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易鼎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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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11-5-21 13:47: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876888
botingwu2011 發表於 2012-2-6 23:10
第二百五十八章 涼州事變(下)

  涼州,演尺郡。
  
  秦王回師十幾日,官府開了一次糧,大戰後屍體已經掩埋,無論怎麼樣哀痛,百姓還是要生活,漸漸城中恢復了正常。
  
  眼下已經是冬天,幾場小雪落下,雖然現在有著陽光,更增了幾分寒意。
  
  六知胡同,坐落在城門口,本是極熱鬧的去處,但此刻店肆房舍雖都開著,街上行人不多。
  
  不過天寒地凍,一家小小的酒店,還有些生意。
  
  裡面有著溫著的酒,路過的漢子進來,就喝著:“張老頭,來碗燙的黃酒,給兩個餑餑。”
  
  張老頭應了一聲,轉眼就遞過了一碗燙過的黃酒,兩個餑餑。
  
  這漢子大口大口咕嚕咕嚕喝著,咬著餑餑,又喊著:“痛快,再上一塊豬頭肉!”
  
  張老頭高聲答應一聲:“成!”
  
  說著切了一塊肥油油的豬頭肉,跑過來,笑著說:“又有活幹了?”
  
  這漢子拿起油光的肉就吃,說著:“仗打完了,涼州總算太平了,據說官老爺要開墾,路途上也太平了些,只希望以後不打仗了。”
  
  張老頭聽了這話,心裡不禁一酸,含糊說著:“哎,是啊,只要不打仗,大家活路就多了啊,賺點錢,我家小女兒出嫁也有點嫁哈……”
  
  亂世裡,大女兒餓死,一個兒子被殺死,這亂世誰沒有這禍呢,漢子不再說話,只是吃肉喝酒,不過眼睛一轉,不由“咦”的一聲。
  
  “你看,賀本昌二少爺在前面喝酒?”
  
  遠一點的申家酒店,比這張家小店寬闊一些,有著三個夥計,但是這酒店終是平民的酒店,這些老爺公子怎麼會來?
  
  張老頭看了看,也覺得奇怪,說著:“是,也許是申家老鴨湯不錯?你看他身邊還跟著好幾個人呢!”
  
  申家老鴨湯,火候不錯,申家酒店就是這撐起來。
  
  漢子看了看,突然之間臉色一變,目光再掃看著四周,更是臉色蒼白,只見幾十個人都分佈在附近,仔細一看,都是陌生人。
  
  城門是有些陌生人出入,但是多半不會停留,現在這樣多陌生人在這裡,而且個個帶著冷凜之氣……
  
  漢子頓時打了寒戰,起身咕嚕把最後的酒喝掉,掃了一眼在裡面喝酒的幾個門衛,強笑:“老闆催的急,我就去了。”
  
  說著丟下幾文錢,還沒有等找錢,就起身連忙離開張老頭。
  
  張半頭有些奇怪,正想說什麼,突然之間,城牆上有著警號吹響。
  
  “怎麼回事?,,同樣在店裡喝酒的一個火長猛的站起,還有幾個衛兵也跟著站起。
  
  “城外出現騎兵!”城上有人高喊著。
  
  這時,不需要說,已經隱隱感覺到馬蹄的聲音,這馬蹄連綿不斷,奔如沉雷,這火長富有經驗,一聽就知道不對,拔出長刀,喝著:“吹號角,下城門!”
  
  並且直奔城門而去。
  
  就在這時,只聽“噗”的一聲,這火長只覺得身上一麻,就看見了一支箭尖從胸口透了出來,勉強的掙扎著向後看去,只見申家酒店中,賀家二公子賀本昌,猛的拔出刀,喝著:“殺,殺盡門衛以迎王師!”
  
  頓時,周圍幾十個陌生人一聲吶喊,不知從哪裡拔出刀來,向著門衛砍了過去。
  
  殺聲之中,馬蹄聲更是迅如疾雷般由遠而近,旋風一樣捲起了塵土,只是片刻,就看見了一批騎兵,這些騎兵穿著皮革或獸皮,頭上戴著護盔,背上長弓箭筒,插滿長箭。
  
  時值當午,陽光燦爛,只見殺聲和蹄聲一起,附近的百姓頓時變色,一片混亂,蜂擁而向自己家裡奔去。
  
  只殺了片刻,一群胡人,已經衝入了城門入口。
  
  奔入城門,胡人騎速不減反增,為首的百戶長,一聲號令,只聽“噗噗”之聲,連綿不絶,十幾個還在抵抗的門衛頓時應聲而倒。
  
  見此,百戶長哈哈大笑,彎弓搭箭,只見“噗,,的一聲,長箭一閃,將躲在一張桌子後面的張老頭,釘在了牆上。
  
  胡人大聲喝采,繼續奔入了城中。
  
  賀本昌見此,連忙奔出:“小人迎王師,我等恭迎王師……”
  
  這時,一個胡騎正彎弓搭箭,眼見著一個漢人拿著刀子出來,喊著聽不明白的話,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拉著的手猛的一放,只聽“噗”的一聲,一箭破開空中,就從著賀本昌胸口穿了過去,從背後透了出來。
  
  賀本昌的臉露出了驚訝,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身上的一箭,似乎沒有理解發生了什麼事,硬支持著不倒,喊著:“王師……王……”
  
  “噗,噗,噗!”長箭入肉的聲音令人心寒,三支長箭破開胸口,深深刺入體堊內,賀本昌口中的血塊大口大口湧出,看看到處射箭的王師,心內不知道在想什麼,定了幾秒後,猛發出一聲慘笑,這笑聲只響了一聲,“轟”的一聲,賀本昌的屍身摔落在地,已是氣絶。
  
  在場的幾十個人頓時一怔,有人不敢相信的高喊著:“二公子被殺死了,二公子被王師殺死了。”
  
  “混蛋,你殺錯了人。”百戶猛的揮出一鞭,將射箭的騎兵身上打了一記,不過打完了,看著混亂的場面,喝著:“全部殺了。”
  
  既已經殺了,不如全部殺了,免的被千戶或者殿下呵斥,就說死在守軍手中好了。
  
  頓時,刀光劍影,喊殺連天,眾騎兵對著幾十個一分鐘前還是友軍的私兵,噗噗射殺著,慘叫聲不斷響起。
  
  這些私兵,雖平日武藝出眾,單個出來,下馬而戰,絶對強於胡人。
  
  只是他們都是武眾,平日哪訓練過戰陣?
  
  更加不要說胡人騎兵的配合和射箭了,這些胡人,能選中當破城先鋒,自然是精兵中的精鋭,只聽連連慘叫,幾分鐘內,十幾個人都被殺死。
  
  “啊!”張二一聲慘叫,身上中了一箭,這人武藝極高,苦修十幾年的武功,在這時發揮了作用,一時似乎沒有受到影響一樣,他猛的樸了上去,長刀一刺,破開了一個胡人身上的皮甲,深深捅入他的身體。
  
  這胡人不敢相信的怒吼一聲,和他糾纏著跌了下來,鮮血不斷從兩人流了出來。
  
  百戶也怒吼一聲,丟平了弓,拔出了刀,奔馳而上,刀光一閃,只見張二的人頭猛的飛起,滾在了地上。
  
  ……瞬間,五十個私兵,只剩下十數個,而且個個身上帶傷,遠一點的一個胡同,張大迴首看了一眼,露出可刻骨的仇恨,翻身過牆。
  
  片刻,城內冒起濃煙,隱見火焰而起,慘叫和喊殺聲不絶,而在三里之外,上萬騎兵潮水一樣湧來,直向城門撲去。
  
  關中,離長安還有二百里,大軍正在跋涉。
  
  秦王郭文通志在天下,而且他的家族又是幾代軍門,精通練兵,因此秦軍軍紀尚屬森嚴,五萬大軍,三萬步兵,二萬騎兵,雖長途行軍,但是沒有太多的喧嘩,陣形,還基本上保持著完整。
  
  郭文通稱秦王后,自稱得了水德,因此衣甲旗號多是黑色,遠遠看去,一片黑色的洪流在前進。
  
  “王上,大軍作戰數月,又連連行軍,都是疲憊不堪,這時天氣寒冷,又到了中午,不如今日紮營,埋鍋造飯,歇息一夜,再繼續趕路。”跟在郭文通身後的親將,見王上臉色有些不好,以為是長途行軍太累了,就上前勸的說著:“離新年還有大半個月,趕到長安只需三日而已,來得及。”
  
  “就歇息吧!”郭文通也不知為何,總覺得心下不安,但思來想去,也想不出是什麼原因,想想此番回去的原因,不禁將自己不安,盡數歸在了對車取洛陽的忐忑情緒,這樣想了,自然不再多想。
  
  並且說的不錯,到長安只需三日,而過年還有大半個月,現在遲緩些不要緊。
  
  當下發出命令,號角聲響起,大軍一陣騷動,過了片刻,前進的腳步就漸漸停止了,整個大軍開始紮營。
  
  半小時後,大片的營帳搭建了起來,秦軍紮營頗有章法,必建木柵,並且掘壕,各營各有界線,又有著專門巡更騎兵,法度森嚴。
  
  不過很快,一隊隊哨探自營內進出,又有一隊隊輔兵挑水造飯,喂養馬匹,營寨內升起裊裊的炊煙。
  
  秦軍主要乾糧,是酵過的麵糰烙的餅,這些麵餅是麵粉加了點鹽,還有些菜葉混合在內,吃了肚子不會漲,消化正常。
  
  這種面營養基本上滿足需要,十天半個月不發霉不變質,攜帶方便,用時就是放上火上烤熱,就水能吃。
  
  軍官的伙食基本上也一樣,不過有著肉乾陪給,而只有大將級,才可以殺著隨軍攜帶的牛羊來改善伙食。
  
  當然,在戰時緊張的情況,士兵也會獲得肉乾,以此來保持軍隊的體力和士氣,可以隨時投入戰鬥,加強軍隊的連續攻擊性。
  
  郭文通巡查大營,在眾將簇擁下巡查,一眼看過去,見士兵雖疲憊,但不至於崩潰,還保持著士氣,暗暗滿意,雖心中還是一陣陣不安,還是笑的說著:“看來將士情況還不錯,就是新進的鼻軍需要加強訓練。”
  
  一將應聲說著:“王上,這些都是久戰之精鋭,回長安後,只需修養訓練一月,就是一支虎狼之師了。”
  
  郭文通默默點頭,笑了。
botingwu2011 發表於 2012-2-6 23:16
第二百五十九章 痛哭(上)

  涼州,燕門郡,大雪
  
  雪灑了一地,千里雪封,寒冷感覺越發濃烈了。
  
  街道上,行人匆匆,即有人出門也加快步伐。
  
  哪怕是坐在馬車內的人,都忍不住抱著暖手,體會到冬日寒冷。
  
  燕門郡守將田望,是郭文通派到這裡守城大將,此人雖算不上名將,但為人謹慎,又獲得郭文通信任,因此才會在這時,把他派到這裡駐守。
  
  此時田望正在將軍府內用膳,房間內很是安靜,有著幾個侍女正在服侍,雖不是大族出身,但當上大將後,有些威嚴,在他用膳之時,除非是重大事情,否則,不得打擾於他。
  
  正在慢條斯理的用著膳食,突聽外面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片刻,有人在外面求見。
  
  田望頓時面現不憂之色,淡淡的說:“進來。”
  
  門外步入一人,是田望帳下的一個部將,今日正是此人當值。
  
  見這人面色難看,田望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問:“出了何事,這般急促?”
  
  “將軍,剛剛得到消息,胡人大軍突襲邊境,演尺郡失守,還請將軍速做打算!”
  
  “你說什麼?”聽到這裡,田望頓時站起身來,面前的案几被撞了一下,碗碟碰撞,讓人越發心煩。
  
  “你們先退下!”冷眼掃視侍女,這幾個女人忙快速退下。
  
  “把你得到的情報,說出來吧!”田望起身度了幾步,踏在地上連連數聲,才停了下來,望著眼前的人說著。
  
  “是,據說是胡人的殿下巴魯,率兵三萬突襲了演尺郡,據說當時還有些人內應,一舉奪了這郡。”
  
  “只是再於長途跋涉,馬匹和士兵疲憊不堪因此奪了演尺郡後並沒有立刻行動,才給我們通報和反應的時間。”
  
  “目前情報,胡人大軍取得官倉,用糧食餵馬,以求迅速恢復馬匹,今年就算不打,明年春來必有大戰。”
  
  馬吃草長的不快,但如果敞開了吃糧,每匹保證每月有概石,就可身強馬壯這是三個人的口糧,太浪費了,一般是不可能的事但作為胡人,才不管這些。
  
  聽完稟報,田望臉色已難看下來。
  
  幽並胡人入侵已經聽說了,本以為一時無關,沒有想到胡人大軍,竟穿過大片草原,這樣快就到了涼州!
  
  田望沉吟片刻,當即傳令:“傳我命令,立刻將這消息傳遞眾郡,並且快馬向王上稟告,向關中求援。”
  
  長安
  
  長安本是千古帝都,位於“八百里秦川”的關中平原,南是秦嶺,成為南面的天然屏障北有堯山、黃龍山、北山山系,與秦嶺遙相對峙。
  
  中間是大片沃原,八條河流宛如一道道的血脈,帶來了生命。
  
  這本是帝王之基不過隨著森林的砍伐,黃河的形成,導致著關中一片殘破,古人不明白這道理,以為是風水轉移到南方了。
  
  不過就算這樣,長安還是宏偉大城,由郭城、皇城、宮城三部份組成。
  
  經過數年的修養,又是秦國的都城,嚴寒的天氣,無損長安的繁榮,街上不能說是車水馬龍,但也是行人如鯽,有著幾分王氣在內。
  
  皇城皇宮有三道門,裡面官署林立,又佈滿御衛。
  
  這些御衛個個虎背熊腰,冷凜剩悍。
  
  不過此時,郭文通不在大殿,北區有一個小園林,裡面有一片精舍,裡面一小廳,就是他此時所在地。
  
  郭文通正坐著喝茶,長途作戰和行軍,回到長安不過數日,神色間還有點疲憊,不過眼神已明亮鋭利,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威嚴。
  
  左右相陪的都是郭文通的大臣,回到關中,秦王就召見了幾位心腹大臣商討事情一一何時攻打洛陽城。
  
  這份地圖和內應,讓郭文通生出了急不可耐的心情,這可能是奪取天下的唯一機會了。
  
  對此秦王身邊的幾個大臣,都有些猶豫。
  
  “王上,此事還需謹慎,洛陽是非常之地,鄭國公劉滿在洛陽已有二年半,並且勢力延伸到了充州,也可稱兵強馬壯,我軍征討涼州,甚是疲憊,只怕進攻洛陽還是有些牽強啊!”
  
  三年前,洛陽郡永劉滿突然之間發動兵變,殺萬人,奪取了整個洛陽城,開始自立鄭國公,集兵十萬。
  
  不過當時是初立,連老弱輔兵都算在內,號稱十萬,這水分很大,穩定後,漸漸淘汰老弱,訓練成軍,現在有兵五萬。
  
  雖規模少了一半,但是實力增了一倍都不止。
  
  “是,王上,這份地圖和名單還不知道真假,要是所注有誤,我軍以此圖,豈不是得不償失?還是再考查一次!”
  
  “哎,諸位太過小心了,就是沒有這圖,遲早也是要攻打洛陽,有了這圖就如虎添翼罷了。
  
  我軍雖疲憊,但有二月修整,也足夠了。”郭文通聲音有些低沉:“既準備了差不多,早些動手,也免得讓別人搶了先,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這洛陽是秦王的唯一機會,聽到郭文通的話,幾個大臣都默默無語,的確是這個道路,只是力量和準備不足,娑然出兵,再攻不下來,怕是更糟。
  
  “王上,洛陽自是要打,但涼州也不能不顧,臣有數策,請王上聖裁。”一人出列說著,郭文通一看,這人穿著一件米色官袍,四十歲左右,正是自己謀臣高豐台。
  
  郭文通咳了一聲,說著:“高先生請說。”
  
  高豐台一拱手,淡淡說著:“涼剛剛剛被平定下來,在涼州,我軍折損了不少兵卒,又有不少殘兵沒有清理,民心也沒有安撫,不如現在就派人開倉放糧,並且運去糧食,以安撫民心。”
  
  “又以錢財來招募勇士,並且重金請得涼州胡部出兵,一去掉隱患,二也增長了兵力,到時攻打洛陽,可讓他們頂上去。
  
  涼州胡部和草原不是一支,有十幾個部落。
  
  “至於原本跟隨我軍一些胡兵,可以讓他們百人一隊,以胡汗的名義,去洛陽弄出一些事端來,讓洛陽人心恍惚,以為北方胡人已經南下,使洛陽把注意力集中到北方,要是洛陽亂起來,正好趁機出兵,到時內憂外患,洛陽城豈不是更易取下?”
  
  本來郭文通一得到城圖,對攻下洛陽這事急不可待,可聽到這一說,心思頓時清明起來,冷靜一想,不禁對自己心情感到羞愧。
  
  年紀大了,遇到些機會,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就按諸位說的辦吧!”郭文通是個有器量的爽快人,一旦認識到自己之前做的不對,立刻便改。
  
  幾個大臣見此也頗為欣慰,又連連補充出策。
  
  “王上,糧食不足,可向楚國購買。”
  
  “每楚國購買,楚國肯嘛?”郭文通有些狐疑。
  
  “王上,楚國集中力量攻打徐州,現在涼州養馬地已被我們取得,缺少馬匹,以馬換糧,想必楚王必會許可。”
  
  郭文通聽完話,微微仰臉望著遠處,沉吟片刻,笑著:“可以一試。”
  
  這次會議,下一步進攻洛陽已被敲定,但需要多做準備,來年三月春暖花開,就是發兵之時。
  
  至此,這次會議完了。
  
  眾臣正正思量著退下,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
  
  郭文通一怔,不知出於哪種預感,臉色就陰沉起來。
  
  這時,一個文官喊了一聲“報”!
  
  郭文通說著:“進來!”
  
  話才落下,一個八品的文官,就進來了,速度很匆忙。
  
  “你是個朝廷命官!這樣張張皇惶,成什麼體統!”一個大臣見郭文通臉色不好,遂‘斥這個文官。
  
  這文官尷尬站著,低頭應答:“是,大人,下官孟浪了……不過涼州傳來十萬火急的情報,胡人三萬,入侵涼州,演尺郡失守,燕門郡守將田望已起兵警備,向王上報信和求援!”
  
  郭文通一聽,只覺得心中一痛,就有血腥味要泛出來,站了起來:“什麼?”
  
  這兩個字一說,頭就一暈,幾乎要傾倒在地。
  
  “王上,王上!”周圍幾個大臣頓時大驚,連忙扶上去,郭文通坐在了桌子上,擺了擺手,說著:“孤沒有事,你們放心。”
  
  定了片刻,郭文通緩過神來,卻臉色慘白,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些哽咽。
  
  “……”我郭家三代軍門,孤繼了大位,就想著統一天下,混元宇宙,一直為之奮鬥,可時運卻時時為難,才得了半個關中,就有著蜀地統一,統一關中,南方就被平定,攻下涼州,本想趁此攻下洛陽,卻有著胡人入侵一——孤的命,怎麼這樣苦呢!”
  
  說著,兩行熱淚就奪眶而出,落了下來:“上次王弘毅奪了蜀地,孤才只有幾郡,為什麼不趁機取了關中,孤一直奇怪,現在想起,真是天眷於他,如他取了關中涼州,現在就是他頂上去了。”
  
  “……現在王弘毅統一南方,腹背無敵,坐擁大軍從容攻略徐州,而孤不得不給他頂上去……,難道孤就是為真王開路不成?”
  
  說著,就號啕大哭起來,見郭文通悲不自勝,眾臣都是落淚。
  
  的確,這次涼州打下,本想奪取洛陽,這是唯一的奪取天下機會,現在胡人入侵,就幾乎把這希望全部破滅了。
  
  再想想,郭家三代軍門,個個勤於軍政,特別是郭文通,自小有著大志,天天四更起來半夜才睡,可時運總是不濟,事事都不順心,這次更是眼見著為人嫁衣……,心裡替他難過,卻也無可安慰,只得沉默著。
  
  郭文通哭了片刻,心神安定了一點,臉色陰鬱,卻收了悲悽,猛的發令:“明日上朝議涼州之事。”
  
  鏗襁的音調裡帶著絲絲顫音,眾人無不憫然,忙都離座伏首叩頭:“是!”
botingwu2011 發表於 2012-2-6 23:20
第二百六十章 誰家天意(上)

  洛陽

  洛陽踞黃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東呼虎牢、西應函谷、群山環抱,中有平原,如果說長安由於關中殘破,漸漸失去光輝,洛陽土壤肥沃,氣候適中,漕運便利,還穩居全國前列。

  自古以來,也有著幾朝定都在此。

  由於就算經過戰亂,但洛陽基本上沒有損失,因此繁榮依舊。

  街道左右植的樹木,雖被砍伐不少,但是大體還存,店舖林立,人來人往,而各裡坊各闢道路,構成了一片片小區。

  此時上午時分,街上人車很多,洛陽繁華似錦,街道上酒香撲鼻。

  迎賓樓,是此時洛陽城內最大的一座酒樓,高有三層,前為酒樓,後有客棧,裝飾華麗,在此伺候著的小廝,個個容貌清秀、嘴皮子利索。

  這些夥計,要求甚高,每一人基本容貌身高都有要求,就算談不上讀文斷字,也要能識幾個字,自是服務一流。

  這裡的酒菜昂貴,可以說洛陽城內雖繁榮,但這裡這樣消費所在,還是少數。

  此處的菜餚的確味美,夥計僕人又伺候的周到,生意興隆,只不過來到這裡都是有身家的人。

  三層酒樓,一樓是招待家景殷實的普通客人,價格貴上一些,但小康之家,也不是不能承受,偌大的一層,被打通成一體,擺上著幾十張桌子,環境乾淨,卻有些嘈雜。

  二樓由屏風分開,形成獨立的小隔間,價格就貴了一些。

  三樓是真正的雅房完全獨立,彼此聽不見聲音,交談就相對放心了。

  這一日,正是正午時分,天氣寒冷呼朋喚友之人並不多,迎賓樓一樓只有十幾桌客人用餐,夥計有幾個空閒著正在低聲交談。

  這時,突有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馬車上下來一個中年人,看起來年紀不老,卻由一個僕人攙扶著下了車。

  早有夥計眼尖看到了,過去相迎。

  一問才知道,來人是赴約而來去往三樓的寒梅小閣。

  “原來是韓相公和劉相公的客人,等的就是您,二位在小閣內等了一會,小的這就帶您上去。,夥計露出一張笑臉,躬身說著。

  “恩,前面帶路。,來人點點頭,跟在夥計後面。

  一個身材提拔,兩眼炯炯有神的年輕人緊隨來人身側,看上去是他的護衛。

  別的幾人進了一樓,在一樓找了張桌子,等候著。

  這樣的客人,酒樓自是不敢怠慢,夥計引領著主僕二人上了樓,在一間隱隱傳出美妙樂聲的雅間外站住身形。

  向裡面的人稟了一聲有人前來開門,將到來的主僕二人迎了進去:“吩咐,一起上菜吧”

  夥計應著:“是”就退了下去。

  這房間風雅,牆上掛著多幅珍品字畫,而且佈置雅緻,透著高潔之感。

  這處雅間內兩車男子正坐著飲茶,在角落處有護衛站著一動不動。

  中間有一個少女彈著小曲,蔥白細指撥彈著技藝不俗,曲子悠揚婉轉,談不上繞屋三日,也讓人心情愉憂。

  “韓公子,劉公子”中年人朝兩人一拱手,笑說著。

  “喲,李兄你可是來了,快入座”坐著的兩個男子都站起身笑著回禮,不過並沒有多說話。

  只是片刻,七八個跑堂,都端著盤子上來,所有菜餚都熱氣騰騰,中間一個巨盤中一個火鍋正燒得翻花沸滾,嗤嗤冒著白煙,香氣噴鼻。

  這是由於天寒,別的菜餚很容易冷,這火鍋不可少。

  等跑堂去了,門關上,眾人才重新入座說話,摒退了少女和護衛,在門外監看著,房間內只有三人。

  “李兄,聽說你從涼州回來,情況怎麼樣?,韓姓男子是韓家的人,名字是韓傑,這時忍不住開口問著。

  洛陽,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流湧動。

  劉家的公子劉信,亦是問著:“胡人是否真的兇殘無道?涼州情況怎麼樣?,

  涼州此時已有人得到了胡人攻打涼州的消息,不過,知道的人是少數,大部分百姓並不知曉此事。

  李家的男人是李崖,將杯一舉喝著,聽了這話,搖搖頭苦笑:“涼州只下了一郡,但這是天寒地凍,局面卻不容樂觀。,

  “我看胡人並無章法,到處殺人掠貨,驅民攻城,還是我走的及時,再晚一些,怕是此時你們已是見不到我了。,

  “是這樣”韓傑臉色沉凝:“看來胡人成不了大業?,

  劉信皺眉一嘆,說:“這樣如何得天下,不過聽說並州還有些章法?,

  “是啊,所以說成不成氣候還說不定,但胡人究竟兇殘,所到必有大劫,並且胡人現在三路大軍,並州已下,幽州遲早守不住,現在又攻涼州”李崖喝了一口酒,又繼續說:“胡人占了幽並州二地,攻打涼州,顯不僅是貪圖女子財富,是要吞併北方,甚至有吞併天下的心思!唉,真是想不到,這胡人有如此野心,

  二人聽了,面現驚色,就有著劉信問著:“依李兄看,那胡人能成大業不?,

  “秦王統一關中和涼州,只要過一年,就胡人就未必能打下來,但是現在局面不穩,這時胡人趁機入侵,只怕涼州未必保的住。,

  “幽並二州失陷已成定局,涼州也要失陷,一旦形成,只怕黃河以南的翼州和青州都保不住。這也是沒有辦法,北方諸侯還沒有出真王,本就是戰事不斷,無法抵抗。,

  李崖搖搖頭,連喝了幾盅酒,顯心情沉重。

  二人聽了他的話,沉默下來。

  雖中原戰事不斷,諸侯之間互相爭鬥,世家協助諸侯不過是為了自身利益,可中原諸侯之間的戰事,不過是內部爭鬥罷了。

  但這本就被劃,分在國域之井的胡人,卻屬外族。

  非我族人,其心必異,讓胡人奪了天下,自己漢人家族,有幾分好日子過,還真是不敢說。

  而延續數百年的利益,能不能再續就更不好說?

  除非有從龍之功,投降了胡人,這樣胡人得了天下後,方能維持昔日家族繁榮。

  想到這裡,三個人嘆息起來。

  李崖又說著:“不過大事並非不可為,楚王守住江淮,尚有可為,現在更是攻下了徐州,黃河以南,只有兗州和洛陽未下,看情況必可在胡人奪取翼州和青州之前拿下。,

  “據說楚王有六萬水師,可自長江入衛黃河,又以精兵在陸,胡人就攻不下,這大片江山,還是漢人治地。,

  “秦王和鄭國公呢?,韓傑壓低了聲音說著。

  “秦王不得不頂上胡人,又無腹地,已經沒有爭奪天下的希望,鄭國公現在只得了洛陽和兗州一部分,也斷無可能有希望,甚至來不及降胡人,隔著呢,所以天下之爭,就在於楚王和胡人一一現在局面已經分明了。,

  聽了這話,兩人都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這雅房,有著幾個雅間之隔的某個密室內,幾根亮晶晶的銅管連接著,裡面傳來了議論的聲音。

  半小時後,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青年,正坐在一個位置上,迎賓樓的掌櫃態度恭謹的站著,幾個夥計正在傾聽記錄。

  “只說了這些?,年輕人品了茶,看著一份記錄,淡淡問著。

  “百戶,就只說了這些,後來一直都只是飲酒,還叫了清雪彈了一會曲子,現在正要走呢”迎賓樓的掌櫃說著。

  “恩,以後再有這樣的人,繼續給我盯著,明白麼?,年輕人聽罷,思索片刻,吩咐的說著。

  “百戶放心,卑職一定會認真做事”掌櫃的忙說著,態度恭謹。

  青年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說著:“這就好。,

  又問了些情況,離開了迎賓樓。

  不久,一井密信,就從洛陽城傳了出去。

  同時,涼州的戰事,被多股勢力先後獲知,半個月內,這消息迅速傳播天下。

  尚知郡,旬府

  旬枸開墾田地,開闢溝渠,規模不大,手段老練,動的民工不多,效益明顯,已經受到了朝廷和當地官伸的讚許。

  這是一間佈置得十分清雅的書房,牆壁猿了桑皮紙,玻璃窗,密密麻麻的書架裡滿滿都是書,一張桌子上擺著硯墨筆紙。

  旬枸坐在桌前出神,這時,太監高業過來,低語了幾聲。

  “胡人入侵涼州了?,旬枸聽了,皺著眉,先是一驚,凡是聽聞此事,被胡人野心震驚到。

  本來以為胡人打算吞併一些邊境地域,誰都沒有想到,胡人要入主中原!

  數百年來,草原部落大小不一,從未統一強大過。

  這些胡人經常侵擾邊境,掠奪物品牲畜人口,可在中原大族諸侯眼中,胡人不過就是群狼而已,趁亂捕食,成不得大氣候。

  可現在的情況,讓人內心驚懼。

  不過更讓旬枸在意的是,當日王弘毅統一蜀地後,不趁機攻取秦川,而取荊州。

  話說當年,許多人都認為失策,得蜀又取關中,就是上古秦國之勢,而取荊州就戰線漫長,並且容易被擊破。

  可現在一看,頓察覺到了其中深意。

  假如王弘毅取了秦川,現在就不得不正面和胡人對抗,這樣的話,魏越就可從容在後統一荊州,又從容積蓄力量,最後北上奪取天下(朱元璋的路),那時王弘毅無論有多大才能,都為吳王嫁衣。

  現在這是巧合,是楚王早有先見之明,還是天意?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9 09:13
第二百六十章 誰家天意(下)


  豫州魏王宮議事殿

  王弘毅坐在了御座上,文臣武將排列在下。

  龍座又寬又高,可坐三個人,端坐中間,王弘毅靜靜聽著下面一官朗讀看來自涼州的消息。

  ……,涼洲胡人,已經查明,是胡汗長子巴魯所率,兵三萬,現已攻下演尺郡!”

  王弘毅眼中光芒閃爍,滿滿的殿中,都是宛然雲霞的紅紫,下面大臣武將,個個都是頂上雲氣瀰漫,不過都臣服著自己,和自己氣運相連。

  “對於秦王的預判是怎麼樣?”王弘毅問著。

  再看遠處看,王弘毅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氣運,這些氣運相互糾纏,但總體上卻受到節制,化為一道洪流,由自己掌控。

  “王上,秦王並無腹地,關中殘破,卻無力支持奪取天下,已沒有爭奪天下的可能,現在他的選擇,無非二個,一就是降了胡人,一個就是降了王上。”

  “鄭國公更是別無選擇,現在他和胡人並不接壤,就算想降也難,臣以為,已經可以派出使者,勸其歸降。”

  “天下大局已分明,只有王上和胡人逐鹿天下,現在宜正名分,請王上登基稱帝,順天應運,這樣才可派出使者,以帝位號令天下。”張攸之說著,這說的全是正理,入情入理。

  聽了這話,眾臣目瞪口呆,不想給這人公開勸進,難怪可以恩寵不斷。

  這時,群臣一起拜下:“請王上登基稱帝,以正天下。”

  這一聲呼喚,本來赤紅色的氣運洪流,猛的波動一下,洪流中隱隱浮現出一個赤日,赤龍咆哮飛舞著,欲以攜日騰飛。

  王弘毅再看看自己鼎中,只見得了豫州後消耗的氣運,在經過數月治理的情況下,已經恢復,並且紫氣沸騰,宛然水泡,離鼎口只有一線了。

  “還沒有誕生出天子氣,不過,是稱帝的時候了。”王弘毅心中想著,不能事事都等氣運足夠了再幹,提前稱帝有利有弊,不過這時就是勇猛精進的時候了。

  “這事先按後再議,現在有幾件要事立刻要辦,幽州事不可為,令水師預備,接回最後一批人。”

  “命全國徵兵,征五十萬,各地更卒營,新年後就開始訓練,到三月時,整編入各軍,以老兵率之,並且兵部列出計撲,讓眾軍輪戰!”

  “現在加緊徐州攻勢,平定徐州後,再做定奪!”

  此時的王弘毅,臉色凝重,雖自己已爭取了不少時間,可與胡人對上,還是會有惡戰,實際上現在兵員有啟航更新組提供幽靈威武四十萬之眾,但遠遠不夠,現在就是加緊徵兵的時候了。

  糧草和士兵,都算不上充沛,現在,就看幽州能支持多久,以及徐州什麼時候下了。

  徐州一下,水師就可直上黃河,以毒河為天塹了。

  對涼州,也派了支援,不過不是聯盟,能辦到的事有限。

  此時,眾臣都沉吟一下,說著:“臣等無異意。”

  王弘毅微微一笑,說著:“快新年了,眾卿都辛苦了,這年,還是要回金陵過!”

  這話一說,眾臣想起這半年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終於把豫州平定,現在終於可以鬆口氣,可以回家了,忙俯首山呼:“千歲,千歲,千千歲!”

  徐州,彭城郡再治縣

  寒風襲襲,捲過地面,帶起幾根枯草,在半空中打幾個旋,又砸落下去。

  彭城郡治下一縣,此時剛剛結束一場戰事,縣城已經破了,楚軍蜂擁而入其中。

  遠處,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營塞。

  五萬大軍占用營地不少,旗號密集,而在精鋭親兵護擁下,來到軍陣前面的,就是樊流海了。

  “傳令下去,若能活捉此城縣令,功勞加倍!”有心見識一下這位守城的縣令,樊流海吩咐,能捉活口,留對方一個活口。

  攻城的楚軍,取下這座縣城,也算是頗費了一番功夫。

  雖縣城不大,無論城牆高厚,還是護城河寬窄,比不上楚軍所攻的郡城,但駐守縣城的一個老縣令,威信頗高,因此在這裡,楚軍耽誤了三天,才強攻進了縣城。

  親兵忙應了聲,傳令給入城的諸將。

  這場戰鬥,嚴格的說,持續了一天,可以說楚軍精悍,傷亡者還是不少,這些傷兵已經被安排在大營內療傷,等縣城清理完畢,入城療養。

  城內此時還是殺聲四起,雖城是破了,可城中還有零星抵抗,戰事已由攻城戰轉為了巷戰,時不時從城中傳出來的喊殺聲,在城外都能聽的真切。

  樊流海在親衛的保護下,看著縣城,沒有多作處置。

  三個都指揮使帶兵湧進城去,這樣還不能將縣城迅速平定下來,那他就要考慮換人了。

  殺雞焉用宰牛刀,樊流海是攻打主帥,自不會在這事上還冒前。

  此時戰場已被打掃的差不多了,死屍被拖走,掩埋了起來,傷兵被抬進營寨進行救治,地面上偶爾有著幾簇火苗,被風一吹,冒起一股股的黑煙,隨風飄散。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血腥氣息,隨著陣陣冷風吹來,有了消散情況。

  “傷兵都安置的如何了?”樊流海進了營寨,問著迎出來的一個衛將。

  衛將忙垂手回答!“大將軍,軍中醫師正在帳內醫治傷兵。

  “前面帶路,我去看一眼。,想了想,樊流海沉聲說著。

  “遵命”衛將應聲,走在前面。

  在一片營帳前,衛將停下腳步,轉過身,向樊流海說:“大將軍,前面這片營帳,就是其中之一,除了這片營帳,還有兩片營帳被用來安置傷兵。,

  樊流海這時已下了馬將繮繩交給親兵,他大步向前面的營帳走去。

  親兵掀開營帳門簾,樊流海從外面走了進來。但見這座營帳內,十幾個傷兵,正整齊著躺著。

  以前軍營也有治療但充滿著腥惡難聞的味道,充斥呻吟和慘呼,但是現在營帳內的低矮床整齊,污穢垃圾都消除,還必須用石灰消毒,就此一項,就遠勝以前,這是王上系統建立醫官的緣故。

  當年在汲水縣就建立的醫官系統,經過這樣多年已經非常龐大和成熟。

  “大將軍”見到樊流海進來,傷兵先一怔,隨後要掙扎著坐起身來。

  樊流海制止了:“都躺下,躺下!既受了傷,要靜養方是”

  樊流海又詢問了給他們救治的醫師,知道這些傷兵雖傷有輕重,卻並無性命之憂,又對傷兵略作安撫後樊流海走了出去。

  兩座營帳還是這樣。

  “大將軍,這些傷兵跟不上隊伍,是否按以前慣例,讓他們留在此縣養傷?,樊流海走向戰馬,負責此事的衛將詢問的說著。

  樊流海身手矯健的上了馬,同時說:“按以前慣例去辦吧。,

  “諾。,衛將應著。

  樊流海不多做停留,帶著親兵出了營地,這時,城外戰場,已打掃乾淨了。

  樊流海緩緩騎著馬,在周圍轉了一圈,發現地上的血跡,漸漸滲入泥土之中空氣中的血腥氣已不是那麼重了。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眼望著城門的方向就見一個騎兵正從城中飛奔出來,向著這面而來。

  見此人過來樊流海微微勒住了馬繮繩。

  來人一到樊流海的面前,立刻翻身拜倒,飛快稟報:“大將軍,城中局勢穩定下來。縣令張泰岳拒不受降,已自刎身亡,所率守軍被盡數消滅,並有俘虜三百二十一人,目前幾位大人正在整頓縣城秩序,特命我出來彙報情況”

  “自刎身亡了?,聽到這裡,樊流海微微有些可惜。

  死去的張泰岳,算的上是徐州本地有名的忠義之士,卻在此地守著一座縣城,著實是有些屈才了,此人能投降楚軍,以本事斷不會被埋沒了,卻不想此人如此剛烈。

  罷了,死便死了。不過是看本事不錯,又素有名聲,才有心招攬,既對方死了,好生安葬走了。

  樊流海本就未抱多大希望,此時自是嘆息一聲。

  “如此也好,省得許多麻煩,厚葬吧”說完,再不去理會了。

  縣城內,戰事剛剛經束,低氣壓一直籠罩在這片土地上,一直都沒有消散過。

  一般來說,哪怕獲得了勝利,可不過是佔據了城池,要真正掌握這片土地,還需要一段時間,並且結束徐州戰火。

  否則今日你來,明日他來,政權更替,讓人實是對佔據此地的軍隊無甚信心,自也就不會真心歸之。

  但在此期間,城池內騷亂不斷,對楚軍來說是麻煩事。

  因此每每佔據一處,楚軍就會先行殺戮,就是拉出死硬派,以及當地惡霸之流殺頭,以人頭威懾地方。

  隨後派來的官晏,又會安撫民心,令百姓心安。

  並且楚軍的名聲,對整個徐州平定有著不小作用。

  名望雖說摸不著看不到,縹緲之極,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發揮特定作用,在王弘毅的重視下,楚軍上下遵守軍紀,讓人歎服,王師之稱,已經傳播天下,這當然對穩定新的佔領區有著很大作用。

  這時,烏雲散開,太陽露出輪廓,大地上有一層金輝撒下,整條街道都彷彿被鍍了層金,讓人有些睜不開眼來。

  隨著一陣馬蹄聲響,一隊身著鎧甲的騎兵,在街上巡視著。

  因剛剛結束戰鬥,在街道地面上,時不時的會有幾灘血跡,但卻看不到有屍體橫於街頭,應是在戰事結束後,被拖走了。

  為的不僅是城容,更遏制疾病蔓延,事事小心謹慎,方能辦妥差事。

  此井此刻,街道的店舖民宅,關門閉戶,偶爾有人順著門縫向外窺探,卻是小心翼翼不敢出聲。

  楚軍雖有仁義之名,但這時,誰都不會特意拿自己性命來做賭注。

  能少一事是一事,百姓此時還在觀望中,因此除了馬蹄聲以及騎兵低聲的交談,整個縣城,都是死寂一片。

  “留下傷兵,以及一衛守兵,大營飽餐一頓,起兵拔營”樊流海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發佈命令。

  現在徐州郡中,抵抗的力量已經微乎其微,就剩彭城郡城了!

  趕在新年前打下徐州,王上必會大喜!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9 09:14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徐州平(上)


  十一月十三日晚,彭城郡裡靜悄悄,顯得陰森和淒涼。

  重要的街道口都站著士兵,盤查偶爾過往的行人,家家戶戶的都關閉著,楚軍已經半包圍了城,城外有著連綿火光,映成了一片紅色,這是楚軍大營的火光。

  彭城郡,這時已近年節,整個彭城郡城內,都瀰漫著一股壓抑氣息。

  普通百姓還好些,雖知楚軍兵臨城下,可楚軍是王桕人人皆知,也讓平民百姓少了些恐慌,多了些安慰。

  但徐洲官員和大戶,卻人人心慌。

  士兵巡邏,禁止宵行,可不少深宅大院,還是夜中宴會和商議。

  高宅書房

  書房中一陣沉默,高家的家主高崇,接過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羿,而幾個侍女奉上茶後,小心躡著腳退了出去。

  現在書房裡,只剩下高崇,以及他的長子高潛。

  高崇站起來,來回踱了片才,用沉重的低聲說:“徐洲大事已去,彭城一郡怕是難守住了。我族是大族,在這裡數百年根基,與趙家多次聯姻骨肉相連,為父怕是難以脫身了,但你不同,還可脫身出去,速速收拾一下,帶著妻兒出城去吧!”

  “楚軍並非一味仁慈,堅守者往往誅族,城破家滅一日,切記不可報仇,將我高家嫡系血脈傳下去。”

  “當然,也未必有這樣危險,但是未雨綢繆總是有利。”

  “父親,既是這樣,為何不……”高潛低聲說著。

  “噓,以前多有開城迎軍,但現在趙國公已有死志,又有威望,這時還有一些人跟隨到底,你看現在城中密佈軍碟,我們想鬧事,只怕立意是傾覆大禍,不過嫡系出城,這是默許,不然就引起全城世家都反撲了…………你是高家長子,這時切不可有私情,要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的任務就是傳下我高家的香火。”

  高潛含著淚,“撲通”跪可下來:“兒子明白,必會傳承家族,決不辜負父親。”

  高崇點點頭,在椅上坐下去,小聲說:“事不宜遲,你起來,趁夜出城吧!”

  高潛又叩了一個頭,從地上站起來,說著:“父親,我去了!”

  “去吧!”高崇含著淚,無力的揮著手,看著兒子遠去。

  彭城郡城內,不少人心裡都是這樣想。

  明知道這樣下去,迎來的只有滅亡。

  但趙國公幾代經營,不少世家本就利益至相牽扯,根莖糾纏。

  特別是現在趙國公的態度,即有人心生懼意,還是不得不同在船上,只是將嫡系儘量的送出城去,讓他們走的越遠越好,使家族不至於因一時失勢而斷了血脈傳承。

  但還有一些家族,對手楚軍的到來,無可無不可。

  這些家族,要不就是中下的小家族,平日裡與趙國公無甚牽扯,還有就是自家底蘊深厚,哪一個政權治理徐洲都會給他們幾分薄面。

  次日,彭城郡

  “轟,轟,轟!”一連串安天動地的巨響,城牆屢受著巨石攻擊,沙塵碎石飛濺。

  趙策身披重甲,立在城牆上,面色凝重,眼睛泛紅,雖早知道雷霆車的厲害,卻不想這樣厲害。

  有此攻城利器,何城不得?

  城外平原,楚軍旌旗如林,一個又一個的方陣,殺氣連天,靜待著破城。

  趙策仰天怒吼:“上天,何對我趙家如此薄待!!”

  樊流海在一處高台上,氣定神閒,而周圍親兵個個筆挺著立著,整個中陣沉靜淡漠,帶著將帥特有幽深沉靜的氣息。

  “大將軍,雷霆車只運來了五輛,只怕未必能破城,而彭城郡城城牆很高,要是用雲梯攻城,怕是我軍會損失慘重。”牧融見此,說著。

  牧融受到賞識後,又屢立戰功,從衛將提拔到一都副指揮使。

  而黃傑和石家謙原為隊正,現在都為營正。

  都很受軍中注意。

  “雷霆車催了沒有?”聽到牧融所言,樊流海凝望此城,問著。

  “大將軍,催了幾次,但還在路上,而投著的巨石,軍中都所剩不多,怕是只夠投放半個時辰了。”牧融說著。

  併到這話,樊流海微微沉思。

  雷霆車在攻城時幾乎是必不可少之物,但雷霆車巨大,難以運輸,運送不便,都必須拆成一塊塊再運輸,到了再組裝,每次補給,都會耗費一些時日,不知這次補給能否及時到達。

  樊流海微微嘆了口氣,前幾日剛剛接到旨意。

  王上催過一次,餚望攻打徐洲的步伐能稍快一些,不過徐洲,現在核心只剩下這座郡城了,此城一落,別的零星小城無不降之。

  王上催過一次,餚望攻打徐洲的步伐能稍快一些,不過徐洲,現在核心只剩下這座郡城了,此城一落,別的零星小城無不降之。

  想到這裡,樊流海對身旁的部下吩咐道:“傳令下去,把巨石全部投上去,投完之後,今軍造鍋用飯,同時派騎兵在城前喊話,告訴城中的人,若走向我軍投降者,免死,否則,城破後殺無赦!,

  樊流海又吩咐的說著:“沒有雷霆車,難道就不攻城了?命令雲梯、攻城車、陶雷、棉坦克都準備。,

  “諾!,一個將校立刻領令下去準備。

  不到半個時辰,巨身投完了,城牆雖多處裂縫,卻沒有倒塌,這時時近中午,楚軍連綿大營中,已經飄著肉香,這是戰時才有的待遇。

  一些嗓門洪亮的騎兵,被特別挑選出來,輪番在城前喊話。

  不過城上守將見楚軍此舉意欲撫亂軍心,立刻一聲令下,箭如雨下向下射來。

  喊話的楚軍有著盾牌擋著,見對方不聽,後退回來。

  “大將軍,真是硬氣的很,到了這時,還能硬挺著不降,真是一群不怕死!,樊流海的帳下,有人說著。

  樊流海冷笑的說著:“徐洲現在幾乎盡歸我軍掌握,只剩下這一座大郡了,就是強攻也要在年前攻下此城,單是不怕死,就可以了,還需要大軍幹什麼?,

  “諾!,群將應聲。

  下午,鼓聲吹響,頓時楚軍潮水一樣推著土龍車前進。

  這是列車一樣哦車架,安段十米左右,進行連接,上麵舖著厚稻莫和土層,箭落下去,多半無效,而人在下面通行,背著沙袋一袋袋拋出。

  這種新式牟架,連潑油和金汁都不怕,只怕巨石砸下。

  而城上的守軍,在一聲號令下,將巨石檑木暴雨一樣傾倒下去,這傾瀉下去,就淹沒了一片洶湧澎湃的人潮,響起了慘烈的聲音。

  任由一波波巨石檑木滾下,土龍車不時被砸破,裡面的楚軍發出慘叫,血和火焚燒著,扶搖直上,充斥在城前。

  “轟,又一土龍車被砸壞,露出了裡面的人,頓時一鍋滾油而下,下面頓時一片蒸騰和慘叫,又燃燒了起來。

  又一波攻勢海潮一樣的退卻下去。

  但是可以看見,護城河已經填上了三分之一。

  自城上看去,城外密密麻麻全是軍隊,一個又一個方陣是整裝待發的士兵,在一箭外,直接有著士兵清理著戰場,將傷兵收了回去。

  “轟,轟!,戰鼓的震響又開始著,叩動著整個戰場上每一個人的心弦,又一批軍隊潮水一樣的撲上去。

  這時,一直陰著的天空,終再也憋不住了,落下雪花。

  積撈了數日的陰沉,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大片大片的雪花,鵝毛一樣飄揚而下,沒用多長時間,地面上已是鋪上了厚厚一層白雪,兩軍上下,都落了一層白雪,戰馬打著響鼻,抖落著身上的雪花。

  寒冷的風,透骨一般,讓人針扎般的疼。

  十二月的天氣,本就寒冷,如今滿是大雪,更是滴水成冰,地面上的血跡,都已是結成了冰,被白雪覆蓋。

  傷兵倒在地上,若是不及時救治,很快便會陷入昏迷。

  就算這樣,土龍車還在繼續,瘋狂的填補著護城河,開闢出了道路。

  “大將軍,已經有三條填上了護城河,直達城牆了。,

  “命令,多處同時挖坑,但現在被雷霆車轟著有裂縫處集中陶雷,炸開城牆。,樊流海命令的說著。

  單是火藥,炸不開大城的城牆,但是集中火力炸已經被雷霆車砸的充滿裂紋的城牆,卻是可能炸開。

  “是!,

  立刻傳下命令,戰場上廝殺還在繼續。

  半個小時後,突然之間“轟!,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就在這一瞬間,戰場上所有人都看了上去。

  只見一處高牆,終於承受不住,在漫天沙塵碎石中,徐徐倒下,露出了一片寬五六米的缺口。

  “城破了!,城外兵力四萬有餘的楚軍,一齊喝采,士氣大增。

  “攻城!,樊流海發出了號令,頓時,按照計撲,一波波方陣,潮水一樣湧了過去,雖然裡面的趙家兵,拚死頑抗,阻擋從缺口湧入楚軍,但是大勢已去。

  “傳合下去,各軍肅清城中敵人,還有清剿餘孽時,能不擾民儘量莫要擾民。,

  “十五日了,終於在新年前打下了徐洲了。,雪片片下著,樊流海心中一片沉靜,遠處的殺聲似乎聽不見了。

  王上下旨催促,雖未明說定要在年前攻下徐洲,但話中卻是此意。

  想到自己接到的胡人入侵中原的情報,以及王上可能在新年稱帝的消息,樊流海心裡很明白王上心情。

  現在打下了徐洲,這就是對王上稱帝最好的禮物!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9 20:39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徐州平(下)


    豫州

    朱漆大門緩緩打開,一輛樣式普通馬車,​​從尋常的宅院內行出來。

    宅院所在的街道,地處偏僻,行人不多,即便有也多是匆匆而過。

    這樣一輛馬車的出入,根本不會讓人注目。

    趕車的車夫,是個看起來很憨實的中年人,四十來歲,穿的很厚實,一張平凡的臉龐,不笑也透著和善,論其容貌,卻是屬於扔到人堆裡,未必能認的出來的類型。

    所趕的這輛馬車,車門緊緊關著,看不見裡面。

    隨著一聲吆喝,長長的鞭子高高揚起,帶著脆響“啪”的落下來,頓時拉車的兩匹棗紅馬嘶鳴著,向著前面猛地衝去。

    馬車卻依舊行的平穩,這車夫還是頗有些本事。

    出了這條人跡罕至的街道,這輛馬車又繼續拐向前面的岔道口,在這條路上,行出至少半個時辰,到了距離內城最近的一條大街。

    再向前,不到五里是內城,都是達官貴人住的地方,現在雖被楚軍佔了,依舊是官員歇息暫住之地,出入需要令牌,尋常百姓難以靠近。

    在這條街道靠裡的一座大宅前,這輛馬車終是停了下來,車夫向後微靠,衝著車裡面說:“大人,地方到了。”

    話音一落,裡面便傳來細微聲響,沒過多久,車門裡,被裡面人輕輕推開了。

    一個男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車夫將馬車停下之後,就站到了一旁,見到男子下車,忙過去攙扶著。

    下來的男子,年紀也就在三十歲左右,容貌普通,穿著低調,衣裳質地雖好,卻令人難以在第一時間辨別出此人身份。

    此人抬頭看看眼前的大宅,轉身和車夫低聲說了句,車夫點點頭,步上石階,開始叩打門扉。

    不一會,裡面便傳來腳步聲,大門吱呀一聲,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外面的二人。

    “請問,兩位找誰?”這人說話的口氣,還算客氣,只是並不謙卓,看氣質模樣,也不像是做下人,一雙眼睛掃過來,銳利的讓人幾乎招架不住。

    來人卻似乎並不奇怪,讓車夫退到一旁,邁步走了過去,只是將手中的一樣東西,給僕人看了一下,台階上站著的僕人臉色頓時一變,這次終是露出一絲笑容來,甚至彎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車夫自是在外面候著,身著錦服的男子步上台階,跟隨著僕人向裡走去。

    大門在他走進之後,輕輕關上。

    到了裡面,這人進去,微微行禮:“千戶大人!”

    “徐大人不必多禮。”裡面是一個中年人,他淡淡的說著:“有什麼情報要徐大人親自來?”

    正昏千戶之間,不必行大禮。

    “大人,徐州平了。”徐千戶施完禮,說著。

    “哦?快用快船把消息發到龍舟上!”這中年人果是動容,立刻說著。

    十二月,寒冷,水上更是如此。

    不過南方江面,水尚未結冰,只是濛濛水氣在水面瀰漫著,並不防礙船隻通行。

    因走水路需要幾日路程,在第一天在船艙一整天,上船後的第二日,王弘毅走出船艙在甲板上透透氣。

    周圍有著霧氣,不濃重,王弘毅立在船頭,身後跟著幾個侍衛,一個人望著遠方。

    所在是龍舟,長力丈,艦上有五層樓,高三十米,可容納士兵五百人,再容內侍侍女一百人,載人總計六百,船上還能開圓種花種菜,和水上宮殿一樣,甚至連朝拜大禮的殿堂都有。

    最上層有正殿和內殿。

    王弘毅對造船不懂,但是也清楚現在這船的工藝,已經達到了古典的極限,就算不及明朝時去南洋的寶船,也差距不大了,只是這種龍舟豪華是豪華了,卻速度很慢,不過貴在平穩。

    兩岸的風景,在這情況下,水墨畫一樣淡雅,卻並不真冇實。

    王弘毅覺得,自己是站在萬里江山圖中,側覽其間,卻難入其境。

    “王上,天氣寒冷,還是回去吧。”見王弘毅在外面站的久了,有內侍過來,小心翼翼勸的說著。

    王弘毅點了點頭,說著:“回去吧。”

    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仔細的想一想,思索一下。

    王弘毅居住在五層上,這是中心區域。

    下面第四層,本是妃子居住地,現在此處地域成了隨駕的大臣暫住之地,唯在通向五層的入口處房冇中,居住著侍衛。

    第三層是內侍太監的居所。

    此時,在五層樓前,就有侍衛在來回巡視著。

    兩個手提著食盒的內侍,在這處門前就被攔了下來。

    “還是老規矩,將食盒打開吧。”因是熟人,一個侍衛直接說著,後面有個醫師,和試食者都準備者。

    對食盒檢查了一番,發現無甚問題,這才放人進去。

    順門進去,裡面裝飾的並不太奢侈,但是威嚴簡潔,內侍手提的食盒,再次被裡面的人接過,經過驗看,遞送進去。

    雖比不上王宮戒備森嚴,但也算是防禦到位了。

    但見此時船上的內殿中,擺放著一張案幾,王弘毅在案幾後坐著,正在低頭,提筆在紙捲上書寫。

    有兩個內侍站的遠遠的,一言不發。

    外面有人走進來的時候,王弘毅似有所覺,停了筆。

    “膳食?”

    “王上,這是膳介房送來的午膳,已驗看過,請王上享用。

    “內侍說著。

    “放到案几上吧。”

    “諾!”內侍將手中的兩個食盒放上,小心翼翼的將裡面的菜餚取出來,都還有著熱氣,在案几上擺好,退了下去。

    王弘毅在打來的水盆內略淨了淨手,重新走回來,坐下用膳。

    只是幾道菜餚,做的倒還合著口味,王弘毅吃的很快,吃過後,讓人將碗碟撤下。

    王弘毅繼續批閱著奏摺。

    外人定是想不到,堂堂楚王,私下生活,並不奢華,一般用膳,只是幾道菜餚,並不鋪張浪費,而且私下也是以政事為重,每天都有十小時左右工作。

    雖說享受的規格上,王弘毅並不會委屈自己。

    很多諸侯喜好的歌舞、酒宴,王弘毅這些年,也漸漸培養出了樂趣,平日里宴請群臣也毫不吝嗇,宮中養著大群樂師供著消遣。

    但這種事情,王弘毅平時享受不多,眼下天下尚未平定,哪怕是自己已是半片江山之主,可還不是天子。

    就算是成了天子,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勤於政事,只怕也會出問題。

    想到這裡,王弘毅突然想到了遠在金陵的子嗣。

    長子已五歲,次子三子也是四歲了,要是教導不善,只怕會有問題。

    只是自己分身乏術,只有早些迴轉金陵,為幾位皇子挑到啟蒙老師。

    正思索著這事情,有內侍外面進來,在案幾前站住,說著:“王上,十三司的于千戶求見。”

    于瑾之?

    王弘毅知道此人,此人來見自己,應是有情報要匯報了。

    “讓他進來。”

    “諾。”不一會,一個男子就在內侍的引領下,從外面走進來。

    來人容貌普通,氣質森嚴,在王弘毅面前站住之後,動作麻利的跪倒叩拜,聲音洪亮,口齒清晰:“臣,于瑾之,見過王上!”

    “于卿免禮平身。”王弘毅微笑著說道,見對方站起身來,隨後問:“可是有什麼消息傳來了?”

    要說傳遞情報這事,還是十三司的速度最快,辦的也最妥當。

    哪怕是軍方的軍報,快馬傳送也比不過十三司機構的速度快。

    因此很多情報,都是在第一時間,由十三司的官員匯報給王弘毅。

    聽到王弘毅問話,于瑾之垂手回著:“王上,臣剛剛得到消息,徐州大捷,樊大將軍,已將整個徐州攻占下來,此時詳細軍報已已在路上,想必三日內便能送到王上面前。”

    “哦?徐州被打下來了?”這消息雖在意料中,卻讓王弘毅很是高興,站起身,在殿內來回走了幾趟:“速度這樣快,真是難得。

    說著,又看向于瑾之,問:“既是這樣,十三司在徐州,就不必再派人手了,多餘的人,都派到洛陽和涼州,密切注意鄭國公和泰王的行動。 ”

    并州已經淪陷,幽州也差不多了,涼州的情況,可說是王弘毅最在意了。

    胡人是外族,入侵中原實力雄厚,可惜現在雖南方基本統一,但中原還沒有徹底平定,就算平定,也無迅速轉化成資本。

    于瑾之則人如其名,聽到王弘毅的話,沒有出聲,只是垂手聽候指示。

    “你下去,把這消息給諸大臣說明。”想了想,王弘毅說著。

    “是,臣領旨。”于瑾之退出。

    于瑾之退出後,王弘毅若有所思,徐州已被平定,樊流海宜解除兵權,回金陵受賞,而兩洲劃分省治,各派要員坐鎮,這是必須了。

    徐州一平,臨近新年,回金陵後,就要籌辦登基大典了。

    雖時間匆忙了一些,實際上當日稱王的典禮就是預備,現在人才濟濟,也不怕新年稱帝不成。

    只是這個“楚。”卻已經不適宜了,而且日後年號也要定下。

    這兩項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必須交給群臣議論才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1 00:10
第三卷 龍門高千尺 第二百六十二章 金陵(上)


    洛陽皇宮,鄭國公的書房。

    這座書房前,有一個湖泊,景緻很美,儀門進去,一條卵石菌道,這時天下著雨雪,視線模糊不清,宮內顯得黑幽深邃。

    角落處太監和侍衛,一動不動,到了裡面,是一處書房,就是鄭國公的所在地。

    此時,書房中,裡面打著燈,一個人正在裡面工作。

    這書房周圍,全是書櫃,放滿宗卷、文件和書籍。

    鄭國公年在五十,雖然坐著,的確有幾分龍虎之姿,氣概迫人,此時正在聽著一人跪著禀告說話。

    “徐州被楚軍平定了?”聽到面前半跪的官員的禀報,鄭國鼻臉色一變,露出了凝重沉吟的表情。

    面前的這官員,正是鄭國公掌管情報收集事務的官員,天下諸侯,有哪一個沒有這種機構?

    又有哪一個地域內不曾消伏著別​​地的細作,不過是本事上的高低罷了。

    和楚王的想一樣,對於涼州鄭國公很是關注。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楚軍給了他更大的,'驚喜”!

    徐州這樣快被楚軍拿下來,說明楚王的確氣候已成,並且完全和兗州和洛陽接壤。

    鄭國公劉滿二年前在洛陽起事,發動兵變,殺萬人,奪取了整個洛陽城,開始自立鄭國公,集兵十萬,但水分很大,穩定後,漸漸淘汰老弱,訓練成軍,現在有兵五萬。

    可就在攻略兗州時,王弘毅北上奪取中原,並且迅速奪取豫徐二州。

    此刻這官員只敢低著頭,主上的怒氣,他低著頭都能感覺到,只著望不要禍及到自己。

    “楚王王弘毅果是勁敵!這豫徐二州,在大半年都一起打下……你身為有關職司,就是這樣收集情報?連楚軍實力都摸不清楚,要你何用? ”劉滿面色陰沉,冷冷喝著。

    “國公,是臣無能!請國公降罪!”

    知是反駁,只會讓主上更憤怒,跪在地上的官員連忙態度恭謹的請罪。

    聽到這人所言,鄭國公的臉色陰晴不定,慢慢緩和下來,恢復了先前淡淡表情。

    “罷了,給我盯緊楚地,再有事,早些匯報於我,不得有誤。”劉滿看了官員一眼,。中說看。

    “諾!”聽到鄭國公之言,這官忙應下,又說著:“國公,臣還有一事,要向國公禀報,是關於秦王和涼州之事。”

    “講。”

    “主上,根據情報,秦王曾經秘密派遣人員潛入我地,並且勾結不少大戶,而軍隊也有所動員……,官員將秦王派了細作到洛陽,有意攻打洛陽的事,說與鄭國公聽了。

    聽罷,劉滿並沒有發怒,嘴上露出一絲冷笑,面色並不激動,眉宇深鎖,想得很深,只是不可見的手,略微有點顫抖,望著遠處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劉滿又說著:“郭文通有意奪我的洛陽,這是孤都知道的事,卻不料被胡人打進了涼州,真真是可笑!細作已被捉住了?”

    “國公,臣不曾打簞驚蛇,只不過已在掌握之中。”

    “哼,先不必動他們,或許……日後還能有些用處。”鄭國公漫不經心的說著,隱隱有著灰心。

    本來沒有王弘毅,胡人和秦王大戰,那就漁翁得利,說不定能處於有利之局,但是現在王弘毅取得豫徐,完全解決了後顧之憂,幾十萬大軍,明年兵指何處?

    這樣想著,鄭再公只覺得心中冰涼。

    “臣遵命!”官員得到吩咐,立刻應諾。

    鄭國公擺擺手,令其退下,自己坐於塌上,想著事情。

    鄭國公並不知曉的是,在他思索著這事,有一人也在思索著他的事情。

    楚軍艦隊護送返回金陵,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事。

    走水路沿江而行,見不到內陸風景,站在船頭,遠望河岸,又或是煮酒觀景,也算是風雅之事。

    保護王弘毅的水暢,自個個精銳,熟悉水性,水戰中生牙,闖過去,忠誠上經過重重考驗,沒有問題,有著護送,加上侍衛親軍,王弘毅自不擔心自身安全。

    只不過正值冬月,江岸並不是觀賞佳時,王弘毅心中有事,沒有多少心思觀賞,這日放了晴,王弘毅還在船艙五層的小殿中,手持著一卷書籍閱讀著。

    只見王弘毅穿一身錦袍,腰束著條金帶,穿著厚靴,端坐著,就是陽光讀書,眸子幽黑明亮。

    現在王弘毅,脫去了略帶青澀的青年,蛻變成了成熟男人,前世的二代靈魂。

    垂正十一年到垂正十八年,過幾日就是十九年,當然,會建立新元,這些年的生死錘煉,上位的涵養,讓他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獨特威嚴和魅力。

    凡事有利必有弊,真正青年自是有著青年的心態,可自己一重生開始,就不得不去實現前世未成之心願。

    因此棄之的很多。

    不過想到昔日,與王守田的一番時話,王弘毅手指敲著自己腦殼,不禁搖頭笑之。

    與其回顧著這些無用之事,不如細思量一下局面!

    在王弘毅面前的案几上,還擺看一副對弈的殘局,這天下,就是一盤大局,四方諸侯就是紛亂的棋手和棋子,下一盤好槌得天下,被人吃掉者亡。

    手指拈起一子,輕輕放到一處位置,停在半途,又止住了。

    王弘毅瞇起眼眸,自言自語:“落在這裡,怕是局勢難有變吧?”

    將此子落在別處,臉上卻是面無表惰。

    這盤棋,的確不好下,無論是黑子或是白子是棋逢對手。

    而以棋喻之的天下局面,比這盤殘棋不知複雜多少倍!

    天時、地利、人和,氣運、轉機,諸多因素,瞬息萬變,彷彿要攪渾春堊水,讓人有些摸不知”

    望著眼前棋盤一會,王弘毅將棋子打刮,一枚枚的拈入罐中,將棋子收拾起來,他嘆了口氣,轉而走出艙房,步上了船頭。

    一陣清風吹過,讓他有些發悶的頭腦頓覺舒服起來。

    “快靠岸了吧?,有侍衛行禮,王弘毅開口問著。

    “王上,半個時辰內就可靠岸。,此人忙再行一禮,回話說著。

    王弘毅抬頭看看天色,本來放晴的天氣,不知為何再次烏雲密布。

    這天氣如此多變,天下局面更不可稍有放鬆,否則就可能和這天氣一樣,頃刻就換個模樣。

    現在中原腹地基本上吃下了,鄭國公佔領洛陽和大半的兗州,來年就可一鼓而下。

    現在天下,雖還沒有統一,但事實上形成二強一小的格局,鄭國公甚至上不了檯面了,這就是大勢所向。

    思考著,艦隊已經出現在靠近碼頭的江面上。

    而在這時,碼頭區戒備森嚴,大​​批有資格迎駕的官員已經到位。

    燕制官服很是複雜,​​有十六種,現在也差不多,只是顏色調整了一下,而楚國經過這幾年,大體上已經形成完備制度。

    特別是印記,王上用玉璽,王、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用小璽,也是用玉。

    公侯和三品以上,用金印,四品到六品用銀印,七品到九品都是銅印。

    這些不多說,只見五十左右官員,和大批親軍,總計上千,都在靜靜等候著,雖然從簡,但大纛林立,三十龍纛,中間擁戴著御車,這是用四匹白馬拉著,顯的尊貴。

    “虞大人,已到午時,王上的船,為何還不到?,有官員眺望遠處江面,略帶焦慮的說著。

    還有人雖米開且,可同樣有些焦慮。

    站在官員中間的虞良博不急不緩的說:“這水上行船,快一些,慢一些,又哪裡估算的準?傍晚前總到了。,

    雖只是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卻也讓人心安,等待的時候,其實是最難熬,不過對行船的人來說,並無意義。

    王弘毅立於船早上,在臨近碼頭時,看到一群人在靜候,龍旗看的清楚。

    “王上,是虞大人和禮部迎駕”有人恭敬說著。

    王弘毅點點頭,他的眼力甚佳,自同樣看到了,想到在外許久,對宮裡的人,是有些想念了。

    不知離開這些時日,太后身體可否安康,王后和王子,又是什麼景來…

    這樣一想,突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用一句“歸心似箭,也不為過。

    上岸,離金陵不遠了。

    只需乘著馬車,走上一段路,就可望見金陵城,正思量之間,大船已靠岸。

    頓時鼓樂大作,歌聲中鐘磐清揚。

    群臣看了下去,見甲板上,一人目似點漆,。帶著微笑,戴著王上珠冠,穿著冕服,這正是掌握半今天下的王弘毅了。

    一瞬間,百官和親軍都伏身行禮,山呼海嘯一樣:“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山喊後,場面鴉雀無聲。

    王弘毅微笑,說著:“眾卿平身。,

    “謝王上。,謝禮後,虞良博幾個上前。

    “王丟,臣已為您備好馬車,這裡非是講話之所,還請讓臣護送您先回王宮。

    ,虞良博在場面話後,直接說著。

    王弘毅正有此意,至於徐州事,他們能來這裡迎接自己,自會接到徐州大捷的消息。

    “徐州之事,諸位卿家已知曉了,明日議事殿再議吧。,說罷,上了馬車。

    此地非是久待之地,眾人也有心早些趕回去,眾人皆乘車的上車,騎馬的上馬,向著金陵而去。

    這時,本就陰沉變了天的天空,開始有雪花飄落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2-2-12 14:01
第八卷 胡風起北運 第二百六十二章 金陵(下)

  雪花不斷飄下。越下越大。沒有多少時間。天地間渾然一色。只能看見一片銀,整個世界都是用銀子來裝飾而成一樣。

  “下雪了。”在禦車中的王弘毅,以手掀簾望向外面。

  天空中,白雪飄落,路上純白一片,風不大,卻足以將飄雪吹開,小雪斜斜的吹進車內,帶起一片寒氣。

  看了一會,王弘毅將厚重簾布落下。

  雪中,二千禁軍和隨行百官,總計三千人,整齊前進,不過大家都沒有聲音,這樣冷的天氣,誰都想早些回去。

  通向金陵的道路平坦,一路順利,就直接到了金陵城。

  此時,城門還未關,王上車駕自順利入城。

  一進了城,護送王上車駕的官員,都鬆了口氣。

  雖沿路不可能有事,但哪怕稍有點衝撞,都是有罪。

  這時車隊來到南面的大門,臨六幹橋,秦淮河在前方滔滔流去。

  兩岸有著巍峨豪宅,有著奢侈的店鋪,雲集於左右,讓人感受到了繁華。

  現在金陵,比楚軍未佔領前,更是繁榮。

  因是楚國的政治中心,達官貴人、世家子弟、文人騷客,都遷住於此,不僅使得本地商貿繁榮,更是讓更多商人蜂擁至此。

  大街上,店鋪都林立,通向內城的筆直道路上植滿了綠樹,夏日時打此經過涼風徐徐,冬日之時從此走過安靜之極。

  白雪落在樹梢顫巍巍一片蒼茫,風過樹梢,大片雪花墜落。

  就算心中想著回宮,但不可不開個短會,在內侍和侍衛的簇擁下,王弘毅大步走進了一處殿中。

  此時,王宮議事殿內,議論聲一片,討論的聲音,在王弘毅進來時還沒有消減。

  “王上駕到!”內侍高喊著。

  這時,偏殿內官員才意識到楚王到了,忙呼啦啦跪倒一片:“見過楚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平身!”王弘毅走到上面座位,坐下的同時淡淡說著。

  “謝王上!”官員再次行禮,站起身。

  左副丞王彥右副丞虞昭,樞密使丁虎臣都在。

  王弘毅目光轉向虞昭,問:“虞愛卿,孤進來時見你們議論的很是熱烈,說什麼事?”

  虞昭年紀已經很大,站起身,向前一步說著:“王上,臣正要向王上稟報此事,忽爾博平定並州,率大軍趕去了幽州,幽州告急。”

  “忽爾博帶軍去了幽州?”聽到這消息,王弘毅沉吟了片刻:“看來幽州不可保了!”

  “王上的意思是?”

  王弘毅歎了口氣:“令船接應幽州的盧高,事情無可挽回,可讓盧高率餘部,到金陵來會見孤。”

  歷史上盧高善於兵法又身懷龍氣,現在王弘毅和以前不同,對龍氣者都是以招攬為主,以增自己氣運。

  現在,中原大戰基本結束,雖洛陽和兗州還沒有獲得,但只是時間問題。

  下面就是北方戰事,進行的如火如荼。

  雖王弘毅已經支援,給使了絆子,但胡人攻勢頗猛也不過是緩了一些時日,讓胡人多折損些。

  過不了多久,只怕這南北決戰,就會激烈開始了。

  楚國經營七八年,根基已固,可對方草原同樣大統一,這種情況下,能多有一股龍氣相助,就多一分把握。

  不過這戰事中,攙雜進了太多的方外之力,一想到這事,王弘毅的眼裡,浮現出冷笑。

  真當自己無可奈何?

  在南北大戰之前,將這些一一摸清,順藤摸瓜的一舉清除,方是上策。

  想到這裡,王弘毅擺了擺手,說著:“今日就這樣罷,孤也乏了。”

  這本是回來時見一次面,這時見王上這樣說,所有人都拜下:“臣領旨。”

  王弘毅起身上輿,此時漸漸近黃昏,天色更陰了下來了。

  連日征戰,現在回到宮中的王弘毅,興致雖不錯,但也有些累了,過了一處宮時,天已黑了,宮女正在上宮燈。

  此時,王宮早在一個時辰前,得了消息,說王上回來了,從上到下動了起來。

  宮人內侍忙著掃雪清掃宮殿。

  王后、宮妃沐浴更衣,準備著迎接王駕。

  王后宮內,此刻巨燭高燒,照得殿內通明雪亮,十幾個女官都在伺候著。

  “王后娘娘,這件衣裳如何?天寒地凍,這件穿上,既顯高貴,又不是過於單薄,王后娘娘……”

  “你手中這件太過素淨了……”

  “王后娘娘,您看看臣手中這件?顏色豔麗,同樣很是暖和……”

  “王后娘娘,您看看臣挑的這件……”

  幾個在王后面前頗有份量的女官,正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衣裳。

  王后宋心悠含笑的望著她們,任由她們挑選著。

  終於在費了好一番工夫,宋心悠換上了一身顏色略深,顯得莊重又不失雅致的正裝。

  頭上按著規格習慣,用了幾樣飾物,整體來看,不算奢華。

  王上本身並非喜好奢侈。

  “王后娘娘,您真美!”望著眼前的美麗女子,幾個女官忍不住讚歎的說著。

  雖說宋心悠為人婦人母,未出嫁時是大族嫡女,出嫁後又是貴婦,現在更貴為王后,年紀不大,二十幾歲,實是鮮花綻放的時候。

  青春中添幾分母性,微笑溫和,讓人見之感歎。

  平日處理宮務恩威並施讓人嘆服,整個王宮,有誰敢相抗?

  眼見著楚王歸來,宋心悠女官自是忙碌成一團,一副要將娘娘好生打扮的樣子,讓宋心悠微微一笑。

  在這方面,只要不觸犯宮規,不心懷不軌,她相對溫和,看著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討論著,給她出謀劃策,唯有好笑。

  “好,就這身,再折騰下去,怕是來不及去給太后請安了。”宋心悠微笑說著,知道王弘毅回宮,第一個是要向太后請安。

  幾個女官這才作罷,又忙著吩咐著將乘輿備好。

  外面雪花,寒冷,更是溫了手爐,讓宋心悠小心翼翼的在手裡捧著。

  “興兒呢?”一切妥當之後,宋心悠問。

  王興,王弘毅嫡子,王后宋氏所出,年五歲,很是聰明伶俐,平日裡由王后親自選出的教養女官帶著,雖王后偏殿住著,卻因著宮中規矩少有溺愛。

  不過宋心悠對此子是很喜愛,身為正室,要無嫡子傍身,怕以後極尷尬。

  今日楚王歸來,自要帶孩子在宮中迎接,因此早早宋心悠命人去偏殿給王興收拾妥當。

  此時她一問,立刻有人說著:“王后娘娘,殿下還在更衣。”

  “讓她們快一些。”

  “諾!”

  又過了一會,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一個兒童外面走進來。

  五歲的孩子,一身正服,唇紅齒白,小臉上帶著笑,一進來恭敬的向王后行禮,口稱母后。

  “興兒,快快起來,讓母后看看。”將愛子扶起,仔細看了看,宋心悠臉上笑容又多出幾分來。

  不得不說,王興的容貌上,繼承了父母優點,讓人看著就很喜歡。

  “母后,一會能見到父王了?”王興忽然問著。

  宋心悠一邊替他又整整衣裳,一邊說:“恩,一會興兒能見到你父王了。”

  “那我們便走吧,早些去,能早些見到父王了!”小孩子急急說著。

  “恩,好!”見到愛子一臉期待,宋心悠微微發酸,做母親的自希望孩子能被父親喜歡,可事實上是孩子和父親相處日子都很是短暫。

  這又是無奈之事,現在天下紛亂,夫君作為國君,必統一天下,要是不能成只有亡敗一條路可走,這時自然是政事要緊。

  撫摸著興兒的頭,宋心悠只是點點頭,不能再多說些什麼,只希望,這次王上歸來,能與孩子多相處一會,能如此她就知足了。

  母子二人,乘輿而行。

  這時王弘毅趕往慈甯宮給母親請安。

  此時慈甯宮前,大大小小的雪堆,十幾個內侍在殿前,斧砍鏟削鑿穿,將一個個雪堆變成了討喜的雪相。

  見王弘毅進來,都一齊在雪裡,給王弘毅行禮。

  聽到兒子回來,太后很是高興,她只有這一子,王弘毅在外征伐,她在宮中每日祈禱兒子平安,終是將兒子盼了回來,自心情愉快。

  按著規矩,宮妃每日都要向太后請安,今日這裡更是熱鬧。

  不僅王后攜子而來,貴妃攜子至此。

  別的後妃,或級別低且皇子剛剛出世,或是還在孕中,自是免了請安。

  在太后面前,只有兩個皇子,王后嫡子王興,貴妃之子王順。

  兩個孩童都很少與父親相處,此時臉上帶著一絲期待,讓人看了高興,又微微心酸。

  “啟稟太后,王后,貴妃娘娘,王上已到門口。”這正在說著話,有人進來稟報。

  太后聽了,很是高興,對左右人說:“王上回來的甚快,你們娘幾個也不必想念,人已回來了,一會能見到了。”

  王后和貴妃被說的俏臉微紅,兩個孩子一聽父王要到了很是高興,都小臉紅撲撲的,很是興奮。

  片刻,王弘毅就進來了。

  “給王上請安!”一進來,太后坐著不動,貴妃和別的妃子,都就地俯伏請安,皇后微笑著,起身一福。

  “都起來!今不論國禮。”王弘毅微笑,又上前給母親請安。

  “吾兒,讓母后仔細看看。”行禮後,太后連忙說著,讓王弘毅上前,仔細看了一眼,發覺王弘毅很是精神,太后這放下心來,口中卻還是說著:“吾兒消瘦了。”

  “勞得母后掛牽,是兒子的錯。”王弘毅說著。

  “兒行千里母擔憂,只要平安歸來,愛惜自己身體,母后才會心安……對了,來,兩個王子想你的緊,還不拜見父親?”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4 00:15
第三卷 龍門高千尺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尋思(上)


    “給父王請安!”兩個王子一齊跪下給王弘毅行禮。

    王子和別的兒子不一樣,嗓子奶聲奶氣,但是動作和語言都和小大人一樣。

    起身來,王興王順,都是四五歲,粉妝玉琢一樣,十分讓人喜愛,並且穿著就是小公服,讓人見了不由失笑。

    王弘毅笑笑,說著:“起來,給太后請安。”

    兩個孩子答應一聲又行禮,又趕過去給太后請安。

    太后呵呵笑著一把將兩人攬在懷裡,口裡乖乖叫著,兩人偎在祖母懷裡笑著。

    王弘毅仔細看去,只見雖是小兒,王興身上竟然有三重氣運,紅黃青,在他的眼中,三色之氣聚而不散,絲絲吉氣籠罩全身。

    而王順有二色,紅黃之氣,同樣聚而不散,絲絲吉氣籠罩全身。

    “興兒,順兒,到父王這裡來。”王弘毅不由無語,身為王子果不一樣,當初自己要達到這地步,花了多少心思?

    因此伸著手說著。

    兩個小兒聽了,連忙上前,很乖巧的走了過去,在孩子頭上撫摸了一下,王弘毅收起手,問:“可想父王?”

    “想!”兩個童聲乾脆利索的回答。

    王弘毅聽了很是高興,哈哈大笑說:“父王也想你們!”

    “父王,那您還走麼?”五歲的孩童,已明白些了,王興微微抬頭,眼巴巴的望著面前總是“失踪”的父王,詢問的說著。

    王弘毅再次摸摸孩子的頭,說:“你們快快長大,父王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那興兒就要快快長大,為父王分憂!”王興小臉寫滿了認真。

    說這句話時,王后和妃子都不由微微變色,宋心悠更是閃過一絲喜色。

    聽了愛子的話,王弘毅的心,也不禁軟了一下,心裡想著,看來,是給兒子物色幾個老師了。

    冬天日短,這時天徹底暗下來,外面北風和雪不停的落下,就算在屋子裡,也能感受到這刺骨的冷。

    王弘毅打了個冷顫,笑的說著:“這天真冷,今天你們就先回宮去,把孩子也帶上,我和太后說了些話,就過來,膳就在王后處用了。”

    各妃都是行禮,王后起身說著:“那我先去預備。”

    坤寧宮並不遠,王后隨引路宮人行去,長廊掛著宮燈,折射著美麗的光。

    回到宮殿,先吩咐下去的人,已經在預備著,宋心悠回去,就換去了正服,換上了一件霞色錦袍,身上僅僅帶了一個玉鐲,不著首飾。

    “王后,膳食開始準備了,火盆都建了。”一個女官禀告的說著。

    王后很是滿意,微微抬眼望著,臉上露出一絲淺笑來,語氣溫和而又親切:“辦的不錯,王上回宮還沒有用過呢!”

    “王后娘娘,是否請大殿下過來?”這個女官又問,剛才王興又被派去了側殿。

    宋心悠搖搖頭,柔聲說:“興兒此時必須回去,他現在學著宮中禮儀,這是王上親自安排的事情,本宮怎可輕易廢了規矩?”

    想到這裡,心裡卻是甘願。

    雖王上與興兒互動不多,但是同樣的與別的子嗣也一樣,這並非是不喜嫡子,實是這幾年來,天下大亂,王上留在宮中的時候不多。

    宋心悠出身於大族宋氏,見識不小,自知道王上派人從小教起的細微小事,裡面的隱含的意思。

    能有心做到這些,真的將她當做正室嫡妻,對她來說已是足矣。

    少女時聽過身邊乳母教導,聽聞過一些大族世家裡妻妾爭鬥嫡庶不和的事。

    現在以國為家,一旦發生這種事,就是潑天大禍。

    現在王弘毅的傾向,她已滿足。

    見王后沉思,女官退到了一旁,靜靜的不敢出聲打擾。

    殿內劈裡啪啦的聲響,於角落裡的幾個炭盆,燒的不算很旺,卻讓這座宮殿於冬日多出幾分暖意來。

    “將火再燒的旺一些。”過了一會,宋心悠醒過神來,瞭望外面,說。

    “請娘娘放心,王上來了,這火定會很旺。”女官笑的說著,話是這樣說,已經指揮著人添加了。

    正說著,外面腳步聲傳來,有宮人進來禀報:“娘娘,王上到了門前了!”

    “隨我前去迎駕。”宋心悠站起身,說著。

    “王上,小心些,石階上有雪,讓奴婢先替您撣乾淨了……”宮門前有內侍輕撣著剛剛落下的雪片,在前面替楚王開路。

    王弘毅步上台階,才要進門時,裡面走出一群人來,為首是王后宋心悠。

    “臣妾見過王上。”宋心悠福禮,身後跟隨著的內侍、宮人,叩拜行禮。

    “起身吧!”溫和的說了一句,王弘毅走上幾步,拉著王后的手:“你我是夫妻,不必這樣,外面天冷,你身子單薄,還是先進去吧!”

    見宋心悠穿的並不厚實,王弘毅拉住宋心悠纖纖玉手,向裡走去。

    帝后和諧,羨煞了周圍一干宮人。

    有少女懷春,望著兩個相攜入內的身影,已是羞紅了一張臉。

    “你們還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進去伺候?”年紀大些的女官向裡走去時,發現還有人在發怔,不禁輕喝的說著。

    被斥責的年輕少女,忙收斂起來進去伺候。

    外面大雪紛飛,殿內卻是溫暖如春。

    火盆已燒的很旺,溫暖的氣息充滿著殿內,王弘毅入坐,有些疲倦的一嘆,說著:“你們退到外殿,有事孤會傳喚。”

    眾人應聲退下。

    “王后,多日不見,你清減了。”無人時,王弘毅不禁說著。

    宋心悠頓時臉色微紅,說:“還說臣妾呢,您這段時日可有按時用膳?看著您,比出征時可消瘦多了,您一身關係國運家運,雖平時政務繁忙,可這身子卻是不能不愛惜著。”

    “恩,孤記下了。”王弘毅見宋心悠秀眉蹙起,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眉上撫了一下。

    親暱的舉動,讓宋心悠臉上紅暈更濃了幾分。

    都說燈下望美人,越看越美,在光線柔和的內殿,看著眼前的宋心悠,王弘毅不由得心神一盪。

    不過今天疲倦,還真沒有心思,握著手說了幾句,王后卻是知道意思,吩咐:“上膳吧!”

    片刻,就有宮女悄然進來,端著一隻大盤。

    盤中有著細米粥,又有著一個火鍋正燒得翻花沸滾,嗤嗤冒著白煙。

    王弘毅不禁笑著:“野雞火鍋湯?這是我愛用的,你就是想得周到。”

    話著疲倦時,就不想多上品種,只用一二個就可以了。

    王后抿嘴兒笑著:“王上喜歡就好。”

    王弘毅微微一笑,拿了調羹舀著湯喝,用著米粥,漸漸就身內溫暖,用的很是香甜,王后取了一片繡花樣在繡著。

    王弘毅也不說話,就在這氣氛中,把兩碗米粥喝了,把半個火鍋用了,才擺擺手說著:“飽了,還是你這裡用的香。”

    頓了一頓,又說著:“你且坐,我還要去貴妃處看一下,今夜就回殿裡休息,你們都不要等了。”

    宋心悠心中一酸,卻起身說著:“臣妾送你。”

    又說了一會話,王弘毅出了王后的宮殿,對著乘輿說著:“去貴妃那裡。”

    “諾!”

    乘輿而行,向著貴妃所住的方向而去,隊伍很快便到了貴妃宮殿附近,殿前停下時,趙婉同樣得到消息,迎了出來。

    進去後,見趙婉體弱,微咳不止,王弘毅一驚:“怎麼了,請了太醫看了沒有?”

    “稍有些風寒,太醫看了,沒什麼事,有些日子了。”趙婉說著。

    王弘毅上前,撫著她的秀發,緩緩說:“你秉賦薄,要多養著,明日我再讓太醫看看,上了稱條給我。”

    趙婉伏在他的懷中,沒有答話,悄悄拭淚。

    能讓王弘毅親自過去的,除了太后王后貴妃,還有就是謹妃了。

    本來按著規矩,王弘毅可以召過來,但王弘毅感情不同,還是一一看過,一個時辰後,王弘毅出來,吩咐著:“……去謹妃那裡。”

    想到自己趕場一樣,王弘毅不禁微笑。

    謹妃所在的位置,距離王弘毅所住宮殿很遠,地處有些偏僻,不過將謹妃安排在此處,卻並非因為謹妃不得寵,而是謹妃身份特殊,偏愛此地清淨,自己挑了這地。

    來到謹妃宮殿前,不用人傳報,一身淡雅冬服的謹妃已在宮人簇擁下走出來,盈盈下拜,帶著莫名的氣息。

    王弘毅認真看了一眼,只覺得素兒,修為又漲了一些,看來,在自己出征在外這段時日里,素兒也沒有放下。

    在謹妃素兒的宮裡,王弘毅停留的時間不長,問了一些事,交談過一會,王弘毅再次離開。

    這一次,卻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宮殿,準備休息。

    心中卻還是有些事。

    船上自己並沒有拒絕勸進,這種消息對官員來說,再敏感不過,想必明天開始,勸進的奏章會和雪片一樣。

    王弘毅也沒有準備玩神秘,準備三勸之後,就正式確定登基稱帝。

    到了新年一日時,就正式登基,雖時間匆忙,但是實際上一切都準備好了,不會太急。

    只是今年本來提前賜筵,群臣叩頭領宴,再回家分享,可有這事,今年群臣別想著有時間回家過年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16 22:26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尋思(下)

  
  奪取了豫徐二州,無論是實力還是影響,都已經占了天下大半。
  
  楚王的名號位格,本覺得很有聲勢,現在就嫌名器不足了。
  
  甚至不需要洩露風聲,勸王弘毅早進九五之位,以應天下人心的表章就上來了。
  
  原來王弘毅就繼承節度使的大位,不是草莽,楚國大將和官員,大多都搏讀經書,就算是一些將軍識字不多,也多少有幕客,這時無論是自覺,還是建議,都指出,這擁立勸進之功不能錯過,這是僅次於從龍之功。
  
  於是,數日之間,金陵勸進奏表和雪片一樣湧入秘文閣,至於各地也會紛紛跟進。
  
  金陵是前朝舊都,宮殿、太廟、天地祭壇都有,也不需要建造,但內閣和禮部的動作隱瞞不了人,看來稱帝就在眼前。
  
  十二月二十日,左副丞王彥,右副丞虞昭,參知政事李顯和李剛,樞密使丁虎臣、秘書閣大學士張攸之率文武百官,正式上表勸進。
  
  “……現蜀、楚、吳、齊、魏都得,中原一地,唯余洛陽,轉眼就平,王上擁有大半天下,集兵五十萬,興師討伐,必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現胡人肆虐於燕趙,王上應天順命,北征以解萬民之苦,救得萬民於水火之中,也勢在必行,而統一天下,豈能僅僅於王號?臣以為,稱帝定鼎是天命龘革新之舉……此時不稱帝登基,以定大義,更待何時?望王上稱帝,應天景命,撫慰萬民……”
  
  表初上,王弘毅以德望不足,謙退之。
  
  群臣不肯,二上之,王弘毅再謙,下旨說著:“孤威望不足,當懸位侯命海內聖賢,虛位以待之!”
  
  眾臣上表曰:“天下聖賢無過大王者。”
  
  於是三上進表,王弘毅這才嘆的說:“天授其命,不敢違之,勉受之!”
  
  是以定國號“成”。
  
  此時,雪花連綿,秘文閣正在議事
  
  巨燭高燒,殿內明亮,火盆燃燒著,一股股暖氣充滿著裡面
  
  王弘毅居中而坐,王彥、虞昭、李顯、李剛、丁虎臣、張攸之商議著大事
  
  在秘文閣裡面,各人的聲音有意壓仰著,氣氛還是充滿著喜氣。
  
  虞昭說著:“王上,臣和王相和內閣,這登基大典已安排好了,就是外省的軍政要官,都來不及拜見了。”
  
  “這沒有關係,事後讓他們拜見就可。”王弘毅不以為異,說著。
  
  “王上,豫徐兩省的官員名單,都已議定,來年三月前必都到位,籌備中的糧草錙重都開始調動,工場礦廠按著王上要求,都三班不休的,兵器、火藥、紙甲都在迅速彌消耗,預計到明年四月,可滿足大戰所用。”王彥說著。
  
  李顯開口說著:“王上登基後,派向鄭國公的天使就會啟程。”
  
  李剛躬身說著:“王上,一切印璽和禮服都已制完,隨時可以啟用,天下百官的禮服和金銀銅印,還在加班加點雕刻中,在王上登基後,就會頒佈下去,成為定製。”
  
  丁虎臣接口說著:“王上,樞密院整軍計劃已經完成,一月十五後就正式徵兵,預計完成基本訓練要四月,之後調入各軍整軍,估計五月左右才完備,到時才可發動大戰!”
  
  王弘毅聽一段,就“嗯”一聲,聽完笑了笑:“內閣準備的不錯,張卿,你看佈署上還有什麼補漏?”
  
  張攸之躬聲回答:“王上,臣並無異意!”
  
  王弘毅笑了笑,站起身,踱步而行:“明年的戰略計劃,就是取得兗州和洛陽,徹底劃黃河為治,有著水師攔截,精兵在岸,胡人就進不來,這樣中原核心之地,就落到本朝手中,已經得了漢人人口十之六七,根基就穩固了。”
  
  “王上,黃河和長江不一樣,冬季部分河段會結冰。”張攸之提醒的說著。
  
  “這孤知道,但是黃河結冰,並非年年都結厚冰,能使車馬行人度河,十年也未必有一次,這時間足夠了,並且就算結冰,孤也有辦法。”王弘毅說著,指了指地圖:“那天下就分成這樣了。”
  
  “胡人佔有幽並兩州,日後可能佔領翼青涼三州,而秦王佔有關中。”
  
  這時,王彥稍有些不甘心:“王上,我們可以直攻青涼二州。”
  
  虞昭搖頭說著:“王相國,我軍初平中原,就連南方也治政不超過三年,根基不穩,現在和胡人決戰,風險太大。”
  
  “虞相國說的有理,我軍以後計劃,是陸軍進行整編修養,中原和南方初平,治政不穩,不可傾國而戰。”
  
  “但是也不會什麼也不作,你們看,青州和幽州,都是沿海,我朝水師六萬,無敵於天下,這時豈可不用?”
  
  “有人曾經上書說,現在南方已定,水師可以削減,真是愚昧之論,水師六萬,可載陸軍二十萬大軍,溯海而上,各個擊破,使胡疲於奔命。”
  
  “胡人總計三十萬男丁,這時出擊十五萬左右,十五萬安能控制如此廣大區域?胡人之利,在於馬力,能一日一夜二百里,非常犀利,而我水師,豈不是海上騎兵?並且更是快速,能一日三百里,將士居於船上,更是養精蓄鋭。”
  
  王弘毅指了指地圖,哼哼冷笑:“胡人精鋭,實力的確不可小視,但如果一直不能建立穩固政權,四處奔馳,折損一個就少一個,不消幾年,必是強弩之末。”
  
  “北方短時間還可抄掠,數年後,燒殺百里而不得一顆糧矣,一旦這樣,就算胡人有再多氣運,只有坐以待斃。”
  
  說到此這裡,雖內閣眾相不是第一天聽過,還是紛紛點頭贊成,只是都有些不忍之色,這樣北方必兵禍連綿,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王弘毅又說著:“孤已經取得大半天下,這次取得兗州和洛陽,控制黃河,就是最關鍵的戰役,只要得勝,基業就牢不可破,統一天下就已經沒有變數,眾卿努力!”
  
  眾人聽了,無不震動,一齊拜伏行禮,齊聲:“願為王上效死!”
  
  拜完後,虞昭有些苦色,說著:“王上大計英明,不過內閣也有一些困難,蜀中殘破,現在幾年恢復,能運出的糧不多,還要支持關中。”
  
  “南方原本交州,雖現在大量流民開墾,又有膠鞋膠手套,解決了大半血吸蟲,但到底開墾不久,糧食只能自給。”
  
  “原本荊州和楊州,是人口繁多土地肥沃之地,但屢次動兵,天下軍用糧食三分之二都是調用這裡。”
  
  “王上,本來富足,現在已經有初步有了些怨聲……就算是肥田,也不能連續種,一茬又一茬,會變的貧瘠,抽血太多就失了元氣,還請稍事休息。”
  
  王弘毅聽得很仔細,連連點點頭,沉吟著說:“這是經國大道,除了糧食,還有缺乏的嗎?”
  
  “王上,現在武器火藥都不缺,就是太平不久,開墾不足,糧食是大問題。”
  
  王弘毅踱步而行,說著:“這實際上有法子。”
  
  內閣眾人不由一怔,問著:“請王上明示。”
  
  王弘毅沉默,踱步而行:“可以靠海。”
  
  “王上,漁人貧瘠,自給都不足,安能依靠?”張攸之不解的問著。
  
  王弘毅臉色隆重,剎那間,內閣眾臣覺得剛才帶著一絲輕鬆的神色消失殆盡,都不由閉住呼吸聽著說話。
  
  “古時漁人為什麼不能依靠?實就是會腐爛變質,海上捕魚後,上岸划船行車,一天只能進二十里,也就是說,魚的供養,只能二十里內買賣,而二十里內,幾乎人人都會捕魚,這魚賣給誰去?第二天就不行了,只能白白浪費,所以漁人無法供養國家,而非是產量不行!”王弘毅說著,他記起了前世。
  
  前世八十年代居住在沿海,離海不過幾十里,當時就有人划船賣帶魚,由於沒有快船,沒有冰箱,因此帶魚只賣一毛一斤,但是當天如果賣不掉,就埋到地裡當肥田(親身經歷)。
  
  但是一旦有著冰箱,以及更快速的手段運輸,結果漁業飛速增長。
  
  王弘毅前世,記得糧食五億噸,但水產品總產量5000萬噸,這是何等巨大比例?
  
  要知道這五億噸糧食,是經過各種各樣增產手段。
  
  現在這個時代,天下糧食總產量都未必有5000萬噸,只要有1000萬噸水產補充,立刻就可以滿足二百萬人糧食需要。
  
  內閣眾人,頓時聽明白了,以前也曾考慮過漁業,只是沒有這樣透徹見底,聽到這裡都不由眼睛一亮。
  
  李剛就問著:“王上,那如何解決漁產入內的問題呢?”
  
  “魚鬆!”說著,王弘毅命人將一份文件交給內閣眾人,這就是魚鬆的辦法,實際上他還想說鹹魚乾,但是忍了。
  
  魚鬆的製作方法很簡單,將魚剝皮剔骨,煮到稀爛,放入大鍋添加佐料翻炒烘乾就是,這樣處理過後的魚鬆可以長期保存,放在陰涼處保存期限可達3個月,可以作為軍糧或者外銷。
  
  煤炭和柴火,都可以拿來作燒製魚鬆的材料。
  
  魚鬆地球上,是在咸豐同治年間發明,後來沒有獲得發展的機會。
  
  看完了資料,內閣都是眼睛發亮,深感振奮。
  
  “王上,這種魚乾價值不下於百萬新田,田需要人去種,需興修水利,又跟隨氣候,一年只有一二季,捕魚完全是白給,魚是天生水養,漁民只要撈起來就可,這是旱澇保收,此技能行的話,來年糧食短缺,就不成問題,以後也不怕災年了。”
  
  “不怕災年有些誇大,但多能活幾百萬人不成問題。”王弘毅淡淡一笑,他考慮的不是這樣簡單。
  
  許多穿越者思考著怎麼樣大航海怎麼樣資本貿易,在王弘毅看來,都沒有抓到重點,都是人去政息。
  
  而這魚鬆才是劃時代,一旦發明,就會使沿海出現天翻地覆的大變化。
  
  原因很簡單,全國沿海居民會大量轉入漁民行業,沿海一帶,就可以不考慮失地人口,至少沿海一帶的活力,就大幅度增強。
  
  為了供應大量的漁民產業,造船業會進一步發達,而造船和漁業,又會促進海洋貿易的發展,形成大航海。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五年之後,就不是王弘毅要大航海,而是整個沿海地區的人要大航海了。
  
  實際上古代除了魚乾,還有鹹魚乾,這同樣可以達到目的,歐洲就是鹹魚的故鄉,促進了大航海。
  
  但為什麼古代不允許鹹魚呢?
  
  很簡單,鹹魚會破壞鹽政,有了鹹魚,百姓何必買鹽呢?
  
  就和歐洲普通百姓一樣,買幾條鹹魚吃,又得了鹽分又吃了肉,這會大幅度減少政府控制的鹽利。
  
  所以歷代不允許大規模出現鹹魚。
  
  而不允許鹹魚,自然海洋就沒有意義,自然就扼殺了大航海。
  
  一切的根源,華夏地區落後資本時代的因素,就只有“鹹魚”二字而已!
  
  這就是為什麼王弘毅現在不說“鹹魚”,而說“魚鬆”的緣故。
  
  不過奪取天下,海關進一步發展,有了足夠國家收入,鹽政就算受到影響也無所謂,細鹽的廉價化和鹹魚開放,都是必然的事,這會使華夏在幾十年內就進化到大航海。
  
  到時候海關和漁業,占天下三成財政和糧食,形成龐大的利益階層,就算是後世皇帝和宰相想廢,也廢不掉了,這才不會人去政息。
  
  王弘毅一念而此,頓時“鼎”器大動。
  
  鼎器中紫氣氤氳,發出一波波的水光,蕩漾著虛空,在宮中僅僅是微波,但到了外面,赤色氣運,卻發出了滔天海浪之聲。
  
  虛空中,蕩漾著一圈圈赤氣氣運,循環流動,隱隱之間,黃色氣運浮出。
  
  王弘毅遠遠看去,發覺了這痕跡,不由臉色一變,心中又驚又喜。
  
  大凡起事統一天下,其氣必赤,古人不知,以為是火德。
  
  而治化盛世、太平光景,國運隆昌,國運之氣就變成了黃色,這被古人認為是土德。
  
  本以為全國之氣轉黃,這必須是統一天下後,進行類似貞觀之治,才能漸漸轉為黃色,籠罩華夏大地。
  
  話說,前世在地球上,建國六十年,其氣也不過是黃色。
  
  現在這一念,就有此預兆,真是大吉!
  
  閣中大臣卻不知王弘毅心事,開始時心裡不以為然,後來說破,就見得高屋建領思深慮遠。
  
  當下越想越興奮,眾人不由伏地叩頭說著:“王上此計,撥烏雲而見日月,實是聖明高遠!”
  
  王弘毅微微而笑,不再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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