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大明國公 作者:兵俑 (連載中)

rufh1234 2011-6-17 12:36: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147819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6:57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章 錦衣東廠
    錦衣衛,即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是皇帝的侍衛。前身為朱元璋時所設的拱衛司,專門監視、偵查、鎮壓官吏的不法行為。朱元璋先後任用親信文武官員充當「檢校」,「專主察聽在京大小衙門官吏不公不法及風聞之事,無不奏聞」。洪武二年改設為大內親軍都督府,十五年改設為錦衣衛,作為皇帝侍衛的軍事機構。同時朱元璋為了加強中央集權統治,特令其長官刑獄,賦予其巡查緝捕之權,從事偵查、逮捕、審問等活動。
    京城的禁衛軍所轄衛所有四十八處,到洪武十五年,朱元璋決定改革禁衛軍,建立了十二個親軍衛,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錦衣衛」了。
    錦衣衛的權利很大,這權利一旦過大,濫用專權的行為就不足為奇了。錦衣衛自然如此,雖然後世對其的描述著實有些恐怖,但是無風不起浪,定然是確有其事。朝廷上下的官員,不管是清官還是奸佞,也都對錦衣衛感到一種恐怖,但是這兩百年過去,錦衣衛卻始終存在,只能說是這支部隊對於皇帝來說,實在「太好用了」!
    也許正因為如此,明朝的歷代皇帝才會出這麼多「混蛋」吧,他們不用親理朝政,他們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大臣在幹什麼、想什麼,只要不背叛他,皇帝也就不多問。也許正是明朝皇帝這種中央集權統治的巔峰手段,反倒造成了明朝的衰落。
    當然,這些知識一家之言。現在的張凡可想不了那麼多,他只是知道眼前這個不大的院落裡有著錦衣衛的指揮使而已。走進院中,院子裡有個人正坐在一張小桌旁自顧自地喝著茶,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甚至給人一種頹廢的感覺。他只是在張凡進門的瞬間瞟了張凡一眼就不再過問,只是張凡也算是跟著大明最強悍的軍隊打過仗的,眼前這人身上隱約透露著一股彪悍的氣息,雖然十分微妙,但是張凡卻還是能感覺到。
    張凡見他不搭理自己,也就不上前自討沒趣了,不過現在可是自己來報道的時候,想了想,正要上前說話,院裡房間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你就是張凡?」推門出來的人看著張凡問道。
    「鄙人正是。」張凡答道。他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很普通的中年人,只是那份顯露出的氣質一看就是出生富貴人家。那種身為掌權者的感覺雖然不錯,卻不是十分強烈。
    「我就是朱希忠。」那人說道,「你的事皇上都跟我說了,進來詳談吧。」
    「見過指揮使大人。」張凡說了聲,跟著他進了屋。
    這是間單獨的屋子,不太大。擺設十分簡陋,不,應該說擺設沒有多餘的東西,只是牆上掛著些字畫。張凡看得出這些字畫雖不是那種價值連城的名作,卻十分有品位,看來這位朱希忠倒是個風雅之人。
    「呵呵,這錦衣衛建衛二百來年,倒是第一次迎來了位狀元啊!」朱希忠看著張凡,微笑著說道。
    「大人言重了。」張凡說道,「下官還不是因為得罪了別人,蒙皇上厚愛,這才讓我來這兒。」
    「你那些事我自然知道,甚至你和徐階是為了什麼結仇我也知道。」朱希忠說道。
    張凡聽了他這句話可真是有些驚訝了,他和徐階的矛盾本來以為只有自己、張居正和徐階三人知道,現在朱希忠這麼說,就表示光在錦衣衛裡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了,既然錦衣衛知道了,隆慶沒有理由不知道。張凡倒是不擔心自己,而是怕隆慶知道了張居正的心思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你不用擔心,我既然和你這麼說,就不會怎麼樣的。」朱希忠看出了張凡的擔心,說道,「聽你剛才的說法似乎不是太想來我這?」
    「大人誤會了。」張凡趕緊說道,「下官並不是不願意,而是想到自己要來錦衣衛供職,有些好奇罷了。」
    「哦。」朱希忠說道,「皇上把你派到我這,自然有皇上的用意。我也跟你明白的說吧,皇上很是看好你,你可要努力些。」
    「這是自然。」張凡現在也放開了些,說道,「以後還要和大人相處,還請大人多多提攜。」
    「嗯。」朱希忠說道,「我們錦衣衛代皇上檢查百官,手上的權利不小,所以歷朝的皇上歷來在此都是用人謹慎,不是皇上的親信絕不會任用,皇上還特別吩咐我好好照顧照顧你。聽說你和東廠大太監馮寶關係不錯?」
    「我和馮公公只是見過幾面,倒是能說得來,卻實在稱不上莫逆。」張凡說道。
    「這些就夠了,起碼我知道馮寶也很看得上你。」朱希忠說到這,突然想到了什麼,笑了笑說道,「不過被太監看上了倒可真不是什麼好事!」
    張凡聽了他的話,有些無語,他倒不是生氣,只是覺得這位指揮使倒是有些低級趣味。
    朱希忠自顧自地笑了會,說道:「不說這些了,既然你來了我這,我也得好好想想讓你去哪。」
    錦衣衛除了在北京外,各地都有其分部,其大本營就在天津。朱希忠這次是被隆慶密召回京,只是在此處暫留。京師中自然也有其駐守的人馬,不過卻不是這裡。
    張凡作為隆慶親自推薦的人,朱希忠自然十分重視,到那時到底給他什麼職位倒是考慮了很久,太高了怕下面的人不服,太低了又怕隆慶哪裡不好交代。
    「皇上和我說了,我這裡如今缺個僉事,你就先幹著吧。」朱希忠說道,「這僉事說是巡查,倒不如說是為了應付東廠打好關係的活,你既然和馮寶熟悉,想必也能幹得來。」
    「一切全聽大人吩咐。」張凡沒有什麼異議。
    「既然如此,王猛!」朱希忠對著門外說道。
    先前院子中那人進了來,朱希忠對張凡說道:「這是王猛王校尉,王猛你今日帶著張僉事熟悉一番京裡各處地方,我還有事要先回天津。」
    「遵命,大人。」王猛十分簡練地說道。
    朱希忠走後,張凡想和王猛打打關係,主動對他說道:「張凡新到,今日要有勞王校尉了。」
    「大人不必客氣。」王猛沒有多說。
    「王校尉似乎對在下有成見?」張凡突然這麼說道,「不知在下何處得罪王校尉了?」
    「大人誤會了,王某不善言辭,何況只是執行指揮大人的命令,並非對大人有成見。」王猛不慌不忙地說道。
    張凡見他這麼說,也就沒有再說什麼。王猛將一塊錦衣衛的腰牌給了張凡,跟他說這是錦衣衛的憑證,若是沒有這東西,有些地方是進不去的。張凡接了過來,看了看手中這塊木製腰牌,上面刻著「錦衣衛僉事」幾個字,收進懷中。
    王猛帶著張凡在京城中各處「亂竄」,張凡起初根本不記得這許多地方,只是覺得這些地方實在是太難找了,不過他漸漸的發現這只是王猛帶著走了很多彎路,「大概是怕被別人跟蹤吧」,張凡心中想到。
    有些地方設在很是熱鬧或者顯眼的地方,這些地方大都是錦衣衛所的所在,所駐的都是普通軍士;有些地方很是難找,這裡大都是錦衣衛的密探們集合和整理消息的地方。這些地方的人對張凡很是熱情,倒不會看在張凡年紀輕輕就做了僉事而瞧不起他,有些人是知道些張凡的事,而有些人只是很是恭敬,畢竟人脈也是一種實力的表現。
    走完了京城裡十幾處明的暗的大小據點,張凡倒是對錦衣衛有了個大概的認識,他也知道這些不過是明面上的,在這京城中肯定還有錦衣衛更多的地盤。
    「王……猛。」張凡想到這是在大街上,倒是不便說出身份,趕忙改口,看了看周圍,沒什麼人注意這才說道,「我既然做了僉事,卻是主要和東廠打交道,還請帶我去那裡。」
    王猛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在前面帶路。
    東廠的大門前很是乾淨,完全顯示不出氣背後曾經存在的一系列黑暗。門口只有不多的幾個廠衛在巡視,張凡聽王猛解釋,這東廠的掌刑千戶和理刑千戶各有一人,都是由錦衣衛的千戶、白虎來擔任的。這東廠的廠衛故而有很多都是錦衣衛出身。
    張凡上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當下自有人進去通報,另外有人將張凡迎了進去。進入東廠的大堂前可以看到一座「百世流芳」的牌坊,剛進大堂就可以看到一張大幅的岳飛畫像,這是提醒東廠緹騎辦案毋枉毋縱。張凡看了看,恐怕這只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東廠這麼多年來辦的冤案還少嗎?
    張凡正大量著這個大堂,馮寶從裡面走了出來。
    「張大人,咱家可是等你多時了。」馮寶看到張凡,笑著說道。
    「呵呵,看來督公早就知道我會來這裡了。」張凡也笑著說道。
    馮寶聽了張凡的話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張凡如今是錦衣衛的僉事,以後少不得要來麻煩公公,今日特意過來打個招呼。」張凡說道。
    「張大人說的哪裡話,咱們都是給皇上辦事,何須客套。」馮寶說道。
    二人坐下來聊了起來。通過和馮寶的一番談話,張凡算是第一次深入接觸了這個看起來還算正直的太監。馮寶雖然沒有怎麼讀過書,卻是寫的一手好字,不得不說隆慶讓他擔任秉筆太監,這也是佔了很大的成份。馮寶在隆慶剛剛登基的時候,並不是很受隆慶喜歡,當然這其中高拱有很大的作用。當時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一職空缺,本來按照資歷應該由馮寶接任,可是當時的大學士高拱卻是推薦了御用監的陳洪升任,陳洪年事已高,第二年就去任,高拱卻又推薦了掌管尚膳監的孟沖繼任。馮寶到現在還是秉筆太監,對此,馮寶很是不爽。今年初,言官彈劾高拱,馮寶也是很出了一番力,結果高拱稱病回家休養。雖然沒有斗倒高拱,馮寶也很是開心。
    不過馮寶倒也不是那種只中心皇帝,毫無私心的人。太監沒有了生育能力,不喜美色,卻是對權力和財物很是鍾愛。馮寶如今已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同時還掌管著東廠,這權利他覺得夠了,現在只是剩下對財物的追求。據說就連張居正這麼清正廉潔的人也送過馮寶不少東西。只是馮寶現在始終覺得還沒有安全感,這貪財的心才有所收斂。
    張凡只是隱約從馮寶的話中聽出了一些東西,無法確定,不過他倒是對馮寶的為人有了個大概的瞭解。這就夠了,知道了馮寶的弱點,以後自然是好行事了。
    告別了馮寶,從東廠出來,張凡不由得想到能從容地走進東廠再安然地出來,恐怕也只有東廠和錦衣衛的自己人了,自己如今倒是成了大明百官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送張凡回到家中,王猛就告辭了。趙氏沒有多問張凡的事,她熟悉自己的兒子,起碼張凡現在看來沒有什麼問題。小香梅和雪兒自然看不出什麼。
    張凡獨自在書房中想著事情:「看來這走狗的生涯就要開始了,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自嘲地笑了笑。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6:57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一章 抄家問罪
    既然被稱為錦衣衛,這錦衣二字自然十分重要。整理若是錦衣衛穿上他們「制服」,傻子也能一眼瞧出來。如今張凡身邊就跟著這麼一位身穿金魚飛服,配著秀春刀模樣的人。
    這位仁兄叫做劉峰,如今也有三十出頭,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身手不凡。身為一個錦衣百戶的他日子過的算是相當淒慘了,一不會鑽營,二沒有關係,隨時個百戶,手下卻沒幾個人。倒不是因為他是什麼善良之輩,嘴皮子軟,而是這人實在有些不合群,上面的千戶不喜歡他。張凡卻是看上了他,讓他跟了自己,那千戶見有人想要這個麻煩,而且還是朱希忠特別交待要照顧的張凡,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只不過這人稍微有些死腦筋,就像現在,穿著這身衣服往大街上一站,路人看到無不是自覺地繞道而行。張凡倒是一身普通打扮,可是劉峰在他身邊簡直就是個活招牌,加上劉峰對張凡語言之中也頗有恭敬,其他人如何看不出張凡也是個有權有勢的主。這倒是讓張凡有了種欺行霸市的錯覺。
    張凡和他交涉了很久,劉峰這才同意回去換身衣服,看來他也是在軍中呆慣了,有些習慣不好改。
    每隔幾日去宮中看望朱翊鈞,每次這位太子殿下都是十分熱情,看得旁人甚是羨慕。
    自從張凡來到錦衣衛供職已經有些日子了,漸漸的他也有些習慣了。張凡的工作就是作為代表和東廠接觸、調節、交換情報等等,這活倒是讓張凡大開眼界。以前就聽說過錦衣衛的無孔不入,現在他可算是真的見識到了,大大小小的消息匯總過來,上至哪位大臣的政治意向,下到哪位大臣家的伙夫買菜時貪了幾文錢都是一清二楚。日子一長,張凡在不知不覺中倒是對這大明朝的各種官員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現在,張凡正在向自己以往一樣,逛街,只是這劉峰也要跟著。
    「劉峰,你說這東廠的探子每日都走街串巷地察訪,這天下當真這麼亂嗎?」張凡有些無趣地問道。
    剛剛換了一身普通衣服的劉峰面無表情地說道:「大人,我們錦衣衛只負責監察百官,東廠除了檢查百官之外還要防範各種威脅。」
    劉峰的這些話只不過是明面上的,東廠番子每天在京城大街小巷裡活動,其實極少是為了朝廷辦事,更多是為了給自己謀私利。他們常常羅織罪名、誣陷良民、屈打成招,再趁機敲詐勒索。而且,東廠職能是「訪謀逆妖言大奸惡等,與錦衣衛均權勢」,一人掌理,委以緝訪刺探的大權。起初的東廠只是負責偵緝、抓人,並沒有審問犯人的權利,抓住的疑犯要交給錦衣衛北鎮撫司審理,但是到後來,東廠自己想要「發家致富」,也就有了自己的監獄。
    「話是這麼說,可是你看看這些人。」張凡邊說著邊看了看走進巷子裡的幾人,說道,「如此這樣,還不把百姓都給得罪光了?」
    「大人覺得這麼做不對嗎?」劉峰問道。
    「我覺得不對有什麼用,我一個人也改變不了什麼,更何況我自己現在就是錦衣衛,在別人眼裡干的也是陷害忠良的勾當,只是覺得這麼做有些太過了。」張凡自嘲地說道。
    劉峰沒有接話,他在錦衣衛裡待的時間也不短了,即使以前有過這種想法,現在也慢慢地認同了。
    二人正百無聊賴地逛著街,一個人走到張凡的面前,手暗暗做了個手勢,接著就走進一旁的一家茶樓中。
    「劉峰,咱們去喝杯茶吧。」張凡說完,也不等劉峰答話就走進了旁邊的茶樓。劉峰沒有說話,只是跟在張凡的後面。
    茶樓上面,剛才那人這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獨自喝著茶,張凡看到他也坐了過去。
    三人喝了會茶,那人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對張凡說道:「大人,那邊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張凡點了點頭,三人起身,那人付了茶錢,走在前面出了茶樓,張凡二人跟在後面。
    張凡跟著那人走過了兩條街,來到一條熱鬧的街上,直接進了一家糧鋪。糧鋪的老闆根本沒有阻攔,也沒有搭話。三人來到糧鋪後院,進了一間屋子。屋中正有一個人獨自坐在那裡,見張凡來了,趕緊讓他坐下。
    「錦衣衛千戶趙明參見僉事大人。」趙明向張凡說道。
    「趙千戶不必多禮,此次是我硬要跟來的,還給千戶添了麻煩。」張凡說道。
    「大人不必如此,大人既然有吩咐,屬下自當遵從。」照明說道,「其實大人不必跟來,這種事情以後自然也就習慣了,大人又何必一蹴而就呢?」
    「我意已決,何況現在已然進了錦衣衛,自然是早些熟悉的好。」張凡說道。
    張凡在錦衣衛中的這些日子,接觸了很多東西,不過大多是書面資料,至於錦衣衛到底怎麼抓人,他還沒有見過。這次,有下面的人報上來戶部右侍郎王晨貪贓,證據確鑿,張凡只道了這件事硬是要求跟著一同前來抓人。他倒不是在追求刺激,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他這麼做,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是想早點習慣這些吧。
    「既然如此,還請大人和我等一同前往。」趙明說道。
    戶部身為六部之一,掌管著全國的戶籍財經,這國庫自然也是歸戶部管理。這是個肥缺,人人都想進,可是歷朝的皇帝都不傻,對於戶部的監察也從來沒有放鬆過。
    這位王晨是嘉靖二十年的進士,熬了近三十年這才熬到戶部右侍郎的位子,不過這人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也就到這了。既然官職的追求到了頭,這財路也得開些。戶部過錢千萬,這位侍郎大人也打起了主意。他倒也有些小聰明,不像其他人貪污,有的由少漸多、有的一直小貪持續不斷。這位第一次作案就弄了個大手筆,然後用各種方式掩蓋了起來。當時戶部上下發現有一大筆銀子的空缺很是著急,卻是誰都沒有往貪污這上面想,這件事就當做失誤過了去。可是這位王晨既然有了第一次,又怎麼會滿足,漸漸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不過他倒是很有時間觀念,幾次的間隔都很長。本來戶部掌管天下賦稅,有個幾萬兩的缺口很正常,不過這還是被錦衣衛發覺了。錦衣衛很快就調查到這位王晨身上,發現不對之後,王晨的祖宗八代都被翻了出來。直到最近,這位毫不知情的又犯了此案,這下可是被逮了個正著。
    張凡對王晨沒有絲毫厭惡之情,當然,也沒有絲毫同情之心。這種人中國五千年來太多了,王晨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朱元璋當年規定官員貪污十兩以上就要被砍頭,可是頂風作案的照樣絡繹不絕。
    張凡跟著趙明來到王晨宅子的附近,這位貪了十幾萬兩的三品大員住的地方不算小,可是也不大。錦衣衛的人早就埋伏在附近,趙明跟其中幾個人吩咐了幾句,知道王晨一家老小都在家中,近百名穿戴整齊的錦衣衛都從暗處走了出來。張凡看著這陣仗,心中有些無奈,抄家抓人用得著這麼多人嗎?偶爾路過的路人看到這場面無不紛紛避開,生活在京城的人都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這邊張凡還在胡思亂想,趙明已經帶著人上前敲門,自有人去防範有人從後門逃跑。敲門的是趙明手下的人,很是不客氣。門房的聲音有些憤怒地響了起來:「誰啊,知不知道這是哪裡,吃了豹子膽……」聲音也隨著大門打開而停止。
    「錦衣衛辦案,速速讓開。」趙明的一句話打發了那人。當下自有人將那人看住,留了幾人守在大門前,幾十個錦衣衛在趙明地帶領下魚貫而入。
    張凡看到這場面微微歎了口氣。
    「大人……」劉峰在一旁看到張凡的模樣,想要說什麼,卻被張凡揮手打斷。
    「我們也進去吧。」張凡說道。
    院子裡,錦衣衛正在四處搜查,說是搜查,其實就是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弄的是一陣雞飛狗跳,不是夾雜著女人的哭聲。
    「你們要幹什麼?」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
    張凡看著來人,五十多歲,倒是顯得富態,不過現在卻帶著憤怒和惶恐。
    「王大人不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嗎?」趙明連正眼都沒有瞧他,隨意地說道。
    「你們這幫走狗,敢來我家撒野,還不給我速速退去,待明日我奏明皇上,將爾等治罪!」王晨說道,只不過話音中透露著一絲心虛。
    「治罪?王大人也知道,犯了事是要治罪的啊。」趙明不陰不陽地說道。
    「你……你什麼意思!」王晨開始有些慌亂了。
    「王大人幹過什麼,你自己嘴是清楚不過,又何必來問我呢!」趙明說道,「咱們錦衣衛也是為了皇上辦事,若不是有了消息,又怎麼敢這麼大張旗鼓來敲大人的門呢!」
    王晨現在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變,這時,有人來向趙明報告:「稟千戶,根據線人的交代,在王晨書房的暗格裡找到了一百張銀票,每張都是一千兩。還有這府中的古玩字畫、金銀首飾,折算下來也有物流萬兩。」
    「王大人,我手下的聲音不算小,他的話我就不用再跟你說一遍了吧?」趙明現在是鐵證在手,更加得意地看著王晨說道。
    雖然現在是冬季,王晨卻是滿頭冷很,驚恐地跪了下來:「大人,大人,看在我一家老小幾十口的份上饒了我吧!」
    「饒了你?我要是饒了你,誰又來繞了我?」趙明有些好笑地看著王晨說了一句,不再理會他,吩咐手下:「把這院中所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拉走,宅子裡的所有人都給我抓起來。」
    王晨知道自己大勢已去,面如死灰,隨即又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大人,你告訴我,是誰出賣了我。」
    院子裡陸陸續續跪滿了人,除了幾個男僕,大部分是丫鬟,小妾之類的女眷,全都哭哭啼啼的。趙明沒有回答王晨的話,走到其中一名女子面前,右手托著那女子的下巴抬起她的頭。一張艷麗的面容露了出來,雖然有著淚痕,卻更加讓人憐愛。看年紀不過十六歲,正是王晨剛納會的小妾。趙明看了看,又看了看跪在她一旁的王晨最小的女兒,笑著說道:「王大人好福氣,娶了個小妾如此漂亮,逼自己最小的女兒還要嫩上幾分。誰出賣了你,你家的人都在這,你不會自己看少了誰嗎?」
    王晨聽了他的話,打眼看過去,滿院子跪滿了哭哭啼啼的家人,卻惟獨少了自己的妻子,他頓時明白了過來,口中也惡毒地說道:「這個賤人,又不能生孩子,如此嫉妒,卻死要錢。賤人、婊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只不過現在一切都是徒勞的。
    「王大人還請放心,你的夫人早在下面等你了。」趙明說道,「她雖然供出了你藏錢的地方,卻還想捲了錢私逃,這麼大年紀了教坊司的人也看不上,才受了三邢就死了。」
    王晨聽了他的話,又開始為自己的遭遇顏面痛哭起來。張凡就在一邊看著沒有搭話,他覺得這王晨是自己作死,沒什麼好同情的,只是拖累了自己家人。
    趙明剛想命人把他們押走,卻發現有人在拉自己的褲腳,低頭一看,正是那王晨新納的小妾,正一臉獻媚的嬌笑著看著自己,臉上的淚痕不僅沒有破壞這份美,更加讓人想要蹂躪一番。就連張凡看的都有些呆了,倒不是眼前的女子有多漂亮,起碼光論相貌,自己的茹雪就遠勝於她,只是張凡那裡見識過這麼一番誘人的風情。
    趙明根本不為所動,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看著她說道:「小娘子,叫什麼名字啊!」那表情純粹一個久旱的嫖客!
    那女子嬌聲說道:「大人喚奴家媚兒便是。」那聲音嬌滴滴的可以讓人立刻掀起。
    不過在場的人要麼正在感歎自己的命運,要麼見慣了這種場面,受影響的也只有張凡罷了。
    「媚兒,看你這副騷樣,想男人了吧!」趙明更加露出一副急色的模樣,說的話也更加露骨。
    這媚兒看起來絲毫沒有一絲害羞的模樣,更加迎合著趙明瞭。只不過她突然發現趙明面色一變,哪裡還有剛才那副色鬼的樣子。趙明微笑著說道:「你家大人又不是犯了什麼滅門的大罪,死也就死他一個。將來進了教坊司,想要多少男人都行。」
    「不不,我不要進教坊司,我不要……」媚兒聽了他的話,驚恐地大叫起來。
    「這可就由不得你了,話說進了教坊司不也是伺候男人,有什麼不同,只要你聽話,他們不會為難你的。」趙明說完,不再搭理她,對手下說道,「把人都帶走吧,鎮撫司的人還在等著王大人呢,看看他是否還有什麼別的財源!」
    王晨聽到他的話,面色一黑,昏了過去。錦衣衛的人根本不問他,拖死狗一般將他拖了出去。
    看著這個三品大員的家,二十多口人就在這一瞬間敗亡,張凡卻一點感情都沒有,就想他第一次親身體驗戰爭一樣,心中沒有一絲變化。
    出了門,門口倒是為滿了觀看的人,張凡看到有不少是官宦人家的下人。張凡正打算離開,一個人拉住了他,張凡看著他很是納悶,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那人對張凡說道:「張大人,我家老爺有情。」
    張凡沒有讓劉峰跟來,他不相信有人會對他不利。來到一個偏僻的胡同裡,聽著一頂轎子,那領路的人對著轎子說道:「老爺,張大人帶到了。」
    轎簾掀開,走出一位老人,張凡一看,正是當今內閣首輔徐階。那下人退了出去,徐階看著張凡老半天,說道:「你倒是好,做了這人人生厭的黃皮魚,抄家的感覺怎麼樣?」
    「下官也是替皇上辦事。」張凡說道。
    「少拿皇上來壓我,不要以為進了錦衣衛老夫就對付不了你,你可得小心了!」徐階說道,目光很是不善。
    「閣老,我二人之間何需如此……」張凡說道。
    「這並非我二人之間的恩怨。」徐階說道,「相反,我很欣賞你。可是你我二人政見不同,這是永遠也改不了的。」說完,徐階再也不看張凡,自顧自地進了轎子。遠處的下人看到了,趕忙過來抬著徐階離去。
    張凡站在原地,看著徐階遠去的方向,甚至劉峰到了自己身邊都沒有察覺。良久,張凡無奈地歎了口氣。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6:57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二章 皇上所賜
    大明刑法相當嚴厲,錦衣衛作為特務機關,各種私刑更是層出不窮。整理明史記載中,錦衣衛的常用刑具就有十八套,什麼夾棍、腦箍、攔馬棍、釘指等等都包括其內。
    張凡如今正在錦衣衛的一處大牢中,看著王晨受刑。王晨倒是沒有受到那些不常用的刑,像什麼刷洗、油煎、灌毒藥、站重枷等等,更不用說剝皮、鏟頭會、鉤腸一些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的刑法了。王晨所犯的事已經非常清楚,貪污的銀兩和他的家產也都悉數充公,如今只是按照慣例給他上很普通的杖刑而已,只是這很普通的杖刑也不是好受的。
    明朝的杖刑,不管是廷杖還是刑杖都是有潛規則的,像廷杖之時,分為「用心打」和「著實打」兩種,掌刑的太監全憑皇帝的命令。腳尖張開,那就是「用心打」,可能會殘廢,像張凡那次就是這種打法。如果掌刑太監腳尖閉合,那就是「著實打」,受刑的大臣則必死無疑。有明一朝死在廷杖之下的大臣,上至三公九卿,下到宮中太監不計其數。
    錦衣衛的杖刑同樣也是有乾坤的,對於一般犯人只說「打著問」,意思是不必太重;要求打重一點的就說「好生打著問」;再要求狠狠打,不論死活的就是「好生著實打著問」。
    王晨早在剛剛進了牢房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幹過什麼缺德事都交代了出來,可是這刑照樣要受,不讓連廠衛都怕人小瞧了自己。一聲「好生打著問」,當下就有廠衛把王晨的褲子扒了,光溜溜的臀部露出來,杖子紛紛落下。頓時,慘叫聲絡繹不絕,張凡聽著王晨口中傳來的殺豬一般的嚎叫,第一次產生了一種不忍的感覺,只不過他是對事不對人。
    趙明在一旁看到張凡的模樣,說道:「大人不必同情這廝,若是平常,進了錦衣衛的牢房不把十八套刑具全都用過一遍是不行的,如今只是讓他受了杖刑,算是便宜他了。」
    「這王晨不是已經吧錢財都交代了嗎?」張凡看還有廠衛訊問王晨是否還有錢財藏匿,疑惑地問道,「為何還要如此逼問他?」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就是知道這廝已經交代了一切,可是這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趙明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可是這既然是行刑,就得有個由頭不是。」
    張凡聽了沒有再說話,趙明過去吩咐廠衛別把王晨打死了,隆慶也是想要用他來殺雞儆猴。
    這邊的事情了了,張凡出了這處大牢,可能是因為還沒有見識全錦衣衛的手段,他並不對剛才看到的東西反感。回到家中,母親趙氏不知道張凡現在到底在幹什麼,只是聽說張凡說隆慶讓他到皇帝的侍衛裡做些文職工作,張凡不想讓趙氏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免得她擔心。
    這樣一來,張凡就多出了很多空餘的時間。馮寶那邊算得上是熟人,現在的他正在琢磨著怎麼坐上司禮監的第一把交椅,對錦衣衛也是頗多遷就。張凡除了過個幾日去一趟宮中陪伴太子朱翊鈞之外就沒什麼事情了。他也不像別的錦衣衛故意去找別人的麻煩,時間自然是空了出來,只不過張凡總有種不用上班,只顧拿工資的感覺。
    說道朱翊鈞,這位年幼的太子越發纏著張凡了,宮中的很多人道是對張凡很是羨慕,只是隆慶和劉貴妃都很不反對這種情況,也沒人敢說什麼。道是很多朝臣知道張凡進了錦衣衛,平常若是遇見了,打招呼,張凡能從他們的語氣中聽出一種恐懼、羨慕、厭惡的感覺。「看來我也被定義成奸佞之徒了!」張凡無奈地想著。
    時間一多出來,人就會覺得無聊,人一無聊就會胡思亂想,張凡也不例外,他現在就很想見茹雪。自從和茹雪定了親,來到京城後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見面了。雖然二人之中互通書信,可是這相思之苦不但沒有解,反而更加的激烈了。
    之前,張凡要在國子監進學,剛入仕之時又要常常在宮中,到還好些,這一閒下來,這份心思就越發強烈起來。張凡和趙氏提了這件事,趙氏也很是高興,如今時間充裕,正是結婚的好時候。給安化那邊通了信,陳文川回信也答應了,如今茹雪已經上路。
    說道結婚,趙氏又是一陣煩惱。那時婚俗很是麻煩,可是兩家人都沒有親戚。陳家就剩陳文川一支,最多也就是馬縣令這位結拜的義兄。張凡也曾向趙氏提過,是不是通知揚州老家的人,趙氏想都沒想,一口回絕了。這可真是讓張凡有些無措了,兩家人結親,卻是連個親戚都沒有,張凡倒是覺得無所謂,只是他擔心茹雪面上不好看。
    送親的隊伍離京城還有些日子,張凡這邊都由趙氏操心,倒是沒有他什麼事。這日下午,他又來到宮中,出示了腰牌,衛兵沒有阻攔,他直接向東宮走去。
    如今已是臘月,出海貿易的船隊也回來了,自然少不了很多稀罕物件獻給宮裡,供皇室玩賞。朱翊鈞此時好奇地看著眼前擺在桌子上的一個東西,那東西還不時的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見到張凡來了,朱翊鈞立刻將他拉了過來,一起觀看這物件。
    「殿下,您叫臣下看什麼?」張凡見朱翊鈞如此熱情,很是好奇地問道。
    「老師,快些來看。這是出海的商賈進獻的……什麼來著?」朱翊鈞有些記不住這個名字,向一旁的太監問道。雖然現在張凡已經不再教導他了,朱翊鈞卻仍然堅持這麼稱呼張凡。
    「回殿下,這叫鐘。」太監在一旁說道。
    「對對,鐘。不過鍾不是掛在高處讓人敲的嗎,為何這座鐘這般小,聲音也不大。」朱翊鈞說道。
    張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東西,喝,原來是一座機械鐘,聽著聲音明顯是以發條為動力的鐘。這鍾只有一根指針,鐘面分成四部分。
    「不過聽他們說,這東西能計時。」朱翊鈞接著說道,「只是它不用日晷那般要太陽照著,也不像刻漏那般需要水,卻能自己走動,倒是稀奇。」
    「殿下,此物是萬里之外的大西國人所制,它確實能夠記得時間,卻稍稍有些不准。」張凡倒是知道一點,「此物全靠一根長條鋼片捲起,靠著鋼片想要彈回原狀來走動。」
    「老師曾經見過嗎?」朱翊鈞見張凡說的頭頭是道,問道。
    「臣下也只是聽人說起過,這東西倒是第一次見到。」張凡沒有說謊,這麼古老的鍾塔的確是第一次見。
    「看來那大西國的人倒也不全是些莽人,這些東西也能搗鼓出來。」朱翊鈞說道,「本宮曾經見識過那弗朗機炮,確實厲害,速度是極快的。」
    所謂的弗朗機炮就後膛炮,只不過很是原始而已。炮彈裝在套筒之中,一發炮彈打出,更換套筒就可以再次發射。當年也是明軍看到這弗朗機炮比自己的先進,於是就買了兩門,之後沒過多久,明軍就可以大批量生產了。現在最明顯的就是戚繼光的手中有著很多。雖然弗朗機炮只能在五百步之內打准,也放不了開花彈,可是勝在發射間隔短,數度快。
    朱翊鈞的話讓張凡想到,如今大明朝已經有了如此的武器,可是三百年之後,外國列強帶著更加強大的武器來侵略中國,而那時的滿清政府甚至連這些武器都沒有。這不是發展的問題,而是人心的問題。現在的大明朝有著很多問題,但是起碼還有著張居正、戚繼光、李成梁一批人,這才能挺得住。
    「老師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些什麼?」朱翊鈞看到張凡在那裡沉思,問道。
    「沒什麼,殿下,只是臣下要成親了。」張凡甩開腦子裡那些想法,回答道。
    「真的!」朱翊鈞聽到這個消息,很是興奮,大聲說道,「老師要成親了?」
    朱翊鈞正高興地說著,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鈞兒,何事大聲喧嘩,忘記你的身份了嗎?」
    「參見父皇!」「參見陛下!」一屋子人見到來人後一齊跪下行禮。
    「免禮,都起來吧。」來人正是隆慶,他看著朱翊鈞說道,「鈞兒,適才父皇聽到你的喊聲,有何事讓你如此高興?」
    「父皇,兒臣是聽說老師要成親了。」朱翊鈞說道。
    「噢?」隆慶看了看一旁的張凡,說道,「張卿家要成親了?」
    「正是。」張凡回道。
    「是哪家的千金這麼有福氣,俘獲了張卿家的心啊?」隆慶開了句玩笑,問道。
    「是那定邊巡司陳文川大人的千金。」張凡說道。
    「定邊……」隆慶想了想,有些戲謔地看著張凡說道,「有道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張卿家倒是毫無顧忌啊!」
    「……」張凡聽了他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憋出一句話來,「陛下謬讚了。」
    隆慶聽了他的回答,一陣大笑。朱翊鈞則是在一旁疑惑地看著自己的父皇。
    隆慶笑了會,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如何?婚期定了沒有?」
    「謝陛下關心。」張凡說道,「送請的隊伍還在路上,婚期尚未定下,不過應當能趕在年關之前。」
    「嗯,抓緊時間,要是過了年關,又要等上許多時日。要不然姑娘家受得住,張卿家估計要等不及了。」隆慶又是一陣調笑。一旁的宮女太監聽了也都掩嘴偷笑,張凡則是一陣尷尬。
    「你如今也是朝廷正四品的官員,也是在東宮教導過太子的,到時候必然有人前去賀喜,以你現在住的地方倒是顯得小氣了。」隆慶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朕賞你座大宅子,也好款待賓客。」
    張凡早就聽聞隆慶日常頗為奢侈,可是卻沒想到會賞自己宅院,有些驚異,兩忙說道:「陛下,臣做官不過三月,不僅未有尺寸之功,且伺候太子失職,如何能擔得陛下賞賜。」
    「失職一事就不必再說,朕和你都知道原委。」隆慶說道,「至於功勞,前些日子你不是剛剛幫忙查出了戶部右侍郎貪瀆一案,怎麼能說無功!」
    「可是陛下,那件案子微臣……」張凡還沒有說完就被隆慶打斷了。
    「此事就這麼定了,回頭朕會派人幫你辦妥。」隆慶說道。
    張凡看他者架勢,鐵了心非要賞給自己,他又有何辦法,只得謝恩。
    「你的婚事朕和太子也不便前去,到時候就由內閣繼位大學士帶朕前去問候。」隆慶說道。
    張凡可真是被他的這句話給嚇住了,張凡不過正四平的僉事,還在錦衣衛供職,正是百官厭惡的對象。要說有人去恭賀新婚時肯定的,畢竟隆慶對他的恩寵,太子對他的喜歡是擺在明面上的。可是內閣的幾位大學士不必怕他,隆慶這麼一招卻是有可能讓滿朝文武認為內閣都怕了錦衣衛,或者說怕了他張凡三分,這立刻就會招致滿朝文武的厭惡,直接樹敵無數。
    張凡不知道隆慶為何會有此一招,可是皇帝的話既然出口怎麼可能隨意收回,張凡只得苦笑著謝恩。
    隆慶賜給張凡的宅子就在城東,不過確實要更靠外些。宅子不算很大,周圍卻沒有什麼別的宅院,大都是空地。趙氏聽到是皇帝賞給張凡的,如何不高興。宅院中一應物品俱全,都是全新的,顯然是剛剛才佈置的。這不禁讓張凡大感權勢實在是個迷人的東西。
    過了兩日,送親的隊伍漸漸接近。而隆慶對張凡的一番賞賜也傳了出去,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一般,群臣都是議論紛紛,有的人甚至猜測隆慶最近新寵的以為貴人就是張凡相送等等。內閣中的幾人倒是沒有過多議論,只不過徐階卻是更加討厭張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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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三章 喜日將近
    「遠德,喬遷新居啊!」張居正對張凡說道。新家才剛剛安頓好,張居正就來了。
    「看老師說的,還不都是皇上的賞賜。」張凡說道,「不過學生也是受之有愧啊!」
    「這也是陛下做裕王時被先皇逼出的毛病。」張居正歎了口氣說道。
    「陛下平日用度頗為奢華,這點學生也是知道。」張凡說道,「只是陛下也不是那種賞罰不分的,這次卻突然如此賞賜學生,很是讓人不解。」
    「陛下賞你必有用意,我也能稍微猜到一些。」張居正說道。
    「還請老師相告。」張凡謙虛求教。
    「還不是因為你與老師的矛盾。」張居正說道,「你和恩師之間的事恐怕這京裡的大小官員都知道了,雖然他們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可是恩師不喜歡你,這是事實。」
    「這些我也知道,可是這與陛下賞賜我這些有什麼關係嗎?」張凡還是有些不解,問道。
    「你要想想恩師的身份。」張居正提醒道,「恩師兩朝重臣,當今內閣首輔,聲望在外,自然有很多人對老師十分恭敬。」
    張居正這麼一說,張凡就明白了。徐階畢竟是首輔,就是不去主動聚集也是有不少人攀附其下,張居正說恭敬二字也只是對自己老是的尊敬罷了,說白了就是由很多人巴結著這位首輔。張凡雖然不怎麼在朝間走動,但是他和徐階的事鬧的眾人皆知還是知道的。那些人雖然不知道為何徐階不喜張凡,但是為了討好徐階自然會來對付張凡。
    「陛下估計也是聽到了什麼動靜,才會有這番動作。目的是要提醒這些人,你是陛下看好的人,叫他們少打主意。」張居正說道。
    「陛下的心思學生也清楚,上次老是也為我分析過了。」張凡想了想說道,「只是陛下這麼做固然能解學生一時之困,卻難免然那些人更加挖空心思來對付我了!」
    「其實陛下也是在為身後事做打算。」張居正說了句聳人聽聞的話。
    這句話可是把張凡嚇到了,看著張居正的臉,緩緩說道:「老師這是何意?」
    「我並非在詛咒陛下。」張居正說道,「先皇和陛下之間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張凡點了點頭,等待著下文。
    「先皇對陛下的猜疑不僅使得陛下心中很是厭煩,甚至陛下的身體也受到了影響。」張居正說道,「陛下身為裕王之時,時刻擔心不知何時會遭先皇的懲治,那時的陛下只得把這份精力花在女人身上。
    「只不過陛下也是凡人,那時候開始服用,接著量是越來越大。先皇歸天,陛下登基之後,這服食的習慣也已經改不了了,凡兒愈演愈烈。經過太醫的調養,陛下如今的身子算是好了些,可內裡的毛病根本無法治癒。陛下心中十分清楚。因為我那時也在裕王府供職,知道這事,陛下也是時常找我前去商談此事,只不過朝中的人都不知道而已。」
    張凡聽了他的話,意外之中帶著果然。他前世並非歷史專業,但是也知道些。他記得朱翊鈞這位萬曆皇帝登基之時不過十歲,而如今的朱翊鈞已經快八歲了,這樣一來,隆慶最對也就剩下三年的時間了。只是這件事不能跟張居正說明白了。
    「恩師的意思是,陛下想用餘下的時間栽培我?」張凡問道。
    「恐怕不只是栽培這麼簡單。」張居正說道,「陛下可能是想讓你在檯子登基之時,可以輔佐在其左右。」
    好嘛!先是做了內定的狀元,如今又做了內定的顧命大臣。不過張凡是一點心喜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種大麻煩將要來臨的不安。就算隆慶活滿三年,張凡也不過二十三歲,二十三歲的顧命大臣,不知把他擺在風口浪尖了嗎!
    「老師,陛下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是天下像我這般的人何止千萬,為何偏偏挑中了我?」張凡問道。
    「是啊,這天下的能人何止千萬,比你更好的不是沒有。」張居正說道,「但是陛下挑中你並非沒有原因的。這次殿試你如此顯眼,加上之前你隨軍出征,陛下也是知道你的。更加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很喜歡你,而你待太子很好。」
    張凡一聽,這算是水落石出了。隆慶並不只是要找個有能力的人,還要找個不僅有能力,還要對朱翊鈞好的人。張凡的文章,為人處事的能力,隆慶都是讓人考察過的,雖然他自己不知道。可是他和朱翊鈞之間的關係卻是實實在在的,朱翊鈞很喜歡張凡,張凡也很遷就朱翊鈞。這點恐怕才是隆慶下這份決心的主要動力。
    「陛下就不怕我心生歹念?畢竟人是會變的。」張凡半開玩笑的說道。
    「陛下知道這一點,自然會有所防範。」張居正說道。
    「哦?」張凡疑惑地看了看他,發現張居正臉上隱隱有些笑容,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老師啊!陛下是想讓老師監督學生啊!」
    張居正笑而不語。
    「陛下這心思當真細緻。」張凡說道,「不過如此一來,變革之事不是就有了辦法了嗎?」
    「此事關係重大,還是要從長計議。」張居正說道。
    二人沉默了一陣,張居正突然說道:「遠德,聽說你快要成親了。」
    張凡聽到這事,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說道:「正是,如今送親的隊伍估計也快要到了。」
    「呵呵,這事大喜事啊!」張居正也很高興。
    「到時候還要麻煩老師做學生的證婚人。」張凡也笑著說道。
    「這是自然,到時候我必然要來。」
    二人又說了會閒話,張居正就告辭了。張凡一個人想著事情,說實話,上位沒有哪個人不想,張凡也很高興。只不過高興之時還有憂慮。
    這日,送親的隊伍到了京城,陳文川和馬縣令也跟著來了。二人來到張凡府上,趙氏很是熱情地接待了這位准親家。
    「二位伯父。」張凡給兩個人見禮。
    聽了張凡的話,馬縣令很是高興,陳文川卻沒有回應。
    「賢侄,你叫我伯父是對了,可是卻不能這麼叫我義弟了!」馬縣令笑著說道。
    張凡聽了他的話,看了看陳文川的臉色,說道:「小婿給泰山大人請安。」
    陳文川這才高興起來,對張凡說道:「嗯,賢婿不必多禮。」眾人哈哈大笑。
    眾人坐定,張凡問道:「岳父和伯父二位,不知今年北疆情況如何?」
    「說來也奇怪,今年北疆一切安好,就連以往那種小規模的侵擾都沒有。從入冬到現在連一個韃子也沒看見。」陳文川也很是高興。
    馬縣令也說道:「這次我和你岳丈打算等茹雪和成了親,過了年再走。王大人也是因為今年北疆安定,特別准了你岳丈這麼長時間的假。」
    「如此甚好,只是你們住哪?」張凡說道,「我這裡雖大,可是我和茹雪還沒成親,這些日子怎麼辦?」
    「我在京城也有房子。」馬縣令說道,「雖然小了些,可是你既然要迎娶茹雪,自然就讓她先委屈一下。我這把老骨頭可要到你這裡打擾了。」
    「伯父說的哪裡話。」張凡說道。
    「其實這件事很好辦,你和茹雪早些成親不就行了。」馬縣令笑著說道,「怎麼樣?日子定下了嗎?」
    張凡哪裡懂得這些,看了看一旁的母親。趙氏也高興地說道:「我已接到你們進城的消息就去找人算過了。臘月十六,是個好日子。」
    「臘月十六,還有三天,娘,會不會太急了?」張凡問道。
    「放心好了,這幾日我都讓人給你準備好了。」趙氏說道。
    陳文川也說道,「我這邊也行,東西早就弄妥了。東西早就弄妥了,雖然倉促了些,我看他們兩人都快等不及了。」
    他的話讓張凡有些尷尬,眾人也哈哈大笑。
    香梅如今一直伺候著趙氏,如今張凡家換了宅子,雖然不多,也有幾個下人。香梅儼然成了管家,只是這丫頭待人可親,其他人也沒有反對。趙氏吩咐香梅為馬縣令和陳文川準備房間,陳文川這幾日就先住在張凡這裡。
    下午,張凡去了趟錦衣衛的辦事衙門,告了假。京城的錦衣衛各個千戶、百戶早就知道張凡要成親的消息,都來祝賀他。領走之前,上次和張凡一起抓人的千戶趙明交給張凡一個信封,張凡以為是什麼消息,打開一看,好傢伙,厚厚的一沓銀票。
    張凡看了看趙明,說道:「趙大哥,這是何意啊?」張凡和照明也算投機,以兄弟相稱。
    「這是弟兄們祝賀你的賀禮。」趙明說道。
    「這,我如何能收!」張凡趕緊推辭。
    「賢弟,這你必須收下。」趙明說道。
    張凡聽了他的話,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
    「你若不收,別人還以為你要對付他呢!」趙明說道,「若是一兩個人也就算了,這可是京城裡十四位千戶,百多位百戶都出了禮,你若不收,不是把他們全得罪了!」
    張凡有些哭笑不得,要說受賄也就罷了,張居正求馮寶辦事也花了不少錢。可這逼著你收錢倒是第一次,張凡聽了照明的話,只得收下了這份禮。
    回到家門口,剛要進去,一旁的劉峰對張凡說道:「大人,有人在哪裡盯著你。」
    張凡聽了他的話,順著他眼睛看著的方向望去,赫然見到昭雪這丫頭在那裡。張凡對劉峰說道:「沒事,她是來找我的。」
    「姐夫,有大半年沒見,你倒是胖了些!」昭雪古靈精怪地打量著張凡,說道,「姐姐卻是想你想的越來越瘦,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張凡聽了她的話,只能苦笑,隨即趕緊問道:「茹雪她沒事吧?她信裡不是說一切安好嗎?你怎麼也不來信告訴我一聲?」
    「姐姐怕擾著你,自然不會對你說這些。」昭雪說道,「至於我告訴你又有什麼用?要你們兩個人一塊互相擔心?」
    張凡聽了她的話,有些尷尬,問道:「茹雪現在怎麼樣了?」
    「好多了,其實本來就沒什麼事,現在馬上就要成親了,自然是高興起來了。」昭雪有些酸溜溜地說道。
    張凡以為她只是捨不得姐姐出嫁,沒有說什麼。昭雪拿出了一封信,交給張凡:「這是姐姐寫給你的。」
    張凡接了過來,說道:「勞煩你了。」
    「哼!」昭雪理所當然地哼了一聲。
    「要不要進屋坐會?你爹他也在。」張凡說道。
    「不要,要是讓爹知道我偷偷跑來給姐姐送信,又要罵我了。」昭雪說道,「我出來有些久了,姐姐還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張凡目送昭雪離開,看了看手中的信,高興地走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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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四章 洞房花燭
    「父皇,真的不行嗎?」朱翊鈞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隆慶問道。整理
    隆慶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笑著說道:「鈞兒倒是學會撒嬌了!」
    朱翊鈞聽到「撒嬌」二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紅起來,但是卻沒有反駁,繼續說道:「那父皇是答應了?」
    「父皇可沒有答應你。」隆慶說道,「你上次出宮就給張卿家帶來那麼大的麻煩,這次他成親,那麼多的官員都會到,若是看到你在那,豈不是要惹更多麻煩。」
    原來這朱翊鈞想要去參加張凡的婚禮,只是隆慶卻是不准。
    「可是,父皇,兒臣想去。」朱翊鈞說道,「兒臣作為學生,老師的喜事豈有不到之理!」
    「父皇知道你的心情,可這……」隆慶也有些猶豫。
    「不如這樣吧。」朱翊鈞說道,「既然他們會說兒臣私自出宮,這次兒臣就報備父皇,堂堂正正地去,如何?」
    「這……」隆慶更加煩惱了。這樣一來倒是堵住了那些個言官的嘴,可是卻更加對張凡不利了。一個四品官員的婚禮,太子都來參加,可見其恩寵。這些都不是主要的,隆慶是怕張凡年輕氣盛,會起驕傲之心。
    朱翊鈞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在想什麼,但是他對自己提出的這個辦法很有信心,說道:「況且,父皇,朝中不是有人不喜歡老師嗎,兒臣去了也能震懾一番。」
    「不行。」隆慶下了決心,說道,「你去了只會給張卿家添麻煩。父皇答應你,待過幾日,父皇讓人送你出宮遊玩,絕對不會被他人發現。」
    「真的!那太好了。」朱翊鈞很是高興,隨即又說道,「可是父皇,老師的喜事也不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嗯,張卿家新婚,倒是可以賞他些東西,鈞兒說賞些什麼好呢?」隆慶笑著問道。
    「尋常的金銀財物自然免不了,可是光賞這些倒是顯得皇家俗氣了。」朱翊鈞捧著小腦袋想了想,靈機一動,說道,「有了,父皇,老師新婚,不是正可以封誥命嗎?」
    「鈞兒聰明,既然如此,父皇就下旨封張卿家的夫人誥命。」隆慶聽了這個辦法,大點其頭,說道,「張卿家現在官居四品,正好在敕命之上,賜她淑人之銜。」
    「父皇,可不要忘了您答應兒臣的事,過幾日要送我出宮玩耍。」朱翊鈞如今小孩子的天性表露無遺。
    「父皇可是皇帝,自然一言九鼎。」隆慶說道,「只是這是別讓你母妃聽到了,不然又要來數落父皇。」
    「放心吧,父皇,兒臣曉得。」朱翊鈞高興地說道,「對了父皇,母妃是否又要分娩了?」
    「正是,不就你就要多個弟弟或妹妹了。」談起這件事,隆慶也很是高興。隆慶一生共有十一個子女,其中皇女七人,有三人早夭;皇子只有四人,前兩為也是早逝,三皇子就是朱翊鈞,而將要出生的這位就是未來的潞簡王朱翊鏐了。
    「要是弟弟就好了,這樣也有人陪兒臣了,不想皇姐皇妹那般,無聊之極。」朱翊鈞說道。
    「若是皇子,鈞兒可答應一生好好照顧你的皇弟?」隆慶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他被嘉靖弄怕了,現在又怕這種親人之間的互相猜忌出現在自己子女身上。
    「那是自然。」朱翊鈞很是鄭重其事地說道,「兒臣以太子的身份發誓,必將一生照顧皇弟,絕不變心。」
    隆慶聽了他的話,大舒一口去,最然帝皇之家幹出的背信棄義之事不少,可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他如今聽到這麼一句,也算是老懷大慰了。只是隆慶不知身後之事,他若是知道,恐怕就不會讓朱翊鈞發下這樣的誓言了。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知音,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張凡算是佔了金榜提名的喜事,而他人生的第二大喜事「洞房花燭夜」也要到來了。
    明清時的大戶人家結婚極為講究,要行「六禮」方可完婚,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等。張凡和茹雪既然已經定過親了,那麼前邊那三項就可以省略了,可是後便的三項才是最為繁瑣的。而張凡成親這次卻是更加了得,朱翊鈞這位太子殿下還賜下了很多東西,就連其生母李貴妃和皇帝也讓人帶了些祝福的話,賜給張凡不少東西,說是張凡將太子教導的好,二人很是滿意。朱翊鈞還想來看看張凡的新娘,卻是被隆慶給勸住了。如今張凡的婚事直達天聽,想要從簡都沒有辦法了。
    古時大戶人家婚俗及其繁瑣,張凡完成了前面三禮,可是後面的三禮更是讓人頭痛。張凡現在到很是佩服那些媒婆,沒讀過書卻能把這些能讓當朝首輔都弄暈的繁瑣禮節記得一清二楚。
    首先是納徵,納徵即納聘,男方要準備好禮品,到女方家告知,這就準備要聘娶了。納徵之後,女方沒有意見自然沒意見,茹雪這丫頭自己都有些等的焦急了,怎麼會有意見男方就選定幾日,寫迎親貼,寫明迎親的時間,請求女方同意,女方也回帖同意,就可以進行最後、最繁瑣的一禮迎親了。
    迎親前一日,男方要設就系謝媒,並且以甜湯果贈送鄰居。當天晚上,新郎由「郎頭」未婚的少年陪著睡覺。話說這男女雙方家中都沒有什麼親戚,倒是街坊家中尋來一個男孩,那家人也很高興,第一、這是喜事,第二、說是能沾點張凡的貴氣。
    第二日就是迎親之日,張凡根本就不懂這麼多的禮,好在如今自己什麼都不需要做,只等著媒婆的指揮,頗有些心無旁騖的感覺,只不過自己像個木偶一般讓人擺來弄去倒真是不好受。
    皇上太子都有賞賜,張凡將來受重用是必然的,那麼朝中的官員自然紛紛到來祝賀。得虧隆慶賜了張凡這座宅子,要不然這麼多人往哪擱他都不知道!
    花了好些時候才大半玩,雖然沒有動過,張凡卻覺得自己精疲力盡。剛來到大廳中,一幫子人又圍上來打招呼,家中隨時趙氏最大,可是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出來應酬。你一眼我一句的把張凡都繞暈了,哪裡記得誰是誰。只不過香梅這丫頭很是開心,送來的禮堆滿了一間小屋。就連雪兒這丫頭,因為趙氏喜歡帶在身邊,也受到眾人的追捧。張凡卻總是有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感覺。
    內閣中也有人來賀喜,趙氏一天來的是如同宰相一般的人物,更加高興了。張凡卻心中苦笑:「真正的宰相和我可不待見啊!」自然,徐階沒有來,徐階不來,那位對徐階尊敬非常的李春芳也不會來。來的是張居正和陳以勤。
    「恭迎老師,陳大學士。」張凡上前打招呼。其他的官員看到兩位宰輔到來,更是踴躍上前。二人從容和其他人打過招呼,乘著迎親前的一點時間和張凡來到書房中敘話。
    「下官張凡給陳大人請安。」張凡向陳以勤見禮,「恕下官招呼不周。」
    「不必多禮,我和你老師也算得上至交,我就賣個老,叫你一身遠德吧。」陳以勤說道,「遠德到底是上過戰場的人,言行之中這股武人之風不少啊!」
    「師伯。」張凡說道,「小侄也曾聽聞您上奏皇上的『謹始十事』,大受啟發,很是佩服。」
    「這都是同僚們的贊言,身為臣子是應該的。」陳以勤畢竟在官場日久,對於誇讚應對自然,接著說道,「你如今在錦衣衛供職,可是成了眾矢之的啊!」
    「小侄倒是不怕,只知道忠心為皇上辦事。」張凡坦然說道。
    「嗯,你有這份心倒是不錯。」陳以勤說道。
    「遠德,如何啊,對這大婚有何感想?」張居正說道。
    「老師,學生心中是十分開心的,可學生的身子是在是受不了這麼折騰!」張凡苦笑著說道。
    二人都是過來人,聽到張凡的話都是哈哈大笑,陳以勤還揶揄地說道:「老夫當年倒也是如此,可是那時我還沒有到能驚動聖上的能力。」
    張凡聽到又是一陣苦笑。
    「好了,今天你有的忙呢,我們也不打擾你了。馬上就該你登場去接親了,快去準備吧。」張居正說道。
    張凡告辭了二人,門口接親的隊伍早已準備妥當,敲鑼打鼓很是喜慶,惹得路人駐足觀看。時間一到,張凡騎上馬,開始前去接親。一路上很是熱鬧,不斷有人在一旁撿著拋灑的喜錢。由四人抬著花轎前往,快到女方家的時候,女方放鞭炮迎接。還有小孩子攔住轎子討要禮金的。這時新娘按規矩還得「捱上轎」,拖延一番上轎的時間,哪怕新娘子再想早點見到如意郎君,這一部也省不得。在迎親者「三請」「四清」後,這才見到穿著鳳冠霞帔、蓋著大紅方巾的新娘子,由兄長一輩的報上花轎。上轎後,不可移動座位,座下還擺放著銅爐,裡面燒著炭火和絨香。雖然現在已經是深秋,還是熱的人受不了。隨轎還要兩個男青年緩緩前行,所謂壓轎。而等到了男方家,還要派人前去接待。
    到這裡,張凡總算是和茹雪見面了,雖然眼前的玉人還蓋著大紅蓋頭,不過二人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知道愛人就在眼前。二人按照一旁媒人的知識互贈了糕點,此時張凡家中開始燃燭焚香、放爆竹奏樂,就要開始拜堂了。即將成為自己小姨子的昭雪也站在一旁注視著張凡,張凡也是微笑著衝她點了點頭,卻沒有主意到她眼中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失落。儐相二人指揮著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對拜之後,就是送入洞房了。
    可是今天注定不會就這麼「平靜」,儐相剛要喊「送入洞房」,一聲「聖旨到」把在場的所有聲音壓了下去。在場的眾人很是不解,隆慶為何會挑這種時候下旨給張凡。
    來的是張凡的老熟人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督公馮寶。馮寶手持聖旨來到堂中說道:「張凡及新婦張陳氏接旨。」
    雖然這聖旨是頒給張凡夫婦倆的,在場的所有人還是一起跪了下去。
    馮寶攤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錦衣衛僉事張凡恪盡職守、除貪有功,特賜誥命。妻張陳氏封為四品高明夫人,賜淑人銜,以示獎勵,欽此。」
    張凡倒是反映快,趕忙從驚異中回過神來,叩頭拜謝:「臣張凡與拙荊謝主隆恩。」莊重地接過聖旨。
    眾人站起身來,張凡說道:「有勞馮公公了。」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必多禮。」馮寶說道。
    「公公既然來了,就喝了喜酒再走吧。」張凡說道。
    「這是自然,宮中也沒什麼要事,再說他人大婚只是退場豈不是不美。」馮寶也笑著說道,「如此,咱家就來討杯酒吃。」
    張凡趕忙將馮寶迎上座。趙氏不知道怎麼和太監打交道,又恐禮數不周,馮寶卻是主動上前問好。來賀的官員更是趨之若鶩,都被馮寶一一打發。倒是張居正和陳以勤二人和他聊得開來。
    這邊婚禮還要進行,儐相也回過神來,高聲喊道:「送入洞房!」
    如此,婚禮就算告一段落了,當然到這裡還不算完,新娘如今在新房內等候,而張凡這個新郎還要到外面酬謝賓客。張凡自從到了古代倒不是沒有喝醉過,知識那幾次都是和那些士兵們一起喝快酒,醉的快醒的也快。可如今要應付這麼多客人,不管有沒有交情的既然來了,一杯水酒是免不了的。這樣一來,張凡就這麼一小杯一小杯地喝著,這醉的程度就深了。等到賓客散盡,下人們打掃時,張凡已是一步一個踉蹌,由香梅扶著這才回到自己的新房中。
    張凡剛進屋的時候還有些迷糊,可是看到床邊坐著的那個紅色的身影,這酒倒是在這一瞬間醒了過來,兩邊等候的丫鬟退下後,二人獨處,茹雪由於還蓋著蓋頭到看不出什麼,張凡倒是有些尷尬了起來。幸好張凡倒還記得之前媒人的吩咐,拿起一旁桌上放著的秤桿,就要為茹雪挑起蓋頭。秤桿碰到蓋頭的那一霎那,張凡明顯感到茹雪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張凡輕輕地將蓋頭挑起,茹雪的臉頰也漸漸出現在他的面前,小巧的下巴、櫻桃般的嘴巴、秀氣的瓊鼻以及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睛,朝思暮想的容貌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張凡不禁有些失神了。
    茹雪也很是緊張,張凡挑起了自己的蓋頭,茹雪就害羞的不敢看他。誰知等了半天,張凡還是長在自己面前,一點動靜都沒有,茹雪很是好奇地抬起了頭,瞧見張凡正癡迷地望著自己,頓時滿臉通紅,內心中卻是充滿了喜悅。想到張凡的模樣,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張凡這才回過神來,想到自己這樣盯著茹雪,倒是有些尷尬,不過想到眼前的玉人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心中頓時又是一鬆。這一鬆,剛才稍有些緩過來的酒勁又重新冒了出來,張凡頓時腦子一暈,身子也是一軟,竟然朝前倒去。
    茹雪見到張凡向自己「撲」來,很是有些吃驚,趕忙說道:「相公,還沒有喝交杯……」剛說到一半,發現張凡只是一時沒有站穩才這樣,不由得又是一個大紅臉。
    「茹雪,我的好娘子。」張凡稍稍站起神來,看著茹雪的臉喃喃地說道,「我險些忘了,是該喝交杯酒了。」說著,端起一旁桌上的兩個盛滿酒的酒杯,將其中一杯酒交到茹雪手中,二人喝完了交杯酒,這氣氛又變得尷尬了起來。
    張凡倒是借了些酒勁,說道:「茹雪,天色已晚,我們休息吧。」這話沒說出口倒是覺得很難為情,真說出來倒是又覺得很舒服。
    茹雪低著頭,輕聲應道:「嗯。」那聲音低的連她自己都沒怎麼聽清楚。張凡作為一個兩世處男,前世的他連女朋友都沒有交過,如今哪裡還受得住此情此景。
    黑暗中,茹雪彷彿也放開了些,主動為張凡寬衣解帶。新人新房頓時呈現一番春光無限。
    第二日起床,茹雪跟著張凡前來拜見趙氏,趙氏是過來人,看到茹雪那行動不便的模樣自然心中有數,臉上更是笑開了花。然後第三日還要回娘家。等到諸事辦妥,茹雪現如今正是嫁給了張凡,有了這麼個如意郎君,別提有多高興了。趙氏更是喜歡這個媳婦,張凡如今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大心願,就連說話時,趙氏臉上也帶著笑容。
    如見快要過年了,陳文川和馬縣令都準備在京裡過年。張凡沒有去錦衣衛點卯,朱希忠倒也是個應景的人,放了張凡的假。他和茹雪新婚,自然是如膠似漆一般,每日伴在一起,倒是昭雪這丫頭怪張凡纏住了姐姐而冷落了自己,對張凡倒是頗有微詞。
    不知不覺,小年已過,眼看著就要到年三十了。這日,張凡府中來了個他意想不到的人。聽著那聲「老師」,看著那小身影,高興之餘,張凡又有些頭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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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五章 閒暇之餘
    在宮外看到微服的朱翊鈞,張凡確實感覺自己屁股又痛了起來。這位小祖宗倒是頗顯得沒心沒肺,大呼小叫地跑了進來。後面跟著張凡見過一面的太監王德先,只不過滿臉的無奈而已。
    「老師,學生來看望您。」朱翊鈞很是有禮數的向張凡問好。
    「殿下!」張凡行了一禮,說道,「殿下怎麼又出宮了,這要是被皇上和那些人知道了,臣這裡可又要受罪了!」
    「老師還請放心,這次是父皇同意的。」朱翊鈞笑著說道,「父皇還派了人一路護衛,絕對不會有人看到我出宮。」
    趙氏和香梅見過朱翊鈞,不過那時她們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茹雪和昭雪沒見過,幾人沒聽到張凡和他的對話,正好奇為何張凡要對著一個孩子行禮。就連陳文川和馬長文也好奇的看著這邊。
    張凡看到眾人的好奇,趕忙說道:「這……這位是當今太子。」
    好嘛,這句話一出來可嚇壞了一片人,眾人慌忙行禮。朱翊鈞年幼,就是京中也有很多官員沒有見過,陳文川和馬長文二人聽了張凡的介紹也是有些微微吃驚,倒不是因為太子會來張凡家中,而是看到張凡和朱翊鈞的關係很是不一般,心中也不由得替張凡高興。
    朱翊鈞雖然年幼,卻是很有皇儲之風,從容地讓眾人起來,來到趙氏面前說道:「夫人,上次實有原因無法將真實身份相告,還請勿怪。」
    趙氏被朱翊鈞弄的有些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朱翊鈞看到她緊張的模樣,說道:「還請夫人不必如此,本宮雖是太子,但是與老師很是投緣。況且這次算是微服出宮,可別如此拘束。」
    經他這麼一說,趙氏這才稍稍安定,說道:「太子殿下吩咐了,自當如此。上次恕我眼拙,沒有認出殿下尊容。不知殿下這次來有何事?」
    「就是無事才會過來。」朱翊鈞老神在在地說,看到陳文川和馬長文,疑惑地問張凡:「老師,這二位是?」
    「微臣定邊巡司陳文川。」「安化縣令馬長文,叩見殿下。」二人趕忙行禮。
    「殿下,馬縣令與我家有些淵源,又是我岳丈的義兄。」張凡說道,又介紹陳文川,「這位就是微臣的岳丈了。」
    「二位快快請起,本宮雖是太子,卻也懂得天地君親師的道理,二位是老師的長輩,自然也是本宮的長輩了,不必如此多禮。」朱翊鈞說道。
    二人卻沒有起身,說道:「殿下太子之尊,萬萬不可廢了禮數。」朱翊鈞只得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二人起身,這才作罷。
    張凡的介紹讓朱翊鈞想起了來這的目的,說道:「老師,本宮還沒見過你的妻子呢,快給本宮介紹。」
    「這就是微臣的妻子。」張凡伸手虛指茹雪說道。
    茹雪此時正和妹妹昭雪站在一塊,二人雖氣質不同,長相卻十分相似,朱翊鈞倒是誤會了,笑著說道:「老師眼福不淺,本宮聽說老師大婚,沒想到娶了兩位,還是姐妹二人。」
    姐妹二人聽了他的話,頓時臉紅了起來,特別是昭雪這丫頭,別看平常大大咧咧,這時卻是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張凡更是被這句話噎住了,半晌才示意茹雪走過來,說道:「殿下誤會了,微臣只娶了一位,這位是微臣妻子陳茹雪,那位是微臣妻妹陳昭雪。」
    姐妹二人走到朱翊鈞面前,行禮說道:「民女陳茹雪。」「陳昭雪,拜見太子殿下。」
    朱翊鈞見自己鬧了個大烏龍,也很是尷尬,強自穩住臉上的表情,說道:「倒是本宮孟浪了,快快起來吧。」
    茹雪倒是沒什麼,很快就從剛才的尷尬中擺脫出來。昭雪臉上看似平靜,卻是心亂如麻,不時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將眼光投向張凡。
    眾人說了會話,朱翊鈞很是隨和,眾人也漸漸放下了緊張的心情。加上朱翊鈞雖然年幼,但是也讀過不少書,談吐之間也頗有風範。眾人很是佩服,特別是陳文川和馬長文二人看到他這樣更是十分高興,同時對教導過朱翊鈞的張凡也更加看好。
    朱翊鈞畢竟是孩子,這次出來能夠無拘無束的玩耍才是他最最主要的目的。上次和雪兒那丫頭玩耍,朱翊鈞很是享受小丫頭那般毫無做作的崇拜表情。自顧自地找雪兒玩耍去了。張府的人都知道了朱翊鈞的身份,那些下人們也都是小心的對待著,朱翊鈞卻很討厭這種在宮中就見慣了的姿態。雪兒那丫頭倒是天真可愛,也根本不知道「太子」二字究竟代表著什麼,對朱翊鈞很是無拘無束,朱翊鈞也很喜歡和她一起玩耍。
    這不,小丫頭天真地看著他問道:「太子是什麼東西?」
    朱翊鈞聽到她的話,額頭上冒了些冷汗出來,說道:「太子不是東西,不……太子是……是……我的……我的名字。」
    「可是你不是叫翊鈞嗎?」小丫頭還記得上次他告訴自己的名字。
    「呵呵,這是……這是我的乳名……呵呵,乳名。」朱翊鈞打著馬虎眼,他不想唯一能在自己面前不做作的人變得恭敬。
    「不好聽,雪兒還是叫你小哥哥吧。」雪兒說道。
    「好啊好啊!」朱翊鈞高興地說道。一旁的王德先見到這番情景,正要上去說這樣有違禮數,被朱翊鈞陰冷的眼神嚇的打了個哆嗦,退了回去。
    「那小哥哥,快些給雪兒講故事,上次那個故事還沒說完呢。」雪兒伸出白嫩的小手抓著朱翊鈞的袖子說道,眼中不時還冒出期盼的眼神。
    王德先在一旁愁眉苦臉地看著,不過隨即彷彿想開了一般,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殿下能有這樣的表情可是不多見啊。」張凡在一旁說道,「這次要勞煩公公了。」
    「大人那裡話,服侍殿下是奴婢的本分。」王德先說道,「殿下平日在宮中雖然也是胡鬧,卻沒有人會陪著他。繼位公主殿下雖然也是年幼,卻是禮儀得體,殿下也沒個玩伴。看到殿下現在這麼開心,奴婢也很是高興,還要多謝張大人啊。」
    「王公公看來很是關心殿下啊。」張凡說道。
    「殿下進宮後就是奴婢伺候的。」王德先說道,「雖然只有兩年,奴婢卻是很是感謝殿下。平日裡殿下發些脾氣也都是玩鬧,卻從來沒有懲治過任何人。可是奴婢能看出殿下很孤獨。」
    「生在皇家的悲哀啊!」張凡心中默默想到。
    張凡突然想到,歷史上明朝勤政的皇帝不多,大多數人都去搞副業了,像木匠、占星、做小買賣什麼的,也許也是種想向命運掙扎的表現吧。
    朱翊鈞在宮中,除了張凡也沒有人會給他講故事。宮中藏書雖多,卻也沒有《儒林外史》那樣的閒書。他給雪兒說的也都是張凡講給他聽的。可是雪兒卻是深深被他所說的吸引,臉上的表情隨著故事情節而變化更顯可愛,特別是每當一個故事說完,小丫頭看向朱翊鈞那種帶著崇拜的表情更是讓朱翊鈞有種滿足的快感。
    「殿下。」茹雪走了過來,對朱翊鈞俯身說道,有轉頭對著雪兒說道,「雪兒,你姐姐在滿屋子找你,你快去看看。」對於雪兒這丫頭,茹雪也很是喜歡。
    雪兒應聲而去。茹雪看著朱翊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朱翊鈞卻先說話了:「本宮……我……我可以喊你姐姐嗎?」
    茹雪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朱翊鈞被看得不好意思,低著頭說道:「雖然你是老師的妻子,但是卻讓我覺得像姐姐一般,不,比我親姐姐還要好。」
    他這麼一說,茹雪就明白了。她估計朱翊鈞的幾個姐姐也是那種謹尊宮中禮儀的公主,只是他的身份有些讓茹雪有些猶豫。可是看到朱翊鈞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剛剛嫁做人婦的她突然生出了一種母性的關懷之情。茹雪點了點頭說道:「當然了。」
    朱翊鈞聽到她的話,很是高興。天真的表情加上敞開的心扉讓茹雪覺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一般。朱翊鈞對於有了茹雪這個姐姐很是高興,雪兒回來時身後還跟著昭雪,四個人玩在一塊。看著朱翊鈞這萬花叢中一點綠,雖然還是個孩子,張凡都有些嫉妒起來了
    晚上,張府很是熱鬧,這也是朱翊鈞吃的最開心的一次晚飯。飯後,時間已經有些晚了,王德先的催促和張凡規勸都不能讓朱翊鈞想回去。最後還是茹雪來勸導,朱翊鈞卻是立刻同意了,看得眾人很是驚訝。
    朱翊鈞很是留戀地看了看,這才隨王德先在隆慶派人暗中護衛下回了皇宮。
    從此以後朱翊鈞就經常私自出宮來張凡家中玩耍,不過看起來出了很喜歡茹雪這個大姐姐之外,最和他玩得來的就是雪兒這小丫頭了。
    大年二十九,這天張凡去錦衣衛,年終了,他想要去看看可有什麼事情。來到錦衣衛的衙門,眾人都和張凡很是客氣,那日朱翊鈞去他家,護衛他的錦衣衛早就把這事傳開了,張凡現在身價可謂是水漲船高啊。朱希忠這位錦衣衛指揮使也在,看到張凡來了,把他叫進了一間屋子,就他們兩人。
    「張僉事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朱希忠說道。
    「謝大人關心。」張凡說道。
    「我不是讓你年關過了再來嗎?今日來有什麼事啊?」朱希忠問道。
    「下官並沒有別的事,這不是年末了嗎,想來看看。」張凡說道。
    「唉。」朱希忠歎了口氣,表情頗有些無奈。
    「大人何故歎氣?」張凡問道。
    「我是在想,手下那些人,時間長了,滑膩的很,平日絕對會想著法偷懶。」朱希忠說道,「不想張僉事,幹勁十足啊。」
    「大人謬讚了。」張凡說道,「今年北方很是平定啊!」
    「不錯,今年韃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朱希忠說道,「對了,你提起北方我倒是想起了個事。張僉事隨軍出征過,對北邊也算得上熟悉吧。」
    「慚愧,下官確實隨軍出征,倒沒怎麼出力。那邊的事情也是略有瞭解。」張凡說道。
    「這就好辦了。」朱希忠說道,「來年開春,你得去一趟韃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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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六章 又將北上
    「去韃靼?」張凡對朱希忠的話有些驚訝,問道,「大人,我不明白您是何意。整理」
    「就像你聽到的,去韃靼,去韃子的地盤。」朱希忠解釋道,「這還是昨天的事。」
    昨日,隆慶照常上朝,如今倒也真是四方平定,沒什麼大事,隆慶剛想讓身旁的太監宣佈退朝,禮部尚書張居正站了出來。
    「臣有事要奏。」張居正站出來說道。
    「張愛卿有什麼事就說吧。」隆慶並不在意,張居正也總是會有些事情奏報。
    「臘月來臨,昨日禮部接到邊關奏報,韃靼的俺答派使臣前來,說是想要重開互市。」張居正說道。不大的聲音,正好能讓文武百官都聽得見,而說出的消息更是讓人驚異。
    百官們聽了張居正的話,頓時就議論開來。
    「這韃子想到要重開互市,定是攝於我大明天威……」這是自我感覺良好的。
    「重開互市倒是能緩解邊患,邊疆百姓倒也不至於再受劫難……」這是同意的。
    「哼,韃子背信棄義,上次互市還不是他們首先毀約,攻擊我大明的商賈,這次定是韃子的詭計,萬萬不可上當……」這是反對的。
    一時間,朝堂之上眾說紛紜。隆慶倒是沒有阻止,只是看著下面的大臣,半晌才讓身旁的太監止住嘈雜的議論聲。
    眾臣安靜下來,等候著隆慶的發落。張居正倒是老神在在,他很清楚隆慶的性格,不想有麻煩,但是也不會怕麻煩。果然,隆慶的聲音響起:「韃子雖一直存有南侵之心,只是他們現在無暇自顧。不過我們想要滅了他們倒也有些困難。如今韃子想要重開互市倒是個機會,張愛卿,你那裡可有打算?」
    「回陛下,韃子昨日傳來消息,我和幾個內閣大臣商量了一番。」張居正說道,「韃子既然主動求和,必是內部發生了什麼,我們倒也不必窮追猛打,只不過這重開互市的談判上倒是可以爭上一點綵頭。」
    「韃子有什麼要求嗎?」隆慶聽了張居正的話,倒是深以為然,繼續問道。
    「韃子想要我們派人去他們那裡商談。」張居正說道。
    「就是這麼回事!」朱希忠說道。
    張凡聽完了他的話,算是明白了,可是這並不能解他心中疑惑,問道:「大人,為何派我前往?這不是禮部的事嗎?」
    「這當然是禮部的事,這次是禮部左侍郎王希烈為欽差前去與韃子商談。」朱希忠說道,「然而你去了另有任務。你不會忘了自己現在是幹什麼的吧?」
    他這麼一說,張凡就明白了。自己是幹什麼的,自己是錦衣衛。如今的錦衣衛已經不是當初只是監察官員的錦衣衛了,不管是朝廷、江湖還是民間,錦衣衛可謂是無孔不入,這次的大好機會又怎會輕易放過!
    「可是我是個僉事,只掌監察,卻無人在麾下,如何前去?」張凡說道。
    「所以你現在又升了一品,錦衣衛的同知。」朱希忠說道,「入仕不到半年就是從三品,這速度,恐怕沒人能比得了。」
    張凡有些驚訝,沒想到朱希忠會讓自己領同知的銜。雖說前些日子自己被封為錦衣衛僉事時,有些吃驚,不過倒也在情理之中。僉事雖說掌管監察,權力大的很,可是錦衣衛中那個沒謀過私,這僉事的權力就大大縮水了。可是這同知可是實打實有大權的。錦衣衛的最高頭領就是朱希忠這位指揮使,再往下就是同知了,相當於副手的位置,而且也有智慧調度之權。只是張凡不知道這是隆慶的意思還是朱希忠的意思。
    張凡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問道:「大人,我該去做些什麼?」
    「韃子上次跟我們互市之時,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都混入其腹地打探消息。可是韃子毀約,那裡的探子大都失去了聯繫。」朱希忠說道,「這次你去就是要重新佈置。」
    「卑職明白了,可是卑職以往沒有做過,萬一有什麼不妥……」張凡有些擔心地說道。
    「這點你放心,這邊早已佈置妥當。」朱希忠說道,「只是若有什麼突發之事,你也要立刻做決斷。」
    「明白了。」張凡說道。
    回到家中,一家人都在準備過年,很是熱鬧。張凡進屋後雖是臉上掛著笑容,但總是不太自然。新婚不久的妻子很是關心,立刻就發現了張凡的異樣,只是茹雪性子弱,又很遷就張凡,雖然心中擔心,卻不去過問男人的事情。晚上,二人房間裡,茹雪興奮中帶著一絲羞意地等待丈夫的疼愛。新婚的二人如膠似漆,茹雪經歷破瓜之痛,才剛剛好就極力迎合張凡,張凡也是食髓知味。只是今天,茹雪發現丈夫卻沒有往日的漏*點,只是坐在床邊沉思,看得茹雪都心痛起來。想到了白天張凡的異樣,茹雪來到張凡身邊。
    「相公,是否又煩心事?」茹雪的嬌軀依偎在愛郎身邊,那另張凡著迷的音符跳躍而出,「可否讓茹雪知道,為相公分憂。」
    張凡將愛妻的嬌軀摟入懷中,雙手在她後背緩緩遊走,本是令人瘋狂的曲線卻令張凡感到格外的輕鬆。茹雪被丈夫抱住,一對飽滿的胸脯緊緊抵在他的胸膛上,頓時迷醉起來,燒著炭火的屋中似乎更加熱了幾分。只是過了會,茹雪又冷靜下來,她能感覺到丈夫內心的煩惱。
    「茹雪,我……」張凡有些難以開口,新婚不久就要離開愛妻,還要去那危險之地。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塚,以前的張凡唯一牽掛的是自己母親,現在又多了一個愛人,這話就更加說不出口了。
    「相公不必告訴茹雪。」茹雪很是善解人意,她不想讓丈夫為難,面頰緊貼張凡的臉,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茹雪一個婦道人家,無法替相公做什麼,可是看到相公這樣,茹雪也很是擔心。」
    一番言辭輕聲細語在張凡耳邊說出,口中熱氣帶著溫暖和一絲關懷,不時擊打在張凡耳朵上。張凡想了想,說道:「茹雪,上元後朝廷要我外出,有些公事,不知道何事才能回來。」張凡沒有說自己要去哪裡。
    茹雪聽到,以為丈夫只是不忍和自己分別,雖有些傷感新婚不久就要分開,可是聽到丈夫如此關心自己,心中更是甜蜜,說道:「相公不必煩惱,當以事業為重,若是因為茹雪而無法專心,茹雪不就失了婦德嗎!」
    張凡聽了嬌妻的話,心中也稍稍放下些,想到:「是啊!這事躲也多不掉,何必如此,不如豁達些好。」
    「何況這也說明相公很得朝廷重用,茹雪也很開心。」茹雪接著說,話語間已帶上了情慾,「上元之時還有半個月,相公又何必現在煩惱。」
    嬌妻話語的改變也令張凡起了反應,茹雪坐在張凡懷中,自然感覺到丈夫的變化,卻不再害羞,主動吻上了丈夫的嘴唇。張凡興致已起,如嬌妻忘情熱吻,一雙手也不規矩起來,在她身上遊走。茹雪的身體很是敏感,感到張凡雙手的撫摸,一些特別敏感的地方張凡也沒有放過。茹雪沒有一絲掙扎,她要讓愛郎縱情釋放。二人愛撫了一番,脫去衣衫。屋中的炭火加上情慾的烘托,讓二人感受不到一絲寒意。張凡將渾身無力的茹雪放在床上,整個人覆蓋在茹雪嬌軀之上,卻也害怕壓疼了玉人,很是用心。茹雪感受到丈夫的溫柔,大為感動之下,緊摟這張凡索吻,甚至在張凡的手向自己小腹撫去之時,也不顧羞恥地張開粉腿,歡迎著他的愛撫。
    張凡對茹雪這番表現有些驚訝,不過還沒等他細想,茹雪因為他的手帶來的刺激輕叫了一聲。這一聲輕叫包含的情慾很嬌羞,用最能令張凡銷魂的聲音發出來,立刻讓他腦海中的那一絲疑慮煙消雲散,專心享受嬌妻的身軀。那隻手還在桃源處輕撫,另外一隻手也沒閒著,又攀上了令人仰望的高峰,看著茹雪閉著眼睛那欲拒還迎的模樣,張凡的慾望瞬間達到了頂點。
    茹雪感到張凡的手離開了桃源,微微睜開眼看到丈夫的手指上還沾著自己的情慾,臉上更加羞紅。張凡卻在這以時挺了進去,突來的刺激和充實立刻將茹雪推到了高峰。
    今夜,這房中的二人注定難眠。茹雪放下了心中的誡訓,完全地放開身心,不管怎麼令她羞恥的動作都極力迎合。
    第二天,張凡辰時快過才起床,茹雪昨夜的極力迎合讓他很是舒暢,二人直到丑時才睡去。看著「勞累」了一夜的妻子還在沉睡,張凡沒有吵醒她,獨自起床。
    茹雪直睡到快到午時這才醒來,發現丈夫不在身邊,有一絲失落,不過腦海中又想到昨夜的瘋狂,臉上頓時泛起紅雲。只是還沒回味多久,屋外照射進來的陽光提醒了她。茹雪趕忙起床,心中有些慌亂。
    走廊上,偶爾路過的侍女向這位少夫人行禮,茹雪也是微笑著回應,只是總覺得侍女的眼光有些異樣。也難怪,昨晚一夜瘋狂,如今快到午時才起床,下人口中難免有些風言風語。
    茹雪這邊在煩惱,張凡也在煩惱。早上起床後張凡就進宮了,朱翊鈞還不知道張凡要遠行,聽了後有些不快。不過朱翊鈞在宮中也很顧太子言行,沒有纏鬧,只是言語中頗有擔心。
    「韃子蠻荒之地,老師要深入其內,定要小心,切莫中了韃子誘敵深入之計。」朱翊鈞說道。
    「謝殿下關心。」張凡說道,言語中充滿恭敬卻毫無做作。
    「老師今日是否也要去請見父皇?」朱翊鈞很聰明地說道。
    「正是。」張凡說道。
    「想必老師也有些事要問父皇,本宮就不耽誤了。」朱翊鈞說道,「本宮以太子的身份,命,張愛卿,必須給本宮平安歸來。」
    朱翊鈞隨時第一次這麼嚴肅地用命令口吻跟張凡說話,張凡卻很能體會到朱翊鈞的心情,說道:「微臣必不負殿下厚望。」
    來到御書房,早有侍衛奉了隆慶的命令,對張凡說道:「張大人不必通報,陛下已經知道大人來了,讓大人進去。」
    對此張凡並不感到詫異,進了門,對隆慶叩頭行禮:「微臣張凡叩見陛下。」
    「起來吧。」隆慶說道,眼睛卻沒有看他,一直盯著手中的書。今日御書房裡,馮寶不在,現在只有隆慶和張凡二人。
    「陛下……」張凡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半天才說道。不過剛開口,隆慶就打斷了他的話。
    「卿家不用說,朕都知道了。」隆慶說道,「讓你去也是朕和朱希忠提的。」
    「陛下有令,微臣自然萬死不辭,只是唯恐經驗不足,耽誤了陛下大事。」張凡說道。
    「你可知道,就衝著你這樣回答,朕也非派你去不可。」隆慶說道,「你還年輕,入仕也剛不久,有年少人的幹勁,卻無年少之人的焦躁。朕現在若是找個和你差不多年歲的人去辦這件事,十有八九必會不考慮後果的急著攬下。你能有這番心思,說明你不僅僅是想做官,也想著忠心於朕,忠心於朝廷,這才是朕會讓你去辦這事的原因。」
    隆慶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張凡聽著卻有些慚愧,當然,他也有這份意思,可更多的是對新婚妻子的不捨。臉上微微有些發紅,只不過因為低著頭才沒讓隆慶看到。他連忙說道:「陛下過獎了,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份。」
    隆慶將張凡招到跟前,有些神秘的小聲跟他說道:「朕這次還有個事要你去辦。」
    「陛下還請吩咐。」張凡倒也應景,小聲問道。
    「朕從內庫中撥給你十萬兩銀子,你到了韃靼為朕多多收集一種藥材肉蓯蓉。」隆慶小聲說道。
    「肉從容?」張凡看過醫術,卻沒看過本草綱目,自然理解錯了,「陛下,微臣……這個……不怎麼認識藥材,這……」
    「你去太醫院詢問,自然會有太醫告訴你。」隆慶說道,「愛卿去太醫院時,不要說是朕讓你來的,愛卿也要給朕守口如瓶。」
    「微臣知道,微臣必會為陛下辦妥此事。」張凡小聲回答,他其實也有些猜到隆慶要他去找的藥材是幹什麼的。
    來到太醫院,當值的太醫接到上諭說是張凡要來太醫院,讓他們好好配合。有隆慶的口諭,太醫自然很是配合:「不知張大人哪裡不適?」當值的這位太醫知道張凡是隆慶寵臣,很是獻媚地說道。
    「本官有些事情要請教。」張凡說道。
    「大人請說。」太醫恭敬地說道。
    「請問,這肉蓯蓉是何物?」張凡問道。
    太醫聽了他的話,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張凡,轉身從藥櫃中拿出一個包裹,遞到張凡面前,打開說道:「大人,這就是肉蓯蓉,也叫大芸、寸芸。」
    張凡看到包裹中的東西,三尺多長,因為長期存放有些發黑,表面有很多龜裂的紋路。張凡問道:「還請教這東西有何作用。」
    那太醫有些面色古怪地說道:「這肉蓯蓉北方有不少,可潤便通腸,還治腰膝酸軟,筋骨無力。」
    張凡聽了他的話,很是納悶,皇帝有些不舒服很正常,又怎麼會要自己保密呢?太醫接下來的話就讓他釋然了。
    「但這肉蓯蓉最主要的是補腎陽、益精血,專治陽痿、不孕。」太醫接著說道,「大人要這東西幹嘛,這肉蓯蓉頗為名貴,宮裡存貨也不多了。」
    這下張凡算是明白了,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說是皇上讓他找的,只好對著他露出燦爛笑容,說道:「這東西本官能帶走嗎?」
    「這是自然。」太醫拿出一根,用一個木盒包好,遞給張凡。
    「多謝了。」張凡道了聲謝,接過盒子轉身就走。
    那太醫用揶揄的眼神看著張凡離去的身影。張凡也是不走運,這位太醫是有名的大嘴巴,平時因為關係的皇家內事,說出去會有殺身之禍,這次他倒不怕張凡了,將這消息傳了開去。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6:59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七章 皇帝黑鍋
    熱熱鬧鬧的過了個年,這也許不是張凡兩世為人中最熱鬧的新年,卻是他最喜歡的一次。一家人其樂融融,甚是高興。
    初三剛過,岳丈陳文川和馬縣令就慶陽了,昭雪這丫頭卻留了下來,據她自己說是怕張凡欺負姐姐,要留下來看管,聽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如今張凡為了再過幾日的北方之行正在準備,每日都要去衙門點卯,和決定同去的人商量對策,雖然早有定策,但是一些細節還值得商榷。
    張凡又升了一品的消息也很快傳到朝野之中,會觀察的人能隱約看出其中的玄虛,不知道的人卻總是會亂嚼舌頭。不過張凡現在和這些朝臣們接觸的少,倒是落個眼不見為淨。
    京中的各個官宦人家在年關過後總會找些理由「聯絡感情」,張凡現在聖眷正隆,自然是各府宴請的紅人,只是礙於他錦衣衛同知的身份,加上現在頗為忙碌,抽不出空。各府的老爺們倒也有辦法,讓他們的夫人小妾去請茹雪參加些只有女眷的聚會,將來也好方便行事。
    茹雪卻是性子弱,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原則,再加上這也是為了丈夫,倒是答應了她們。只是……
    這日,茹雪又應邀來到戶部尚書葛守禮的家中,眾多各色官員的女眷都在這裡,不管他們的老爺在朝堂上怎麼政見不合,這些女人卻很是容易打成一片,甚至某些方面來說,朝堂之上的劍拔弩張能夠不硬碰硬的表現出來,這些女人也是出力甚多。
    茹雪這些日子下來倒也有些習慣了,如今的表現也不像一開始的時候那般生澀,很是優雅自如。只是茹雪總是覺得今天這些夫人小姐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同,有些……異樣!茹雪並不怎麼在意,這些女人平常無聊的很,風言風語是她們最好的消遣,可是看樣子這次是關於自己的。
    「妹妹來了,快來坐!」葛守禮的妻子王氏很熱情的招呼茹雪。
    「謝姐姐。」茹雪也很是熱情。
    「唉,你我二人姐妹一場,何須如此多禮。」王氏笑著說道。
    二人坐在一起聊天,其他的女眷也過來打招呼。聊著聊,茹雪覺得這些女人打量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多,小聲想身邊的王氏問道:「王姐姐,可是妹妹有什麼不妥?」
    「說什麼呢,妹妹天仙一般的人物,怎會有什麼不妥!」王氏說道。
    「那為何姐妹們這麼看著妾身,發生了何事?」茹雪問道。
    王氏聽了她的話,表情也是古怪了些,小聲說道:「妹妹……咱姐倆說句私房話,妹妹的房事如何?」
    茹雪的臉頓時紅了,有些羞澀地說道:「姐姐怎麼問這些。」
    「令夫張大人沒什麼問題吧?」王氏問道。
    「姐姐別問了,羞死人了。」茹雪大窘。
    「妹妹不要見怪,姐姐也是為了你好。」王氏說道。
    茹雪聽了雖然還有些羞澀,但是涉及到張凡,而且又覺得這裡都是女人,膽子稍稍放開,但還是小聲說道:「相公他一切安好啊!」
    王氏聽了她的話,反而緊張起來,說道:「妹妹,我可是為了你好,你和令夫新婚不久,切莫惹得他不高興,這樣你就難做了,這點姐姐可是經歷過的。這男人啊,有幾個不喜歡那魚水之歡的,切莫管的太嚴了,要是他想納妾,從了他便是?」
    茹雪被他的話說的莫名其妙,心中隱隱感到不妥,問道:「相公很是疼我,若是相公想要納妾,必不會瞞我,姐姐你就直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茹雪這麼一說,王氏心中的八卦之風頓時大作,跟茹雪說道:「我也是聽其他姐妹說的,聽說年前,張大人去了趟太醫院,專門去問那滋補的藥材。」
    茹雪當然知道所謂滋補是滋補什麼,有些詫異,又有些心痛,她雖然很想獨佔張凡,可也不會阻止他納妾,她只是痛心張凡會瞞著她。鼓起最後一絲希望,茹雪問道:「姐姐可會聽錯了,或是以訛傳訛?」
    「姐姐怎麼會在這事上出錯,聽說那消息也是太醫說的。」王氏一幅不可能的表情,說道,「何況張大人現在是什麼身份,哪裡敢有人開他的玩笑。我看定是張大人看上了那家顧念,只是怕那女子出身不好,迷惑了令夫。」
    茹雪聽了她的話,微微有些失神。接下來也沒有心情和這些女人說話,提早回了家。
    晚上,張凡回來,茹雪看著丈夫欲言又止,那知張凡卻說道:「今兒個真是怪事,同僚們個個見到我都發笑,我追問也沒人告訴我究竟是為何!」
    茹雪聽了張凡的話,心中想到:「相公他也不知道?」一定決心要問一問。
    夜晚,房中,張凡向茹雪求歡,茹雪卻是拒絕了。張凡以為妻子這些日子勞累了,也沒有強求。
    茹雪看了看丈夫,說道:「相公,可是有什麼心事?」
    「為夫哪裡有什麼心事,若是有什麼定會告訴我的好茹雪。」張凡說道。
    茹雪見丈夫不想說謊,大著膽子說道:「可是茹雪死後相公不周,相公想要納妾?相公只說便是,茹雪定不會阻攔,只是希望相公不要如此縱慾,以免弄壞了身子。」
    「茹雪,你到底在說什麼?」張凡聽了她的話很是詫異。
    「相公不必再隱瞞了。」當下,茹雪將白日聽到的消息告訴了張凡。
    張凡聽完了她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不好說是皇帝叫他去尋那藥材的,只好說道:「茹雪,你不相信為夫嗎?那藥材只是……只是有人讓為夫幫他去拿的,那人不太好露面。」
    「真的嗎?」茹雪有些不太相信,畢竟張凡沒怎麼說過謊,表情很明顯。
    「自然是真的。」張凡說道,「至於為夫想納妾之事純屬那些女人的風言風語,絕無此事。就算是真的,我也會對我的茹雪如實相告,決不隱瞞。」
    茹雪這才相信了他,有些撒嬌地說道:「就是說相公還是向納妾了!」
    張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沒有否認。
    「那妾身就努力些,看相公可有力氣去想那些事。」心結解開,膽子也壯了,調笑起來。
    當下又是一陣春意盎然。
    一夜過去,第二日一大早,張凡又去了錦衣衛衙門。剛進衙門那些人還是曖昧地看著自己,張凡只道了原因也不點破,微笑著打招呼。
    進了裡間,朱希忠正在那裡,張凡過去見禮:「大人,您來了。」
    「嗯,家裡事多,今日才辦妥。」朱希忠說道,「聽說你新婚不久,又要納妾了?」
    張凡哭笑不得,慌忙說了原因。
    朱希忠聽了他的話,說道:「是何人托你辦的,我都不能知道嗎!」
    張凡說道:「贖下官無禮卻是不可告訴大人。」
    「我知道了。」朱希忠心裡明亮著,其實早就猜到了,也不再多做糾纏,說道,「還有幾日即使上元了,你們可商榷好了。」
    「下官和幾位千戶商量了好些日子,大致都商量好了,只剩一些細節。等全部弄好,定會呈給大人和皇上過目。」張凡說道。
    「如此甚好,你是首次領這麼多人,但是也別縮手縮腳,放開了做。」朱希忠說道,「就是也要給我留心,別出什麼紕漏。」
    「下官曉得。」張凡說道。
    今日無太多事,早早回家的張凡發現馮寶在自己家堂中坐著,趕忙上前問候:「馮公公,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咱家也是奉了陛下的聖諭。」馮寶說道,「陛下有口諭傳下。」
    張凡聽了正要下跪,馮寶說道:「張大人請起,陛下說了,聽這口諭,張大人不用跪。」
    張凡有些疑惑地站起來,看到馮寶神秘地對自己招了招手,湊了過去。馮寶小聲在張凡耳邊說道:「陛下說:『張大人受委屈了,朕定有重賞。』」
    張凡一聽就明代了,感情自己又替隆慶背了個黑鍋。如今這事滿朝皆知,那太醫隆慶又不好動,聽馮寶說前日觸怒了李貴妃不知被貶黜到哪裡去了。張凡倒是一點也不同情,誰叫他嘴巴透風的。
    「這次陛下還賞了你很多東西,咱家都叫人抬在那裡。」馮寶指著一旁的一口大箱子說道。
    張凡也很是會意,打開箱子,取出其中看似最為貴重的一尊玉雕燈台和幾顆碩大的珍珠塞給馮寶,馮寶也不拒絕,收了起來,說道:「張大人客氣,以後若是有什麼事儘管來求咱家。」
    「那就麻煩公公了。」張凡說道。
    「咱家這裡還有件事要張大人辦。」馮寶說道。
    「公公請說,力所能及,在所不辭。」張凡說道。
    「張大人不日就要北上,到時候咱家的廠衛也有些人要張大人關照。」馮寶說道。
    「這倒不難,只是……」張凡怕他們打亂了自己的部署,有些為難。
    馮寶看出張凡的難處,說道:「張大人不必為難,咱們也是各有各的安排,絕不會妨礙張大人的買賣。只是借這條道而已。」
    「如此甚好,公公請放心,張凡自然會公公辦妥此事。」張凡說道。
    「張大人嚴重了,咱們不都是為了皇上辦事嗎!」馮寶說道。
    二人對看一眼,相視而笑。
    上元節很快就來臨,最為當世最大的城市,自然是熱鬧非凡,不過平民貴族,富商乞丐都很高興。
    趙氏讓昭雪和香梅陪著逛廟會去了,張凡和茹雪卻留在家中。張凡明日就要北上,茹雪捨不得,想要多看丈夫幾眼。
    「茹雪別擔心,你這一擔心,為夫也心疼。」張凡說道,「再說又不是不回來了。」
    「妾身也是擔心相公,連去哪都不知道,讓妾身可怎麼放心。」茹雪到底還是不知道張凡要去哪裡。
    「朝廷也沒說,為夫只好聽指示了。」張凡說道,「茹雪放心,為夫會不時寫信保平安的。」
    「那相公可得答應別忘了,不得超過三天。」茹雪撒嬌著說道。
    「絕不敢忘,為夫向茹雪保證,每兩天就給茹雪來一封信。」張凡說道。
    茹雪聽了很是高興,張凡又說道:「茹雪,這一去不知何時能回,今夜為夫要好好記住茹雪的每一處地方。」
    「相公還沒記住嗎?」茹雪嬌笑著說道。
    「加深映像嗎!」張凡調笑著說道。
    房間裡又是一片春意。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7:00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八章 跨越冰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本書轉載16K文學網www.16kXS.cO)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像,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看著眼前的景象,張凡不知不覺就念出了主席的名句,雖然覺得有剽竊之嫌,只是這話語實在描寫的漂亮,讓人不得不服。不過正準備接著念出下面的詩句,突然打住。身邊和張凡並排而行的禮部侍郎王希烈又不是什麼目不識丁的主,下面的詩句霸氣太過,念出來是要掉腦袋的。
    王希烈聽到張凡念的這幾句,不由得拍手稱好:「同知不愧我大明一朝能夠連中三元的第二人,這一首詞做的大氣磅礡,非一般人所能。聽這可是沁園春的詞牌,為何只有前闋?」
    張凡有些不好意思,笑著說道:「有感而發,後闋卻是還沒著落。」
    「當真可惜,若是一蹴而就,必成千古絕唱!」王希烈歎息道。
    「千古絕唱是肯定的,那樣一來我被株連九族也是肯定的。」張凡心中想道,不管隆慶和朱翊鈞再怎麼喜歡自己,皇族權威是決計不會讓人鬆動的。
    兩日前,正月十六,北上的隊伍已經集合完畢,這其中除了禮部的官員,還有千餘人的商隊,都是朝廷特許跟去,以示友好的。俺答的使臣看到這麼多商隊要一同去,還帶著很多名貴的物產,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不同意。只不過他不知道,正真去做生意的不過五六百人,其他人都是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假扮的,要去打探消息,有一部分人還要留在那裡。
    千多人過大同之時,戚繼光早已派人等候。王希烈和張凡與他寒暄一番,並未多做停留,戚繼光就派了一千人馬護衛他們安全,這才出關。
    朝廷提出一千人的護衛,以往商議互市之時,韃靼使臣都是極力不允,可這次,瞧那使臣的模樣不但不反對,好像還有些責怪明朝派的人馬少了。滿朝文武,能夠來早朝的那個不是人精,怎麼能看不出來。只不過有的人眼界稍淺,沒有深想,而內閣中幾個人精中的人精卻是猜到,估計俺答有麻煩了。於是眾人極力上奏,說派兵護衛不宜太多,千人足已。他們是韃靼怕有人利用明君作亂,免得再起什麼波瀾。隆慶也明白這裡面的意思,自然是應允。
    韃靼使臣見自己的主意落空,有些失落,卻只怪自己心急,露了馬腳。隆慶下旨給戚繼光,要他精挑千人一同前往,就算不參合這檔子事,也要好生護衛住,別把自己人也搭進去。
    從大同出關,進入河套。故地重臨的張凡倒真是有些唏噓,想到自己差點把命就留在這裡,不禁心有慼慼。
    「張大人,張大人!」王希烈的聲音將張凡從回憶中拉回。
    「王大人客氣,可有什麼事情?」張凡說道。
    「張大人,此次出使,陛下讓你做我的副手。」王希烈看了看遠處的韃靼使臣,確定他聽不到自己二人的聲音,說道,「你的身份,想要來幹什麼我也能猜到一二。錦衣衛作為陛下親衛,行事很是小心,只是這東廠……」
    「王大人還請放心。」張凡只道他在擔心什麼,說道,「臨來之時,馮公公交代過了,東廠的廠衛決計不會有大動作,畢竟韃靼不必國內,他們不會放肆的。何況馮公公給了我東廠的督令,他們絕對會好好聽話,不會惹麻煩的。」
    「這就好。」王希烈雖然心中還是有些擔心,但是張凡把話說到這份上,他也只能如此回答。想到此次出行有可能因為東廠的人讓自己身陷險境,王希烈又有些羨慕起自己的上司張居正和禮部右侍郎殷士儋起來。前者是禮部尚書,本來這事應該張居正攬著,可誰叫人家是宰輔,要務在身;後者是右侍郎,雖和自己左侍郎的品級相當,卻是低了幾分。如此一來,出使一事自然落到了他身上。
    王希烈在那裡自怨自艾,張凡可不知道他的想法。看著滿天銀白,又想到如今的自己,心中那份慼慼之情頓去,心情又好了起來。只是這好心情還沒持續一炷香的時間,就被人打斷。
    「大人,那韃靼使臣過來了。」王猛在一旁提醒道。這位不怎麼得志的錦衣百戶現在成了張凡的專職護衛,時刻不離張凡左右。
    張凡聽了他的話,向前看去,那使臣的確騎著馬向這邊走來。那人來到王希烈身邊,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張凡。他知道張凡是從三品,比王希烈要低,卻看到王希烈和他說話間帶著一絲懼意,所以多看了張凡兩樣。那使臣對王希烈說道:「王大人,以現在的速度再過兩天就要進入我們的草原了。」一口中原官話說的極是順口,要不是這人並不十分健壯的身體上體毛叢生,別人還以為他是中原百姓。
    「此番出使,勞煩貴使了。」王希烈並不想和這個使臣多說,打著官腔。起碼他覺得這使者也不會跟自己說什麼重要的事情。
    「這位大人是?」使臣看著張凡,抱拳問道。
    「我叫張凡,是新晉的禮部主客司郎中,此番作為侍郎大人的副使一同出使貴國。」張凡微笑著回答,言詞之中並無做作。
    那使臣在張凡說話之時很是仔細地觀察,看不出什麼破綻,心中對張凡的話有了七八分相信。暗自猜測,張凡如此年輕就成為正五品的官員,定是什麼官宦權貴之後,王希烈才會以禮相待。卻是自己把自己繞進了胡同裡。
    「大人以前來過這裡嗎?」那使臣接著問道。
    「並未來過,本官老家在揚州,哪裡來過這塞外。這裡寒冷的很,初來此處,本官還不適應。」張凡半真半假地說道。知道他來過這裡的韃子基本都死絕了,朝廷的人也不會跟韃子亂嚼舌頭。
    使臣見他這麼說,又加了一分相信,見張凡不再搭理自己,也就退到一旁,雖然心中還有些疑惑,卻並沒有說出來。
    王希烈在一旁聽著張凡一通鬼扯,有些好笑,卻又有些佩服。他倒不是佩服張凡說謊臉不紅氣不喘,而是佩服錦衣衛,張凡進去才一個多月,這麼一個熟讀聖賢的狀元就被的如此會來事!他哪裡知道,前世的張凡找工作應聘,為了顯得自己很有經驗,什麼謊沒有說過,自然是瞭然於胸。
    途中,無論是安營紮寨,還是停步歇息,張凡都是和禮部的出行官員們一起,只有王猛這個看似武勇的人跟在左右,卻從不去和別人說話。那些混在商隊中的廠衛們也不會主動來找張凡,一面露了馬腳。這樣一來,韃靼使臣更加確定張凡之靠著明朝什麼大官的關係才爬到這位置上的。只是他不知道,張凡確實是靠著關係,不過靠的是皇家最有權勢的兩個人,所爬到的位置也比他所知道的要大的多。
    由於有千多人的商隊隨行,加上雪路漫天,雖沒有再下新雪,隊伍走的極慢,足足花了三天才走出河套,比計劃多用了一整天。隊伍在大大使臣的帶領下向西走,一出河套便是亦不刺山。再向西北走,到達居延海邊,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亦集乃了。
    此處雖然更加寒冷,路卻好走了許多,隊伍的速度大大加快。
    「張大人可知此是何處?」王希烈問道。
    張凡看了看週遭的山色,說道:「這是亦不刺山,下官怎會不知!」
    「哦?張大人也知道這裡的故事?」王希烈問道。
    「那時自然。」張凡說道,「當年的毛允誠,宣統年間,八年征亦不刺山、九年出脫歡山,十年征黑山寇,皆擒其酋,何等的壯懷激烈!卻是遭小人誣陷,被派往福建,仍不忘為國效力,屢屢殺敵有功。英宗復位只是,升其為都督同知,以左副總兵鎮守甘肅。天順中官至左都督,封伏羌伯。成化四年,討伐滿四,中流失而亡。先皇贈其侯爵,謚武勇。」
    王希烈聽了張凡的述說,笑著說道:「張大人倒很是清楚。」
    張凡回到:「下官曾有一段時間倒是對軍人很是嚮往,奈何身體不行,這才放棄。」
    王希烈卻是歎了口氣,說道:「侯爺出生西陲,並非我漢人,卻可為大明報以性命。如今這樣的人卻只能找出不多的幾個。像那東北的李成梁,雖是朝鮮人,卻也是一心報效我大明。反觀我漢人將領,有著名將頭銜的人不少,真正能夠身先士卒的不過爾爾,實是悲哀啊!」
    張凡聽了他的話,也是思緒萬千,卻說道:「大人不必哀歎,我大明武人本就不受重用。而朝廷想要攘外安內,也不能只靠武力,文治當在先。」
    張凡的話王希烈怎麼會不明白,可聽著卻是更加讓他心酸,說道:「張大人的話不錯,可是如今卻是完了!」王希烈並沒有把話說完整,朝廷這樣已有百年,如今還想糾正豈止是難上加難這麼簡單,簡直是鏡花水月一場。
    張凡沒有接話,卻是暗自想到:「這定會有轉機,起碼我不會讓老師的心血如歷史上那樣白流。」
    亦不刺山地勢起伏不大,韃靼使臣帶的路很好走,不出兩日就走出了山群。
    「那裡就是居延海。」使臣指著遠處白茫茫的一片說道,「若是夏日,這裡便能看的到。現在確實被凍得厚實的很。」
    目標在望,眾人在不知不覺中自動加快了行路速度,直走了大半天就來到了一條被冰封的河邊。說是居延海也不過是一條內陸河而已,站在河邊,張凡可以隱約看到遠處有城牆的縮影。韃靼使臣告訴眾人那裡就是亦集乃。
    眾人繼續趕路,張凡也吩咐王猛去通知幾個化妝在商隊中的千戶和廠衛,而他自己的任務也要開始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17 17:00
第一卷 初臨貴地 第五十九章 形勢變化
    亦集乃,五百年後的額濟納旗。這裡曾經輝煌過,當年北方的黨項族建國西夏時,這裡就是他們的都城。元代,此處稱為「亦集乃路」,並在此設立居延要塞,是為「亦集乃路總管府」,統領軍政事務。明初只是,亦集乃路和黑成皆被毀壞荒廢。此地對於韃靼人來說,靠著河,水量豐沛,周圍植被頗豐,是放牧的好地方,如今成為漠北韃靼領主的牧地。
    俺答把商談互市的地方選在這裡並非隨意,這裡的領主恐怕或多或少都和俺答有些關係,而且這裡十分靠近大明北疆,如今大明使者在此,若是發生了什麼……
    當然,這些只是張凡等人的臆斷,雖有些危言聳聽,不過這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早做打算。
    此地領主名為蒙根都拉克,意味祝福兒女滿堂。這位領主也絲毫沒有對不起自己的名字,十幾位姬妾,有二十多個子女。蒙根都拉克在亦集乃很有名望,這座只有千把人生活的天然牧場裡,很多人都對其十分尊敬。
    張凡等人跟著韃靼的使臣進了亦集乃,除了護衛的一千人在城外駐紮,商人們也都進了城。出使的人馬不停蹄的趕往領主府中,聽說俺答派來的人早已在那裡等候。
    一路上,張凡算是真真見識到了異域風情。亦集乃的常住居民並不多,不過此地卻是方圓百里最大的集市了,很多牧民都會來此趕集。隨著張凡等人一同到來的大明商隊剛一進城就受到了牧民的熱烈歡迎。明朝商隊的到來意味著牧民們可以用低廉的代價換取生活必須的一些東西,而且還是當面交易,免去了那些老爺們的很多剝削。其實之前的互市會被韃靼毀約,這也佔了很大原因,牧民們可以直接交換東西,那些貴族老爺能撈到的油水就少了很多。
    韃靼人對於明朝的很多東西都有極大的需求,特別是茶磚、食鹽之類。韃靼人以放牧為主,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都吃牛羊肉,可這東西常年這麼吃下來,對於人的胃部來說絕對是個巨大的負擔,說白了就是膽固醇偏高,血管內壁脂肪沉積。喝茶可以加快脂肪的代謝,當然不僅是這一點,還有很多好處。所以在這裡就算再窮的人都會花大價換來些茶磚。對於食鹽的需求就更不用說了,這裡是內陸,淡水倒是不少,可食鹽很是難找。
    張凡看到這種景象,心中對於韃靼的痛恨卻突然小了很多。是啊,不管兩國再怎麼交惡,都不是百姓的意願,而受傷的總是百姓!
    幾人來到領主府,蒙根都拉克因為是常住此地的領主,並沒有住在帳篷裡,而是蓋著房子。院落很大,不同於明朝的房屋,這裡的房子有些低矮,屋頂也是平整的。庭院裡種著各種果樹和花草,卻因為如今正是初春,沒有開放。張凡等人卻可以想像的出這院中開滿花的模樣。環境很是清幽,就想座小花園一樣。
    幾人剛剛進來,屋裡就出來幾人。當先一人穿著韃靼老爺那種特有的衣服,圖案繁雜,用色鮮明。這人很顯富態,若不是他的服飾,眾人倒都以為眼前的是為明朝富商。
    「鄙人蒙根都拉克,貴人蒞臨,寒舍蓬蓽生輝啊。」一口漢話帶著濃重的胡腔。
    「謝領主的招待。」王希烈做為此次出使的代表,主動上前打招呼。
    屋內收拾的一塵不染,十分乾淨,佈置很顯異域風情。眾人進屋坐定,自有下人奉上此處特有的馬奶酒。
    「這是我這裡最上等的好酒,茶水什麼的倒是不敢拿來獻醜了。」蒙根都拉克說道。
    出使的禮部官員哪裡喝過這些,剛一入口,一股腥味傳來。還好這些人平時都很會應酬,也是強自嚥下,卻是再也不碰眼前的飲品了。
    「這次來此與貴邦商談互市,不知徒汗的使者在何處?」王希烈為了轉移話題,趕緊說道。
    「大汗的特使正在趕來。」蒙根都拉克說道。
    正說著,外面人通報,俺答的人來了,蒙根趕忙出去迎接。來了兩個人,一人打扮的一眼就看出是位有身份的人,另一人做侍衛打扮,年紀卻是頗大。
    蒙根趕忙介紹:「這位是徒汗的兒子黃台吉,徒汗這次讓殿下來商談,可見誠意。」
    「徒汗本人不來嗎?」王希烈問道,「畢竟互市是大事,我等應該和徒汗當面商議。」
    「父汗大帳中有些事情耽擱了,如今已經上路,不日就會到此。」黃台吉說道,漢話很是流利。
    蒙根見他們要談事情,吩咐下人退了出去。
    「我朝與韃靼曾經互市,卻是貴方毀約在先,現在為何又想重開?」王希烈開始了談話。
    「那時並非我父汗做主,卻是那些故步自封的貴族執意挑起事端。」黃台吉說道。
    「可是,徒汗掌權之後,對我大明邊疆的侵擾也是不斷,凡兒愈演愈烈,這又作何解釋?」王希烈步步緊逼地問道。
    「我父汗雖然掌權,可並不穩固,總有些瞧不慣的人想要破壞,父汗也是不得已啊!」黃台吉故作無奈地說道。
    「那為何如今貴方又想重開?」王希烈繼續說道。
    「父汗他也是想讓百姓們過得好些。」黃台吉說道,「看到百姓們終日勞作,回報甚少,怎麼能不痛心!如今父汗平定了域內,這才可以向貴國提出這個要求。」
    在場的禮部眾人那個不是人精,就連張凡都看出這個黃台吉肯定有話沒有說,只是張凡卻始終打量著黃台吉身旁的那個年老侍衛,身為錦衣衛的他也學了不少看人的本事,自己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是為不簡單。
    王希烈也知道他不可能把什麼都說明了,倒也不太深究,說道:「我大明天子和朝廷上下很是希望與貴邦互市,可是若不能保證安全,下面的一切我們也不用談了。」
    「這點請放心,我父汗提出這個請求,也是有了準備。」黃台吉說道,「說句明白話,我韃靼這麼多年來,只是靠著劫掠,不僅風險極大,獲利卻是甚微。只要能重開互市,對雙方都有好處。」
    他的這番話都是沒引起反感,起碼能說出來總比做偽君子好的多。
    「這些口說無憑,還請貴方拿出辦法來,也要讓我們看看。」王希烈說道。
    黃台吉聽了他的話,不留痕跡地看了看身邊的侍衛,那侍衛暗地裡做了個手勢。眾人都沒有注意,倒是張凡和王猛二人看到了。張凡是一直盯著他,王猛卻是錦衣衛的老人,很是留意。
    「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先商議具體的事宜。」王希烈說道。
    兩方開始商談,張凡確實插不上嘴,正感到無聊,蒙根的下人進來通報說有人要見張凡。張凡很是詫異,起身告退,和王猛離開。眾人並未在意,只是那老是為對看了張凡幾眼。
    二人出門,見來人是一位冒充商賈的錦衣百戶,張凡趕緊問道:「此處正在商議大事,有何要事要在此時打擾。」
    那人也很上路,說道:「大人,那些商家有些不合,特意讓小人來找位能說得上話的人來調節一番,這不,就找到大人您了。」
    「逐利商賈,定是銀子的事,簡直丟我大明的臉。」張凡裝作生氣的說道,「你在前邊帶路。」
    張凡跟著那人後面,跟王猛說道:「你怎麼看那人。」
    「大人,那人孔武有力,奈何卻不是個常經沙場的人。若是做個軍士倒是不錯,但若做侍衛倒是差了幾分。」王猛說道。
    「不錯,黃台吉是什麼身份,卻要看他的眼色行事。」張凡說道,「看來這位徒汗也是很心急啊!」
    二人路上沒有再說話,跟著那喬裝的錦衣百戶來到一座僻靜的行帳中,裡面早有兩人在等待,一人正是和張凡打過交道的千戶趙明,一人卻是一生風霜,像是剛剛到此,正烤著爐火暖身。
    「大人。」趙明見張凡來了,抱拳說道,「這位兄弟是從寧夏衛連夜趕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報於大人。」
    「小人胡亮見過大人。」那人恭敬地對張凡行禮。
    「不必多禮,你從寧夏急忙過來,定是王大人有什麼要事吧。」張凡看了看他四周打量的神情說道,「有話儘管直說,這裡的人絕對會守口如瓶。」
    胡亮聽了張凡的話,也不繞彎,說道:「小人奉巡撫大人的命前來通報。前日裡,俺答之孫把漢那吉帶著家小和護衛共十餘人來到大同納降!」
    這句話言辭不多,可是卻把在場的幾人個聽愣了。趙明和王猛二人只是覺得奇怪,張凡卻不由得多想,立刻問道:「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聽說是和俺答鬧翻了。」胡亮說道,「俺答看上了把漢那吉的妻子『三娘子』,想要奪取。把漢那吉卻沒有什麼辦法,只得來投奔我大明。」
    「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張凡問道。
    「聽說有個把月了,把漢那吉在草原上到處躲避俺答的追兵,如今才到了大同。」胡亮答道。
    張凡聽了這話,算是把事情給理順了。他對於俺答突然想要重開互市一直抱有疑慮,這下子水落石出了。俺答去年南侵,折損了許多人馬,估計韃靼內部那些被馴服的貴族老爺反心又起。如今俺答的孫子逃到了大明,若是朝廷納降,封了他個什麼官職,俺答的地位就十分尷尬了。
    「這俺答老東西,算盤打的不錯。」張凡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雖然他準備了後手,可還是太過自信,沒有料到那把漢那吉能突出重圍啊!」
    其他兩人沒有多言,張凡心中卻是有了定計,說道:「我們的事情不能耽擱,這次互市一定要成。當然,俺答那裡要出不少血。我繼續做我的,你們也要小心行事,別露了馬腳。」
    「大人放心。」趙明說道,「這事咱們錦衣衛熟的很。倒是大人,卑職擔心大人會惹來韃子的注意。」
    「韃子注意我是肯定的,不過你們也放心,他們不敢亂來。」張凡說道,「如今這形勢對我們有利,那我們就得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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