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大明國公 作者:兵俑 (連載中)

rufh1234 2011-6-17 12:36: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147821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2:50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章 難民如潮
    就這樣,張凡母子二人換了個新的環境開始生活。整理日子對張凡來說倒是沒有什麼不同,也就是覺得住的地方比以前要大了許多而已。而趙氏的感覺就大為不同,自己兒子為自己家帶來的這份榮耀讓她整天笑不攏嘴,每日裡出門都是面帶笑容。家中有了些錢,張凡全都交給趙氏保管,反正他每日只是讀書練字,不需要購買什麼,有什麼文具方面的需求,張凡一提,趙氏根本不讓他動手,自己去為張凡購買。張凡想著現在家住在城東,離著賣筆墨紙硯的小店也近,就由著母親了。張凡在這安華縣城中也沒什麼朋友需他出去交際,就是午後會在城中逛逛。
    不過還是有些不同,現在出門,城中人對張凡的態度都變得異常親切,不管是認識不認識的都會上前喊聲「老爺」,讓張凡是大不習慣,又不好點破,只得自己慢慢受著。
    趙氏的生活有了很大的變化,這處小院中每日更是人群絡繹不絕,而且大都是穿紅戴綠的中年婦女,而且都是為了同一件事,來替各家女兒說媒的。趙氏面上顯得不耐煩,不過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張凡更是不厭其煩,但他要顧著自己臉面,又不好出去和那些女人理論。趙氏也來和張凡說過,還調侃張凡「像個黃花大閨女一般,引得媒人踏破門檻」。面對母親的調笑,張凡也是無可奈何。幸好這些人都被趙氏以「小兒正在專心讀書,準備明年進京會試」給擋了回去,張凡這才算是能定下心來讀書。
    不過趙氏卻是有一點不甚滿意,平常自己總能接到些大戶人家的活,雖然家裡有了些錢,又是自己掌管,但是趙氏從沒有想過給自己置辦些什麼,最多就是賣些好的食材,給張凡補補經常熬夜的身體。但是她還是想去做些活,多給家裡賺些錢。張凡以前經常勸她,自從搬了新家,張凡再也沒有說過什麼,趙氏正心中竊喜,怎料城裡沒有一家敢讓她去做活,還好言相勸,生怕折辱了她。那些大戶雖然有錢,可是做的都是些商賈買賣,哪裡敢讓舉人老爺的母親給自己做活,這簡直是折他們的壽嗎!不過趙氏雖然總是跟張凡抱怨這件事,但是張凡看得出來,母親心中是一片自豪之情,也是打趣著賠笑。
    漸漸的,也到了十二月,天氣轉涼,這西北的天氣尤其的冷。眼見著就要到年關了,家家戶戶都開始置辦年貨,準備著過年。張凡家中也是如此,趙氏這次花了狠心,買了塊好料子,打算給張凡做件新衣裳,喜慶喜慶,而自己還是穿著以前的粗布衣裳,張凡每次對她說起此事,她總是說:「舊衣服,穿慣了,穿著舒服。」
    這一日,張凡起床,看到母親還是早早的就做好了自己的早飯,張凡吃完飯,在院子裡活動一番,正準備去書房讀書,一陣敲門聲傳來。張凡正納悶,誰會這麼早的來找自己。
    母親連忙過去把門打開,只見門外站著一位婦女,手裡抱著一個才兩歲大的女嬰,手中還攙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三人都是風塵僕僕,臉上撲滿黃沙,顯然都是從城外而來,而且趕了很遠的路。趙氏有些疑惑,她並不認識眼前這位,正打算詢問,對方先開口了。
    「這位大嫂,能不能討碗水喝,給孩子們些吃的。」那女人的聲音十分沙啞,顯然有段時間滴水未進。
    「有有,快些進來。」趙氏雖然疑惑,但她素來好心,看這女人也不像是歹人,將三人引進自家院中,關上大門。先弄了些水給她們潤潤喉嚨,又做了些吃食給她們。
    那女人急忙道了聲謝,接過食物分給孩子,自己也開始狼吞虎嚥。張凡也看到了三人,他並不怪母親輕易放人進來,而且這母子三人看起來確實遭了很大的罪。
    趙氏耐心待他們吃完,正要詢問,又有敲門聲傳來。趙氏開了門,卻又是一些拖家帶小的人滿臉風塵,前來討要食物。趙氏只得又放人進來。
    張凡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對母親說道:「母親,我出門看看出了什麼事。」說完,張凡開門走了出去。
    張凡來到街上,只見到處都是難民一般的百姓在街上的各家各戶討要些飯食,遠處的城門大開,不斷地有難民湧進來。張凡料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到家中,最先來的那母子三人已經緩過勁,一個勁地感謝趙氏,在得知張凡是今年陝西新科解元,院中的人更是跪倒在地,千恩萬謝。
    趙氏第一次見到有別人跪在自己面前,正不知所措,張凡忙將他們勸起,對著一開始的那個女人問道:「這位大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看街上有很多像你們一樣的人,城門口還有人不斷進城。」
    「回舉人老爺,我們是北面延安府的百姓。昨夜裡不知道那裡來的韃子,足足有上萬人劫了延安府。我也是沒辦法才帶著孩子出逃,走了一夜的路才來到此處。還謝舉人老爺的搭救。」接著又是一片多謝救命的聲音。
    張凡先讓他們平靜下來,又問道:「延安府的衛軍,兩城巡司的軍隊怎麼不抵抗?」
    「府中衛軍只有區區百人,根本無法抵抗韃子。至於巡司,我家漢子就在裡面當兵,昨天接到上頭的命令,說是要換防什麼的,不在什麼轄區。」
    張凡聽到這裡,心中有些瞭解了,只是韃子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兩城巡司換防的時候前來劫掠,看來這其中另有乾坤。張凡正好看見街上有兩個當差的,招呼他們過來。那兩個衙差也認的張凡,見舉人老爺招呼自己,馬上就過來了。張凡跟母親說道:「娘,你且打開大門,將家中米糧都拿出來,做些粥飯接濟一下外面的百姓。」又對兩個衙差說道:「你二人要注意,切要讓他們一個一個來,莫讓人亂起來。還有最重要的是注意我娘的安全。」
    「張老爺放心,我二人曉得了。」其中一人應道。
    張凡轉身就要出門,母親趙氏卻喊住了自己:「凡兒,外面這麼亂,你這是要去哪裡?」
    張凡對母親說道;「娘,我去一趟縣衙,問問馬縣令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氏萬般叮囑張凡要路上小心,看到張凡走遠了,這才吩咐那兩名差人一人將家中存的些米糧拿出來,做些粥飯。又拿出些錢讓另一人去再買些米來,這就開始施粥。街上的百姓已知此處有人施粥,都向此處湧來。好在大都只是一夜沒有吃飯,在那衙差的維持下,倒也是井然有序,大都先讓老弱婦幼先來討些吃的。
    張凡走在去縣衙的路上,看著城中湧入得大量難民,心裡十分難受。對歷史並不精通的他這才記起,原來這大明朝的邊疆是如此的不安穩。可是這個身體的記憶中,韃子卻是很少來劫掠,就算有也只是小股,從沒有這麼大規模的入侵。張凡按下心中疑問,快步向縣衙走去。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2:51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一章 邊關告急
    張凡來到縣衙,衙役看到他,也不阻攔,將張凡迎了進去。

張凡詢問馬縣令在何處,衙役告訴他馬縣令在後堂處理公務,正要派人去尋張凡,當下正好,衙役立刻將張凡請了進去。
    張凡來到馬縣令的書房,見他正在寫什麼東西。馬縣令看到張凡來了,叫他坐下,匆忙寫完筆下的信件,著人立刻送往慶陽府衙。這才轉身與張凡說話。
    「賢侄來了,可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馬縣令問道。
    「晚生知道,我正是為此事而來,母親已經在家中收留了不少人,做些粥飯與他們充飢。」張凡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令堂果然是菩薩心腸啊!」馬縣令歎了一句,又接著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十分明白,只知道韃子昨夜糾集了上萬人,乘我延安府兩城巡司換防之際,劫了延安府和它下面的三個縣,估計有一兩萬人無家可歸,死傷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那韃子這麼多年不見動靜,為何這次突然來劫?」張凡聽到形勢這般嚴峻,趕忙問道。
    馬縣令長歎一聲,說道:「你可知道我身為一個文官,本不會做這邊疆縣城的縣令。大明歷來北疆的縣令幾乎都是武人出生,只不過這些年來,韃子的騷擾越來越少,這北疆的縣令才有文官來做。」
    「是不是韃子注意到這邊的動向,所以才打算重操舊業?」張凡問道。
    「老夫也是這麼想的。」馬縣令說道。
    「大人可有注意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張凡問道。
    「賢侄也察覺到了!」馬縣令說道,「這次韃子來劫的時間如此之巧,若只是單純的巧合那倒也罷了。」
    「大人是怕有人通風報信?」張凡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老夫正是由此顧慮。」馬縣令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十分焦心,「若只是一些小兵小卒被人收買,那也還好說。若是什麼官員將消息報於韃子,這可就麻煩了。」
    「不會,若是韃子知曉延安府兩城巡司要換防,必然是有些地位的人透漏給他們的。」張凡說道。
    「賢侄為何如此說?」馬縣令問道。
    「大人不知,我母親收留的一個從延安府逃來的女人說他丈夫就在延安府兩城巡司那裡當兵,接到換防的消息是昨天。若只是小兵小卒走漏的風聲,韃子必然無法再半天之內糾集上萬之眾。」張凡分析道。
    「那……可就真的麻煩了!」馬縣令聽到這個消息,眉頭皺成一團。
    就在二人相對而坐,默不作聲的時候,一個衙役慌張地跑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封書信,交於馬縣令手中,說道:「大人,這是陝西布政司發往各縣的急件。」
    馬縣令聽了,立刻接過書信,拆開來閱讀。張凡看著馬縣令的眉頭順著眼光從信件由右到左,越皺越深。
    一會的功夫,馬縣令看了完書信,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這可急壞了張凡,只好出言詢問:「大人,信上說了些什麼?」
    「你自己看吧。」馬縣令將信遞給張凡。本來這布政司的急件是不能給他人觀看的,不過張凡現在也是舉人了,馬縣令覺得給他看看也無妨。
    張凡接過信件看了起來,這才知道,昨日不光是延安府被劫,韃子出大軍復入河套,就連大同府、薊州府、寧夏府也全面告急。這次韃子的進攻可謂是規模浩大,除了寧夏巡撫王崇古率部抵禦住了韃子的進攻,其餘三地劫不能倖免。
    「看來形勢嚴峻啊!」張凡看完了信件,也歎道,「那寧夏巡撫王崇古是何人?」
    「呵呵,這位王巡撫可不簡單。」說道此人,馬縣令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他是山西人,嘉靖二十年中的進士。曾任刑部主事。嘉靖三十四年任常鎮兵備副使,在夏港抵禦倭寇,嘉靖四十三年升任右僉都御史,巡撫寧夏。大明北疆能有這些年的安生,多虧了他。他多次帶部擊敗蒙古貴族軍隊的進犯。」
    「如此看來,這位王巡撫也算得上是一員大將了!」張凡說道。
    「哈哈,你的這句話他是最愛聽的。」馬縣令說道,「雖然他是進士出身,但是最是喜論兵事,又熟悉諸邊隘塞。倒是多次料敵先機,將韃子多次企圖聚集劫我邊塞的行動瓦解於襁褓之中。」
    「這樣看來,形勢更加嚴峻啊!」張凡說道。
    「嗯……你這是何意?」馬縣令問道。
    「韃子這次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讓這位王巡撫發現,又卡著邊塞守軍換防的時間來犯……」張凡說道。
    「果然是有官員或將領通風報信嗎?」馬縣令拍案而起!
    「大人不要動怒,你氣那叛徒再狠,他也不會被你氣死,萬一氣出個好壞來,那人還不知道要多高興呢!」張凡看馬縣令怒髮衝冠的樣子,連忙勸道。
    「賢侄說的不錯,我可萬萬不能讓那小人得志。」那縣令平復了一下心情,重新坐下,「當下還是考慮如何應對。我已下令開倉放糧,救濟百姓,無奈本縣糧倉中的存量著實不多,我剛剛已經派人去慶陽府那裡送信,求李巡撫發些糧食過來,以解燃眉之急。」
    張凡聽到此處,當下走到馬縣令面前,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說道:「大人果然是心繫百信,沒有朝廷公文,私自開倉放糧可是重罪,大人為了百姓甘冒此風險,實在是令人敬佩!」
    「賢侄過譽了!」馬縣令說道,「如今老夫已年近古稀,早已不在乎這名利二字了!能為百姓做些事情,積些陰德,也算我沒有白來這時間走一遭。至於朝廷要記我的罪過,我也覺得無所謂了。」
    張凡看馬縣令說的有些傷感,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勸慰。
    就在二人各自想心事的時候,又有衙役送來書信,馬縣令急忙接過書信閱讀。張凡看到馬縣令這次的表情和看剛才那份信的時候是反過來的,看到最後,馬縣令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了!
    「邊關急報已於昨日上路,半夜裡抵達京城。聖上連夜招內閣議事,如今已經做出決斷,派發了下來。」馬縣令高興地說道。
    「上面怎麼說?」張凡也急於知道朝廷到底做了什麼決斷。
    「朝廷要王崇古總督陝西、延寧、甘肅三省軍務。要他派兵入河套奇襲韃子主力。」馬縣令這次有些眉飛色舞起來,「不過,還有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消息要告訴賢侄你。」
    「朝廷肯派軍前往,這是好事啊!還有什麼事情?」張凡問道。
    「王崇古已經開始整軍待發,卻無軍中主薄,原來的那個人受傷了。所以王崇古招周圍各府的賦閒舉人前去頂替。寧夏的人手極度緊缺,離得最近的就是延安府和我們慶陽府了。延安府是指不上了,就剩下我們慶陽府。而府衙大人推舉了你。」馬縣令停下喘了一口氣,「賢侄,回家準備去吧,你要上戰場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2:52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二章 朝廷調令
    「呃……上戰場?」張凡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我沒有聽錯吧?」
    「不錯,正是此意。」馬縣令說道,「不過賢侄不必害怕,又不是讓賢侄你衝鋒陷陣,只是隨軍做個書記官。況且王崇古治軍有方,手下兵將堪稱驍勇,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上戰場……我……」張凡對馬縣令的話恍若未聞,只是在自己口中喃喃自語。
    「賢侄怎可如此窩囊?」馬縣令見到張凡這副模樣,以為這個讀書讀的好的年輕人平常只是天花亂墜,一旦真的要他上場就原形畢露,如此害怕和那些只會談天說地的酸儒一般模樣,馬縣令不由得一陣失望,話語間也帶上了三分冷淡,「賢侄如今有功名在身,又是這陝西的解元,當為讀書人做個榜樣才是,何況朝廷有需要,這正是施展抱負的好時候。」
    「呃……大人誤會了,我並非害怕上戰場。」張凡回過神來,說道,「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戰場廝殺的場景?」
    「賢侄身為軍中主薄,自當更隨大軍主力,記錄匯總各戰情況也是你的工作,當然能看到戰場廝殺。」馬縣令以為張凡只是怕見血腥場面,不由得對張凡說話的語氣也有所好轉,「不過賢侄不必擔心,一開始誰都會有這麼一次,往後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嗯,大人說的是,不過能親眼所見,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張凡高興道。
    「呃……賢侄到底是在說何事?」馬縣令現在才知道自己是會意錯了,原來張凡剛才的表情是高興的!
    「當然是上古代……上戰場了!」張凡高興的差點說漏了嘴,慌忙改口說道,「我第一次能親身經歷一場戰事,如何能不讓人興奮!」張凡這倒是說的實話,作為一個五百年後生在新中國的21世紀公民,那裡有機會見到戰場,所看的不過是被剪輯過的電視片段或人們設計好的影視作品!而張凡能夠與真刀真槍的古代冷兵器戰爭做一次零距離地接觸,又如何讓他不高興呢!
    「這……」馬縣令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張凡會是這種心思,竟然發起愣來,不過又回頭一想,這也不是壞事,心中想到:「起碼老夫這位賢侄對的上王崇古的脾氣,他平生最討厭那些滿口天花亂墜的酸儒。賢侄這般模樣,起碼王崇古不會給他小鞋穿。」
    「看賢侄的樣子,老夫先前倒是錯怪你了,老夫還以為你害怕呢,哪知卻是完全相反。」馬縣令微笑著說道。
    「哪裡當得大人如此誇獎。」張凡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哈哈……這可不是誇獎,老夫就見過很多文官,在被委派了這般工作之後,沒有上場就大吐特吐的人不在少數,賢侄有這份膽識十分難得。不過……」馬縣令話鋒一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大人有何事,但說無妨,晚生一定謹記於心。」張凡見到馬縣令的模樣,知道接下來必然是番沉重的話,也是表情嚴肅,洗耳恭聽。
    「嗯,賢侄你要謹記,不可以此為一場遊戲,特別是你乃主薄,負責記錄戰場諸項事宜,將來是要歸於朝中記錄查看,切切記得要務實,不可妄言。」
    「是,晚生一定謹記大人教誨。」張凡說道,隨即又想到了一些事情,開口問道:「只是大人,若是我在軍中看到些什麼……什麼有辱體統的事情該如何?」張凡想到了一些不怎麼好的事情。
    「你算是問對人了,想當年我也擔任過主薄一職,若不是長期擔此職位,也不會知道其中的乾坤。」馬縣令說道,「朝中明面上報都是軍中大事,無論勝敗都要據實記錄。若是一些不成規矩的小事,賢侄就睜隻眼閉只眼,若是規模稍大,主將既不想上報讓那些朝臣嚼舌頭,又怕事情以後被人捅了出去,惹下麻煩,又不能不報。弄的不好也會怪罪於你。」
    「還請大人教我!」張凡說道。
    「其實這是十分簡單。軍略大事你如實記載,而那些上不得檯面又不能遺漏的事情,賢侄你要另外記錄。」馬縣令看來是深蘊此道,「到時候發回朝廷之時,朝中自會分開上交,以留備案。這雖然不是規定,但是已然成了不成文的規矩。」
    馬縣令說著,又有衙役拿著書信飛奔而來。馬縣令看完書信,臉上也更加高興。
    「朝廷已經下發糧餉救濟災民,組織大軍。只不過我們這裡受難最輕,軍餉輜重會先來,但是救濟難民的糧食要晚上一些。」馬縣令說道,「此地與延安府太近,不過韃子好像無心繼續南攻。王崇古已經下令慶陽衛所要全力防範韃子南侵。現在已經調了陝西各方十個營的兵力前來,估計兩日之後就要路過此地。到時候調令會隨軍送達,賢侄你也要隨軍北上了!」
    「呼……」張凡呼出一口氣,對馬縣令鄭重地說道,「晚生定然不辜負朝廷委任。」
    「嗯,賢侄回家去吧,這兩日好好陪陪令堂。」馬縣令說道。
    「是,那麼晚生告辭了。」張凡說道。
    辭別了馬縣令,出了縣衙,張凡看到這小小的安化縣城已經是難民如潮,人滿為患!看這般情景,想必慶陽府下轄的寧州城,還有合水、環縣、真寧三座縣城也不會好到哪去。張凡歎了口氣,向家中方向走去。
    待張凡到得自家門前,發現家門口還有許多難民,畢竟安化縣中的存糧不多,早被難民領完。還有很多沒有拿到糧食的人在等著討一碗粥飯充飢。張凡還發現街上有不少人家都在救濟難民,這倒不是家家都向張凡家一樣好心,畢竟都是住在邊疆,萬一哪天輪到自己遭罪,也要靠其他人的救濟。
    張凡進了家門,發現母親正支起大鍋做粥,一旁已經空了七八個裝米的麻袋。那兩個捕快一個在維持秩序,一個在給人們盛粥。
    母親見到張凡回家,百忙之中無暇顧及,只是說了一句「凡兒回來了」,又開始做起粥飯來。朝廷下發的糧食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看來今天是有的忙了!
    到了晚上,這才算是安生了下來,只是如今已近年關,天氣寒冷,如何安置這許多難民就成了天大的問題。聽說縣衙大堂都住滿了人。趙氏也是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房間都讓給那些孩子居住,小小的院子裡更是住滿了人,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唯獨張凡的書房沒有讓別人進入。
    晚上,張凡和母親坐在自己書房中。張凡不知如何向母親開口,說自己要隨軍北上,但是又不得不說,正在發愁。趙氏看出了張凡心中煩悶,說道:「凡兒,今日你去縣衙可是聽到了什麼?」
    張凡見母親問起,只得將當下各府的情況向母親大致說了一說,又說朝廷準備發兵河套。
    母親聽了也很高興,說道:「朝廷肯發兵,這是好事,為何你還皺著眉頭?」
    「孩兒……孩兒就與母親說了吧!」張凡打算告訴母親,「朝廷準備突入河套,突襲韃子主力,但是軍中缺少主薄。朝廷已經委派孩兒前去頂替,調令兩日後會隨軍到達。」
    「這……這……」母親初聞此事,竟然失了主張。想到自己兒子只是個文弱舉人,那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傷到張凡,這可如何是好!
    「母親不必擔心。」張凡看到母親模樣,馬上出言撫慰,「孩兒此番只是做那軍中主薄,記錄個書記什麼的,又不是要孩兒上陣衝鋒,沒有危險的。」
    「可是……可是你一個讀書人,話說這戰場上的事誰也做不了主,刀劍無眼,萬一有個好壞,可叫我如何是好!」趙氏痛哭起來。
    張凡看到母親哭泣,又是一陣安撫。他抓著母親佈滿老繭的雙手,輕輕為母親拂去臉上的淚痕,鄭重說道:「母親還請放心,朝廷既然下了調令,孩兒要去軍中之事已然不能改變。孩兒答應母親,定會照顧好自己,待大軍勝利回師,孩兒必會隨著一道回來。」
    趙氏雖然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但是此時已成定局。她千叮嚀萬囑咐,張凡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而歸。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2:53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三章 隨軍北上
    朝廷下發的救糧在第二天的下午才到,馬縣令交接完後,立刻在縣衙旁邊開始派糧。難民們見朝廷又有糧食發下來,蜂擁而至。馬縣令見場面混亂,生怕發生搶奪,只好又調來一隊士兵配合縣衙中的人手維持秩序。
    趙氏這一天以來,一直是心神不寧。昨天夜晚還被噩夢嚇醒,她的腦海中總是會冒出張凡倒在屍堆中,閉目不醒,滿身都是鮮血。這天她告訴張凡,張凡卻是不以為然。先不說那書中寫到的:「子不語怪力亂神」,就衝他是一個五百年後的人,他也不會相信這些事。無奈趙氏總是如此,張凡沒有辦法,只好帶他去街上的劉半仙那裡算了一卦,算出個「雖有劫難,但無大礙」,說張凡能完整無缺地活到九十歲,趙氏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天一大早,有陝西大軍的斥候前來通報,說是大軍將在下午到達,稍做休整,然後將會連夜趕往寧夏衛。並且還帶來了張凡的調令,臨時委任張凡為隨軍主薄,突襲河套。馬縣令得到消息就馬上派人請張凡過府,將調令交給他。
    這次調兵,王崇古可是下了狠心,幾乎抽調了陝西一半的兵力,幾乎有五萬人。不過這五萬人可不是都要進入河套,除去原本就駐守長城的邊防軍不動,這五萬人的一部分要負責巡邏各個無人看守,但是韃子可能會翻山繞進來的山川險要。還要有一部分去支援大同府和薊州府。聽說最近東南沿海沒有鬧什麼倭患,大部分都被戚繼光的戚家軍給剿滅了,剩下些倭寇都是三五成群,不成氣候。朝廷準備掉戚繼光及其部下,督陣薊遼,拱衛京師。所以這樣算來,真正進入河套地區執行突襲計劃的軍隊數量不會過多,可能只有五千人左右。當然,人多了目標就大,萬一打草驚蛇,就算不上什麼突襲了,倒是恐怕能否全身而退都是問題。
    張凡就是歷史成績再差,也聽過戚繼光這位鼎鼎大名的大明傳世名將,抗倭英雄。想到自己有可能見到這樣一位歷史人物,張凡心中又是一片激動。
    「此番賢侄你隨軍而行,定要多加小心啊!」馬縣令有些擔心張凡,怕他第一次上戰場,會出什麼紕漏。
    「大人放心吧,晚生省得。」張凡回答道。
    「嗯,下午,大軍就會路過此地,稍做休整就會出發。本縣距離寧夏衛之間再無大的城鎮,可能會連夜行軍。賢侄還是回家休息,否則可撐不了一夜。你沒有騎過馬,軍中又無車輛,要做好準備啊!」馬縣令關心到。
    「多謝大人提醒。」張凡道了聲謝,說道,「那晚生就回家去了。」
    「去吧,到時老夫會派人去通知你。」馬縣令說道。
    張凡回到家中,此時流亡來此的百姓都去縣衙領糧,家中倒是沒有人了。張凡與母親說了夜晚行軍的安排。趙氏知道張凡從來沒有通宵熬夜,平常讀書最多也只到子時,怕他熬不住,也是勸他休息。自己卻是怕張凡行軍途中餓著,為張凡準備乾糧去了。
    張凡從來沒有午休的習慣,心中又想著自己馬上就要上戰場,紛亂的很,快到申時才睡去。酉時剛到,馬縣令就派人前來叫張凡過府。張凡才睡了堪堪一個時辰就被叫醒,有些迷糊,只是心中還惦記著行軍大事,恐怕耽誤了,連忙請母親打來水,洗了把臉,這才清醒。正準備出門的時候,趙氏遞過一個包裹,張凡有些疑惑。
    「這裡是娘為你準備的乾糧,夜晚行軍勞累,萬一餓了用來充飢。」趙氏喃喃地說道,「凡兒,一路山……要……多加小心……」說道此處,趙氏又哭了起來。
    「娘,我只是去做個隨軍主薄,遠離那些刀兵之事,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張凡勸道,「況且那劉半仙不是給我算過,能活到九十歲嗎!我今年還不及弱冠,還有七十幾年好活。況且我怎麼捨得下娘您啊!您不是還等著抱孫子嗎!」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趙氏聽到此處,破涕為笑。
    張凡在母親的注視下,跟著馬縣令派來的人往縣衙去了。
    此時縣城中已經沒有難民的身影,聽說是大軍來到城外,幫著建了些簡易的棚子,供流民暫時居住。城裡的流民已經都出城去了。
    張凡進了縣衙,發現馬縣令正與一位披金穿甲的將軍模樣的男子說話,那男子看起來有四十多歲,臉上神情看起來對馬縣令也是十分恭敬。馬縣令見到張凡進來,趕忙把他拉過來,介紹那位將軍與他認識。
    「賢侄來了,快來快來,見見劉金全劉參將。」馬縣令拉著張凡來到劉參將面前說道,「這次帶領這五萬大軍前往寧夏衛前去覆命。」又對劉參將介紹道:「這就是我這安化縣中,今年新科解元張凡張遠德。」
    「見過劉參將。」張凡向劉參將拱手說道。
    「張相公年紀輕輕就得瞭解元的名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劉參將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當時朝廷調令發下,我本以為是位年過不惑的老舉人,沒想到如此年輕,果真是後生可畏啊!」
    「劉參將過獎了!」張凡謙道。
    「我可一點都不過獎,年輕人本就是比那些屢試不中的老書生要有朝氣的多,何況張相公又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這位參將大人可能不怎麼會說話,聽的張凡總有一種指著和尚罵禿驢的感覺,或者就是這位真的是個直腸子,想什麼說什麼。
    「呵呵……還是要謝謝劉參將的褒獎。」張凡有些玩味地說道。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見過面了,等會在我府中吃飯,大軍要戌時方能出發,用完了飯再走。」馬縣令趕忙打圓場。看到劉參將走到了一邊,又把張凡拉到一邊說道:「賢侄不要見怪,劉參將就是這樣想什麼就說什麼,而且他也沒讀過什麼書。賢侄可不要亂想啊!」
    「這點晚生知道,晚生自有把握,不勞大人費心。」張凡說道。
    當下三人坐下,開席用餐。席間,張凡聽出來劉參將與馬縣令原本就認識,馬縣令彷彿還是他的上級,只不過兩人都不想提及此事,一旦有所涉及,他們二人中的一個必然岔開話題,聽的張凡心中十分好奇。
    用完了晚飯,三人一同來到城外。剛出城就看到十幾個長長的棚子,其中住滿了人,時而又有流民進進出出。顯然,這就是劉參將帶來的兵為流亡百姓搭建的臨時居所。這些臨時居所的後方,浩浩蕩蕩的駐紮著張凡一眼望不到邊的軍隊,已經整備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張凡初次看到這麼多的古代軍士,列隊整齊的站在自己眼前。以前的自己雖然也在電視上見過幾萬人的集會,但卻從來沒有自己親眼見到過,更何況是五萬排列的整整齊齊,提槍跨刀,準備出征的古代大軍。
    「張相公看我陝西的軍貌如何?」劉參見問道,話語中顯然帶著一絲得意。
    「果然是精兵強將,威武之師,威武之師啊!」張凡由衷讚歎。
    「哈哈哈……」劉參將聽到張凡的話,也是高興地哈哈大笑。
    這是,一小校來到劉參將面前,行了一禮,說道:「稟參將大人,全軍已然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發。」
    「嗯,不錯。」劉參將說著,要張凡站過來,說道,「這是張相公,是我軍中新任主薄。去牽匹馬給張相公。」
    「諾。」小校大聲說道,隨即又向張凡行了一禮,「見過張相公。」說完,沒等張凡說話,就轉身而去。
    「張相公,哦,現在應當稱張主薄了。」劉參將說道,「莫要見怪,這當兵的都是大老粗,沒有你們讀書人那麼講究。」
    「參將大人見外了,軍人出身本當如此。」張凡說道。
    這時候,那小校牽了一匹棕色皮毛的馬過來。張凡雖不會識馬,也能看出眼前的馬看起來也算得高大駿健,雖然算不上神駒,也是一匹難得的好馬。
    「張主薄,還請上馬,我大軍就要開拔了!」劉參將說道。
    張凡沒有騎過馬,在那小校的幫助上坐上馬背。雖然有些不適應,但是第一次騎馬的新鮮感取代了這種不適。張凡坐在馬上,向馬縣令作了一揖,那邊劉參將已經命令大軍開拔了。張凡生澀地催馬前去。
    快要走過縣城的時候,張凡望向城門,發現自己母親正站在城門口注視著自己。張凡心中一片感動,立刻下馬,向母親行了一禮,這才上馬離開。張凡就這樣隨著大軍向寧夏行去,他沒有過去和母親說話,生怕母親會落淚。更重要的是,張凡怕自己會留淚。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2:54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四章 調兵遣將
    張凡現在可感不到一點新鮮感了。

初時騎馬的興奮感早已蕩然無存,幾個時辰行下來,剩下的只有大腿內側的疼痛。張凡本想向先前為自己牽馬的那位小校詢問一下,可是看到那麼多的軍士都在步行,張凡又怕自己顯得矯情,只得默默忍受這份痛苦。
    今天是農曆十二月初七,明天就是臘八,張凡想到讓母親一個人在家度過,心中又是一陣不忍。記憶中,每年臘八,趙氏都會將家中收拾乾淨,擺上自己祖父和父親的靈位,祭祖祈福,還要祭祀各方神靈。以前家中就是再困難,母親在這一日也會熬上一鍋香濃的臘八粥,這曾經是張凡小時候最歡喜的時刻,如今張凡已經長大,雖然面上不再顯露孩童般的欣喜之色,但是內心還是一樣的高興。城中也會舉行一些活動,周村農民也會來慶祝豐收,盼望來年有個好收成。如今看來今年的節怕是過不好了。不過張凡並不擔心節日,他只是有些思念母親而已。
    張凡正在想著,劉參軍不知何時打馬來到他身旁。他看張凡若有所思,連自己到了身邊都沒有察覺,出言說道:「主薄在想些什麼?可是思念家中母親了?」
    「啊,是劉參軍啊!」劉參軍的聲音叫醒了胡思亂想的張凡,「讓將軍見笑了,在下第一次出遠門,心中確實想念家母,明日又是臘八,自然更加擔心母親。」
    「對啊,明日就是臘八!」劉參將似乎把這事給忘了,經張凡提醒這才想了起來,「主薄不說,我倒是都給忘了。這該死的韃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這家家戶戶喜慶的日子來,當真該殺!」
    「將軍,這韃子為何今年有如此大的動作?」張凡問道。
    「唉,想我大明立朝以來,已有百多年的光景,而那元蒙殘黨也是對我大明邊疆滋擾不斷。韃子們想是這百多年下來也累了,從二十年前開始,極少有大的動作,只有些小股人馬前來劫掠,朝廷也不放在心裡。自打嘉靖四十三年,王大人巡撫寧夏的時候,韃子又有幾次大的行動,都被王大人派人探知,主動率部出擊,突襲韃子貴族大軍,將其一眾勢力瓦解。這次韃子大軍南下,顯然已是謀劃已久,如今卻正好在我陝西各巡司衙門換防之際前來劫掠,這才造成如此重創。」
    「前日換防的只有陝西一地的各軍嗎?」張凡問道。
    「不錯,山西各地的軍隊沒有換防,只有我陝西一地的軍隊接到換防的通知。」劉參將答道。
    「……」張凡聽到劉參將的話,先前與馬縣令分析的情況又出現在腦海中,張凡本要向劉參將道出,卻不知怎麼的,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如今朝廷下令突襲韃子後部,只望能夠早早解決戰事,士兵們能回家過個好年。」劉參將接著說道。
    當下二人再無話語。大軍趕了一夜的路,士兵們都沒有吃過東西,到第二天的中午方才趕到寧夏,五萬大軍雖然有些勞累,但是軍容尚整。寧夏城中自是準備妥當了五萬人的伙食,劉參將當下命令手下各營的帶頭將領帶隊前去休整。這時有人前來稟報,說王崇古知道大軍已到,已經招手下各將領前去商議軍事,要劉參將和張凡前去。
    二人聽到,顧不上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趕忙過去,張凡幸好有母親為自己帶的乾糧,現今倒也不感飢餓,劉參將身為軍人,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張凡身為軍中主薄,戰時主將召開會議上的各項事宜都要由他一一記錄,將來匯報朝廷,無論戰事勝敗,這都是朝廷賞罰將領的重要憑證。還要記錄軍中開銷,每次戰役殲敵、俘敵數目,以及自軍的消耗等等諸項事宜。如今正是到了張凡上場的時候。
    張凡隨劉參將來到巡撫衙門,議事廳中已是坐滿了穿著鎧甲的將領,主席位上卻做著一個身穿正二品官服的五十歲左右的老者,想來這位就是王崇古王巡撫了。明清之際,巡撫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銜、從二品,加兵部侍郎銜、正二品。如今王崇古總督陝西、延寧、甘肅三省軍務,雖是進士出身,多年指揮作戰,倒也是顯出一份武將的風範。
    二人向王崇古做了一禮,王崇古見二人進來,先向劉參將示意入座,又向張凡略微點頭,表示如今正要商議大事,禮數待後再行。張凡也是知曉,隨即做到一邊的書桌上,早有紙筆備妥。
    「各位,如今大軍已到。我奉朝廷軍令,調兵突襲韃子後部,現在就部署各位防區。」王崇古說道,「這次韃子南下規模甚大,東至大同、薊州一帶,西到我寧夏府,可謂是多年不見的大舉行動。」
    「媽的,這韃子其人太甚!」當下就有座下的將領咒罵起來,一旁有人拍拍那人胳膊,示意此處有主薄在場,那人這才閉上嘴巴。張凡得馬縣令指點,心中自是主動略去那句口頭禪,繼續下筆記錄。
    「各位不必如此,於大局無益。」王崇古安定了一下人心,「如今之際,想出破敵之策方是正事。」
    「大人吩咐吧,我等皆聽大人號令。」一種將領紛紛說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安排各位任務。」王崇古也不矯情,直接命令道,「李永全,你率兩個營的兵力前去支援延安府,剿滅那裡的韃子,若是韃子勢大,你也要給我拖住他們的行動,不可讓他們繼續南侵,也不可讓他們退回河套。」
    「諾!」一位三十多歲的參軍模樣的將軍立刻起身應諾。
    「劉大壯、王啟山,你二人率三個營的兵力長途奔襲,前去支援大同、薊州兩府,戚大人的戚家軍已經上路,到時你二人要聽戚大人的調遣,不可怠慢。」王崇古接著下令。
    「諾!」「諾!」當下又有兩個將領站起來領命。
    「錢陽、張銳、趙廣文、孫大軍,你四人各率一營,巡邏河套一段的各個無人把守的山川險要,防止韃子再由哪處繞襲或者退回。」
    「諾!」「諾!」「諾!」「諾!」
    「劉金全、周彪,你二人隨我多年,也熟悉河套的地形。此次突襲就交給你二人,劉金全為主將,周彪為副,以一個營的兵力,加上我寧夏衛所的兩千衛軍,湊足五千人,戰馬兩千匹,突襲韃子主力。」
    「諾!」「諾!」劉參將和一位要看起來年輕許多的將領站起來應諾。
    王崇古讓他二人坐下,又道:「此番為了達成突襲,我軍目標不可太大,又怕人少了不成氣候,所以你二人只有五千人,能否成功還要你二人合力才行!」
    「尊大人號令,我等必將全力以赴,完成大人重托。」劉參將說道,周彪周參將也站起來抱拳相向,以示決心。
    「嗯,你二人有此決心,我也就放心了。憑你二人的能力,我還是十分相信的。」王崇古撫著頜下長鬚,欣慰地說道,「此番出擊,時間不宜太久,只得帶上供五千人馬所用十天的糧草。切記要一擊得手,不可孤軍深入!」
    「大人放心,屬下謹記於心。」二人又是一陣高聲回答。
    「這次,韃子來襲頗有蹊蹺,時間上怎的算的如此之準,正好在幾城巡司集體換防的時候,各位要多加留心,且不可讓奸細鑽了空子。」王崇古看來早就察覺不妥,如今一番佈置也是為了防患未然!
    「我等謹記大人吩咐。」眾參將應諾,不過聲音都不是太大,可能聽了王崇古一番話之後,心中都有幾分別樣想法。
    「既然如此,各位就下去吧。挑選各部,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各軍便要開拔。」王崇古做了最後總結,「祝各位一帆風順。」
    「謝大人,屬下必不辜負大人期望。」眾人說道。軍議就此結束,當下眾參將也各自散去。
    張凡收拾好會議記錄,過來向王崇古作禮,說道:「後生慶陽府安化縣張凡見過巡撫大人。」
    「嗯,張主薄騎馬夜行,想必是勞累了,還沒有用過飯吧。」當下,王崇古命下人上了些熬好的臘八粥,還有幾樣不算昂貴但製作精緻的小菜。王崇古邀張凡坐下,說道:「今天是臘八,朝廷調張主薄在此隨軍,無法與家人團聚,本府也是深感抱歉,一碗臘八粥,不成敬意。」
    「大人言重了!」張凡說道,「朝廷調晚生前來,是看得起晚生,何況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晚生心中並無不滿。」
    「哈哈,好一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張主薄小小年紀得中解元,果然是名副其實!」王崇古聽到張凡的話,大大誇獎。
    張凡猛然想起,這句話要到清朝才有,心中想到自己剽竊他人話語,一陣慚愧,又不好說明,只得心中苦笑,面上還要謙虛一些,說道:「大人過譽了。」
    「對了,馬大人還好嗎?」王崇古突然問道。
    「馬縣令已是年過花甲,好在身體還算硬朗。」張凡說道,「大人識得馬縣令嗎?」
    「以前也是同僚,那時本人初入仕途,馬縣令也是對在下有提舉之恩。」王崇古說道,不過想起什麼,欲言又止。
    張凡正打算詢問,王崇古又說道,「張主薄對此次韃子的南侵有何想法?」
    「韃子多年不曾大舉南下,此番舉動必是策劃良久。」張凡答道,「只是時間上頗有古怪之處。」
    「張主薄果然心思聰慧,也是有所察覺了?」王崇古歎道,「不知主薄有什麼想法?」
    張凡想了想,說道:「晚生家中接濟過延安府的難民,其中有位婦女的丈夫正在延安府兩城巡司服役,聽她說士兵接到換防命令是在當天,若是一般細作或小兵沒被人收買告密,韃子行動必然不會如此迅速。若此事不是巧合,定然是有細作潛入軍方高層,或者……」
    「或者我軍方高層有人變節!」王崇古替他說道。
    「而且就在陝西。」張凡說道,「來的路上我向劉參將瞭解了情況,得之昨日換防的只有陝西一地的各軍。怕是……」
    「張主薄分析的不錯。」王崇古皺起眉來,說道,「看來軍中是有奸細的存在!只是陝西各處有衛所、巡司十餘處,能提前知道消息的人怕是也有上百人,這查起來就麻煩了。」
    二人又是一陣沉思。王崇古首先說道:「不過此事就不勞主薄費心了,本府會暗中查詢,還望不要將消息透漏出去。」
    「晚生知道,定當守口如瓶。」張凡說道。
    「主薄行了一天的路,想必也累了!」王崇古說道,「待用完了飯,府內已準備好房間供主薄休息。養足精神,明日還要隨軍入套!」
    「多謝大人關心,晚生銘記於心。」張凡說道。
    吃完了飯,張凡來到王崇古為自己準備的房間裡,許是騎了一天一夜的馬,張凡也著實累了,倒頭就睡,準備明日隨軍開拔。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2:55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五章 大軍開拔
    張凡可能真的是累壞了,這一覺睡的著實踏實,外面大軍調動,聲震如雷都沒有把他吵醒。第二日,寅時剛過、卯時才到,天還沒有亮,就有府中下人來將張凡叫醒。
    張凡足足睡了近六個時辰,可謂是精神飽滿,只是昨日晚飯都沒有吃,腹中有些飢餓。早有府衙下人準備好食物。待張凡洗漱完畢,吃完王府下人送來的早飯,王崇古也來到了張凡屋中。
    「張主薄昨夜休息的可好?」王巡撫問道。
    「晚生可能真是累了,外面那麼大的聲音都恍若未聞。」張凡聽到外面軍隊調動時的震天腳步聲,以及不時傳來的口號聲,有些抱歉地說。
    「哈哈哈……此乃人之常情,主薄前日行了一夜的路,又是初次,有此番姿態自然正常。」王崇古笑著說道,隨即又嚴肅起來,「不過還是要快些習慣,從今開始你就要隨軍出征,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敵人可不會讓你休息夠了才來和你交戰。」
    「大人教訓的是,在下定當謹記於心。」張凡也正顏說道。
    「嗯。大軍即將開拔,你且收拾妥當,隨本官來。」王崇古吩咐道。
    張凡也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收拾,需帶著的紙筆一應物品早有下人收拾妥當,其餘事物軍中自然備妥。張凡帶上東西就和王崇古走出府衙大門。
    出了府衙,只見街上到處都是一隊隊的軍士列隊而行,城中的百姓都在家中觀望。有的家中有人要出征的,家人都會去城外送別。張凡來到城外,只見劉金全、周彪二位參將早已在此等候,二人身後是整裝待發的兩千騎兵和三千步卒,一應輜重等。劉週二人見王崇古來到,立刻走上前來。
    「啟稟大人,馳援各府、巡邏邊防的四萬人馬已經開拔。我等也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動。」劉參將向王崇古說道。
    「嗯,做的不錯。」王崇古稱讚一句,隨即走到五千人馬前的高台上,開始訓話:「韃子犯我大明邊疆已有百年,這百年來,邊疆百姓時刻擔驚受怕,朝廷也是大加軍力拱衛,然始終不能絕韃子南侵之意圖。如今韃子集結數萬大軍,在這年關將近之時大舉來犯。有多少百姓遭受苦難,流離失所,而這其中可能就有你們的親人。你等豈能坐視!」
    「剿滅元蒙殘黨,還我家園!」下面有士兵叫道,很多人都跟著喊了起來,一時間,喊聲震天。張凡看到士兵們各個都是一臉義憤填膺的表情,有的眼睛還有些紅腫,顯然哭過,估計是家中也有人遭難。
    王崇古看著士兵們的高喊,沒有阻止,他知道這些人大都家住邊疆,這次韃子襲擾,很多家庭都遭了難,他們需要發洩,王崇古也需要這個來振奮士氣。
    過了一會,王崇古才揮手止住士兵們的高喊,繼續說道,「不錯,我等要驅除韃子,要給予其重創,使其不敢再擾我大明邊疆,佔我家園。你等此番出征正是為了讓韃子們見識一番我大明男兒的血性!」
    下面的士兵們又是一陣高喊。張凡看著這一切,心中那份作為穿越人士的心情突然給自己一種感覺:「以前的人們還真是好煽動,只需幾句話語就能調動士氣」!不過張凡現在也有些被王崇古的話打動了,他想到來自己家尋求庇護的難民,想到萬一韃子打到自己家來,想到萬一母親被韃子抓住後的情形,心中也是一片不安。而這份不安也使得他開始有一種消滅韃子,保全自己和家人安全的信念。不,倒不如說是消滅一切又可能威脅到自己的隱患,而且張凡願意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幹出任何事來!
    「那我祝你們,出師順利!」王崇古高喊道!
    「定不負大人期望。」眾軍士高聲回答。
    「你二人可記清楚此次任務?」王崇古從高台下來後,來到劉週二人面前說道。
    「大人放心,我二人牢記於心,絕不敢忘!」二人齊聲回答。
    「嗯,此番你們孤軍深入,沒有支援,沒有情報,只有五千人和十天的糧草,切記要小心行事,但也不可錯失機會!」王崇古說道,「據我估計,韃子派大軍南下,如今在河套地區必然有其主帳,你等一旦發現就給我狠狠地打,殺了韃子的領軍將領,他們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了,到時山陝大軍配合,必能全殲侵入長城以南的韃子大軍。只是要萬分小心,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暴露行蹤。一旦暴露,韃子大軍圍剿之下,五千人馬實難抵擋。」
    「謹記大人教誨,我等必當小心行事。」劉參將說道。
    王崇古交代完了二人軍事事宜,又來到張凡面前,說道:「多的話本官就不說了,張主薄也要小心些!」
    「謝大人關心。」張凡說道。
    當下,大軍就要啟程,又是那在安化縣外為張凡牽馬的小校再次為張凡牽來馬匹,張凡對他說道:「多謝這位壯士,不知……」
    「俺叫王德貴,大人不必多禮。」王德貴說道,看起來也是個莊稼漢出身,「劉參將知道張大人是第一次上戰場隨軍出征,叫俺多幫襯著!」
    「自然要多謝你,以後還要勞煩你多多照顧!」張凡說道。
    「……」王德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讀書人,聽說張凡還是今年陝西的新科解元。他以前也見過那些個舉人老爺,但是哪有張凡這樣禮賢下士,頓時對張凡有了些好感。
    張凡有了上次騎馬的經驗,這次倒是自己能上得去馬鞍了!雖然還無法習慣,而且兩條大腿內側還在隱隱作痛,但是也只能忍受。
    劉參將見都準備妥當了,命令大軍開拔,五千人馬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向河套進發。只是不知這次能否順利完成任務,又有多少人能安然而歸。
    天上飄下了雪花,像是在為將士們送別。一旁是寧夏衛的城牆,有許多百姓在為出征將士中的親人送別,或有父母、或有妻子兒女、或有兄弟姐妹。倒是沒有什麼人哭泣,可能住在這北疆之地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生離死別,只不過空氣之中充滿了傷感之情。
    張凡騎在馬上,身上穿著出門之前,母親為自己親手縫製的衣服,覺得一片溫暖。看到城外送別的百姓,他也想到自己的母親,也有些梗嚥了!
    寧夏衛位於黃河邊,從北門出了城就是黃河河套。張凡看著大雪不消一會就將這沃野千里的黃土高原裝扮的銀裝素裹,人也開朗起來,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享受著他來到明朝的第一場雪!
    「大人,這裡景色如何?」王德貴步行在張凡馬旁,說道,「每到這個時候,這裡是最美的地方,俺最喜歡這裡的大雪,明年又是個好收成啊!」
    「我家在安化,那裡也有雪景,但是從來沒見過如此景象!當真是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只是……」張凡歎道,隨即想到大軍出征,又小聲念道,「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俺沒念過書,不知道大人說的什麼意思。」王德貴撓撓頭,說道,「不過俺知道,不能將這麼美麗的地方讓給韃子肆虐,俺就是來殺韃子的!」
    「你家人也遭過韃子的罪?」張凡問道。
    「俺今年也二十八了,家裡原先有父母,還有兄弟姐妹五人,我是家中老么,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個村子裡,家中也有幾畝田地,雖然沒什麼錢,過的倒也自在。」王德貴說道,「我八歲那年,韃子劫了我們村。因為韃子來的突然,村中人都沒有跑掉。韃子搶了糧食,還要殺光全村的人。爹娘看我年紀小,將我藏在一個狗洞裡,我這才沒被殺掉。只是我爹我娘,和我三個哥哥都被韃子殺了,兩個姐姐被韃子掠去,從此再也沒有下落。」王德貴說道這裡已是咬牙切齒。
    「……」張凡聽著王德貴的敘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張凡沒有經歷過這一切,他甚至無法安慰王德貴,他沒有資格去安慰他。
    「我就在一旁親眼看著韃子殺我父母兄弟,侮辱我的姐姐,自己卻嚇得渾身發抖,無能為力,害怕的一點聲音都出不來!我,我真是個廢物!」王德貴痛恨自己的無能。
    「你怎可如此輕慢自己!」張凡厲聲說道,「當時你才多大,就是衝出去又能幹什麼?讓韃子再殺一條人命?你也不想想你父母為何獨將你藏起來?」
    「為什麼?」王德貴聽到張凡的話,思索起來。
    「因為你最小,但是也最有可能活下來。你當時若是衝出去,豈不是讓你父母死不瞑目!」張凡在變相地安慰他,「我再問你,你為何要參軍?」
    「當然是為了殺韃子,為家人報仇。」王德貴說道。
    「說的不錯,但是,若是你活不到現在,這一切都是妄想。」張凡說道,「你現在可以從軍為家人報仇,還能阻止更多的家庭免遭韃子毒害!這豈不是更好!」
    「對……對啊!」王德貴猛然醒悟過來,「我要殺韃子,我不能看著韃子將來再把我的孩子給殺了!」
    「你有孩子了?」張凡問道?
    「呵呵,有兩個,都是男娃,一個已經十歲了,一個才五歲。」說起自己的孩子,王德貴臉上又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是啊,為了家人多想想,不可妄自菲薄,你父母兄弟在天上看著你,定會保佑你的。」張凡說道。
    「謝大人。」王德貴放下了二十年來一直壓在心中的沉重包袱,他找到了新的目標,不只是殺韃子,還要讓自己的後代生活的更好。
    「德貴,快要到晌午了,你去告訴周參將,叫士兵們在馬上吃些乾糧,不要停下,我們繼續趕路。」劉參將的聲音傳了過來。
    「諾!」王德貴聽到劉參將的吩咐,立刻向大軍前方跑去。
    劉參將看到王德貴遠去,打馬與張凡並行,說道:「還要謝謝張主薄的勸告,德貴這小子沒當兵的時候我就認識他。那時他整天是失魂落魄一般,還是我強要他參軍。給他說了門親事。他心中的事我們都知道,可是我們也沒念過幾年書,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如今德貴的心結能夠解開,還要多謝張主薄啊!」說完,劉參將向張凡抱拳相謝。
    「大人不必如此。」張凡說道,「想這天下這般景象的人家不知還有多少,在下勸的了十個、百個,又怎能勸的了千個、萬個!」
    「唉,這也是無可奈何!」劉參將也歎道,「我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有個辦法!」張凡說道。
    「什麼辦法?」劉參將趕緊問道。
    張凡笑了笑,說道:「消滅韃子,這種事就不會再發生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2:56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六章 敵蹤初現
    張凡隨軍出擊的河套地區位於長城以北,雖然還在大明國界,但已是塞外的景色了!
    已經過了一天,張凡的兩條腿早就不疼了,或者說麻痺了!天地間飄著大雪,讓這世界變得格外的寂靜,讓人無比心中無比開朗。而張凡看久了這種景色,要不是身邊有五千軍士存在,他都時常覺得這天地間就自己一人,無比的寂寞。
    張凡其實並沒有過重的民族情結,當然,那是指在五百年後。雖然也痛恨那些曾經侵略國祖國的強盜國家,但是自己出生的時候,萬事已成定局,大勢所趨之下,不是憑一人之見可以改變的。但是當張凡回到這個時代,看到的確是裸的掠奪,雖然沒有親身體會,可是那蜂擁而至的難民卻為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主薄在想什麼?」劉參軍的馬行在一旁,說道,「如今這天只是下雪,沒有刮起大風,實在是難得啊!」
    「在下在想這些韃子的事。」張凡說道,「在下雖然就生活在這北疆之地,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韃子,也沒有遭過韃子劫掠。雖然家母曾經告訴我韃子是如何凶殘,在下也曾見過被韃子侵擾而流離失所的難民,更聽過王德貴的親身體會。在下確是想剿滅韃子,出一份力,但是始終不曾對韃子有多大的恨,恨到生食其肉的地步!」
    「說來還不知主薄今年多少歲了?」劉參將問道。
    「在下今年還未及弱冠!」張凡答道。
    「呵呵,那就難怪了!」劉參將笑著說道,「韃子距今最大的一次南下劫掠距今正好有二十年了,就是德貴遇到的那一次。之後朝廷大力加強北方的防衛,韃子大軍無法越過長城,只有一些小股規模的侵擾,加上韃子王庭內鬥激烈,無暇南侵,主薄沒有見過也是正常的。」
    「哦?韃子內部鬥爭?這在下倒是聽過,卻不知究竟怎樣!」張凡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呵呵,那我就說與主薄聽聽!」劉參將似乎對於能給一個讀書人說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感到高興,「當年太祖皇帝元年,元順帝妥歡貼睦爾棄大都北逃,兩年後死於應昌,子愛猷識理達臘繼位,退到漠北,仍用大蒙古大元國號。之後韃子內部鬥爭就越演越烈,有幾代大汗都死於叛亂中,大權落在有兵有將的各王手中,這其中具體事宜我是記不住的。成化十六年第二個小王子把禿猛可即位,號達延汗,他倒也算是有些作為,統一了韃靼各部,汗權也是大大加強。直到正德十二年,把禿猛可死了,韃靼又開始分裂,其中土默特萬戶俺答控制了右翼三萬戶,自稱司徒汗,與達延汗的繼承者分庭抗禮,迫使汗庭東遷義州。如今我們要去攻打的八成就是俺答的軍隊!」
    「原來還有這般故事,在下倒是沒有聽過。」張凡說道,「這麼說來,這俺答必然是控制了韃靼實權,才敢發大軍來攻。」
    「想來是如此,只是那些茹毛飲血一般的野人又有幾個甘心誠服他人之下。如今俺答掌權必是其勢大,我們只要擊潰他這次的進攻,俺答必然要受其他韃靼貴族的指責。若我們能殲滅那些已經突入長城以南的韃子軍隊,俺答怕是也要開始顧及自己在韃靼的勢力,想來也是無暇南侵了!」劉參將說道。
    「說道我們這次任務,劉參將可有什麼具體的方向?」張凡問道,「這河套平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那韃子南侵主帳,隨時主帳,最多不會超過萬人,這冰天雪地的怎好尋找?」
    「這也是困難,不過我以前隨王大人出擊,也算是熟悉這河套地區,知道這個時候還能駐紮大營的地方只有一處。」劉參將也皺起了眉頭,「我四面八方都派出了斥候,一天下來,別說韃子主帳,就是個人影也沒看到。」
    「可能我們行的太近了!再往前方走些路程或許就能有所發現。」張凡說道。
    「如今看來也只好如此了。」劉參將說道。
    「報……」二人正在說話,一聲高喊打斷了二人思緒,只見一斥候模樣的士兵打馬向劉參將而來。周參將也打馬過來,聽那斥候報告。
    「參見二位參將,主薄大人。」那斥候先給三人見禮,緩了緩,說道,「在前方發現韃子小股行軍,約有百人,像是在巡邏!」
    「那些韃子裝備怎樣,向什麼方向行走?」劉參將趕忙問道。
    「那些韃子各個騎馬,這大雪的天氣,滿世界都是白色,我恐暴露了自己行蹤,沒有趕靠的太近。」那斥候指著自己棕色的衣服說道,「不過看他們行來的方向速度,還有兩個時辰就要與我軍相遇了!」
    「周參將,你說怎麼辦?」劉金全聽完斥候報告,轉臉問周彪。
    「韃子有百多人在巡邏,此處也算我大明疆域,想必是為了韃子主帳在護衛吧!」周彪分析道。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劉金全說著,又對那斥候說道,「你繼續監視那些韃子,切不可暴露了自己,有什麼情況立刻來報。」
    「諾!」那斥候應了一聲,又打馬而去。
    「你去傳令,叫那些在外打探的斥候繼續,要是發現了什麼立刻給我匯報。」劉參將又對身邊的一個小校說道,那小校也是領命而去。
    「大人準備怎麼辦?」周彪雖然與劉金全同職,但是年輕許多,又是這次行動的副手,所以尊稱劉金全為大人也不為過。
    「當然要全殲這百人。」劉金全說的斬釘截鐵,「若是被他們發現我軍行蹤,報於韃子大帳,不但毀了這次奇襲,還要搭上我軍五千性命。」
    「還請大人吩咐。」周彪聽說有仗要打,也是一臉興奮。
    「周彪,你率兩百騎兵,繞到他們後面,切不可放一人一馬回去。」劉金全說道。
    「諾!」周彪領命而去。
    劉金全又招來自己三名屬下吩咐道:「王興、趙銳,你二人各率一百人馬埋伏左右,劉勇,你率兩百騎兵正面突擊。劉勇正面一動,你二人要從兩側突襲,形成合圍之勢。給我狠狠的殺,不能放走一人。」
    「諾!」三人應諾,真準備去招呼人馬,劉金全又叫住他們,說道:「給我抓幾個活口,我有些事情要問。」
    看著三人離開,調動軍隊,張凡這才對劉金全說道:「劉參將……」
    「主薄放心,這次只有百餘韃子,我派了這許多人馬前去,也是求萬無一失,主薄不必過濾。」劉金全以為張凡是擔心什麼,「待戰後,主薄再去統計一番也就是了。」
    哪知張凡說道:「劉參將誤會了,在下是想……是想親身去看看。」
    劉金全聽了張凡的話,看著張凡臉上的表情,半晌,說道:「主薄是舉人出身,不識刀兵之事,何必以身犯險?王大人要我照看好你,戰場上刀兵無眼,萬一有個好歹,我如何對大人交代!」
    「劉參將,在下遲早要見識這般場面。」張凡說道,「與其日後見到韃子大軍,慌張不已,不如這次只有百餘人的陣仗,讓在下習慣一下。」
    「好吧!」劉金全想了會,說道,「如此也好,省的日後麻煩。」又找來王德貴說道:「德貴,我現在升你為總旗,你領著一旗人馬護衛著張主薄,切不可讓張主薄有一點傷害,否則為你是問。還有,別給老子頭腦一熱就衝上去,要聽主薄的號令。」
    「諾!」王德貴本以為要自己上陣殺敵,一陣興奮,不過卻是個護衛。然而自己畢竟陞官了,也是一陣高興,應諾的聲音高了許多。
    「本參將就在此督軍,以防有變。」劉金全說道。
    張凡跟著王德貴率領的五十人前去,心中一陣澎湃,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見到一場跨越五百年的軍事行動,激動不已。只是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前方的道路究竟是怎麼樣的,自己又會遇到怎樣的情景!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2:57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七章 初次觀戰
    天色漸漸暗下來,大雪越下越大,雖然依然無風,但是寒冷還是不住地向人們襲來。

張凡緊了緊身上的棉衣,防止有細小的雪花飄進去。他看這前方的二百騎兵在大雪中巍然不動,心中一陣激動。張凡又看了看一旁的王德貴,還有身後的五十人。王德貴和這五十人也是激動萬分,不同的是他們臉上的表情簡直喜形於色。張凡沒有經歷過一些事情,他始終不能明白為何對於可能丟掉性命的戰爭,這些人為何會便顯出這般熱情。
    「王軍士,我看你很是歡喜,這是何故?」張凡問道。
    「大人,我等自然高興,一想到能殺韃子,那裡有不開心的!」王德貴高興地說道。
    「可是你們又不能上戰場。」張凡有些疑惑。
    「那也沒關係,只要能看著韃子被殺,我等也是高興的。」王德貴說道。
    四周黑暗一片,因為這次是埋伏,無人點火把。黑暗中,張凡低頭默默不語,看來這北疆的人對韃靼的憤恨實在是到了一種程度。多虧這大明朝現在情形還算不錯,對於敵人的擾亂能夠還擊。要是一個積弱的國家,那麼人民恐怕就只剩下害怕的心情存在,最後變成對方的奴隸!而這,才是一個國家最可怕的時候,將要滅亡的時候!
    這裡的地形有利於打埋伏,四周地勢較高,中間低窪。兩邊的一百騎兵早已埋伏妥當,只待韃子進入就能立刻合圍!張凡對於自己第一次的古代戰場之行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也許等會韃子根本不會過來,我空歡喜一場。也許等會打著打著,韃子援軍到來,我們都要玩完。也許等會戰場上那個韃子乘亂衝了過來……」
    就在張凡不著邊際的胡想一通時,前方傳來消息,韃子這百多人不久就要進入埋伏的陷阱,而且方圓二十里之內再無他人。張凡也緊張了起來。前方已經可以看到人影了,雖然黑夜之中看得不甚清晰,但是韃子巡邏之時點著火把,估計他們也不會想到有人在這寒冬臘月之中伏擊自己。
    漸漸的,韃子的巡邏隊越來越近,張凡已經能夠看到幾個手拿火把的韃子臉上的神情了,不時有說話聲和馬的喘氣聲在空氣中傳來。張凡只覺得自己的神經條條緊繃,已經無法呼吸,彷彿四周的空氣都被抽走了一般!韃子們已經走進了包圍之中,大戰一觸即發!
    「放箭!」前方領兵的劉勇高喊一聲,幾十隻箭向韃子飛去,左右兩側也有箭射向韃子。不過這是寒冬,本就穿著厚實的韃子,加上各個都是弓馬嫻熟,幾輪箭雨過後,也只是有兩三個倒霉蛋被射中了大腿,倒地嚎叫。不過放箭並不是主要攻擊手段,韃子騎射厲害,放箭只不過是擾亂他們,不讓其用弓箭還擊罷了,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面。
    「大家都是大明的好漢子,給我衝啊!」劉勇高喊一聲,身先士卒,衝了出去。張凡前方的兩百騎兵,除了二三十人還在放箭掩護大隊突襲,其餘的人全都衝了上去。
    韃子們倒是訓練有素,第一輪弓箭下來,百多人立刻拔出戰刀,準備迎敵。正面大軍快要衝到韃子跟前的時候,埋伏在左右兩側的人馬也衝了出來。短兵相接,就連張凡前方正在放箭掩護的幾十騎也拔刀衝了過去。王德貴也是一陣意動,還好張凡眼疾手快,立刻勸住。
    幾百人混戰一處,絕對不是張凡想像中的那樣,二十招招狠辣,要人性命。張凡就親眼看到一個韃子騎兵衝著奔向他的一個明軍揮刀而去,砍掉了那明軍的頭顱,然後又被後面跟上來的兩個明軍騎兵雙槍捅進胸部,連人帶馬倒在地上,著兩把槍的身體還沒有死亡,被拖著走了一段距離,才被甩在一旁,不再動彈。
    張凡感到自己現出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第一次看到殺人,並不像很多小說裡描寫的那樣,讓人無法接受。畢竟這不是市井之中殺人越貨什麼的,這是戰場上,兩軍交鋒,甚至可以說是兩國交戰。在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況下,殺掉敵人不僅能讓自己活命,更能保國家安全,使親人無恙,張凡卻是從心底升起一股快意。
    雪越下越大,熱血灑在地上,融化了厚厚的積雪,卻很快又被天上飄下的血覆蓋。前方的廝殺還在繼續,明軍的又是非常明顯,越戰越勇,而韃子的人數卻越來越少,也是越打越縮手縮腳。韃子眼看不敵,拍了十餘人向來時的路突圍而去,而明軍知曉那裡有自己的人守住,也不去追趕,主顧眼前。本就不多的韃子如今更是無法與明軍抗衡,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洩不通。三個帶兵的將領似乎與手下軍士一樣,都是殺紅了眼,也不管劉金全叫他們留下幾個活口的命令,將被圍困的韃子悉數殺了個乾淨。劉勇派出斥候通知守在前方的周彪,大軍就在此等待。
    當下,自由軍士打掃戰場,將死去的同胞屍首找到,身首異處的都尋回,無人的戰馬也拉回軍中。
    「張主薄。」劉勇打馬來到張凡身邊,抱拳說道。
    「劉將軍。」張凡回了一聲,看著遠處的戰場默不作聲。
    「主薄是第一次上戰場吧!感覺如何?」劉勇問道。
    「在下初上戰陣,雖沒有衝鋒殺敵,不過這心中也是有中歡暢淋漓的快感?」張凡由衷說道。
    「主薄不會不適嗎?」劉勇有些疑惑,以前他碰到的一些隨軍文人,見識到戰場搏殺,無不是嚇得面無人色,有的還跪地嘔吐。本以為這位張主薄年紀不大,也不會免俗,不了卻是這一番情景。
    「為何?在下看到的是大明軍隊殺了那些妄圖侵略我們國家的敵人,殺了這些人可以保家衛國,為何會有不適?」張凡理所當然的說道。
    「……哈哈……」劉勇聽到張凡的話,先是一愣,隨即開懷大笑,「主薄不去從軍真是可惜了!很多軍人第一次上陣殺敵都會有些不快,沒想到主薄一個巨人出身,卻是這般豪爽!」
    「慚愧慚愧,在下可沒有上陣。而且要說一點害怕沒有,那是騙人的。」張凡說道。
    二人正說著話,有士兵來報:「稟大人,主薄,此次我軍殲敵八十七人,讓韃子跑了十餘人。兄弟們有十餘人受了輕傷,包紮一下就可以了,還有七人受了重傷,無法再戰,不過無性命之礙。另外……」說道這裡,那士兵停了一下,「另外有三個兄弟……死了。」
    「將死去的兄弟就地掩埋,這是他們戰死的地方!」劉勇歎了一生氣,說道,「受傷的兄弟叫弟兄們好生照料著。死去的兄弟和韃子的戰馬全給我拉回來。至於韃子的屍體……就放在原處,不必動彈。」
    張凡看著那士兵離開,對劉勇說道:「劉將軍,將韃子的屍首就放在這裡,不怕被其他韃子發現,洩露了我們行蹤嗎?」
    劉勇抬頭看了看天空飄零的鵝毛大雪,說道:「主薄不必擔心,看這天氣,不消一時三刻,大雪就會埋住他們的屍首。這裡的雪一下就是幾個月,不到明年開春過後是不會停的。」
    前方又有人馬過來了,張凡看去,正是周彪帶著兩百騎兵,綁著十餘人朝這邊行來。周彪來到張凡二人面前,先向張凡打了聲招呼,有向劉勇詢問戰事情況。聽完了劉勇地回報,他說道:「我在前方等待多時,半個韃子的增援都沒看到,就等到這十幾個殘兵敗將。好是令人不爽!」
    「大人說笑了!」劉勇說著,突然想到了劉金全給自己的命令,說道,「臨行之前,大人吩咐我留下幾個活口,兄弟們殺紅了眼,把這事給忘了,幸得周參將擒住了這幾個韃子,否則劉參將那裡不好交代是小,耽誤了劉參將大事那可就不妙了!」
    「哼,你也不用拍我馬屁!」周彪說道,「我是沒有上去廝殺,要不然多半我也忍不住。」
    「哈哈哈……」眾人一陣大笑,當下收拾妥當,退回大軍駐紮之地。
    王德貴率領的五十人一直跟在張凡左右,雖然沒有上戰場,但是也各個像打了雞血一般,一臉興奮之情。張凡看了看歡聲笑語而歸的眾士兵,又看了看漸漸遠去的戰場,大雪已經將暴屍野外的韃子蓋住了。張凡暗暗歎了一口氣,一陣微風吹來,帶著寒氣吹進他鬆開的衣領,張凡一陣哆嗦,這天似乎也更加冷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3:00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八章 無奈之事
    張凡隨出征的士兵回到大軍中,當下自然要完成身為主薄的工作。招來統計戰場的小兵,記錄到:「隆慶元年,臘月初十,在河套以南殲滅韃子巡邏隊,以保護大軍行蹤。殲敵八十七人,俘敵十四人,俘敵戰馬三十匹,無一人逃脫。我軍出動騎兵六百人,三人陣亡,二十人受傷,其中七人重傷,無法再戰,皆無性命之憂。」
    「主薄大人果然兢兢業業!」劉參將見張凡回來之後就開始工作,聽了劉勇對張凡當時的描繪,對張凡的好感頓時大了起來。
    「參將大人誇獎了!」張凡記錄好這次戰役的情況,對劉金全說道,「參將大人能夠迅速派出士兵前去剿滅韃子的巡邏隊,使大軍免於暴露行蹤。真當是大將風範。」
    「呵呵……」劉金全聽了張凡的話,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讀過些兵法,畢竟『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的道理還是懂的。」
    張凡聽到劉金全有些彆扭的掉書袋,有些想笑,不過隨即又想,一個武將,讀出《孫子兵法》中的名句倒也無可厚非。
    「將軍打算如何詢問那些被俘的韃子?」張凡問道。
    「還能怎麼樣,只有嚴刑拷問。」劉金全歎了聲氣,說道,「我也不是個殘忍的人,本來他們肯說出我想要的情報,一道把他們殺了倒也痛快。只是韃子們素來嘴硬,各個是不見黃河心不死,我也是沒有辦法。可是又怕到時候朝中的那些文臣閒的發慌,找我們麻煩!」
    「在下知曉,將軍不必多言,在下知道怎麼向朝廷上報,將軍儘管行事就是。」張凡一臉「我瞭解」的表情。
    「那就多謝主薄了!」劉金全向張凡抱拳謝道,說完,也不多囉嗦,著士兵押著那十幾個韃子俘虜就進到一個帳子中。沒過多時,裡面就傳來慘叫、喝罵的聲音。
    也許是還不能適應這種狀況,張凡遠離了那個的地方。已經快到午夜十分,四周士兵大都紮營休息,有幾隊人馬在四周巡邏。這天寒地凍的天氣,卻無人敢在野外點火,唯恐被其他的韃子巡邏人員發現,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只在一些大的帳子裡點了些小篝火,煮些熱湯什麼的為士兵充飢驅寒,還要時刻注意帳篷別被點著了!張凡坐在一個大帳篷裡的篝火旁,手中捧著一碗王德貴盛給他的肉湯。肉是一頭野豬,是今天白天行軍的時候被一些士兵獵到的,不過一頭豬那裡夠五千人吃,每個人最多也就能喝一碗熱湯,暖暖身子。張凡作為軍中的主薄,他的碗裡有幸有一塊豬後座上割下的精肉,這是一般士兵或者低級軍官無法享受到的。王德貴這個新任的總旗沒有這個資格,只好望著張凡碗裡的肉,也是一陣口水流出,眼中一片羨慕。張凡看了看他,將自己手中的碗遞了過去。王德貴初時不敢去拿,不過看到張凡鼓勵的眼神後,大著膽子接了過來,狼吞虎嚥起來。
    「多謝主薄大人。」王德貴滿足地抹了抹嘴角邊殘留的湯汁,隨即發現張凡好笑地看著自己,「下官該死,吃了主薄大人的肉,這個……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肉是我給你的,你又何必向我道歉。」張凡說道。
    「可是,這天寒地凍的,很多人都吃不上肉,只能啃那冷硬的乾糧,最多也就有熱碗湯喝。俺卻……」王德貴有些暗淡地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張凡說道,「並不是因為我與你早就相識,這才把吃的給你,只是現在你就在我身旁罷了。若是有另外一個士兵坐在我身邊,我也會把吃的給他。畢竟我又不用上陣殺敵,每日只需動動筆,吃些乾糧喝些熱湯也就行了。」
    「……」王德貴這個沒有讀過什麼書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張凡說道不是專門把肉給他的,但是他能領會張凡的意思,臉上的感動之情也越發深了。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模樣打扮的士兵進到帳子裡,看到張凡說道:「劉參將要召開軍事會議,部署行動,還請主薄大人前去。」
    張凡聽到,站起身來,吩咐王德貴好好休息,跟著那傳令兵往軍中大帳走去。
    進了大帳,只見帳中點著一堆篝火,軍中的將領已經就座,劉金全卻不在,只有周彪坐在副手的位子上。張凡見了一禮,做到了主薄位子上,早有筆墨紙硯準備妥當,隨時可以記錄。
    雖然已經是深夜時分,張凡看到在座的各位將領,各個是精神飽滿。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劉金全這才走進帳中。張凡看到劉金全臉上表情嚴肅,也不知發什麼了什麼事情。坐下各將也是默不作聲,等著劉金全開口。
    劉金全來到主位上坐下,沉思了半晌,這才開口說道:「此時招諸位前來,是有大事商議。」
    劉金全說了這一句,看著地下諸人都在等自己開口,心中想了想,說道:「適才從哪些被俘的韃子口中知曉,韃子大帳距離此處不遠,我等全力行軍,半日可到。」
    「將軍,可是要我等夜襲過去?」有人說道。
    「將軍,下令吧!」
    「是啊!將軍,下令吧!」眾人紛紛說道。
    「都別吵,大人自由吩咐。」周彪出聲喝止了下面急著請命的眾人。
    劉金全看了看在座的將領,說道:「各位不必心急,我大軍遠道而來,行了一天的路程,已是人困馬乏,今日要好好休息一番。明晨出發,在韃子主帳周圍隱蔽,後日黎明發起進攻。韃子主帳周圍有一萬人守衛,為了防止韃子發現我們,各軍要多多加派人手,一旦發現韃子巡邏的士兵,給我全殲,一個都不要放過。」
    眾人見劉金全已經下達的命令,轟然應諾。劉金全遣散了諸人,又把張凡留了下來。
    「大人叫在下留下,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和在下說?」張凡看到劉金全一臉的嚴肅之情,問道。
    「張主薄先坐下。」劉金全指著自己一旁的位子說道,「剛才的話主薄都聽到了,我們距離韃子已經不遠了!唉……」
    「此次襲擊不就是我軍的目的嗎?大人何故歎氣?是怕那韃子的一萬大軍不成?」張凡問道。
    「韃子的一萬大軍雖然難對付,但這不是我所擔心的。我從那些韃子口中聽到了一些事情。」劉金全有些無奈地說道。
    「莫非……」張凡彷彿想到了什麼。
    「不錯,真是臨行之前王大人提到過的那件事。」
    「難道真的有奸細混入我軍中高層?」張凡緊張地問道。
    「若是奸細倒還好。我們抓住的韃子中有人曾做過此次韃子大軍領兵巴爾斯的親隨,見過那通風報信的人。」劉金全說道。
    「既然見過,不是容易了嗎!只要知道那人的名字,叫王大人把那人逮捕歸案不久可以了嗎?」張凡說道。
    「此事沒有這麼簡單。」劉金全說道,「那韃子說,來通風報信的那人他不認識,不過他確信是個漢人,聽他言語,還是個有些地位的武官。」
    「這……這是由什麼人通敵嗎?」張凡沒想到會是這樣。
    「恐怕是的。」劉金全也是一臉痛惜。
    「那韃子可見到那人的長相?」張凡隨即想到。
    「見到過,不過他說那人不是我軍中人物。描繪出的樣貌倒是和軍中八成*人物都有些相像。」劉金全說道,「不過這樣更麻煩,那人必然是陝西布政司手下的軍官。如今陝西各軍大肆調動,尋這一人如大海撈針一般。」
    「大人打算怎麼做?」張凡問道。
    「我已派人快馬向王大人匯報此事,估計明天下午就能回來了!」劉金全說道,「如今我等還要之行大人軍令,此事我等也是無能為力了!」說完,他長歎一聲。
    張凡等了會,見劉金全沉默了下來,只得退出大帳,為明日的行軍養足精神。不過剛才聽了劉金全的一番話,張凡心中思緒萬千,也是無法入睡,在軍帳中躺了一個多時辰才堪堪睡去。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3:01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十九章 大戰前夜
    第二日黎明時分,大軍撐著殘存的夜色開拔。
士兵們休息了半個晚上,倒也顯得乾淨十足。張凡昨晚經不住王德貴的磨,稍微透漏了一些消息給他。王德貴知道大軍即將展開總攻,也很是興奮,只是一想到自己可能又要給張凡當護衛,無法上陣,有些鬱悶。現如今他正騎著一匹馬,有氣無力地跟在張凡左右。
    「怎麼了德貴?為何一股有氣無力的模樣?」張凡看到他一臉患得患失的模樣,出言問道。
    「哦,大人,俺……俺沒什麼,只是……」王德貴有些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張凡說道,「你是想上陣,是不是?」
    「是……」王德貴說道,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只是……只是大人的安全同樣重要,俺不能不顧大人安危,何況劉大人有命,叫俺一直護衛在大人左右。」
    「若是你想上陣,我可以去跟劉大人說,叫他換一隊人馬過來。」張凡說道。
    「真的!」王德貴聽到張凡的話,先是高興,不過又低下頭去,「還是不要了!俺雖然也想上陣殺韃子,但是軍中的個人都有自己的事,不能因為俺就換人。」
    「哦?」張凡有些奇怪,這王德貴竟然還有這種心思。
    「何況,大人教了俺做人的道理,俺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大人的話卻讓俺知道以後該怎麼活著。」王德貴接著說道,「況且護衛主薄大人的安全也是幫著兄弟們好好的打仗。最要緊的不是俺能不能上陣殺韃子,二十讓韃子以後不再騷擾其他的百姓,不再讓俺身上的事再發生在誰身上。」
    「……」張凡這下真是被王德貴的話驚歎了,他是在沒有想到一個沒有讀過書,不曉聖人教誨的大老粗會說出這種、這種顧全大局的話來。半晌,張凡說道:「德貴,你是個好人,是個好兵,你的願望絕對會實現的。」
    王德貴沒有說話,只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據被俘的韃子交代,韃子主帳就在昨晚他們駐紮之地的東北方向,不過幾十里地。劉金全為了小心行事,不讓大軍行蹤被發現,派出了眾多的斥候去四周探路,行軍也十分緩慢。一路上又碰到了兩隻韃子的巡邏隊,都是白人左右。劉金全果斷的派兵前去剿滅,由於已經不需要再抓俘虜,兩次都是全殲韃子,沒有留下活口。張凡也都是如是記錄下來。
    傍晚時分,大軍來到了預定地點,原本一兩個時辰的路程,他們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天。當下紮營休息,劉金全為了萬無一失,派出了兩千人分散凱雷在周圍巡視,以防有變。為了使得士兵們明日的突襲都能保持精力,換防的平率很快,讓大部分士兵都得到充分地休息。
    劉金全的主帳中,正在部署幾個時程後的進攻,張凡趙烈在做記錄。
    「明日寅末卯初的時候,天色尚黑,正是韃子們最疲憊的時候,我等將在那是發起突襲。」劉金全說道,「據前方斥候來報,韃子主帳周圍約有八千人駐紮,不過都是比較鬆懈。我等這次只是要突入韃子大帳,殺掉韃子此次統兵的將領巴爾斯以及他一應手下。最好是在那八千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給我完成,這樣我等才有時間撤退,否則我們就要陷入苦戰了!」
    「這次周彪率一千人繞到韃子大帳身後,切忌要小心,不可讓敵人發現。」劉金全開始部署各個將領的工作。
    「諾!」周彪應道。
    「劉勇帶一千人繞到韃子大帳左翼,趙銳帶一千人繞到右翼。」劉金全接著說道,「正面由我帶著一千人突襲。你等待我的人馬出入敵營,就發兵前來支援。這次須得記得速戰速決,萬萬不可想著多殺韃子而耽誤了大事。」
    「諾!」幾人大聲說道。
    「嗯!」劉金全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對著王興說道:「我等若是成功了,韃子大軍必然惱羞成怒,前來追擊。王興,由你帶一千騎兵在我等撤退的後路上埋伏,阻攔韃子追擊,但是不可與韃子纏鬥,看準機會就給我逃,逃向東邊與我等不同的方向。給你的都是騎兵,想來你要逃過韃子的追擊應該不是難事。」
    「末將領命!」王興說道。
    「給我活著回來!」劉金全拍著王興地肩膀,正容說道。
    「大人請放心,在下定然帶著弟兄們回來向大人復明。」王興也是一陣激動。
    劉金全吩咐完了各人的任務,又對眾人說道:「此番奇襲,不知生死,但是我等都是無怨無悔……」頓了頓,他又說道:「這裡就不做這婦人之態。」他端起酒,敬向在場的各位將軍:「祝各位,平安而歸!」
    下面的將領也都端起了面前的酒水,說道:「末將定當不負大人所托。」說罷,喝乾碗中的酒,將酒碗奮力摔的粉碎。
    「那麼各位早些休息去吧!離出發還有三個時辰不到了!」劉金全遣散了諸將,自己坐在位子上默不作聲。
    「大人。」張凡來到劉金全身前說道。
    「哦,是張主薄啊!」劉金全看了看張凡說道。
    「大人為何如此跟他們說?而不是讓他們奮勇殺敵什麼的?」張凡問道。
    「我等既然從軍,既然來到此處,就想著要完成王大人的任務,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劉金全說道,「他們每個人都有早已經有了戰死的覺悟,而我只是想讓他們能夠活著回來。畢竟,不管是將官還是兵士,都有親人在等著他們安然回家!」
    張凡聽到劉金全說的話,心中覺得這與自己所想的不同,不是要求這些人十四都要完成任務,不是要求為了大義貢獻一切,也不是要求不顧生死、拚死殺敵、保家衛國,而是要求他們都要活著回來。這也許不是最好的戰前動員,但是卻讓人的心底升起一種溫暖,一種情誼。這種感覺讓張凡覺得這樣的軍隊才是真正戰無不勝的!
    「對了,我派回去報告王大人的人已經回來了!」劉金全想到了這件事,「王大人已經對一人有所察覺,只是還沒有證據罷了。他叫我等不必擔心。」
    「哦?王大人可說是誰?」張凡問道?
    「大人信中並未提及。」劉金全說道,「不過大人說山陝境內已經開始了對韃子的作戰。大同、薊州那邊,戚家軍已經開赴,正與韃子交戰中。」
    「這實在太好了!」張凡聽到了這個消息,非常高興。
    「我已經派人向大人尋求支援,估計會在三天後到達。」劉金全說道,「若是順利的話,支援的軍隊沒到,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說道回家,張凡想到了等在家中的母親,心中也是一番思鄉之情。
    「但願,一切順利吧!」張凡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rufh1234

LV:7 大臣

追蹤
  • 51

    主題

  • 7456

    回文

  • 1

    粉絲

.*:★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