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大明國公 作者:兵俑 (連載中)

rufh1234 2011-6-17 12:36: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147828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4 08:32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八十四章 早有算計
    西南那邊,究竟生了什麼事情,說實話,在京城當中的張凡等人,一來由於這段時間京中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別說是出去打探情況,就連偶爾分神去關注一下的空都沒有。最新章節,最快更新盡在二來西南那邊也當真是一點點消息都沒有,別說生什麼事情了,就連派了幾個人過去,三個月了,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完完全全是一點點消息都沒有。
    如今,張凡總算是聽到王猛和梁帶來了西南那邊的消息。
    不過張凡到現在都不知道,如今的自己為何還會對西南那邊的情況如此關心。本來,他對於西南的重視,原因就在於當時的映月身上還中著「五仙蜜露」的毒。張凡為此,不得不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西南,放在了五毒教上面。\
    而如今,映月身上的毒已經解了。而那方月玲雖然劫持過張凡,甚至還差點死在她手裡了。但是張凡並不是那種特別喜歡找人麻煩,又一點點虧都不肯吃的人。雖然說被人危及了性命,這種事情都不去找回場子,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了。可是張凡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提不起對於方月玲的恨意。
    因為美色嗎?這倒也是有些可能,畢竟張凡是見過方月玲的廬山真面目的。方月玲的容顏,在張凡看來當真是美艷的很,甚至與駱靈兒相比,都可以說是不相上下的。同時,張凡也承認,自己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對於方月玲並不是一點點的妄想都沒有。\但是張凡心中十分確定,並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才讓他不想從方月玲那裡抱負的。
    可是,究竟是什麼原因,張凡自己也說不清楚。
    「西南那邊究竟怎麼樣了?」拋開了心中那些紛亂的想法,張凡向王猛和梁問道,「究竟是那些想要造反的人那邊傳過來的消息,還是方……五毒教那邊傳回來的消息?」
    「都不是。」梁搖了搖頭,說道,「是咱們的人傳回來的消息。」
    「咱們的人?」張凡聽他這麼一說,張凡的眉頭微微一皺,「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原來,這一次張凡所派去的人傳回來的消息,恐怕是誰都沒有想到。\本來,對於方月玲與他們之間的合作,並且還要張凡派人過去,張凡是根本就想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麼。
    關於這件事情,張凡和其他人商量過,自己也是思考了良久。最後,得出來的唯一一個比較靠譜的結論就是,方月玲想要讓這些人幫著她尋找她的父親。
    但是消息傳回來,張凡所派去的手下,是直接被送入了那妄圖造反的張勇、王新二人所建立的組織中去。
    對此,張凡當真是有些驚訝了,他是的確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的,如此的直接。但是當張凡驚訝過後,他轉眼一想,也就明白了方月玲這麼做的原因。\
    說到底,方月玲還是將尋找她父親的事情放在了位。而她父親的失蹤,雖然沒有確切的消息,但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張勇和王新二人。既然方振乾很有可能就在他們的手上,那麼從他們那裡入手調查,自然是個比較快捷的方法了。
    只不過,這個法子雖然是條捷徑,但是風險也是極大的。萬一被現了的話,不僅僅是暴露出來的這幾個人有危險的問題,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很有可能會透露出來許多秘密。
    那麼一來,知道方月玲正在調查其父的所在,打算營救的張勇和王新二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那可就不一定了。這麼一來,方月玲很有可能救父不成,反而會害了他。\
    「那方月玲是怎麼讓他們幾個進去的?」張凡不由得問道了,「她就不怕事情敗露了,或者那張勇、王新心中有了什麼懷疑的話,讓她父親身陷險境不成?」
    「這點,那方月玲倒是想到過的。」梁回答道,「所以,這一次她是用了些別的法子,才將咱們的人給弄進去。」
    原來,方月玲是早有準備。她因為父親的失蹤,坐上了五毒教教主的位置,尋找自己的父親的同時,也受到了那張勇和王新二人的威脅,開始為他們賣命了。/但是,方月玲並不是一個心甘情願為人做牛做馬的女人,即便是對方有她的父親在手,威脅她,她雖然表面上停止了調查,但是私下裡,自然是還是要查的。\
    這麼多年下來,雖然她是依然沒有找到她父親的蹤跡,但是也並非是一點收穫都沒有的。最起碼,在對方的陣營當中,也自然是有她安**去的人。
    而這一次,將張凡的人混進去,就是這些方月玲早已安插在裡面的人。這麼一來,事情就完全和方月玲沒有什麼關係了。就算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也算不到方月玲的頭上去,更不會讓她的父親受到什麼威脅。
    「只是……」梁突然間,露出了一副疑惑的模樣,向張凡問道,「大人,卑職自從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心中就一直有個疑問。\既然這方月玲已經是派了人手安插在那裡,為何如今又要咱們的人混進去?若是只為了打聽她父親的下落,她派去的人不是也可以打探嗎,為何要咱們的人去?」
    「嗯……」張凡稍稍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件事情,說來簡單的很。方月玲調查她父親的下落,調查了很久,卻是始終都沒有什麼消息。可見,那張勇、王新將那方振乾藏的多麼深。而她派去的人,定然是因為還不得那二人的信任,無法知曉方振乾的消息。而且這種事情,倘若太過追求的話,難免會被對方看出來什麼端倪,到最後會得不償失。」
    「那……」梁似乎還是沒有想明白,繼續問道,「大人的意思是,咱們的人就一定能打探的出來?」
    「不,咱們的人也未必能。\」張凡微笑著說道,「但是咱們的人機會卻比方月玲的人要大上不少。」
    「大人這是何意?」張凡的話,讓梁是更加疑惑了。
    「這個原因就更加簡單明瞭了。」張凡回答道,「我派了人手過去,目的可不僅僅是幫著方月玲打聽她父親的下落,更重要的是要摸清楚那些人究竟打算幹什麼,最好是在他們造反之前,就讓他們完蛋了。這麼一來,咱們的人先要做的,就是獲取那張勇和王新的信任。」
    「大人的意思是……」一旁的王猛似乎已經是想通了張凡的話。\
    「不錯。」張凡點了點頭說道,「而且,咱們的人,想要立功實在是太過簡單了。畢竟對方所想要做的就是造反。不,其實說他們想要造反,還說不上。這張勇、王新乃是當年那韋銀豹的舊部,在韋銀豹死後,這兩個漏網之魚才開始另起爐灶的。不過當年韋銀豹雖然實力強橫,但是所作所為,倒也是頗得西南那些百姓們的認可。可是據咱們所知,這張勇和王新二人,完全就是為了給自己謀利而已。自從他們重新豎起韋銀豹的大旗之後,聞風而去的人倒是不少,西南的百姓也對他們抱著很大的希望。但是他們所作的,最多的就是給自己多弄些錢財罷了。\
    「總之,咱們的人要想取得他們的信任,容易的很。咱們只要跟自己的人聯繫好了,讓他們帶去幾個消息,讓那兩人知道他們幾個有些本事,這地位還不是很快就能提高了。
    「等到那個時候,不論是掌握那些人動動向,還是說打聽方振乾的消息,都要方便得多了。」
    「這……」梁有些驚訝地說道,「這方月玲當真是好算計,竟然敢如此打咱們的主意。」
    「呵呵,我倒是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張凡笑著說道,「畢竟,那張勇和王新,本來就是打算做些咱們所容不下的事情的。這麼一來,咱們也就有理由要滅了他們了。所以說,不論哪方月玲是不是要找她的父親才和咱們合作,將咱們的人想方設法地送進去的,咱們以後也得這麼幹。
    「而且,等到咱們要做的時候,事情必然是已經被鬧大了。那樣的話,咱們要是再想要混進去就難了。所以說,這一次方月玲也算是幫了咱們的忙了。咱們沒有想到這一點,是以為內當時方月玲根本就什麼話都沒有說過,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打算,要怎麼想都沒有用。所以說,並不是她算計的太好,也不是咱們太笨了沒想到,只能說她在這件事情上面,想的太多了。」
    張凡這麼一說,王猛和梁二人也就明白過來了。
    實際上,對於造反的人,朝廷向來都是不願意看到的。但是卻也並不害怕,畢竟大明朝這麼多年以來,造反的人不少,真正能夠成功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而且,方月玲尋父之心也的確是深得很。
    不過如今,既然一切都已經就緒了,自己這邊的人也混進了敵人的隊伍裡,那麼當然是快些解決了這個麻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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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4 08:32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上疏之事
    「還有什麼消息嗎?」張凡繼續向王猛和梁二人問道。
    「其他的倒是沒有了。」梁回答道,「咱們的人來信說,那裡一來,看管的實在是太過嚴苛了,特別是對於他們這些才剛剛進去的人而言。他們三個月都沒有來消息,就是因為裡面看管他們的人實在是看的太嚴了,根本就找不到機會。別說是傳個信回來了,就連人都出不去。如今,也不知道是對方鬆懈了,還是說對於新人的考驗,就只有三個月,總之,現在是沒有人再看著他們了,他們就趕緊找機會傳了信回來。生怕被現了,所以消息傳的很是匆忙,只有匆匆數句而已,並沒有多寫。
    「二來,就是如今,那些人當真是也沒做過什麼事情。雖然說裡面到處都是在傳言著詆毀朝廷的話,而且也豎著韋銀豹當年的大旗,明顯就是為了招攬人手的。可是聽咱們的人說,這麼多年以來,他們所做過的事情不多,最多的就是如同綠林一般的搶劫之事了。對官府他們也是下過手,不過次數不多,大多都是因為找不到機會,或者是消息不靈通。」
    「嗯……」聽梁這麼一說,張凡沉思了起來。看來那張勇和王新所建立的這個組織,時間雖然是不短了,實力也算是頗大。奈何他們的情報工作也太過單薄了。
    不過想來也是,在中國的封建社會,官府和百姓們的差距本來就是相當的大,沒有什麼交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如今也算是太平盛世,在這個時候想要靠著煽動百姓,或者是趁亂做什麼事情而達起來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
    再說了,西南方自從當年出了韋銀豹造反的那檔子事情之後,朝廷對於那裡也是相當重視的。不再像是過去那般,對於地方的官員是不聞不問,任由他們壓搾當地的百姓了。這麼一來,當地的百姓也不再像是當年跟隨韋銀豹那樣子去跟隨這張勇、王新二人了。
    所以,張勇和王新這兩人倘若是想要成事,除了靠他們乃是韋銀豹舊部出身這一條來招攬人手之外,還有就是要挑些容易的事情來慢慢地壯大自己,這樣將來才能與朝廷有一站的實力。
    當然,這些都是他們這些人一廂情願的想法。
    不過,總之一點,他們最近也的確是沒有什麼事情做。因此,張凡所派去的人,可以說是時間緊迫而沒有將事情全都說出來;或者,也可以說是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麼事情好說的了。
    「既然如此。」張凡吩咐道,「派人給我緊緊盯住西南那邊,一旦有了什麼動靜,就立刻傳回來。倘若是有了什麼緊急之事,來不及把消息傳回來的話,也可以讓他們自行決定如何行事。
    「還有,既然咱們的人不方便聯繫咱們,咱們就等著。一旦他們有什麼要求的話,咱們西南那邊的人也要全力支持才行。」
    「卑職明白。」王猛和梁二人同聲說道。
    「嗯。」張凡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你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故意讓他們去通報的。不過這種事情一定要給我準備妥當了,丟些錢財什麼的給他們並不要緊,但是最好不要讓太多人受傷了。」
    「大人還請放心。」王猛說道,「咱們錦衣衛做的這種事情也不少了,卑職會讓他們注意的。」
    「嗯,這樣就好。」張凡說到這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西南那邊的事情,如今總算是有了個開頭。雖然,還什麼都不清楚,不過總歸是個好的開始。以後究竟會如何展,還要看事態的走向,以及張凡這邊的操作了。
    不過,張勇和王新二人這種慢慢行事的風格,讓張凡明白過來,這件事情可能有的耗呢,所以暫時,他並不是太著急。再說了,如今就算是他想著急,也沒地方使勁去了。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而今天,張凡再想要閒下來看書,已經是不可能了。剛剛離開,梁就折返了回來,告訴張凡,朱翊鈞讓他進宮去。
    對此,張凡有些疑惑。倘若是在朱翊鈞還是太子的時候,那的確是隨時都有可能讓人喚他進宮去。不過如今朱翊鈞做了皇帝了,對張凡雖然還是如此的信任,而他的日常生活也是更加無聊了,但是他平日裡的其他時間裡面,傳喚張凡的次數卻是急劇地減少。
    關於這一點,張凡心中明白,是因為馮寶如今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還經常地在朱翊鈞的身邊。這讓朱翊鈞感到更加不自由的同時,也不能做什麼來打無聊了。
    今天,朱翊鈞會傳召張凡,在張凡看來,要麼就是馮寶因為什麼事情不在他身邊,朱翊鈞太過無聊了,才會如此;要麼就是因為什麼公事了。
    進了宮中,乾清宮裡,馮寶果然是不在。不過張凡見了朱翊鈞之後,一說話才現,這次朱翊鈞讓他進宮,所為的卻是公事了。
    什麼公事?張居正今日裡進宮覲見李太后和朱翊鈞,要求重開經筵。
    所謂的經筵,其實就是為帝王講經論史而特別設立的御前講席。畢竟身為一國之君,出了有著一顆仁懷天下的心之外,也是需要明白事理的。更何況,朱翊鈞如今年歲還是有些小,這說起來也是一種必要的手段。
    說起來,為何叫做重開呢。經筵這一慣例,從漢朝以來就有了。歷經一千多年,這一慣例也是深入了歷朝歷代,之後的各個朝代,這一慣例從未被廢除過,而且是越地制度化。
    尤其是大明朝,對於經筵是極度的重視。明代,經筵這一慣例始終都有,自從朱元璋登基之後便開始了。不過一開始,並沒有規定時日,也沒有規定過場所,有些隨性。只不過,明朝之初的哥哥帝王,大都是勤政好學的。那時候的經筵雖然沒有制度化,但是對於教化聖人之賢,卻是毫無大礙的。出了並沒有以「經筵」這兩個字來命名之外,效果完全是顯著的。
    直至明英宗朱祁鎮九歲繼位,因為年幼,大臣們恐其不能自律,所以當時,柄政的三楊,楊士奇、楊榮、楊溥三位,上疏請求開經筵。從此,大明朝才有了「經筵」這一制度。
    一開始的制度非常簡單,每月的二日、十二日、二十二日,每月共有三次進講。皇帝駕臨文華殿,聽取。若是遇到寒暑天氣,則會暫時免除。
    到了後來,經筵制度也更加詳細起來,出了在每月規定的日子裡說講之外,還有每日一小講,稱之為小經筵。每旬還有一大講,那場面更是壯麗的很,朝中能夠排的上號的有學之士全都要到場。
    這麼頻繁的講席,用意十分的明顯,就是在於要使得帝王的講學不間斷,那樣才能長期的有效果。
    這經筵,可以說是封建帝王,接受治國之道教育的最主要方式了。
    不過為何張居正,此番要上奏疏,要求重開呢?
    原來,這經筵在大明,也是廢除了很長時間了。
    當年,朱厚照登基繼位,為明武宗正德皇帝。一開始,正德也當真是勤奮好學。不過正德皇帝,可謂是大明朝歷史上,最會玩的一個皇帝。一個那麼貪玩的人,自然是不可能每日都來聽這些大臣們嘮叨。所以,自從豹房建成,正德搬進去之後,這經筵也就沒有開過了。
    而直到正德駕崩,因為沒有子嗣,所以朱厚驄繼位為明世宗嘉靖皇帝。嘉靖因為這種得來皇位的原因,所以一直在擔心會有人篡奪他的皇位,甚至就連他自己的親身兒子也不放心。而且,嘉靖登基之後,便總是覺得下面的那幫子大臣對自己不服。
    所以,嘉靖皇帝的這一輩子,算是一直在和自己的大臣們做「鬥爭」,而且最後,他也贏了。不論任何人,認不認同他,最起碼都知道,只有他朱厚驄才是大明朝的帝王,才是皇帝。
    不過,忙著做這些事情的嘉靖皇帝,前期倒還是開過經筵。而後期,把自己關在深宮之中,迷戀煉丹之術的嘉靖,有怎麼會去聽這些。
    等到朱載垕登基為明穆宗隆慶皇帝之後。隆慶的那個性格,那種被嘉靖皇帝給壓抑出來的心理,乃至生理上的變化。而且,朱載垕為人是在太過懶惰了。
    再加上,自從嘉靖一朝開始,明廷內閣之中的鬥爭就不斷。也沒有大臣提起過重開經筵這一事項。
    到了如今,年方十歲的朱翊鈞登基繼位了。朱翊鈞這一朝,所有的條件都具備了。
    皇帝年幼,需要智者的教化,將來才能夠執掌朝政。
    朝廷內部安定。持續了幾十年的內部鬥爭,如今隨著高拱的黯然離開,也全部都平定了下來。雖然說如今,由馮寶和張居正兩人把持朝政。馮寶是個太監,即使他再過有才能,身上一些太監的脾性還是不變的。而張居正,如今也是變得不如從前那般,開始驕縱起來了。
    但是,這兩人能夠將國家治理好,所以也就這麼著了。
    重開經筵,自然是一件大事,而且還是一件很重大的喜事。
    不過,張凡倒是能看出來,張居正要求重開經筵,是別有用意。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4 08:32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八十六章 逃避煩惱
    「老師覺得,此事如何?」朱翊鈞將伺候他的太監宮女全都屏退,又用起了這個稱呼來喚張凡,「張先生要求重開經筵,這件事情,看來如何?」
    「陛下的意思呢?」張凡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總要先問問朱翊鈞自己是什麼意思,那樣才好說話。
    「嗯……」朱翊鈞想了想,說道,「張先生的奏疏如今也是剛剛上來,朕看了之後就找了老師過來,並沒有怎麼細想。不過,朕倒是覺得,這麼著也不錯。朕並無貶低老師之意,只是老師雖然教導朕非常之好,但是朕如今畢竟還年幼,而且對於治國之事,有很多細節還不是很清楚。張先生能開經筵,為朕講解,朕覺得這很是不錯。」
    大臣要求重開經筵,為皇帝講解。這,本來是一件好事。而且,張凡聽朱翊鈞的意思,顯然,朱翊鈞也是覺得這很不錯,願意認同。
    本來,事情到了這裡,張凡自然是應該馬上說話,同意的。可是現在,張凡卻是猶豫了。當然,他還是會贊同重開經筵這件事情的,只不過在他開口之前,他心中卻是有個疑問。
    張居正請求重開經筵,表面上看上去,毫無問題。這也完完全全是一個盡忠職守,並且多有操守的官員所應該做的。扶持幼主之餘,還要教導幼主將來的治國之道。
    這若是放在以前,張凡也是完全不會有任何疑問的。但是現在,他可就什麼都不一定了,特別是對於張居正。
    朱翊鈞見張凡半天都不說話,彷彿是在思量著什麼,他心裡面也不由得疑惑起來。他不知道張凡在考慮什麼,或者說他根本就想不明白,張凡為何連這件事情都要考慮這麼久。
    本來,在朱翊鈞看來,重開經筵本就是一件大好事。而張凡這位自己最為敬重和信任的太傅,肯定是會想都不想就直接答應下來的。今天,朱翊鈞喚張凡來,除了說說這件事情之外,還有就是想要問問,關於張居正的事情。
    畢竟,張居正乃是如今的內閣輔大學士,若是經筵重開,張居正也自然就是主講。雖然朱翊鈞對於張居正也很是尊敬,以前見面的次數也多得是。不過那個時候的朱翊鈞實在是太過年幼了。等到隆慶讓張凡來教導朱翊鈞之後,張居正就很少會往太子東宮去了。
    如今,隨著年齡的增長,雖然現在的朱翊鈞還不是很大,但是登基繼位這件事情顯然是讓才不過十歲的朱翊鈞成熟了不少。
    那麼,既然張居正是主講,他就自然要事先好好打聽一番張居正。當年太過幼小的他對於張居正的印象,如今已經做不得準了。
    不過他沒有想到,自己才剛剛問話,張凡就打住了。
    不過既然張凡在思考著什麼,朱翊鈞也自然是不會去打擾他,只是在一旁,安靜地等著張凡思考。
    張凡所想的也正是這個問題,不過他所想的是另一方面。他在想,張居正要求重開經筵,會不會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老實說,如今的張凡,想到張居正的時候,用「目的」這兩個字,讓他的心裡非常不好受。但是張凡卻不得不這麼考慮。
    如今,除去了高拱,皇帝朱翊鈞太過年幼,無法親理朝政;而實則掌權的李太后,更是對馮寶和張居正二人非常信任,尤其是張居正,李太后最是信任不過了。所以,如今的朝中完全是由張居正和馮寶二人所把持。
    而且,張居正心中一直懷有改革朝政的打算,並且張凡和馮寶都是認同他的想法的。如今的大明朝,不論是朝野上下,看起來是平平和和,絲毫沒有一點衰敗的景象。但是內裡,卻並不是太好,如今的這種景象太過脆弱了,很容易就會分崩離析。
    而張凡,如今所擔心的並不是張居正的這種想法,而是張居正打算如何來實現他的這種想法。
    雖然說目前,一切還都沒有生,但是從這一次,張居正上奏請求重開經筵這件事情上面,張凡倒是有了些猜測。
    朱翊鈞當年是個聰明過人的太子,如今也是個聰明過人的皇帝。不過聰明過人,說到底也還是天生的。張凡明白,朱翊鈞並不是那種勤奮好學的人。以前的那些,怎麼說呢,有一半還是為了他的父皇和母妃。
    如今,隆慶已然駕崩了,那麼朱翊鈞勤奮好學的動力就缺了最大的一項。
    教導了朱翊鈞這麼長時間的張凡,自然是明白的很。倘若他在教導朱翊鈞只是,還是像以前那些朝中的大學士那樣說教的話,朱翊鈞絕對是會興致缺缺,提不起精神。張凡不得不來一次「投其所好」的教學方式。朱翊鈞喜歡戰事,那麼張凡就將道理擺進戰爭故事當中,說給朱翊鈞聽,讓他明白。同樣,戲曲類的、歷史類的,甚至於綠林遊俠這一類型的故事,張凡都是給朱翊鈞說過,可謂是絞盡腦汁了,這才是讓朱翊鈞能夠時刻保持學習的興致,而且效果相當不錯。
    不過,如此要特殊對待的朱翊鈞,如今為何會對重開經筵這件事情如此的同意。很有可能是因為,如今的朱翊鈞太過不自由了。
    高拱被逐出京城之後,雖然隆慶的遺詔上面並沒有書寫著,但是很顯然,張居正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顧命大臣這一角色。甚至於李太后本人,對於她十分信任的張居正但當輔政一職,也是非常的認同的。
    但是隆慶的遺詔裡還有一條,那就是馮寶也是輔政。也就是說,張居正和馮寶二人,如今擔當者外相和內相的職責。
    然而,馮寶的這個內相,做的實在是有些太過「盡忠職守」了。每天,出了李太后傳召他,或者是東廠那裡有了些什麼事情,又或者是大臣們的奏疏到了司禮監需要他批復。除了這三件事情所佔用的時間之外,馮寶除了睡覺,就幾乎是時刻都呆在朱翊鈞身邊的。
    有個太監伴在帝王左右,老實說這件事情是非常正常的,並不需要擔心什麼。但是馮寶這位太監不一樣,這是一個手中有著巨大權力,巨大到可以遏制皇帝權威的權力的太監。有著這麼一個太監在身邊,可想而知朱翊鈞是一種什麼感受。
    對於宮中的日常禮儀,朱翊鈞是萬萬不能夠有半分偏差,只要一出錯,馮寶在旁邊必然是會大加說教,不,用說教二字都有些溫和了,應該說是指責了。
    在朱翊鈞的人生當中,自他出生那天,能夠對他說教和指責的人,只有隆慶和其母妃、如今的李太后,而且朱翊鈞平日裡表現良好,這二人對他也是非常疼愛,自然是不會無端指責他什麼的。
    而現在,朱翊鈞的身邊有著這麼一個動不動就會說上他兩句。若是他做了什麼大的錯事的話,那馮寶是絕對少不了要到李太后面前去告上一狀的。雖然到現在為止,這種情況也並不對劍,但是每一次,李太后對於已經成為皇帝的他,都是嚴加說教。甚至於有一次,因為心中不爽而稍稍回了一句嘴的朱翊鈞,差點就被李太后逼著下了罪己詔。這對於一個不過十歲的海通來說,實在是太過難忘的慘痛了。
    還好,那一次也是因為馮寶從旁說了不少好話,李太后才打消了這個主意。不過朱翊鈞並不會因此而感激馮寶,反而對他更加埋怨起來,畢竟這一切都是因為馮寶才會如此的,若不是馮寶去告狀,他根本就沒有這些事情。
    而這一次,張居正上奏請求重開經筵,顯然就是給了朱翊鈞一個很好的機會,讓他能夠逃避馮寶。
    開經筵乃是朝廷隆重的盛典。而在那種場合上,馮寶這個太監雖然可以在場,卻是絕對沒有言權的。規矩就是規矩,不論你馮寶在有才能,胸中再有文墨,都是不被允許說話的。
    而經筵上,對於皇帝的作風並沒有什麼規定。這對於講經的大臣來說,也無所謂,不管皇帝是坐著還是趴著,能聽得進去才是最重要的。那麼朱翊鈞就可以抓著這個機會,好好放鬆一番了。再說了,經筵就是為了為皇帝講解,官員們說話也不會咬文嚼字,說的都是一些大白話,很淺顯就能夠讓人明白的道理,不存在聽不懂的問題。
    如今,在張凡看來,朱翊鈞會這麼同意張居正要求重開經筵的請求,這理由雖然並不能夠算是全部,但是也絕對佔著一大半。
    只不過,張凡雖然心中明白,但是他不會說出來,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想起來,他覺得朱翊鈞也是有夠辛苦的了。為了逃避馮寶,他竟然會覺得聽一棒子大臣們對自己說教而來的有趣,這也當真是讓張凡覺得有些悲哀了。
    不過張凡看起來,張居正也是有用意的。如今的朱翊鈞信任張凡,也頗為信任張居正。但是張凡覺得,張居正還不是太過得朱翊鈞的信任。或許,張居正想要藉著這件事情,來提高在朱翊鈞心目當中的形象也說不定。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4 08:33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八十七章 人心之變
    其實,關於張居正究竟想要幹什麼,他到底有什麼想法,其實按著張凡想來,非常的荒唐,太過靠著運氣了。但是偏偏的,張凡想來想去,心裡面就是覺得只有這麼一種可能。
    主持經筵的講官,歷來是一個最為難擔當的角色。
    經筵的重點在於,要達到經傳的精要之處,並且要之處歷史的鑒戒。然而,其最重要的,還是要經常歸結到現實當中來。以古喻今,以期古為今而用。而一個稱職的講官是務必要完成這一項看似並不難的重任的。
    倘若,主講的官員只是斷章取義,來敷衍或者是搪塞;又或是說些什麼好話,只不過是為了恭維拍馬的話,這些都完全就是失職了。所以說,經筵的主講官,這個位子雖然榮耀的很,但是他並不好做,歷朝歷代當中,都有無數的官員因為這種事情而被罷免。畢竟,皇帝不是傻子。
    而且就算皇帝如今還太過幼小,還不能很好的明辨是非,這經筵之上,又不是只有皇帝和講官兩個人。經筵經筵,所謂的筵,便代表著會有很多人來參加。而且,所謂「文無第一」,對於讀書人來說,沒有人會認同其他人的學問要比自己好。所以,一旦主講官犯了如此錯誤,那麼估計用不到等到第二天,彈劾的奏折就滿天飛了。
    而顯然,憑藉著張居正的才學修為,那是絕對不可能犯這個錯誤的。
    那麼一來,這經筵開了之後,只要用上不久的時間,張居正就能夠很快的在已經對他相當信任的朱翊鈞的心中加深自己的威信。將來,朱翊鈞對於張居正也會是相當的依賴。
    對此,看起來貌似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這思維的聯想也太過越了一些。但是,只要實際上去好好想一想的話,那麼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會非常大。
    但是,張凡想到了這些過後,心中不由得擔心了起來。不過,他所擔心的並不是別人,而正是打著這個如意算盤的張居正本人。
    不過,倘若張居正當真是按著張凡此刻所想的那樣來計算的話,朱翊鈞的的確確會對張居正更加的看重,更加的依賴,甚至於為是瞻起來。
    但是,此時的朱翊鈞說到底還只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而已。而此時,他對於任何人的一種依賴,全都可以看成是一個孩子的脾性而已。甚至對於張凡自己來說,他也是明白這一點。
    可是朱翊鈞總不會永遠都是個孩童,他總是會要有長大的那一天。而成長所帶來的最大一個因素,就是叛逆心理的產生,更加不用提男孩子了。
    要說張凡,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一世,都是個孝順非常的人,對父母體貼入微,不想做什麼會讓父母傷心難過的時候。但是他也經歷過叛逆的時光,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一世以前的張凡,都有過這種情況。
    所謂的叛逆,並不是僅僅針對大人,或者是自己的長輩。叛逆,說白了就是人在成長的過程中,產生了一種自己長大了的感覺,不再希望老一套的思想束縛著自己,覺得自己用自己的那一套方法也能夠成事。
    先不去討論叛逆這種東西到底是不是對的,看看叛逆所帶來的效果吧。對於普通人家的孩子來說,這種思想不並沒有什麼,正常的很。但是對於一個皇家子弟,尤其是如今已經坐上了皇位的朱翊鈞來說,這種叛逆的正常思想一旦出現,將會產生非常嚴重的後果。
    張凡甚至已經可以預見了。等到朱翊鈞差不多十五、六歲的時候,他對於張居正就不能夠在那麼敬重了。而張居正如今對於朱翊鈞的教導,到了那個時候,就會演變成囉嗦,甚至是厭煩了。當然,最終還很有可能變成厭惡。
    而對於一個皇帝來說,一個已經足夠年紀執掌朝政的皇帝來說,一個大臣讓他覺得厭惡,那麼那位大臣的境地是相當危險的。
    而且,如今的張居正雖然還是如同原來那樣,盡忠職守,對於禮教不敢廢,明白自己的身份。但是等到那個時候,張居正是不是還能夠保持如今這樣子,張凡就說不定了。
    張凡這麼擔心是有道理的,因為張居正,此時就已經有些顯露出這種勢頭來了。
    倒還不是因為他與馮寶合作,將高拱逐出了京城這件事情。雖然說這件事情張居正做的有些過火,畢竟做為一個朝廷大臣,主動聯絡一個太監,將另外一位朝廷大臣壓下去,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是說到底,這件事情的性質還是屬於單純的政治鬥爭而已。對於政治鬥爭來說,用出什麼樣的手段都不會顯得太過了,畢竟其中所包含的血腥程度是過一般人的想像的。
    而且,張居正這麼做,給人的差異很大,是因為這件事情實在是有駁張居正以往為人處世的原則,所以才會在朝中百官的心中,產生如此之大的影響。但是相比起來,張居正這麼做也算是溫和的了,並不是太過有失原則的行為。
    張凡真正所需要擔心的是,張居正如今做為內閣輔大學士,已經開始出現了那種乾綱獨斷,並且得勢不饒人的端倪。在如今的內閣中,張居正與高儀站在一邊。因為之前的原因,高儀如今已經是身為內閣次輔了。而其他四人,雖然一直在外人面前,表明自己中立,可是實際上,他們也是傾向於張居正這一邊的。
    而如今的張居正,比起原來就不是那麼和藹了,瞪眼的時間要多了不少。只要朝中有人的所作所為,稍稍令他有一些不滿意,那麼張居正也不會向以前那樣一笑了之了,而是會瞪著他,讓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雖然說還沒有到破口大罵的程度,不過如今看來,距離那樣子也是不遠了。
    張凡對此很是關注,所以這種如今看起來並不怎麼顯眼的變化,卻是另張凡擔憂不已。
    當年的徐階也是如此,在隱忍之餘,什麼多餘的事情都不做,完全就是個老好人,朝中上下對其也很是敬重。然而等到徐階除去了嚴嵩,當上了內閣輔之後,事情就變樣了。徐階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對於任何事情都能微笑的老好人了。內閣中,甚至於整個朝廷裡,那是萬萬不能有什麼忤逆他的存在的。只要出現,徐階絕對是會第一時間將其抹殺。而且徐階那種陰冷的態度,把你整的慘絕人寰,你估計都未必能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到了高拱那時候,也是如此。當年的高拱,才能稱絕,性格豪爽,朝中對其看重的人更是不少。不過自從出了他和徐階不合的事情之後,徐階也是狠整他。而就便是那時候,高拱那副豪爽的心態也並沒有改變,心中抱負也還在。但是自從徐階致仕,高拱被隆慶啟用,重新回到朝中擔當內閣輔之職之後,一切也都是變了。
    一開始,剛剛回來的高拱,還能夠堅持往日之見,做事也是公道。但是,高拱的變化實在是太過,沒過一個月,高拱就開始急劇變化。什麼彈劾之流,他是慣用無比,只要朝中有人敢忤逆於他,那麼第二天,大批大批彈劾那人的奏折就會出現。到後來,什麼貪贓枉法,高拱可算是無一不做了。
    而如今,這個位置輪到張居正來坐了。張凡心裡面當真是非常的擔心,他擔心張居正,也會步前面兩位如今正失意在家之人的後塵。畢竟,他們的經歷都實在是太想了。出了張居正還沒有迎來後面之外,前期,這三人幾乎都可以說是如出一轍了。
    而且,張居正這才是剛剛坐上內閣輔的位置三個多月,這種情況已經是開始出現了。這讓張凡如何能夠不擔心呢。
    說到底,張凡畢竟是張居正的門生,對於這位給予了自己許多教導的先生,張凡又如何會不關心。雖然這三個月一來,張凡的心中,對於張居正總是非常的起伏,但是這並不能夠改變張凡對其的感情。或者說,如今張居正的所作所為,還不足以改變張凡對他的看法。
    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端倪,但是張凡可以肯定,張居正這是在玩火。將來有一日,這火是絕對要燒到張居正自己的身上的。
    「老師,怎麼了?」朱翊鈞見張凡老是不說話,終於是等不及了,開口問道,「重開經筵之事,難道還有什麼疑問不成?」
    「哦,不。」回過神來的張凡趕緊說道,「陛下,微臣……微臣剛才有些走神了,還請陛下贖罪。」
    「這何罪之有,只是……」朱翊鈞自然是不會在乎這些,但是他非常的疑惑,「只是,老師以往倒是很少有這副模樣。老師可是有什麼心事?」
    「不,微臣只是想到了一些瑣事,並沒有什麼心事。」張凡回答道。
    「這樣就好。」聽到張凡沒有事,朱翊鈞這才是放心了,「那麼,這經筵……」
    「自當是要重開。」張凡接口說道,「重開經筵是好事,於國於民,於陛下都是深有益處的。」
    「老師能這麼說,朕也就放心了。」朱翊鈞聽張凡這麼一說,也是微笑了起來。
    只不過朱翊鈞是微笑了,張凡可是怎麼都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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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八十八章 重開經筵
    今日,九月二十二,可謂是熱鬧的很,自從上早朝之日起,就是如此了。
    前幾日,內閣輔張居正上奏疏奏請重開經筵,為皇帝講經。這件事情很快就被通過了。不僅僅是李太后同意,就連年幼的朱翊鈞也很是喜歡。第二日的早朝,這件事情就被公佈了出來。
    同樣,大臣們也很是高興。畢竟經筵這一朝廷盛典如今終於重開了。上一次經筵之時,還要追溯到正德年間去了,所以在場的這些大臣們,根本就沒有一人親眼見過那場面。不論史書中記載的再過壯麗,沒有親眼見過的事情,自然是不可喻言的。大臣們自然是都想要看一看。
    而且,經筵一開,對於在場的這些大臣來說,也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大明朝重文輕武,朝中更是以文人出身的大臣居多,甚至於就連很多將領,當年也是讀書人出身,入了仕途之後才是棄文從武的。這種情況,歷朝歷代當中,大明朝是最多的了。
    所謂「文人相輕,武人相重;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關於「武」的解釋就比較簡單了。論武的話,不管你是單打獨鬥,還是兩軍對壘,總得會分個高下出來。而且所謂不打不相識,即便是做為敵人在戰場上見面,爭鬥之後,雙方相互重視是很普遍的情況。
    而文人就不同了,特別是這些做大臣的文人。文人之間,以文章才學,或者口舌來相互博弈,是很常見的事情。然而,即便是再過有才氣的文人,其所寫的文章、所說的話,也並非毫無瑕疵,完美無缺。而再過蹩腳的文人,其作品也就未必是一無是處,毫無亮點。所以文人之間,想要相互分個高下出來,那是相當困難的。而且,文人相鬥,最多的情況就是各執一詞,誰都不服誰,最後總是會鬧個不歡而散了。
    所以說,文人可謂是天下最難纏的人了。古話常說「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俠者犯禁,所用的乃是武力。可是說到底,武力也是最容易被擊破的,而且武力所造成的傷害實在是有限。
    而文人,卻是以文亂法。亂了法度,後患無窮。
    話題說遠了,總之一句話,就是朝廷上的大臣們,對於文才,那是誰也不服誰的。如今重開經筵,正好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雖然說,經筵之上,主講官只有一人,而這人就正是張居正。並且,如今的張居正,權勢滔天,即便是其他的文人在心中或許會有人不服,但是面上是不會表達出來的。
    可是主講官只有一人,但是這並不意味這其他的人只能旁聽,不能開口。經筵所為的是為皇帝傳授治國之道,自然也是要廣開言路,集百家之長方才能成大成者。
    這,就是這些大臣們高興的原因了。
    經筵重開,一切全都按照以往的規矩來進行。場所和規矩,甚至是日期,全都沒有改變過。
    今天是九月二十二,而且今天就是經筵重開的第一日。
    講所在文華殿。這可算是本朝的第一次開筵講經,所以諸項事宜是準備的充分非常,尤為看重。
    上午快至巳時之時,有資格來此的大臣們已經是身著朝服,分兩列,按照品級站在文華殿外的丹陛兩旁,等候朱翊鈞的到來了。
    為的,自然就是張居正了。而張凡,做為太傅,自然也是位列前拍。
    說起來,站在這丹陛兩旁的大臣們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他們倒不是忐忑別的東西,隨意拉出一個讓他說話,他都是能夠侃侃而談的。他們擔心的原因是,大明朝的經筵,曾經有過一段黑暗史。
    大明初期的帝王,大都勤政好學,對於經筵也是無比重視。但是明代中葉之後,帝王大都不好學,甚至有的皇帝喜歡**講官。當年的景泰元年,明代宗朱祁鈺登基之後,詔開經筵。這位繼承了其哥哥皇位的皇帝,每次臨講進入大殿之中後,都要命令輒命宮中內官,在地上灑下金錢,然後讓講官撿取,還美其名曰為恩典。這對於文人來說,可算是天大的侮辱了。
    不過眾人如今心中也只不過是有些忐忑而已。畢竟朱翊鈞還是個十歲的孩童,怎麼會做出那等事情來。更何況,敢那麼不顧祖宗禮教而那麼做的,也就只有朱祁鈺一個人而已。畢竟他哥哥朱祁鎮因為土木堡之變而被瓦刺抓走,因為沒有得到皇位而鬱悶的朱祁鈺總算是有了一次可以洩一番,過過癮的機會,他自然是不會放過了。
    少時,聖駕來到。朱翊鈞身穿皇袍,在二十位錦衣衛大漢將軍的護衛下,向文華殿行來。由於經筵之事,太過文質彬彬,做為皇帝貼身宮廷護衛的這些大漢將軍們,也是脫下了甲冑,換上了袍服。不過其為護衛,自然是要攜帶武器的,只是去下了刀劍,換成了金瓜這一類能夠充當儀仗的兵仗。
    皇帝行來,登上階梯之後,立於丹陛兩旁的大臣們立時五拜三叩行禮。
    之後,朱翊鈞進殿坐在主位上,傳召百官進入。只不過此時,朱翊鈞的身邊是多了一個人的身影,正是馮寶。看來他也是想要來這裡湊湊熱鬧。
    朱翊鈞入座之後,立時,就有鴻臚寺的官員將一張書案擺在朱翊鈞面前,上面放著此次講經所要說的書本。還有一張書案擺在不遠處,是給講官所用的。
    官員們在書案兩旁站定,就如同其他儀式一樣,兩旁的官員們所佔的是要與對面相對稱的,不可有一絲偏差。
    贊禮官呼喝一聲,這經筵就算是開始了。
    從大臣中走出兩位身穿紅袍的大臣,正是張居正和高儀二人。這兩人就是這一次經筵的主講了。還有兩位身穿藍袍的展書官出列。
    由展書官為皇帝和講官打開書本,講官便開始講授。
    兩位講官,一個負責講讀書本,另外一個所講的則是如何學以致用了。
    今日所講的乃是《中庸》中的九經。先上來講經的正是高儀。
    這裡倒是要提到一點。所謂的《中庸》九經,就是用來治國的九項幾本工作了。其原文為:「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成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
    換成白話,就是要為君之人,必當修身養性、尊重賢者、愛護親族、敬重大臣、體恤臣民、愛民如子、勤勉各種工匠、優待遠方來客、安撫各方諸侯。這是中庸之道治理國家的根本。
    高儀說的很正式、很全面、很莊重、也很淺白。這些對於朱翊鈞來說,並不困難,畢竟以前張凡為其授課之時,這四書五經乃是標準的教材,不可能不教授的。而且,在朱翊鈞看來,高儀雖然說得很淺顯易懂,但是相比起張凡來,就顯得有些乏味了,並不能夠讓他提起興趣。不過此時畢竟是經筵大點,太過莊重,自然是不適合向張凡平日那般,說著許多有趣之事來提起朱翊鈞的興致。
    高儀講完之後,便隨同那位展書官一同退回原位站好,以便讓張居正上前來逐一細細解說。
    張居正所講的可就高明了許多,逐一道理細細說來,鑒戒歷史之餘,還會拿到現實當中來,讓聽者能夠更加明確。而且張居正所說的,也是非常符合此時的氣氛,沒有一絲逾越,卻也能讓人聽得興致盎然。
    只不過,說到「親親也」也之時,朱翊鈞開口問話了。
    親親也,愛護親族,這麼一來,叔伯兄弟之間就不會相互怨恨。這在百姓或者大臣們的家事當中,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是對於皇族來說,爭權奪利之下,這種狀況幾乎難以形成。
    而朱翊鈞所問的也正是這個問題。如何親親?他是皇帝,他倒是想親親。但是親親之後,那些個叔伯兄弟就不會怨恨他了嗎?未必,恐怕會更加怨恨也說不定。畢竟,他是皇帝。
    張凡聽他這麼一問,心中就無奈了。當時他給朱翊鈞教課到這裡的時候,就沒有解釋這一段,朱翊鈞也沒有問。畢竟誰都知道為什麼。但是此時,經筵大點上,不允許有任何問題被如此放過,全部都要一一細說才行。
    即便是張居正博古通今,舉出了先秦之時的許多例子。但是惟獨這一項,張居正說不出任何大明朝的實例來舉證。大明一朝,皇族的爭鬥不斷,藩王的叛亂也是歷朝最多的。甚至於,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乃是明成祖朱棣的後人。而朱棣,就是通過武力廢了自己的侄子建文明惠帝朱允炆而坐上的皇位。這別說是張居正,就算是換誰來也說不出一個好例子。
    而就算是往前代再說,也基本上就是沒有這種和諧的皇族出現過。
    不過張居正就是張居正,面上絲毫不顯得尷尬,侃侃而談之餘也是將這個難題略過了。
    還好,這經筵大點之上,誰都是中規中矩,朱翊鈞並沒有窮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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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八十九章 怨恨之心
    經筵結束之後,照例就是宴席了。這也是經筵這一制度之下的規矩。
    說起來,自從朱翊鈞登基以來,還沒有大宴群臣過,這一次可算是頭一回了。宴席之上,因為經筵之中發生的一件事情,朱翊鈞表現的可算是中規中矩,而且那張故作嚴肅的小臉之上,倒也是頗有帝王風範。只不過坐在他邊上的張凡,看到朱翊鈞那種有話不敢說,有美食在前,餓著肚子的他也不敢放開了吃的模樣,心中也是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說實在的,這種皇帝大宴群臣的場面,卻會如此的莊重,而且莊重到了無聊的地步,老實說,實在是第一次遇見過。
    想來,皇帝大宴群臣,雖然有著君臣之分,可是這氣氛也很是熱鬧的。君臣之間,互相聊些瑣事,也是一種增進感情的方式。而且,一般兩杯酒一下肚子,那氣氛也就更是熱鬧了。
    而偏偏,朱翊鈞這位皇帝陛下,如今還不過只有十歲而已。而且,做為在場官員之首的張居正,也是要帶頭給年少的皇帝豎立個好榜樣。所以,這頓飯就跟上朝差不多,人人都是嚴謹無比,就連吃飯也是細嚼慢咽,生怕自己做了什麼不合禮教的事情一般。
    而且,做為一場宴席,這就自然是不可缺少的東西。只不過今天,顯然眾人都明白,特別是那些知道自己喝了二兩小酒之後就會關不住嘴巴,放浪形骸的那些人,只不過淺嘗輒止,大都是端起酒杯,抿上那麼一小口就放下了。有的做的是更覺,根本就是滴酒不沾。要知道,朝中的大臣們,愛酒之人可是不少,這對於這些人來說,可算是把他們憋壞了。
    宴席結束之後,朱翊鈞見自己的母后將馮寶傳召過去,不知道有什麼事情,他就讓張凡隨他一同回宮。
    在回宮的路上,張凡就發現朱翊鈞那一張小臉是一副無奈至極的表情,而且還有些後悔的樣子摻雜在裡面。對此,張凡不是不知道原因,而且他心理面也是更加覺得好笑了。
    回到宮中做好,朱翊鈞屏退了太監宮女,就開始在張凡面前唉聲歎氣,長吁短歎起來。張凡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不由得想要逗逗朱翊鈞,半天都沒有理會他的哀歎。
    不過朱翊鈞顯然也不是一個知道放棄的人,張凡不理會他,他就一直哀歎下去。
    終於,張凡看到他那副模樣,也是可憐的很,這才是開腔搭話:「陛下這是怎麼了,為何如此唉聲歎氣,可是有什麼心事?」
    「是啊,朕心裡面有些不爽。」見張凡總算是搭腔了,朱翊鈞也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地方,「本來以為,答應了張先生的請求,重開經筵之後,會讓那煩人的馮寶閉上嘴巴,也好讓朕有個放鬆的時候。但是哪裡知道,這經筵之上,條條框框的規矩這麼多,比之朕讓馮寶呆在身邊,還要難受。」說到這裡,朱翊鈞面上那副無奈的表情是更加深重了。
    「微臣不知,陛下這話又是從何說起的呢?」張凡一副並不瞭解的模樣,故意這麼問道,「微臣還記得,那日是陛下傳召微臣進宮,並且告訴了微臣重開經筵之事。當時微臣就問過陛下,陛下不是說很贊同的嗎?為何如今卻又後悔起來了。」
    「老師啊!」朱翊鈞聽張凡這麼一說,小臉上是更加的無奈了,「你就不要再調侃朕了,朕知道是朕自己沒有料到會是如此。如今,這也算是朕自作自受了。」
    聽到朱翊鈞這麼說,張凡雖然是還能忍住不笑出聲來,但是面上卻再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經筵,做為朝廷的盛典,其規矩自然繁多。而且,舉行經筵的這大半天時間裡面,也只有兩位講官可以動手和嘴皮子,其他的人皆是不能有動作,就連皇帝都不能例外。皇帝若是有問題,也是要請示講官並且得到同意之後,那樣才能開口提問。
    其餘的時間,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要凝神聽講。
    而且,倘若皇帝偶爾失去了以為帝王的莊重儀態,將一些生活中比較隨意的動作做了出來的話。比如說坐的時間太長,腿腳麻了,將一條腿放在另一條腿傷,翹起二郎腿;有或者是覺得困乏了,肘抵著撫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打哈哈。若是皇帝做出了類似這樣的動作的話,那麼正在講經的講官就會馬上停止講授,轉而開始說一些責問的話語,比如「為人君者,可不敬哉?」這樣的責問之詞。而且這一條是絕無寬待的,無論經筵何時,只要皇帝犯了,那麼講官就一定會說。
    而且,這並不是說講官說上這麼一句,就會善罷甘休的。畢竟經筵之上,說的都是大道理。而皇帝做出不雅之舉之時,一般也都是心思不在此處的時候了。所以這個時候,做講官的大臣會不停地說這句話,而皇帝一開始會以為講官還是在講課。
    一直到這個做皇帝的,在聽了無數遍同樣的話之後,突然間醒悟了過來,發現了自己的不雅之舉,並且恢復那股莊重的端坐之儀之後,講官才會停下這句話,重新開始講經。
    今天,第一次聽經筵的朱翊鈞就犯了這麼一個錯誤。畢竟,他如今也只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就是讓一個大人,端坐在那裡兩個時辰不動都是十分困難的,更不用說這麼一個耐不住性子,又喜歡自由自在的朱翊鈞了。
    他倒是沒有翹起二郎腿,而是將身子歪著斜靠在座位上,坐上打著哈哈,甚至還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這在大臣們,尤其是做為主講官的張居正來說,絕對是最大的錯誤,絕對是不可輕饒的錯誤。
    而朱翊鈞顯然是沒有經歷過經筵,這個規矩他並不知道。知道張居正這句「為人君者,可不敬哉?」說了快不下一百遍的時候,朱翊鈞這才是總算發現了問題。他這才發現,張居正的這句話不是對他說教講解的,畢竟沒有人會把一句話說上一百多遍。而問題,也定然就是出現在他自己的身上。
    可是顯然,沒有過這種經驗的朱翊鈞,一時之間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他又不能向張居正提問,只有用一副求助的眼神看著張凡。
    不過張凡也是不能開口,最後沒辦法,張凡只能是冒著危險,做了些小動作。將腿向前伸了伸,用手指了指。這才是讓朱翊鈞明白了過來,趕緊恢復了那副端坐著認真聽講的模樣。這才是讓張居正停止了那句話,開始重新講經。
    而張凡,為此還是遭到了不少人的白眼。雖然經筵大點之上,出了講官之外誰都不能開口說話或者是做動作,但是張凡可以很明顯地發現,對面有不少人都翻眼看了他。這讓張凡有些哭笑不得了。
    「這全都怪微臣事先沒有提醒陛下,還請陛下責罰。」張凡是趕緊道歉。說起來,經筵之上的注意事項,張凡之前雖然並不明瞭,但是也絕對懂得這些規矩的。只不過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到第一次駕臨經筵大點的朱翊鈞就會犯下如此錯誤。
    「老師不必如此。」顯然,朱翊鈞並不會因此而責怪張凡什麼,「朕並不覺得有什麼委屈的地方,張先生所教導的也並不是什麼過錯。」
    「那麼如今,陛下可還是後悔了呢?」張凡突然之間如此問道,「陛下對微臣說過,之所以會高興重開經筵,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馮公公了。不過如今看來,這重開經筵,不敬不能讓陛下有所放鬆,恐怕比之有馮公公在陛下身邊還要來的不自在吧。」
    「這……」聽張凡這麼一說,朱翊鈞頓時有些為難起來,顯然張凡說的並不錯,而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了。
    不過朱翊鈞這種彷徨的模樣並沒有持續多久,隨即他就鎮定了下來,而且面上還露出了衣服堅定的模樣:「老師,即便是如此,朕還是覺得,這經筵確實是要有趣的多了。」
    「為何?」張凡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問道,「方纔陛下不是才說過,經筵比起讓馮公公呆在陛下身邊,更加覺得無趣嗎?如今陛下為何又說,經筵要有趣的多了?」
    「朕並沒有說假話。經筵確實比之讓馮寶呆在朕的身邊還要讓朕不自在。」朱翊鈞面對張凡的這個問題,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但是這也只不過是看上去罷了。實際上,讓馮寶呆在朕的身邊,本身就是讓朕時刻在受著煎熬。」朱翊鈞說這番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模樣。
    而張凡,只能夠做出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但是張凡的心裡面,已經是給馮寶下了一張抓他的駕帖了。
    想想,一個皇帝,一個還不過只有十歲的孩童皇帝,對於一個人有著這麼大的怨念,那人將來會有什麼下場呢?
    或許五年,或許十年,最多也就不過十年光景。只要朱翊鈞以親政,張凡敢肯定,第一個倒霉的就是馮寶了。想到這裡,張凡心中不由得開始為馮寶默哀了起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4 08:34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九十章 風平浪靜
    經筵已開,雖然不能說是舉朝上下一片歡騰,但是這畢竟是一件大事,一件值得高興的大事。最近兩個月的時間裡面,經筵是每個月都照常舉行。雖然說朱翊鈞還是年幼,雖然說朱翊鈞還不能獨掌大權,雖然說經筵才開了兩個月的時間,對於朝政來說還並沒有什麼巨大的改善能夠體現出來。但是,在很多人的眼中,尤其是那些懷著美好願望的大臣心目中,一種天下教化、萬民歸心、萬國來朝的盛世場面已經是出現了。這自然是讓人值得高興的事情。
    張凡這段時間,那才當真是閒的無所事事了,比之前段時間還要清閒。前段時間,經筵未開之時,張凡每天早上上完了早朝之後,還要去往乾清宮去給朱翊鈞授課。而如今,經筵已開,連這部分都要免除了。不過張凡不去,並不代表著朱翊鈞不會傳召他。
    朱翊鈞傳召張凡前去,並不僅僅是為瞭解悶無聊,而是有正事的。
    話說為了逃避馮寶的煩惱,朱翊鈞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經筵上面。而漸漸的,他現自己只要熟悉了,也就能夠把這件事情當成一件放鬆自己的機會了。而且,經過了兩個月的時間,朱翊鈞漸漸地也習慣了這種事情,漸漸的也能夠在經筵之上變得如魚得水起來了。張居正也對此甚是寬慰。
    而且張凡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張居正所希望的目的已經非常接近了。通過這兩個月的時間,朱翊鈞也是有了不少變化。最明顯的就是,張凡可以看出來,朱翊鈞對於張居正也的確是更加敬重了,別的不說,就光是從那句「張先生」的稱呼語氣上的變化,張凡就能夠看得出來。
    因為朱翊鈞在這方面找到了興趣,他就開始考慮了,考慮自己應該怎麼讓馮寶更長地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當然,此事也就關係在了經筵上面。雖然說規矩當中並沒有規定,但是大明朝往日卻是有這個實例的。皇帝對於經筵格外用心和感興趣,漸漸的已經不能滿足那每月三次的固定開講時間了。所以,就有了小經筵的誕生。這小經筵名為經筵,實際上就跟張凡平日裡教授朱翊鈞的時候差不多。
    不過小經筵雖然名為經筵,但是規矩就沒有經筵大點上的那麼多了。而且人少的時候,皇帝也可以稍稍隨意一點。最重要的是,在場的基本上就張居正這麼一個講官,不需要太過兼顧禮儀了。而這個時候,張居正也不會像是在經筵大點之上那麼嚴肅了。
    如今,是三日一次小經筵,大點照常劇情,然後沒三個月還有此次大經筵。而朱翊鈞也漸漸喜歡上了這種,就連開小經筵的這種事情,還不是張居正上奏請求的,而是朱翊鈞自己決定的。
    於是乎,這裡也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經筵大點之上,雖然講官們說的都是直白淺顯的很,非常容易讓人搞明白。但是皇帝究竟弄懂了沒有,卻是不知道。而且,在大點之上,也不好直接開口詢問。
    所以等到了小經筵之時,張居正就會問朱翊鈞一些問題,看看他究竟聽懂了沒有。而朱翊鈞如今雖然也是聰明好學,而且所聽的東西也是簡單易懂。但是錯誤總是會有的,畢竟對於一個不過十歲的孩童來說,整天都說這些大道理,還要讓他知其精髓,實在是有些困難。
    而每到張居正提問,但是朱翊鈞卻是回答不出來的時候,就是朱翊鈞最為煩惱的時候了。張居正總是會斥責他,而且十分的嚴苛。但是朱翊鈞偏偏沒有辦法反駁什麼,一來張居正所斥責他的,都是些大道理,而且這些大道理,張居正也全都說道點子上去了,容不得朱翊鈞有半點反駁的機會。
    可是即便如此,朱翊鈞也是毫無辦法。他讓張凡來所做的「正事」也就是這些,幫他補課的。
    總之一點,如今的朱翊鈞在張居正面前可以算是如魚得水了,而張居正對於朱翊鈞能如此的「好學」,那自然也是寬慰無比,還經常地在李太后面前誇讚朱翊鈞一番,這讓朱翊鈞很是得意。
    不過關於這一點,張凡只能是在朱翊鈞面前無奈地笑笑,說上兩句恭維的話了。張居正是何等人物,雖然他的仕途坦蕩無比,當年因為徐階的賞識,從庶吉士這種見習官員直接進入了翰林院編修,然後做為裕王府的客卿,再然後就直接入閣了。張居正的仕途,可謂是一步登天,扶搖直上。但是如此坦蕩的仕途之路卻並沒意味著張居正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明白人心險惡的道理。相反,因為徐階的原因,以及當時身為慾望的朱載垕所遇到的各種事情,張居正採用了一種冷眼旁觀的態度,將所有事情的看在眼裡,內心裡更是明白非常。
    所以說,別說是如今朱翊鈞所耍的這些小手段了,就是朝中那些比他還要年長的老狐狸,卻也未必能夠騙得過張居正的法眼。所以說,即便是張凡和朱翊鈞都不說,他也明白朱翊鈞突然變得通曉起來時怎麼回事。關於這一點,張凡雖然沒有親自找張居正問話求證過,不過張凡也是能夠看出來的。
    不過,張居正顯然並不打算說破。在他看來,不管是誰對朱翊鈞解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朱翊鈞已經完全明白了那些治國之道。而且在張居正看來,朱翊鈞對於自己的威信是日益深重,對於張居正本人也是日益敬重起來了。這一點才是張居正所真正希望看到的,其他的就無所謂了。
    總之一點就是如今一切都相安無事。在經過了王大臣那件事情之後,馮寶也沒有再對朝中那些跟馮寶有過關聯的人進行那些只不過為了讓他覺得好受,卻完全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清算之事了。
    總之一點,現在的朝中可算是真正的風平浪靜了。
    進入十一月份,天氣也是漸漸的轉寒了。張凡的一雙兒女,張言益和張雁月兩個小傢伙也是度過了自己一週歲的生辰。為此,張家可算是熱熱鬧鬧了好一陣子,喜慶的很。筵席之上,張凡也是邀請了好些朝中的官員,而像馮寶和張居正這兩個如今朝中確確實實掌權之人的到來,更是讓這次的筵席增色了不少。
    說來也是奇怪,朝中大臣們舉辦筵席,宴請朝中官員們的時候並不少,但是很多時候,即便是在這個場合之下,不合的因素還是會繼續存在的。相互看不慣的人之間的冷眼和嘲諷也是始終存在。
    卻是偏偏,唯獨張凡所辦的筵席之上,朝中的百官們能夠暫時摒棄前嫌,相互之間也是有說有笑的。這不得不說是一件非常怪異的事情,若是單獨問誰的話,誰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那次筵席也算是風光了一把。如今朱翊鈞身為皇帝,這種場面就不可以隨意駕臨了。畢竟大臣家中子女的生辰,這種場合皇帝也要來的話,的確會給張凡帶來很多榮耀,但是恐怕也會有些禍事。這朱翊鈞並不想要看到。
    不過朱翊鈞不來,並不代表他不關心。他派人送了很多東西來,還特賜了如今不過才一歲整的張言益一個爵位,雖然是最低的那種,拜拜場面的,這也當真可以算是榮耀無比的事情了。
    不過當日也有好玩之事生。孩子週歲,要行抓周,藉以預測將來孩子的成就等等。張凡家中如今富裕,準備的東西也多的很。在家人以及眾多大臣們的關注下,張言益也是不讓人失望,第一個就將那枚印章抓在了手裡。印章在手,所謂將來時官運亨通。
    而正當眾人準備祝賀之時,張言益卻是又將筆桿子抓在了手裡。文具在手,將來必然能作一篇錦繡文章,三元及第。這下子可算是把趙氏給樂的笑不攏嘴了。而小傢伙似乎還是不滿足,小手再次拿上了一本書。要說書籍,自然是必放之物。正當眾人準備祝賀之時,卻是現,也不知道是誰,將一本孫子兵法放在了那裡,而張言益手上所抓的正是這本兵法。
    呵呵,這下子,眾人就有些懵了。好嘛,官運亨通,才學亨通,將來還要上陣統軍。當真是文武無雙的很。
    而張雁月這小丫頭也是不落後,剪尺鏟勺之類的東西她是不屑一顧,手中攥著一根墨條不放。這也是讓眾人更加誇讚不已,都說這孩子隨父母,想張凡,連中三元的狀元之才,茹雪雖然身為**,其才學之名也早已聲名在外。
    如此光景,當真是讓人好是祝福了一番。
    而最讓張凡高興的是,最近駱靈兒也是有了身孕。看來他的「努力」當真是沒有白費。對此,張凡和趙氏都是高興無比,就連茹雪也是高興的很。唯獨兩人,映月對此有些悶悶不樂的,而昭雪這丫頭這段時間本就是少言寡語,聽到這個消息就越起來了。
    這當然是被茹雪現了。不過她才剛剛提起這件事情,另一件事情也生了。而張凡不得不專注於此。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4 08:34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九十一章 昭雪心事
    「相公。」茹雪向著剛剛處理完公事回到家中的張凡說道,「妾身有件事情要跟相公說說。」
    「怎麼了?」張凡聞言,眼神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愛妻,立時,張凡就愣住了。
    話說茹雪,本就是清麗嬌俏,卻又不失氣質的女子,當年張凡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已經被她迷住了,特別是那份甜美至極的嗓音,更是讓張凡回味無窮。而嫁給了他的茹雪,身上更是多了一份**屬性,從五百年之後回來的張凡自然是知道如何去形容這份感受。這就使得本就讓張凡著迷的茹雪在他的心目中就更多了一種讓他無法自拔的魅惑之感。
    而如今,已經孕育了一雙子女,身為人母的茹雪,在張凡看來,簡直就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即使二人成親也有好些年了,如今更是有了一雙兒女在膝下,然而張凡每一次凝望茹雪之時,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而深深地無法自拔。特別是茹雪那種因為生兒育女而產生的一種母性之美,更是讓張凡不能自拔。
    而茹雪也是如此,她和張凡之間雖然還算不得「老夫老妻」那麼深的程度,可是他們彼此之間對於對方的瞭解都是很深的。而對於張凡每次都會看著自己愣神這一點,茹雪雖然已經經歷了好幾年的光景,但是直到如今,她還是不能坦然自若地面對張凡對於自己的凝視。每一次,只要張凡對著她做出愣神的模樣,茹雪就會羞澀起來。滿面通紅之下,還會稍稍底下螓微微低下,似乎是不敢面對自己張府的凝視。而茹雪的此番作態,更加是讓張凡迷戀不已。
    不過今日,茹雪倒是沒有如此,顯然她有著心事要跟張凡說。
    「相公。」櫻唇輕啟,茹雪打斷了張凡的凝視,讓他回過神來,「妾身有事情跟你說。」茹雪再一次重複了自己的話。
    「哦,有事啊。」這下子,張凡總算是回過神來了,不過回過神來的張凡現茹雪一副心中有事,而且還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好奇了起來,「怎麼了雪兒,看你似乎有著很多的心事,竟是怎麼了,讓你如此擔心?」
    「唉……」聽張凡如此一問,茹雪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卻是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從哪裡說起了。又或者是,茹雪不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怎麼對張凡說起才好。
    而張凡,見茹雪不說話,卻也沒有著急。反正如今的他也沒有什麼事情在身上,清閒的很,有的是時間。而且他見到茹雪這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明白必然是有些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由得耐性等待起來。
    過了半晌,茹雪似乎是在心中做下了什麼決定一般,開口說道:「妾身,是在擔心昭雪那丫頭。」
    「昭雪?怎麼了?」張凡聽茹雪提到昭雪的名字,一時半會還沒回過神來,不明白茹雪為何提起昭雪。
    這段時間,張凡雖然是閒了下來,不過對於昭雪卻並沒有太過關注。畢竟陳文川在北方戎守邊疆,身邊帶著一個女兒並不好。這昭雪自從茹雪嫁給了張凡之後,便是一直住在張家。這幾年的光景下來,無論是張家的何人對此都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而如今,茹雪在張凡的面前再次提到昭雪的名字,這也是讓張凡一時之間還沒有想起來究竟是怎麼回事。知道他看到茹雪擺出一副「你明白,又何必問我」的模樣,張凡這才是想起來。
    好吧,昭雪對於張凡的的確確是有那種意思,恐怕這一點不僅僅是張凡這個「事中人」明白,就連張家其他的所有人都是看在眼裡了。特別是趙氏,自從昭雪這丫頭住進來之後,趙氏就沒有拿他當過外人,就連平日裡的生活,話語之間也是全拿昭雪當成自己的媳婦一樣看待,甚至還有戲過猶不及了。不過關於趙氏如此的對待昭雪,張家並沒有什麼人反對過。
    而張凡自從知道了昭雪的意思之後,雖然一時間有些擔憂,卻並沒有恐慌起來。倒不是張凡自己自戀,如今他回想起來當年在慶陽府的場面,還記得那一次昭雪找他談論關於茹雪的問題,為他對待茹雪是否真心之時,似乎在那個時候,昭雪就已經對張凡是情愫暗生了。只不過因為茹雪是她的姐姐,而張凡看上的正是茹雪,所以昭雪這小丫頭對於從小到大都在關愛自己的姐姐是無法生出半點爭搶之心的。
    當時的張凡正陷於對於茹雪的期盼之中,所以並沒有對於昭雪太過關注。不過拜於張凡那因為穿越而來這個時代之時所產生的那驚人的、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他對於往日的任何事情都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等到張凡明白了昭雪的那股心思之後,再次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他也就現了昭雪的問題了。
    說實話,對於這件事情,張凡並沒有感到有任何的優越感,反而有些煩惱和憂傷了。其實這也是因為張凡為人太過喜歡替對方考慮的原因了。
    試想,一個女子,看著心愛的男人娶了另外一個女人,而且由於那個女人是自己的親生姐姐,她還不能有半點埋怨,並且要獻上自己的祝福。
    本來這件事情,眼不見為淨,畢竟時間會平復很多傷痛的。只要分開,過上一段時間,昭雪或許就能夠忘記,或許能夠遇見真正屬於她的愛郎。但是如今,住在張凡的家中,整天都能見到張凡。這讓本來已經是有些失去希望的昭雪漸漸的有看到了可能實現自己願望的曙光。而且長時間裡面,昭雪因為環境的原因,一直都是在壓抑著自己,也不再向過去那樣活潑了,整天就在家中,不出門。再加上張凡這個她早就已經對其有些意思的男人正天在她面前晃蕩。昭雪心中的這種感覺是越深厚,到了如今,已經可以說是無法自拔了。
    而如今,茹雪已經是和張凡孕育了一雙兒女,而且現在,駱靈兒也是有了身孕。這讓已經是桃李年華的昭雪也是有些等待不及了。雖然她還是不曾說出來自己心中的感受,但是家中的女子可不是瞎子,自然是對她的憂慮都是一清二楚地看在眼裡。
    「莫非相公還看不出來嗎?」茹雪見張凡半天都不說話,還以為自己的相公如此愚鈍,竟然還看不出來此間的問題,不由得提醒道,「昭雪她對相公有……」
    「雪兒!」張凡立刻出言打住了茹雪,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了。
    見張凡如此,茹雪也明白過來,張凡已經是想到了:「如今,靈兒姐姐也是有了身孕,家裡面的人都高興的很,唯獨有兩人心裡不快。月兒妹妹倒是沒關係,畢竟她已經嫁給了相公,再加上月兒妹妹的年紀並不算大,將來總是有機會的。可是昭雪這丫頭……如今是愁思滿緒。特別是最近這段日子,這丫頭是茶飯不思的,整天是神情恍惚,估計每時每刻她都在想著這件事情。眼看著她這麼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我這個做姐姐的又怎麼能不著急呢!若是知道如此,當初我就……」
    「雪兒!」已經知道茹雪打算說什麼的張凡,趕緊出言止住了她,「我知道你心裡面的想法。但是不論怎麼說,倘若可以再有一次機會的話,我還是要娶你為妻的。」
    「可是……」茹雪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是看見張凡一臉堅定的模樣,最終也是打住了,「其實,相公難道就一點都沒有想過?」
    「……」對於茹雪的話,張凡無語了起來。說實話,要是張凡沒有想過,那才是奇怪了呢。
    雖然說大明朝,哪怕是歷朝歷代,也從來沒有哪一個朝廷版不過任何一條律法,明說孿生姐妹倆不能同時嫁給一個男子。甚至於,對於張凡如今的身份而言,這種齊人之福反而還是一種炫耀的資本。但是張凡卻是有些擔心了,他擔心自己倘若是當真將昭雪也娶了回來的話,他的泰山陳文川那裡,會不會有什麼問題。陳文川會不會不同意,會不會對他感到憤怒等等。倒不是張凡有多麼在乎,只不過他不希望那樣而已。
    「這件事情,再容我想想吧!」無法回答的張凡,只得再次用出托詞了。
    「不行,今天相公一定要說出個話來。」茹雪這一次卻是沒有隨著自己的丈夫,言辭堅決了起來,「要麼相公就娶了昭雪過門,讓她能夠高高興興的;要麼相公就幫著昭雪說上一門親事,然後讓昭雪那麼痛苦下去。先來現在憑著相公的身份,給昭雪說上一門親身也是順手拈來之事。」
    聽茹雪這麼一說,張凡更加是沒有辦法回答了。茹雪雖然說是讓張凡說出個辦法,但是她這話明明就是只給了張凡一條路。對此,張凡實在是頭疼無比。
    「大人,您看是誰回來了!」正在這個時候,梁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我還有事情,這件事情以後再談吧。」張凡怎麼能夠放過這個脫身的機會,趕緊站起身來逃走了。
    看著張凡快離開的背影,茹雪眼中透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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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九十二章 歸來之人
    「大人,卑職……卑職沒有打擾到大人吧?」梁超見張凡出來之後,一臉神情恍惚的模樣,似乎是心中正在被什麼事情所煩惱著。再加上剛才他因為事情太過興奮,不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冒然衝了進去,所以他唯恐自己打擾到了張凡的什麼家事。
    「不,沒什麼。」張凡並沒有抬起頭看他,還是一副滿臉心事的模樣,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梁超很擔心張凡會不會怪罪於他,雖然說張凡此前從來沒有胡亂怪罪過別人,但是顯然,這一次是事關張凡的家事。如今,張凡說沒事,梁超也就放心了,但是卻沒有發現,張凡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大人,您絕對想不到,是誰回來了!」梁超有回復了之前的那股勁頭,興奮地對張凡說道。
    「哦,是誰啊?」張凡卻還是沒有緩過勁來,還是如此有氣無力地問道。
    「大人?」這下子,梁超總算是發現不對勁了,稍稍放大了一些聲音,擔心地問道,「大人,您沒事吧?」他很懂得道理,並沒有問張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嗯?」這下子,張凡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看著梁超問道,「究竟怎麼回事,讓你如此大驚小怪的?」
    「大人肯定不能相信,是誰回來了!」梁超只有第三次,用著一股興奮的話語說道。只不過經過剛才張凡的那番心事重重,梁超自己的熱情都有些冷下來了。
    「哦?」聽梁超這麼一說,張凡心中的興趣也是被提起來了,「能讓你擺出如此一番模樣的事情,看來必然不是什麼小事。而且看你的模樣,這件事情也不會是壞事。不過我倒是有些猜不透了,究竟是何人回來了,會讓你如此高興?」
    「其實這件事情,卑職並沒有什麼高興的,卑職主要是替大人高興。」梁超說道,「大人可還記得,去年在江南之時,大人將當地的一位海商趙顯德特意招入衛中。然後命著王喜亮和他一同出海的事情?」
    「這件事情我自然是記得的。我還記得,朝中不准許商船裝備火炮,我還特意借了好幾門火炮讓趙顯德帶上,還讓王喜亮帶了許多人隨他一同前去。」張凡自然是記得這件事情,這件事也算是張凡所打算做的一件大事的開頭了,他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的,突然,張凡疑惑了起來,他不知道為何梁超會和他提起這件事情,「你怎麼會突然提起他們來?剛才你說有人回來了,難道是……」
    「不錯大人,正是他們回來了!」梁超見張凡明白了,也是高興地說道。
    「這……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過?」張凡心中雖然也是高興,但是卻疑惑與為何自己一點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大人,這件事情是這樣的。」梁超聽張凡這麼一問,趕緊解釋道,「由於每年,出海的商船歸航的時期大都是在盛夏之時的六月到八月之間。而就算是有什麼人的船隻因為其他的問題回來晚了的會,最遲也不會超過十月中旬。所以十月一過,就沒什麼人關注這些了,就連沿海之地的各個市舶司也是清閒無比。
    「那趙顯德和王喜亮二人受了大人的吩咐,還要去很多地方,自然是慢上了許多。以卑職看來,他們能夠這麼短的時間裡回來,可以算得上是神速了。」
    聽梁超這麼一說,張凡也是恍然大悟。不過隨即,他的心中也是更加地疑惑了。當年麥哲倫環球之行,花費了好幾年的光景,而如今,趙顯德等人只不過用了一年時間都不到就回來了。張凡自然是不相信他們已經到過美洲了,必然是中間出了什麼事情,才會讓他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們的人在哪裡?現在還在江南嗎?」張凡趕緊問道。
    「回大人。」梁超見張凡一副有些著急的模樣,也是趕緊回答道,「他們的海船是在五日之前回到江南的。船到了之後,他們只是稍作休整就直接向著京城行來了。剛剛他們是才到。」
    「現在他們人在哪裡?」張凡聽梁超說他們已經到京城了,自然是希望馬上就去見他們,「趕緊帶我去見他們。」
    梁超也不多廢話,直接帶路。張府門外,已經是備好了馬匹,看來梁超也是有先見之明,知道張凡是打算去見他們的。
    趙顯德等幾人就等在驛站當中,見到張凡來了,也是趕緊拜見。
    免去了那些繁文縟節,張凡打量了這幾人一番。發現他們除了在臉上留下了歷經風霜雨露之後所留下的那些滄桑之色之外,卻是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也沒有穿著什麼異於風情的服裝,也沒有帶著什麼不同於中原的飾物。
    「這一路,你們辛苦了。」張凡先是問候了他們一句。
    王喜亮自然是無話可說,他本就是在錦衣衛當中供職,張凡給了他命令,他自然是要去完成的。倒是那趙顯德,對於張凡是千恩萬謝了,畢竟張凡讓他能夠更加安全地在海上跑船做買賣,雖然說有著張凡的參與,讓他每一趟所賺的銀子少了許多,但是卻安全無比。對於如今的趙顯德來說,繼續賺錢並不是因為他缺錢,而是因為那種刺激罷了。而安全才是他現在所最最需要的。
    「承蒙大人的關愛,這次以小人……這個卑職,卑職這一次算是托了大人的福,平安歸來了。」趙顯德對張凡說道,一臉喜洋洋的笑容。
    「哦?」張凡聽他這麼一說,有些疑惑起來了,轉向王喜亮問道,「你說平安歸來,莫非你們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情不成?」
    「大人,說來這一次,也是危險的很。」王喜亮回想起當時的畫面,也是一副心驚膽顫的模樣,「當時咱們的三艘船已經是快要到那葡萄牙了,卻是遇上了那什麼英格蘭的海盜。不對,那不是什麼海盜,根本就是他國的軍艦。想來這些西方蠻夷當真是未成開化,不知禮教,兩國之間相鬥,居然公然派出自己的軍隊搶劫他國的商船。後來我們才知道,那些人並不是軍人,而是正宗的海盜,卻是被那英格蘭的女皇給招攬了,還頒給他們什麼劫掠憑證,允許他們搶劫他國的商船。只不過那些海盜平日裡大都是打那西班牙商船的主意,這一次卻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打起咱們的主意了。想來是覺得咱們大明朝是在是太遠了,而且以往趙顯德的船隊去到那裡也是並沒有帶著火炮,所以才打算搶咱們的。
    「好在這次還靠大人英明,咱們穿上裝著那些火炮,讓那些個不長眼的海盜好好喝了一壺。」
    張凡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也是有些明白了。看來殖民掠奪的大時代早已拉開了序幕,英國和西班牙已經開始打起來了。估計這一次是殃及池魚了。
    歷史不怎麼樣的張凡對於這一段時間的記憶,只有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在以絕對的優勢決戰英國之時,卻是被幾乎全滅了。不過張凡並不知道那場海戰究竟發生在什麼時間,但是聽王喜亮和趙顯德二人的話,顯然現在還沒有開始。
    不過即便是不熟悉歷史的張凡,通過他們倆說的這番話也能得出很多東西來。英國之所以會如此下作,竟然會招攬那些亡命之徒的海盜,來幫著自己打擊西班牙人,很顯然是因為西班牙在海外的獲利實在是太過豐厚了。而正處於資本主義萌芽時期的英國,因為輕工業的發展,正迫切地需求海外市場來銷售自己的商品。
    「不過說起來,這一次也是相當凶險。」趙顯德卻還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說道,「那些海盜居然出動了六艘船來搶劫咱們。雖然說咱們這一次穿上配上了火炮,但是還是有些敵不過他們。這次能夠平安度過,還得要感謝一個人才行。」
    「哦?」張凡聽他這麼一說,再次疑惑了,「要感謝誰?」
    「大人,是這麼回事。」王喜亮解釋道,「雖然這一次咱們的船上裝了火炮,但是畢竟咱們只有三艘船。倘若對方也是三艘的話,也沒什麼好怕的。可是如今對方來了六艘,而咱們也是不懂得應該如何打海戰。」
    「所以說。」張凡接著他的話說道,「這個時候,有個精通海戰的人站了出來,幫著你們只會船隊,打跑了這些海盜,或者是讓你們成功突圍了?」
    「大人說的不錯。」兩人齊聲說道。
    「我很好奇這人究竟是誰。」張凡說道,「能有這份本領的,將來也必當重用。」
    「其實這人大人也認識。」王喜亮說道,「她就是去年來我朝做特使的那個女子。」
    「喬安娜?」張凡聽到是她,略顯驚訝,不過轉眼一想也是如此。畢竟喬安娜出身軍人世家,而且葡萄牙做為殖民的開端之國,海戰這種東西肯定是不會缺少的。
    「而且,卑職覺得。」這個時候,王喜亮是繼續說道,「大人想要讓那喬安娜為咱們大明效力,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他這麼一說,張凡是更加地疑惑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4 08:35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九十三章 老套悲劇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張凡被他的話有些搞糊塗了。
    的確,讓一個人投敵賣國並不算是什麼難事,但是這也是要分場合的。而且,為何喬安娜要千里迢迢地來到大明朝,不如究竟選擇一個國家投靠就算了。更何況這裡畢竟是東方,且不說人種不同,就連生活習慣,民風民俗也是大相逕庭。
    而且,張凡知道喬安娜的身份。她是一名世襲了祖上頭銜的貴族,一名帝國的軍官,不說軍人的身份,就是那個在歐洲人眼中重要無比,讓那些死板的歐洲貴族完全無法丟棄的貴族頭銜,都是足以讓喬安娜無法背叛自己的祖國了。畢竟葡萄牙才是她的根本,而且就算她能夠在別的國家得到更好的待遇,發揮更多的作用,並且得到更高的頭銜,但是在很多人眼中,她就將會一直作為一個身帶著「叛國者」烙印的人活下去,甚至於她的後人,也會被人冷嘲熱諷。而且一旦出現了什麼狀況,她的身份必將會被再次提起,到時候的後果可謂是不堪設想。
    所以張凡疑惑的同時,也是有些覺得王喜亮的這番話不過是他自己的一種臆想罷了,雖然問出了為什麼,但是卻並沒有打算太過深究。
    「大人,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離奇。」王喜亮卻是說道,「這一次他們是來咱們大明問咱們是否同意他們去攻打那天竺的。不過說起來,他們似乎也並不是太關心咱們的話。卑職等人的船隊在過去的時候,那葡萄牙的船隊已經是開往印度了。看來他們當真是著急的很。而且他們兩人回國之後就馬上去見他們的皇帝了,據說陛下……先皇和他們所說的事情,他們的皇帝也是答應了,同意將那佛朗機炮的圖紙給咱們,這一次卑職也是帶回來了。」
    「這件事情我能想得到。」張凡說道,「畢竟那天竺據我大明朝雖然也不算是近,但是畢竟跟咱們沒什麼關係,他們能夠同意咱們的條件,已經算是不錯了。但是這一切,跟那喬安娜有什麼關係?」
    「這……」王喜亮說到這裡,停了停,「那喬安娜估計現在已經是無家可歸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聽王喜亮這麼一說,張凡很是疑惑,剛才的那種事不關己的心情也不見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聽著王喜亮的訴說,張凡有些無奈起來了,這難道又是一出狗血的莎士比亞?
    喬安娜之所以會以一個女子的身份繼承家族的貴族頭銜,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家族如今就剩下她這麼一個繼承人了。他的父親死後,家中只留下她和她的母親。而她這一代,自己並沒有什麼兄弟,而她的父親也是家中獨子,所以喬安娜也並沒有什麼叔伯。
    可是這一次回去,也不知道突然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喬安娜的堂兄。原本,就算是有這麼一個人憑空冒出來了,也沒什麼關係。但是這位堂兄,顯然是不知道從哪裡攀上了一根高枝。他控訴喬安娜的父親為了貴族的頭銜,謀殺親生哥哥。
    而且更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帝國的法院居然接受了他的控訴,要求開庭審理這件事情。可見在這件事情背後,站在幕後的人定然是擁有著巨大的權利,可以操縱這些。
    對此,喬安娜一開始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畢竟像類似於這種事情,古往今來的多了去了。而且喬安娜對於自己的父親也是非常瞭解的,知道他不會這麼做。
    事實也是如此,控告的一方所有的理由全都是憑空捏造而來的,根本就沒有半點的依據可言。最後的審判也是如此,由於理由實在是太過荒唐了,就連被收買了的法官也實在是無法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判處喬安娜已經過世的,以為功績顯赫的帝國海軍上校的罪行,這件事情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然而顯然,對方並沒有打算就此放棄。而這一次,矛頭是對著喬安娜本人來的。
    喬安娜雖然是一位陸軍的尉官,但是由於如今正是殖民擴張的時代,歐洲的各國都無比的重視海軍的發展。所以喬安娜當年入伍之時,首先只在海軍當中做一名見習的軍官。然而控告她的人也不知道是誰,總之喬安娜是接到了軍方調查的通知書。說她在海軍當中見習之時,賄賂軍官,而且還因為她個人的過失,讓一場戰役以失敗告終。說是失敗,其實就是一艘船沉默了而已。
    對此,喬安娜感到異常的憤怒。且不說她本人,就算是她想要賄賂軍官的話,以她父親那種清廉無比的為官作風,她的家中也是沒有多餘的錢拿出來做這些。那場失敗的戰役,沉默的船隻更加是無中生有。
    當年的確是有一艘軍艦在戰鬥中沉默了,可是那是為了圍剿海盜。事後所做的調查,顯然那艘船所沉默的原因並非是什麼人為因素,而是因為當時作戰的環境實在一片軍方並不熟悉的區域,因為戰鬥中為了躲避敵方的炮擊而導致船身觸角,這才造成了沉默。
    這和喬安娜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別說喬安娜根本就不在那條船上,甚至於她本人根本就是沒有參加過那一場戰役。
    然而,顯然的一點,軍隊要比法庭還要骯髒和不公。由於這個時代還沒有軍事法庭的出現,所以有關於軍官的審判和調查全都由軍中的內部人員進行調查和判決。說到底了,就是由軍方來判定你到底是否有罪。
    而這樣一來的話,軍方自然是根本就不用面對民眾的,也不需要估計面子的問題。受了錢的人可以做出任何他覺得可行的判決,而且也根本就不用做出什麼解釋。更何況了,喬安娜雖然是有著帝國承認的貴族頭銜,但是說到底,她在軍中的地位也實在是太過卑微了,而且她本人卻也是沒有什麼關係能夠擺脫這一切。
    那幾天喬安娜走訪了無數的人,希望能夠得到幫助,洗刷自己的清白。但是卻沒有人原因幫助她。
    最後,顯而易見的,喬安娜的罪名被坐實了。她丟掉了官位,丟掉了那棟祖上留下來的房子,自己的貴族頭銜也是拱手讓人,送給了一個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跟她有著血緣關係的「堂兄」。
    而對於這些,喬安娜本人其實都還能夠接受。但是最讓她悲哀的是,她那個本就體弱的母親,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一病不起,沒過幾日就去世了。
    而到了這裡,命運還並沒有放過已經因為丟了一切,正陷於極度悲傷之中的喬安娜。
    既然判定了她的罪行,那麼自然是要有所懲罰的。而喬安娜被判的罪行,若是在原來,想來是立刻處決了。就算能夠不死,最起碼也是被關進監牢之中。但是這個時候,是殖民擴張的時候。葡萄牙的皇室需要更多的人來為自己服務。
    所以,喬安娜僥倖地逃過了一劫,但是卻被命運賜予了更加殘酷的對待。
    葡萄牙如今正在對印度進行殖民侵略,本國正在不斷地派遣軍隊去那裡跟當地各個大大小小的王朝作戰。而喬安娜就被降級為了一名軍隊中最為底層的士兵,成為一名衝鋒隊員,被派往印度。而這實際上,就是讓她去做炮灰的。在那種環境之下,能夠活的上半年的人已經可以被稱之為有著上帝的眷顧了。而喬安娜身為一個女人,危險性更加巨大。她不但要警惕著敵人的進攻,還要警惕著來自自己陣營當中的威脅。
    張凡聽完了王喜亮的敘述,雖然有些唏噓,不過也是無奈的很。古往今來,古今中外,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普遍了。而喬安娜的遭遇,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了,沒有馬上被處死。雖然說她從此以後就要開始過上這種時刻危機加身的日子了,但是張凡並不能夠幫她什麼。
    不過說到這裡,倒是要提上一點。雖然張凡當時並不知道喬安娜對於自己是有好感的,但是對於這個女人,他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反感。不過如今說什麼,也全都是無濟於事了。
    「我很同情她。」張凡說道,「不過我還是不明白。雖然她的確是精通海戰,但是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卑職知道大人將來的打算,所以卑職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大人將來必然是會需要的。」王喜亮說道,「所以卑職在事發之後去找過她,希望她能跟著咱們一同回來。而且那葡萄牙不論是皇室還是朝廷對於咱們大明朝都是禮遇有加,倘若將她藏在咱們的船上,根本就不會被發現的。
    「不過她拒絕了卑職的邀請。她說如今還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她還打算在找找機會。不過她也並沒有完全拒絕卑職。她說,倘若她這一年能夠活下來的話,她會在天竺的果阿等著咱們。而且還會給咱們送上一份大禮。」
    張凡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面已經明白了。看來喬安娜想要討回公道已經是不可能的。而自己能不能再見到這位西方女子,既要取決於這一年裡面,她是否好運能夠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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