人的注意。
  
  不過,因離的比較遠,場中又樂聲響亮,沒有人聽到忽爾博和他說了些什麼,而且,離開的這人不過是個百夫長,也許是去辦什麼事情。
  
  雖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都沒有往深處想。
  
  忽爾博交代完事情抬眼望向宴會之中,發現正在表演舞蹈的,這時是一群熱情的草原姑娘。
  
  只見中間空地上,一群頗有些英武之氣的姑娘,身著草原服飾,正在歡快的跳著舞蹈。
  
  和中原舞蹈的嫵媚、柔美不同,她們跳的舞蹈熱情之極。
  
  身上穿的衣服並不多,腰間裸露著,都是細腰,皮膚並不白暫,但健康的膚色,在遠熱情的舞蹈之下,散發著性感之美。她們的頭上、身上、腳上都佩戴著成串的銀色飾物,身體稍微動起來這些飾物就會互相碰撞在一起,清脆之聲頓時不絶於耳。
  
  配合著那一張張美貌年輕的臉龐讓人不自覺的隨著她們而心神搖曳。
  
  這種熱情、明艷,仿若夏日烈日般,灼人,卻沒有幾個人能逃得開誘堊惑。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忽爾博,他本就是草原大汗之子,見過的同類女子甚多,自是不會被她們誘堊惑。但邀許來的漢人不同了。
  
  哪怕漢女再熱情,也不會熱情明艷到她們那樣,這一番表演,看的不少人目瞪口呆。
  
  目光不知何時就瞥向了坐在不遠處的傅允信。
  
  忽爾博對這人,其實一直都有幾分重視,幾分欣賞,幾分警惕
  
  這人實際上才能不錯,在並州影響也很大,現在又給了三萬兵,是股力量,不過想要平定天下,自然少不了傅允信這樣的人,不能卸磨殺驢,只得時不時的敲打一番。
  
  忽爾博望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傅允信一動不動的看著表演。
  
  發現這位漢人降將,此時大半注意力,都被場中女子吸引了過去,眼中甚至帶著驚艷之色。
  
  忽爾博看到這裡,嘴角不禁浮現出微笑,向不遠處的一人使了個眼色。
  
  這人恭敬點頭,輕輕一拍手,場中的樂聲、舞蹈頓時停了下來
  
  “今日諸位能來參加本王宴會,本王很是高興,你們都是本王的貴客!想必你們也是第一次觀看草原舞蹈吧?下面她們要表演的,是敬酒舞!”忽爾博站起來大聲說著。
  
  所謂敬酒舞,其實便是忽爾博一族的未婚女子,在每年特地日子裡所跳的表達愛慕的舞蹈。
  
  凡是未婚的姑娘,都可以在節日時,藉著舞蹈,向自己心儀的勇士表達愛慕之情。
  
  要是對方也有意,會接過姑娘遞上來的酒,一飲而盡。
  
  無意,拒絶飲酒。
  
  前來參加宴會的世家子弟們有的知道這事,有的不知情,隨著有一個禮官解釋,都已是明白過來。
  
  看向場中女子的目光,也變的有些複雜。
  
  既有對這美色垂涎,可更多的人卻是明白得了這些美人,怕是以後家無寧日。
  
  不管他們怎麼想,此時此刻,場中的姑娘,已人人手提二物,右手一隻極為精緻的金色小酒壺,左手是一隻高腳酒盞。
  
  隨著樂聲再次響起,這些手持器皿的姑娘們再一次翩翩起舞。
  
  和之前不同,這一次隨樂聲舞蹈起來之後,這些姑娘慢慢的靠近客人酒桌。
  
  有幾名姑娘,已是笑嘻嘻的將手中酒盞用著優美動作倒滿美酒,遞向了自己看中的目標。
  
  哪怕是心裡有著防備,被這樣熱情美貌的姑娘圍著,世家子弟也不由得心下一蕩。
  
  不過,因為有所忌諱,真的接過酒去飲的人卻不多。
  
  坐在一旁的傅允信也被兩個姑娘同時看中,這兩個美貌無比的少女,巧笑同時,亦是遞了美酒過去。
  
  不知是被這兩個美貌女子的姿色所迷,還是不好推卻,傅允信在與二人對視之後,竟接過那兩盞酒,一飲而盡。
  
  見此,那兩個姑娘互相對視一眼,面露歡喜之色。
  
  兩個草原少女行禮後,直接走入座位,左右攬住了傅允信的手臂,勸起酒來。
  
  這時,傅允信眸子閃過一絲精光,卻露出了一絲窘態。
  
  主座上的忽爾博看到這情景,不禁哈哈大笑。
  
  “傅將軍,英雄難過美人關,你便依了她們吧!”忽爾博笑的說著。
  
  “殿下……過…………”
  
  “你已是飲下了她們遞送的美酒,哪有反悔的道理?莫非看不起她們不成?”忽爾博說著。
  
  “不敢,臣就笑納了!”
  
  “這就走了,散了宴會,便帶她們回去吧!由你安排!”見傅允信不再拒絶,忽爾博笑哈哈說著。
  
  “是!謝殿下!”並不抗拒兩個姑娘的親近,傅允信立刻謝恩說著。
  
  之後的宴會,氣氛很是不錯,宴會散去,眼見著傅允信攜女離開,好一會忽爾博方收起了笑臉,冷笑一聲。
  
  “英雄難過美人關?不管你是聰明,還是貪色,識相才配稱得英雄二字。”就連忽爾博也未必相信這人是女色所迷,說罷,轉身向議事廳走去。
  
  府邸外面,數十輛馬車,停在空地上。
  
  從府內出來的一眾,各自寒暄了一會,上馬的上馬,坐車的坐車。
  
  傅允信走在人群的最後面,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女子,無論是容貌還是衣著,都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世家子弟走在一旁,羨慕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這樣美貌的異族女子,的確別有一番味道,但要是這美女需拿祖輩基業來換,並且還有著入府監督的意思,那不要也罷!
  
  傅允信容貌不錯,氣質甚佳,上位者威嚴,兩個姑娘顯然對能跟隨此人很是高興,一路走來,笑容不退。
  
  傅允信對二人很有些喜歡,特意讓僕人叫了一輛馬車,讓二女坐車回去。
  
  自己上了一輛馬車。
  
  可一坐進馬車,將車門關上,傅允信本來表情平和的一張臉,頓時陰沉下來。
  
  “將軍,是直接回府,還起……”前面車伕問著。
  
  傅允信淡淡的說著:“直接回府。”
  
  平淡的臉上,哪裡還有見色心喜的模樣?
  
  將身體靠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傅允信只覺得接受了美女後,在忽爾博面前感受到的壓力,這時散了些。
  
  心頭的鬱悶卻難以消退。
  
  也許,他再放低些姿態,來打消忽爾博的疑惑?
  
  馬車隨後動起來,隨著馬車微搖,他的心,也在左右搖擺之中。
  
  而這時,議事廳內,忽爾博已將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與眾將說了,已經和重要的人通過風聲,現在這些討論不過走過場。
  
  當然,哪怕走過場,聽聽部下的意見也是好事,只是這一議論起來,這些人都是各有各的道理。
  
  聽著下面人的討論,忽爾博自己在想這件事。
  
  左思君想,忽爾博還是覺得,現在已經打下了幽州,要是不去支援父汗,不但會孤軍作戰,而且會惡了父汗情,只怕自己就是得了勝利,也難以再進一步。
  
  現在去支援父汗,不但能在父汗前增加份量,兵合一處,也可以迅速平定幽並二州。
  
  這裡已取得了勝利,表現出了自己的指揮才能,已經建立大功了,相信自己掌握的萬戶沒有人不服了。
  
  下面,就到了更增長父汗心目裡地位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他示意眾人停下議論,開口說著:“你們的意見,本王已考慮過了。本王決定,放棄繼續進軍中原,前往幽州,援助大汗。”
  
  主君有了決斷,所有人都立刻行禮,應聲說著:“是!”
botingwu2011 發表於 2012-2-6 23:07
第二百五十八章 涼州事變(上)
  
  涼州演尺郡
  
  這裡已經非常接近胡人了,不過七百年前就在此立城,有眾廟,有演武場,有衙門,並且人口還算不少。
  
  這時城郭間聚集的流民很多,散佈於大街小巷,天寒地凍,許多災民都凍餓而死,看見軍隊而去,各人神情麻木。
  
  郭文通默默看著,耳中聽著不少降伏的官員和大族的聲音。
  
  大戰之後民生艱難,的確是這回事,但現在大局還是不錯。
  
  王弘毅奪取南方後,郭文通就知道南下,或者進攻中原,事不可為,就集兵攻打涼咐,這涼州雖貧乏,但還是有些人口,特別是擁有著大量馬匹。
  
  奪下涼州的意義,就擁有了馬匹基地,只要有一二年時間,配合關中之力,就擁有十萬精騎,這樣的話,大勢又可作為了。
  
  騎著涼州世家所送的良駒,在城內巡視著,伴左右的官員將領,郭文通雖不耳軟,可還是讓他很是高興。
  
  不過涼州現在民生艱難,並且不是郭文通經營多年的區域,郭文通尋思著。
  
  也許是購買和調集一些糧食來救濟,以收涼州百姓之心,以免這些本地的世家架空了自己,這些顧忌和猜疑,也是正常。
  
  讓郭文通比較滿意的是,涼咐的降將、世家,對他此番到來小心奉承著,無人敢抗其威嚴。
  
  只是,涼咐得來時日不長,他還需未雨綢繆。
  
  “王上!”郭文通正在思索此事,有人來到他身邊,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郭文通頓時臉色微變。
  
  “此事當真?”得到肯定回答後,郭夾通顯無心繼續巡視了,找了個藉口,匆匆回了城外的臨時大營。
  
  一進主帳,就問著身旁的人:“人在何處?”
  
  “王上,小人安排下去歇息,要是王上要見,小的這就去請他過來。,這親兵垂手聽著命令,立刻說著。
  
  郭文通說著:“孤這要見一見,去將他請來。”
  
  “諾!”親兵退了出去,不一會,腳步聲由外傳來,有人求見。
  
  “進來。”郭文通雖心下焦急,臉上還是保持著平靜,這是十幾年上位的養氣涵養。
  
  很快帳外步入一人,身材挺拔,年紀在二十五六歲,容貌普通,一進來,立刻翻身跪倒,向上說:“蘇遠見過王上!”
  
  “蘇卿快快免禮,平身。,郭文通仔細看去,只見這人面貌普通,但神采奕奕,有著八字鬃須,只是曬得黝黑,看起來很是忙於王事。
  
  “謝王上!”蘇遠謝恩,站起身來。
  
  郭文通笑的說:“你坐吧,不必這樣緊起……聽聞,你已獲得洛陽附近地圖,以及打通了內應?”
  
  “王上,臣確已獲得洛陽區域的地圖,以及內應名單,正要呈交給王上。,蘇遠再行一禮,說著。
  
  “呈給孤吧!、,郭文通幾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但聲音還是從容溫和,說著。
  
  自不可能讓蘇遠親自將地圖送過來,在帳內站著幾個秦王親兵,其中一人走過去,從蘇遠手中接過地圖,轉手交到了郭文通的手中。
  
  看著手中的地圖,郭文通的手微微顫抖著。
  
  強自壓住內心的歡喜展開,裡面果然有著清晰的地圖,製作得非常詳實,各個郡縣,甚至村落都有標記,以及河道,森林,丘陵也有繪製出來。
  
  當然洛陽更是仔細。
  
  最後,還有著大批內應名單。
  
  “好,好!”郭文通忍不住連說了兩個好字:“此圖真是詳細,蘇遠,孤記你大功一件!“
  
  “臣謝過王上!”蘇遠忙跪地謝恩。
  
  郭文通又問了一些城圖獲取的細節,見合情合理,郭文通心中更是滿意,摒退了蘇遠,郭文通望著手中的城圖,感慨頗深。
  
  多少年了,他努力的擴充疆土,發展秦川,為的只是做這一個小小的秦王?
  
  他的目的很明確,天下!他要取得這整個天下!
  
  現在南方已經建立楚國,戰火捲入了中原,北方幽並又有外族入侵,這天下雖大,但是留給郭文通的機會實際上只有一個了。
  
  就是取得涼州後,再奪下洛陽。
  
  洛陽雄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東呼虎牢、西應函谷、中為洛陽平原,土壤肥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
  
  自古以來,有七朝建都於此。
  
  所謂河陽定鼎地,居中原而應四方,洛陽是天下交通要衝,軍事要塞,如果背靠關中涼州而取之,就有著奪取天下的機會。
  
  只是二年前,洛陽郡丞劉滿突然之間發動兵變,殺萬人,奪取了整個洛陽城,開始自立鄭國公,現在有兵十萬,雖十萬兵水分很大,但以前不足謀之,現在得了涼州,增騎兵三萬,就可謀之了。
  
  “看來還是要速回秦川了。
  
  ”這次跟著是武將,文臣謀士大部分留在了秦地,此時平定了涼州,還需回長安商議。
  
  想到這裡,他決定立刻動身,返回長關,反正涼咐已算安撫下來,若無變故,再過三年兩載,此地自會成為穩固後方。
  
  這樣想著,郭文通傳下鄂答:“今夜休息,明日一早,出師汲蟹些……
  
  非是郭文通浮躁,實是洛陽對於他來說,誘惑太甚。
  
  洛陽,東壓江淮,西挾關隴,北通幽燕,南系襄荊,得此地可以說是他唯一的機會。
  
  涼州演尺郡,賀府
  
  涼村氣溫低,這時,一片蒼蒼茫茫,初冬的雨,劈啪落下。
  
  賀家並非建在繁華之地,看起來甚是普通,平裡就有車馬偶爾出入,當一輛馬車行進別院大門時,無人有所注意。
  
  賀家別院的後宅內,本家二公子,年過三十歲的賀本昌在書房內見過了這位神秘客人。
  
  僕人被賀本昌打發了出去,來人穿的十分嚴實,當書房內只有二人時,賀本昌一改方才的自在模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弟子本昌,見過師父”
  
  “起來吧。,來人將頭上斗笠摘下,又將圍得嚴實的外袍脫下,頓時現出道人模樣來。
  
  二人簡單寒暄幾句後,賀本昌直接問:“師父此番前來,可是為了*……”
  
  “為師不願瞞你,確為此事而來。,道人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著:“為師自輔佐大汗以來,倒也救得一些百姓,每逢戰事,還是生靈塗炭,死傷無數,為師不願見到這種情景,你可明白?,
  
  “師父,弟子雖資質不佳,悟性不夠,但一直能體會師父您悲天憫人的胸胸懷,要不如此,何必次次周轉在大汗面前,拯救萬民水火之中。,賀本昌認真說著。
  
  看著眼前的記名弟子,雖非是帶在身邊的弟子,可有著十數年緣分,道人點點頭,也有些感動。
  
  “昌兒資質要是努力,會有所收穫,不必過於執著。,
  
  “是,弟子明每。,
  
  “此次大汗已有意入主中原,秦川必取之地,只要你順應天意,到時免得此地生靈塗炭,自會有後福,並會澤被家族後世。,
  
  “弟子明白。,聽到師父的話,賀本昌更是應下,二人一直談到傍晚,道人不肯停留,乘車直接離開。
  
  賀本昌眼望著馬車離開,許久,還不曾回去。
  
  “二公子,外面天寒,您身休貴重,還是回去吧。,不知道馬車裡的人是誰,看二公子的模樣,卻已猜到是貴客,見二公子站的過久了,他的貼身僕人這時候不得不過來提醒著。
  
  十一月底了,天氣寒冷,要是二公子身體有恙,他們這些做下人,肯定會受到責罰。輕則臥床,重則喪命。
  
  賀本昌斜看了僕人一眼,淡淡的說著:“那就回去吧。,
  
  到回到裡面,賀本昌來到小huā廳,直接開口:“讓張大張二他們來見我。,
  
  “是,公子”僕人知道公子要辦正事了,立刻去叫人。
  
  不一會,兩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漢子,來到了huā廳之中,翻身跪倒,齊聲說:“見過公子”
  
  “張大張二,起來吧。,賀本昌淡淡的說著。
  
  二人連忙站起身,低眉順眼的站在賀本昌面前,等候著吩咐。
  
  慢慢的品著茶,過了一會,賀本昌說:“有句話說的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給你們好吃好喝的供著,多年來不曾虧待了你們,你們心裡自是清楚,現在走到了用你們的時候了。,
  
  “大汗的龍子巴魯殿下即將來到涼州,在此之前,你二人所能用到的人,都要調動起來,等候著我的吩咐,要走到時壞了我的事情,你們可知道有什麼後果?,
  
  “小的明白。,
  
  “明白便好,去準備吧。,
  
  “諾”待張大張二離開後,賀本昌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冷笑來。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到底是讓我等到了機會”
  
  賀本昌的生母是正室,同樣出身於涼州世家,只不過去世的早,留下二子年紀尚幼。
  
  後來賀父又娶續絃妻,同樣生下子嗣,賀本昌兄弟二人本是庶出也無甚要緊,偏偏他們二人是生母已死的嫡子,又生的聰明伶俐,有著母族撐腰,自然是遭人嫉恨。
  
  嫡庶有別,前面有兩個這樣的嫡子,續絃的夫人難免動心思。
  
  因此賀本昌九歲那樣,兄長落水而亡。
  
  而他在不知不覺之中,被人下了毒,若非是師父出現,早就性命不保。
  
  即便如此,他的身體,一直虛弱多病,學武學文都不行,又無母親照拂,漸漸父親的感情越發淡了。
  
  初時,賀本昌充滿憤恨,設計對繼母以牙還牙,可這事反而導致了父親的厭惡,世家之中豈有太多情分?
  
  便是有,也早在新人、幼子面前漸漸的淡了。
  
  隨著賀本昌年紀漸長,懂的事情,越來越多。
  
  於是十多年過去,表面上許多恩怨漸漸平淡下來,但心中的怨氣,卻絲毫不減。
  
  賀本昌此番做出這樣決定,和這個也有相當大的關係。
  
  抬起頭,望著漸變的天氣,有冷風吹過,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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