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大明國公 作者:兵俑 (連載中)

rufh1234 2011-6-17 12:36: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147832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3 08:51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四章 臨行話語
    高拱這下子當真是要回家嘍。
    其實,按道理來說,高拱回家,對於如今朝中的人來說,只要不是高拱同黨的,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然而事實上,如今高拱已經確定要被逐出京城了,可是能夠大笑三聲來抒發快樂之情的,實際上也就只有馮寶一個人而已。其他的人,不論是那些並不怎麼理睬高拱的中立派,還是與高拱有間隙,甚至於在高拱手上吃了不少虧的人,其實都不是特別高興。
    或許,高拱如今的這番際遇,似乎是讓他們看到了將來的自己一般。
    其實換個角度來想想,倘若是這些人當中的其中一個坐上了高拱的位置,又會是怎麼樣?大明朝的內閣首輔並不好做,而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又有幾個是不被人所嫉恨的,又有幾個是不會耍手段整治別人的。
    高拱如今之所以會牆倒眾人推,原因就在於高拱的行事太過偏激了。可是實際上,從出發點上來說,高拱跟其他的人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可以說,高拱這麼著明擺著想讓誰走就讓誰走的態度,雖然太過囂張了,但是高拱所攻擊別人的一切動作全都擺在明面上,從來不遮遮掩掩。換言之,高拱要你死,也要你死個明明白白的。
    但是當年徐階掌權之時,玩的可不是這麼一套。高拱的這些東西,在徐階那個時代來說,全都是小兒科了。徐階做事沉穩,為官也是非常的能忍。當年徐階之所以能將嚴嵩拉下馬,最關鍵的就在乎於這個「忍」字。
    但是徐階的忍,在之後卻是發展成了陰謀。若是被徐階盯上了,他開始陰你的時候,你根本就不可能察覺到。甚至可能到了最後,你已經丟官了,恐怕你還未必能知道是徐階害的你。徐階會笑瞇瞇地和你說話,表示一番惋惜。而你根本就不知道原因。
    只不過到了後來,徐階的行事也開始漸漸變得霸道起來了,他的那一套東西早就被眾人所熟悉了。雖然大臣們仍然不知道徐階耍了什麼手段,不過只要一看到徐階對自己笑瞇瞇的時候,那就絕對應該要警惕了。
    總之一點,如今高拱被逐回家,這無論是對於朝廷還是對於大明來說,都可以說是一件好事。當然,這只是對事不對人的。
    因為朱翊鈞所說的是即日離京,因此卸下了官職的高拱也不得在京城中多做停留。不過因為他是被逐出的,而不是致仕回鄉,這回去路上的待遇也自然是不同。
    當初,徐階致仕回鄉,朝中還有車馬護衛陪襯著。可是如今,高拱的情況可就慘得多了。
    後世的記載,說高拱離京之時是「柴車即路」,不過實際上並非如此。不管怎麼說,高拱好歹都是曾經身為內閣首輔的大學士,雖然被逐出京城的人待遇差得多,也不會有什麼護衛陪同,不過一輛馬車什麼的自然是要的。只不過這種狀況相比起其他人來說,說高拱是「柴車即路」也是並不為過了。
    雖然是被逐,但是今天依然是有很多人前來向高拱道別。
    郭璞是一個,雖然他昨天在大殿之上也是當場向李太后表明了自己致仕的打算,而且李太后也是同意了的。只是他這屬於正常的退休,工作自然是要交接的,所以他不可能跟有皇命在身的高拱在今日一同離開。
    不過郭璞並沒有什麼傷感的。一來、他與高拱本就是同鄉,如今二人雖然一個被逐,一個致仕,但是相同的是二人都已經沒事了。將來等到郭璞回去之後,二人還是可以相見敘舊。
    二來、說真的,郭璞覺得,兩人如今如此下場,也不錯。以郭璞這幾十年的為官做人,本來他可以不必隨著高拱一起,在高拱離開之後,他可以繼續留在京中為官。但是郭璞不希望那樣,他同時也是個重情義的人。雖然高拱這兩年來說,做了很多不正當、不光明的事情,但是誰叫當初他們二人是意趣相投呢。既然站在了一起,那就要共同進退。
    而且,在郭璞看來,這麼著擺脫了一身的事情也是相當不錯的,這個朝廷是在太過能夠讓人改變了,看看高拱如今的性情和下場就能明白了。而郭璞,深怕自己也會變成那樣。
    其他人來的都比較雜,什麼官職的人都有,不過大都是與高拱的關係並不怎麼好的人。反倒是那些曾經依附於高拱的門人,如今是一個都沒有來。如今高拱畢竟倒台了,這些本就只是為了追求一時之利的人,自然是不會再來依附高拱這顆已經倒下的大樹了,從此可見人情冷暖。而且,估計就算這些人如今想來,也來不了了。高拱倒台了,這些幫著高拱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的人,此刻正在擔心著會不會有人來懲治他們。首先的,馮寶就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如今已經為自己將來的命運擔憂不堪的他們,怎麼可能還來這裡為高拱送行呢。
    而還有的,就是張居正和張凡這師徒二人了。
    但是高拱對於張居正和張凡這師徒二人是完全不同的。
    按道理來說,昨天在朝廷上,張居正沒有說過話,也沒有站出來彈劾高拱任何事情,在朱翊鈞宣了高拱的「死刑」之後,反而還是張居正上前將已經站不起來的高拱扶了起來。
    而張凡,昨天在大殿上是第一個站出來對高拱開炮的人,而且所彈劾高拱的事情都是大事,都是足以讓高拱回家的大事。還有,就是因為張凡昨天的那個開頭,才會讓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說話的那些人奮勇起來,紛紛站出去彈劾高拱。
    所以,按著這個來說,如今的高拱應該將笑臉留給張居正,然後對張凡惡言相向才對。但是事實上,高拱對於二人的態度是完全翻轉過來的。
    今日來此送行,張居正本來是想要上去和高拱說上兩句話的。可是沒想到,他一站到高拱面前,高拱就立刻是用一副不屑到了極點的眼神看著他,冷哼一聲,隨即也不等張居正開口說話,就轉過身去了。
    高拱這麼做,讓張居正非常的尷尬。但是張居正卻是猶如自認理虧一般,乖乖地退到一邊,不再說話了。
    隨後,張凡站到了高拱的面前。
    面對著張凡,高拱不但沒有說什麼惡語,也沒有冷哼一聲轉身不理他,反而是有些無言以對了。
    雖然高拱面對著張凡,眼神有些亂飄,但是張凡卻是在看著高拱。只不過一夜之間,高拱給人的感覺似乎老了十歲。昨天之前的高拱,雖然已經是年近六旬了,但是卻神采奕奕,無論是他要將人整治下去,還是施展什麼才華之後,完全都是一副人到中年的模樣。
    然而如今的高拱,看上去整個就如一七旬老兒無異,除了腰背還未曾彎下之外,完全就是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高大人,怎麼如此沒精神?」張凡開口說道,「鄙人如今就在此處。」說完,張凡好整以暇地站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你……」高拱看了看張凡,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沒有開口。
    看高拱如此,張凡有些疑惑了:「怎麼?高大人難道不罵我一頓?」
    「大人兩個字,老夫可是不敢當。」高拱雖然還是一副不饒人的模樣,但是對張凡的這番話語之間,語氣卻是變成了平穩,「罵你?罵你什麼?罵你救了老夫一命?」
    「高大人這是什麼話?」張凡還是如此稱呼高拱,「張凡心中明白高大人也是不待見我,何況昨天,還是張凡開頭彈劾大人的,又何來救了大人一命的說法?」
    「哼!」高拱不屑地看了看張凡,說道,「老夫如今雖然被逐出京城,但是老夫在京城中為官也有幾十載的時日了,什麼風浪,什麼手段沒有見過,你那點小心思,也只能騙騙你老是那種心地不純的人,想要騙老夫,你來嫩點。」
    「呵呵。」聽了高拱的這番話,張凡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出來。
    「不過,老夫也是直到剛才,看到你和張居正那廝一同來了,也才想明白。」高拱繼續說道,承認自己才想到不久,這可不像是高拱以前的作風,「被逐出京城,老實說老夫也是失落的很。不過昨天晚上老夫就想明白了,這是必然之局。馮寶那廝如今對兩宮太后還有著大用,反倒是我這個猖狂的老頭子,恐怕在很多人眼中變得礙眼了。老夫心裡面明白,這是老夫自作自受,早晚會如此的,怨不得別人。
    「可是說道你,老實說,直到剛才,我還以為昨天你會第一個站出來彈劾老夫,實際上是為了讓張居正那廝少招惹點麻煩。畢竟你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參人彈劾就是你要干的。但是方纔,老夫看到你和張居正那廝一同之時,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你昨天那麼做,想來保張居正那廝是假,想要救老夫倒是真。」
    「不知高大人從何處得來這麼一番荒謬至極的道理,張凡倒是要洗耳恭聽了。」張凡見高拱拆穿了自己昨天耍的把戲,也並不顯出尷尬,反而是一副好奇受教的模樣。
    「在老夫說之前,老夫要問問你。」高拱說道,「你事前就知道昨天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對此,張凡並沒有否定,點了點頭。
    「我再問你。」高拱繼續問道,「原本,老夫應該犯什麼過錯?」
    高拱這麼一問,張凡就有些不太好回答了,畢竟馮寶前日向李太后和朱翊鈞所彈劾馮寶的事情太過勁爆了。
    見張凡一副難堪的模樣,高拱心知不會好,不過他還是說道:「不必如此,不管怎麼說,老夫如今都已經如此了,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老夫不希望以後再聽到假話了。」高拱的這番話說出來非常的平靜,但是那句「不希望以後再聽到假話」卻是包含了太多太多。
    見高拱如此說了,張凡也不再猶豫,看了看四周,對高拱小聲地說道:「據馮寶所言,高大人您是對新皇不滿,意欲廢除新皇,擁立河南周王。而高大人您也將得個國公爺的爵。」
    聽到張凡的話,高拱並不覺得吃驚,卻是連連冷笑起來:「馮寶那個閹貨,當真是太看得起老夫了。」
    「只是昨日,詔書下來,卻是換成了翻舊賬。」張凡說到這裡,想了想,繼續說道,「恐怕就是太后也覺得把那種事情安到高大人頭上,實在是太過虛假了。」
    「但是,馮寶那閹貨始終是想置老夫於死地。」高拱說道,「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殺出你這麼個程咬金出來。不,恐怕他都不會覺得,昨天是你救了我。」
    「張凡還是不明白,高大人為何如此肯定是張凡救了您?」張凡卻還是不肯承認。
    「你……」高拱看了看張凡,說道,「昨天,詔書上所說的那些事情,無非就是說老夫貪贓枉法、任人唯親之類的事情,最大就是那句對陛下不善的話了。所以昨天,大殿之上的人想要彈劾老夫,也只能跟著詔書走,斷然不會說到外面去的。
    「而你第一個站出來說話,且頭兩件事情,幾乎就是老夫這兩年所做過最為下作的事情了。你把這些一說,讓其他站出來的人說什麼?被老夫弄下去的人,老夫所用的手段雖然不光彩,可是朝中都已經認了。而以前老夫所做的事情,大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到最後,不論是太后,特別是年幼的陛下,都會覺得,老夫除了你所說的那幾件事情之外,所作所為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而且,不論太后與馮寶那閹貨如何商量,最後開口的必然是陛下。但你當年是太子太傅,如今又是太傅,陛下的心思你最是清楚不過了。恐怕這些,你也早就已經算好了吧!」
    「高大人果然英明。」被高拱完全識破了自己的打算,張凡並沒有表現出尷尬,而是轉而誇讚起高拱來,「沒想到這都能被高大人給看破了。」
    「哼,小兒心思,老夫豈能不知。」高拱頗為得意地說道,「跟老夫玩心眼,你還差得很呢。」
    「不過……」隨即,高拱又露出了一副擔心的模樣,看了看在遠處正和他人交談的張居正,開口說道,「你就不怕張居正那廝看出來了?」
    「若是平日裡,張凡自然是擔心。」張凡微笑著說道,「但是對如今的老師,張凡是一點都不擔心。如今高大人離開,內閣首輔的位置空了出來,想來是由老師接任,到時候必然又是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恐怕等到老師他閒下來,這件事情早就忘記了。
    「而馮寶那邊也不必擔心,如今他恐怕正在忙著對付高大人門下的那些人呢。」
    「那些人只不過是利字當頭的趨炎附勢之輩,用得著就用,有什麼下場老夫也不擔心。這朝中除了一個人,其餘的人老夫根本就不放在眼裡。」說到這裡,高拱轉頭看了看一旁的郭璞,「不過如今,也沒什麼好讓老夫擔心的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高拱再次將頭轉向張凡,「你為何要救老夫?」
    「這……原因還是在老師身上。」張凡提到了張居正,「雖然如今,老師看起來還是如以前一樣,但是我覺得如今的老師變了很多。或許是我瞎擔心吧,不過反正高大人於我之間的間隙也不大。」
    「你……」聽了張凡的話,高拱瞪著眼睛看了張凡良久,這才點了點頭,緩緩而又小聲地對張凡說道,「先皇果然是沒有看錯人,你所想的一點也不錯。你那個老師,的確是有才華,也是一心為國為民。不過,老夫雖然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是老夫看得出來。將來張居正就算是有了什麼成就,或者是當真為朝廷,為天下做出了什麼大事,也覺得不是用什麼好手段。」
    「這……這不會吧。」對於高拱的這番話,張凡有些不敢認同了。
    「會不會,如今看不出來。」高拱卻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說道,「不過將來,你覺得能發現,老夫如今的這番話是對的。」
    面對高拱的話,張凡根本就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只能怔怔地站著。
    「還有,你打算就這麼一直更馮寶那閹貨這麼著下去?」高拱繼續說道,「老夫在宮中也有人,也知道宮中所發生的事情。
    「如今高拱那閹貨還能得意,畢竟有先皇遺詔,更重要的是如今有太后在他背後給他撐腰。但是你看著,最多十年的時間,畢竟陛下總有親政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就是馮寶要倒大霉的時候了。」
    「高大人的意思是……」張凡已經有些知道高拱想要說什麼了。
    「你和陛下的關係不錯。」高拱說道,「不過不要陷得太深了。等到了時候,當斷則斷,千萬不要猶豫。不然,可就不是老夫如今這般下場了。」
    說完了這番話,時間也到了。高拱也不和張凡客氣,轉身就向那輛寒酸到了極點的馬車走去。
    留下張凡一個人,站在原地沉思良久。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3 08:51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五章 繼續清算
    高拱走了,朝廷裡也總算是安靜下來了。雖然那日,送高拱離開之時,場面倒是頗為傷感。但是當天一過,這朝中的氣氛頓時就變得開朗起來了。
    逢人見面,也不像是過去那樣,什麼都不敢說,小心翼翼地打個眼神,然後繞路行走,弄得如同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如今,逢人見面都可以理直氣壯地大聲問好,然後毫無顧忌地好好暢談一番,根本就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找他們的麻煩了。
    這種最為正常的交際方式,在這些位高權重之人的手中,如今看起來彷彿是經過了無數人的犧牲才換取的。
    可見,高拱在的時候,他的所作所為令整個朝廷都被壓抑到了什麼樣的地步。這點從如今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的笑容上就能看出來。
    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憂。這句話放到如今倒是不錯,只是很多人的位置都顛倒了。那些跟高拱關係不大的,有的只是小有間隙,有的則是根本與高拱之間沒有什麼摩擦的人,如今倒是都開心的很,臉上整日是帶著笑意。
    然而那些對於高拱的離開應該感到非常高興的人,並且能夠從中獲利的人,如今卻都表現的平靜非常,完全就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這裡面首當其衝的一個,就要數張居正了。
    原先,高拱為內閣首輔,而張居正為內閣次輔。如今高拱走人了,這個位置本就應該由張居正頂上。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張居正可謂是朝廷的當紅人物。他與馮寶之間的關係,在朝中是眾人皆知,如今高拱離去,無人再能遏制馮寶,他張居正自然是跟著水漲船高了。
    二來,李太后對於張居正也是相當信任的。這一點雖然並不是什麼值得到處宣揚的事情,卻也並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在朝中知道此事的人也當真不少。如今高拱走了,而張居正又是深得如今正在掌權的李太后的信任,張居正想不前程似錦都困難。
    三來,當朝紅人張凡拜在張居正門下,這點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特別是這一點,更是讓張居正的身份水漲船高。
    想想,一個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一個是同時執掌東廠和司禮監的大太監,這兩個人都是朝中最為有權利,也最為有實力的人。而如今,這兩個人全都和張居正關係不錯,不,並非單單只是不錯,而是相當的要好。
    最主要的是,人們都看得出來,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那種誰抓住了誰的把柄,讓另外一個人替自己賣命那種利益相投的產物。他們三人的關係倒還真沒有建立在太多的利益至上。這說來在這個時代,算是一種比較牢靠的關係了。
    有了這三點,張居正今後想要在朝中橫著走都沒有人敢管他了。
    這也正是眾人作糾結的地方。一般來說,若是朝中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人不對眼,那麼朝政必然會被這些人的相持弄得亂七八糟。這一點不用再說,自從嘉靖朝,從嚴嵩與夏衍爭權開始,一直到如今,才算是告一段落。但是這幾十年的時間,所有的人都是歷歷在目,明白的很。
    但是倘若,只有一個人掌握了大權,那可就是有些危險了。皇帝若是禍亂起來,這天下必然會翻天覆地。但是那畢竟是皇帝,沒有辦法的事情。
    可若是一個手中握著大權的大臣禍亂起來,那比皇帝還了得。
    好在,張居正的為人這些年來,其他人都還算是清楚,並不是那種喜歡惹事的主。
    不過即便是如此,眾人心中還是有些擔心,擔心張居正大權獨攬之後,心境是否會發生什麼變化。
    因此對於如今的張居正,其他人是表面上都迎合他,私下裡也給他面子,就算是有些像違背的事情,他們也並不會太過較真,都能事事退讓三分。好在張居正還沒有做出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如今的內閣,張居正為首輔大學士,高儀這個站在張居正一邊的人則為次輔大學士。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是站在同一戰線的,就連上面的人也跟他們一條心。呵呵,當真是威風的很啊。
    不過不管如何,此時的張居正也是剛剛才接受不久,自然是要先習慣一下。再加上如今,郭璞也是離去了,少了這麼個極其有能力的人,本就事務繁忙的內閣如今更是忙得焦頭爛額,哪裡有時間去做什麼算計別人的打算。
    不過張居正沒時間,並不代表馮寶沒時間。如今正是馮寶大肆清算朝中原本高拱同黨的大好日子,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時機呢。
    雖然張居正這時候正忙著,不過馮寶並不是個隨時都需要別人幫襯著的人,他自己完全就有那個能力。但是他畢竟是一個人,一個人雖然有了巨大的權勢,但是同時對付起這麼多人,並且每個人還要想出來個頗為不同的理由,這就讓馮寶覺得很是煩惱了。
    特別是,自從他當上了司禮監掌印太監之後,為了控制司禮監,他將原本那些還算是稍微有些才能的人全都清除了出去,換上了一批對他是忠心無比,但是胸中根本就沒有半點文墨。要不是因為司禮監掌管批紅的大責,在馮寶看來,這些人最好是大字都不識一個的才好。
    可是這麼一來,司禮監當中的人雖是他的心腹,但是在彈劾大臣這種事情上面,他們就完全幫不了馮寶了。
    所謂彈劾大臣,其實也就是玩的一套陰謀詭計而已,並沒有別的東西。但如今的關鍵是,在司禮監中的其他人,所玩的陰謀詭計是在是太過低幼了。騙騙那些剛剛踏上仕途沒多久的愣頭青還差不多,但是想要對付那些個老謀深算的大臣,可就難了。
    而東廠那邊。老實說,東廠自從建立之初,手中就掌握著無限的權利,這聽起來不錯,其實卻讓東廠變得無能起來。
    對於手中握著大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來說,去辛苦工作是完全沒必要的。東廠就是這樣,他不需要去玩什麼陰謀詭計,想要誣陷誰也不用費力去想心思,就算是再不對勁的事情,倘若東廠說你做了,那你就是做了。你要是不承認,那行,去東廠的衙門裡做做客,一炷香的時間都不要,絕對會承認下來。
    這百多年來,東廠最為拿手的事情就是搞偵查和用酷刑,這兩樣東廠絕對是當之無愧的頂尖,就連比之更為老牌的錦衣衛也比不過。
    但是,倘若是想要叫東廠去安排些陰謀詭計暗算別人的話,這就有點難了。
    要是對方當真是做過了什麼事情的話,憑著東廠的能力那是一定能查得出來的。到時候怎麼運作就由他們來決定了。
    但是倘若對方並沒有做過什麼,或者說所犯的事情很小,不值一提。讓東廠來將根本沒有的事情安在別人頭上,或者說是把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放大,這就不是東廠的拿手好戲了。
    這些,是錦衣衛的強項。
    當然,馮寶自然是找過張凡讓他幫忙。可是張凡並不想去幫著馮寶做這些,他一直以自己太傅的身份,要以教導年幼的陛下為理由,逃避著馮寶。對於張凡用處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馮寶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張凡也並不想讓馮寶覺得自己太過與他隔閡了,沒有辦法之下,便是讓手下人與馮寶相商。不過張凡也是告誡了自己手下的人一番,讓他們悠著點,不要太過把人往死裡整,讓那些人回家便是,不需要非得把命都賠上了。
    於是,這段時間,不管是京城,還是南直隸,亦或是地方各地,不斷的都有曾經跟隨者高拱腳步的人接到讓其還鄉的命令。其中的理由更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但是這些人也並沒有說什麼。雖然說因為有些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就讓他們回家,這點讓他們感到非常的失落。可是成王敗寇的道理誰都明白,如今他們所看好的高拱已經不在朝中了,失去了那顆依靠的大樹,曾經站錯了隊伍的這些人被逐出了仕途場,也並無什麼怨言。
    而且明白朝中局勢的這些人,也沒有幾個打算靠著送財禮,找關係來保住自己的官位,畢竟如今是馮寶為大,一個太監的報復可不是說笑的,他們不打算在刺激馮寶了,就這麼著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吧。
    相比起之前,高拱清理自己的敵人,那種激烈的方式,馮寶如今的所作所為算是溫和的了。經常的,是悄無聲息的,就有人被罷官回家,直到一兩天之後,消息才傳出來。
    但是,馮寶的這種做法雖然平靜,可是效率卻是高拱所為的幾倍。
    只不過,就這麼過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有人坐不住了。這個人倒還沒有什麼私心,只是為了朝廷考慮。這人正是葛守禮。
    但是葛守禮不可能會去找馮寶,他也不太想去和張居正說這件事情。
    於是,七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張凡家的大門被人敲響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3 08:51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六章 盛夏來客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
    盛夏時節再一次降臨。這種時候,也只有那短短的夜晚,才能帶來一襲涼風,讓人舒爽那麼一小會。不過白天日長,人們不僅僅要忍受那難耐的熱浪,特別是那些個在外勞作的人,揮汗如雨是常事了。
    對於在朝中為官的這些個大臣來說,夏日也並不好過。如今,高拱已經離開了,沒有人會擔心突然間就會遭到什麼打擊之類的事情。而馮寶的清算動作雖然還在繼續,不過也正是因為馮寶的緣故,有很多人都不敢在做什麼動作了。
    內閣由張居正執掌之後,如今倒也是政令清明,暢通無阻。而且張居正也的確極有才能,可以說絕不下於徐階、高拱之列。但是張居正為人平穩,並不會找人那麼多的阻力。做起事情來也是如此,所以張居正能夠完全將精力全都放在朝政之上,不會去關注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這就讓張居正在執掌內閣不過兩個月還不到的時間裡面,成效顯著。
    所以,其餘的大臣們都閒下來了。自從隆慶坐上皇位之後,大明疆域上的天災**就少了很多,不像是以前那樣,到了盛夏之時,不是這裡乾旱,就是那裡發洪水,弄得朝中人心惶惶不說,還要到處派人去搶險。這些都是需要錢的,所以沒到這個時候,對於朝廷的國庫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然後,這些銀子發下去了,又有各的經手的官員有可能中飽私囊的問題。倘若這些人的手伸的不長的話,還不會對災情造成什麼問題。但是如果有人膽大妄為起來,朝廷又要派人去查辦這些事情。
    總之,發一場大水,足夠朝廷忙到秋收時候的。
    如今沒有發水,這些問題也就自然是不在了。這讓人非常省心。
    再加上如今馮寶的大肆清算動作,當真是讓那些個平日裡喜歡手腳不乾淨的人都停了下來。要知道,這些人全都明白,若是自己的把柄讓一個太監拿到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如今就連各地的鎮守太監也是停止了貪贓的活動。
    沒有了這些惱人的事情,大明開過兩百年來所建立的制度讓國家能夠好好運轉,根本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於是,朝廷裡面的官員,全都開始覺得無所事事了。想要做什麼小動作,如今有正在興奮著的馮寶盯著,誰敢動!想做些什麼事情,如今的事情基本上都被張居正做完了,再加上最近又沒有什麼大事,想做也做不了。
    而如今又恰恰遇到了這盛夏的天氣,就是身強力壯的中年人或者年輕之輩,估計都要犯困,更不用提那些個已經上了年紀的人了。熱的汗流浹背,濕了衣服黏在身上難受不說,整天也都是哈氣連連的,完全沒有精神。
    朱翊鈞這個皇帝也是如此。小孩子本來就沒什麼耐性,如今又碰到這種天氣。如果不是因為張凡的督促,他恐怕連早朝都不想去。在他看來,反正如今的他也不管什麼事,去不去上朝都無所謂。但是張凡一直在從旁督促著,加上李太后平時見了他也會說這些話,朱翊鈞才不得不去上朝。
    不過也好在最近沒什麼事情,上朝都是很快就結束了。結束了早朝的朱翊鈞那是早早就回到了宮中。
    順道一提,如今剩下來臨,隆慶的棺槨也不能再在宮中停放了。欽天監也是順了李太后的意思,選了個適合入土的吉日,便是梓宮發引。隆慶也正是進駐了皇陵之中的昭陵。
    皇帝梓宮發引,自然又是一番勞師動眾。讓人們前前後後忙活了好一陣子。
    不過中間有個細節。昭陵中立著一塊無字碑,有一石龜背負著。
    話說這無字碑,有名的有不少。泰山上有一座,自是不提。武照墓前有一座,卻也不做評論。倒是當年南宋的大奸臣秦檜的。
    所以這無字碑,究竟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準。不過隆慶皇帝墓前這一塊,到底是什麼意思,恐怕就連立他的人都不知道。或者是說隆慶皇帝在位六年當真是平平穩穩,中庸的很,根本就無話可說?
    只是誰能想到,五百年後,這裡會變成了一個旅遊勝地。而來到昭陵的遊人也都喜歡摸摸這座石龜的雕刻。民間有言:「摸摸烏**,一聲不發愁;摸摸烏龜□,永遠不生病。」或許這就是因為隆慶一聲平平庸庸,國家也平平靜靜的原因吧。不過那個不生病,可就知道考量了。
    閒話到此。
    總之,如今朝中沒有幾個人想要認認真真做事情的,而張凡也是如此。
    每天早上去上早朝,然後去往乾清宮。話說這乾清宮乃是皇帝的住所,儘管張凡身上仍然帶著隆慶當年賜給他的那塊腰牌,不過朱翊鈞登基之後,李太后也沒有讓張凡交回來。倒不是忘了這件事情,而是李太后特別找來張凡和他親口說了,讓他平日裡多去去朱翊鈞那裡。
    所以說,如今的張凡每天上午的行程跟以前並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因為朱翊鈞的登基,他所要去的地方從東宮換成了乾清宮。雖然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絕對是個不一樣的感受。
    話說,有誰能夠天天往乾清宮裡跑,還不需要通報。而且皇帝還非常歡迎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畢竟如今朱翊鈞年紀還小,倘若再過過,等到他親政,或者等到朱翊鈞封了皇后,張凡也就不能再這麼著了。畢竟對於皇帝的私生活,能少過問就少過問,這就是個木頭人都能明白。
    不過雖然做著這種人其他人非常羨慕的工作,但是張凡本人並不是非常高興。主要還是因為如今這個天氣,實在是讓人太不舒服了。
    不過朱翊鈞既然也沒有什麼精神,張凡每天去那裡,就跟去衙門例行點卯一般,早早地就回家了。
    在家中,逗弄著連個孩子,倒也是張凡非常喜歡的事情。當然最多的就是,如今的張凡又更多時間陪自己的家人了。這讓張凡很高興,畢竟前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他全都在忙碌著,平日裡除了跟家人問候一番之外,也就沒什麼時間了。如今他要補償回來。
    所以說,這段時間,尤其是高拱回家之後的這段時間,是趙氏還有茹雪幾女最為高興的時候,最起碼張凡每天都能花很多時間和他們在一起,這就讓她們很高興了。
    今天也是如此。如同往常一般,早朝根本就沒什麼事情。甚至於有幾次都是,太監喊了「有事上奏,無事退朝」這麼句禮節性的話之後,還就當真是沒人站出來說話。之後也就是真的退朝了。
    很多大臣對此都已經習慣了,都是早早地爬起來,來宮中一個時辰,然後就回家,到午飯之前還能再睡一覺。
    張凡今天也是回來的很早。不過下午,他正打算睡一覺的時候,下人來報了。
    「老爺。」有下人來到正躺在樹蔭下躺椅上正準備入睡的張凡說道,「外面有人來了,要見老爺。」
    「是誰啊,這個時候過來。」對此,張凡感覺非常的不爽,在這個時候來找他,簡直就是找麻煩,「要不是有什麼要事,就回了他,讓他等會再來。」
    「是……」下人猶豫了一番,想了想說道,「是戶部尚書葛守禮葛大人。」在朝廷大臣家中當下人,特別是張凡家的下人,對於朝中的官員,那是相當清楚的。
    「什麼!」一聽是葛守禮找來了,張凡頓時就清醒了過來,「趕緊去請。不,我親自去。」
    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拿有些發皺的衣服,張凡便走了出去。
    路上,張凡一直在想著葛守禮為何會來。
    葛守禮來此,定然不是為了什麼私事。或者說葛守禮從來就不會為了私事去找人商量什麼的。他來這裡必定是為了公事。
    可是,這又讓張凡迷惑了。最近朝中一切都平靜的很,既沒有人貪贓枉法,也沒有哪裡要起事之類的,西南那邊如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葛守禮來這裡究竟是為而來什麼呢!
    想了半天,直到張凡走到了大門跟前,他也沒有想明白。
    「張大人。」看見張凡親自出來,葛守禮禮節性地向張凡拱手問候。
    「葛大人。」張凡回了他一禮,笑著說道,「不知葛大人,此刻前來張某家中有何要事不成?」
    「唉……」葛守禮長歎了一口氣,看了看張凡,說道,「能進去再說嗎?」
    「這個自然。」張凡趕緊讓開,邀葛守禮進門。
    從葛守禮進門,直到二人來到張府的庭院中坐下,葛守禮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而張凡看著葛守禮如此,他也沒有敢問。
    直到下人上了茶,退了下去。葛守禮才是再次歎了一口氣。
    張凡也是等不下去了,開口問道:「此處並無他人,請問葛大人來此究竟是何事?」
    看了看張凡,葛守禮說道:「老夫是想讓馮公公收手。如此下去,朝廷可就不穩了。」
    聽葛守禮這麼一說,張凡頓時就明白他的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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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七章 忠臣之心
    葛守禮見到張凡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馮寶收手。張凡自然是能夠聽得出來他到底在說什麼,只不過,也不知道是這兩年以來養成的習慣,還是說張凡對於此事,有些不太好對葛守禮開口。
    「葛大人在說什麼?」張凡打了個馬虎眼,「馮公公他最近也沒做什麼啊?而且朝中倒也是安定的很。」
    「哼。」聽張凡這麼一說,葛守禮是冷哼一聲,似乎他早就料到了張凡會如此推脫,「朝中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老夫覺得,你這個執掌錦衣衛的比老夫更加明白。」
    「……呵呵……」聽葛守禮這麼一說,張凡很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訕笑了兩聲,卻是有些無言以對。
    「更何況……」葛守禮可不管張凡的這幅表情,繼續說道,「老夫之所以會來找你,而不是去找張居正或是馮寶,就是因為老夫覺得你心中還是有那份真真正正為了朝廷的心思。倘若你還要跟老夫玩這麼一套,那就算是老夫看錯了人了!」
    說完了這番話,葛守禮也不等張凡表態,站起來就要走。
    「葛大人,慢,慢。」見葛守禮要走,張凡趕緊站起來攔住了他,「張凡這不是,這不是有些習慣了。」對於葛守禮這麼一個如今是少之又少的人,張凡實在是不想跟他交惡。即便是張凡心中明白,就算是自己得罪了葛守禮,他也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報復自己,可是張凡就是無法那麼做。
    「哼。」葛守禮見張凡攔住了自己,冷哼了一聲,卻也不堅持,又坐了回去。可能是因為如今天氣實在太過炎熱了,他端起石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清香帶著清涼的茶水入口,頓時就讓他覺得舒爽了不少,連帶著心中的火氣也是消下去了不少。
    「張凡的確是知道葛大人所說的是何事。」張凡想了想,開口說道,「只不過,這件事情,恐怕我去過問,也沒什麼效果。」
    「唉……」聽張凡這麼一說,葛守禮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副十分無奈的模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張凡見他如此這般模樣,心中很是不忍,不由得開口說道,「張凡明白,葛大人自然是不會去找馮公公的。可是張凡有些不明白,為何葛大人不去找別人的老師張大人呢?雖然我是老師的學生,可是這也不過只是三年的時間而已,要是說起來,與老師他同朝為官近二十載的葛大人,二位才是更為熟識才對,為何葛大人卻是先來找我了呢?」
    「唉……」再一次歎氣,葛守禮更加無奈地說道,「你當我沒想過嗎。只是……倘若是兩個月前,先皇還為駕崩之時,出了這種事情,我定然是會先找張大人商量的。可是現在……」
    葛守禮在擔心什麼?張凡見了他這麼一副模樣,立刻思索了起來。倘若是一般人,一般不知內情的人,聽到葛守禮這麼一番話,定然是會覺得,葛守禮不去找張居正商量,是因為如今,張居正已經和馮寶攪合在了一起。再加上張居正將高拱想要聯合他推翻馮寶的事情寫信告訴馮寶,這件事情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了出去,如今已經是眾人皆知了。想來也是馮寶做的好事。
    但是,張凡卻是明白,葛守禮所說的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情。他說兩個月前,這件事情還沒有發生,隆慶還在病榻之上殘喘著,高拱也沒有想要聯合張居正共同打垮馮寶的想法。然而葛守禮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對張居正產生了這種不信任的態度,顯然並不是因為張居正告密的事情。
    想到這裡,張凡的臉色也是沉了下去。這件事情其實他也是察覺到了,不過卻並沒有葛守禮那麼早而已。再加上前些日子,高拱臨行之前和他所說的那些話,讓本來還是有些懷疑的張凡,心中也是漸漸肯定了下來。
    「咦?」看到張凡這副沉思的模樣,葛守禮有些驚訝了,「這件事情你也感覺到了?」
    看了看葛守禮,雖然張凡是非常不想承認的,但是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張凡如今年紀輕輕,倒是有了這份眼力。」葛守禮不由得感歎了起來,「這件事情,朝中恐怕能看得出來的人不出一掌之數,但是老夫的確是沒有想到,裡面有你張凡的名字。這件事情恐怕就連張居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到吧。」
    「說來慚愧。」張凡說道,「這件事情我知道的也是很晚。而且因為老師的身份,我心中對此一直是非常懷疑的。直到……」
    「直到……」葛守禮見張凡停在了這裡,不由得追問道,「莫非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成?」
    「不,這倒不是。」張凡搖了搖頭說道,「直到那日,高大人被逐出京城之時,他對我說了一些話,正是那些話,讓我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張凡說到這裡停住了,二人都是沉默了起來。
    「其實……」過了一會,張凡才開口說道,「說起來有些奇怪。高大人說起來跟我也不對路,但是他臨行那天對我說的這番話,我心裡還真就有些相信了。」
    葛守禮靜靜地聽著張凡的話,並沒有說什麼。
    有時候,事情就是如此奇妙。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高拱雖然還沒到身死的那一天,但是那一天卻是標誌著,他的為官生涯將會正式的結束,而且已經如此年紀的高拱,再加上如今馮寶和張居正在朝中的勢頭,將來也絕對沒有復官的那一天了。這對於高拱來說,也算是另一種行事的「將死」了。這個時候的高拱,所說出來的話,也不由得讓人不相信。
    「所謂世事無常,誰又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葛守禮感歎非常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其中所包含的感情,當真是唏噓不已。
    「葛大人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我已經明白了。」似乎是不想再說那件事情了,張凡岔開了話題,「葛大人的心思張凡明白,也佩服的很。只是如今,恐怕張凡對此也是無能為力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葛守禮見張凡如此說話,不由得急了起來,「如今高拱已走,朝中也總算是有了個安定日子。張居正他不管怎麼說,治國之才也是不差,再加上如今天下太平,朝中也是政令通達,算是個好時光了。可是馮寶卻是不肯罷休,而且手段更是毒辣的很,就這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有多少人被悄無聲息地趕出了官場!
    「沒錯,這些人大都是之前與高拱有些關係的人,可是有的人也是迫於無奈,更有的人也是極為有才能的,只不過因為當時的形式,才迫不得已站到了高拱那邊去。有的人根本就沒有得罪過馮寶。
    「可是你看看,馮寶如今所做的。不管那人有沒有才能,也不管那人以前有沒有幫著高拱得罪過他。只要是和高拱有過關係的人,他馮寶就一概不會放過,全都治了罪,找了個根本就靠不住的理由,全都發還回鄉了。
    「就現在啊,已經有多少人被無故牽連了。如今朝中的情況,就算老夫不說,想必你也清楚,可能比老夫還要清楚。現在的朝廷,根本就沒有人敢說話。雖然如今相安無事,但是長此以往,終究是要出大問題的。」
    「葛大人的良苦用心,張凡明白,張凡也當真是佩服的緊。」張凡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模樣看著葛守禮說道,「只不過,這些事情,張凡心中也都曾想到過。可是葛大人難道認為,張凡就當真是那種對事事都漠不關心的人嗎?倘若如此的話,恐怕葛大人今日也就不會來這找我了。
    「張凡做了這兩年的錦衣衛都指揮使,老實說,心中那份精忠為國的心思還在,卻早已不像是當年那般熱情無限了。這兩年多來,張凡看過的,見過的不少,也是明白了很多。高拱離開的那日,張凡就已經猜到會有如今這種事情發生了。張凡也想要去阻止,奈何張凡想了很久,卻是無能為力。
    「這並非張凡太過愛惜自己如今的權勢,不想與馮寶相抗。只是,張凡發現,如今的馮寶是鐵了一條心,執意要洗刷高拱曾經帶給他的『恥辱』。就拿老師來說吧,他也並不是沒有去勸過馮寶,可是這件事情無論是誰去勸,馮寶都一概不領情,反而更甚。而如今唯一能治得了馮寶的李太后對此也是不聞不問。
    「老師對此勸說無望,如今也是不再勸了,對於馮寶的行事不聞不問,有時候還會做些事情幫著馮寶一把。如今這種情況,葛大人讓張凡如何幫忙啊!」
    張凡的這番話說的並無停頓,這也正是張凡心中的真實想法。
    葛守禮聽完了章法你的話,盯著他看了良久,才是更加無奈地一歎,開口說道:「你說的不錯,老夫也是太過一廂情願了。看來這件事情,老夫還得親自去找張居正,不,老夫直接去找馮寶問個清楚才是。告辭了。」
    說完了話,葛守禮便起身離去。
    看著葛守禮離去的背影,張凡本想要挽留一番,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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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八章 形象破滅
    對於葛守禮的離去,張凡心中有些考慮。葛守禮會不會是因為見到張凡並不願意幫他這個忙,怕惹上麻煩而不願意幫他,所以葛守禮覺得很是氣不過才會那麼離開的。
    張凡在葛守禮離去的那一剎那,心中當真就是這麼個想法。可是等到葛守禮離去之後,張凡卻是明白過來,葛守禮斷然不會那麼行事,他葛守禮也真不是那種人。葛守禮說話太直了,當真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絕對不會給什麼人面子之類的東西。他能夠有今天的這番成就,靠的除了他自己的聰明才能之外,完全就是他那種,不到萬不得已就不去說話的原因。
    這並非是葛守禮沽名釣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葛守禮是個精忠於朝廷、天下的人,自己卻從來不會受到任何麻煩。葛守禮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明白,倘若事事都太過關注,放不下的話,那樣會因小失大。
    你或許可以救得了很多人,但是大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不僅收不到什麼效果,還會因此而得罪了一大批人,將來給自己造成麻煩不說,對於那些已經是對你警惕起來的人,再想要打什麼主意,也是相當困難的。而且將來,倘若真的出了什麼大事,需要你挺身而出的話,已經敵人滿天下的你也是無法成事的。
    葛守禮就是在等到機會,沒到了關鍵之時,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發揮自己的作用。而且每每,他這個不愛說話的人站出來,所產生的效果都是顯著的。
    這麼一個人,才是一個當真是懂得顧全大局,不僅僅是為了一時之利,而放棄長遠打算的人。張凡對他是相當佩服。
    而也因此,張凡明白葛守禮的心胸是相當寬廣的,也從來不會口是心非,嘴裡一套,心裡一套。所以,剛才葛守禮離開之前的那番話,並不是什麼反話,而是他當時心中的真實想法。
    然而,這麼一來,張凡的心裡面就更不少受了。葛守禮今天回來找他,其原因相比起他自己,張凡與馮寶、張居正二人是更加地熟絡,說起話來也是方便不少,由張凡出面的話,事情想來是比較好辦的。
    但是,張凡終究是拒絕了幫他這個為了國家大義的忙。原因也並不是張凡不願意,而是因為張凡明白,如今的形式如此,即便是自己出面了,也即便是張居正或者馮寶口頭上答應了他的這個「無禮」的要求,但是私底下,馮寶卻是一定不會停手的,甚至於有可能,馮寶行事起來會更加的不計後果。要是那樣的話,張凡豈不是適得其反了嗎!
    但是葛守禮卻是知道,如今這麼放著不問也不是辦法,不管這番努力會不會有什麼結果,都必須有個人站出來說些什麼。畢竟照著現在的勢頭這麼發展下去,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葛守禮才會決定,拋開自己那份隱忍的想法,這一次他準備豁出去了,一定要弄出個結果才能罷休。
    而張凡所擔心的是,葛守禮這麼衝動行事,會否帶來什麼負面效果,或者是產生什麼對他不利的情況。
    想到這裡,張凡再也坐不住了。他找來了梁超去打聽事情。
    前來的梁超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他看到張凡一副著急的模樣,知道事情定然是不會小,並沒有多問什麼,他就按著張凡的吩咐去打聽了。
    張凡所要打聽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只是要他去探聽一番,如今葛守禮在哪,還有張居正與馮寶二人的行蹤。
    然而事情偏偏是巧合的很。今日,馮寶邀了張居正去自己府上一敘,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保密的事,任何人只要稍稍打探一番就能知道。葛守禮自然也不例外。
    他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自然是直奔高拱府上。
    張凡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自然是極為緊張了,他生怕葛守禮過去,一言不合之下,再與馮寶之間鬧出什麼矛盾,那可就不妙了。
    乾坐著也沒有辦法,張凡是趕緊動身,起身前往馮寶府上,以便出了什麼事端之時,他也好從旁調和一番。而另一邊,雖然他無法知道馮寶府上都會發生些什麼,而且對於執掌東輯事廠的馮寶來說,張凡也根本沒有辦法在他的府上安插什麼人探查情形,但是張凡還是吩咐梁超派人時刻關注著馮寶的府院,一旦有了什麼情況,他要馬上知道。
    可是這時候,就當馮寶的家已經出現在張凡眼中的時候,奇妙的事情卻是發生了。張凡親眼看見,葛守禮從馮寶家的大門中走了出來。因為離得遠,張凡並不能看清楚葛守禮面上究竟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不過葛守禮從馮寶家中出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停留,直接上了轎子回去了。
    眼前所發生的情況的確是讓張凡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不知道就在剛才那短短的一段時間裡面,馮寶的府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顯然,無論是葛守禮進去對於馮寶和張居正而讓一番勸阻,還是說馮寶和張居正二人對於葛守禮的話不屑一顧,或者是雙方就這件事情發生了什麼衝突之類的,顯然這麼一點點時間都是不夠用的。
    難道說葛守禮進去將話這麼一說,馮寶和張居正二人就立刻答應下來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倘若就是張居正一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這都是有可能的。可是如今馮寶也在,這就不可能了。馮寶如今春風得意,雖然是個太監,卻是握有大權,朝中上下,又有誰人敢不讓他三分。因此,如今的馮寶也是自大無比,即便是面對葛守禮這樣的人,馮寶也是絕對不會退縮服軟的。
    亦或是說,葛守禮進去將事情一說,馮寶和張居正二人立刻是言辭拒絕。而後,知道事不可為的葛守禮便知難而退,立刻就放棄了打算,打道回府嗎?
    這個就更加不可能了。之前在張凡府上,葛守禮所變現出來的決心,張凡事一清二楚的,那絕對是一種不成功誓不罷休的心思,葛守禮也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去見馮寶和張居正二人的。
    這樣的葛守禮,懷著如此決心的葛守禮,有怎麼可能以為幾句輕飄飄的拒絕之言而放棄了心中的打算,而轉身離開呢。
    心中十分迷惑的張凡輕拉韁繩,停住了胯下的馬匹。身邊跟著他一同過來的人,見張凡停下,也都是停住了馬蹄。看到張凡正在思考,他們都沒有去打擾,全都在等候著。
    然而張凡,思索了很長時間,卻是根本就沒有想出來個所以然。眼前的情況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了。
    其實張凡也並不需要如此費神,前面不遠就是馮寶家的大門了,他現在進去,憑著他與馮寶、張居正二人的關係,若是他問起來,他們也定然會告訴張凡,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葛守禮剛剛和他的那番談話,讓張凡突然之間,非常不想見到馮寶和張居正二人了。
    這種感覺當真是玄妙的很,但是卻並不讓人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在這之前,張凡對於二人的行事早有不滿,限於自己的能力,他並沒有做什麼。而高拱臨行之前對他說的那一番話,讓他將心中的想法證實了。
    然而即便是證實了,張凡心中還是天真地希望那並不是真的,這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因為張居正也在裡面。對於這位老師,這位將來會為大明朝帶來中興,可以稱之為弘股之臣的人,張凡不想去懷疑他。
    可是經過了葛守禮方才和他的一番談話,張凡的心思改變了。雖然他對張居正將來所要行之事依然是非常地肯定和支持,將來他也必然會幫忙的。然而此刻,他卻突然間根本就不像要見到他了。
    其實張居正做錯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做錯。高拱的確是因為他向馮寶告密,才會被馮寶搶先一步,從而被抓住了把柄,而被逐出京城還鄉的。但是這是政治鬥爭,這對於任何人來說,用任何手段除掉自己的政敵,都沒有錯,畢竟這幾千年來,天下間這麼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馮寶在高拱離開之後,繼續清理那些曾經站在高拱身邊的人,這也沒有錯,畢竟鞏固自己的勝利,無可厚非。而張居正對於馮寶的這番作為,不聞不問,甚至於有相幫的打算,這也不算錯,畢竟他參與了事情的開端,後續在插上一腳,也沒有什麼要批判的。
    但是張凡對此,就是無法認同。
    恐怕連張凡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會產生這種心思,並不是他當真就反對這些事情。若是張凡自己遇到了這種事情,他也會如此去做。
    實際上這只不過是,一個清正無比的形象在張凡心中轟然倒塌,而讓他一時間無法接受罷了。
    一旁的梁超見張凡半天都不動,不由得開口問道:「大人……」
    「回去吧。」張凡歎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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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九章 乾清門外
    第二天的早朝上,張凡得知了一件事情。不,應該說是朝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葛守禮,被晉為都察院左都御史。要說這左都御史乃是朝中監察百官之首,當之之人必然要是德高望重之輩才能以服眾。而葛守禮可謂是此中的不二人選。想葛守禮嘉靖八年中的進士,歷經嘉靖、隆慶,一直到了如今的萬曆朝,三朝元老,眾人評其德高望重、端肅立朝,有古代良臣遺風。這幾十年來,伸手朝中文武百官的敬重。而且,雖然說,左都御史與六部尚書相同,都是朝廷正二品的大員,但是左都御史之職責則要深重更多。
    葛守禮但當都察院左都御史,當之無愧。就算是讓官員們反對,估計他們也難以找出個合理的理由。而且葛守禮為官多年,從不妄言任何事情,也從不會受任何個人與勢力的影響。大臣們相信,擔任了左都御史的葛守禮必然是會秉公辦事,絕對不會徇私枉法。
    而葛守禮本人對此也並沒有什麼異議,欣然接受了這一重任,沒有推脫。
    不過張凡,聯想起昨天在馮寶家門口看到的情形,心中不由得有些嘀咕起來了。葛守禮昨日去找馮寶和張居正二人說話,然而短短的時間就從馮寶家中出來了,會不會與此事有什麼關係。
    當然,若是這件事情只是巧合也不一定,畢竟如今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職空缺,而葛守禮人望非常,擔任這一職務也並沒有不妥。況且,張凡也不相信,葛守禮昨天去到馮寶家中,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就喜形於色而忘記了正事,直接打道回府了。
    或許,葛守禮心中有什麼別的打算不成?畢竟昨日的他只是個戶部尚書,雖然在朝中有著極高的人望,但是畢竟職責所在,管不了這麼多事情。而且如今馮寶和張居正勢大,在朝中已有勢不可擋之勢,單憑葛守禮一個戶部尚書,無異於螳臂當車,到最後,恐怕未能成事,還會殃及自身。/
    而如今,葛守禮身為都察院左都御史,手中的權利無形之間就大了許多,以後若是對抗起馮寶來,把握也是更上三分。
    或許,葛守禮正是打的這個主意,昨日才會沒有多跟馮寶計較便之間回家去了。
    甚至於,張凡此時就可以發現,在這大殿上,剛剛才宣佈葛守禮擔任左都御史之後,氣氛就已經是有了許多變化。原本那種緊張非常的氛圍,就在這一瞬間也是有了極大的緩和。
    但是張凡可以看見,站在龍椅旁邊的馮寶,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於是張凡心中又有些迷惑了。這件事情顯然不是馮寶所為,他不可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不同主張的人坐在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置上。看來這件事情是有李太后一手任免的,並沒有經由馮寶。
    於是,張凡對於昨天在馮寶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實在是感到非常好奇。
    早朝過後,眾官員行出皇極殿下朝。張凡還要去往乾清宮,不過如今,幾乎每次他都是跟著朱翊鈞一同回去的。平日裡,馮寶也會在左右,但是今日,似乎馮寶還有什麼事情,並沒有跟來。
    皇帝行駕,自然是隆重無比,無論走到何處,都有人陪襯著。當然,最為重要的護衛自然就是錦衣衛了。錦衣衛在宮中負責護衛聖駕,人員也自然是輪換之流。今日的護衛,張凡也都是認識的,都是些以前常常跟在自己身邊的人。
    一路上,朱翊鈞的興致當真是不錯,他沒有坐著轎子,而是步行著,一邊走一邊和張凡聊著一些閒話。
    紫禁城中地域寬廣,從皇極殿行到乾清宮的距離並不算遠,但是也亦不近。好在無論是對於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這條路都已經是走慣了的,並沒有人覺得勞累。
    乾清宮做為皇帝行宮,自然是氣魄無比。做為一座宮殿,乾清宮前也自然是又做寬大的乾清門,當真是氣魄非常。
    這裡無時無刻不有宮中禁軍把守著,即便這裡是皇宮中,外人是難以進入,然而這裡的守衛依然是森嚴無比。
    「大人,你看。」
    張凡正走著,突然,一個手下來到他身邊,在他耳邊小聲低語道。
    頗為詫異的張凡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乾清門前,有一人站在那裡。雖然穿著軍士的衣服,但是顯然不是宮中的禁軍或是錦衣衛。而且他神色緊張,腳步還不斷地挪動著,彷彿在猶豫什麼。
    「陛下,請慢。」覺得事有不對的張凡制止了前行中的隊伍。
    「太傅,怎麼了?」朱翊鈞自然是沒有發現前面有什麼異常,見張凡讓他停下,不由得疑惑地開口問道。
    「你們,去查查那人到底是何人,為何在乾清門前行走。」張凡對著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其他人,給我好好保護陛下,切切不可大意。」
    得了張凡的命令,眾人立刻是行動起來。而朱翊鈞雖然還不清楚目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張凡如此嚴陣以待的模樣,不僅沒有害怕,反倒是興奮起來了。
    說起來,自從上一次,他還是太子的時候,跟著張凡去往了江南,發生了倭寇大批侵襲之事,而且他根本就連一個倭寇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這讓朱翊鈞興奮之餘,也不由得有些失望。如今看這情況,似乎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朱翊鈞自然是高興的很。他就沒有想到,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最有可能成為他人行刺的目標了。
    「你,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可知此處是何地,為何在此閒逛!」走過去的廠衛,向著那人大聲喝問道。
    那人倒是直接的很,見勢頭不妙,轉身拔腿就想跑。
    他這一跑,張凡這邊頓時就緊張起來了。也不知道是何人高喊一聲「護駕」,朱翊鈞頓時就被人群給團團圍住。年幼的朱翊鈞被這些身高馬大的護衛為主,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況,這讓他非常的不爽。
    而那人,似乎是有些本事,跑起來的速度也是極其快的。只不過,面對宮中這些皇帝護衛,還是要差了不少,還沒跑出二十餘丈,就被身後疾步趕上來的廠衛一把撲倒在地。
    見那人被按倒在地,張凡不由得稍稍鬆了一口氣,向著那邊走去。不過為了以防那人還有什麼同黨,張凡也是吩咐身後的護衛趕緊將朱翊鈞護送回宮,並且繼續留守在乾清宮中,以防有變。
    「大人!」廠衛們向著走過來的張凡拜禮。
    張凡並不過問,也不顧身旁的人要他小心的話,直接走到那人跟前。
    此時那人已經被以防萬一的廠衛將其兩條胳膊弄脫臼了,甚至就這麼還不放心,又用繩子將他捆了起來。那人也當真是條好漢,如此疼痛竟然是不聲不響,咬牙硬挺了過去。
    「大人,您看這……」又有人想張凡說道,手中拿著一件從那人身上搜出來的東西。
    好嘛!張凡打眼一瞧,一把連鞘長匕。張凡接了過來,拔出之時帶著「鏘」的一聲,在太陽照射之下,銀光閃閃,端的是鋒利無比,是一把利器無疑。
    將匕首送回鞘中,張凡讓人將那人扶起來。看了看他,一副普通的模樣,臉上有著風吹日曬的痕跡,且面色堅毅,不像是普通人。
    「大人。」身邊又有人前來匯報,「此人行為舉止,倒像是名軍士,且右手之上,虎口多繭,必然是常年握刀所致。」
    「這麼說,這人是我大明的一位軍士了?」張凡有些詫異地問道,「可知他是何地的軍士?」
    「不,此人身上除了大人手中這柄匕首之外,並無他物。」廠衛回答道,「且其所傳的衣服,只是普通傳令所穿的,無法看起來自何處。」
    傳令?是了,只有傳令的軍士,才能如此輕易地進到宮中。
    「你不會當真……」張凡來到那人面前,有些好笑地問道,「是要來此處幹些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吧?」說著話,張凡還抬起拿著匕首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人似乎被雙肩的疼痛所累,一臉痛苦的模樣。但是面對張凡的問話,他倒是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看著張凡。
    「大人和你說話!」押著他的廠衛看見張凡臉上頗為尷尬,一腳踹在他的腿部,讓他跪在地上。
    被疼痛所牽連,那人痛苦地呻吟了出來。
    「看來你倒還是個硬骨頭。」張凡說道,「不過現在,我可沒時間和你說這些話。」
    說著話,張凡看向旁邊的手下:「將他押到衙門去,先給我問出來,姓甚名誰,來自哪裡,到這裡來究竟是何人指使。」
    張凡唯獨就沒有問,眼前這人來到這裡到底是要做什麼的。似乎是因為,此人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顯而易見了。亦或是,其中還有別的事情值得考量。
    不過張凡心中明白,現在看起來沒什麼事情,但是這件事情必將會事關巨大,到時候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牽連到裡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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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七十章 事關重大
    「陛下,適才沒有受驚吧!」張凡急急忙忙地走進乾清宮,直奔朱翊鈞的住所,心急火燎地問道。最新章節,最快更新盡在
    「沒事沒事,朕沒事。」朱翊鈞擺了擺手,一臉興奮的模樣說道,「太傅,剛剛那人可是來行刺朕的?」
    「不……」張凡剛想回答不是,以免年幼的朱翊鈞會受了什麼驚嚇,可是張凡突然間打住了,他看見朱翊鈞正一臉興奮非常的模樣,張凡的心裡有些無奈了,「陛下莫非是在……高興?」
    「高興?不不不,有人行刺朕,朕怎麼會高興。」朱翊鈞如此說道,但是他臉上的表情是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生命受到威脅而產生的恐慌,還是那一臉興奮的模樣,「只是,一想到有人膽敢來行刺朕,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張凡聽到朱翊鈞這麼一說,立刻就無奈起來了。\也不知道朱翊鈞是因為年紀還小,根本就不知道這種事情的厲害,才會如此說話;還是說他當真就是因為有人前來行刺他而感到興奮。不過不論是哪一種,此刻的張凡全都沒有興趣弄清楚。而且朱翊鈞這種樣子,張凡實在是有些無奈了。
    「太傅你要去審問那人嗎?」見張凡不說話,朱翊鈞一點也不在意,繼續興致盎然地問道,「朕可以跟著去看看嗎?」
    聽到朱翊鈞這麼一說,張凡頭上的冷汗更甚了。朱翊鈞這股勁頭當真是不小,而這恰恰是張凡不想看到的。看來得想辦法,將朱翊鈞的這種勢頭放下去才行,要不然那以後出了什麼麻煩就麻煩了。\
    「陛下,如果陛下執意要去,微臣自然是不敢阻攔。」張凡說道。
    聽張凡這麼一說,朱翊鈞頓時是沒看言笑,立刻就站起身來準備走了。
    「但是……」張凡接著說道,「倘若陛下要去,恐怕卑職的手下顧及之餘,審問起來也會力不從心。更何況,陛下去了,這件事情若是讓太后娘娘知道了,恐怕到時候對陛下又要說上一番了。」
    果然,張凡這麼一說,朱翊鈞的小臉頓時就垮下來了。他明白,倘若讓自己的母后李太后知道了,他竟然敢跑到錦衣衛的衙門去看廠衛審問犯人,到那個時候,口誅就不足以形容了,定然又是下懿旨痛斥朱翊鈞,甚至還有可能讓他下一份罪己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麼一來,朱翊鈞可就要煩惱死了。
    「太傅不能……」朱翊鈞聲音非常小,而且有些扭捏地說道,「不能不和母后說這件事情嗎?」
    「陛下,這件事情,可不是微臣做得了主的。」張凡更加無奈地說道,「到時候,這消息自然是會傳到太后的耳朵裡。而且就算是微臣閉口不言,東廠那邊可不是瞎子,到時候馮公公也必然會將此事告於太后的。」
    「這個馮寶,真是會多管閒事!」朱翊鈞非常不爽地說道。其實他明白,這倒不是馮寶故意要找他的麻煩,而是馮寶職責所在,再加上如今馮寶對於李太后肯定是要獻媚討好的。\朱翊鈞如今這麼說,只不過是因為一時氣憤而無處發洩,才這麼咕噥幾句而已。
    張凡自然是不會去應朱翊鈞的口:「陛下若是無事,微臣這就要過去了。如今這事情雖然沒有造成什麼意外,但是畢竟事關重大。」
    「嗯,既然如此,太傅快些去吧。」朱翊鈞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說道。
    張凡無奈地看了看他,告退離去。
    出了乾清宮,張凡的腳步是一刻不停,要不是得注意宮中禮節,張凡都打算跑起來了。快步走出了宮門,門外,梁超早就已經備好了馬匹,等在了宮門外。
    張凡直接翻身上馬,而梁超等人也不多囉嗦。\幾人立刻打馬,向著錦衣衛的衙門行去。
    張凡這麼著急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件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也沒有造成什麼損傷,非常快的就被事先警惕起來的錦衣衛給鎮壓了。但是這件事情的性質那可是相當的大,畢竟有人在皇帝行駕回宮之時,身懷利刃等在乾清宮門外,這可萬萬不能馬虎。
    而且,最重要的是,張凡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是藏不住的,第一個知道的必然是東廠。而馮寶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必然會在第一時間介入。
    本來,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有人膽敢行刺皇帝,錦衣衛和東廠自然是要介入進來的。但是,張凡對於今天所發生的這件事情,心中有很多的疑問,甚至有一些膽大包天的想法。\他必須趕在馮寶之前打探清楚。不過,張凡也在擔心,倘若真的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樣的話,恐怕如今,馮寶的人已經到了。
    錦衣衛的衙門距離並不遠,馬蹄疾奔之下,一會就到了。
    進了門,張凡看到並沒有看到有馮寶或者任何東廠的人的身影,他這才是稍稍放下了心。
    張凡向著正在裡面的王猛問道:「怎麼樣了?那人說了什麼沒有?」
    「這……大人。」王猛看了看張凡,表情有些無奈。
    「怎麼了?」張凡見他這麼一副模樣,不由得問道,「是不是他不願意開口?」說完,張凡聽了聽裡面,也並沒有平日裡來這裡,能夠聽到的拷打和慘叫聲。\
    「不,大人,恰恰相反。」王猛說道,「那人被咱們帶進這裡,還沒碰他,他就說了。」
    「哦?」聽到他招了,而王猛卻是一副無奈的表情,這不由得讓張凡覺得有些奇怪了,「到底怎麼了?」
    「那個人說……」王猛神情古怪地說道,「他說,他名叫王大臣,是常州武進縣人。乃是……乃是戚繼光將軍手下的人。」
    「什麼!」張凡聽王猛說這人居然是戚繼光手下的人,不由得大為吃驚。
    戚繼光乃是抗倭名將,戰功赫赫。其原因就在於其治軍嚴謹,令行禁止。戚繼光手下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是真的嗎?」張凡不由得問道,「此時關係重大,如今又牽連到戚將軍身上去了,萬一是有人要故意栽贓的話,可就麻煩了。\
    「大人,這人究竟是不是戚將軍手下的軍士,咱們不知道。」王猛也是神色凝重地說道,「不過,戚家軍的花名冊咱們衛中也有。方才卑職讓人去查閱過了,其中確實有個叫做王大臣的人。但是究竟是不是這人,卑職就不知道了。」
    「這……」張凡聽他這麼一說,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有些糾結了。
    倘若是真的,倘若這人真的是戚家軍中的軍士,這件事情可就當真麻煩了。倒不是說這件事情將來會牽扯到戚繼光這位名將,讓他有什麼影響。\而是因為,如今的戚繼光正駐守在薊州,拱衛這京師的北方,抵抗可能來自北方的進攻。
    雖說如今,大明與北方封貢互市了,戰事也就已經不存在了。但是對於和大明作戰了近兩百年的那些韃子,誰也不敢說是完全放心的。因此,雖然這兩年,邊疆沒有仗打,但是卻無人敢放鬆對那裡的防守。
    這也是為什麼,如今這麼個已經議和了的時候,還會把戚繼光這隻大明朝如今戰鬥力最為強悍的隊伍派到那裡去。
    而如今這件事情一爆出來,戚繼光做為主將是絕對要受到影響的。
    如今,搞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反倒不是張凡首先需要做的了。\他如今首要的事情是,如何能夠將這件事情快速而又穩妥地料理掉,爭取能夠將事情的影響力降到最小。
    「大人,這件事情,如今應該怎麼辦?」王猛自然也是能夠想得到張凡所想的那些,他自然也是擔心的很。
    「我親自去問問他。」張凡說著話,走了進去。
    王猛看到張凡進去了,跟在了他的後面一同進去。
    房間中,自稱為王大臣的人坐在那裡。脫臼的雙臂也被接好了,不過依然是被綁著。
    做到他的面前,張凡打量了他良久。而他也是看了看張凡,就將臉孔轉到了別的地方。
    「你,真的叫王大臣?」張凡開口問道。
    「姓名乃是父母所賜,豈可輕易改變!」王大臣倒是很有骨氣,開口直說道。
    「好,夠爽快。」張凡讚了他一句,繼續說道,「不過我還是要問,你當真就是戚將軍手下的軍士?」
    「自然是。」王大臣依舊是承認了,「去年的這個時候,揚州被圍,朝中命戚將軍率軍前去抗倭,我也在其中。張大人或許不知道我,但是我可是知道張大人的,當時張大人在大營中,我也是見過的。」
    這王大臣說的倒是頭頭是道,讓張凡不由得不相信他當真就是戚繼光手下的軍士。
    但是這麼一來,他就更加覺得有些難辦了。看來這件事情,當真就是要牽涉到戚繼光了。而這麼一來,事情就要難辦了。
    但是最要緊的是,張凡可以預見到,這件事情還不只是會牽涉到戚繼光。馮寶必然是會拿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
    「大人。」
    就在這個時候,梁超從外面走了進來,在張凡耳旁耳語幾聲。
    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想著麻煩,馮寶這回就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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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冠冕堂皇
    馮寶到了,這是必然的事情,畢竟如今這事情這麼大,得到消息的馮寶是一定會來的。請用6.NeT訪問本站
    但是馮寶這個時候來,張凡就有些拿不準了。他來的不早也不玩,就如同是得知了這個消息就馬上心急火燎地趕過來一樣,當然,或許當真就是如此。
    倘若馮寶來的早一些,或者吃一些來,張凡敢肯定,這件事情背後定然會有馮寶的影子。可是如今,馮寶在這麼個恰到好處的時候來了,張凡就當真是不知道,這究竟是馮寶有意為之,算好了時間趕過來;還是說馮寶和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不管馮寶究竟與此事有沒有關係,總之一點,這件事情給馮寶帶來了很多便利。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張凡敢肯定,馮寶必然是會將這件事情關聯到高拱身上去。\畢竟,高拱走的雖然悲涼,但是在馮寶看來,高拱並沒有得到他所希望看到的下場,這是馮寶所不能容忍的。
    這也是張凡之前一直在懷疑,這件事情會不會是馮寶在背後所指使的原因了。
    「馮公公。」心中有著很多想法的張凡,過去和進來的馮寶打了聲招呼。
    「張大人。」馮寶回禮道,「咱家方纔正在司禮監批閱奏章,突然就聽到有人身懷利刃,擅闖乾清宮,被張大人的手下制住了。咱家這是立馬趕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馮寶雖然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而且還是一副虛心向張凡討教的模樣,但是張凡就是不能相信他。\只不過張凡盯著他看了良久,也不怕馮寶會看出來什麼,但是張凡依然是看不出馮寶又任何問題。
    「事情是這麼回事。」張凡將當時發生的情況原原本本地轉述了一遍,眼神卻始終都沒有離開過馮寶,一直在看著他是否會有什麼變化。
    不過也不知是馮寶當真不知,還是說他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張凡從他的臉上只能看出吃驚,卻是沒有別的東西。
    「這人當真該死!」馮寶聽完張凡所說的話之後,立刻就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居然膽敢混入宮中,妄圖行刺聖上,還審問什麼,直接拉出去千刀萬剮,凌遲處死才對!」
    張凡對於馮寶的這種激動都有些想要翻白眼了:「公公,如今這人到底是要做什麼,身後又有何人指使咱們都還沒弄清楚,倘若就這麼輕率地處死了,那可怎生是好!」
    「對對對,張大人說的對。\」見張凡這麼一說,馮寶立刻又是換了一副模樣,「是咱見太過了,一時之間沒考慮這麼多,萬一走了幕後賊人,將來若是再打算行刺陛下,那可就麻煩了。還是張大人想的周全,咱家方才聽到此人要行刺聖上,一時之間沒想到那麼多。」
    聽了馮寶的這番話,張凡根本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馮寶這個大太監,接掌了東廠這麼多年,什麼陰謀詭計沒有見過、用過,如今更是將高拱這塊連徐階都被絆倒的石子給踢出去了,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激動萬分!
    「張大人可從這人口中問出些什麼來?」馮寶也不在乎自己剛才太過做作,直接問道。\
    「他倒是說了姓名籍貫,以及如今身在何職。」張凡皺著眉頭說道,「只是這事,如今當真是有些麻煩了。」
    「麻煩?什麼麻煩?」馮寶見張凡這麼一說,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這人名叫王大臣,乃是常州府武進縣人氏。」張凡緩緩地說道,「乃是……乃是戚繼光戚將軍手下的一名軍士。」
    「什麼!」果然,馮寶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震驚的很,「張大人可打探清楚了?莫要讓這賊子無賴了好人。\」
    張凡看到馮寶這副模樣,心中倒是有些放下心來了。/馮寶會這麼激動,這個人或者這件事情就有八成當真是與馮寶沒什麼關係了。
    畢竟馮寶此人,再過重權、再過功利,但是之所以張居正會跟他合作,原因就在於馮寶這人不僅很有學問,而且也很有政治眼光。雖然馮寶對於和自己不合的人,那打擊絕對是相當猛烈的。但是到了國家大事面前,他這個公公倒也能夠放下成見來。
    這件事情若是關聯到戚繼光身上,將來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馮寶並不是想不到。
    「這……馮公公,說實話,本來我也是不太相信的。」張凡也是皺眉說道,「但是我手下的人去查閱了戚家軍的花名冊,其中還當真就有個名叫王大臣的男子。\雖然不知道是否就是這人,但是他自己的百戶、千戶等等上官都能說得出口,想來不太會是假的。而且,剛才我也和他說了說話,也看不出來他是假裝的。」
    「……」聽了張凡的這番話,馮寶半天沒有言語,過了會才再次開口對張凡說道,「讓咱家進去問問他。」說罷,也不等張凡說什麼,就自顧自地走了進去,彷彿將這裡當成了他東廠的後院一般。
    對此,張凡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跟在馮寶的後面,一同走了進去。
    「咱家乃是東廠掌印太監馮寶。」馮寶進去之後,先向王大臣擺明了自己的身份,隨即便開口問道,「咱家來問你,你今日為何在乾清門外,可是為了行刺陛下!」
    「哼!」王大臣似乎對於馮寶非常不屑,冷哼了一聲,「我身有職責,進宮傳令,何罪之有。\如今被你們抓到這裡來了,是非黑白,還不是由你們錦衣衛和東廠這一丘之貉前來定奪,又何須問我?」
    王大臣這番話,將張凡也罵進去了,在場的不論是誰,聽了都肯定不會高興。不過馮寶和張凡二人倒是並不在意。
    「哼,傳令?」馮寶也是用不屑的語氣回了他一句,「你傳的什麼令,可有憑證?」
    「乃是口令。」王大臣似乎是和馮寶較上勁了,依然是不依不饒地說道,「不過被你們這麼一嚇,我忘了。\」
    「忘了。」馮寶輕蔑地一笑,「單單憑這一點,你就該殺。咱家再問你,為何身懷利刃?」
    「我負責傳令,身上自然是要有防身之物。」王大臣還在狡辯。
    「現在口硬,等會咱家看你還能不能硬的起來。」馮寶說著話,臉色變得更加不悅,「說,是不是高拱派你來的。」
    馮寶這句話一出來,張凡心中立刻是大叫不好。這種情況他早有所覺,沒想到馮寶這麼快就打了這個主意。
    倒不是說高拱臨行之前和張凡所說的那一番話就讓張凡對他生出了無限好感,不想要高拱惹麻煩。而是昨日,葛守禮和他所說的那番話,讓張凡心中擔心的很。\
    這件事情倘若當真讓馮寶將這王大臣和高拱牽扯上什麼關係了,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行刺皇帝,這絕對是死罪,到時候高拱絕對是必死無疑。
    而且,高拱以這種罪名身死的話,後果更甚。如今馮寶正在清算朝中那先原本和高拱有所牽連的官員,但是為了怕引起太多的影響,如今馮寶的行事還算是隱蔽,做法也算是溫和,並不是太過血腥。但是這之後,馮寶就不需要這麼做了,他只需要說這些人都是高拱的幫兇,那麼一來不管是這些人有沒有關係,跟行刺皇帝的主謀有牽連,絕對是不會被放過的。
    張凡已經可以預見那時候的情況了,絕對是血腥無比,整個大明將有不知道多少無辜的人因為此事而人頭落地,所牽連的家人、百姓更是數不勝數。\
    而且,張凡知道馮寶是絕對能做得出來這種事情的。
    「高拱?這是何人?我沒聽過。」王大臣堅決地否定道。
    「馮公公。」張凡將馮寶拉到一旁,小聲說道,「這件事情看起來,不像是和高拱有什麼關係吧。我倒不是說馮公公太過武斷,畢竟此時關係重大,還是應該再探查探查再做定論不遲。」
    「這個咱家知道。」對於張凡,馮寶還是能夠和顏悅色的,「這可不是因為咱家與高拱有私怨才這麼說的。咱家只是以防萬一,嚇嚇他,萬一當真與高拱有什麼牽連,或許他會說漏了嘴也說不定。」
    對於馮寶的這個理由,張凡只有在心中無奈了。你誰都不像,就偏偏想到高拱了,這不是私怨還是什麼。
    不過既然馮寶這麼說了,張凡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反駁。
    「張大人。」馮寶突然說道,「這王大臣,咱家看還是交給咱家帶回去審問吧。咱家明白,保護陛下乃是錦衣衛的職責。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咱家的東廠,審問犯人確實有獨到之處。而且,如今咱家也想在太后面前立上一功,還請張大人成全才是。」
    雖然是商量的話,但是馮寶卻是一副自信的眼神看著張凡,彷彿他料定張凡必然會同意他的。
    看到馮寶如此,張凡哪裡能拒絕。不論是論公還是論私,張凡也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既然公公如此熱心,我也不好掃了公公的興致。」張凡同意了下來。
    見張凡同意了,馮寶是二話不說,立刻命人將王大臣帶走。自己也不多做停留,跟張凡道別之後便匆匆離開。
    看到馮寶離開,張凡也是馬上動身,這件事情他不能幹坐著不動,必須要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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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七十二章 所謂現實
    「老師!」
    張凡第一個去找的人,自然就是張居正。且不管他和張居正之間究竟有什麼間隙,或者是他張凡單方面的不信任,但是出了這種事情,張凡第一個回去找的人依然是張居正。這可以說是一種慣性,亦或是一種認可。只要二人之間的事情還沒有當著面說開了,張居正在張凡的眼中就始終是一副導師的模樣。
    「遠德近日來,有何事找我?」張居正見是張凡,很是客氣地問道。如今的張居正正在家中,此時也快要近午時了,正是千家萬戶準備吃午飯的時候。
    「老師,大事不好了。」張凡隨即將王大臣一事告訴了張居正,連後面馮寶來了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以及馮寶將人帶走全都告訴了張居正。
    張居正聽完了張凡的訴說,自然是低頭不語,沉思了起來。
    但是張凡明白如今事情的重要,時不待人,可不是如此沉思的時候,急急忙忙地說道:「學生來此,還請老師快快想些辦法,好讓此事能平穩瞭解。這事情事關重大,倘若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的話,如今正鎮守邊疆的戚繼光將軍重要的很,一旦有所變動,京城危矣。而且……而且學生怕有人會將這件事情牽連到如今已經致仕的高拱頭上去,到時候高拱一死,恐怕就不必再想如今這麼束手束腳地清算了。到時候朝中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到牽連,一番腥風血雨在所難免。」
    張凡的這番話,通篇都沒有點名到底是誰,只是用了「有心人」三個字,但是不管是誰都明白,這「有心人」指的除了馮寶就沒有他人了。
    但是張居正在聽了他這番話之後的表現,讓張凡有些吃驚。他想到過,或許張居正會如同自己所希望的那樣,一番吃驚之後,便是極力幫助自己。當然,張凡也想過,或許張居正如今已經偏向馮寶,會跟自己說一番大道理,但是最後卻想要縱容此事的發生。
    可是張凡萬萬沒有想到,聽聞了這些事情的張居正,居然是不聞不問,一副如今天下太平的模樣。
    「老師,您倒是說句話啊!」雖然張居正如此,但是張凡可是等不下去了,立刻開口問道,「如今這事情都已經迫在眉睫了,老師怎們能一句話都不說!」
    「你讓我說什麼?」終於,張居正是無奈地開口了,「你也說了,如今這事情迫在眉睫,而且馮寶又已經是打定主意,要將這屎盆子扣在高拱的頭上。我沒有見過那王大臣,但是想必以東廠的手段,想要讓一個人招認一些莫須有的事情,那還不是相當容易的!」
    「難道說咱們就這麼乾坐著不聞不問,任憑馮寶在朝中掀風作浪不成?」張凡很是吃驚地問道,「學生知道,馮寶此人頗有政見,與老師也合得來。而且老師也想借其之力,推動新政。但是這些都不是老師可以放任馮寶胡亂栽贓殺人的理由啊。等到那時候,朝中的有識之士都已經被馮寶給殺戮一空了。倘若那樣的話,就算老師的新政順利進行,又有何意義?」
    「你以為這些我都不明白嗎?」張居正第一次在張凡的面前表現出了暴躁的模樣,「可是如今,我又能怎麼辦!你以為我就這麼去跟馮寶說上兩句話,馮寶就會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了高拱不成?更何況,此事如此嚴重,即使馮寶本人不會追究,但是李太后絕對不會放任姑息,到時候總要有人受到牽連的。」
    「可是,總不能這麼乾坐著什麼都不做吧!」張凡也是一臉急切的模樣說道,「不管此事再有什麼不可為,也總得去試試看才行!」
    然而張凡說完了這句話之後,等了半天,張居正都沒有再說話。這不由得讓張凡失望到了極點,不論從他的表情上,還是從心裡,都非常的失望。
    「老師不願出面,學生能夠理解。」張凡並沒有說什麼責怪張居正的話,說了這麼一句,就轉身準備離去。
    「站住!」張居正看出來張凡此時的神情不對,立刻開口攔住了他,「你要去做什麼!」
    「學生不才,但是也不想坐視如此事情。」張凡並沒有回頭,說道,「無論如何,學生都想做些什麼。」
    「你這個笨蛋!」張居正第一次對張凡發火,罵了他,「現在先皇駕崩了,新皇雖然最是信任你不過,但是此刻掌權的乃是李太后。李太后雖然也信任你,可是李太后最為信任馮寶。你現在根本不可能擊敗馮寶。甚至有可能將你自己都搭進去。」
    「學生明白。」張凡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但是學生還是不能如此坐視。」說完話,張凡又準備走了。
    「你……」張居正話說了一半,打住了。
    而張凡此時,也再度停了下來,似乎是再等待張居正改變主意一樣。
    「唉……」過了良久,張居正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我還是不能幫你,但是……」
    對於張居正不能幫自己,老實說張凡的心中非常的失望。但是張凡並不是不能理解的,他明白張居正在朝中,從徐階那時起便隱忍了多時。一直到了高拱。如今總算是博得雲開見日出了,好不容易有了馮寶這麼個強援站在權利高峰,並且可以支持自己,張居正自然是不想放棄這個有利機會,在這時候選擇與他交惡。這一點張凡是可以理解的。
    而如今,張居正的一句「但是」卻也讓張凡心中升起了希望。
    「我也不知道這麼做能不能行,不過如今也是個機會。」張居正說道。
    「老師快說,究竟應該如何?」張凡急忙問道。
    「倘若是前日發生這種事情,為師也定然是無能為力了。」張居正說道,「不過昨天就不同了。」
    「老師的意思是……」張凡似乎也想到了。
    「嗯,不錯。」張居正說道,「你現在馬上就去找葛守禮葛大人。」
    「果然。」聽了張居正的提議,張凡心中也是如此想到。
    「葛大人如今乃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張居正說道,「御史之提議,無論是陛下還是太后都無法忽視。倘若葛大人能出面,提請三司法會審王大臣,或許此事還有什麼轉機也說不定。」
    「只是……」張凡說到這裡,面上也是露出了擔心的模樣,「恐怕單單只是靠葛大人一人之力,並不足以促成此事吧!學生明白,倘若葛大人聽了這件事情,不用學生請求,他也會站出來說話的。但是葛大人雖是左都御史,偏偏如今馮寶大權在握,恐怕僅僅憑借葛大人一人之力,也是無能為力。」
    「這點學生心中明白。」張凡看著張居正,神情複雜地說道,「只是即便如此,葛大人依然會拼盡自身之力,冒著風險奏請太后。雖然此舉並不明智,甚至等同於螳臂當車,但是葛大人卻是不會退縮。」
    張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對張居正說出了這麼一番話。說完了這番話的張凡,面上的神情也是更加地複雜,但是他的臉上卻是絲毫沒有後悔的神情。看來張凡如今對於張居正的這些變化,已經算是打定了一種心思。不過這並不代表張凡從此就要和張居正站在對立面了。
    而聽到張凡的這番話,再加上張凡面上的神情,張居正露出了一種尷尬中帶著落寞的樣子。但是張居正最終並沒有對張凡的這種「不敬」之舉表現出什麼不滿,亦或是,他舉得張凡如今如此對待自己,是自己「應得」的。
    「葛大人的作風,局正佩服無比,也慚愧無比。」張居正開口說道,話語間十分之真摯,「但是遠德,你要明白,這件事情並不是光有決心就夠了的。倘若如此,不僅不能讓事情有所轉機,還有可能讓馮寶覺得此事更加應該加快動作。要是讓葛大人因此而被馮寶嫉恨,那可就麻煩了。
    「須知道,葛大人清正廉潔之名,享譽朝中上下,但是對於百姓來說,葛大人並不出名。相反,馮寶此人雖然很有手段,野心也是不小,但是百姓,特別是京城的百姓,提起馮寶的名字,卻是頗有讚譽。因此,此事必須慎重非常,萬萬不可有了什麼差錯。」
    「這點學生想到了。」張凡此刻的表情緩和了不少,卻也變得堅定了不少,「所以學生打算與葛大人一同上奏。」
    「不,還不夠。」張居正並沒有反對,而是如此說道,「光有你還不行,你如今的份量還不足以促成此事。」
    「那老師的意思是?」張凡虛心問道。
    「還要一人,一個在朝中有資格,卻也是心懷正直的人站出來。」張居正說道。
    「老師心中可有人選了?」張凡問道。
    「如今,朝中被馮寶這麼清算,敢於說話的人並不多了。」張居正想都沒想就說道,「不過除了葛大人之外,還有一人。」
    「是誰?」
    「兵部尚書,楊博。」張居正開口說道。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3 08:54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事有疑惑
    或許當真是天意如此也說不定。
    張凡明白事情的急迫,所以他出了張居正的家門之後,並沒有一刻停留,而是直奔葛守禮家中。
    聽完了張凡的敘述,葛守禮自然是當仁不讓,立刻就準備進宮奏請太后,會同三法司共同審問王大臣。
    對於張居正不出面這件事情,葛守禮並沒有表現的太過失落,似乎是早有準備。
    「老夫如今也能看得清楚了。」葛守禮對張凡說道,「叔大不願出面,想來你心中定然難過的很。不過你不必去責怪,畢竟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這點張凡心中明白。」張凡說道,「張凡明白老師心中所想,所以從為去責怪老師。」
    「說來說去,這也是老夫心中一直所堅持之事。」葛守禮歎道,「若非如此,老夫也根本不會去責怪叔大什麼。然而如今想來,老夫倒也是太過刻板了一些,此事當真不應該責怪叔大,他並無任何過錯。錯的只是老夫太過古板了。」
    「葛大人切莫如此自責。」張凡趕緊說道,「在張凡看來,倘若葛大人此舉乃是『古板』的話,那麼朝中也必須要葛大人的這種古板才行。倘若沒有葛大人這種人在的話,這朝廷定然會被去多人所把持,且無人能站出來說話。到那時候,天下、朝廷危矣。這是張凡的真心話,並非溜鬚拍馬之言。」
    「唉,老夫承了你的美言。」葛守禮雖然聽到張凡對自己的讚揚,但是面上卻並不高興,「只是可能的話,老夫當真是不希望朝中需要有老夫這樣的人存在。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早些進宮去請走太后才是。」
    「葛大人所言極是。」張凡說道,「張凡會同葛大人一同進宮,共同請奏太后。」
    「這……」對此,葛守禮卻是頗為猶豫,「這件事情依老夫之見,你還是不要參與了。」
    「葛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張凡對此不能認同,「難道葛大人以為,張凡會就此退縮不成!」
    「不,老夫並不是這個意思。」葛守禮趕忙說道,「老夫明白你的心思。但是此事實在是太過文獻,畢竟行刺陛下這種事情,太后娘娘也絕對不會從輕發落。萬一失敗了,必將被那馮寶抱負。老夫倒是不怕,畢竟老夫在朝中幾十載的時光,不論是資格還是朋友都多得是,馮寶就算是想要動老夫,也並沒有那麼容易。何況,老夫如今的年紀也實在是大了,就算是被馮寶得手,老夫也並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但是你不同,你如今還年輕,又深得陛下的信任,假以時日必會更上一層樓,老夫相信你必然會成為陛下的一大助力。倘若是讓你在這件事情上面吃了什麼虧,或者被馮寶嫉恨的話,老夫生怕將來會對你不利。」
    「張凡感謝葛大人所言。」張凡微笑著說道,「不過所謂有所為有所不為,用將來之事來做如今的推脫,實在不是個好理由。更何況正是如葛大人所言一般,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稍有不當便會釀成禍事,張凡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而且,倒不是張凡托大,只不過單單憑著葛大人一人之力,未必能夠降的住馮寶。張凡此去,對於葛大人的助力也是極大的。」
    「這點我明白。」葛守禮說道,「但是這件事情你未必能幫得上忙。或許,老夫應該再去找一個人。」
    「張凡這裡倒是有個人選。」張凡突然想起來自己從張居正家出來之前,張居正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
    「哦?」葛守禮聽張凡這麼一說,頓時就精神起來了,「快快說來,究竟是何人。」
    「其實這人並非是我本人所想到的。」張凡說道,「乃是老師對學生所言。」
    「叔大……」葛守禮默念著張居正的字號,面上神情頗為複雜,「看來他當真是身不由己啊。」
    「老師對學生所言。」張凡繼續說道,「倘若是要找人共同奏請太后,此人一來要有葛大人一般的為國為民之心,二來在朝中也必須有這麼個資格才行。」
    「不錯。」葛守禮同意了張凡的說法,「究竟是何人?」
    「兵部尚書,楊博楊大人。」張凡說道。
    「楊博、楊博……」葛守禮默念著楊博的名字。楊博他自然是知曉,但是這楊博平日裡在朝中其實與葛守禮一樣,並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但是葛守禮並不懷疑楊博此人的作風,只不過楊博雖然也是為國為民,為朝中做了不少的好事,卻是並不在乎手段。這讓葛守禮有些猶豫起來了。
    「說到楊博……」葛守禮想了想,緩緩說道,「老夫記得,前些日子,他去北疆修葺戰防之事,前些日子也才剛剛回來。」
    「葛大人,對於楊大人,張凡並不是太熟悉。」張凡問道,「依葛大人之見,楊大人會否答應這件事情?」
    「嗯……」葛守禮思索了半天,說道,「我看沒問題。」
    「那……」
    「不錯,如今不用再多想。」葛守禮說這話,也是站了起來,「老夫現在就去楊大人府上,與他說說此事。想來楊大人不會反對。只要楊大人一同意,老夫與他就立刻進攻,覲見太后。」
    「葛大人。」張凡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葛守禮,說道,「此事還務必請讓張凡同行。」
    「老夫不是說過嗎,你怎麼……」葛守禮轉過身來,剛想反駁,卻是看見了張凡面上那種毅然決然的表情,停住了勸阻,「也罷,你就與老夫一同去吧。」
    「多謝葛大人成全。」張凡道謝。
    「先不要忙著謝老夫,老夫於你還有些要求。」葛守禮擺了擺手,說道,「老夫的意思是,進宮之後,你不要開口。倘若老夫與楊大人奏請太后成功,你在開口說上兩句,讓太后同意此事也不遲。
    「但若是……」
    「但若是什麼?」張凡皺著眉頭問道,對於葛守禮剛才的話,他就已經有些想不通了。
    「但若是太后不同意老夫和楊大人所奏請之事……」葛守禮說道這裡,頓了頓,才繼續開口,「你就不要再說話了。」
    「這是為何?」張凡面對葛守禮的這番話,不由得開口問道。
    「這是……」葛守禮話只說了個開頭就打住了,「老夫不想說,難道憑你還猜不出老夫是什麼意思?」
    「我自然能猜得出來。」張凡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張凡多謝葛大人體恤之心。只不過倘若因為此事,卻是讓張凡不言不語,還請恕張凡做不到。」
    「唉……」葛守禮再一次長歎,「你能有這麼一份心思,就算這一次,老夫因為此事會丟官回家,也是心甘情願了。只是……」
    「只是什麼?」張凡問道。
    「只是,老夫希望你這不是一時心中所想,能長久下去才好。」葛守禮看著張凡,面色平靜地說道。
    對於葛守禮的這番話,張凡沒有回話,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既然如此,你現在就隨我一同去楊大人家中吧。」葛守禮說了這句話之後,就走了。
    也不知當真是張居正慧眼識人,還是別的原因,總之,楊博果然如同張居正所料一般,對於此事極為上心。只是張凡在場,楊博將葛守禮拉到一旁,暗中交給了他什麼東西。而得到此物的葛守禮,看了之後更是雙眼放光。
    之後,葛守禮硬是要張凡留下與楊博共同商議等會應該如何去宮中奏請李太后的事情,而他自己卻是獨自離開了。
    對此,張凡心中可謂是疑惑到了極點。他倒不會覺得葛守禮會僅僅憑著自己一己之力,就因為不想牽連他人就冒然進宮請奏李太后。畢竟,張凡早已向他表明了決心,而且現在楊博也已經答應下來陪同他們一道向李太后上奏了。而且,張凡看到葛守禮臨行之前的那股子高興勁頭,明顯是他找到了什麼更好的辦法。
    張凡在楊博家中,與他說了一會話,但是兩人都沒有商量出來什麼好辦法。倒不是張凡不用心,只是他中覺得,楊博好像並不是太想談論此事。倒不是楊博不關心,而是他的那副模樣,明擺著就是信心十足的樣子,這讓張凡事相當的疑惑。
    將近兩個時辰的時間,葛守禮這才是回了來。張凡雖然不知道葛守禮到底去做了什麼,但是他卻見到葛守禮回來之時,向著楊博是點頭微笑。看來不管葛守禮是去做了什麼,都已經是做成了。
    三人也不再囉嗦,趕忙進宮去了。
    剛一走進宮,三人就發覺這裡的氣氛是不同了,顯然王大臣這件事情被傳了出去。
    正好有宮中的錦衣衛見到張凡,告訴他。雖然此事發生之時並沒有驚動什麼人,而且也是被張凡和馮寶壓後了不少。但是終歸被李太后知曉了。
    如今李太后正在乾清宮,安慰朱翊鈞的同時,還在發火,並且要張凡這位錦衣衛都指揮使立刻去見她。
    三人一聽,也不在多問什麼,抬腳就往乾清宮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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