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大明國公 作者:兵俑 (連載中)

rufh1234 2011-6-17 12:36: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147837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2 21:14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守夜之時
    「老師。」朱翊鈞看著張凡說道,「今夜老師不必再在此陪著本宮了。」
    「怎麼了殿下?」張凡有些疑惑地問道,「莫非是……殿下有什麼話,想要跟陛下說?」說到這裡,張凡看了看堂中央的一道掛簾,後面正是如今隆慶屍首的所在。
    「不。」朱翊鈞搖了搖頭說道,「該和父皇說的話,本宮都已經說過了。」說到這裡,朱翊鈞的臉上露出了不知道應該稱之為苦笑還是無奈的表情。
    「那……殿下為何?」張凡莫名其妙起來了,既然朱翊鈞沒什麼事情,為何現在要趕他離開呢?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有小太監稟告的聲音傳來,是來送晚膳的。
    「老師在此已經陪著本宮為父皇守夜六天了。」朱翊鈞說道,「如今還一日。各地的親王、郡王雖然還有很多沒到,不過也是來了不少。明日就是父皇大殮之時了。今日老師還是早早回家休息吧,這些天老師都只顧著照顧本宮,早上還要和那些個本宮討厭的大臣周旋,讓他們不來打攪本宮。這些本宮全都看在眼裡。何況這裡早晚還聽著這有些讓人心煩的**,老師這幾日瘦了不少,就連本宮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
    說到這裡,朱翊鈞停了下來,眼神看向了送晚膳過來的太監正在向外拿著飯菜。
    「這幾日,宮中只能吃這些。」朱翊鈞說道,「雖說父皇駕崩,朝中的臣子也當如此。但是本宮就算是不看也知道,如今照樣有那樣在私底下大魚大肉的。老師這麼著和本宮受罪,不值得。老師還是快快回去吧。」
    聽到朱翊鈞的這番話,張凡沒有皺眉,也沒有起身走人的打算,反而是笑了起來。
    「這……」果然,朱翊鈞被張凡的這個樣子弄糊塗了,「老師為何發笑?是否本宮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不不不,殿下所言極是,且殿下關心微臣,微臣心中是感動不已。」張凡趕緊說道,「微臣之所以發笑,實乃是心中高興啊。」
    「高興?」朱翊鈞疑惑了。
    是啊,皇帝死了還沒幾日,這屍首還沒有入棺下葬,就擺在張凡面前呢。然而張凡竟然在這個地方,當著當朝太子殿下的面,說心中高興。這要是被那些個御史知道了,**他欺君罔上都是輕的,最起碼也應該是個大逆不道,要求直接拉出去砍了。
    但是朱翊鈞只是疑惑,卻並沒有那麼去想過,他知道張凡並不是那個意思。
    「是啊。」張凡說道,「自從陛下駕崩,至今已有六日了。這六天以來,殿下是不哭不笑,甚至連話也沒有說過一句。微臣正在發愁呢,沒想到殿下如今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微臣自然是心中高興了。微臣想來,若是陛下天上有知,知道殿下如此,也會欣慰無比的。」
    「老師……」朱翊鈞聽張凡這麼一說,立刻變感動了起來。乾涸了六天的眼眶,如今再度紅潤了起來,差點就流出累了。
    「殿下,殿下!」張凡見狀,趕緊說道,「殿下可莫要流淚,若是如此,這可就要怪到微臣頭上來了。這,微臣可是擔當不起啊!」
    張凡這番話說出來的腔調頗為有些怪異,能在這個地方用這種方式說出這麼一番話,張凡算得上是第一人了。
    這也是一項要被砍頭的罪過,不過朱翊鈞絕對不會。就連送來飯菜的小太監,也根本就沒有想過,靠著這件事情給自己謀些什麼好處,他知道那樣根本不可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些。
    「本宮,能遇上老師,能由老師來做本宮的太傅,實在是太幸運了。」朱翊鈞的面上透露出來的是微笑,這也是這些天以來,朱翊鈞首次露出的微笑。
    算全都集中在今天,不過張凡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不好的。現在在張凡看來,朱翊鈞能夠變得開朗起來,才是最好的。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朱翊鈞話鋒一轉,說道,「本宮就更要老師能在今天回去休息了。老師如此關心本宮,本宮又怎能讓老師陪著本宮在這裡?為父皇守夜乃是本宮的責任,無法推卸。可是老師卻無需如此。再說了,今天已經是第七日,最後一日了。明天本宮就是想要來守夜,估計母妃也是不讓了,該輪到那些外地進京的親王、郡王了。」說到這裡,朱翊鈞的話語中帶上了明顯的嘲諷之色。
    任誰都知道,這些外地來此的弔唁的親王、郡王都是懷揣著什麼主意來的。大多都是在隆慶面前大哭一場,不過也都是做作的很。最主要的還是要來探查一番朝廷將來的走向,自己的王位能不能保得住這些問題。
    這些事情並不是什麼秘聞,就算是朱翊鈞這個不過年方十歲的太子,亦或是張凡這個入仕不久,這才是第一次經歷了改朝換代的人,心裡面都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猜得出來了。
    但是這種事情,哪朝哪代沒有過,想要阻止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的。
    「不過,正如殿下所說的。」張凡卻是沒有在意這些,而是自顧自地拿起來面前的碗筷,微笑著對朱翊鈞說道,「微臣都已經在此陪著殿下六天了,還差得了這一晚上嗎?再說了,倘若現在殿下硬是要微臣回去,微臣自然是不敢不從。可是微臣這心裡面,總覺得這麼做不對啊。」
    「……」聽完了張凡所說的這番話,朱翊鈞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微笑。他不再提起這件事情了,也是如同張凡一樣,拿起了面前的碗筷,吃起飯來。
    看到朱翊鈞終於能夠釋懷了,張凡這才是動起筷子來。
    飯菜依舊如同這幾日的一樣,依然是青菜豆腐之類的清單物品。而且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這皇帝喪期,東西吃的清淡些也就罷了。可是總不至於連鹽都不捨得放吧。這其實才是最讓人難受的原因。
    雖然這頓飯和之前幾天的根本就毫無區別,可是不管是張凡還是朱翊鈞,都吃的是津津有味,似乎面前的是什麼美味佳餚一般。特別是朱翊鈞,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的他,如今雖然也是要顧著斯文和宮中禮儀,無法狼吞虎嚥,但是那速度絕對是快得很,沒多久便是兩碗飯下肚了。
    等到小太監收拾碗筷離開之後,這裡又沉默了起來。不過如今這裡的氣氛,比之前幾日算是好了不少。悲涼之氣人在,卻已經不是淒涼了,多了些人情味在裡邊。
    深夜,外面的那群和尚彷彿是各個都已經成了神仙羅漢一般,這唸經的聲音就從來都沒有停下來過。
    殿外,隱隱約約地傳來了打更的聲音,只不過只有仔細分辨,才能夠聽得出來。
    如今已是過了子時,然而平常這個時候即便是一直在強打精神的朱翊鈞也會有些睏倦,可是今天他卻是精神好得很,一點睏倦的意思都沒有。
    「老師,本宮一直在想,究竟這人心是怎麼了?」朱翊鈞突然間對著張凡問道,「平日裡勾心鬥角也就罷了,畢竟朝廷裡的事情,本宮雖然還不明瞭,但是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可是如今,父皇駕崩,這本應該是舉國同喪的時候,但是那些人,卻還是為了自己在走動著。甚至於,做出來的鬼臉比平日裡更甚。
    「本宮一直覺得納悶,難道說,是父皇和我朱家的各位列祖列宗做錯了,還是說這些人當真是狼心狗肺?」
    張凡沒有想到朱翊鈞會在這個時候問出這麼一個問題。面對著這個問題,張凡不由得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並不是說張凡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是說他不知道應該從哪裡說起了。
    「陛下,各位先帝,乃至成祖、太祖皇帝,都沒有做錯什麼。」張凡說道,「也並不是全天下的人全都是如此,只不過因為殿下身在宮中,看到的卻全都是這種人而已。說起來,這世上好人總還是要比壞人多的。」
    「可是……」朱翊鈞並不是不相信張凡的話,而是疑惑了起來,「這究竟是為何?本宮聽過,就算是那高拱,當年也是一個有志向的人。可是看看他如今,變成了什麼模樣!」
    「這並非人之過,而是世間本就如此。」張凡說道,「微臣也鬧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這幾千年下來,人們卻是都已經習慣了如此。以前變不了,現在變不了,將來就算是過上個五百年、一千年還是會如此。」
    「哼,天地不仁,一萬五為芻狗。」朱翊鈞有些無奈地說道。
    「殿下。」張凡突然對朱翊鈞說道,「並不是微臣不敬,只不過待到陛下大殮一過,便是上尊謚了,到那個時候,殿下就要登基皇位了。」
    「這本宮知道。」朱翊鈞點了點頭說道。
    「只不過,微臣想讓殿下明白。」張凡說道,「殿下的這個皇位,剛坐上去的時候好坐的很。只不過殿下到時候恐怕會覺得,很多事情,都不是殿下能夠過問的了。」
    「……」朱翊鈞面對張凡的這番話,沉默了一番,點著頭,嚴肅無比地說道,「這點老師放心,本宮心中自然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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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四十六章 皇帝大殮
    「晉簡王朱新,進殿拜唁!」
    「肅懿王朱縉,進殿拜唁!」
    「慶惠王朱鼒枋,進殿拜唁!」
    「……」
    隨著太監那鏗鏘中帶著悲壯的聲音,已經來的京城的各地世襲藩王,一個一個地走進大殿中向著裝著隆慶屍首的棺槨祭拜。
    大殿中央,幾筵上擺著祭奠隆慶的東西,白色的安神帛掛滿了整個大殿,高大的立銘旌上書著「大行皇帝梓宮」幾個蒼勁大字。一切一切,看起來全然都是那麼的莊嚴肅穆。
    這些從各自的藩屬趕來京城的親王、郡王,或許這輩子,出了他們自己的爹娘以外,這可能是為數不多的,能聽見自己全名的時候。更多的時候,這些人就連自己的姓名都已經有些記不得了。
    這些人自然全都是朱家的子孫,有的藩屬更是當年朱元璋所封出去的太祖一系。自從大明朝開國以來,這麼多年下來直到如今,來到這裡的人,有的按照輩分來算,比之如今躺在棺材裡的隆慶皇帝還要高些。不過既然是皇帝駕崩,前來拜唁,自然是沒有不跪不哭的場面。
    縱使其中有很多的親王、郡王於隆慶根本就沒有見過面,但是既然皇帝駕崩了,你也來了,自然是要表現的好一些。
    可是有的人跟隆慶根本就是一點感情都沒有,而且旁邊,太子、皇后、貴妃可全都看著呢,這一點眼淚都哭不出來,那可是大不敬啊。而且別看這裡是皇帝的靈堂,這些人心裡面都明白得很,暗中肯定是有人盯著的,這在特務機關極度發達的大明並不是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
    當今太子朱翊鈞孝順隆慶皇帝,這件事情,天下的藩王人盡皆知。萬一將來朱翊鈞做上皇帝了,要用這件事情來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可是一點理由都沒有。
    不過不用擔心,大明一朝開國至今也將近快有兩百年了,皇帝也不知道都死了多少個。這些做藩王的,祖祖輩輩早就有了應付的辦法。
    一開始的辦法很原始,跪在那裡暗地裡掐大腿。不過這招並不是太有效,有時候那些沒心沒肺到了極點的,或者是那些對於皇帝死了心裡面非常高興的人,大腿都掐出血來了,也掉不出眼淚來。
    沒關係,還有一招。進殿之前,塗些準備好的生薑水在眼皮上,進去保證比誰的眼淚流的都多、都快。如今隨著辣椒在神州大地上的普及,這些藩王們的「作案」工具也更新了。只不過塗辣椒水實在是有利有弊。辣椒絕對比生薑出的眼淚要多,那樣更加能顯示出來你這個做藩王的忠心和悲痛。
    但是辣椒水實在是太過霸道了一些,很多人用過之後,保證一段很長的時間之內,眼眶全都是通紅通紅的。有些不小心將辣椒水弄到眼睛裡的,那跪在大殿上,可就不單單是流淚那麼簡單了,慘叫聲比殺豬聲還要大,讓人們不禁懷疑,京城這段時間不是禁了屠宰嗎,怎的如今會聽到如此聲音。
    總之,如今大殿上也是如此這麼一副景象。雖然說駕崩的隆慶皇帝,算不得一位有什麼大作為的明君,但是前來「哭」的人也著實是不少。
    皇帝大殮之時,太子以及故帝的皇后、妃子,皆要身著素服,前來殿上致奠。如今,朱翊鈞就在此。
    一身白服的朱翊鈞,跪在隆慶的棺槨旁,有些不言不語。偶爾會抬起頭來,冷眼看看這些前來哭喪自己父皇的皇叔們。昨天晚上,張凡和他之間談了很多話,也是讓朱翊鈞明白了很多東西。雖然說對於這種場面,張凡提到過,但是張凡從來沒有,也不敢明擺著說些什麼,但是朱翊鈞還是明白了很多。
    他知道,這些人來此,做出這麼一副姿態,幾乎全都是惺惺作態。嘉靖皇帝就那麼幾個兒子,出了一個朱載垕活了下來,登基稱帝,當上了這位隆慶皇帝之外,其他的兒子幾乎全都夭折了。
    而隆慶自己,生了幾個皇子公主,但是皇子當中,出了朱翊鈞和朱翊鏐兄弟倆,其他的也是全夭折了。
    跟隆慶真正有著直系關係的藩王,根本就是沒有。既然沒有那層關係,皇族的人家,又怎麼會有那麼好心。
    不過朱翊鈞也只是冷眼看著,心裡面也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畢竟他也是出生皇族,如今若是換個角度來考慮,或者是有哪個藩王死了,他也會難過一下,或者裝著哭上一哭。但是要說他心裡會不會難過,這點就連朱翊鈞自己都不敢肯定。
    反正,這些傢伙就算再假惺惺,也得不了什麼好處,朱翊鈞也就隨他們去了。
    這些前來拜唁的親王、郡王之流,在隆慶的棺槨錢留了一大把的眼淚之後,自然是要到這邊來說上兩句話的。不過如今,幾乎全都是王皇后一個人在應付著,一來她性子軟,好說話;而來她畢竟是皇后之尊,這些人就算是想要糾纏也沒辦法。
    至於李貴妃,完全就是和他兒子一個模樣,低著頭不說話。除非有人過來了,她才會抬起頭,微微點點,輕聲說上兩句就算是回禮了。
    而朱翊鈞,不聲不響,也根本不會理會任何人。吃了幾次虧之後,也就沒有人來打攪他了。
    大殿裡面是如此一番「熱鬧」的景象,大殿外也是如此。
    皇帝大殮,不光是皇族的事情,自然也是少不了做臣子的忙碌了。
    不過做臣子的此時所忙碌的,也還是一個「哭」字而已。
    皇帝大殮,在京的文武百官,以及文武官員家中若是有三品以上的誥命夫人,官員身著素服,而誥命夫人身穿喪服。這些人這幾天,早晚兩次,全都要經由西華門進入皇宮當中,來到皇帝停放棺槨的大殿門外,跪在這裡哭靈。
    這可是一項體力活,不管你是心誠還是不誠,如今都要做作樣子。也沒有任何的特權能夠讓任何人免除這項集體活動。
    如是乎,隊伍當中若是有那些個七老八十,或者身為誥命夫人的老伴也是七老八十的夫妻倆,那可就差不多是要了命了。這哭著哭著,因為跪不住這麼長時間而昏厥過去的可不知道有多少人。
    但是沒有辦法,宮中自然是準備了太醫還應付這種場面。倘若被太醫醫治了之後,覺得你還「老當益壯」,可以再去跪個幾天沒問題的話,那你就得繼續去跪著。
    也因此,這個時候往往是太醫們好好賺上一筆外快的時候。再說了,這件事情錦衣衛或者東廠也不怎麼過問,畢竟就算你有錢,也得要你已經是七老八十了才行。到了那個歲數,有些什麼小毛病,還不都是正常的嘛。
    所以,很多人都在慶幸,隆慶這駕崩的真是時候,選在這春末時節,天氣是不冷不熱正正好,天上下的雨也是少了很多。倘若是盛夏時節,或者是寒冬臘月駕崩了,那隆慶這一去,非得帶走幾個老傢伙跟他陪葬不可。
    此時,張凡就在這隊伍中。昨晚上是他陪著朱翊鈞守靈的最後一晚。對於朱翊鈞為隆慶守靈,卻是要張凡陪著,這件事情本來並不是太合規矩。但是朱翊鈞沒說什麼,甚至於王皇后和李貴妃也沒有說過反對的話,其他人又有誰能說什麼呢!
    張凡今天一大早,連家都沒有回,就在宮中隨便吃了些東西,就來這裡跪著了。本來他是不用來的,畢竟這麼多的藩王、郡主進京,他這個錦衣衛的都指揮使自然是要負責很多東西,比方說護衛,調查之類的事情。但是張凡還是來了,因為他的妻子茹雪也要來這裡跪著。
    忘了說了,本來茹雪不過是四品誥命夫人,並不用來這裡受罪的。不過今年年初的時候,也不知是隆慶還是朱翊鈞的主意,總是茹雪也是「陞官」了。誥命夫人並沒有正從之分,因此茹雪這次算是連升兩級,直接被提為了二品,因為也要來這裡跪著了。
    這早晚一次,當真是讓張凡有些覺得心疼。不過當他看到茹雪那一身孝服之時,倒也是被鎮住了。
    俗話說「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三分孝」,這句話如今看來果然是一點都不錯。茹雪這一身一穿上,張凡當真是眼前一亮,有些留戀。
    他不禁想到,以後若是還能看得到……「呸!」想到這裡,張凡不由得在心中抽了自己一個嘴巴。茹雪若是還要穿這身,這不是在咒自己嗎!
    總之,如今就是這麼個場面。大殿裡面在哭,大殿外面也是一點也不含糊。
    不過聲淚俱下之時,自然有人裡外不符。大殿裡面的人幾乎個個是如此,大殿外面的這些做臣子的,自然也是不例外。
    假哭的人多得是。
    最典型的一個就是高拱了。如今的高拱可算是春風得意,被隆慶親自授予顧命大臣,這意味著將來他的權勢。如此這番精彩的未來,高拱怎麼還可能哭得出來呢。好在大臣們都是跪在一起的,不像大殿裡面那樣,誰用不用心一看就看得出來。
    總之,隆慶的喪禮,就在這麼一幅場景下繼續下去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又有哪一朝的皇帝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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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四十七章 群臣勸進
    熱熱鬧鬧,不,不應該用這麼個詞,看起來非常的不敬。但是如今,張凡覺得,只有這四個字最能體現了。
    總之,熱熱鬧鬧的皇帝大殮儀式,這七天總算是過去了。對於某些人來說,這七天當真是相當的難熬,這一連七天,每天早上要早起,晚上要晚歸,一起跪在皇宮裡面哭,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就算是有人當真是心誠無比,對皇室無比敬重,對隆慶是五體投地的崇拜,不過這種人最多也就能哭個兩三天。讓他繼續往後,在哭上個三五天,當真是有些辦不到了。
    至於那些進京拜唁的親王、郡主之流,倒也是無所謂了。畢竟大明朝是封了親王最多的一朝,雖然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權利,不過即便是如此,大明還是成為了親王叛亂最多的一朝,不過能達到成祖朱棣那個高度的,沒有第二個。
    但是即便是這樣,大明皇室還是無條件養著這些個閒人,每年都要浪費朝廷很多的糧食和錢財。對此,自然也是有皇帝腹誹過。不過既然這一條是當年太祖皇帝朱元璋留下來的規矩,就自然不會有人改它。
    只不過,誰知道呢?或許朱元璋會有這麼一道聖諭降下,為的只不過是因為他小時候日子過的窮,太窮了。所以當了皇帝的他,不希望再看到自己的親人挨餓受凍。
    不管怎麼說,總之一點,大明朝各地的藩王是數不勝數,更不用提那些個郡王、郡主之流的。這些人雖然每個來了,都是要裝模作樣一番,不過好在他們人數眾多,而且拜唁皇帝晏駕又是大禮,繁瑣的很。
    這麼多人你來我往一番,每個人再惺惺作態,耽誤上一點時間。這七天的時間看起來是不短,實際上到了最後也是緊巴巴的,剛剛好夠讓有資格進殿的人都進去一番。
    不過大殮七天,也是到頭了。
    大殮之後,事情看起來不多了,但是件件都是繁瑣無比。
    皇帝大殮祭拜之後,就應該要下葬了,這被稱為「梓宮發引」。
    為隆慶「預定」的陵墓在皇陵西南方的昭陵。本來嘛,皇帝修陵墓,很多都是自從皇帝登基那天就已經開始了的。不過這修建陵墓的工作,大都是根據皇帝的身體素質來決定快慢的。皇帝身體好的,修的慢點;病秧子皇帝的陵墓,修的自然就快。
    不過皇帝也是人,人有旦夕禍福,這誰都說不準。因此,陵墓前期的修建速度都很快。但是到了後期,便會放慢下來。萬一皇帝有了個什麼好歹,也能加快速度完工,不至於鬧出什麼禍事。
    不過大明朝的皇帝,命數當真是不怎麼好琢磨。有的能拖著病體做上幾十年的皇帝,有的看起來是不錯,但是說不准哪天就死了。
    因此,這個梓宮發引,也總是讓匠人們心神不寧的。
    在古代,帝王的葬期自然是有規定的,「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就是這麼個說法。但是明代的皇帝或者皇后的葬期卻從來都沒有過這種說法。皇后還好說,梓宮發引「例不出百日」。但是皇帝就完全沒有什麼硬性規定了,只是說擇吉日而葬,時間的長短都沒有個定制。
    明太祖朱元璋,死後七天便葬於孝陵。卻也有皇帝死後,幾個月都不曾下葬的事情。或許這和那些個陵墓多多少少也是有些關係也說不定的吧。
    總之,如今按照正規的程序,應該是到這裡了。但是這件事情沒有個定期,那就只能放在一邊了。
    但是,故帝不下葬,不代表其他的事情全都不能做了。最重要的一點,國不可一日無君。
    皇帝死了,但是這個龐大的帝國又沒有滅亡。朝廷養了成百上千的官員,不是讓他們吃閒飯的。全天下也不能老是處在這種悲痛的情緒中。當務之急,讓嗣皇帝繼位登基才是。
    這邊是所謂的上尊謚了。
    而如今,便是到了這個關口。
    大殮之後的第三天,文武百官們向朱翊鈞勸進,勸其登基繼位為新皇。
    就是在這時候,又有事情發生了。
    這天,群臣的代表,六位內閣大臣,六部尚書,聯名覲見,要求朱翊鈞登基繼位。
    而地點,就正是在皇極殿的大殿上。
    皇極殿上,偌大的大殿冷清的很,這幾日都沒有人。如今,也只不過這幾十人,完全沒有平日裡早朝的「熱鬧」氣象。不過即便是冷清,如今這裡討論的可是封建王朝時代最為重要的事情。
    朱翊鈞此時還只是太子,只能坐在皇位之下。不過朱翊鈞哪有心思坐,只是站在那裡。
    大殿後面,李貴妃坐在那裡。本來,這裡還應該有這王皇后的身影,但是王皇后顯然對於攝政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也沒什麼能力,便沒有過來。
    大殿上,張凡和馮寶也在。
    「你們這麼做……」朱翊鈞此時的表情並不愉快。畢竟隆慶才駕崩沒多久,如今這幫人就逼著他登基,這讓朱翊鈞的心中不怎麼快活。
    「殿下的心思,微臣等心中明白。」高拱首先站出來說道,「不過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殿下遲遲不肯登基,朝中可就要亂起來了。到時候,天下百姓無人管束,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面對著高拱的這番「聳人聽聞」,其他人雖然面上沒有表示,但是心中都鄙視了他一番。只不過高拱說的這些話,倒也不算是太過胡扯,並沒有人提出來。
    在場的人都明白,隆慶在臨行之際對高拱托付的話語,早就傳遍了朝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高拱如今急著希望朱翊鈞登基的心情,誰都明白。
    朱翊鈞聽高拱這麼一說,有些無奈。他知道這遲早要發生,自己又躲不掉。更甚,今天他來這裡之前,李貴妃便找他說過話,雖然沒有明著點出來,不過也就是這個意思。
    在看看張凡,朱翊鈞發現張凡也向著自己微微點了點頭。無奈地輕歎一聲,朱翊鈞總算是點了點頭。
    看到朱翊鈞答應了,在場的人全都笑了。當然,最開心的自然就是高拱了。
    雖然還沒有正式登基,不過向未來的新皇行禮這種事情自然也是無可厚非的。可是正當眾人準備跪拜行禮,並且山呼萬歲之時,一個人的聲音打斷了這番動作。
    「且慢。」
    眾人被這聲震住了,打眼看去,發現說話的是馮寶。
    「馮寶,你想要做什麼?」高拱一看見是自己最為不爽的馮寶,立刻是出言喝道,「此時怎有你插嘴的地方!」
    「高大人,咱家也是為著陛下辦事,何必如此呢?」面對高拱的呵斥,馮寶一點都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平靜地說道。
    「陛下?」高拱聽到這個詞,愣住了。
    「沒錯。」馮寶說了一句,便抱著一個錦盒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從錦盒中取出一卷東西,高聲說道,「現在,咱見要宣讀陛下遺詔。」
    「遺……遺詔!」高拱頓時大驚。
    其他聽到的大臣也是驚訝無比。
    但是張凡沒有,他早就猜到馮寶定然是做了什麼手段,不過他沒有想到會有遺詔。
    對,在場的人,出了那幾個知情人之外,恐怕是誰都沒想到。
    在這些人的心裡此刻都有個疑問,隆慶為何要立下遺詔呢?這完全沒什麼道理。
    畢竟,朱翊鈞做為隆慶的皇子,是年紀最長的一個,也是被實實在在封為太子的一個。隆慶還有個皇子朱翊鏐,如今一歲未到。很明顯,這皇位不管是怎麼輪,都是朱翊鈞的。
    對於這種必然之事,再立下遺詔顯然是有些多餘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像是這種聖旨的擬立,必然要有內閣大學士在場才行。高拱做為內閣首輔大臣,是必然到場之人。即便是他被徐階整回家的那些日子,回來後也沒聽郭璞提起過這件事情。所以如今馮寶拿出一份遺詔,怎麼能不讓高拱心疑呢?
    可是如今高拱又不敢說遺詔是假的。後面坐著李貴妃,這誰都知道。可如今李貴妃都沒說什麼,難道說……這遺詔是隆慶悄悄立下的?
    即便它是真的,眾人也想不出裡面到底寫了什麼。就像前邊說的那樣,如今有條件、有資格登基的就朱翊鈞一個。就算是遺詔,又能說出什麼花樣來嗎?
    然而朱翊鈞,面對著馮寶突然拿出來的這份東西,絲毫是沒有任何驚慌的表現。面色不紅,呼吸不喘,一切如常。好像是他信心十足,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在意遺詔裡面是否寫了什麼對他不利的東西。
    但是張凡不同,他聽到遺詔二字之後,腦子裡就在一直不停地思索著。這麼短的時間裡面,張凡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只不過它還不敢確定罷了。
    二話不說,馮寶已經打開了遺詔讀了起來。
    一開始,全都是些場面話。說隆慶自己這個皇帝,做了什麼什麼錯事,什麼什麼不對的地方。這些都無所謂,並不在眾人關注的範圍。
    但是等到馮寶讀到最後一句,在場的眾人全都驚呆了。
    「果然如此。」這是張凡的想法。
    而高拱那邊,已經開始大叫「不可能」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2 21:15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四十八章 遺詔風波
    「這不可能!」
    隨著這麼一聲大叫,高拱的身影已經能夠衝了上去。
    不過即便是當場這麼多的大臣,既有於高拱合得來的,也有合不來的。不過這個時候,這些人卻是沒有一個想要去阻止高拱。
    原因簡單的很,知道內情或者說是能猜得到內情的那寥寥幾個人,全都淡定的很,也知道高拱此時必然會是如此;而不知道內情的,也是跟高拱一樣第一次聽到這份遺詔的人,也是如同高拱一樣,被當場給震住了。不同的是這些人也不只是太過吃驚了還是怎麼的,他們並沒有像高拱這麼衝動地衝上去,而是呆在了原地,雙眼瞪的如同銅鈴一般,看著馮寶。
    高拱衝上去,也顧不得朱翊鈞就坐在旁邊,他這麼做是不是犯了宮中的禮教。不過不管是朱翊鈞還是馮寶,卻也沒有對高拱這麼做表示什麼。
    高拱衝到馮寶面前,伸手過去就要搶奪馮寶手中的聖旨。然而對於這種大不敬的行為,朱翊鈞和馮寶也沒有說什麼。朱翊鈞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而馮寶則是非常配合的將聖旨交給了急不可耐的高拱。
    劈手奪過來,高拱便看了起來。聖旨上並沒有多少內容,這剛才聽過的人都知道,看完它也就只需要一會的功夫。但是高拱這一看,就看了很長的時間。
    下面站著的人可以很明顯地看到,高拱的表情,隨著看著聖旨的時間而變化著。一開始還是之前那股子震驚和不相信的模樣。但是漸漸的,高拱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變化。變得一臉的疑惑和不解,看來他對於聖旨上所寫的東西是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麼。再過會,疑惑和不解被憤怒而取代了。
    那道遺旨上究竟寫了什麼,能夠讓高拱和在場的所有這些個有權有勢,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大臣們吃驚?
    其實這道遺旨上的內容簡單的很。
    一開始還是如同一般皇帝的遺詔一樣,隆慶說說自己這個皇帝當了幾年,幹了些什麼事情,其中什麼事情做錯了,什麼事情做的不夠這些閒話。
    之後便是說,自己死了,要自己的臣子多多照顧照顧自己將來就要登基繼位的兒子朱翊鈞。不錯,繼位的就是朱翊鈞,也只有朱翊鈞,這道遺旨並沒有改變這個的意思。所以說,大臣們所驚訝的並不是這些。
    讓人驚訝的還在後面。
    遺旨的最臨了,寫了這麼一句:「著令司禮監掌印太監於內閣大學士共同輔政。」
    就這麼一句話,何人是不震驚,何人是不心顫!
    大明朝立國就快要有兩百年了,當年明太祖朱元璋建國之初,就明確地規定過,後宮不得干政。
    不過到了後來,出了很多的事情,所以也有了一條內監不得干政的不成文的規矩。不過這一條,到了如今,也就算是可有可無了。
    畢竟自從大明朝有了司禮監整兒地方,有了幾個太監代替皇帝行使「批紅」的權利之後,太監就已經和政治分不開了。
    大明朝的制度,內閣票擬,司禮監批紅,批紅也就等於皇帝通過了。大臣們上奏的奏折批紅之後發還內閣執行。當然了,倘若內閣不同意,也有權利駁回。總之,就是要做到一個平衡,有一方不同意的,不行。
    批紅聽起來是巨大無比的權利,簡直就是在代行皇權治理國政了。但是實際上,批紅也只不過是皇帝讓太監代替自己工作而已,但是實際上拿主意的還是皇帝。當然,自作主張的太監自然是由,而且也不少。不過某些小事倒也是無所謂,大事就麻煩了。內閣也自然是不會通過的。
    所以說起來,太監基本上還是不干政的。
    但是如今這道遺旨一下,事情可就全都變味了。
    在大明朝開過至今將近兩百年的歷史當中,有過猖狂的太監,弄權的太監,不要命的胡作非為的太監。比方說王振、劉瑾之流,這絕對是太監中的「驕楚」了。
    但是即便是這兩位大明朝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大太監,其權力大歸大,想要輔政,這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這也並不是什麼歧視,說起來,太監要比很多做大臣的忠心多了。可問題是,太監中,十有**,都是些沒什麼學問,靠著溜鬚拍馬進官的。即便是宮中開設了專門讓太監讀書認字的學堂,可也僅僅是讓他們讀書認字罷了。什麼聖賢之書,聖人禮教是不怎麼教授的。
    輔政,何為輔政?輔佐皇帝處理政事,在皇帝對政事迷惑之時,能夠給予正確的指導,讓國家太平,國富民安。
    跟著一個沒什麼問話的太監,能學到什麼呢?
    不錯,當朝的大太監馮寶的的確確是肚子裡有墨水,而且不是一點半點,當真是才華橫溢,光是在宮中的這些年,就撰寫了多本著作,而且還頗得文人們的認可。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不應該讓馮寶輔政朱翊鈞啊。
    從嘉靖一朝到隆慶一朝,出了多少能人!即便是當年全天下都人神共憤的嚴嵩,那也絕對是個教授級的人物。更不用說之後的徐階、高拱、張居正、郭璞、高儀、葛守禮之輩,哪個不是滿肚子的學問,而且都是身處重要的官位,在仕途上摸爬滾打了多年才有了如今的位置。
    有這些人的存在,即便你馮寶的學問當真是在這些人之上,又或者說你馮寶當真是火眼金睛,對於政見的把握具有獨到非常的認識。可是你馮寶說到底還只是個太監而已。
    有著這些人的存在,哦對了,如今還要加上個張凡。有這麼多的大臣候選者,怎麼輪也輪不到你這個太監來給新皇輔政。
    然而偏偏的,如今這道遺旨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剛辭啊馮寶讀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全都聽見了。甚至於馮寶還衝上去搶過聖旨,親眼看了起來。在下面站著的人雖然沒跟過去看看,但是從馮寶的表情變化上來看,估計那上面就是這麼說的。
    這下子,所有人的心裡面全都有了別樣的想法,這些子可要有好戲看了。
    這幾天,也不知是高拱自己,還是有人故意放出話去。總之,高拱被隆慶臨終托孤,將朱翊鈞托付給他這件事情已經是無人不知了。
    可是這說到底,也只不過是隆慶的口諭。不,連口諭都算不上。即便是皇帝的口諭,在宮中也是有憑據可尋的,將來都是對照的憑證。
    然而隆慶對著高拱所說的這番話,哪裡有哪些東西,完全就是句口頭話罷了。這若是當真要追究起來,其實是做不得數的。就算當時在場的還有著很多人,那也沒有用。在場的人,基本上都和高拱之間有些間隙,就算是沒有,也絕對不會希望看到高拱這位隆慶指定的第一輔政大臣的出現,絕對會極力否定的。
    現在高拱是口說無憑,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也絕對是百口莫辯了。
    而更加讓高拱暴跳如雷的是,這個太監從不輔政的規矩,或者說是慣例,竟然在他這裡給破了。
    他高拱是誰!如今的內閣首輔,當朝的首輔大臣。
    將來,若是有人提起這件事情,絕對不會說是張居正時期,或者說是張凡時期,竟然讓一個太監做了登基新皇的輔臣。而是會說,在高拱為內閣首輔大臣的時候,新皇登基繼位,而年幼的新皇身邊的輔臣當中,竟然有這一位太監的存在。這雖然說起來並不是什麼會遺臭萬年的事情,但是這也絕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總之,如今在場的大臣們,雖然說心中都是震驚的很,但是也不乏心中想要看高拱笑話的人存在。
    當然了,高拱所感覺氣憤的,還不止這一點……
    「你這份遺詔哪裡來的!」高拱抬起頭,看著馮寶惡狠狠地問道。面色已經不善到了極點,彷彿隨時都要生食其肉一般的模樣。
    沒錯,高拱問的就是這份遺詔的真偽。皇帝立詔,都是要內閣大臣在的,特別是這遺詔,幾乎都是由內閣草擬,說白了,就是要高拱來草擬。如今高拱根本就沒做過,這份遺詔哪裡來的!
    「高大人,莫不是糊塗了吧?」馮寶彷彿根本就不在意高拱的這副模樣,微笑著說道,「這是先皇遺詔啊。遺詔,自然是先皇所立下的。」
    高拱似乎是早就料到馮寶會這麼說,但是他臉上還是露出了不相信的樣子:「這不可能,這份遺詔是……」
    「高大人莫非想說,這份遺詔是假的吧!」馮寶打斷了高拱的話,也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樣子,說道,「高大人,說這番話可要小心點。這份依照是不是先皇所裡,全都是有據可查的。咱家如今給高大人留個臉面,不讓大人說出來。倘若高大人要是說出來了,到時候在宮中查到了憑據,高大人可不要怪罪別人!」
    還想要說話的高拱,被馮寶的這番話給震住了。是啊,那憑據,也不是做不了手腳。隆慶臥病在床,這些東西對於身在宮中的馮寶來說,全都不是麻煩。甚至有可能,這當真就是隆慶所立,也說不準。
    不敢冒這個風險的高拱,此刻憋的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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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四十九章 將來之事
    如今的大殿之上,氣氛詭異非常。
    馮寶拿出來的這份遺詔,著實是把在場的人震住了。當然,最為震驚的自然就要數高拱了。
    而高拱對於這份遺詔的真偽抱著非常大的懷疑。畢竟皇帝立遺詔,當由內閣首輔大臣來草擬。然而如今,身為內閣首輔大臣的高拱卻並沒有草擬過任何性質的詔書,更不要說是遺詔了。
    高拱很想要當面就指責馮寶偽造皇帝遺詔,這絕對是能夠一下子出去馮寶這個心腹大患的機會。但是高拱始終是不敢這麼做。就如同馮寶所說的那樣,宮中所有的聖旨、詔書,不論是皇帝手書還是口傳,全部都是有據可查的。
    馮寶這麼一說,高拱心裡頓時就沒底了。3。一來、他不敢肯定,這份遺詔到底是真是假。雖然說高拱確定自己沒有草擬過,但是並不代表這份遺詔就一定是假的。畢竟隆慶一朝六年多的時間,又不是只有高拱一個人做過內閣首輔。萬一隆慶是很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切,讓徐階草擬的遺詔的話,高拱這時候敢說這是假的,那還不如高拱自己去拿刀子抹脖子來得快。
    二來、高拱是不敢賭。畢竟,不管怎麼說,等到朱翊鈞登基之後,就算是馮寶這個太監真的成為了輔政,但是他高拱的位置也絕對是跑不掉的。高拱有自信,自己可以力壓馮寶一頭。那麼生下來的,也就是在自己這一代,居然有了太監成為輔政,這麼個關乎於名聲,或者說是,身後名的自尊問題了。8。
    這一場,高拱是輸了,而且是毫無挽回的餘地。高拱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只不過……只不過自從重新回到朝廷中擔任了內閣首輔的高拱,早就已經不是過去的高拱了。
    過去的高拱豪爽的很,即便是有了什麼吃虧的時候,也能夠一笑而過。但是現在的高拱早就不同了,瘋狂的高拱,對於反對自己的人都用巨大的力量來打擊他們,而且過程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而也因為這樣,反過來說,高拱也無法承認自己的失敗。這段日子以來,高拱對於許多人的打擊行為,大部分都是成功的。7。而且就算是最終沒有達到他的目的,可也是有所成就的。
    同樣來說,高拱如此瘋狂的行為,自然也是招來了許多人的報復。並不是因為高拱佔著內閣首輔的位置,沒有人能夠撼動他,或者說所有人都怕他。但是這些人,要麼是失敗了;要麼就是距離成功挫敗高拱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就被許多別的原因而告終了。甚至於,這些人的失敗,還會被高拱加以利用,反攻過來。
    總之,這段時間,高拱就算是贏得少,但是每次總是能夠獲勝,可以說是只贏不輸。
    然而這一次,就在今天,高拱輸的是體無完膚,而且還毫無還手之力。這讓高拱怎麼能夠甘心!
    但是,即便此時的高拱再不甘心,可是輸了就是輸了,而且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8。
    說不出話的高拱,憋得通紅的臉色,如今已經是變成了紫色,讓人擔心他是不是會就這麼閉過氣去。
    不過在場的人,根本就沒有人會去關心他這個問題。出了郭璞以外,所有人都是無所謂地看著高拱。甚至,其中的很多人都覺得,高拱要是這個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那才好呢。
    不過,這種戲劇性的事情,到底是沒有發生。
    「不知高大人可還有什麼疑問?」馮寶問道,「若是沒有的話,還請高大人退下去才好。2。這裡畢竟是皇上上朝之時所在之地,高大人雖然是內閣首輔大臣,但是站在這裡,還是太過不敬了。」馮寶一副微笑的模樣,「好心」地提醒高拱。
    「……」半晌,高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得冷哼一聲,用怨毒非常的眼神看了看馮寶,灰溜溜地走回了自己本來應該站著的地方。說是灰溜溜的,只不過是應個景而已。高拱的高傲,決不允許他這麼做。即便是這一場爭鬥他輸了,他高拱還是要昂首挺胸地離開。
    若不是此時,勸進朱翊鈞登基的事情還沒有完,恐怕高拱就要直接走人了。
    「各位大人。」馮寶見高拱已經回去了,便繼續說道,「如今,先帝遺詔已出,想來各位大人也都明白了吧。9。」
    本來,接馮寶這個話茬的應該是高拱。但是這個時候,高拱顯然是不會這麼做的。
    「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先帝的遺詔也出了。」說話的自然是張居正這個內閣次輔了,「當下咱們是否就該擇吉日,請殿下登基了?」
    張居正這句話說出來,下面站著的大臣們並沒有出言,顯然都是默認了的。而高拱,根本就是懶得說什麼了,再說這件事情就是讓他說也說不出什麼來。
    「張大人所言極是。」馮寶應道,「雖然先帝駕崩時未久,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登基之事自當是早些為好。4。」
    說到這裡,馮寶還禮節性地向著朱翊鈞看了看,似乎是在徵求他的意見一般。但是顯然,馮寶並沒有太把朱翊鈞當回事,還沒看到朱翊鈞有什麼表示,就已經轉過了頭來。
    這一幕,全都被台下站著的大臣們看在眼中,但是這些人全都沒有說什麼。
    馮寶敢這麼做,必然是有所依仗。而如今,且不說朱翊鈞,就連坐在後面的李貴妃,這位將來必然將會攝政的太后,也沒有對此表示什麼,他們這些做大臣的又有什麼可說的呢。
    只不過很多人心中,尤其是一些對於朝廷極為忠心的大臣,就比方說葛守禮,眼神中就滿是憂鬱。6。他們心中都明白,若是這麼發展下去,將來或許會演變成許多歷史悲劇的重演。但是這個時候,在場的人都沒有說什麼,或者說,他們全都明白,即便是有個敢於忠貞直言,而且絲毫不顧及自己性命的人站出來指著馮寶破口大罵,情況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到最後,也只會是站出來的人將來遭到馮寶的報復而已,對於現在的情況並沒有什麼有利的地方。
    而張凡,所關注的到不是這些。身為一個過來人,一個從未來重生而來的人來說,即便是張凡對於歷史極不精通,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瞭解的。
    大明朝,能夠亂政的太監幾乎就沒有。6。當然,像在歷史上大大有名的王振、劉瑾、魏忠賢之流,說到底,這些人也不過是因為個人的貪慾而胡作非為。誠然,這些人卻是給朝廷,給國家造成了很多麻煩,但是卻並沒有到禍國殃民的地步。相反,這些人,這些太監因為種種的原因,對於民間還是要裝作一副「善人」的表現。
    說到底,這還只是大明朝的統治階層之間所產生的問題吧了。對於民間的影響是有,但是並不大。
    而對於張凡來說,他上輩子也就知道鼎鼎大名的劉瑾和魏忠賢二人的名字,甚至於與他們同樣禍亂朝政的王振,都不是太記得住。而馮寶的名字,在學校,或者說是在高中的歷史課本中,馮寶的名字幾乎就沒有被人提起。3。
    這在張凡看來,以馮寶如今的權勢地位,後世卻會如此冷淡地對待他,只可能有兩個原因。
    要麼,馮寶在萬曆一朝,平平庸庸,既沒有什麼大的建樹,卻也沒有什麼大的過錯。沒有做過什麼豐功偉業,卻也沒有做過什麼禍國殃民、人神共憤的大事。總之,就是平平庸庸。
    要麼,就是馮寶保藏了禍心,但是在其還未能來得及成事之前,就已經被他人打壓了下去。甚至這個人是誰,張凡心裡面都已經有了候選了。
    等到將來的那個時候,馮寶必然已經除掉了想要和他作對,而且也有資本和他所對的人。高拱年紀不小了,可能這個內閣首輔就已經做不了幾年了。
    葛守禮雖然有著很多人贊同,但是面對著馮寶,那些人未必能夠站出來,葛守禮也是孤掌難鳴。更何況,葛守禮比高拱的年紀還要大了許多。
    張居正?這更加不可能了。如今的張居正就已經和馮寶二人拴在一塊了,而且看起來二人的關係還是極為不錯的。這也是張凡對於張居正這位自己的老師頗有微詞的地方。雖然張凡自己如今和馮寶之間也是頗為親密,但是想張居正那樣,恐怕還差得遠呢。
    那麼剩下來的,恨著馮寶,卻又有資本、有能力去推翻馮寶的人,就只剩下一個了。而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在如今的大殿之上。
    沒錯,正是朱翊鈞,這位當今的太子殿下,再過幾日就要稱之為陛下的人了。
    朱翊鈞這段時間以來,對於馮寶可算是討厭到了極點。而再過幾日,成為輔政的馮寶,必然會讓朱翊鈞更加的討厭。
    但是,朱翊鈞這位皇帝,雖然如今的年紀非常小,可是他總有一日要親政的。到了那個時候,自然就輪到馮寶要倒霉了。
    或許,或許到不了那一日,事情就會發生轉變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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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章 憐憫之心
    對於馮寶不把自己當成一回事,朱翊鈞並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的不滿,始終就是那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這幅景象,站在下面的大臣們全都看在眼裡,卻是沒有任何人說什麼。再說了,就連朱翊鈞這個苦主都沒有表示過什麼不滿,他們這些做大臣的又能怎樣!
    高拱對此早就有了準備,再加上剛才發生的事情對他的打擊不小,此時的高拱根本就無暇顧及這些事情。
    剩下的人,有的要麼根本就不關心這些,或者說對於這種情況在他們看來是必然的了。
    還有些人,有些當真是心懷遠大抱負,忠於朝廷的人,對於這種場面,感到的是無奈、痛心。1。在他們看來,這就象徵著,將來這個大明王朝的混亂,朝政的混亂,民生的不安,當然,還有皇族的權威問題等等。
    但是張凡並不在乎這些事情,他所在乎的是朱翊鈞這個人,這個如今的太子殿下,未來的大明天子。
    老實說,張凡對於朱翊鈞的感情,其實是非常微妙的。
    前期,初入仕途的張凡,對於突然之間就接觸到了這位太子殿下,感覺自然是有些激動的。但是激動就是激動,是一瞬間情緒波動的表現,並不是長遠的狀態。更何況,當時的朱翊鈞說到底不過是個十歲不到的小孩而已。
    而漸漸的,張凡對於朱翊鈞也是發生了變化。9。關心和教導,這是張凡本來就應該做的事情,是他的本職工作。而張凡也的的確確是付出了自己的真心來做這些事情,從而得到了朱翊鈞的無比信任。
    可是即便如此,那時候的張凡內心真正的想法,說到底還是想要利用朱翊鈞,和如今的太子搞好關係,將來能夠在朱翊鈞當上皇帝之後,利用打下的關係基礎來給自己行些方便。
    不過不要誤會,這只不過是因為上輩子帶著許多「憤青」情節的張凡,想要借此來完成一些心中的理想罷了。沒有什麼能夠比得到一個皇帝完全的信任,而更加容易讓自己行動的了。即便是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這個道理,張凡倒是不怎麼畏懼,畢竟他要做的又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是什麼會引起封建統治勢力憤怒的改革之事。7。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他與朱翊鈞之間的關係的發展,如今的張凡對於朱翊鈞又有了一些變化。
    關心還是關心,並不是虛假的,甚至比以前更加熱切。教導還是教導,張凡並沒有誤導過朱翊鈞,也從來沒有什麼藏私之類的行為。甚至於張凡在教導朱翊鈞的時候,總是會有意無意的,變換著方式,將後世當中的許多理解和認識用朱翊鈞不會反對的方式告訴他,讓他將來能夠統一自己的行事。
    然而朱翊鈞,不知道是他本身的原因,還是說他與張凡之間的關係讓他非常信任張凡。2。總之,朱翊鈞對於張凡的話基本上可也說是言聽計從。而對於張凡所教授給他的很多事情,哪怕有些按照如今的道德價值標準來衡量的話,還是有些讓人無法認同的事情,朱翊鈞都能夠理解和接受。
    事情的發展似乎正在向著張凡所希望的方向進行。但是,正是因為朱翊鈞對於張凡的這種信任,讓張凡覺得,自己原本的想法會不會有些對不起朱翊鈞了。即便若是按照張凡原本的打算去做,朱翊鈞也並不會受到什麼傷害、而且若是張凡成功了的話,將來這片神州大陸,也必然是會形勢大好。
    可是對於朱翊鈞個人來說,張凡總是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些傷害了他。8。雖然說對方不知道,可是有些事情總是會纏繞在自己的腦海中。張凡還做不到那種對於任何事情都無動於衷,甚至於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那種境界。因此張凡對待朱翊鈞的方式,開始發生了改變。
    其實按理來說,以張凡的這種性格和為人處事的方式,不論是胸中有著再多的文采,無論是身在任何時代的官場當中,都是很難混出頭的。但是誰叫張凡的運氣好呢。
    總之,如今的張凡是真正地關心著朱翊鈞的。他不知道,自己對於朱翊鈞的這種關懷,會讓未來的萬曆皇帝發生多大的變化。
    而如今,在看到,在看到在場的這些人,無論是抱著忠心還是懷有私心的,無論是想要以權謀私還是為國為民的,卻是都把朱翊鈞當成是一件工具來看待,張凡覺得很是不妥。2。這就是憐憫。
    想到這些,張凡向著站在高台上的那個瘦小而又顯得落寞的身影,投去了關懷的目光。
    似乎是冥冥之中有著聯繫一般,恰巧在張凡看向朱翊鈞的時候,朱翊鈞的眼神也是轉了過來。
    眼神正對著的二人,在這一瞬間,都明瞭了對方所要傳達的意思。
    張凡的眼神,表達著他對於朱翊鈞的憐憫。但是當朱翊鈞看過來的時候,張凡的眼神中卻是帶上了一些尷尬。
    而朱翊鈞看到張凡的眼神之後,先是有些吃驚,隨後就變成了一種欣慰之中還帶有著安慰的眼神。8。
    似乎兩個人的位置代轉了過來。
    沒錯,張凡只是對著朱翊鈞投去了關懷和憐憫的眼神。但是當他見到朱翊鈞看見了的時候,尷尬了起來。其實原因簡單的很,朱翊鈞如今就算是再可憐、再無助、再有更多的人想要利用他,但是說到底,他還是個太子,再過不久就要成為皇帝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皇族出身的,尤其是大明朝的朱家人,身上總是有著那麼一股子傲氣。大明朝的皇帝,混蛋的有、荒廢朝政的有、玩世不恭的有,但是卻沒有毫無氣節的人。3。
    想當年,北宋末年,二帝被金人劫走,繁華的大宋便從此一蹶不振,就算是宋高宗在杭州臨安開過南宋,說到底也只不過是苟延殘喘地持續了百年,最後還是轟然倒塌。
    然而,反觀大明,正統十四年之時,土木堡之變爆發。瓦刺軍擊敗了大明的軍隊,甚至連當時的皇帝明英宗朱祁鎮都被瓦刺人擄走。然而大明朝並沒有因此一蹶不振,即使是也有人討論過南遷,但是這被人當即否決。
    身為一個如此傲氣的皇族的一員,朱翊鈞的身上自然是帶著這些情緒的。因此,若是其他人向他流露出這種憐憫的目光,朱翊鈞非但會對其產生什麼好感,只會是更加的討厭。1。
    但是張凡不同,張凡對於朱翊鈞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而也正是因為這份特別,在朱翊鈞看來,張凡的這份憐憫,是他可以接受的,甚至可以說,這是朱翊鈞所希望看到的。
    「既然如此,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吧。」馮寶開口了,事情已經有了結論,轉頭對著朱翊鈞說道,「殿下,奴婢已經問過了,六月十日是個吉日,不如就在那日,請殿下登基,殿下覺得如何?」
    「這件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來,本宮自然是同意的。」朱翊鈞對於馮寶的問話還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非常平靜地回答道,「只是如今只有幾天的時間,還是要抓緊為好。3。」
    「這是自然的,奴婢等會就去吩咐。」馮寶回答的非常恭敬,只是他心中是否恭敬,恐怕就難說了,「這件事情還要多多勞煩各位大人,尤其是禮部的張大人。」
    「殿下還請放心,此時微臣自當是謹慎處之。」張居正回答道。
    其實,對於這種事情,都是早早就準備好的,一般都是在上一代的皇帝剛剛過世之時,下面就已經開始準備了。畢竟皇帝什麼時候死,誰也不知道。但是死了必須馬上又新皇繼位,因此這些工作,尤其是禮儀方面的工作,自然都是早早有所準備的,以防止到時候時間緊迫,出了什麼岔子可就麻煩了。
    見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馮寶便再次將眼神看向了朱翊鈞。
    朱翊鈞知道是輪到自己說話的時候了,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今日諸位大人勸進本宮登基,本宮也已經答應了。如今日子也定下來了,不知諸位大人可還有別的事情要說?」
    等了一會,見沒有人說話,朱翊鈞這才再次開口說道:「既然如此,今日就到這吧。日子也近的很,還要勞煩諸位了。本宮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
    「恭送太子殿下回宮。」在場的眾人齊聲說道。他們明白,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稱呼朱翊鈞為「太子殿下」了。
    朱翊鈞離開了,馮寶看了看便也走了。大殿之上的大臣們開始退場,只不過他們也都是用眼神來議論著今天的事情。
    張凡向著張居正投去了疑問的眼神,似乎是在詢問著什麼不好開口說出來的問題。而看到張凡眼神的張居正,先是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見到張居正承認了,張凡也就不再過問什麼,投過去一副「多加小心」的眼神,也就準備離開了。
    今天的事情,並沒有誰輸誰贏。但是在眾人看來,輸了的自然便是高拱了。
    然而高拱並沒有現出敗相,只是他離開的時候,臉上帶著憤恨。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2 21:17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一章 新皇登基
    在明朝,皇帝登基繼位,被稱之為「登極儀」。所謂的登極儀,就是按照字面意思來解釋,登上極致高峰之時的禮儀了。
    畢竟是新皇登基,因此這個過程可以說是繁瑣無比。
    張居正身為禮部尚書,自然是主管登極儀的諸項事宜。然而即便是他從隆慶剛剛駕崩的那天起就開始準備,可是知道現在,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這才是緊巴巴地弄好,倉促了許多。
    六月十日,欽天監說這一天是吉日。其實很多人都看不好這一天到底是吉還是不吉,不過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他們說吉就吉吧。
    總之,這一天,登極儀便開始了。
    皇帝的寶座身在皇極殿。尚寶司在皇極殿設立寶案,鴻臚寺設立表案於丹陛(大殿前的台階)之上。
    教坊司設中和韶樂、設而不作。意思就是拜拜樣子。畢竟今天是新皇的登基大典,怎能有絲竹之亂耳呢!
    之後,鴻臚寺要設置詔案,供新皇登基之後,宣讀詔諭。
    當然,這裡也少不了錦衣衛的事情。錦衣衛是皇帝的十二親衛當中最為重要的一衛,自然是關係重大。新皇行走之時,雲蓋、雲盤之物要隨之而動,這些都是錦衣衛的任務了。
    如今,張凡就帶著自己的手下,立於皇極殿內的東側。
    其他的,還有設雲蓋於承天門之上,設雲輿於午門外,設宣讀案於承天門上、西南向。等等,這些都是準備工作。
    一大早,最先的事情便是要祗告天地、宗廟、社稷。
    新皇要身穿孝服、擺好酒果等物品,親自奉在大行皇帝幾筵錢,祗告壽命,然後才能完畢。
    之後,新皇要身穿冕服,就在皇極殿前,設立香案酒果等等物品,行告天地之禮。
    然後,新皇進入皇極殿,謁告祖宗,以示新皇之孝。
    完畢之後,新皇穿戴冠冕,再次來到大行皇帝幾筵錢,五拜身三叩首。完畢之後,還要到母后面前,再行五拜三叩。猶豫朱翊鈞並非隆慶皇后所生,因此如今,他所要拜叩的是兩位母后,一位是嫡母皇后,一位是生母貴妃。不過今天,這兩位可就都要成為太后了。
    拜祭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朱翊鈞如今就要到皇極殿,真正的登基繼位。
    鐘鼓齊鳴,簡直就跟前些日子,隆慶駕崩聞喪之時一個模樣。不過如果能夠身臨其中,看著眼前這幅景象,再聽這陣鐘聲,當真是讓人無法忘卻。
    由於登基大典,新皇有不少地方都要去。而身為錦衣衛,自然是要掌著鹵薄(皇帝出行儀仗)大駕的。所以,這一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張凡是完完全全都看在了眼裡。
    本來,在張凡心中想來,皇帝登基嗎,這排場自然是龐大無比。可是無論張凡心中所暢想的場面又如何之大、如何之莊重、如何之讓人神往,卻始終是不及他親眼所見的景象。
    登基大典當中,每個人都是按照規定去做,絕對不敢做出什麼差池。沒有人笑,也沒有人會苦喪著臉。今天說起來,並不是什麼喜事,畢竟先皇剛剛大行,舉國為喪,不是喜事;但也說不上是什麼悲事,畢竟新皇登基,正統繼承皇家大統,延續皇朝。
    雖然是這麼說,每個人都是如此的嚴肅,就如同木頭人一般。就連出聲提示禮到的人,聲音雖然高亢,也不乏**,但是總歸是缺乏了不少靈性。
    可是即便是如此木訥,所有人都按部就班,並且不敢逾越一步的舉動下,在張凡看起來,這還是十分的隆重,隆重的絕對會讓他終生難忘。
    這些禮儀,雖然死板,但是無一不是傳承了千年,最能夠體現帝王權威的表現。這些,在後世看來或許只不過是封建統治者對於權力**的表現,但是在這時候,無疑代表著天下最為尊貴,也是最為正統的權勢。
    不過說到權勢二字,不論是身為新皇的朱翊鈞,還是如今正伴在他身邊的張凡,亦或是大臣們,全都明白,這些如今都是假的。君臨天下?聽起來威風到了極致,但是實際上,誰都明白,如今的朱翊鈞還沒有那個本事,還要受制於人。
    登基之後,去往華蓋殿,文武百官皆是身穿朝服,鴻臚寺引著執事官進入華蓋殿行禮。
    之後,還有很多的事情,這裡就不再一一複述了。
    由於如今是隆慶六年六月十日,因此,雖然定下了萬曆的年號,但是仍然要等到今年過去,來年啟用。
    如今,既然朱翊鈞成為了皇帝,那麼原先的皇后貴妃,自然也是要升格了。
    皇后非朱翊鈞生母,但乃是嫡母,尊為仁聖皇太后,居於慈慶宮。李貴妃乃是朱翊鈞生母,如今兒子登基為新皇,她自然也是皇太后了。李貴妃被尊為慈聖皇太后,居於慈寧宮。
    皇帝入大殿臨朝,百官們齊齊跪下道賀。之後,便是新皇頒布其登基後的第一道聖旨了。
    一般來說,這第一道聖旨,其實大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先緬懷一下先帝,表態一番自己將來的勵精圖治之心。然後大赦天下,以示仁慈。
    不過這一次,朱翊鈞的登基卻是有些不同了。
    一般來說,尤其是在大明朝,這個特務機關極其發達的朝代當中。每一朝新皇的登基,皇位的輪替是免不了的,同時也意味這,朝中官員的職務變動。有些人因此而走運,步步高陞;有些人則是會因此倒霉。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一般都是押後一段日子,畢竟今天是新皇登基,並不適合說這些事情。
    但是朱翊鈞,顯然是不準備這麼做的。
    他如今讓馮寶頒布的這道聖旨,雖說是由外廷的顧命大臣高拱,以及內廷的輔政馮寶,在兩人經歷了一次不愉快的勉強合作之後所寫出來的。雖然說朱翊鈞這個近似於傀儡一般的兒皇帝並沒有什麼實權。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非要加了一條進去。
    那一條,高拱是極力反對,但是馮寶卻是全力的支持。
    在這種僵持不下的情況下,二人誰也爭論不過誰,事情最後鬧到了還是貴妃的李氏那裡去。雖然當時還是貴妃,但是李氏顯然是有這個權利去做決定的。
    在她聽完了這個消息之後,並沒有多做考慮,隨即就點頭同意了。
    對此,高拱是極端的反對,也顧不得就要攝政朝政的李貴妃的面子,直接就出言反對。
    但是李貴妃只說了一句,便堵住了高拱的嘴。李貴妃說這件事情是陛下,也就是隆慶所希望的。
    這下子,不管隆慶究竟說沒說過這句話,高拱都不得不答應了下來。
    不錯,這的確是關係到一個人的職務變動,不,應該說是官銜變動。而能夠讓高拱如此憤怒的,所牽涉的人自然是他所不喜歡的,而且這個官銜也必然是非常的重要。
    果然,馮寶讀到了聖旨的最後,突然來了一句:「著,錦衣衛都指揮使、太子太傅、忠勇伯張凡上前聽封。」
    對此,張凡根本就沒有什麼準備。現場的狀況有些好笑,身為朱翊鈞護衛儀仗之首的張凡,此刻本是站在朱翊鈞的身邊。但是馮寶這麼一說,張凡不由得從上面走了下來,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去:「微臣張凡,恭聞陛下聖意。」
    「張凡……」馮寶拖了個長音,說道,「續掌錦衣衛都指揮使一職。朕,念你為師有道,特封唯遠侯,領太傅之職。其妻陳茹雪,領一品誥命。欽此。」
    這道聖旨一讀出來,本就寂靜無聲的朝堂之上,變成了詭異的沉默。侯爵之銜,並無所謂。繼續掌管錦衣衛,憑著張凡和朱翊鈞之間的關係,眾人心中都是想得到的。一品誥命夫人,雖然是一品,但說到底,也是個誥命夫人而已。
    可是這太傅……
    何為太傅,三公之一也,位次於太師,高於太保。明代有著明確的記載,三公,掌佐天子,理陰陽,經邦弘化,其職至重。
    若是在上古之時,太傅之職可謂是實至名歸。在天子幼小之時,三公便成為國家的真正統治者。
    然而如今,三公之銜,並無實權。但是這個官銜,仍然是榮耀無比。而且,仔細算起來,這個無定員的太傅之銜,授予已逝之人的要多於授予活著的,特別是還在朝為官的。
    而如今……二十三歲的太傅,見過嗎?聽到是聽說過,不過都是在典籍之中罷了。
    而如今,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了眾人的眼前。
    不得不說,朱翊鈞挑著這個時間,硬是要把這一條在這時候宣佈,的確是走了布好棋。
    若是在平日裡,這一條下來,不知道會有多少大臣反對。那年張凡被隆慶命為太子太傅之時,就是如此。結果還是因為隆慶執意,才是通過了。
    而如今,新皇登基大殿之上宣佈出來這件事情,百官們無論如何,都無法反對。
    哪有新皇所下的第一道聖旨,就遭到眾臣反對的事情。只不過以前也從來沒有過新皇第一道禮節性的聖旨,就放出來這麼個消息的事情。
    張凡先前也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消息。愣了半天,還是在馮寶的提醒下,張凡這才是叩頭謝恩。
    新皇登基的第一天,就在這種戲劇性的情況下,告一段落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2 21:17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二章 聯合打算
    所謂的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說到底,的確是便宜了一些人。但是說來說去,那些犯了大錯,被關在天牢之中的人,大多是享受不到這個福利了。
    說來說去,大明朝換了一個皇帝。這對於朝廷裡來說,自然是有著不小的變動。但是對於黎民百姓來說,這些東西可不是他們所應該關心的,他們更加關心的是,今年的莊稼能不能多收些;單身的好討個媳婦,成親過了的能有個娃;多掙些錢好讓自己活的舒服些。
    不過京城,這個首善之地,就大是不同了。
    太監做輔政,這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聞所未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如今,卻生生發生在他們的面前。
    不過這馮寶的為人,百官們倒也還算是清楚。除了有些愛權,愛些小財之外,也並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身為新皇內廷顧命,也是身懷文采。而且如今情況都已經定下來了,眾人也只能接受了。
    而馮寶唯一最讓人擔心的就是,他和高拱之間那極度惡劣的關係。百官們無不在擔心,二人之間的交惡,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當然,更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惹上麻煩才是。
    好在馮寶自從朱翊鈞登基為新皇之後,也並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畢竟朱翊鈞登基才不過短短的幾日,所謂日久見人心,如今時間實在是太短了,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馮寶這邊是一方面,真正最為讓百官們所擔心的,其實是馮寶的敵人,也就是高拱了。
    曾經的高拱,身懷本領,而且抱負不小。勵精圖治,短期之內便是政績斐然。然而這只是一方面而已。
    但是,高拱自以為才略無雙,自傲無比,盛氣凌人。只要是稍微認識高拱的人都知道,高拱性子太急,容不下和自己意見相左的人,也不能隱忍一時,稍稍有些不能按照他的意思來行事的話,就會瞬間爆發,可謂是專橫跋扈到了極致。而且高拱爆發的那個樣子,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見到。
    就隆慶一朝,短短的六年時間,高拱已經做出了很多不像話的事情。
    最早便是大學士陳以勤,他與高拱當年也是同為裕王府的舊僚,卻是見到高拱在呢個當中妄自尊大,根本就不敢入閣,借病致仕。
    之後,御史科道考察官員政績,高拱為庇護自己的門生,拒不上報,被都察院大學士趙貞吉彈劾。但是高拱不會幹等著,他讓身為自己門生的給事中韓楫彈劾趙貞吉蠻橫。但是事情鬧的是不可開交。結果,隆慶顧念高拱之才,竟讓趙貞吉致仕。
    而趙貞吉致仕,還牽扯到了李春芳。當時趙貞吉曾經讓李春芳在內閣中遏制高拱。李春芳也是答應的。結果趙貞吉這麼一致仕,年紀一大把的李春芳哪裡還能安心,隨後沒多久也是致仕回家了。
    再到後來,殷士儋被推舉入閣。二人也是同為裕王府的舊臣,只不過殷士儋此人行事公道的很,高拱不喜歡他。但是內閣中已經被高拱接二連三地踢出去三個人了,最後殷士儋還是入閣。
    但是沒過多長時間,有人就彈劾高拱的心腹張四維。高拱護短的很,一聽消息,便說是殷士儋所指示的。
    本來就有些氣不過,為了內閣平穩而一直隱忍著的殷士儋,這一次爆發了。在內閣中當著眾大學士的面,指著高拱大罵,說他先逐陳以勤,再逐趙貞吉,又再逐李春芳,還要逐他殷士儋,簡直就是想要永遠霸佔內閣。說完之後,氣不過的殷士儋甚至揮拳去打高拱。
    結果可想而知,殷士儋被罷官。
    這麼一來,內閣中出了張居正和郭璞是昔日的輔臣之外,其他人,與高拱不合的人,都是被高拱給趕了出去。甚至於,郭璞還是高拱自己的人。而張居正雖然與高拱也是不合,但是張居正行事一向是小心翼翼,而且在宮中還有馮寶幫襯著,並沒有讓高拱逮著機會。
    然而這些,都是在高拱重回朝廷之後,短短的不到兩年的時間當中所作所為。並且上面所列舉的這些事情,所牽涉的都是一些大人物。而下面的小人物,小官小爵,被高拱坑害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出了一個郭璞算得上和高拱是朋友之交,真心站在高拱這邊之外,其他聚集到高拱身下的,都是些牆頭草、勢利眼,並不會對高拱有什麼真心。甚至於,就連郭璞,如今也不過是因為和高拱往昔之間的交情,而仍然站在高拱這邊。實際上,郭璞也是對高拱的所作所為,極度不滿。
    而最讓人們對高拱不認同的,自然是關於徐階的事情了。誠然,徐階是兩朝元老,鬥敗了巨奸嚴嵩,德高望重。同樣,徐階也是有著許多問題的人。
    但是對於一個已經致仕,不再在官場混跡,也不再會對高拱產生困難的這麼一個人,高拱卻全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即便是遠在千里之外,高拱還是想要插上一手,想要置徐階於死地。幸好是被張凡所化解。
    功臣名就,這對於每一個身在官場的人都是所希望的。但是對於一個已經致仕的人,而且是一個黯然離開官場的人,一個雖然不討人喜歡,卻也沒有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的人,在其身退之後,卻還要被人往死裡整,這絕對是所有人都不喜歡的。只要是當官的,就都可能會有這麼一天,他們可不希望自己到時候,也跟徐階一個樣。更何況那時候,可不會有個張凡來救他們了。
    因此,如今,百官們對於高拱,誇張一些可以說是人神共憤了。但是,隆慶的遺詔裡,明明白白地寫著,高拱是新皇顧明大臣。這讓眾人覺得無奈。
    現在想要動高拱,靠這些人自己努力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等到高拱自己做出來什麼能讓他人拿住機會的事情。
    不過這在百官們看來,也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憑著高拱那個自大到了極點的性格,想要讓他自己做出來什麼糊塗事情,也並不是什麼難事。現在,這些人要做的就是等待而已。
    然而現在,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這個機會就要來了。
    自打朱翊鈞登基之後,馮寶這幾天並沒有動作。可是這不代表高拱就能安心下來。
    雖然說之前,他輸了一局,可是高拱就是高拱,他有著自己的自傲,他怎麼會允許這麼不光彩的一幕留在自己的心中,他要出去自己心中的這個不快。
    而且,雖然說馮寶這幾日並沒有做過什麼,沒有以權謀私,沒有聚集黨羽,也沒有誣陷過什麼人。可是馮寶仗著太后的勢力,有些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意思。尤其是馮寶每每見到人之後,那副表情,倨傲無比。
    可是雖然他只是個太監,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李太后雖然是攝政,而且並非虛名,可是李太后並不是個權力**急劇膨脹的人。因此,攝政就是攝政,還沒有到垂簾聽政的地步。
    而且即便是在後宮,李太后也並不是抬去過問許多事情。因此,實際上管理朝政的,就是馮寶了。
    批紅一職,以前只不過是司禮監為皇帝代筆。然而現在,真正變成了馮寶以自己的意志來批紅了。
    不要說高拱和馮寶之間有間隙,換了任何一個其他人來做這個外廷的顧命大臣,都會對此極為不爽的。
    最重要的是,倘若這種情況一直下去,國家政令倒還好說,畢竟馮寶和高拱二人雖然仇視,可還不敢拿國家大事來開玩笑。但是兩方在小事上面死磕,這讓高拱沒有辦法隨心所欲地去彈劾別人,將自己不希望見到的人驅趕出去了。
    想通了這一點,高拱已經打定主意要將馮寶趕走了。
    而理由也非常簡單。高拱打算讓那些御史,彈劾馮寶。彈劾馮寶身為監官,干預朝政,擅自代替皇帝行旨。職責司禮監這個由不學無術的太監所組成的組織,奪取了本應該屬於內閣的相權。要求罷黜司禮監的政權,換證與內閣。司禮監,就應該去做他們的本職工作,管管宮中的禮儀、字畫、印刷等等事情就好了。政事還是應該交給他們內閣,由他們這些專業人士來做才好。
    這自然是個非常有道理的理由,而且如今事情也的確是這樣的,馮寶的所作所為確實是越權了很多。高拱倘若當真去這麼做的話,未必就不能成事。
    但是這幾年以來,高拱已經不習慣自己去單干了。他發現,讓許多人同時去攻擊一個人,就如同生活在韃子草原上的狼群一般,即便對方是一頭猛虎,也無法抗住狼群的襲擊。
    高拱需要有人支持自己。而且,光光是靠他身下的那些人,還有些不足。自己的手下都是些什麼人,高拱自己最是清楚不過了,他自然是不會放心的。
    高拱需要一個強力的人來幫助自己。他考慮過郭璞,但是他也看出來了郭璞如今是退意萌生。高拱要換一個人來合作。
    而這次,高拱找到了一個他絕對不應該找的人,為他的將來定下了定數。
    隆慶六年,六月二十日,新皇朱翊鈞登基的第十天,張居正家的大門,在這天下午,被人敲響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2 21:18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三章 毫無閒暇
    「西南那邊最近怎麼樣了?」張凡向王猛問道。
    最近,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隆慶駕崩之後,這半個月以來,朝廷裡面就一直在忙著。無論是皇帝殮事,還是有關於宮中的,比方說朱翊鈞的事情;亦或是有關於朝中百官的事情,全都少不了張凡在旁。
    雖然說,錦衣衛這個身份在很多的時候,都站不到明面上去,但是在很多時候,錦衣衛的作用是巨大的。
    就比方說如今,皇帝駕崩,新皇將要登基。那麼朝廷中,百官們的走向問題,可就是當下最為值得商榷的問題了。這個時候的錦衣衛,是最能夠發揮作用的了,負責監察百官他們能夠獲得很多有用的信息。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將這些大臣們的想法弄明白。以後朝廷的走向,朝廷裡面的黨群之間的利益關係,這些關係到未來大事的種種方面,全都能夠通過錦衣衛而知曉。
    因此,這段時間看起來無所事事的張凡,實際上是忙碌的很。各個地方傳來的消息,有來自直隸的,也有南直隸的,更多的則是大明各個省所傳來的消息,全都彙集到這裡。然後,哪些消息是虛假或者不重要的,要一一剔除;而那些重要的消息,則要全都整理好,上報。
    而張凡在這裡,就有著很重要的作用了,身為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又是當朝的太子太傅,狀元出身的他顯然比之其他的人更有資格來評論這些消息重不重要。
    而所謂的上報,則是另有其意。原本,錦衣衛乃是皇帝親衛,是一個完全像皇帝效忠的組織。當然,在大多數時代當中,其所效忠的不光是皇帝,更多的則是由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來操控。
    不過如今不同,自從朱希忠坐上錦衣衛都指揮使的位子之後,這種情況就已經改變了。
    且不說當時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並不是什麼權力**極其重的人,就算是,其能力也十分有限。更重要的是,朱希忠乃是靖難功臣朱能的後人,世襲成國公之爵位。這種人物,這種相當於沒有被開國皇帝殺掉的開國功臣的後代,絕對是實權在握。這種人歷來都是深得皇帝的信任,絕對不會讓除了皇帝之外的任何人遏制他,能在他之上的人物,就只有皇帝了。
    而等到張凡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是陳洪。這個由高拱推薦而上的人,除了獻媚之外,根本就是毫無手段,就連想要貪贓枉法、弄虛作假,都有可能露出極大的破綻來。
    而張凡本人,又是極為得隆慶的寵信。
    如今,馮寶這個有才學,有權勢,同時也有些野心的大太監坐上了這個位置。但是好就好在,馮寶於張凡之間是合作的關係,馮寶明白將來張凡的份量,不會做那種事情。而張凡對於馮寶也算是認同些。
    而現在,張凡所要上報的對象,不是馮寶,不是朱翊鈞這位十歲還差幾個月,再過幾天就要坐上皇位的太子。而是那位將要攝政朝政,將來成為這個帝國實際統治者的李貴妃。
    而這,只不過是張凡這段時間忙碌的一個因素而已。還有一點,先皇駕崩,新皇登基,這兩件事情趕到一塊了,都是非常重要的大事。而無論是先皇的喪禮,還是新皇登基,不僅百官來朝,外地的親王、郡王也是都要到場的。這些,全都是張凡需要重點監視的人物,即便經過了將近兩百年歷史的大明朝,早就明白了這些人的威脅,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不得不防範一二。
    還有更加重要的,那些外藩之人,被封為王的人,也會被通知到。若是像地處偏遠的小國國主,倒是不必。但是這一次,最為讓人注意的一個人,俺答也來到了京城。
    在大明朝,韃子並不少見。甚至於錦衣衛的歷史上,都曾經出現過幾個韃子坐上錦衣衛都指揮使位子的情況。/
    不過對於俺答,對於這位對大明的威脅絲毫不在當年的瓦刺之下的韃靼統治者來說,以這種和平,甚至是謙卑的方式進入大明的京師,總是讓人覺得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而今雖然俺答已然是歸順,大明與韃靼也是重開互市了,而且俺答如今也是在大明朝廷的幫助下,剿清了韃靼內部貴族的叛亂。看起來,如今的韃靼和大明是相安無事,而且關係還是非常的融洽。然而很多人對此都是非常不放心的。
    所以,張凡還有一大重任,就是要時刻監視著俺答一行。
    如今,知道朱翊鈞順利登基,朝廷中看似也是平定了下來,俺答也是回到了北方。這才算是有些空閒的張凡,才想起來詢問西南那邊的情況。
    「大人。」王猛拱手回答道,「西南那邊確實已經有了消息,不過因為最近,朝廷裡事務繁忙,大人一直不得空閒,所以卑職這才是自作主張,沒有將事情告訴大人,以免大人煩惱。」
    「嗯,最近確實有些忙。」張凡說道,他明白王猛這麼做是關心自己,而且如今,相比起朝廷,西南那邊的事情當真是算不得什麼大事,「這麼說起來,我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啊,這可有些奇怪了。」
    「大人,確實不錯。」王猛繼續說道,「這也是為何卑職不曾將事情告訴大人的原因,實在是西南那邊的事情,到現在也沒有什麼進展。」
    「哦?」張凡聽王猛這麼一說,來了興趣,「說說,到底是怎麼了。」
    「那方月玲給咱們的日子是六月初三。」王猛說道,「那日,咱們的人去了那名為『翠茗軒』的茶樓。哪裡附近,也有咱們的人在暗中盯著。
    「隨後,就有個人帶著跟那副圖上一模一樣的玉珮。咱們的人立刻與那人接頭,由於其他人離得太遠,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咱們如今也不知道。可是他們談了沒多久,便站起來,跟著那人離開。
    「本來,咱們的人是想要跟在他們後面,看看他們到底是要去哪裡的。可是他們發現,當時那裡也有不少人在盯梢,想來必然是那方月玲的人了。未免打草驚蛇,後面的人就沒跟上去。」
    「來的那人,咱們可知道是何人?」張凡沉思了一番,問道。
    「那人……」王猛說到這裡,面色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怎麼了?」張凡見王猛如此模樣,不由得問道,「有什麼問題嗎?這可不像是你王猛平日裡會有的樣子。」
    「大人,那人……那人也算是大人的老相識了。」王猛想了想,最後還是回答道。
    「哦?是誰?」被王猛這麼一說,張凡心中的興趣更甚了。
    「正是那黎陽。」王猛說了出來,之後就立刻關緊了嘴巴,眼睛看著張凡,似乎在觀察著什麼。
    「黎陽啊!」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張凡的眉頭是深深地皺了起來。
    黎陽,這個五毒教的五位堂主之一,武功精湛,用毒之術更是無比厲害。
    而這個人,當初被張凡抓住的時候,只不過稍稍堅持,便是臨陣倒戈,轉投了張凡的麾下。
    在那之後,黎陽在錦衣衛當中行事,不論張凡是否派人監視他,他做起事情來一向是勤勤懇懇,不遺餘力。將自己壓箱底的用毒絕招,以及一些獨門配方全都貢獻了出來,甚至於黎陽還為張凡出生如此過。
    然而正是在這麼個看起來忠心無比,在張凡等等一種錦衣衛全都對其完全放下心來的時候,當事情涉及到了黎陽出身的五毒教之時,異變突生。
    黎陽再一次上演了一處臨陣倒戈的大戲。而且這一次,黎陽的叛變不可謂是不重。他選在張凡在他身邊的時候叛變,不僅僅讓張凡錯失了抓住方月玲一行人的機會,讓煮熟的鴨子飛了。甚至還差點搭上了張凡本人的性命。
    這是很多人都無可原諒的,尤其是王猛、梁超這些個因為張凡而受到重用,不再向過去那樣必須要套關係才能上位的人,對於此事自然是憤怒無比。
    而且這件事情還造成了錦衣衛當中,那些也是來自於江湖上的人心中是極為的不安,生怕張凡會因為黎陽的事情而將怒火轉向他們。雖然說錦衣衛想要對付他們是易如反掌,但是他們也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不過錦衣衛還負責照顧他們的家人。
    張凡是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衛中的人穩定了情緒。
    「這件事情暫時就這樣吧。」張凡似乎是因為黎陽的名字而被弄得有些沒了興致,不想再提這件事情了,「倘若是有了什麼事情,記得趕緊來報我。」
    「卑職明白。」王猛說道。只不過,聽到張凡這個吩咐的王猛,眼中再次精光一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
    這個時候,梁超走了進來。雖然步行平穩,但是梁超臉上的表情卻並不輕鬆。
    看到梁超,張凡和王猛心中明白,自然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王猛陪在張凡的身邊,而梁超則是負責聯絡之事。但是梁超這人太情緒化了,有什麼事情全都寫在他的臉上。
    如今,梁超的這副模樣,即便是沒有開口,張凡也明白,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2 21:19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一封書信
    「每次你這麼一來,準是沒好事。」張凡戲謔地對著正準備說話的梁超說道。
    聽張凡這麼一說,本來都已經張開了嘴巴的梁超有閉上了,面上很是尷尬地看著張凡和王猛二人。
    「好了,開個玩笑而已。」張凡並不打算戲弄梁超,繼續問道,「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過來,恐怕事情也不會小,是不是西南那邊傳消息過來了?剛才我跟王猛還在說這件事。」
    「大人,西南那邊到現在也沒消息過來。」梁超說道,眉頭深皺著,「卑職要稟告的事情,其實是朝廷裡……」說到這裡,梁超打住了。
    「朝廷裡?」聽梁超說到朝廷二字,張凡的眉頭也是深深皺起,「最近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最近朱翊鈞剛剛登記,雖然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這只不過是海嘯來臨之前的風平浪靜,似乎所有人都在隱忍什麼,一旦爆發出來的話,後果不堪想像。
    「大人……」被張凡這麼一問,梁超卻是有些吞吞吐吐起來了,似乎有些話,他不敢對張凡說。
    「怎麼了?」見梁超不說話,張凡自然是很好奇,想了想,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和我有關係的事情?」
    「其實……這件事情要說和大人有關係,也是說得通的。」梁超還是沒有馬上回答,支支吾吾地說道,「但是,要真算起來,這件事情跟大人又沒什麼關係。」
    「你唱戲呢!」張凡有些煩了,「翻過來繞過去的,還不趕緊說!」
    「是!」梁超被張凡這麼一喝,也是趕緊說道,「其實這件事情,和大人的先生有關。」
    「老師?」聽到事關張居正,張凡疑惑了,「老師……他怎麼了?」張凡倒不是太過擔心張居正,他明白,如今的張居正必然不會惹出什麼亂子。而且,張居正雖然與馮寶為伍,但是也僅此而已,並沒有幹過什麼太過出格的事情,別人即使想陷害他,也沒什麼好手段。要不然高拱早就這麼幹了。
    「難道說,老師他最近幹了什麼事情不成?」張凡的心裡面不由得想到。
    隨即,梁超開始說了起來。
    這件事情,還要從張凡和馮寶搞好關係之後開始。從那時候開始,馮寶可是完全將張凡看成了自己將來的一大助力,在公事上面,很多事情也都不瞞張凡和錦衣衛。因此,如今的東輯事廠衙門裡,也有錦衣衛派駐的不少人。
    本來張凡並不願意如此的,以免將來馮寶會誤會,或者以此為契機做些什麼。但是這是馮寶自己強烈要求的,張凡也就沒有辦法了。當然,相應的,錦衣衛當中也有東廠的探子,這是早已有之了。
    兩方現在,只要不是什麼太過機密的事情,一般都不會瞞著對方的。
    梁超如今要和張凡說的事情,來源正是因為如此。
    情況是這樣,今天一大早,東廠中有人送來了一封書信。本來這是很平常的,只不過在對於送信之人的慣例調查之時,發現那人居然是張居正府上的下人。
    這一下,可就讓人們對於這封信的內容感到好奇了。
    由於這封信並沒有指明過要第一手交給馮寶,而且就算是如此,對於這種信件,都是要拆開來查驗一番的。
    梁超所要向張凡匯報的,正是這封書信上面所寫的內容。
    「張大人將……將高拱賣了。」梁超說出來這麼一句令人驚訝的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果然,聽到梁超這麼一說,張凡趕緊問道。
    原來那日,高拱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將對自己威脅最大的馮寶斗倒。想通了這件事情的高拱,需要有人跟他共同成事。而這個人,高拱想來想去,想到了張居正的身上。
    其實高拱會有如此想法,並不奇怪。他沒有找郭璞也是有情可原的,畢竟如今誰都看得出來,郭璞是後勁不足了。
    而張居正,從一方面來說,二人都是當年裕王府的舊臣,相互之間瞭解的很。
    而且高拱也很是明白張居正心中的抱負,雖然說高拱並不欣賞張居正這種謹小慎微的處事方式,但是他明白張居正畢竟是有真才實學的。
    總之,高拱是打定了聯合張居正的主意。甚至於,在高拱心中還有個想法,一個他永遠都不會拿出來示人的想法。
    高拱如今畢竟年齡不小了。雖然曾經的他風光過,雖然說如今的他也已經站在了頂峰。但是高拱自己總覺得有些不完美。
    而這一次,其實高拱心中有個他自己都不太願意去想的想法,那就是這一次的一搏,應該是他最後的一次了。只要這一次能夠成功,高拱就真正地站到了頂峰,再也沒有任何阻礙在他前面了。
    當然,如果這一次他失敗了的話……不,高拱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
    所以,高拱去找了張居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僅僅是拿著國家大義,以及施展自己心中的抱負為誘餌來邀張居正。高拱甚至提出了留名千古的話題。
    想想也是,若是將馮寶除去,所用的理由必然是大事,想來也是什麼霍亂朝政,盜用皇權之類的滔天大罪。
    那麼這樣一來,除去馮寶這個「奸佞」的功臣,也就是只高拱和張居正二人,自然是能夠功成名就,留名千古了。
    所以,高拱就是用這些話,來向張居正發出邀請的。
    而張居正,即便是高拱此時和他說的話都對,但是他卻無法認同了。張居正的老師徐階是促成這一原因的主要因素。
    張居正想要新政,想要改革。但是徐階曾經阻攔過他的道路。
    這點,讓張居正對於朝中的老臣都有些失望了。這與張居正於馮寶之間早有協議並沒有什麼關係,若是能夠達成自己的抱負,出賣個現在的合夥人也沒什麼。
    可是張居正明白,若是自己答應了高拱,二人聯合起來剔除了馮寶。可是將來,張居正明白,高拱也未必會認同自己的改革。
    而馮寶,如今正在跟張居正合作的馮寶,張居正卻是明白,他是完全認同自己的。
    所以,與其去幫著高拱,弄出一個不確定會否認同自己的人,還不如抱有現在的,明確表示支持自己的馮寶來要保險的多。
    因此,心中早就已經有所打算的張居正,表面上對於高拱的提議,只是稍作思考,便答應了下來。
    但是背地裡,高拱才一離開,張居正便寫了一封書信,將這件事情的始末告訴了馮寶。這正是梁超所說的那封信了。
    而這個消息,讓張凡事深思了起來。更多的,其實是擔憂。
    其實這種事情,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作為,在朝中並不少見。或者可以說是,很常見。
    但是張凡,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張居正如此。
    誠然,張居正雖然是個好官,除了面對馮寶之外,平常都是作風嚴謹,清正廉潔的。但是張凡並不是認不清楚,張居正就不會做任何不光彩的事情。
    甚至正好相反,在張凡看來,張居正為了達成自己的抱負,會做出很多這樣的事情來。
    張居正的大名即使在後世,也是鼎鼎有名。不清楚歷史真相的人,會將張居正當成一位楷模,一位古代的改革家,一位絕對的正面人物。
    曾經,對於歷史一知半解的張凡也是如此認為的。
    但是等到他來到這大明王朝,走進仕途之後,一切的一切全都告訴他,在官道這個無比混雜的大染缸之中,想要潔身自愛,並且還要能夠脫穎而出,絕對是難於登天的事情。
    雖然這樣的人並不是沒有,但是那可真謂是少之又少。
    當然,這樣的人物大明朝也有,于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不過最後還是不得善終。
    絕大部分能夠上位的人,還是靠著耍手段,還有很多不光彩的黑暗歷史才出人頭地的。
    張凡對於張居正是熟悉的。張居正有正氣,但是若說張居正能像于謙一樣,秉著一身正氣而登上權力巔峰,估計也困難。
    如今這種情況,張凡早就預料過。甚至於,張凡都明白,這件事情也必然是會發生在高拱那裡。
    可是如今,事情真的出現了,張凡卻又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了。
    來的有些太早了,還是來的有些突然,張凡自己心中也不是太明白。不過張凡明白一點,這種感覺他並不喜歡。
    從此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朝廷裡將會再也沒有清清白白的人了,即使原本就不怎麼有。可是如今……
    不過張凡明白,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了,自己即便不想看到,也無力改變。或者說他並不是不想事情如此。
    「馮寶那裡有什麼動靜?」張凡問道。
    「暫時還沒什麼動靜。」梁超說道,「馮寶也是才剛剛看到張大人送去的那封信。不過卑職看來,以馮寶的性子,他必然是會先下手的。」
    「確實如此。」張凡說道,「不過就看馮寶會怎麼做了。不過想來,以馮寶的性子,恐怕必然是大手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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