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大明國公 作者:兵俑 (連載中)

rufh1234 2011-6-17 12:36: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147843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7:24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一十章 送禮要收
    天越來越熱,離出海商船回來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張凡如今也是越來越忙了起來,倒不是他又多少公務需要處理,而是江南各地的官員都知道張凡來這是幹什麼的,所以很多人都來到揚州拜見這位朝廷新貴伯爵。
    這裡面自然大多是由揚州鎮守太監劉山出面牽線搭橋,不過每一次劉山帶著人來見張凡或者邀請張凡去府上敘話的時候,那個駱靈兒總是在場。一開始,張凡心裡也是知道劉山想利用這個駱靈兒來幹什麼,只是他並沒有拒絕罷了。哪知這駱靈兒的風情當真是無人可擋,張凡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麼一點一點地陷進去了,然而每當他自己發覺的時候,他的內心裡竟然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再加上駱靈兒每次在張凡面前做些明裡暗裡的挑逗,而張凡又不是柳下惠,自然是沉迷了進去。
    不過這可氣壞了映月。那日劉山帶著蘇州的鎮守太監魏源來見張凡之時,駱靈兒也在,那是映月第一次見到駱靈兒。小丫頭雖然在暗地裡將自己和她比較了一番,倒是有些自愧不如,不過映月覺得自己起碼佔著年輕的優勢,於是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美艷女子並沒有多少敵意,只是微微有些羨慕罷了。
    可是漸漸的,映月發現這個駱靈兒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挑逗著自己的心上人,這可氣壞了她。映月為人很是直率,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於是,當天晚上,映月就搬出了張凡的房間。張凡著實過了幾天煎熬中卻帶著一絲綺麗幻想的日子,雖然總是受映月的氣,可也沒怎麼在意。
    之後幾天,映月又不再生張凡的氣了。小丫頭並非不通情理的人,她知道張凡並非柳下惠,只是擔心張凡被那駱靈兒騙了。於是映月開始了對駱靈兒的敵視,每次見面雖然還是眉開眼笑的,可是每每看著駱靈兒的眼神總是帶著厭惡,偶爾的對話間還充滿了冷意。
    駱靈兒自然能看得出來映月這個姑娘是為了什麼對自己不滿,可是劉山既然吩咐了她,又有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在他手上做人質,駱靈兒只能在心裡對映月說句對不起了。
    這些只是感情上的問題,剩下的就是官面上的虛與委蛇。張凡很是奇怪,好像自從自己當官以後,所碰上的事情都是以前不管是看電視還是讀史書、還是親耳聽這些歷史人物訴說都不曾見過的。就好比如今的他執掌錦衣衛,本來他的身份眾官員躲避還來不及。可是如今倒好,這些人因為自身性命以及比之性命彷彿都重要上三分的錢財之物而對張凡趨之若鶩,似乎是選擇性的忘記了張凡的身份。各種送禮獻銀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張凡心裡自然清楚他們這是為了什麼,不過他有隆慶的御令在手,這次當真是防守腐敗了一把,不管你送什麼來,張凡都照收不誤。而對於那邊,不管是劉山還是各地前來拜見張凡的官員們心裡也都清楚的很,他們也明白張凡知道他們的心思,可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彷彿樂此不疲地前來「拜見」欽差大臣。
    直到據福建傳來的消息,第一條歸來的商船就要在三天後進港了,那條船的船主是一位蘇州的商賈,所以這船也就是直接開到蘇州來。這股送禮風波才停了下去。終於可以閒下來的張凡讓人將那些東西一清查著實嚇了一跳,且不說數量巨大,很多東西都是張凡甚至朱翊鈞在宮中都沒有見識過的物品。張凡專門讓伯父找了懂行的人來估價,估出來的價格讓在場的幾人下了一跳。
    「這……」張玉方手中拿著一張紙,上面是幾位懂行的當鋪先生估算的價格。
    「怎麼了伯父?」張凡奇怪地問道,他除了初次回家的那日,平日裡卻是沒見過張玉方有這種表情。
    「你自己看吧。」張玉方將手中的紙條交給張凡。
    張凡接過來一看,也是被驚呆住了:「伯父,這……這是真的嗎?那幾個當鋪請來的先生不會是弄虛作假吧?」
    「這點反而放心,這幾人與我平日裡也是有點關係的,斷然不會如此作弄與我。而且這幾人都是做了多年的老手,絕對不會看錯的。」張玉方很是肯定地說道。
    「那這……也太誇張了吧!」張凡有些不知所措。
    「老師,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面色如此驚慌?」正在這時,朱翊鈞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張凡那張不知所措的面孔,不禁問道。
    「太子殿下。」張玉方趕緊向朱翊鈞行禮。張凡在朱翊鈞剛來的時候就將他的身份告訴了張玉方,從沒見過皇家的張玉方頓時大驚,立刻給朱翊鈞下跪。朱翊鈞是好說歹說,張玉方這才不再見到他就下跪了,只是他始終改不了「太子殿下」的稱呼。只是誰又能知,在他心中其實也有些優越感的。
    朱翊鈞上前扶起張玉方,繼續看向張凡。
    「這……」張凡向他晃了晃手中的紙條,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是什麼?」朱翊鈞好奇地接過紙條看了看,說道,「一百三十七萬兩?老師,這是你估算的今年朝廷稅收銀兩嗎?這才六月就估算出來了,老師的手下當真可謂是無所不知啊!只是看來這是沒加上今年港口稅收的數目,倒是比往年少了不少。」朱翊鈞身為當朝太子,雖然並不用他關心這些,可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聽了朱翊鈞的話,張凡心裡有些汗顏,他趕忙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朱翊鈞。
    這下可好,張凡這句話可算是通了馬蜂窩了。朱翊鈞是什麼人,當朝太子,未來的大明天子,而且如今朝眾人都知道,隆慶身體不好,不久的將來這整個天下都會是他的。張凡如此把事情這麼一說,朱翊鈞頓時就怒了。
    「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朱翊鈞憤怒之下,拿著紙條的手整個用勁地拍在桌上,他也不在意自己白嫩的小手如今都隱隱有些腫了起來。俊俏粉嫩的小臉上,表情雖然還沒有扭曲,可是看起來倒是怪嚇人的,「這些貪官污吏,忘了當年太祖爺爺是如何懲治貪瀆的官員的嗎!十兩就殺頭!然而這一百三十七萬又值得上多少個十兩!我……我要抓起,不,我……我要殺了這些人。」朱翊鈞年紀雖小,可是自幼就很懂得事理,對於自己將來將要統治的這個國家他曾經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和夢想,可是如今他完全感受不到一絲期望在身上。而且這個「殺」字也是他平生第一次說出來。
    「太傅!」朱翊鈞突然改變了語氣,面向張凡很是鄭重地說道,「本宮如今只是太子,如今卻是要借用太傅手中的錦衣衛用用了。還請太傅派人將這些人全都個抓來,本宮要一一好好地問問他們。還有,還請太傅將父皇所賜的上方寶劍拿出來,以震懾宵小之徒。」朱翊鈞畢竟還是孩子心性,做事也是有些愣頭青。
    張凡和張玉方伯侄二人倒是被朱翊鈞的話給嚇住了,張玉方更是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張凡率先清醒過來,趕緊到朱翊鈞身邊說道:「殿下,您先坐下。」
    發了一通脾氣,朱翊鈞也稍稍冷靜了一些,隨著張凡的手勢坐在了椅子上。
    「殿下,並非因為殿下是太子的身份,而是微臣實在不能這麼做。」張凡說道。
    「怎麼,太傅難道想要姑息養奸不成。」朱翊鈞聽了他的話有些氣憤,「還是太傅也真的深陷其中了?」
    「殿下誤會了。」張凡說道,他把手伸到身手衝著張玉方揮了揮,示意他先出去。張玉方並無不滿,雖然張凡在輩分上是自己的侄子,可是張凡還是在朝為官的仕人,而且如今正要和當今太子說話,他自然識趣的很。
    待張玉方退出去關上了房門,張凡才繼續和朱翊鈞說道:「殿下想必也是知道一些陛下和微臣說的話吧。」
    聽張凡這麼一說,朱翊鈞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這本宮是知道一些的,聽說父皇許給太傅查處髒銀的四成。太傅勞苦功高,年初更是解了與韃子的一場大戰,這也是太傅應得的。」
    「謝殿下的誇獎。」張凡道了聲謝,說道,「既然殿下知道了,那麼殿下請想,微臣若真是貪錢的話,這些人光是送就送了這麼多,若是徹查下來,微臣豈不是得得更多,有怎麼會去在乎這些蠅頭小利呢!」將一百多萬兩白銀說成是蠅頭小利,張凡著實在心中向那不存在的玉皇大帝告罪了一番。
    「那太傅為何要阻止本宮去緝拿這些人?」朱翊鈞很是奇怪地問道。
    「殿下的心思微臣明白,可是微臣不能這麼做。」張凡說道,「如今來向微臣獻禮的這些人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若是殿下如今因為一時氣憤而打草驚蛇,豈不是讓其他的漏網之魚有心思藏匿起來!那麼微臣這一次來江南便完不成陛下的交代了。」
    朱翊鈞聽了張凡的話,好生思索一番,說道:「太傅說的是,本宮又受教了。只是就這麼放過這些人,本宮有些不甘心,就沒有什麼別的法子嗎?」
    張凡卻搖了搖頭,說道:「殿下,微臣倒是以為不必如此在意這些事情,反而應該高興才是。」
    「這話怎麼說?」朱翊鈞疑惑地問道。
    「殿下想啊,微臣只要放任他們,他們自然就會覺得微臣好說話,而且有心思貪瀆他們的銀子。」張凡分析道,「到時候這些人必然會蜂擁而至,那時候我們就可以一一把他們記下,等到徹查開始之時,都不用對賬目,直接拿著禮單去抓人就行了。」
    朱翊鈞聽了哈哈大笑,剛才的鬱悶彷彿也瞬間消失不見了:「太傅實在是好計策。既然如此,本宮也就不再過問這事了。」
    張凡聽他這麼說,這才放下心來。只是他不知道,今天的這件事對朱翊鈞還是很有觸動的,最直接的影響就是等到朱翊鈞登基以後,十分欣賞海瑞。雖然海瑞與張凡並無矛盾,可是海瑞在朝中著實沒有什麼朋友,而張凡的老師張居正也不怎麼喜歡海瑞。朱翊鈞,也就是以後的萬曆皇帝曾多次想要提拔海瑞,卻全都被那時已是內閣首輔的張居正給阻攔。只是這麼一來,萬曆也天天找張凡想張居正疏通,張居正這邊卻是整日讓和萬曆關係最好的張凡去打消他啟用海瑞的心思。這著實讓張凡煩惱了很久,而且在他從萬曆口中知道了原因之後,他很後悔今日沒有能再多勸他幾句。
    「殿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張凡說道,不這麼做的話,這些人又怎麼會上鉤呢?
    「只是本宮又一事不明。」朱翊鈞說道。
    「殿下還請問。」張凡說道。
    「太傅是讀書人出生,又是我朝第二位連中三元的進士。」朱翊鈞歪著腦袋,似乎有什麼事情想不明白,「太傅通讀聖賢之書,入朝為官日子又不長,而且大半的時間都在外,並未久經官場,為何會有如此計策?」
    「這……」張凡有些無言以對,難道告訴他自己後世厚黑學看多了不成,半晌,張凡才想到個說法,「微臣前幾次去漠北,再加上微臣泰山也是軍中將領,讓微臣多看了幾本兵法什麼的。微臣此次只不過是將兵法上的謀略變個法子用在了這裡。」
    「妙,太傅此招果然是秒。」朱翊鈞笑著說道,「本宮曾經跟父皇說過,此生最不後悔的決定就是拜了太傅,將來本宮還有更多事情要向太傅請教。」
    「微臣惶恐,微臣必定知無不言。」張凡說道,心中卻不知怎麼的,聽了朱翊鈞的話很不是滋味,總覺得他有種指桑罵槐的味道。
    「對了,殿下,這些東西當如何處理?」張凡突然問道。
    「太傅不知道嗎?父皇如今已經頒下聖旨,今後不管是何人送何物與張府,張府只管收下,自可處理。」
    「可如今微臣並不在家中啊。」張凡說道。
    「太傅什麼都好,卻是不會變通。」朱翊鈞說道,「這裡不是太傅家嗎?這裡不是張府嗎?」
    張凡一想,不由得開口說道:「這倒是。」
    「既然是,這些東西還是太傅自己想辦法吧。」朱翊鈞隨口說了句,也不再理會張凡,又躲進自己房間中喝那冰鎮酸梅湯去了。
    留下張凡,在屋子裡,連張玉方來到身邊都不知道。
    突然,張凡自言自語起來:「這可怎麼辦,且不說東西都堆滿了幾間屋子,光是那些燕窩補品什麼的恐怕能吃死十幾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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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反腐打算
    自從隆慶元年,隆慶皇帝剛剛登基的時候,他就改變了大明朝對海外貿易的政策,從此,民間的私人商賈被允許向東西二洋遠販交易,這就是大明歷史上很重要的「隆慶開關」。
    「隆慶開關」之後民間的私人海外貿易活的了合法的地位,東南沿海各地的民間海外貿易進入了一個新時期,大明朝也出現了一個比較全面的開放局面。
    只不過隆慶皇帝這種有些違逆祖訓的行為,當時朝中的大臣們,包括當時最為古板的徐階,甚至是那些御史大夫們都很少有人反對。究其原因,不光是因為大明朝自開國以來稅收就十分低廉,加上世家大族兼併土地的情況嚴重,朝廷每年根本沒有多少稅收。還有些其他原因,那就是大明東南的海患十分嚴重。且不說扶桑島上的倭寇每時每刻活三五成群,活十人百人的前來劫掠、屠殺東南百姓,就是大明朝自己出產的海盜們也很是猖獗。
    最然百官們記憶猶新的就是在十年前,大明朝出了個汪直這樣的人物。
    這汪直名五峰,自號五峰船主,說的好聽是明代海上貿易商人,說的不好聽就是當時明朝最為龐大的走私販、最為著名的海盜。甚至就連火槍這種東西傳入日本,汪直在裡面也有很大的「功勞」。
    這汪直做為當時大明朝最大的海盜,東南各個小的海盜團伙甚至是倭寇們無不為他馬首是瞻,都匯聚在他的麾下。其勢力之大,每每船隊路過扶桑之時,那些各地的大名們不僅不敢打他的主意,甚至是拍馬屁派兵相送。
    朝廷一直都拿汪直沒有辦法,甚至派出國總兵俞大猷至扶桑圍殲汪直都沒能將他抓獲。最後還是浙江巡按監察御史胡宗憲使計策將其誘捕,嘉靖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汪直被斬於杭州省城宮港口,汪直之亂這才算告一段落。然而事情並沒有結束,汪直一死,他手下的海盜和倭寇們群龍無首,東南倭寇之患有開始嚴重起來。戚繼光更是花了幾年時間才將其平定下去。
    朝臣們對於這件事很是記憶猶新,他們倒是想的不錯,朝廷一旦開關,必然要加強海防建設,這樣一來東南的倭寇之患也能得到緩解。而且朝廷一旦允許民間出海貿易,向汪直這樣鋌而走險,出海做走私生意從而最終演變成海盜的情況也會少上不少。
    歷史上,自從「隆慶開關」到明朝滅亡的七十多年時間裡,有人預計全世界白銀總量的三分之一湧入中國,大約是三到五億兩,並且全球三分之二的貿易與中國有關。然而後世的人總是覺得這事很蹊蹺,若真有五億兩白銀進入中國,明朝後期為何沒有出現世界頂級的經濟大都會,相反的,英國卻是確立了海上霸主的地位,歐洲越來越成為世界中心了。
    歷史成績並不出色的張凡也是知道這些的,本來他也不相信會有如此多的白銀進入中國。可是前幾日的送禮風波讓他完全相信了這點。至於中國為何無法成世界中心,張凡從前幾日的送禮事件中也能看出,銀子都進了這些官員的口袋中。
    張凡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歎了一陣,然後他又有了一些想法。經濟專業出身的他知道如今這個世界繼續發展下去,並非是人多,武器精良就能立於世界之巔的,往後的一切還是要看經濟。如今張凡也有了不小的地位,最重要的是大明朝未來在位時間最長的萬曆皇帝如今很是信賴自己。自己如今有了本錢,是否應該為這片神州大地做些什麼?
    「老師,在想什麼?」馬車裡,看著窗外風光的朱翊鈞發現張凡沉思的面孔,不由得問道。
    「我在想,等到此次完成陛下的命令後,如何才能確保這裡不再出現像如今這樣這麼大規模的貪瀆。」張凡隨口說道。
    「老師說的是。」朱翊鈞隨聲附和,「就算老師這一次能將這江南之地的貪瀆官員一網打盡,可若是日後再有,朝廷也不可能年年都派欽差來徹查。」
    「鈞兒說的對。」張凡說道,「所以我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算不能完全制止這種事情再發生,也要讓它變小。」
    映月並不懂得這些,她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張凡罷了。如今幾人正在去往蘇州府的路上,聽說第一條歸來的海船馬上就要到了,張凡不管是做為朝廷欽差還是他個人的願望,都想要前去一探究竟。
    「只是這件事可要難上許多了。」朱翊鈞說道,「當年太祖爺爺在世的時候,十分痛恨貪官污吏,一旦發現有官員貪瀆,用刑之重,我雖未曾見識,可是聽著都覺得頭皮發麻。然而即便是如太祖爺爺一般嚴懲貪官,這貪官的數量卻一點也沒有變少。」
    「昔日太祖皇帝之心著實令人敬佩!」張凡說道,他倒不是再拍朱翊鈞的馬屁,而是當真很敬佩朱元璋,「只不過太祖皇帝最後也發現了自己這個辦法的錯誤。」
    「是啊,都說人之初性本善,可是這天下的壞人貪官為何會如此之多呢!」朱翊鈞也是唏噓不已。
    突然,張凡眼睛一亮,說道:「太祖皇帝果然是睿智非常,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
    「哦,老師快說,是什麼辦法?」朱翊鈞一聽張凡想到了辦法,也很是高興。
    「昔年太祖皇帝為了怕六部和內閣全力過大,六部之下還設立了六科,雖然各科給事中官職不過七品,也沒有什麼再陞官的機會了,可是其權利之大實在是讓人側目。」
    「老師的意思是……」朱翊鈞還不是很明白張凡的意思。
    「鈞兒,你想,這些給事中大多是品行極好的人,也都是正直非常之人。雖然不怎麼會做官,可就是因為這一點,他們心中始終對於那些排擠他們、才華不如他們卻比他們爬的更高更快的人心生嫉妒。」張凡說道,「太祖皇帝這種一下御上的做法當真是一道良方。」
    「老師的意思是在各地稅收的問題上也這麼幹?」朱翊鈞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如此一來這些個或不得志,或嫉惡如仇的人當真會大力監督這些各地稅務司的官員了。不過,老師如何可以確定這些人不會被那些官員收買,從而也和他們一同做起貪贓枉法的事情呢?」朱翊鈞還是有些擔心。
    「呵呵,鈞兒想的很周到,這件事確實很讓人擔心。」張凡笑著說道,「不過我還是有辦法的。鈞兒想必知道我如今執掌錦衣衛,錦衣衛是皇上親衛,而且其本職便是代皇上監察群臣。到時候我可以讓錦衣衛的人監視起這些人,當然,此事是在暗中進行的。而且那些人也並非常駐一地,而是每三年一換,這樣一來,當地的官員即便是想要賄賂這些人,三年之後又換了一批,也是無從下手。」
    「這個辦法好。」朱翊鈞聽了拍手叫好,「老師何不快快寫成奏折報於父皇呢?」
    「這如今只是我的一個想法,其中還有很多地方要細細琢磨一番。」張凡說道,其實他不想立刻上奏的原因是因為,錦衣衛裡貪贓枉法的人實在太多了,萬一張凡沒有解決這個問題就上奏,朝廷也准了,到時候錦衣衛中人聯合其各地的貪官,豈不是更麻煩。
    「嗯,老師說的是。」朱翊鈞並不知道張凡的真實想法,他只是也以為如此倉促的決定很是不妥,其中必然有疏漏,只是那個疏漏是什麼,這就不是如今年紀尚幼的朱翊鈞能夠想得出來的了。
    馬車繼續行走著,速度雖不快,卻是平穩的很。朱翊鈞感受著窗外偶爾襲來的一襲威風,在這炎炎夏日中當真是無上享受。他絲毫不在意本應該在皇宮中享福的自己如今卻要在外面奔波,整顆心完全被江南的秀麗風光給迷住了。現在的他就如同出了籠的鳥兒一般,再也不用受宮中繁瑣規矩的困擾,可以不用在乎自己的太子身份做些平日裡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鈞兒,你是打定主意要等我此地事了之後和我一同回京了?」張凡隨口這麼問道,「不怕父母擔心嗎?」
    「老師還請放心。」朱翊鈞絲毫不在意這件事情,「我每隔幾日變回寫信回去。母親那邊,如今正一顆心放在弟弟身上,我只讓王德先每日去母親處通報一聲便可以了。至於父親那裡,他說有老師陪著我,他很放心。」
    聽了朱翊鈞的話,張凡心中不由得一陣苦笑,暗暗想到:「皇上啊皇上,你不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嗎!這意外之事誰都保證不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不過他隨即又想到,朱翊鈞畢竟還是個孩子,從最初的無人問津,再到如今的當朝太子身份,他感受到了一番人生最大的落差。而現在弟弟的出生,雖然作為父親的隆慶還是一如既往的公平對待,可是最為母親的李貴妃如今卻是一顆心都放在了小兒子身上。朱翊鈞畢竟是孩子,心中怎麼沒有失落的感覺!
    「多謝陛下的稱讚。」張凡說道,「既然如此,鈞兒就和我一同吧。只是我有個要求。」
    「我一定會聽從老師吩咐的。」朱翊鈞以為是這件事情,立刻開口說道。
    「倒不是這件事。」張凡說道,「我的意思是,既然鈞兒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那麼就要玩的開心些,切莫留下了什麼遺憾。」
    「嗯!」聽了張凡的話,朱翊鈞開心地點了點頭,心中對張凡的尊敬也更多了幾分,「只是,為何他們也要跟來?」朱翊鈞透過車窗指著在他們馬車後面行駛的另一輛馬車。
    「哦。」張凡看了看,說道,「江南自從陛下下令開關之後,每年第一條海船歸來之時,各地鎮守都會前去迎接。」
    「可是我討厭太監。」朱翊鈞說道,「本來在家裡就見得多了,如今到了這裡還要有這些人。而且這個劉山雖然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是因為我在老師身邊,對我也是極盡巴結,這種人最可惡了。」
    張凡對朱翊鈞的話有些無奈。
    「而且,還帶著那個狐狸精。」一旁的映月小聲咕噥了一句。
    「姐姐說什麼?」朱翊鈞沒聽清楚她的話,問道。
    「沒……沒什麼,我說蘇州府進了。」映月趕緊說道。
    張凡卻是聽到了映月說些什麼,卻又不好明說,只得苦笑。
    這時候,在外面一同騎馬跟著馬車護衛的梁超靠了過來,說道:「殿下,大人,蘇州府快要到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7:24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 遠洋艱辛
    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雖然是知道元朝之時才有人將這句話寫進《雙調蟾宮曲》中,可是將兩地比作天上人間從唐代開始就從阿比聚義的詩文中出現了。
    張凡如今身在其中一地,這座有著四千多年文字記載的蘇州城中,倒也頗有一番感觸。蘇州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可謂是從古至今繁榮發達,文化經濟長盛不衰,素有「絲綢之府」、「園林之城」的美譽。上輩子的張凡不是沒有來過蘇州,那時的他因同學的邀請曾經來過這裡居住過幾天,雖然當時的他也覺得蘇州很美,可是和眼前的一番景像一比較,後世的蘇州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這典型的江南水鄉,讓首次來到這裡的映月,特別是朱翊鈞都感覺彷彿身在夢中一般。尤其是朱翊鈞,這位當朝太子,將來這整個天下的擁有者,再知道了自己家的土地上還有如此美妙的一處地方,實在是讓他高興了很久。
    蘇州素來以山水秀麗、園林電壓而聞名天下,有「江南園林甲天下,蘇州園林甲江南」的美稱。張凡等人的到來,蘇州知府王遠懷為人頗為正直,只是前來和張凡做一番官面上的接待事務。鎮守太監魏源那是極力追捧張凡,在加上蘇州各家大戶代表也是一同前來迎接張凡一行人的到來。張凡倒是沒有什麼,畢竟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這種場面,倒是朱翊鈞很是討厭這些,面上不耐煩的表情毫不收斂的顯露出來。張凡看到了馬上拒絕了眾人的邀請,推說一路勞頓很是乏了,想要先行休息。眾人自然稱是,可是在這裡的不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就是在激烈商戰中勝出的精明人物,怎麼會看不出張凡是因為朱翊鈞的原因而謝絕了自己的邀請。這些人沒見過朱翊鈞,如今看到張凡以今日如此遵從的地位卻要對一個小孩如此低聲下氣、看眼色行事,不由得都紛紛對朱翊鈞的身份猜測了起來,只不過他們都猜朱翊鈞可能是某一家王公貴族的子孫,此次陪著張凡一同來江南遊覽,卻是沒有往太子這個身份上想。
    魏源此次可謂是煞費苦心,他知道張凡要來,然而知府王遠懷有不怎麼待見自己,於是便撇下王遠懷,獨自前來張凡處打點。而王懷遠卻是不屑這些,卻也沒有過問什麼。於是張凡一行人便被魏源安排到了一座在蘇州城中佔地機器廣大的華美園林中居住,便是頂頂大明的拙政園。這座園子在蘇州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是正德四年有王獻臣購得,並委託畫家文征明做設計,歷時十六載,這園子才算是建成,哪知王獻臣沒過多久便死了。這整座拙政園更是被王獻臣的兒子在一夜豪賭之間全數輸給了徐氏。
    魏源做這蘇州鎮守太監時間不短,他倒是眼力不錯,看上了這座園子。把如今這園子的擁有者網羅了一些罪名,這園子如今便算在了魏源的名下。如今他更是發揮著這園子的作用,把它用來招待張凡,這是一種投資,為的不過是從張凡身上搾取利益罷了。只不過他並不知道,想從張凡身上搾油,困難度是很高的。
    拙政園佔地七十八畝,這園子如今還不向以後那樣被人分一為三,如今的拙政園還是一個整體。亭中住宅是典型的蘇州民居,白牆黑瓦。園中的建築並不多,卻是重了很多花草,這不僅是因為拙政園所在的地方土質鬆軟、濕氣太重,不適合修剪大規模的建築群,更主要的是當年這座園子的擁有者王獻臣和設計者文征明皆是喜愛花草之人。庭院中最多的便是荷花,就連建築的名字也大都與荷花有關,王獻之如此做是想表達他孤高不群的清高品格。
    張凡在查證了這裡並非魏源為了籠絡自己而臨時迫害什麼人家所得來的,而且原先擁有這裡的人家確實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便住了下來。坦白的說,張凡對這個地方很滿意,也不知是因為園中多有河塘湖泊,還是此地風水好,在這炎炎夏日,外面烈日當頭的時光,人在屋中竟然感受不到一絲炎熱,而且還不是有徐徐威風出來,讓人很是心曠神怡。如今的張凡在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種將來要在此終老的打算。
    朱翊鈞更是喜歡這裡,不光是因為這裡的景色極美,而且讓人舒坦,更是因為這裡的恬靜感是他所沒有體會到過的。話說紫禁城中的面積要比這裡大得多了,就連只是自己居住的東宮也要和這裡差不多大小,可朱翊鈞在那裡總是感覺到空曠和寂寞。這裡卻不一樣,這裡雖然也很空曠,卻充滿了生氣;這裡雖然也很寂靜,卻不讓人煩悶,反而讓人舒心。只是有一點朱翊鈞十分不滿
    映月也很喜歡這裡的景色,與她自小居住的西南不同,這裡並不像山中的濕熱,反而很是寬廣。只是映月又一點十分不滿的地方,這和朱翊鈞不滿的地方其實是一樣的。
    那就是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討厭的那個太監和狐狸精也會住進來。
    不錯,隨同張凡等人一同前來蘇州的劉山和駱靈兒也住了進來。張凡看到之時並沒有說什麼,倒是朱翊鈞和映月的不滿比較深。不過還好,這拙政園裡房屋不少,兩人見事已至此,也只得作罷。映月是不想讓張凡知道自己嫉妒的心思,不過她也對張凡這種明知對方是來誘惑自己卻不加言辭的行為感到氣憤,暗罵男人果然每一個好東西。朱翊鈞卻是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另外在張凡眼中他也想保持一份太子的肚量,這才沒有出言反對。
    不過張凡如今可沒有心思去細細品味這裡的園林藝術,因為當天休息之後,第二天,那條商船就要靠岸了。一大早,眾人包括蘇州地方的官員便從東邊出了蘇州城,前往不遠的太倉州,在那裡的瀏家港等待歸海的商船。這裡是號稱「天下第一碼頭」的地方,當年鄭和七下西洋均是在此揚帆起錨。
    當地的官員似乎也奉行著這個接第一條歸海商船的習慣,只不過他們沒想到朝廷派來的欽差大臣也會親自過來。眾官員立刻過來打躬作揖,弄得張凡是不厭其煩,卻又不能隨意打發。
    巳時剛到,眾人便可以在海平面上看到三個黃豆大小的黑點緩緩向這邊行來,只不過船速實在不敢恭維,知道午時快到之時,三艘船才進港。
    張凡看了看這三艘海船,當真與自己從京城乘坐的海船一模一樣,只不過規模大了許多。而且,與當年鄭和下西洋之時所用的海船不同的是,由於是民間私人用度,穿上並沒有任何可以防衛的武器。張凡不由得對於那些敢於出海的商人有了許多感慨,且不說海上的自然天氣無法預知,就說人禍,萬一遇到海盜,這些人恐怕也不是能這麼順利的回來了。想來商人逐利,卻是這般的不要命了。想到當年學習之時,老師曾經說過馬克思的一番話:「如果有10的利潤,那足以讓人瘋狂;50的利潤讓人不顧一切;100的利潤可以鋌而走險;300的利潤可以踐踏人間的一切。」明朝的海外貿易,向外國輸出的那些瓷器、茶葉、絲綢又何止300的利潤,也不怪當年這大明會生出汪直這樣的海盜王了。
    朱翊鈞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巨大的海船,張凡下江南的寶船他不是沒見過,可那是用於內河之中的,跟這一比就相形見絀了。而在外為官的不少普通百姓雖然見過多次這種場面,仍是對此讚歎不已。
    這三艘海船的主人趙顯德是蘇州府人士,當年家中也是有著一份頗大的家業,只不過因為他接受家業之時,家中的生意依然走上正軌,不用他操心,因此對商場瞭解不深的他被幾個狐朋狗友合夥騙光了家中的店舖、生意,只留下幾間頗大的租屋和幾處荒蕪的田產。當時的趙顯德剛剛過了而立之年,從未受過挫折的他經過這次的打擊一病不起,還好家中結髮妻子和孩子的關心,這才重新站起來。可是那時的他已經一無所有,名下的幾塊田荒的很,每年出不了多少糧食,而趙顯德也不想太過盤剝那些雇農。之時如此一來,就連維持這個諾大的家都成了問題,而家中這間租屋是祖上留給他的,他又捨不得賣掉。
    正好,這年是隆慶元年,隆慶下令開關。趙顯德知道了,準備搭上自己的全部家當賭上一把,不成功便成仁。只不過他怕家中妻子擔心,沒敢告訴他們自己的打算。他變賣了名下的田產,抵押了自己的租屋,雖然妻子還住在裡面,可是若他第二年帶不來錢,那家人就要被趕出去了。他趕走了所有的下人,留下了勉強夠妻子二人大半年用度的銀兩。剩下的錢全部買了貨物,便就此告別家人出海經商去了。
    趙顯德因為所湊的銀錢不多,大部分都用來支付租賃寶船的費用,因此他並沒有張羅太多的貨物,跟其他幾個小戶人家,大都是加到敗落,想要出海做最後一搏的人同乘一條船。第一次的航行很不順利,當年鄭和下西洋的海圖倒是被保留了下來,圖上的航線還能看清。可是那些航海日誌中大都是用毛筆記錄的,被鎖在兵部庫房的箱子裡,上百年都無人問津,陰冷潮濕的地庫讓上面的字跡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很多值得注意的地方都看不清楚,再加上大明朝多年都無人出遠洋,很多要注意的事情都不得而知。船隊碰到了很多自然方面的麻煩,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船隊在前往的路途上並沒有碰到海盜出沒。
    那一次,船隊都只到了當今的印度便返航了。趙顯德看著很多人用廉價的瓷器、茶磚和粗製的絲綢換取了大批名貴的香料、寶石、黃金,然後滿載而歸,他知道自己所帶的不多的貨物在這裡會價值一個很大的數目。然而做為商人世家的天性,使他嚮往更多。他和同船的幾個商人商量了一番,決定繼續向西。
    同船的幾人經過一番商議,同意了趙顯德的主意,幾人拿出一些東西換取了給養,甚至僱傭了當地的嚮導,然後繼續向西行駛。一路之上,嚮導換了一批有一批,而所到之處卻是越來越荒蠻,幾人甚至看到了衣不蔽體、渾身黝黑的野人。要不是雇來的嚮導和他們說通過當地最危險的風暴腳之後繼續向北行駛,將會有一個名叫歐羅巴的地方,那裡便是當年大秦的地方。趙顯德等人自然是聽過大秦的傳聞,只不過如今去往大秦的路途被元蒙所佔據,陸路已經是不通了。
    同船的幾十人沿路艱辛駛來,很多人因為不服水土,還有遠洋航海的不適應所病倒了,所幸的是,因為船上有郎中的存在,他吩咐眾人將病死的人拋入海中,雖然這有些不符合漢人的傳統,可是也因為這樣,穿上沒有爆發瘟疫。
    這船一走就是半年,穿上的人的精神都受到了極大的考驗,可是趙顯德和同船的其他人一樣,牽掛著家中的妻兒,他們挺過來了。鬍子邋遢的幾人第一次登上一個名為葡萄牙的國度的港口,看到這裡的人雖於家鄉不同,卻是文明國度之時,眾人不由得是聲淚俱下。
    之後,眾人更是看到了這次冒險所帶來的回報。帶來的東西被換成了比之購買之時多出上百倍的黃金、白銀和寶石!最後,他們甚至和遠道從法國、英國等地方趕來的商人在交易之時直接以比對物品和黃金的體積來進行交易。
    忙碌完的幾人一清點,這才發現,這一次的冒險為自己帶來了多麼豐厚的利益。趙顯德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辛苦半年賺到的甚至比自己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產業還要多。
    滿心歡喜地幾日瘋狂了一陣,這才想起了家中還有人在等待自己。於是他們開始返航。返航的路途因為有了之前航行的經驗,眾人比較順利,不過到得南洋之時還是碰到了海盜。不過這次有些有驚無險,眾人憑藉著所乘坐的寶船的巨大,並沒有讓海盜得逞。
    回到家鄉的趙顯德很是激動,他在歸航之時已經無數次地規劃過自己將來的生活。可是剛回到家的他卻發現家中妻兒已然不在,卻是換了別家人來居住。原來,當初趙顯德將租屋抵押給的那人見趙顯德沒有隨同那些出海的人一同歸來,以為他死了,便不顧趙顯德孤兒寡婦力單勢薄,將他們趕了出去。趙顯德聽了不禁大驚,立刻前去尋找自己妻兒,後來終於在西郊的貧民窟裡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奄奄一息的兒子。夫妻見面自然是相擁痛哭一場,之後趙顯德不惜重金,終於治好了自己的兒子。不過泥人也有三分火氣,被人如此羞辱的趙顯德自然要討回公道。他拿著當初抵押房產之時所簽訂的契約去找那人,質問他為何時限不到便如此做為。
    那人在蘇州也是有些勢力,他倒是沒想到趙顯德會回來。不過隨即他就發現趙顯德還是一副窮酸模樣,而且衣服也是更加破落,絲毫不顧趙顯德的質問,派人將他亂棍打出。趙顯德心想自己受了這麼大的苦才掙來這些錢財,誰知回家了又要受這份氣。
    於是他寫好狀子前去衙門告狀。那人根本不怕趙顯德,而趙顯德也做好了賄賂銀子的打算。誰知蘇州知府王遠懷是個清官,查明真相之後,立刻將原先的宅子判還給了趙顯德,而且趙顯德一文錢都沒有出,甚至原先借款的銀子都被免去了。那人本來不服,還想找王遠懷理論,卻是被王遠懷打了一頓。挨了打的那人不敢找官府的麻煩,卻是把這帳算到了趙顯德身上,誰知趙顯德如今是財大氣粗,諸事安定之後,他本不願再滋事,誰知那人主動找上門來。一年的時間在外航行,和風浪搏鬥的趙顯德倒也生出了血性,找人狠狠教訓了那人一頓。
    這件事情了了之後,趙顯德將自己一年來的遭遇都告訴了妻兒。妻子李氏著實沒有想到丈夫如此大膽,獨自前往海外。不過如今丈夫平安歸來,還帶回來自己一輩子都沒想過的黃金白銀和珠寶,李氏頓時是喜極而泣。
    之後趙顯德很是舒服的過了一個年,然而他並不甘心如今的成就。第二年他不顧妻子的反對,獨自一人包下了兩條船,貨艙裡裝滿了貨物,在此西去。
    不得不說趙顯德的運氣很好,兩次都沒有碰到海盜,再加上上次航行的經驗,這次他很是順利的重新來到歐洲。有了上次的貿易,歐洲人也知道了趙顯德,他今年再次過來,帶來了更多的東西。瓷器有好壞之分,茶葉也是,就連絲綢,有湖州產的上等貨,也有普通作坊做出的粗製絲綢。
    歐洲的那些貴族們本以為去年之時,趙顯德帶來的貨物便是最為精美的了,然而如今才知道還有更好的。於是不管是普通商販還是各國的貴族皇室無不趨之若鶩。
    趙顯德這一次可算是賺的盆滿缽滿,笑的合不攏嘴的他帶著滿船價值連城的貨物歸來。歸來的趙顯德一躍成為江南一地最富有的人,出了不能和一些世家比資歷之外,這裡幾乎沒有人能比的上他的財產。
    去年,他更是變本加厲,買下了三天海船,再次出海。直到今年六月,今天,三艘海船才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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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一十三章 西方來客
    三艘船已然靠岸,最先走下船的就是趙顯德。整理他在前來觀望的人群中焦急地尋找著自己的妻兒,由於前來官網的人實在太多,趙顯德花了好長時間才看到自己牽掛的妻子而兒子。李氏和兒子早就看到了丈夫,只不過前來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他們雖然乘著馬車而來,然而瀏家港早已被人圍了個水洩不通,再加上還要為迎接趙顯德的官員們騰出地方,所以更加擁擠。李氏母子二人也就不想太往前擠,只是盼夫盼父的心情使得二人一直焦急地注視著開來的船隻。
    大半年沒有歸家的趙顯德見到了自己的妻兒很是激動,趕忙讓手下人將母子二人給接了過來。時隔大半年,再次相聚的一家人不由得大訴相思。還好,李氏雖是個婦道人家,倒也頗有幾分識大體的見識,知道丈夫如今家大業大,有許多事情需要應酬,還有許多官員在等待他,也就不再纏著丈夫,反正如今趙顯德已經回家,有的是時間和家人共享天倫,他們都等了大半年,也就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了。
    趙顯德也是知道輕重,整了整衣襟便先行向太倉本地的官員們行禮。只是這一行禮,趙顯德就發現了問題,這些官員們怎麼今天變得如此……怎麼說呢,如此清正廉明起來了。以往這些官員總是像永不滿足一般壓搾著自己的金錢,雖然這對如今的趙顯德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是也讓他心中不爽。可是今天,趙顯德卻看到了一番不同的景象。他在船上的時候就準備好了許多送禮的紅包,有黃金白銀,也有名貴珠寶。可是剛才他在暗地裡將紅包塞給這些官員的時候,他們卻暗地裡又把紅包給推了回來。趙顯德先是莫名其妙,可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恐慌。他的恐慌並非沒有道理,畢竟中國自古士農工商的排位,商人的地位是極低的,他擔心這些官員也許是看上了自己這三年一來獲利豐厚,想要狠狠敲他一筆。不過最讓他擔心的不是錢財,而是會不會傷及自己的家人。
    不過隨即,趙顯德就不再驚慌了。因為他要去拜會那些江南各地前來的官員,包括各地的知府和鎮守太監。他剛到那些人面前,他們便告知他如今來了一位朝廷的欽差大臣,如今代天子出巡江南,正好在這裡。這次也前來迎接他歸來的。
    趙顯德剛聽到的時候,確實有些驚訝,他是真沒想到會有一位朝廷的欽差大臣來迎接自己。雖然在歐洲,趙顯德見識過很多王公貴族,而且那些人因為趙顯德為他們帶來了精美的奢侈品享受,再加上歐洲人並不歧視商人,反而很是崇敬他們的冒險精神,因此趙顯德在歐洲之時頗為如魚得水。然而他心中還是存在著自小自小形成的觀念,對於官吏有一陣敬畏感。如今聽到欽差前來迎接自己,趙顯德心中自然十分敬畏。
    只不過敬畏之餘,趙顯德心中也不是沒有計較。他從剛才那些官員的行為中已經隱約猜到張凡來這裡是幹什麼的了,說是代天子巡遊,實際上是來查稅的。不過趙顯德卻並不看好這件事,因為若是這位欽差不能將這些貪官們一網打盡,將來等到他走了,這些人必將會變本加厲的前來盤剝自己。倘若張凡真的能將這些貪官一網打盡,到時候總要有人來當這個官,那時候他們繼續盤剝還不是一樣嗎?治標不治本啊!
    不過這些事情趙顯德也就是在心中想了想便壓了下去,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並不指望這些,只是希望平平安安發財就好。
    來到張凡面前,趙顯德還沒有來得及看張凡長什麼樣,就貴了下去:「草民趙顯德,遠洋歸來,勞欽差大人屈尊親自前來迎接,實在是心中有愧,感謝大人。」
    張凡並沒有阻止他,畢竟他如今的身份是朝廷欽差,是代天子巡遊的身份,受趙顯德一敗也是正常的。他等趙顯德說完話,這才開口說道:「起來吧。」
    趙顯德聽到張凡的聲音時就已經覺得有些驚訝,他本以為欽差大臣大多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就算不是,也是個年過不惑的中年人,可是他聽張凡的聲音,卻是覺得身前的這個欽差很年輕。站起來一看,更是驚訝,面前的張凡不過是一個年輕俊朗,風華正茂的片片佳公子。瞬間他心中又冒出心思,以為張凡也不過是哪家王公貴族的子孫,心中隨即對他徹查貪官的決心大打折扣。
    張凡看著眼前的趙顯德也很是吃驚,卻主要是因為趙顯德的穿著。
    這趙顯德外面還是穿著普通的青布長袍,然而張凡透過領口、袖口卻可以看到露出的蕾絲邊,立刻他就知道他穿著的是一件歐式的襯衫,張凡看著他的模樣不由得想笑。一旁的其他官員們也是注意到了趙顯德的穿著,可是沒見過襯衫是什麼的他們只是覺得怪異,並不覺得好笑。然而見識過的張凡見他如此穿著,心中頓時笑開了花,很想放聲大笑的他卻是要顧及如今自己的形象,於是整個臉的扭曲起來了。
    趙顯德不知道原因,可是張凡看到他越來越疑惑的面孔,急忙說道:「茶水……」
    本來這事應該有映月代勞的,可是如今小丫頭只顧著驚訝地看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寶船,再加上她討厭一直纏在張凡身邊的駱靈兒,不由得離得遠了些,沒有注意到張凡的話語。不過一直呆在張凡身邊的駱靈兒卻是有顆玲瓏心,她受了劉山的威懾,正愁無法接近張凡,這機會一來,她立刻行動起來,動作很是麻利而又不失優雅地為張凡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他面前。
    張凡趕緊接過來大口喝下,這才壓住了想笑出聲的衝動。他隨即很是感謝地看了駱靈兒一眼,駱靈兒這個恩客無數的煙花女子竟然被張凡這一眼不帶任何情慾的感謝眼神弄得臉紅起來。不過張凡並沒有看到,而一旁的劉山見了,心中早就樂開了花,暗自以為張凡上鉤了。只不過映月偶爾回頭發現了這裡的情況,不由得怨氣更加大了起來。
    張凡卻是不知道這些,他回過身來對趙顯德說道:「你今日歸來,想必勞頓了,如今已是正午時分,想必也是要用飯了。而且此處人多,不是說話的地方。本官有許多事情要問你,下午我會讓人專程過來接你的。」
    「是,草民恭候大人。」趙顯德說道。
    張凡隨即就離開了,他畢竟身份擺在那裡,和一個平民,特別還是一個商賈一同前去用飯,這件事傳出去肯定又要引來他人的非議了。
    張凡等人並沒有在此長住的打算,所以也只是在太倉的縣衙中暫時呆著。剛回來的張凡卻是發現映月一直在自己身邊撅著嘴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張凡剛想過去問個明白,映月卻是遠遠躲了開去,彷彿不願與張凡靠近一般。張凡一開始還不知道原因,可是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駱靈兒,隨即也就明白了原因,卻也不好無故趕走駱靈兒,只得在心中無奈地苦笑。
    直到申時,張凡估摸了一番時間,邊讓人去將那趙顯德喚來,他的確有不少事情要問問他。
    當梁超回來覆命的時候,面上頗有些怪異,張凡一開始還有些疑惑,因為梁超平日裡穩重的很,如今卻是如此表情。不過隨即他就明白了為什麼。趙顯德不是自己來的,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身影。張凡一看,好嗎,一男一女,難得身上穿著繁瑣的典雅禮服,只不過他的臉上一直在流汗,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而女的則是一身束腰漏胸的禮服長裙,裙子還是有些歐洲樣式的圓筒裙,模樣卻年輕漂亮的很。然而最主要的是,這兩人皆是張凡自從穿越一來再也沒有見過的金髮碧眼。
    「欽差大人。」趙顯德先是向張凡行了禮,然後說道:「這兩位是來自歐洲的葡萄牙,就是我們明人常說的佛朗機的來使。是他們的皇帝菲利普二世所派來的。這位是理查德索薩,是葡萄牙皇帝派來的外交官。這位是喬安娜奧利維拉男爵,如今在葡萄牙軍中擔任一名,這個……中尉。他們是他們的皇帝派來這裡的。」
    張凡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畢竟他上輩子見識的洋人太多了,而張凡身邊的人就不同了,他們倒是見識過胡人,可是如此模樣的「胡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大是好奇。只不過對於那個理查德索薩,他們還看得過去,而那個喬安娜奧利維拉他們就看不慣了,對於他們的審美標準來說,這也實在太醜了些。而聽到趙顯德介紹這個女子居然是以為男爵,並且還在女中任職的時候,眾人就更加感覺不可思議了。倒是映月和駱靈兒反倒對喬安娜生出好感,畢竟她在她們心目中也算是幹了一件漲女子勢氣的事情,古不是有木蘭從軍的事情嗎!
    「歡迎二位不遠萬里前來我國,我叫做張凡,是敝國皇帝的欽差伯爵。」張凡很是鄭重地站起來向二人行了歐洲管用的禮,甚至在想喬安娜行禮的時候,張凡還行了吻手禮。這讓知道禮節的二人和趙顯德顯得十分驚訝,不知道張凡為何會知道這禮節。而張凡身邊的人都覺得張凡實在太過孟浪了,尤其是映月和駱靈兒兩女,臉都微微有些紅了起來。而一旁的劉山卻是突然高興起來,心中想到:「想不到這個張凡年紀輕輕卻是如此好色,竟然當著第一次見面的女人親人家的手。」隨即,他又看了看駱靈兒,再看了看那在他眼中彷彿無鹽女一般的喬安娜,不由得大為安心。
    張凡並不會說葡萄牙語,不過他不擔心,趙顯德既然帶這兩人過來,必然是有準備。果然,趙顯德用在場的漢人聽不懂的話語向這二人一番說辭。這二人聽到張凡如此年輕卻已經成為伯爵,並且如今更是大明皇帝的欽差之時,臉上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二人立刻恭敬地向張凡行禮,嘴中還說著什麼。在他們的心目中,張凡能夠如此年輕便享有如此高位,在他們那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擁有極其顯赫的家世。而歐洲人對於貴族,特別是世家貴族的崇拜是十分崇敬的。
    趙顯德立刻翻譯:「大人,他們說實在是沒有想到會在剛到我大明的時候便碰到如此尊貴的貴族伯爵,他們向您表示最誠摯的問候。」
    「不用如此。」張凡很是客氣地說道,隨即便請他們坐下。縣衙府中自由侍女立刻送上茶水。兩人看著這裡觀察送水的女子都穿著裁剪極其得體的絲綢做成的衣物之時,隱隱心中對於這個原本神秘的東方大國更加的敬佩起來。
    而當他們喝下侍女們送上來的茶水時,那種完全不同於趙顯德帶去的中等貨色,上等的清茶芬芳立刻填滿了二人的口腹。他們不由得更加敬佩起來,如今歐洲已經的上流社會已經養成了喝茶的習慣,這二人也是如此,只不過他們也只能品嚐到在這裡只是一般的茶葉,而且價格還極其昂貴。然而二人並不責怪趙顯德沒有將最好的茶葉運來,因為那些茶葉在如今的歐洲已然是天價了,現在二人喝到了如此極品的茶水,卻是在腦中幻想這茶葉的價格起來。
    張凡自然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他隨即問道:「不知二位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二人聽了趙顯德的翻譯,交頭接耳了一陣,用的是趙顯德沒有聽說過的語言,趙顯德看向張凡的眼中不由得透露出無奈,搖了搖頭。
    然而張凡一聽可就樂了,這兩個人說的竟然是英文。張凡當年可是通過了英語八級的考試,實際水平更是達到了十級,而且中國教授的英語大都是正宗的倫敦腔,雖然和幾百年前的英語略有不同,可是還難不倒張凡。
    張凡只聽二人在商量什麼事情是否要告訴自己。喬安娜是想就什麼事情詢問張凡的意思,而理查德卻不同意。雖然他二人並沒有說是什麼事情,不過張凡卻是能猜測到一些。畢竟十六世紀是世界航海大發展的時代,也是殖民時代的興起。張凡隱約能猜到他們在談論什麼。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7:25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殖民開端
    「ExcuseMe!」張凡說了一句。
    喬安娜和理查德兩人聽到,頓時就愣住了,他們千想萬想都沒有想過,一個距離歐洲大陸十分遙遠的東方國度的年輕伯爵竟然會說英語,而且那口音絕對是最為純正的倫敦上流社會語氣。兩人在皆在英格蘭住過一段不短的時間,但是都覺得眼前這位大明伯爵的英語口語比自己還要標準一些。
    趙顯德也愣住了,他雖然不會說英語,但是也跟英國的商人以及上流社會的貴族們打過交道,他著實沒想到張凡會英語。而張凡身邊的人全都驚訝地看著,特別是跟著張凡算是這裡面最久的映月,用彷彿第一次認識張凡的眼神看著他。倒是劉山沒多少驚訝,錦衣衛裡有各種各樣的翻譯,他以為張凡也學過一些,只是聽不出純正口音的他沒感覺罷了。
    「我並非有意偷聽二位的談話,只不過剛才我並不知道二位會英格蘭的語言,這才沒有如實相告。」張凡怕引起誤會,解釋了一番。
    喬安娜頓時來了興趣,也用英語說道:「伯爵閣下,請恕我失禮,我和我的同伴也沒有想到閣下會說英語,而且如此的純正!莫非閣下曾經去過英格蘭?」
    張凡看到一旁的理查德也十分好奇地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大窘,知道剛才自己有些可以顯擺了。想了想,趕忙解釋道:「我在敝國執掌著一個比較特殊的部門,其具體作用請恕我不能如實相告。不過因為這個部門的特殊性,其中有不少需要懂得外國語言的翻譯,我也是和這些人學習的。」張凡沒有辦法,只能如此解釋。
    面前的二人聽了他的一番說辭,先是釋然,不過兩人一個是外交大臣,一個在軍方供職,立刻就從張凡的話中想到了一番別有的東西。一個國家的部門,需要翻譯的最可能的就是外交部門,可是二人不認為一個外交部門需要像張凡這樣遮遮掩掩的。那麼剩下的這樣的部門就不多了,二人對望一眼,立刻想到了「情報部門」這個詞語。心中有了計較的二人不由又要重新審視一番張凡了,畢竟在帝制時代,一個國家的情報部門幾乎只向一個人負責,那便是皇帝。張凡如此年輕便可以執掌已過情報,成為皇帝的耳朵和眼睛,這在二人看來,張凡出了有顯赫的家世意外,更有一番凌厲手段,而且最重要的,擔任這個職位的人,在哪一個國家都是皇帝最為寵信的人。
    二人如此一想,理查德剛才的心思便有些動搖了,畢竟他乘船來的時候,趙顯德已經大略地為他介紹了這個東方的神秘國度,這裡不僅有著悠久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更加重要的是這個東方帝國有著極為龐大的領土,面積幾乎可以和整個歐洲相提並論。做為這麼一個大國的情報部門最高長官,其手下的人手想必也十分之多,而且這裡的人很多,那些張凡手下的人手在他眼中想必也會十分的精良。這麼一來,若是自己國家的皇帝冒然在這麼個龐大國家的附近行動而不通知一聲的話,想必也會引起很多麻煩。雖然如今的西班牙皇帝菲利普二世身體內流著葡萄牙皇室的血液,所以葡萄牙和西班牙又再次結合在一起,然而就是這兩個國家齊心協力,想來也無法應付一個如此龐大的帝國的怒氣。
    而本來就抱著要將事情與張凡商量一番的喬安娜如今更是打定了主意,畢竟跟一個有實力的大國聯合,再加上他們如今最先認識的便是一個國家情報部門的最高長官,這對他們以後的行動只有好處。
    二人再次對望了一眼,發現同伴的眼中都已經給出了正確的答案,於是他們決定把這件事情跟張凡如實說出,不過在說之前,他們還要探探張凡的口風。
    這件事自然是由外交大臣理查德來開口,他重新站起身來,向張凡鞠躬,說道:「尊貴的伯爵大人,敝國陛下菲利普二世此次派我二人前來,出了與貴國取得聯繫之外,確實有件事情需要和貴國相商。」
    「呵呵,我們這裡有句古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貴使有什麼事情儘管說便是。」張凡雖然能看出二人做出了一番決定,卻又哪裡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只得如此說道。
    「這……」理查德面色有些艱難地看了看這裡這麼多人,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凡一看便知道了他的意思,開口說道:「請放心,這裡聽得懂我們說話的也只有我們三人,而且我國與貴國時間也曾有過友好往來,當年從貴國購買的佛朗機炮也為我國解決了很多麻煩。貴使口中的事情即使我無法答應,也絕對不會外傳的。」張凡這句話也是給理查德提醒,讓他做好被拒絕的準備。
    理查德卻是毫不在意,聽了張凡的話,這才微笑著問道:「不知大人對於在貴國西南方的一個名叫印度的國家有何印象?」
    「印度?這些洋人提印度幹什麼?」張凡聽了理查德的話,心中不由得開始思索起來,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是了,現在是十六世紀,正是殖民主義開始擴張的時候,印象裡葡萄牙就是這時候開始在印度建立殖民地的。」張凡那不多的歷史知識給出了自己答案。他想了一會,歐洲的強盛正是從這時候開始的,然而葡萄牙想要威脅到神州大地,如今還是沒有這個資格。更何況,上輩子並不是憤青的張凡也並不喜歡印度這個國家。
    「略有耳聞。」張凡說道,「我們在幾百年前確實和他們有過往來,如今海上貿易也曾經過那裡。」張凡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兩個人想要問自己什麼了。
    「閣下,我想您還不明白。」理查德聽到張凡知道印度,但是他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的意思是,閣下,或者說貴國對於印度這個國家有何印象。」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再加上理查德和一旁的喬安娜都用眼神緊盯著自己,張凡內心中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們的想法了,開口說道:「就像你所聽到的,我國與印度相互往來也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最近只不過和他們有些經濟上的往來。若真說起來,反倒是還和他們有過一些衝突,只不過他們的領土雖然緊挨著我國,只是那裡實在荒涼的很,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
    張凡這句話一說,理查德和喬安娜心中也就放下了心來。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大明並不關心印度,這對於他們的殖民打算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不過他們還要確定,倘若真的出兵印度,大明到底會有什麼反應。
    這時候就輪到喬安娜上場了,不管怎麼說,他們接下來要討論的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由女性出場也比較不會產生太大的矛盾。
    「那麼,伯爵閣下。」喬安娜開口說道。
    「喬安娜男爵閣下,不用如此尊敬,這會在無意間拉遠我們的距離。」張凡微笑著開口說道。
    喬安娜倒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大明伯爵連一些歐洲人的習慣都會知曉,她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就直接稱呼閣下吧。也請閣下不必如此客氣,直接稱呼我喬安娜就可以了。」
    張凡倒是沒什麼,不過一旁的理查德倒是因為她的這句話側目了很久。喬安娜雖是世襲的伯爵爵位,然而在軍中供職的她多多少少有些強硬的風範,別看她長得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卻是拒絕了多少王公貴族,世家公子的求愛。如今卻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大明伯爵如此寬容,這讓理查德不由得也審視了一番張凡。這一看,他發現眼前這個明朝的伯爵長得十分俊朗,只是並不符合歐洲人的審美標準而已。不過理查德發現張凡那張白皙的臉蛋、皮膚,很多歐洲的貴族女子都無法與其相比。「也許,這就是喬安娜不接受求愛的原因,他比較喜歡這種類型的。」理查德不由得在心中想到。
    「既然於此,喬安娜,還請說出你要問的。」張凡開口說道。
    「閣下,我的意思是,若是我們出兵印度,貴國會有什麼反應?」喬安娜說道。
    張凡沒想到她說的這麼直接,不過他隨即一想也就釋然了,歐洲人那裡有那麼深的城府,更何況張凡也算是見識過了這大明朝最會耍手段的幾個人,對於喬安娜問的這麼直接也就釋然了。不過張凡心中也隱隱有些鄙視的意思。
    「怎麼,貴國與印度有什麼矛盾嗎?」張凡裝作並不知道他們打算的模樣,有些疑惑地問道,「據我所知,貴國與印度相隔萬里之遙,想必不會有什麼衝突需要貴國出兵的吧?」
    喬安娜聽了張凡的話,臉上一紅,她聽趙顯德說過,這裡是個禮儀之邦,從來不會主動侵略他國。如今她確實難辦了,難道直接說自己國家和英國如今關係緊張,戰爭形勢一觸即發,而國內卻是沒有了資源來進行戰爭,想要來印度掠奪資源嗎?喬安娜不由得後悔,也許不該把這個事情告訴張凡。
    「這個……我國與印度之間雖然相隔甚遠,不過如今地圖上的空白越來越少,世界之間的聯繫也越來越緊。」喬安娜只得如此說,「像我如今與閣下坐在一起說話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所以,我國與印度之間確實有些矛盾需要解決,我們也是本著友好的理由,想像貴國徵求意見。」
    張凡聽了她的話不由得有些好笑,心想這洋妞看起來倒是蠻漂亮的,想不到也如此會掰。不過好笑之餘,張凡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話,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地圖上的空白越來越少了,世界的聯繫也越來越緊密了。張凡不由得思考起來,大明朝是否也要邁出這一步了!
    「閣下?」看著張凡沉思起來,半天沒有回應,喬安娜不由得出聲提醒。
    「哦,我剛才是在想一些事情。」張凡回過神來,說道,「我想貴國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問題,我國並不會對印度有過多的關注,不過我雖然是我國皇帝的欽差大臣,可是這些事情並不能由我做主,二位最好能去我國的首都面見皇帝陛下,親自向陛下闡述。只是我不知道,貴國很著急這件事情嗎?」
    「那倒不是。」理查德說道,「我國的皇帝陛下也只是有這個打算,如今算是提前和貴國打個招呼。」
    「既然這樣,那就請二位到時候與我國皇帝陛下親自闡述吧。」張凡說道,「不過我怕是不能陪同二位一同回京城了,我在這裡還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一些事情。」
    「請問閣下何時才會回京?」喬安娜問道。
    「可能還要兩個月的時間。」張凡說道。
    「我想,我們二人會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到時候還望閣下可以帶著我們一同去京城。」理查德說道,喬安娜也在一旁點頭稱是。
    「哦……既然如此,那就隨便二位自行安排了。」張凡沒想到這兩人這麼有耐心,或者是還有什麼別的事情。
    理查德和喬安娜那裡有什麼別的事情,殖民印度的事情雖然已經被提上日程,可是也不過剛剛開始。理查德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喬安娜,這個以往一貫作風硬朗的女軍官男爵一出海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變得開朗起來。這次要留在江南遊玩一番也是她向理查德提出來的。理查德想了想要歸國怎麼也得等到明年,時間很是充裕,也就同意了下來。
    「二位今日剛剛下船,在船上航行了幾個月,想必也十分勞累。」張凡說道,「我會讓人安排二位休息的地方,二位有什麼要求儘管和我的人提出就可以了。只是如今我找這位趙顯德先生還有些事情,他暫時無法給二位當翻譯了,不知二位……」
    「閣下請不必擔心,我們兩個此次雖然並沒有帶多少隨從,不過穿上還有貴國的人員懂得我國語言的,我已經拜託他充當我們的翻譯了。」喬安娜說道。
    「如此甚好,二位先去休息,晚上我會親自設宴款待二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張凡說道。
    二人告別了張凡,在張凡手下廠衛的帶領下走了出去。屋裡的眾人這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且不說其他人,駱靈兒一直是用好奇外帶著意思崇拜的眼神看著張凡,而映月似乎忘了之前對張凡的怒氣圍在張凡身邊不斷地問這問那。
    張凡很是煩惱,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只得說:「等我之後細細和你說來,現在我還有事。」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映月不滿地嬌嗔道,隨即又看到在他身邊的駱靈兒一副恬靜可人的模樣,心中怨氣又起,隨即轉身離開,不再搭理張凡。
    張凡看到映月氣鼓鼓的模樣,只得在心中苦笑一番,卻並沒有長久,他如今還有很多事情要問趙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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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1十五章 驚天貪瀆
    十六世紀,地理大發現、殖民主義發展的一個世紀,在歐洲也是宗教改革的時代,各種新的神學思想相繼出現。
    大明朝在明穆宗隆慶皇帝的帶領下,打破了朱元璋閉關鎖國的政策,開始允許私人出海遠洋經商。於是,神州大地靠著廣袤的土地,數量龐大的百信,還有最重要的、那些歐洲人生產不出、卻極度需求的商品迅速佔領了海外市場,大批的白銀黃金湧入神州大地。
    平心而論,這確實對於當時的中華大地由封建頂峰向著資本主義進步帶來了作用。然而,中國的國土廣袤、中國人那種皇權天授的思想卻是無法輕易改變的,即使在明朝這個封建主義發展到頂峰的時代,同樣也是難以撼動。
    然而歐洲人由於其國家眾多,彼此之間又頗為勢均力敵。就像英法百年戰爭,持續了一百二十多年,最後只落個國力消耗,卻誰也滅不了誰。於是歐洲人在航海技術的支持下,將目光放到了地圖上,歐洲之外的土地上。
    而中國卻沒有這麼做,也許是中國那從古至今的儒家思想作怪,也許是中國人太自傲而看不上那些「未開化」的地方的原因,總之,中國沒有在這個世界趨勢下踏上殖民主義的道路。然而,這也正是中國落後世界的開端。幾百年後,當洋人的火炮敲開這個故步自封的國家的大門時,人們皆是長吁短歎,卻不知道,這個局面早在三百年前就被確定了。
    張凡明白這些,但是如今的他正處在這個時代的開端。人都是有野心的,而且張凡雖算不上愛國憤青,然而,每個正常的中國人,或者說每個國家的人心目中都想往自己的國家變得強盛,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如今的張凡有這種心思,也稍微有了些這種能力。而且,自從見到了來自葡萄牙的那兩人之後,張凡那可蠢蠢欲動的心再也止不住了。
    不過張凡的心中也不是沒有一絲計較,畢竟若是自己真的打算這麼做的話,中國的殖民主義道路將會就此打開,到時候,到將來,中國也會被冠上一個「東方列強」的帽子。張凡為了這件事情左思右想了好久,然而,當年的種種影響,中國被侵略,人民被屠殺,婦孺被侮辱的老照片一幅幅地閃現在他腦海中,於是張凡打定主意了。
    不過如今朝廷准許私人出海經商,然而並沒有準備官方出面的打算。張凡也不願意自己挺身而出,所以,他要借用這個趙顯德的力量。
    「大人,您喚草民前來,不知有何事要與草民相商?」趙顯德有些緊張地問道。
    二人如今在一間屋中,並沒有其他人,而且屋外還有錦衣衛把守著,這一切都讓趙顯德有些緊張。
    「不必如此,本官此次只是想問你些問題,並非什麼麻煩。」張凡微笑著說道,「快坐吧。」
    趙顯德一想也是,雖然如今他身家千百萬,可是張凡這樣身份的人若是想動他,一個眼神就行了。想到這裡,趙顯德也就鎮定了,坐了下來,說道:「大人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草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本官就是喜歡爽快的人。」張凡笑了笑說道,「想必你心中也能猜到本官來江南是幹什麼的吧!」
    趙顯德聽到張凡的話,先是一愣,他一開始還以為張凡是想問他關於海外的事情,卻沒想到是關於這些。趙顯德有些難以作答,他倒不是擔心張凡會對他怎麼樣,而是擔心那些人……
    張凡看到他的模樣,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不由得開口說道:「你放心,今日我和你的談話絕不會被第三人知道。而且本官承諾你,若是你有什麼麻煩,只要不是你自作孽,我都能保住你。」張凡說這句話並非虛言,他留著這個趙顯德還有用。
    趙顯德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一想,覺得張凡會這麼說必然是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自己隱瞞反而不好,於是心中便下定了主意,開口說道:「既然大人這麼說,草民也就直說了。大人來此地的目的,草民也能略知一二。」
    「是因為你下船的時候,那些人沒收你的紅包嗎?」張凡突然開口說道。他也是聽梁超告訴自己的,如今說出來也是想要再震懾趙顯德一番。
    果然,趙顯德一聽張凡的話,臉上立刻露出吃驚的表情,不知道張凡執掌錦衣衛的他如今也對張凡生出恐慌,但是恐慌之後便是敬佩,畢竟有這麼一位手眼通天的人物說可以保住自己,那他也就沒什麼害怕的了。放大膽的趙顯德說道:「大人果然消息靈通,草民正是從這裡看出來的。」
    「呵呵。」張凡輕笑了兩聲,說道,「告訴我,你前兩年要花掉多少銀子?」
    趙顯德並沒有細想,他對做生意還是有些天賦的,心中那本帳十分清楚,開口說道:「大人,草民第一年並沒有多少資本,不過出海回來之時也足足帶回價值白銀三百萬兩的東西,刨去草民所付出的成本,所賺的大概有兩百九十多萬兩。」
    張凡一聽,好傢伙,十萬兩本錢,在加上大半年的艱辛和冒險,居然有三十倍的獲利。其他人雖然直到印度便歸航,可是想必也不少。
    趙顯德並沒有從張凡的臉上看到什麼驚訝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對張凡隱隱佩服,於是繼續說道:「不過第一年草民回來之後,除了交給朝廷的五十萬稅銀之外,各種花銷之後,剩下大概兩百萬兩。」
    「一百五十萬兩嗎?」張凡在心中微微歎道。他不由得想知道這些人到底貪了多少,要知道趙顯德雖然家大業大,在出海的人中算是最成功的一個,然而出海的人又不是他一個,這樣一算,張凡實在不敢去想那個具體的數字。
    趙顯德自然不知道張凡心中再想什麼,繼續說道:「第二年,草民繼續出海,那一次草民有了很多本錢,卻是有些貪心不足,看這生意雖然辛苦,卻是好做,於是草民自己包下了兩條船。」說到這裡,趙顯德有些不好意思,他以為張凡會像那些官老爺一樣鄙視他商人逐利的本性。
    張凡卻沒有絲毫瞧不起他的意思,他上輩子本身就出在一個經濟決定一切的時代,再加上又是經濟專業出身的他哪裡會有這種心思。就算是如今他滿腦子的聖賢書,這種觀念依然沒有改變:「不用如此,商人的本份就是賺錢,沒什麼好慚愧的。」
    聽張凡這麼說,趙顯德也就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繼續說道:「那次草民的本錢就花了上百萬,帶去了不少上好的瓷器、茶葉和絲綢,歐洲那邊很多王公貴族甚至皇室都是死要面子的人,看到草民帶來了很多比上次還好的東西,他們好像根本不在乎錢,只顧向草民購買。到草民回來之時,這一百萬比上次還要多,大概有五千萬兩之多,不過大多數是黃金寶石,黃金還好些,而這些寶石在這裡有些不太好估價,草民也就沒有打算變賣它們,只是收藏了起來。」
    「可以理解。」張凡點點頭說道,不過內心還是小小震撼了一把,畢竟這哪裡是做生意,簡直是在搶錢,「那你去年回來之後又花了多少。」
    趙顯德雖然知道五人回來偷聽,不過還是左顧右盼了一番,然後頗為神秘地來到張凡耳邊悄然說出一個數字。
    這一下張凡可有些震驚了,本來聽到趙顯德賺了這麼多錢,也只是小小地震驚了一下,畢竟那是他自己千辛萬苦,冒著時刻葬送大海的覺悟所掙來的血汗錢。可是這些坐享其成的官員根本不需要什麼冒險,只要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從他一人身上就掏走了朝廷七、八年稅收的總合,這也實在太那個了!
    看到張凡震驚地面孔,趙顯德也是十分無奈,可是這是實際情況,他也不可能胡說。
    「這些事情本官心中有數了,只要你不要傳出去就行了。」張凡說道。張凡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畢竟他只是一個商人,一個古代商人,而且也不是他主動去賄賂的,而是那些人主動伸手的,張凡並不打算在他身上做什麼文章。
    「是,草民曉得的。」趙顯德說道。說實話,他聽到張凡最後這麼說,心中很失望。他賄賂那些官員的數目很多,雖然還沒有傷及他的財產,可是哪有人願意把自己冒死賺來的血汗平白無故交出去。聽張凡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結束,他覺得這個欽差又沒什麼指望了。
    「我剛才說,我找你並不只是這些事情,還有其他事。」張凡說道,「本官打算做一件大事,需要你的協助。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加入錦衣衛,對你也算是半隻腳踏進仕途吧?」
    聽到張凡的話,趙顯德完全被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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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一十六章 西方計劃(上)
    聽了張凡的話,趙顯德有些,不,很是吃驚地看著張凡。整理他實在沒有想到張凡會提出讓他加入錦衣衛這個要求,不過對於一個世代都是商賈人家,經常被人瞧不起,經常被朝廷官員剝削的人來說,趙顯德聽到張凡的這個提議,心中並沒有高興,反而,生出了一種恐慌之情。
    趙顯德看著微笑的張凡,見他並沒有對自己吃驚的表情有什麼看法,心中不由得思索起來:「這個張凡,年紀輕輕便身居要職,聽那些人說他不過是去年的新科狀元,雖然文采倒是好得很,可是這麼些日子就爬到這個位子,要麼就是天生會鑽營的很,要麼就是當真很受當今皇上寵信。只不過如此年紀輕輕便這般,莫不是他也看上了我的身家不成?」趙顯德在擔心這個,他有些後悔剛才自己向張凡全盤托出。萬一張凡也是向他要錢的,憑如今這個局面,恐怕不是幾百萬兩就可以打發的了。只不過趙顯德雖然也是個商人,雖然為了賺錢可以幹出出海遠洋冒險這種生死未卜的事情,可是也不會明知是死路一條還要往前走。畢竟當初的他也是為了家人能過上好日子才去冒險的,倘若自己違背了張凡的意思,想到那錦衣衛的恐怖名頭,恐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到那時,不光是自己性命不保,恐怕自己的妻兒也要受牽連。既然橫豎都是要交錢,甚至是讓自己傾家蕩產,一個死、一個活,趙顯德還是能分的清楚的。
    「草民不知大人到底是何意,還請大人詳細點告訴草民。」趙顯德問道,語氣中很是小心,可是也透露出了一些恐慌。
    張凡自然能聽出他話語間的意思,他笑了笑,說道:「本官想你是誤會了。本官剛才說的那句話確實是真心實意邀請你加入錦衣衛。卻不是要你的什麼東西,而是要你替我做生意。」
    「哦?」聽了張凡的話,趙顯德再次愣住了。朝中的官員都是仕人出身,十分鄙視在當時最為低賤的商賈,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然而鄙視歸鄙視,卻沒有人會對錢過不去,而商人自然是他們斂財的一大渠道。很多在朝為官的人雖然不方便自己出面做買賣,但是為了獲利,他們還是會發展很多可以賺錢的生意。趙顯德以為張凡只是看上了自己出海貿易的巨大利潤,想要分上一杯羹,不過他想想,這也沒什麼不好,雖然張凡一個人所佔的份額可能大於每年他歸來之時需要像這裡大大小小官員所交賄賂的總合,可是如此一來,趙顯德就再也不需要懼怕這些人,每次還要陪著笑臉送銀子。加入了錦衣衛就意味著他在明朝的地位發生了變化,最直接的就是如今的他也許富甲一方,然而商人的身份使他即使是想穿絲綢製成的衣服也只能在家中過過乾癮,而不能穿到大街上去,然而跟了張凡,這種限制就不存在了。趙顯德雖然知道為了這種面子特權,自己將會損失一大筆銀子,可是中國人固有的光宗耀祖的思想還是讓他覺得這筆買賣很值。
    「大人的意思是,草民以後是否也是要為了大人效力?」趙顯德問道,「就是出海這件事。」
    張凡知道他的意思,然而他顯然是會意錯了,或者說他並沒有想到張凡的真正意思。搖了搖頭,張凡說道:「出海遠洋貿易,你要繼續,然而本官並不貪你那點小錢。」
    聽張凡這麼說,趙顯德很是吃驚,他實在不知道張凡為何會說出「那些小錢」這種話的,可是吃驚過後,趙顯德心中又湧起了興奮。上千萬兩都可以被張凡稱作「小錢」,那他豈不是還要做更大的買賣。一提到賺錢,趙顯德身體中流淌的商人的血脈頓時沸騰起來,很是激動而期望地看著張凡。
    張凡看到他的模樣,好笑之下卻也有些感歎自己找對了人了,他要的正是這種為了賺錢可以不顧一切的人。不過人心難測,張凡還要考校他一番:「不過再說這件事之前,本官還有些話要問你。」
    「大人請儘管問。」趙顯德趕緊說道。
    「呵呵,你不必激動,坐下來喝杯茶,本官慢慢和你說。」張凡說道,「本官問你,何謂道德?」
    趙顯德聽到張凡的問話,愣了愣,他倒並不是因為沒有想到張凡會問他這個問題,而是別的原因。若是再以前有人這麼問他,他一定會說出一番大道理出來,就是經商之後的他雖然被歸為逐利商人一流,然而天性之中任然遵循著道德規範。可是如今的趙顯德卻不這麼認為了:「大人,這個問題很難,草民雖是家中世代經商,然而幼時,家父也讓草民讀書識字,雖然未有功名在身,卻也是知道禮義廉恥,若是大人前兩年問草民,哪怕就是草民在被人坑害的一無所有的時候,也沒有想過以怨抱怨。可是這三年出海經商的時候,見識了萬里之遙的另一塊地方,草民心中的道德二字改變了。」
    「哦?說來聽聽。」張凡饒有興趣地說道。他本來以為自己還要開導趙顯德一番,想不到他倒是自己就上鉤了。
    「草民在歐洲之時,那裡的人與我朝完全不同。」趙顯德說道,「草民並非指他們的體貌特徵,而是為人處事的觀念。
    「草民記得第一年到得葡萄牙的時候,和同船的幾個一同經商的人剛剛開始販賣自己的東西,那時的我們依舊是卑躬屈膝。可是漸漸的,我們發現,那裡的人並非瞧不起我們。我們幾個萬里迢迢的為了錢財漂洋過海,甚至差點就死在船上,若在這裡,還請大人恕罪,若是在這裡,不論是衙門的官老爺還是市井百姓皆會說我們是迷了心竅,要錢不要命了。然而那裡的人見到我們帶來的東西都是他們所沒有的,都是他們所想要的,對我們很是熱情。甚至在他們知道了我們的經歷之後,對我們都是敬佩不已。當地一個總督子爵知道了這件事情甚至親自來到我們所在的那個髒亂的碼頭邀請我們去他的……那個……城堡中做客,其中之時還待我們如上賓一般。
    「大人剛才問草民何謂道德,這個本來是人人顯而易見的答案,如今草民卻是沒法回答。草民唯一能說的便是,我朝人有自己的道德,可是外人也有外人的道德。」
    張凡對於眼前這個趙顯德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很高興。是啊,所謂的道德不過是人們的價值觀罷了,東方人和西方人的價值觀不同,所謂的道德觀念也自然不一樣。就像趙顯德所說的,他們漂洋過海與經商,在這裡就是要錢不要命;然而會與西方人來說,他們更加看重的是所謂的騎士精神,說白了就是個人英雄主義。趙顯德等人的那次航海,目的就是為了賺錢這個理想,雖然比不上哥倫布、麥哲倫那樣偉大,可是對於他們來說,為了理想而不顧一切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讚揚的事情。
    不過張凡也很欣慰,可是既然趙顯德知道這個道理,張凡也就不用再和他敘述一遍了,他繼續問道:「那本官再問你,都說商人逐利,為了錢財可以不顧一切,告訴本官,你到底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這……」趙顯德當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思索半晌,趙顯德說道,「這個,草民也不知道,或者大人可以問的更具體一點。」
    「就是說,如果殺人能讓你賺很多錢,而且不用擔心官府會找上門來,你,敢不敢,幹不幹?」張凡微笑著問道,如今他彷彿地獄的惡魔一般,誘惑著面前這個內心本就不怎麼牢靠的人。
    「這……」趙顯德當真被張凡這幅模樣、這句問話給嚇住了,「……大人,您不會真的想讓草民……讓草民……」
    「哈哈。」張凡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本官只是要試試你的膽量,不過倘若你真的說是,本官倒是要另外尋人了。」
    「呵呵,大人可真會開玩笑。」趙顯德也陪笑著說道,只是如今正是夏季,而且萬里晴空,趙顯德卻感覺脊背發涼。
    「呵呵,剛才確實只是玩笑。」張凡笑了笑,不過他隨即又擺正了姿態,問道:「本官若是問你,倘若有件事情,既可以解救不少水生火熱的人,又能讓這些人幫你賺錢,你幹不幹?」
    「這……」趙顯德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在心中考慮了一番,直到他確認張凡這次的問話中沒有什麼陷阱,才開口說道,「這是好事,何人會拒絕?」
    「好,既然如此,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錦衣衛的人了。」張凡說道。
    「唉?」趙顯德那裡想得到張凡會如此乾脆,半晌的他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向張凡磕頭,口中連連稱謝。
    張凡卻是趕緊把他喚起來,說道:「記住,以後你就是我的部下了,在我手下,我要的是你心中真正能聽我的話,而並非在我面前做主樣子,明白嗎?」
    「是,是,大人。」趙顯德趕緊說道,只不這對他算是初次經歷,還不能適應。
    張凡也米有再責怪,說道:「坐下吧,本官還有事情和你商量。」
    等到趙顯德坐下,張凡說道:「現在本官要和你談正事。告訴本官,你下次打算何時出海?」
    「以前都是入冬的時候走的,那時候船往南開,也暖和些,只不過春節除夕都不能在家陪家人度過。如今這條航線卑職也算得上熟悉了,加上船上的人手也熟悉的很,草民……卑職也是花了大價錢留下了他們,如今往返一次只要半年就夠了。再加上卑職的妻兒也是對卑職多有怨言。如今卑職倒是可以等到開春再走,而且卑職手中也有了些資本,想在家多陪陪妻兒,所以想要找個人代卑職出海,只是這年頭,信得過的人實在難找。」
    「你也不必找了。」張凡說道,「恐怕這次還要麻煩你親自去。」
    「既然是大人吩咐,卑職自當遵從。」趙顯德進入角色的速度很快。
    「你如今只要半年就能往返一次,可算上你在那歐洲逗留的時間?」張凡問道。
    「算進去的。」趙顯德說道,說到這裡,他頗為得意,「大人想必還不知道,卑職如今在那歐洲也算得上有些名氣,只要卑職一到,消息傳出,那歐洲各國的商人皇室都會立刻前來購買。就像這次,卑職整整裝滿了三船貨物,半個月沒到就已經可以啟程歸航了。」
    「唔。」張凡算是明白了,想了想,說道:「這次我要你早些去,另外,還要再多弄幾條船,當然這些銀子你要自己出。不過船上除了裝載貨物之餘,我再給你二百軍士,我要你給我去辦一件事。」
    「這……」趙顯德聽了他的話,嚇了一跳,以為張凡要去打仗。不過他轉眼一想,二百軍士能幹什麼,隨即問道,「不知大人要卑職做什麼?」
    「你在歐洲聽沒聽說過一個叫做哥倫布的人的名字?」張凡問道?
    「哥倫布?」趙顯德摸著下巴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回大人,卑職好像聽到過,不過只是在其他國家的那些王公大臣口中聽到過,至於葡萄牙人卻是從來沒有提起過。」
    張凡聽了他的話,心中暗笑,當年葡萄牙的裘安王子拒絕支持哥倫布出海,最後還是讓西班牙人佔了發現新大陸的榮譽。這裡要說一下,雖然後世人們都知道是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可是在當時,支持他出海航行的西班牙人無疑成為最大的贏家。趙顯德身在葡萄牙,雖然如今葡萄牙和西班牙是一個鼻孔出氣,可是想必也不會輕易提起哥倫布的名字。
    「我也是聽剛才那兩位說的。」張凡指的是剛才他和理查德與喬安娜用英語談話的那一段,「這個哥倫布乘船從西班牙出發,一直往西,經歷千難萬險,發現了一個新的陸地,那片陸地之大,比之我大明疆土還要廣博。」
    「當真如此?」趙顯德有些不相信他的話,「那為何那些葡萄牙人從不說起?」
    張凡點了點頭表示肯定,繼續說道:「那哥倫布當年有求於葡萄牙皇室,可是他們沒有資助他,卻是讓別國佔了便宜,因此才這般。」
    「哦,原來如此。」趙顯德表示理解,隨即問道,「那大人告訴卑職的意思是?」
    「這哥倫布原本只是為了冒險,然而發現那片土地之後,見上面還有很多未開化的野人部落。」張凡說道,「於是人心難測,他們憑藉著強兵利刃、船堅炮利,大肆屠殺、奴役他們。」
    「這些歐洲人果然是一群蠻夷,竟然如此沒有人性。」趙顯德也頗為氣憤。
    「如今,我想讓你也去那裡。」張凡說道,「不過並非歐洲人登岸的一邊,而是那片大陸的另一邊。」
    聽到張凡的話,趙顯德再一次驚訝了起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7:28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一十七章 西方計劃(下)
    「這……大人,找您的意思,那哥倫布歷經千辛萬苦也不過是到得那片土地的這一邊。 .」趙顯德有些吃驚地說道,「卑職若要去那新陸地也不是不行,畢竟那哥倫布已然去過,歐洲那邊定然有許多人都知道這條航線。可是大人讓卑職去往大陸的另一邊,這……」
    「怎麼,你害怕了?」張凡說道,臉上露出一副輕蔑的表情。
    「怎……怎麼會!」趙顯德立刻反駁道,他的樣子像是受到了什麼極大的侮辱,卻是奈何張凡正是他的上司,有不好發怒,整個臉都憋的通紅,「大人,當初卑職也是不遠萬里前往那歐洲之地,雖是為了錢,雖然百年之前鄭公公已然做過此等壯舉,奈何海圖早已不全。這些路途卑職都沒有爬過,何況那個哥倫布能做到的事,卑職就不信會比不過一個歐洲蠻夷。」
    張凡剛才那番鄙視輕蔑的模樣自然是故意做出來的,目的不過是激他一激,見趙顯德上鉤了,也就重新擺正姿態,問道:「那你適才為何如此驚慌失措?」
    「大人,說實話,卑職如今也算是大人的手下了,為了大人拚死冒險也算理所當然。」趙顯德毫無做作地說道,「只是卑職不久前還是個市井商賈,雖然家中頗有錢財,卻也免不了小人心態。更何況卑職家中還有妻小在等待卑職。卑職如今這番話也不是向大人打退堂鼓,可是大人總該告訴卑職,費盡千辛萬苦去了那裡到底要幹什麼吧。」
    張凡聽他這麼一說,倒是對眼前這個趙顯德刮目相看了。若是張凡自己的手下,如王猛、梁超等中心之人,張凡如此吩咐必然問也不問,直接就去做了;若是那些陽奉陰違的人,必然也是在張凡面前說的天花亂墜,然而辦起事來就推三阻四。這個趙顯德卻不是,他這麼推心置腹的把心中的想法全說出來,張凡反倒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不過張凡卻不會認為這是趙顯德的直率或者經驗不足,這恰恰是趙顯德最精明的地方。
    「你想要個盼頭,那我就給你個。」張凡慢條斯理地說道,「聽說你第一年歸來的時候,發現瓷器、絲綢、茶葉這些東西在歐洲的銷路最好,而自己進貨雖然價格低,但是還是覺得不滿意,於是就打算自己出資生產,是不是?」
    「是,大人,卑職第一年剛回來的時候便發現了這件事。」趙顯德說道,他並不吃驚張凡將自己調查的如此清楚,畢竟身為一個大明朝的百姓,錦衣衛的能力雖然不能得窺全貌,卻也是知道一些的,「只不過,瓷器這些東西又很多都是靠那些工匠的手藝,這些手藝都是代代相傳,卑職再有錢,卻也很難長期佔著這些人。而茶葉這種東西需要很多地,況且如今朝廷正在查佔地的豪強,卑職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啊。只剩下這養蠶制絲卻很是好弄,只需要不大的地方就可養蠶,那些女工的僱傭價格也便宜。如今卑職名下已經有女工近三百人,年可製成中等絲絹萬匹左右。」
    「你付給那些女工多少雇銀?」張凡問道?
    趙顯德並不知道張凡問這個的目的,不過還是老實回答道:「第一年來的都是每月五錢銀子,第二年是每月一兩,第三年是每月二兩,最高也是這個價。」
    「二兩,我看這裡就屬你給的工錢最高了。」張凡說道。
    「這倒不是卑職顯擺,畢竟都是些窮苦人家的女子才出來做工的,卑職也是過過一段時間苦日子的人,街坊鄰居的能幫點就幫點。」趙顯德說道,「而且卑職這麼做也是有些別的打算的。」
    「哦?說來聽聽。」張凡聽他這麼一說也好奇了起來。
    「說起來這件事卑職也不是一開始發現的。」趙顯德有些不好意思,「一開始卑職打算把工錢就定在每月五錢銀子,對這裡的平常人家來說也算不少了。可是卑職發現,很多領了錢的人家並不像卑職想的那樣把錢存起來,而是去買東西。卑職一想,既然她們捨得花錢,卑職倒不如多給她們點。卑職名下除了制絲廠之外,還有很多別的買賣,大都是平常人家用得著的東西,卑職告訴她們,只要在卑職這裡幹活的,去卑職名下的店裡買東西,一律只需給七成的錢便行了。這下這些有點錢的人都來卑職的店裡買東西,卑職這生意也自然就好了。」
    張凡聽他這麼一說,很是驚奇地看著這個人。他這個做法往小了說是促進民間資本流通,往大了說就是擴大內需、進行再生產。他上輩子,政府一直再宣傳這些,即使不是學經濟專業的大叔大媽都能嘮叨上兩句。
    只不過趙顯德看到張凡的表情卻是想到別的地方去了,猶猶豫豫地說道:「大人……會不會覺得卑職這麼做,有些太貪了。畢竟這算是從她們手中把她們的血汗錢再賺回來……」也不怪趙顯德說的有些猶豫,畢竟在他眼中,張凡這種讀書人應該相當討厭如此唯利是圖的商人。而且趙顯德也不敢撒謊,他又想到張凡的身份了。
    「不不。」張凡連忙搖頭,說道,「我倒覺得你這個辦法不錯。你想想,雖然只有你一個人這麼做,可是如此一來,她們也能便宜地買到需要的東西。而你的本錢也越來越多,這樣就可以繼續把生意做大。而且若是整個蘇州都這麼做,那麼……」
    張凡的話讓趙顯德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是呀,若是整個蘇州都這麼做,那麼蘇州城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趙顯德顯然也不是故步自封的人,他立刻就想到了若是整個江南,整個大明。
    「不過如今我們卻不用如此考慮了,因為海禁一開,我們也就不用考慮光是賺自己百姓的錢了。」張凡說道,「我們繼續說你出海的這件事情。我問你,你去了歐洲三次,那邊對於你帶去的東西到底有多大的需求量,嗯,就是說到底有多少人會花大筆銀子買這些東西?」
    說道這些,趙顯德立馬來了精神,他眉飛色舞地對張凡說道:「大人,你想不到,歐洲人對於這些東西又多大的需要。先不說瓷器和絲綢這些東西啊,那些茶磚就已經供不應求了。好的茶葉對於歐洲大大小小的國家的皇室以及那些數不清出的貴族來說簡直是瘋搶,價格比之同樣大小的黃金也不遑多讓;而那些用孬茶製成的茶葉對於歐洲的普通人家來說,也是十分好賣,價格比之前往北地與韃子交換回來的東西更加值錢。至於那些瓷器和絲綢更是不得了,簡直成了歐洲他們那個……上流社會的……的代名詞,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今年,我帶去的一套上好素瓷茶具,雖然在本地也是花了近百兩夠來的,可是一個法蘭西的公爵和一個英格蘭的侯爵較勁,最後那個法蘭西的公爵用三千枚金幣買下來,卑職算了算,差不多值赤金五百兩!那個法蘭西公爵好像還得了天大的便宜一般,逢人就大肆吹噓。至於絲綢,如今已經成了歐洲上流貴族的標準製衣材料,那些夫人小姐無一不是趨之若鶩。大人,這些東西是有多少要多少啊!」
    張凡並沒有被如此差距的價格給驚訝,而是坦然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要再給你指條發財的路。那片土地上就如我剛才說的,那裡的人們還過著茹毛飲血的部落生活,本來倒也平定的很,可是歐洲人卻是有野心的,他們開始奴役那些人。剛才那兩個葡萄牙人跟我說什麼你知道嗎?他們想侵佔印度,對,就是你曾經到過的那個地方,當年玄奘法師西天取經的地方。為的只不過搶奪那裡的東西來為自己準備戰爭。」
    趙顯德哪裡知道這些事情,驚訝之後不禁又開始疑惑了起來:「那……大人,這跟發財有什麼關係,莫非大人也要卑職去奴役,壓搾那些人不成?」
    張凡知道趙顯德雖然是個無利不圖的商人,卻也是個正人君子,這些事情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而且張凡也沒打算讓他這麼干:「自然不是。那些歐洲人將當地的土人抓捕驅趕、用作奴隸一般,很多不堪奴役的人都逃向了另一邊。我讓你去也算是教會他們如何抵抗這些狼子野心的歐洲人。你想,這些歐洲人一旦借助他人的血淚壯大了自己,必然會開始嚮往更多的東西,我朝的這些瓷器、絲綢已然讓他們嚮往無比。人一旦對某件事物嚮往太深,自然會生出想將他佔為己有的心思。」
    趙顯德自然明白張凡的意思,可是他並不反對,反而還十分贊成:「大人說的是,卑職這三年來三次去往歐洲,雖然興奮與賺錢的喜悅之中,卻也能感受到歐洲那片地方勢力太多,各個國家的土地並不大,然而他們之間又有著或多或少地聯繫,誰也無法完全消滅誰。如今海路開通,這些人自然是瞄準上了其他的土地。狼子野心昭然若是。」
    張凡見他如此明事理也很高興。
    只是趙顯德還有些顧慮:「卑職明白大人的意思,可是憑卑職一人之力,怎麼能辦成如此之事?」
    「此事要做長久打算,何況那些歐洲人不是還沒有穿過那片土地到達另一邊嗎,你還有很多時間。」張凡說道,「而且,我並不是叫你無私地去幫助那些土人,你不覺得讓他們幫你幹活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不要工錢,要的只不過是他們可以反對那些歐洲人對他們的奴役罷了。我再給你幾個人,能把他們稍稍訓練起來,如此一來即使無法戰勝歐洲人的軍隊,卻也可以讓這些人對我們感恩戴德。而且這些人與我天朝子民膚色一般,也算是親近些吧。」
    「這倒是。」趙顯德說道,可是他還有其他擔心的事情,「可是大人,出海去那裡是沒什麼問題,可是卑職需要供養一塊比之我朝疆土還要廣泛的土地上的人,卑職即使如今有些錢財,怕是……」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張凡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我剛才不是和你說了嗎,讓那些人為你做工。那裡的氣候溫熱濕潤,與江南無異,頗為適合養蠶。到時候,由這些人製成的絲絹可以反過來賣給那些歐洲人,用他們的錢財來和他們打一場持久仗。」
    趙顯德雖然不明白張凡口中的「持久仗」是什麼意思,可是張凡的大體意思卻是聽明白了,他不由得對張凡生出佩服之情:「大人妙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呵呵。」張凡頗有些享受趙顯德這一計不痛不癢的馬屁。
    「只不過這件事實在浩大,由卑職一人來掌控,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啊!」趙顯德說道。
    「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嗎?」張凡微笑著說道,「我手下有不少閒著的人,如今天下太平,這些人盡會給我找麻煩。不如讓他們去海外歷練一番,也好張張見識,省的放在眼前煩心。」
    趙顯德這才放下心來,要是真讓他一個人來做,恐怕他也是不幹的。
    「今天就先說到這裡。你剛剛回來也累了,先回去吧,想必你的妻兒也候你多時了。」張凡說道,「本官還要在這裡呆上好一段時候,等回了蘇州在和你細細謀劃一番。」
    「是,大人。」趙顯德向張凡行了一禮,滿心歡喜地走了出去。
    張凡看著趙顯德離去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沉思起來。他還有些事情沒有跟趙顯德說,那就是關於毒品的。想到三百年後,西方靠著鴉片將流入中國的白銀全數弄回,還借此禍害了中國百姓,張凡心中就十分不爽。鴉片、罌粟等物雖然是伴隨著人類歷史一同走過的東西,然而它那巨大的經濟價值,卻是在這時候才被逐漸人們發掘出來。張凡打算先發制人,讓那些犯罪者提前常常三百年後他們將帶給世界的苦果,而他的目標無疑就瞄準了自古就是生產罌粟的南亞。
    不過張凡在做這些事情之前,還要為將來做些打算。而這件事的一個關鍵人物如今正好就在張凡身邊,那就是當今太子,將來的大明萬曆皇帝。張凡打算「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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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一十八章 貪財太子
    迎接今年第一艘歸海的商船,如今趙顯德已經平安歸來,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之後歸來的商船雖然依然有很多人觀看,可是卻無法再驚動張凡這位欽差大臣了。
    不過那些官員們倒是頗有議論,最主要的自然就是關於趙顯德的了。這位最敢冒險的人不僅帶回了大筆的錢財,這一次光是他一人上交朝廷的稅銀就達到了上千萬兩之多,只不過歷來對於商人地位的不認可,讓這筆銀子並不能計算在朝廷稅收裡面。而且頗為高興自己的國庫和內庫之中有銀子可供自己大肆花銷的隆慶雖然心中也很看得起趙顯德,卻是不能對於一個商賈大加讚賞。好在傳來消息說張凡已經吸收這個多金商賈進了錦衣衛,這點隆慶也當做是自己聊表心意的賞賜。
    剩下的自然就是關於趙顯德被張凡招入錦衣衛的這件事了。錦衣衛是皇帝親衛,掌管監察百官的職權,其權力之大是有目共睹的,而其下的各種人員更是數不勝數。雖然錦衣衛不過是一個衛所的編制,一個衛所不過五千人的編制,然而光是其中自成一軍的大漢將軍就差不多是這個數目,而囊括了執行緝盜拿奸任務的校尉和力士所編成的緹騎,最多的時候甚至達到了六萬之眾。錦衣衛官校一般從民間選拔孔武有力、五不良記錄的兩名充入,之後憑能力和資歷逐漸陞遷,然而這也不過是官面上的說辭。和朝中有點關係的人誰不知道錦衣衛只要是用得著的人,那管你是綠林好漢還是江湖盜匪,只要不是造反的人都會招收進來。而這些跑江湖的人誰身上多少沒有點恩怨,多半也會選擇進入錦衣衛避難。只不過對於有些人、有些不穩定的因素,視情況會用過就丟棄罷了,在錦衣衛,突然消失個把人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因此,對於趙顯德被張凡招入錦衣衛,這些官員們並沒有多少奇怪,大都以為張凡不過是看上了趙顯德的錢財,等到張凡將他這條賺錢的路掌握在手上,估計趙顯德也就沒有用處了。
    不過這些官員對於這件事情也是頗有微詞的,今年因為張凡來江南查稅,他們也像張凡塞過紅包了,而這明面上自然也不能在收賄賂。可是如今趙顯德入了錦衣衛,以後誰還敢向他要錢。要知道趙顯德可是這些出海的商人裡面最有錢的,再加上這個人從不與什麼官員勾結,也不像惹麻煩,只要是你開口,趙顯德基本上都不會拒絕。因此,對於少了趙顯德如此一個金主,這些人很不痛快,偏偏這種不痛快還不能表現出來。如今這些人是憋的相當難受,卻又說不得話。
    不過這些都不是張凡所需要知道或者擔心的,他留下了一些懂得其中門道的人手在太倉,另外還派了人去杭州、泉州等重要的港口進行監督。如今的他已經坐在回蘇州的馬車上,不回揚州的原因倒也簡單,張凡只是想再在拙政園住段時間罷了。朱翊鈞這次去太倉著實見識了一番那巨大的寶船,不過卻沒有在什麼場合出面,一來這次去太倉時間很短,二來張凡也是擔心他的安全,特別是瀏家港在迎接海船歸來之時,人多眼雜,即使他特意挑選的錦衣衛高手看的再嚴,張凡也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出了什麼意外,畢竟隆慶是將朱翊鈞交到了張凡手中。
    和張凡一同回來的除了那些護衛之外,還有還在和張凡賭氣的映月。至於原因嗎,自然是和跟在他們馬車後面的那輛車中的駱靈兒有關係。而且,讓映月頗為不爽的是,這一次回蘇州又多了一輛馬車,裡面正是來自萬里之遙、歐亞大陸另一端葡萄牙的理查德和喬安娜二人。如今理查德還是一身西方男士的打扮,倒是喬安娜如今卻是一身絲織裙裝,這頗有些異域風情的樣貌倒是少見。映月倒是不怎麼擔心喬安娜的樣貌,畢竟在她眼裡,這喬安娜除了因為人種原因,皮膚比她白些、胸脯比她大些,映月完全感受不到一絲威脅。只是那日張凡親吻喬安娜手背的舉動讓映月心中很是不爽,畢竟她雖然心思玲瓏的很,卻也不是張凡肚子裡的蛔蟲,無法知道他在想什麼,或許張凡出了喜歡小巧玲瓏的,也喜歡這種貌如無言的醜女也說不定。這種想法使得映月向著張凡多看了幾眼。
    張凡哪裡知道映月心裡的想法,以為小丫頭還是在生自己的氣,卻也不好解釋。如今的他正忙著向朱翊鈞灌輸未來的全球戰略。
    「老師是說,那些什麼歐洲人又發現了一塊土地,在他們那邊還要再向西方?」朱翊鈞聽了張凡的介紹很是吃驚,「而且那裡的疆土比之我大明還要廣大?」
    「正是。」張凡肯定地回答,只不過,「只不過,那片土地並非還在歐洲的西方。從我大明再向東去,也可以到達。」
    「這……」張凡的話讓朱翊鈞有些吃驚,自小就十分聰慧的他心中想了想,不由得說道,「這麼一來,這大地不就是圓的了嗎?」自小接觸的教育便是天圓地方說的朱翊鈞自然有些不相信張凡的話。
    「本來我也不信。」張凡也裝作微微有些吃驚地模樣,說道,「可是據那些歐洲人說,有個叫麥哲倫的航海家,冒著生命危險,從歐洲出發,一直朝著西方行駛,最後竟然回到了當初他出海的地方。這讓我不得不信。」
    「妙,果然妙。」朱翊鈞歎道。他雖然出生在封建時代,然而自小到現在的遭遇讓他心中生出一種叛逆的性格。朱翊鈞非常想挑戰那些傳統和祖訓,對於新事物也很容易接受。果然,他對於張凡的話只是吃驚,卻並沒有反駁。
    吃驚過後,朱翊鈞開始考慮張凡所和他說的事情了。歐洲如今的狀況在張凡的描述之下,就如戰國之時一般。只不過那些國家雖然都有一統歐洲大陸的心思,但是誰也奈何不了誰,更何況其他看到威脅的國家也不會對於兩個國家的戰爭視而不見。朱翊鈞在張凡的點播之下也明白了美洲大陸對於那些歐洲人意味著什麼。喜歡聽張凡講故事的他如今也漸漸受著張凡的影響,內心的觀念也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
    如今的朱翊鈞不得不開始考慮這些問題,那些歐洲人如今有了廉價而近乎於免費的勞動力,不用考慮那些人的死活,那些人也無力反抗。在如此掠奪之下,沒有那個國家會不強盛。再加上一旦歐洲諸國靠著這些掠奪來的資源發展到了一定的高峰,到時候誰也奈何不了誰的他們便會再次將目光盯向海外。中東那片沙漠也許在五百年之後會成為世界爭奪的熱門地區,可是如今那裡是不毛之地,沒有人會去關心它;非洲,大陸廣袤,人口也不少,是一個目標;亞歐大陸北方,雖然如今伊凡雷帝改大公為沙皇不過二十多年,政權未穩,國土也很廣袤,然而那裡惡劣的氣候同樣不是歐洲人所嚮往的。朱翊鈞算了算,如今海禁開放,明朝的商人前往歐洲,那裡的人知道了在東方有個如此帝國,其出產的物品是如此讓人眼饞之時,朱翊鈞感到了擔憂。
    張凡還告訴他,那葡萄牙人已經開始對印度虎視眈眈,雖然這還無法損害到大明的利益。朱翊鈞不知道「殖民」二字是什麼意思,但是張凡的一番解釋已經讓他明白這二字的含義。對於這種種的一切,朱翊鈞都有種深深的擔憂。
    張凡看著朱翊鈞那張皺著的小臉蛋,心中卻是明白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朱翊鈞如今是太子,卻是沒有什麼實權,本來張凡若真是擔心這些事情就應該和隆慶去說。然而張凡心中還是有一份擔心,即使隆慶很開明,即使隆慶想要改變他祖上所制定的一切東西,然而對於一個幾千年來從來沒有大規模侵略別國的漢族人來說,殖民所代表的東西是很難讓隆慶,也別是那些將聖人教誨整天放在嘴邊的大臣們所能接受的。
    幸好如今還只是個開端,殖民大時代並沒有到來,張凡還有時間,於是他將賭注壓在了朱翊鈞身上。後世來的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那就是隆慶估計是沒多長時間好活的了,而眼前這個朱翊鈞即將成為大明朝在位時間最久的萬曆皇帝。如今的朱翊鈞對張凡很是依賴,如此一來,很多東西張凡都可以灌輸給這個思想還沒有形成定勢的皇太子。而且一旦朱翊鈞登基,張凡相信憑他如今和朱翊鈞的關係,自己必然會獲得更多的權利,再加上他脫離朝廷的錦衣衛指揮使身份,很多事情做起來就方便多了。
    他之所以現在就將這些東西告訴朱翊鈞,就是為了將來做打算。朱翊鈞也被張凡的話語打動了,他沒有考慮過自己家的大明天下會滅亡這件事情,可是他卻實實在在聽到了有人將會威脅到這塊自己祖輩打下來的土地,這是誰都無法容忍的。
    「老師既然和我如此說了,想必老師心中也是有打算了。」朱翊鈞思索一番,對張凡說道,「不知老師的打算……」
    「我如今確實有些打算,卻是毫無頭緒。」歎了口氣,張凡說道。隨即,他將自己吩咐趙顯德的事情說了一部分出來。
    「不錯,這是個好辦法。」朱翊鈞說道,「用那土地上的人去賺那些歐洲人的錢,賺來的錢還可以讓我大明坐享其成。只不過,這個趙顯德當真能應付過來?」
    「一個趙顯德自然沒辦法。」張凡搖了搖頭說道,「可是陛下雖然開了海禁,奈何朝廷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組織船隊前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朱翊鈞說道,「經商之事在那些大臣眼中本就是不入流的事情,如今讓他們同意朝廷自己做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
    「唉,這些可都是白亮亮、黃燦燦的金銀啊,白白讓它們就這麼流走了。」張凡故作傷心地說道,隨即又大張旗鼓地將趙顯德的身價誇讚了一番。一旁的映月聽到他裝腔作勢的說話,差點就笑出聲來,卻是在張凡眼神的注視下趕緊摀住了嘴巴才沒有笑出聲來。
    朱翊鈞一聽到金銀二字,頓時兩眼冒出金光。張凡一看就知道朱翊鈞中計了,心中不由得好笑。話說這明朝的皇帝,不,朱元璋的子孫,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個人喜好。想朱元璋自己,查貪官那時差上癮了;朱棣嗜殺成性,喜歡打仗;正德,喜歡扮宮女唱戲;隆慶喜歡女色。而這朱翊鈞,也不知怎麼的,貪財貪到了一個可怖的地步,只要是錢,那就沒有他不喜歡的。張凡看了看朱翊鈞那張幼稚但充滿貪婪表情的臉孔,心中不由得大是疑惑:「這小子雖然小時候不得意,可是也沒有受過窮,怎麼像窮瘋了一樣,莫非真是天性不成!」隨即,張凡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他雖然不是太熟悉歷史,然而上輩子不多的幾次旅行經歷,他卻是去過河南的潞王墓,記憶力不錯的他倒是記得當時講解員介紹的潞王生平,那位潞王也是貪財無比。並不知道這個潞王究竟是明朝哪一位藩王的他,在這一世聽到朱翊鈞的弟弟名字叫朱翊鏐的時候,就徹底明白了過來。如今看來,這一母同出的兩兄弟簡直是一個德性,貪財無比。
    不過也多虧著這貪財,朱翊鈞被張凡完全說動了,內心中蠢蠢欲動的他卻又煩惱起來。如今的他不過是太子而已,雖然將來這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可是如今太子兒子什麼都不是。
    「只是如今我卻是無能為力。」朱翊鈞略微有些洩氣地說道,「就算告訴父皇,父皇即便答應了,那些大臣們估計也不會同意的。」
    「我明白鈞兒的煩惱。」張凡安慰道,「只不過鈞兒想事情實在太死板,卻是沒有想到此事還有餘地。」這世上敢說朱翊鈞死板的人不會超過一隻手,可偏偏張凡就在,而且朱翊鈞聽了還很高興,滿臉好奇地看著他。
    「鈞兒想,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用來搶錢的。」張凡說的十分直白,「既然是搶錢,這件事自然就不會讓那些大臣們知道。鈞兒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嗎?」
    朱翊鈞一聽,是啊,本來這件事就要隱秘,即使他現在就是當今皇上,也不會公然宣佈朝廷即將開始經商。而且,張凡如今掌管著錦衣衛,錦衣衛的活動只想皇帝一人負責,卻是那些大臣們管不著的了。
    「老師的意思是,去向父皇說明這一切,父皇只要同意了,這件事根本就不用告訴那些大臣,老師私底下派人出去辦就行了!」想通了的朱翊鈞很是高興地說道。
    「就是這樣。」張凡也高興地說道,「不過這件事還要好好想想,萬萬不可讓陛下生厭,也不可讓陛下知道咱們這是在算計他,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嗯。」朱翊鈞點頭稱是,對於能夠騙騙自己的父皇,年紀幼小的朱翊鈞抱著異常的好奇和期待。
    馬車在一干隨行人員疑惑地注目下,帶著歡笑聲駛進了蘇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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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一百一十九章 馮寶告狀
    京城,進入了夏季,即使是在這地處北地的順天府,炎熱的天氣依然不見有多少好過江南,甚至這裡的環境還讓炎熱中帶著乾燥,比之江南更加讓人難受。
    坐在御書房中的隆慶也有些被炎熱的氣候攪的心神不寧,雖然這偌大的紫禁城中,又是皇家所住的地方定然少不了地庫中儲存的冰塊,而且還有宮女在一旁為隆慶打著扇子,可是他還是感到心中十分的煩躁。這時的隆慶不由得有些在心中稍稍埋怨起那位遷都順天府的祖先——明成祖朱棣,想那南方多好,雖然夏天的天氣還要比這裡熱些,可是也濕潤的多。更何況,應天府那每到夜晚就如鮮花怒放的秦淮河更是讓隆慶心癢癢。不過這種話只能在心裡想想,卻又哪裡能說出來。
    可能是跟天氣有關,隆慶覺得自己有些虛火上升。不過一想到昨晚侍寢的那個宮女,隆慶的虛火更旺了。話說明朝後宮的宮女很多,然而除了皇后這一稱號之外,只有妃,沒有嬪。那些被皇帝寵幸過的宮女便可獲得妃的名號,只不過隆慶可算是此中高手、閱人無數,本就被他老爹嘉靖逼出的心理毛病,如今在他登基成皇帝以後越發不可收拾了。倘若那些被隆慶寵幸過的宮女都封為妃子的話,呵呵。
    不過好在當今的皇后陳氏和朱翊鈞的生母李貴妃也是自打朱載垕還是裕王的時候就跟著他的,知道他的這些毛病。雖然擔心他的身子,可是如今二人貴為皇后和貴妃,也是怕閒言閒語說自己善妒,如此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正在讓自己的綺麗思緒轉移對燥熱的注意力的隆慶,此時,馮寶正好推門而入,打斷了他的這些思緒。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馮寶剛一進門,連看都沒看,想著隆慶坐著的御書桌就跪了下去,口中像是戲文一般的口號喊的那是陰陽頓挫,卻又不顯做作。
    「停停。」隆慶趕忙出聲制止他繼續用噪音折磨自己的耳朵,「這天本來就熱,你再這麼吵吵,朕可要打你的板子了。」
    「嘿嘿。」馮寶乾笑兩聲,站起身來,臉上並無尷尬的神色,似乎早就習慣了,「陛下,奴婢也是敬仰陛下龍威,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好了,別派朕的馬屁了,又什麼話就快說吧。」隆慶也不在意馮寶的獻媚討好,說道。
    馮寶看了看在隆慶身後為他打扇子的兩個宮女,面上有些尷尬:「陛下,是關於張大人在江南的事情,不是陛下讓奴婢前來匯報的嗎?」
    隆慶一聽他這麼說,這才想起來,他也是關心如今身在江南的朱翊鈞,但又不好直接問錦衣衛的人,雖說自己是皇上,可是萬一傳到張凡耳中,隆慶也不想讓張凡產生自己不信任他的感覺,畢竟他很看好張凡,這才找了馮寶,讓他派東廠的廠衛去探聽一番。
    隆慶自然知道,太子私自出宮一事,雖是自己親自允許的,可是知道這件事的人畢竟沒幾個,除了張凡、馮寶、張居正等人外,就只有護衛朱翊鈞的那些護衛知道,除此之外,就連朱翊鈞的生母李貴妃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件事。隆慶知道馮寶的意思,可是想到這炎熱的天氣,他實在有些捨不得讓這兩個給自己打扇子的宮女出去。
    馮寶卻哪裡知道隆慶心中想的這些,他心中還在怪異,怎麼隆慶今兒個那麼猶豫不決,就連看著那兩個出門的宮女的眼神都有些難分難捨的意思,莫非有看上了這兩個?馮寶心中有些好笑。
    拿起書桌上的一本奏折衝著自己的臉扇了善,隆慶開口說道:「說吧,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回陛下。」馮寶上前兩步,剛想說話,卻是又被隆慶攔住了。
    「你,離朕遠點,這天實在太熱了。」隆慶打斷了馮寶的話,如是說道。
    馮寶愣了一陣,趕緊向後退了幾步,繼續說道:「回陛下,事情都打探清楚了。殿下如今一切安好,跟張大人一同在蘇州,就住在那拙政園裡。」
    「哦?拙政園的名頭朕倒是也聽說過。」隆慶聽到朱翊鈞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心來,「當年朕倒是也想去那住住,想不到倒是鈞兒先去見識了,呵呵。對了,張愛卿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最近也沒給朕上折子。」
    「回陛下,前幾日這頭一隊海船才回來,估計張大人這回才剛剛開始辦這事情。」馮寶自然探聽到了一些這方面的情況,說道,「據說因為有張大人在場,那些官兒愣是沒敢要那歸海商人的紅包,甚至暗中給推了回去。」
    「哼哼,這些人是不見棺材不下淚,知道朕盯上他們了,這才知道厲害。」隆慶冷笑著說道,「這次保管叫這些人嘗嘗厲害。」
    「這時自然,這些人貪的很,如今恐怕是要遭殃了。」馮寶附和著說道,「另外還有件喜事要告訴陛下。」
    「哦?何事?」隆慶疑惑地問道。
    「聽說這歸海的三條船是屬於一個人的,而這個人光是這一次就交了一千多萬兩銀子上來。」馮寶說道。
    聽到這個數字,隆慶驚訝了起來。前兩年上繳的水銀他並不是太清楚,而朝中對於這種從商人手上收回來的稅銀,即使再多也不會報出來。今天聽到馮寶說出了具體的數字,而且這只不過是一個人出的,隆慶頓時驚訝了起來。不過驚訝之後,他心裡面又有些憤怒了。隆慶自然是知道,相比上繳的稅銀,那些商人們要賄賂給那些官員們更多的銀子,如今隆慶聽到馮寶告訴他的數字,可想而知,那些官員們中飽私囊貪了多少。本來讓張凡去江南插稅不過是借個機會獎勵張凡罷了,可如今的隆慶心裡真有打擊貪官的心思了。他心中想起了當年朱元璋是如何對付貪官的辦法,甚至現在都想在下道聖旨給張凡,要他對那些貪官嚴懲不貸。
    馮寶在一旁察言觀色,知道如今隆慶正在氣頭上,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這次來雖然是奉了隆慶的旨意前來報告朱翊鈞的狀況的,可是噢偶然的一件事情,讓他心中想到了一個對付和自己不對付的高拱和猛衝的法子。如今正好可以拿出來說事。
    看到隆慶稍微平靜了一點,馮寶繼續說道:「陛下,切莫讓那些見利忘義的小人給氣壞了身子,要保重龍體啊。」
    「哼。」隆慶略有不滿地哼了聲,說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回陛下,奴婢今天偶然間聽到了一件事情,覺得應該告訴陛下。」馮寶說道。
    「什麼事情,說吧。」隆慶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陛下可還記得前些日子,張大人上來的折子?」馮寶沒有直說,而是提起了這件事情。
    馮寶這麼一說,隆慶立刻就想起來了。畢竟張凡自從前往江南之後,就上過一道折子,那就是關於徐階家事的。話說以前徐階還在內閣擔任首輔的時候,倚老賣老,而且三天兩頭拿隆慶說事,隆慶確實很不待見他,如此才讓他致仕回家養老的。可是徐階畢竟是兩朝元老,又是當年倒嚴的功臣,如今更是致仕回鄉,與自己也再沒什麼衝突了。而高拱卻是還不肯放過他,這就有點讓隆慶對高拱產生一些看法了。張凡那道折子是通過錦衣衛的渠道直接送到隆慶手中的,這中間出了負責監督錦衣衛的東廠督公馮寶就再沒有其他人看過了。看了那道折子,隆慶也為徐階有些鳴不平了,畢竟當年他作為裕王之時也很不受人待見,那些雇農的遭遇很容易就讓他帶入到自己身上,也對徐階產生了一些憐憫。不過這件事他也沒什麼頭緒,只得暫時放下。如今聽到馮寶又提起這件事情,隆慶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由得認為那高拱當真是對徐階恨到了骨頭裡,一點都不肯放過他。
    「朕記得,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隆慶說道。
    「回陛下,事情是這樣。」馮寶緩緩道來。
    原來,馮寶因為到現在還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因此對猛衝是很不待見,找個機會他都要去司禮監轉悠轉悠,說白了就是看看猛衝有沒有什麼過失。猛衝自然知道馮寶對自己位居掌印太監的位子心中不滿,然而他也知道,本來這個位子早就應該是馮寶的,自己不過是憑著高拱這才當上這個掌印太監,因此平日裡猛衝做起事來也頗為嚴謹,盡量不讓馮寶抓住意思把柄。
    馮寶得了隆慶想要探知朱翊鈞情況的,派人去探查的時候,自然也會對徐階的事情打探一番。只不過知道了事情真實情況的馮寶卻是沒想到辦法如何把這事告訴隆慶,讓他對高拱和猛衝產生懷疑。
    今天,馮寶要像隆慶去匯報朱翊鈞的事情,乘著隆慶上朝還沒回來的空隙,他又去往司禮監轉了轉,結果這一轉悠,卻是發現了點什麼。原來高拱知道有張凡的幫助,自己暫時拿徐階沒什麼辦法,於是他就讓自己的手下去威脅那些雇農,逼他們說徐階的壞話,然後寫成折子遞給隆慶。高拱如今雖是內閣首輔,可是這折子遞上去還是要走那些程序,於是他就將折子交給了猛衝。猛衝自然是為高拱馬首是瞻,對這件事也是積極的很,誰知道今日他將折子帶到司禮監的時候,卻是因為突然有事離去,折子也就留在了司禮監。
    馮寶看到折子,心思一轉,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準備先向隆慶告一狀。
    將折子遞給了隆慶,隆慶看過之後,卻是因為不瞭解情況,大是疑惑:「這是怎麼回事?上次張愛卿上的折子不是說徐閣老他是因為眷顧那些雇農,這才不願交出田地的嗎?怎麼高拱又上道折子說他長年盤剝那些雇農?朕可真有些糊塗了。」
    「陛下,事情其實是這麼回事。」馮寶隨即把高拱派人騷擾徐階家人,如今更是逼迫那些弄人弄虛作假,說徐階壞話的事情,以及高拱和猛衝勾結的事情統統說了出來。
    隆慶一聽,頓時怒火暴漲。話說有些人就是這樣,特別是做皇帝的人,自己再不好、再有問題,可是卻一點也不允許自己手下的臣子有什麼不妥之處。更何況如今的隆慶正在剛才聽聞貪官的怒火上,心中憤怒之情是更加火爆。
    「這個高拱,身為內閣首輔,不僅私通內監,竟然還會幹出如此下作的事情!」隆慶很憤怒地說道,聲音十分大,「枉朕以往以為他也是個豪爽之人,誰知今日方知他的真面目,心胸竟然如此狹窄!」
    「這還不是徐階自己給他逼出來的。」馮寶心中說道。不過看到隆慶如今的樣子,馮寶卻是高興起來,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開口說道:「陛下,趕緊消消氣。話說這官場上不就是如此嗎?陛下天子之尊,誰人在陛下面前不得規規矩矩的。可是如此一來,很多事情陛下也是不知道的,更何況這人心難測啊!」
    聽了馮寶的話,隆慶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可是那份對高拱的不爽卻更嚴重了:「不行,朕得治治這個高拱。」
    「陛下,萬萬不可。」馮寶趕緊說道,「高拱這次可是做了完全準備,先不說這些農人到底說的是真是假,若是高拱當真派人威脅他們,想必他們也不敢把真相說出來。陛下若是貿然斥責高拱,恐怕會引起朝中眾臣的不滿。」馮寶這麼說是有目的的。一來,隆慶如果現在就向高拱查證這件事情,高拱必然會百般推脫,這樣就傷不到高拱;二來,這件事情在隆慶心中憋的越久,對高拱的怨氣就越大,等到事情爆發之日,對高拱的衝擊也就越大。「最好能一舉將高拱弄下台去才好。」馮寶心中想到。
    「難道朕就如此放縱他不成?」隆慶憤憤地說道。
    「張大人那邊想必已經知道了這個情況,如今肯定會想方設法幫徐閣老的忙的。」馮寶說道,「等張大人哪裡有了頭緒,陛下再發難也不遲,也好一舉中的。」
    隆慶聽了他的話也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有些疑問:「張愛卿不是和徐閣老不合嗎?他怎麼會如此幫著徐閣老,莫非是他老師張居正擺脫的?」
    「次輔大人肯定是和張大人說過這件事情。」馮寶說道,「不過奴婢以為,張大人幫閣老未必完全是因為次輔大人。畢竟憑著張大人的性格,即使是敵人,如今也是再也威脅不到他了。他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想必也會對閣老產生一絲憐憫的心思,自然要幫閣老了。」馮寶暗中在隆慶面前挺了一把張凡,在他的眼裡,張凡是前途無量的,如今也是早作打算。
    「張愛卿什麼都好,就是人太好了這條要不得啊!」果然,隆慶上鉤了,「看來以後對張愛卿還要想些辦法,不然那些朝中的御史光是折子就能讓他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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