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大明國公 作者:兵俑 (連載中)

rufh1234 2011-6-17 12:36: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147833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2 23:34
第四百四十五章 祖郎之妹
    雷公放下手中高高揚起的皮鞭時,後面一隊更大隊伍緩緩走進軍帳。這一行人中,最奇特的莫過於一張胡床由四名體形碩壯的大漢扛肩而抬緩緩穩步入軍帳。
    胡床之上一人病怏怏的,還被根根白布條裹綁著,樣子怪異之極。但任誰都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那斜躺在那胡床上的人是丹陽太守曹智。
    「參見太守!」軍帳內下一秒響起高呼,接著就伴隨著陣陣跪拜之聲。
    雷公更是向曹智行完軍禮後,馬上爬起身,神情興奮的奔至曹智胡床前,喜滋滋的對曹智道:「主公,你醒了,真是上天護佑,主公沒事全丹陽民眾就有福了。」
    曹智很是受用雷公的馬屁,在胡床上頻頻點頭。尋思著:「這雷公倒是粗中有細,嗓門大的像打雷,馬屁打起來一點也不輸給電視劇裡的和?
,和胖子!」
    「主公,這小子原來就是山越族大宗主祖郎,主公我正收拾他呢,您要不要來兩下,解解氣,哦!主公您現在還不宜下床,您躺著吧,我來替您多抽兩下。」
    「混賬!」
    這句聲響雖小,但剛剛轉身的雷公還是聽得真切,雷公不解的轉身疑問的望向病榻上的木乃伊曹智,「主公?」
    王平不待曹智開口,已搶先一步,躍至光膀子的雷公身側,一扯他滿是油污、血跡的左臂,讓其退後一步,再朝曹智胡床後的幾個顫顫柯柯身影一揮手。隨即幾名郎中模樣軍醫魚貫而入,行至祖郎被捆綁鐵架前。
    剛才向雷公行跪拜軍禮的軍衛此時早已把奄奄一息的祖郎從捆綁的鐵架上解下,平放與地面。
    那幾名隨軍郎中火速的為祖郎診治一番,不一會兒,一名老郎中回到曹智胡床前,一彎腰恭謹道:「稟太守,此人外傷無數,右手臂,右腿都有骨折跡象,兩邊肋骨各段一根,並已傷及內府,在一番治療後,需靜養半年以上,能不能痊癒就不好說了!」
    「嗯!你們盡力吧!」曹智嘶啞微弱聲起。那郎中道了聲「是」躬身退下,繼續為祖郎緊急診治去了。
    曹智待郎中退下後,輕拍胡床榻沿,四名軍士彎腰低身把曹智放下,曹智依然由緊守胡床邊的鄧艾輕輕扶起。曹智清咳著肺腑,厲聲道:「我再重申一遍,以後沒我的命令不可隨意虐待戰俘,他們曾經都是和我們一樣的戰士,我們應該給他們應有的尊重,只有對那些十惡不赦之徒,才咳咳」
    「主公,此事我們謹記了,您還是回營休息吧,此地我來善後。」鄧艾適時的進言總是那麼及時貼切。
    曹智也著實體力快透支了,急喘了幾口,就擺手由那四個兵衛從新抬起,準備退出時,曹智又對鄧艾關照道:「給他安排個單人營房,讓他好生靜養,有機會可以讓他妹妹見見他。」
    「是!」鄧艾彎身應命。
    嘴角拖延著血水和吐沫的祖郎,眼看著曹智率眾退出營帳中而去。祖郎一直強忍著意志,任由三名郎中擺弄著他。他只是盡力睜眼看完曹智的一言一行,口齒模糊的最後吐出「曹智」兩字,腦袋一歪,就此暈了過去。
    三日後,曹智終於恢復到了能大聲說話的程度,但想要起身走動還要靜養數日。這摔斷肋骨和盆骨骨裂,都是要平躺著慢慢恢復的。弄得曹智像個剛剖腹產完的產婦,到那都得有四名大漢扛著他的胡床,感覺有點像電視劇裡那個教的神秘教主。
    這日曹智決定見一見祖郎的妹妹,曹智吩咐鄧艾去請後,獨自躺在胡床上想著牛渚戰事。
    突然帳外一聲雷吼般的唱名報進道:「主公,雷公告進!」
    「快請進來!」,曹智一聽聲音頭不用轉看帳外走進的身影,也知道那是雷公。
    雷公此來曹智大帳應是向曹智辭行的,他已領了軍命率部作曹智大軍前鋒,先行趕往牛渚,馳援魯肅。
    「主公,我都準備好了,今日就走,您還有什麼吩咐?」雷公神色間恭謹問道。
    曹智「哦!」了聲,盡量撐著脖子道:「也沒什麼了,你帥三千輕騎要以最快速度趕到牛渚,我已經吩咐蔣欽調集船隻、水軍由水路馳援牛渚,你們到了那要聽從魯督郵的指揮,協防好牛渚,我很快就會到。」
    「是!」雷公繼續躬身應命完後,直起身後,咧著血盆大嘴,嘿嘿笑著一個箭步竄到曹智榻前,急忙的拿他那黑乎乎大手往曹智背部一墊,讓曹智能不那麼吃力跟他說話。並嬉皮笑臉道:「主公放心,雷公一定日夜兼程趕到牛渚,協助魯督郵打爛那個吳景,讓這王八蛋回老家報到去,哈哈……」
    曹智道:「唉,你千萬別小看了這個吳景,他……」
    「稟主公,山越族大宗主祖靈到!」
    正當曹智說到吳景戎馬半身時,一襲儒袍的鄧艾悄然而進,站在帳門口躬身稟報道。
    這祖靈躍升為山越大宗主,也是鄧艾明言暗示之下,與這幾日被投降的一批山越頭目推舉產生的。
    其實祖靈一個小女孩那具備做大宗主的條件和資格,但她有個特殊身份就是前任大宗主祖郎的妹妹。在祖郎失蹤後,很多主張投降的山越頭目已經希望祖朗從此再也不要出現,他們好另舉賢明,歸順漢人。
    但現在又情況突變了,祖朗沒死,而且還被曹軍俘虜了,就被關押在這曹軍軍營裡。
    山越人再粗疏,不懂政治,也明白他們在沒有山越最高領導人的授意下,擅自攢動山越人放棄抵抗,投降曹軍,這可以理解為反叛。
    祖朗在山越民眾中的威望還是頗高的,如果讓曹營以外的山越民中知道祖朗還活著,可能叛亂還是會不斷,祖朗也可能從新執政山越族。
    鄧艾基於這些考慮,再和曹智相商後,覺得應該在他們的扶持下,另立山越族宗主。設置傀儡領導人,這是對山越蠻,對涇縣長治久安的最有效途徑。
    鄧艾用兩日時間與投誠的山越族大小十餘名頭目相商,告訴他們丹陽太守曹智並不打算殺了祖朗。
    這一消息立刻讓投降的山越族頭目惶惶不可終日,這丹陽太守如果讓祖郎從回山越,他們這些投降的山越頭目肯定是祖郎第一個屠殺的目標。
    山越頭目紛紛哀求鄧艾要面見曹智,希望說動曹智就此滅殺祖郎,甚至他們連借口都為曹智想好,對外聲稱祖郎在偷襲曹營時被斬殺。
    但鄧艾告之他們曹智對祖郎早有定計,絕不會在短期內殺他。在一片山越頭目的哀呼中,鄧艾順水推舟暗示那些頭目,可以利用外界還不知道祖郎沒死的這段時間裡,另立新主。
    這是個好主意,但誰來做這個山越族大宗主,幾個現在在山越族中頗有權勢的頭目都互不相讓,相持不下。
    鄧艾也沒辦法想想這些山越人也夠亂的,這軍民已經被曹軍打的七零八落了,住地也差不多成了一片廢墟,但一聽到宗主之位,就馬上為個虛位你爭我奪。
    鄧艾送佛送到西,再次提醒這些山越頭目,「你們來投降時知道把祖靈頂出來,現在怎麼就不想到把她捧起來!」
    一語點醒夢中人,山越頭目們立時從新把目光都集中到了十五歲的祖靈身上。於是,也就有了昨日在曹軍中軍大營年僅十五歲的祖靈被山越頭目一致推舉為山越族新一代大宗主,並在曹軍大營祖靈含淚宣誓就職。
    「大宗主請!」在鄧艾的引導下,一名身材曼妙,身著短露外衣的小巧女子由帳門外踏著畏畏縮縮的步伐走了進來,在涇縣特產方解石做成的環珮聲響中,一位「迷死人」的絕代嬌嬈終於出現在了曹智、雷公的眼前。
    這名女子穿著極其的大膽,上身僅僅圍著獸皮抹胸,半截大腿上則繃著獸皮短裙,火辣野性之極。
    曹智有雷公墊著後背,微撐著腦袋一看下,立時呼吸頓止。穿著這種火辣性感短衣的山越女子,他在這段時間見多了,但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千嬌百媚的女子,只見她面若稚女,兩腮帶紅,身材妖嬈,肌膚似雪,赤著的一雙玉足,白皙尤甚。
    這怎麼可能是祖郎那個只大猴子的妹妹,他不能相信會看到一位如此妖嬈的小女子。這和曹智想像中的祖郎妹妹反差太大,極大了,簡直就不可能是一個媽生的嗎!
    曹智見過大猴子祖郎後,醒來聽聞是祖郎的妹妹祖靈率部來投降的,當時就對這個祖靈有過一個印象概念。在曹智想像中這個祖靈應該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五,上披麻衣下著草裙,黑黝黝胖墩墩的小妞,手裡提著一柄雪亮的三股鋼叉,臉細嘴扁、細眼淡眉,應該和祖郎一樣像只小母猴似的,且力大無窮,比還男人還要驍勇好鬥,怎麼可能是這樣嬌媚的,這祖靈媽媽是怎麼養的這個小祖靈。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2 23:35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五章 率先出手
    馮寶看著手中的信,一邊看一邊在冷笑著。/。
    高拱會對付他,這一點馮寶早就料到了。不過對於如今,信上所寫的這種方式,馮寶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不能說是出乎意料。應該說,馮寶早就料到,高拱會以這種方式來對付自己。但是具體高拱會怎麼做,馮寶並沒有去細想而已。馮寶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到時候一定會有辦法逆轉的。
    但是,不得不說,高拱如今的計策,也算是毒辣了。倘若張居正同意了高拱的提議,而且也不向馮寶通風報信的話,恐怕高拱的這個計策,很有可能就成了。到時候,馮寶就算是不死,也得脫了三層皮。
    原因簡單的很。\如今的馮寶能有如此重權握在手中,出了因為剛剛登基的朱翊鈞年紀太小,而他又是隆慶遺詔中指明的輔政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掌握當朝實權的李貴妃,不,現在是李太后了,李太后信任馮寶。
    但是李太后對於馮寶的信任,並不是來自於他們二人以前在宮廷中的接觸。那時候的馮寶都是在一門心思想辦法在隆慶面前表現,爭取隆慶的信任,還沒有精力把心思放在隆慶後宮的妃子身上。李太后和馮寶在那時候,也僅僅算是普通的主僕關係,而且相互之間也不是非常熟悉。
    因此,如今的李太后敢於將權力放給馮寶,讓他行使,這種對於馮寶的信任,大部分其實都來自於隆慶。
    隆慶雖然貪花好色,還有些懶,駕臨早朝並不算是很勤快。\但是身為其妃子的李太后明白,隆慶並非是個蠢人。相反,隆慶當真是很聰明,而且很會看人。隆慶能夠如此懶散,卻還能夠在這六年的時間當中,將這天下治理的平平穩穩,最主要的就是,他敢於放手讓手下的大臣們去做。
    雖然說自從嘉靖一朝開始,大明內閣當中的鬥爭就愈演愈烈,而且血腥無比。但是隆慶卻明白,無論是這些人相鬥,亦或是有人勝出,這些人都沒有包藏著神惡魔禍國殃民的心思,而且個個都是治世能臣。這種信任就源自於隆慶的眼光。
    李太后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如今,她也是相信馮寶的。\
    但是正因為如此,李太后對於馮寶的相信是建立在隆慶之上的。這種信任很深,但是卻也非常容易破裂。
    而且,高拱所打算的是,讓人彈劾馮寶倚仗著李太后的權勢,挾持朱翊鈞,從而操控朝政。
    這要是被高拱成功讓李太后知道了,馮寶當然能想像的出來,到底會怎麼樣。
    李太后本就害怕這種事情的發生,等到高拱的奏折送到她面前,她肯定會找人調查一番。然而馮寶明白,即便是李太后在調查之後,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子虛烏有之後,雖然不會懲治馮寶,但是心中必然會留下疙瘩。這種時刻都在擔心馮寶會做出什麼的心思,是馮寶絕對不會願意看到的。\
    不過如今,既然馮寶已經事先知道了這個情況,那就完全不同了。他自然是要先下手為強,而且還要讓高拱吃不了兜著走。
    馮寶有自信,自己的這番作為,能夠讓馮寶馬上被逐出京城。等到那個時候,要圓要扁,還不是隨著馮寶自己的心思嗎。
    只是稍稍做些打算,馮寶就想明白該怎麼做了。而且,事不宜遲,馮寶立刻就行動起來了。
    趁著午後,朱翊鈞在李太后處的時候,馮寶到了。
    「馮寶,這時候來這裡,可是有事?」李太后正在與朱翊鈞說話,見到馮寶走進來,不由得開口問道,「哀家正與皇兒說話,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朱翊鈞也是將視線轉向了馮寶,看著馮寶的視線中,還有這三分懼意,想來是這段時間,馮寶對於朱翊鈞的「管教」也是更嚴了。而偏偏,朱翊鈞無處訴苦,若是讓李貴妃知道這些事情,恐怕還得將馮寶誇讚一番,再將朱翊鈞罵一頓。這讓朱翊鈞對馮寶是又怕又恨。
    「回太后。」馮寶很是恭對李太后行禮,說道,「的確是出了大事,要不然奴婢也不敢來打攪太后與陛下共享天倫。」
    「皇兒登基才半個月剛露頭,又有什麼事情了?」很顯然,李太后對於有事情來煩惱自己有些不耐煩,而且還是大事,這就更讓她心煩了。
    「此事,說來有些大逆不道。\」馮寶一臉憤恨的模樣,說道,「皆是那高拱的緣故。」
    「高卿家?」李太后一聽事關高拱,眉頭皺了起來。她不是不明白高拱與馮寶之間的關係有多麼的惡劣。只是她對馮寶不瞭解,在她看來,馮寶應該不會大著膽子用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理由來誣告高拱。
    而一旁的朱翊鈞,聽到高拱的名字,也是煩惱了起來。雖然說高拱與他之間,如今還並沒有什麼直接的矛盾,但是因為張凡的緣故,讓朱翊鈞對於高拱也有了幾分討厭。
    「奴婢手下打探來消息。」馮寶歎了一口氣,臉色更加顯得憤慨,「高拱這廝,包藏禍心,意欲對陛下不利!」
    「這……這怎麼回事?!」聽馮寶這麼,李太后的臉上露出了驚疑。\
    「先帝大行之後,高拱這廝曾在私下裡和他的門人說,『十歲天子何以治天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馮寶說出了一句驚天之言。
    「什麼!」果然,聽到這番話的李太后瞪大了雙眼,似乎有些難以相信。朱翊鈞也是如此。
    馮寶見自己的話起到了效果,自然是要乘勝追擊:「前些日子,陛下登基之時,各方親王都在京城。那時候,奴婢手下的人發現,高拱與河南周王一行人相處甚密。一開始,奴婢也沒看出來裡面的緣由。可是如今,奴婢手下的人發現,高拱於周王之間似乎還有往來,雙方經常有人往來傳遞書信。\
    「奴婢覺得此事有些不妥,便派人在途中將書信扣下,查看了一番,卻是發現……」
    說到這裡,馮寶打住了,面上是一副難以開口的模樣。
    不過這正好,不論是李太后,還是朱翊鈞,如今全都被馮寶的話吊起了興趣。
    「那信上……說什麼?」李太后似乎是已經想到了什麼,不由得開口問道。只是她的聲音有些發顫,顯示其內心極為不安。
    「高拱……」馮寶略顯激動地停了停,說道,「高拱那廝,欺陛下年幼,意欲廢之而迎立河南周王。而周王似乎也是有此打算,以國公之爵相待。」
    靜,慈寧宮在這一刻靜的落針可聞。\
    然而這份讓人壓抑的寂靜並沒有持續多久,隨即就被「啪啦」一聲打破了。
    李太后顯然是氣得不輕,將手中的明黃色茶盞摔在地上,摔得粉碎。這一下,朱翊鈞和早有準備的馮寶都是嚇了一跳。
    也不顧茶水濺到了自己的裙角,李太后站了起來,面上的表情要多憤怒,有多憤怒。
    「高拱這廝,欺人太甚!」李太后咬牙切齒道。
    旁邊的朱翊鈞看著自己母后如此模樣,一時之間不知所措起來。
    馮寶敢於用這麼大的事情來誣陷高拱是有原因的,他可不怕事情會敗露出去。
    一切都要從嘉靖說起。\自從嘉靖皇帝平白無故坐上了皇位之後,那些被分封出去的親王就全都有了希望。
    當年,靖難成功的朱棣做了個好榜樣,讓天下的王爺都看到了希望。所以大明一朝,親王的叛亂不斷。
    可是這麼些年過去了,就再也沒有一個親王能夠再次靖難成功。
    而嘉靖皇帝的登基,讓這些親王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最重要的是,分封親王乃是朱元璋定下來的規矩,沒人能改。因此到時候,也不會有人去專門問周王是不是會有此事。而根本就毫不知情的周王也定然會否定,只不過做了這種事情的人自然是會否定的。
    身為嘉靖的兒媳婦,李太后自然是明白的。所以馮寶如今找這麼個理由,李太后心中就已經有八成是相信了的。
    「母后還請息怒。」朱翊鈞趕緊上前說道,「此事關係重大,想來高拱也並非是個蠢人,怎麼會如此行事,莫不是有人誣陷?」
    聽朱翊鈞這麼,李貴妃也是猶豫了起來。
    馮寶見狀,趕忙說道:「陛下,此事應該不假。那封書信如今就在奴婢手中,陛下若是不信,可待奴婢取來,由太后與陛下一觀便知。況且,奴婢又怎能擅自誣陷大臣,還是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馮寶這番話就是謊話了。但是就因為,他平日裡並不怎麼會說謊,而且就算說了,也是做好了完全準備,讓人看起來像真的一樣。所以如今他這麼說,李太后和朱翊鈞才有可能相信。
    「這……」雖然馮寶這麼說了,可是已經被朱翊鈞動搖了的李太后,心中對此已經開始動搖了。
    看到這,馮寶明白,自己還要再加把勁才行。不過他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他有自信,這一次可以讓高拱這顆擋住他道路的絆腳石就此粉碎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2 23:35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六章 高明手段
    馮寶想要先下手為強,靠著自己太監的身份,有利於接近朱翊鈞和李太后的方便,首先來到二人面前告狀,而且還是添油加醋了一番。/最新章節,最快更新盡在
    不過,一開始,李太后和朱翊鈞倒也是有些懷疑的,就在今天早上,馮寶以及朝中許多的御史和大臣,彈劾馮寶的折子就已經遞上來了。看過那些折子的朱翊鈞和李太后二人,都以為馮寶過來是要反咬高拱一口的,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只不過,二人是千想萬算,都沒有料到馮寶居然彈劾高拱妄圖廢帝而擁立河南周王為帝,還想得個國公的爵位。
    本來這種事情,若是平常說起來的話,恐怕也沒什麼人相信。然而如今,偏偏是最應該值得信任的馮寶說出來,這可就是讓他們母子倆的心中有些嘀咕了。\
    而且,在朱翊鈞和李太后母子看來,馮寶就算是想要誣陷高拱什麼,那也應該這些重要的,但也不是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說,畢竟這麼大的事情,萬一穿幫了,馮寶自己可就麻煩了。
    但是他們母子倆誰也沒有想到,馮寶居然當真就是如此大膽,真的敢拿這種事情出來說。
    所以如今,做為有資格下旨的李太后心裡面很是嘀咕。從馮寶這邊來看,她是相信馮寶的。但是,這事情也太大了一些,她又有些不太相信高拱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麼一來,李太后開始猶豫不決了。而朱翊鈞,則是完全被這個消息給震住了,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對於朱翊鈞來說,他倒還真是不怎麼擔心高拱是否有這種想法。畢竟這天下如今並不姓高,還是姓朱的,他高拱說廢帝就廢帝,他以為他是天王老子不成。
    再說了,他高拱如今往大了說,也不過就是個內閣首輔大臣,隆慶駕崩之前指明的顧命大臣,新皇的輔政大臣而已。而如今真正掌著朝廷大權的是李太后,且不說高拱若是這麼打算,下面的那些個大臣會不會同意,就是李太后這一關也過不了。
    河南周王是什麼人?朱翊鈞雖然只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見過他一面,而且映像也十分的模糊,但是他聽說過,知道這個周王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周王,的確是野心不小。不過他的野心全都用在想法子多佔幾畝田地,多收幾成地租,多開幾件鋪子上面去了。這種人因為身為皇親國戚,想要做皇帝的心思是絕對有的,但是要說他跟高拱合作,妄想篡奪皇位,朱翊鈞倒是有些不太相信。
    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這個周王當真有這份心思,朱翊鈞可不敢打包票。不過即便是如此,朱翊鈞也不擔心,他不相信高拱和一個只想一心斂財的人合作,能夠成什麼大事。
    但是對於如今馮寶所說的話,朱翊鈞還是覺得不爽,而且是非常的不爽。原因就是高拱的那句話,「十歲天子何以治天下」。
    雖然說這也是馮寶的一面之詞,不過朱翊鈞覺得,在這句話上面,馮寶並沒有欺騙自己。\而且憑著高拱的那個性格,能夠說出這麼一句話也並不是妄言。
    所以,這句話就正正好激怒了如今嚴格說起來還不到十歲的朱翊鈞了。
    年紀,這是天生的,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朱翊鈞覺得,那這種事情來說事的人絕對都是得了失心瘋的。想當初,成立了輝煌基業的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他們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石頭裡蹦出來的,哪個沒有小時候。就是你高拱,恐怕十歲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幹嘛呢。
    朱翊鈞以前也碰到過這種情況,那大都是宮中的太監之類的,在背後說他。不過朱翊鈞從來都沒有去計較過。\
    張凡自然是不會小瞧朱翊鈞什麼,甚至於,就算是頗為嚴厲的教導,張凡也從來不會拿這種話來刺激他。/
    馮寶倒是有些這種情緒,不過馮寶從來不會說什麼。甚至於,朱翊鈞總是自以為是地認為,馮寶對於自己的「刁難」,其實在另一個方面來說,是將他當成一個大人來看待的。
    當然,朱翊鈞並不傻,他知道會去想這些的人,這天下一定會有,而且還不會少。可是能夠像高拱這樣親口說出來的,恐怕全天下就他一個了。
    再退一步說,或許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這麼說朱翊鈞,而且他都不會生氣,唯獨高拱不行。
    高拱如今是什麼身份?那是隆慶駕崩之前指明點出的顧命大臣,朱翊鈞如今的輔政大臣。\身為輔政的高拱,因為皇帝的年紀太輕而看不起他,這種人又如何有資格但當輔政之職。
    而且,這也是對於皇權的極度藐視,這在這個時代是絕對不允許的。
    不過如今,一切事情到底應該如何處理,朱翊鈞還沒有能力做決定。他將面孔轉向了自己的母后,一切都要聽她的決斷。
    「太后,陛下。」就在這時候,馮寶開口了,「奴婢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這實在是讓人有些氣極。如今太后和陛下既然已經知道了,奴婢身上還有事情,就告退了。」
    馮寶這番話,讓李太后和朱翊鈞都有些吃驚了。\馮寶既然說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怎會不關心後面呢。
    「馮寶,哀家想要聽聽你的想法。」李太后說道。
    「高拱此人太過無禮,其罪當誅。」馮寶立刻是一臉憤恨地說道,不過隨即,他又擺出了一幅頗為無奈的表情,「但是這種關係重大的事情,奴婢也實在是做不了主,到頭來還是要太后會陛下決斷才是。」
    這才是馮寶聰明的地方。他這番話說到底,只不過是個引子罷了,而且馮寶也明白,想要僅僅憑著自己這麼一說就能夠讓李太后和朱翊鈞下定決心除去高拱,很難。若是馮寶自己太過著急,反而還會露出馬腳,讓他們看出來什麼就不好了。\
    而如今,馮寶適時而退,讓李太后和朱翊鈞二人覺得,馮寶說這些話並不是為了什麼。既然不是為了什麼,那麼這番話的真實性可就大大提高了。
    不過馮寶可不是這麼簡單的。既然自己已經開了個頭,那麼只需要他們心中確定就行了。這一點馮寶是早有打算。
    馮寶離去之後,母子二人對眼看了半天,卻是做不出什麼打算。沒過多久,李太后便讓朱翊鈞回去了,自己沉思起來。
    這個時候,馮寶的後招來了。他前來慈寧宮之前,已經是早有準備。買通了慈寧宮中,李太后的兩個近侍,向李太后將這番話又說了一遍。當然,說的話自然是不可能一模一樣,不過也是換湯不換藥。\
    這麼一來,李太后心中,也是信以為真了。李太后雖是個女子,不過她做事情從來不會優柔寡斷,尤其是面對這種需要當機立斷的大事,行事起來絕對是雷厲風行,果斷而且毫不手軟的。
    而如今的李太后,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了。
    登基為皇帝了,這住的地方自然也是要變了。對於這個偌大的乾清宮,朱翊鈞不是不熟悉。但是如今,住在這裡的朱翊鈞,總覺得這裡實在是有些太大了。地方大了之後,就會讓人覺得孤獨。解決的辦法就是,多放些人進來。
    不過朱翊鈞並不喜歡太多人在自己身邊轉悠,所以如今的乾清宮中,之保留著可以維持正常運轉的最低人數。\而朱翊鈞似乎對此也很是喜歡,雖然說有些寂靜的讓人覺得難過,但是好在,張凡這位太傅每天都會過來。
    說到張凡,朱翊鈞剛剛回宮,便看到張凡早已等在這裡了。
    「太傅,這個時辰,何以來朕處?」朱翊鈞見張凡在此,有些疑惑地問道。
    朱翊鈞這句話一說出來,張凡倒還沒什麼,反倒是朱翊鈞自己歎了一口氣。
    是啊,他做了皇帝,這稱呼自然就不能像過去那般了。
    雖然說以前,張凡在朱翊鈞面前也是自稱「微臣」二字,不過兩人之間的距離還並不遠,親近的很。
    可是如今,朱翊鈞既然已經是皇帝了,這稱呼也要改了。自稱為朕,這對於做了四、五年太子的朱翊鈞來說並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
    但是每當他在張凡面前用這個字來稱呼自己,而張凡在他面前表現的更加謙卑恭敬之時,朱翊鈞的新浪裡總是會覺得有些怪異,甚至有些失落。
    「陛下這是怎麼了?」張凡看了看朱翊鈞,明知故問,「微臣見陛下面色不愉,莫非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不成?」張凡明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知道朱翊鈞為何會不快。但是他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還是要有此一問。
    聽張凡這麼一說,朱翊鈞長歎了一口氣,半天都沒有說話。
    張凡就靜靜地等著,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對於朱翊鈞當真是打擊不小。不管如何,才剛剛坐上皇位沒幾天的人,就聽說自己手下的臣子之間要相鬥,當真不是什麼快事。
    朱翊鈞屏退了屋子裡的宮女太監,待到房門關上之後,突然開口說道:「太傅覺得,十歲天子,是否能治天下?」
    「……」朱翊鈞的這句話,著實讓張凡驚住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3 08:41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七章 是非對錯
    「陛下這是說的哪裡話!」張凡不知道朱翊鈞為何會這麼說,慌著忙地應口答道,「何況……」
    「太傅!」突然,朱翊鈞出聲打斷了張凡,語氣十分的嚴厲,「朕……朕不是說過嗎,朕……我,老師……」
    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張凡有些愣住了。手機下載請到自從朱翊鈞登基為皇帝之後,他就從來都沒有這麼叫過張凡。雖然說朱翊鈞如今也只不過是才剛剛登基不久,距離最後一次,他這麼稱呼張凡,也才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但是張凡總覺得,這個稱呼如今聽來,讓他覺得好陌生。
    說實話,張凡的心中也覺得有些難過。再過用功的少年,總也有自己的童年,可是生在皇家的朱翊鈞沒有。\而如今,童年時光還沒有過去的朱翊鈞,就要如此注重,注重自己的言行,注重自己的禮儀。這種很多人做夢都享有的自稱,在朱翊鈞說來,卻是無比的難受。
    只不過……
    「陛下有何事要問微臣?」只是短暫的停頓,張凡再次開口,聲音還是平淡無奇,話語還是恭敬非常。
    聽到張凡如此說話,朱翊鈞坐在那裡,底下了頭去。雖然張凡看不到朱翊鈞的表情,但是他知道,朱翊鈞一定是非常難過的。不過如今,只能這樣了。
    「老師,自從朕做了這個皇帝之後,很多事情都變了。」朱翊鈞有些像是自說自話一般地喃喃說道,「母后……母后她……朕覺得,現在朕根本就看不清母后了。\」
    張凡聽到這句話,心中有些動搖了。朱翊鈞想要說什麼,張凡心中完全明白。
    以前的李貴妃對於朱翊鈞來說,絕對是為好母親。人人都說慈母多敗兒,但是這位李貴妃卻不是。她非常疼愛朱翊鈞,凡事總是會為了他著想,絕對不會讓朱翊鈞吃虧的。
    聽起來朱翊鈞應該是被這樣的母親慣得驕縱非常才是,實則不然。李貴妃這位慈母,行事極為有分寸,慈愛中帶著嚴厲。愛護朱翊鈞,但是絕不盲目,分得清輕重緩急。該批評的時候,絕對是嚴苛無比;但是每當朱翊鈞做的出色,做的正確之時,李貴妃也絕對不會吝嗇讚美之言,而且誇讚之餘也是極有分寸的,斷然不會讓朱翊鈞輕起輕浮之心。\
    然而如今,隨著母子二人身份的升格,母子之間的態度也是發生了變化。如今的朱翊鈞才剛剛坐上皇位半個月,犯不了什麼錯事。但是不論是朱翊鈞還是張凡,心中都明白的很,現在的朱翊鈞要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李太后絕對會是一番之前從來沒有過的嚴厲責罰。
    這一點,朱翊鈞能夠理解。畢竟他現在是皇帝,皇帝做錯了事情,絕對干係重大。嚴厲責罰也是要朱翊鈞能夠記住教訓,下不再犯。
    然而對於那些對的,正確的事情,朱翊鈞卻再也享受不到來自於自己母親的誇讚了。
    雖然說起來有些匪夷,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皇帝做出正確的決定是應該的,最多得到一句大臣們的「陛下英明」這種不疼不癢,再過兩年就會完全免疫的無謂誇讚。
    就如同前段時間,朱翊鈞登基之後,尊封皇后與自己的母親為兩宮太后。
    本來這種事情,屬於帝王家事。李太后找來朱翊鈞說說話這種事情是極為正常的。
    但是李太后卻沒有這麼做,她甚至都沒有召見朱翊鈞。她所做的,是以自己太后的身份,下了她平生的第一道懿旨,行文中讚揚了朱翊鈞一番,大多出自孝道。
    或許是這個變化來得實在太快了,亦或是別的什麼因素。\總之,朱翊鈞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自己的母親,連當著他的面說上兩句誇讚兒子的話都做不到了,而是要以旨代語。更何況,在朱翊鈞看來,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下懿旨讚揚他什麼。
    這些事情雖然是帝王家事,但是畢竟太后懿旨,特別是這種讚揚當朝皇帝的懿旨,自然是要詔告天下的。而知道了之後,朝廷百官們對此都是大為稱讚。有說太后聖仁的,又說皇帝孝順的;有獻媚的,也有說真心話的。
    不過朱翊鈞並不在乎這些,他實在是有些心痛。
    「陛下。」張凡歎了一口氣,對於這樣的朱翊鈞,他也不忍心再冷眼對待了,說道,「微臣又怎能不知呢。」
    「老師,我……朕,朕答應你,絕對不會以此治老師的罪。\」朱翊鈞突然晃忙著說道,「朕只是希望老師不要再如此對朕了。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以前看到父皇並不顯得孤獨。可是輪到朕坐上這皇位的時候,就這半個月的時間,都已經是難過得要死。朕不想以後幾十年的時間都這麼下去,偶爾有個親近自己的人,最後卻是發現,他所為的只不過是從朕這裡撈些好處而已。」
    若是再過幾年,朱翊鈞絕對說不出這麼一番話來。如今,也正是因為朱翊鈞的年紀不大,太才能這麼說。
    「微臣……微臣明白。」張凡也著實是被朱翊鈞的話給驚住了,好半天才說道,「微臣明白以後應該怎麼做了。\」說這番話的時候,張凡的話語中已經不再是死氣沉沉的了,有了不少的生氣。
    不過張凡明白,這也只不過是一時罷了。再過得幾年,恐怕朱翊鈞的皇帝威儀被養出來之後,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如今,張凡也只得如此遷就他,而且這個遷就也是有度的,畢竟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太淺顯不過了。
    「嗯。」朱翊鈞自然是能夠看出來,見張凡能夠答應自己,自然是高興的很。不過隨即,他的面上又不快了起來:「老師還為告訴朕,到底這十歲天子,能否治天下。」
    「這……這個……」說實話,張凡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朱翊鈞的這個問題。雖然剛才,二人之間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種無所不談的時候,但是如今的朱翊鈞畢竟是皇帝。\跟皇帝談能不能治天下這種問題,這就有點茅房裡點蠟燭了。
    可是看到朱翊鈞一副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模樣看著自己,張凡明白這個問題自己不得不回答了。但是應該怎麼去回答,老實說張凡是一點也沒有頭緒。
    「陛下是從何處,聽來這句話的?」張凡問了個在他自己看來傻到極點的問題,他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使,負責監察百官,這種消息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馮寶說的。」朱翊鈞有些沒好氣地說道。
    「什麼?」張凡再次呆住了,馮寶怎麼可能會說這些話。\
    「唉,是馮寶那廝方才來找朕與母后之時所說的。」朱翊鈞歎了口氣,說道,「他說這句話是那高拱所說的。朕雖然不知真假,不過想來,估計是真的。哼,這倒是像高拱應該說的話。」
    「這微臣當真是不知道了。」張凡說道,心中倒是有些佩服起朱翊鈞來了。小小年紀,朱翊鈞倒是挺會看人的。他與高拱之間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是卻能感覺的出來這句話是高拱所說的,當真是不簡單了。
    「哎呀,朕不是問老師這句話究竟是誰說的。」朱翊鈞很是急躁地說道,「朕明白,恐怕除了老師,朝中很多人心裡面都有這個想法。只不過高拱那廝居然敢這麼著說出來,實在是讓朕心裡面覺得不爽。\朕是想問問老師,這句話究竟對不對。」
    「這個麼……」張凡沉思了一番,開口說道,「陛下,微臣覺得,這番話也對,也不對。」
    「哦?」聽張凡這麼一說,朱翊鈞好奇了起來,「老師有何說法,說來聽聽。」倘若是換個別人,說這句話,朱翊鈞肯定會不高興。但是既然是張凡所說的,朱翊鈞自然是想要聽聽了。
    「說這句話不對,也是有緣故的。」張凡說道,「項橐七歲能為孔聖之師,甘羅十二歲被呂不韋奉為上卿。可見只要是有能力了的人,並不會在乎他究竟多大歲數,真的很幹出來什麼才是最為重要的。陛下如今十歲,但是十歲之齡卻要治理大明疆土,有責能說年齡小卻是無法治天下呢。」
    聽了張凡的這番話,朱翊鈞有些臉紅。畢竟,如今的他雖然是皇帝,但是卻還沒做過什麼,也沒有權利做什麼。張凡這麼說,明顯就是在抬高他。但是想了想,朱翊鈞終究是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張凡的話。
    「那老師為何又說,這句話說得對呢?」朱翊鈞繼續問道。
    「陛下可曾想過,為何如項橐、甘羅之名,會廣為流傳?」張凡反問一句。
    「因為他們小小年紀,便做出了一番大事。」朱翊鈞回答。
    「不錯。」張凡點頭說道,「小小年紀,胸中卻藏有學問,這是很難得的事情。可是這畢竟只是少數,大多數的人在這個年紀,最多識些字而已。高拱這麼說,說起來只是事實而已,所以微臣說這話也對。」
    「這樣啊。」朱翊鈞經張凡這麼一說,也是明白了一些,不過他隨即又問道,「那麼,老師覺得,這話高拱來說,對還是不對。」
    「這自然是錯的。」張凡想也沒想便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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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八章 十歲天子
    「為何老師會這麼說?」聽到了張凡的回答,朱翊鈞很是疑惑地問道,「方纔老師不是說,十歲孩童,閱歷太過淺薄,一不能博覽群書,更不用說將書上的教誨化為己用了;二不能通人情世故。朕雖然如今已經是皇帝了,但是朕明白,朕並非是項橐、甘羅那般少年天才,相反,朕其實愚笨的很,若是沒有老師的教導,恐怕朕如今還不比以前。」
    皇帝能說出這麼一番自謙的話,算是難得了。不管是他心裡面是否當真是這麼想的,估計每個坐上皇位的人可能都在心裡面這麼問過自己,自己當真有本事做好這個皇帝嗎?自己當真能夠治理的好天下嗎?但是,能夠像朱翊鈞這樣當著自己的臣子的面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的還當真是沒有幾個。
    這也是因為如今在朱翊鈞面前的是張凡,這個他最能夠信任的人。倘若是換了一個,也絕對不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的,畢竟只要這個當皇帝的不是傻子,就應該知道,身為皇帝就要有皇帝的儀態。這雖然說起來也只不過是種場面,但是卻的的確確是需要估計到的皇家威儀。
    「陛下,微臣的這番話並非妄言,也不是在陛下面前弄虛作假。」張凡回答道,「陛下再未登基之時,乃是太子。而微臣托先皇之信任,能夠擔當教導陛下之重任。陛下如何,微臣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很。陛下如今雖然年紀尚小,可是微臣明白,只要陛下能夠勵精圖治,假以時日,必然是大明之福。」
    「呵呵,老師不必如此,朕自己有幾斤幾兩,朕心裡面最是明白不過了。」朱翊鈞笑了笑,突然他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朕的兩位皇兄早已不在了,大皇兄憲懷太子,出生五歲則殤;二皇兄靖悼王,出生未滿一歲則殤;而皇帝如今不過兩歲。倘若朕的兩位皇兄在世的話,恐怕這個皇位也輪不到朕來坐。」
    「陛下,既然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何必再去提這些。/」張凡說道,他並不打算去評論這種事情,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帝王家事就更不用提了,他一個外人,一個臣子別說過問不了,就算是想要問,可能還會把自己給牽連進去,那就麻煩了,「如今陛下既然已經坐上了皇位,就不應該去想這些。眼光還是要看在前面,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陛下應該想想,如何應對眼前的事情才是。」
    「老師說的是,只是……」聽到張凡這麼一說,朱翊鈞無奈地苦笑了起來,「這些道理朕心裡面都明白的很,只是,如今,朕即使心裡想做,恐怕也做不了啊。朕如今這麼閒著,總是會想到這些事情。」
    朱翊鈞的這番話,讓張凡默然了。是啊,如今的朱翊鈞雖然是皇帝,是全天下最為有權勢的人。可是說起來,他這個皇帝名不副實。且不說有李太后執掌著朝政,雖然說對於這一點,朱翊鈞可能並不反對,畢竟李太后是他的生母,而且李太后也不是個會胡來的人。
    但是如今,朱翊鈞遇到了最為讓他心煩的事情。
    倒不是因為馮寶和高拱二人,並沒有將他當成個皇帝來看待。關於這一點,張凡曾經和朱翊鈞提起過。朱翊鈞也並不擔心此事,他明白,自己如今雖然年幼,但是總會有長大的一天。等到他親政之後,這些事情自然就全都會迎刃而解了。而且李太后的脾氣他們都明白,等到那個時候,李太后絕對不會抓著權利不放手的。
    朱翊鈞也並不是心煩馮寶和高拱二人的爭權奪利。且不說出生於這種氛圍之中的朱翊鈞明白,也見識了太多這樣的事情,明白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於,他很樂意看到兩個能夠在名義之上約束自己的人相互爭鬥。最好他們二人能夠弄個兩敗俱傷,那朱翊鈞才高興呢。
    朱翊鈞所心煩的是,這兩個人對於自己毫無一絲尊敬之心。這才是一個做皇帝的人最不能容忍的,最不能容忍自己的臣子對自己不敬。即便朱翊鈞才坐上這個皇位並沒有多長時間。
    只是,朱翊鈞本來應該對此抱有憤恨才對。然而現實的無奈,讓他對此做不了任何事情,而憤恨也只能化為了無奈的心煩。
    對於這件事情,即便是張凡,朱翊鈞也不想說。剛才他的那番話也只不過隱隱透露了一些出來,並沒有說明。
    不過張凡自然是能夠猜得到一些。但是這種事情,他也不好說什麼。
    「陛下和太后那裡,可是已經有了打算了?」張凡問道,這是他今天過來這裡的目的。
    「打算?什麼打算?」還在想別的事情的朱翊鈞,顯然是沒有注意到張凡問了什麼。
    「就是關於高拱的事情。」張凡提醒了他一句。
    「哼,這個高拱也太不知禮數了,竟然敢說出那樣的……」朱翊鈞想到這點,又是非常不爽,「不過如今,這件事情並不是朕說了算的,一切還要看母后如何定奪。不過……」
    張凡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如何處理,就要看李太后的打算了。不過說起來,最重要的還是要看馮寶到底有什麼法子,能夠讓李太后相信他說的話:「不過?」
    「馮寶說高拱那廝打算聯合河南周王,廢了朕的帝位,迎立周王登基,順便再給自己弄個國公爺的頭銜。」朱翊鈞很是平靜地說出來這麼一番話。
    「這……」張凡著實是被驚呆了,他當真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今天,張凡在接到消息之後,便知道馮寶會立刻反擊。所以他一聽到錦衣衛中傳過來的消息,知道馮寶看完了張居正送去的那封信便急匆匆地離開了,他就知道馮寶定然是去先告狀了。
    而張凡,心裡面一直都在想著馮寶到底會用什麼法子彈劾高拱。事情自然是不能太小了,否則不痛不癢之下,李太后又怎麼會以那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廢除一個當朝內閣首輔,皇帝輔政大臣的官爵。
    但是倘若事情太大了,到時候一查起來沒那回事,恐怕倒霉的就要是馮寶自己了。
    可是張凡是千想萬算,怎麼都沒有想到,馮寶竟然敢用某朝篡位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彈劾高拱。
    高拱是個什麼樣的人,張凡清楚得很。誠然,如今的高拱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清除朝中那些跟自己作對的人而不擇手段,什麼樣的辦法他都想得出來。如今的高拱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心中懷有抱負,想要一展才華的高拱了。
    但是高拱還不至於犯渾到想要靠著這種辦法去行事的地步。且不說擁立一個親王為帝這種事情的成功率低到了極點,就算是能夠成功,將來高拱的名字,也定然是會遺臭萬年的。這點張凡不相信高拱會不明白。
    因此,根本不用去調查,張凡就有十成把握,這件事情是馮寶胡謅出來的。這讓張凡心中很是疑惑,馮寶怎麼會如此極端,他就不怕事情敗露,殺敵不成,反倒是把自己賠進去了嗎?
    不過轉眼一想,張凡就明白過來馮寶的用意了。想明白了的張凡,不由得佩服馮寶起來了。
    如今是什麼時代!是封建皇朝,是由皇帝當家作主的時代。皇帝雖然僅僅只是一個人,但是皇族的力量是巨大的。
    然而這種封建統治階級所最為擔心的就是,將來會不會有誰來講自己推翻。
    大明朝是中國封建統治集權的最高峰,從錦衣衛和東廠設立的初衷,便可見一斑了。
    就算不是大明朝,這種事情放在任何朝代,也絕對是寧殺錯、勿放過的。
    只是,張凡心中不由得有些腹誹起來。馮寶這麼做簡直就是想要高拱的命。雖然說二人之間當真也是有著化解不開的矛盾,可是需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張凡實在是不敢肯定。
    「不說太后,陛下心中是什麼想法?」張凡問道。如今他不可能直接去問李太后會做什麼決斷,只能問問朱翊鈞,看能不能打聽到一些情況。
    「老師,老實說,這兩人,無論是馮寶還是高拱,朕都不喜歡。」朱翊鈞想了想,說道,「不過,要是真說起來的話,朕倒是希望高拱能離開。」
    張凡一聽,便明白過來了。這件事情稍微想想就能想通。
    不錯,馮寶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又是東廠的都督,權利巨大的他甚至可以遏制皇帝。但是他畢竟是個太監,畢竟是皇帝的奴才。將來再怎麼樣,朱翊鈞也總有可以控制住馮寶的一天。
    但是高拱不同。高拱身為內閣大臣,有權利和皇帝作對,甚至於身後還有一大幫的門人、御史之流為其保駕。皇帝要殺大臣,簡單的很。但是想要順利地殺掉一個權臣,一個有著那麼多人會幫著他說話的人,非常難。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高拱,已經攪得朝廷上下不得安寧了,讓高拱離開的話,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到這裡,張凡心中已經明白了。即便是如今,李太后還沒有做出決斷,張凡已經可以預見高拱的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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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五十九章 真正想法
    一大早,氣氛就不同了。/手機下載請到
    新皇登基,按理來說,新朝新氣象,做臣子的都應該精神些,也好給新皇帝一個好印象,將來也是方便行事了。不過如今,隆慶的棺槨還為入陵,舉國大喪還為正式結束,一切自當從簡。
    所以說,如今雖然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氣象,每天早上,百官們還是要摸黑爬起來,站在午門外等著宮門打開之後,進去早朝,不過這段時間裡面,官員們都顯得很是安靜。沒錯,就是安靜,而且是極為的有秩序。或許,這是做給新皇帝還太后看的吧。
    當然,也有那些以前如何,如今還是隨心所欲的。這個說的不是別人,正是高拱。
    不過高拱如今,也是有這個資本了。\以前朝廷裡,他是內閣大學士,而且還是首輔,做官已經是做到了極點。自從今年年初,晉陞為中極殿大學士之後,高拱更是無比的權勢。別說是那些他看不慣,或者是和他有什麼間隙的人,就連在他自己的門人面前,高拱也是一副昂首挺胸,看不起人的模樣。
    而如今,隆慶遺詔下來,高拱做為新皇輔政,可以說雖然官職沒有變化,但是地位卻是更加超然三分。如今的高拱,也確實有這個資格高傲。
    雖然說,遺詔上所說,由內閣首輔於司禮監掌印太監共同輔政,這個大明朝從來都沒有過的先例,也的的確確是讓高拱覺得不爽的同時,讓其他的大臣對高拱有了不少非議。\但是這種事情,其他人也只能在私下裡想想,並不敢在高拱面前露出什麼嘲笑的意思,以免給自己找麻煩。
    今天一早,百官們再次來到午門外等候打開宮門。但是這個非常平常的事情,今天卻是有了不同。宮中有太監出來傳話,說今日要召群臣入殿,宣兩宮和帝詔。
    這個消息,讓很多人都是疑惑不解。/百官們明白,定然是宮中或者朝中除了什麼事情,而且是大事才會如此。要不然,等會群臣進去上朝,自管在早朝上宣佈便是,又何必多次一舉呢。
    這個情況以前也出現過,上一次就是讓徐階回家,不過顧念徐階兩朝元老的身份,讓他順利致仕了。再上次,就是十幾年前,嚴嵩被罷官的那次了。\
    不過雖然如此,次次都是大事,但是如今的這些大臣們也並沒有往上面去想,畢竟如今,朝中諸事還算是穩定,也不像是要出什麼大事的前兆。在很多大臣們看來,最有可能的是宣佈隆慶梓宮發引的日子這一類事情了。
    但是有些人,有些知道內幕的人,卻明白今天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只不過他們所知道的內幕,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就拿如今的高拱來說,根本就不像平日裡的那副高傲模樣,而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整個就是一副歡歡喜喜過大年的模樣。為何?在高拱看來,自己彈劾馮寶的事情必然是已經有著落了,今天兩宮太后和朱翊鈞宣他們覲見,定然就是為了讓馮寶滾蛋的。\
    高拱就是這麼自信,因此這個想法他如今是認定了的。此刻,高拱正在和聚集在自己下面的那一幫子人談笑風生,暢所欲言。大多都是馮寶今天會遇到什麼事情,會是一番怎樣的慘狀。還有,等到馮寶不再成為高拱的障礙之時,他們又會有什麼打算,或者說到時候再逐出一些不認同他們的人之類的事情。
    而明白真正內幕的人,卻是冷眼看著這邊,張凡和張居正二人正是如此。他們明白,今天可能就是高拱還能如此蹦躂的最後一天了。
    看到這副場面,老實說,張凡的心中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他看了看自己的老師張居正,走到了他身邊。\
    「老師。」張凡開口說道。
    「遠德啊。」被張凡的聲音清醒過來的張居正,看了看張凡,問道,「可有什麼事情?」
    「老師是否知道,今天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張凡問了這麼一句。雖然說他已經是知道了,可是他並不想說出來。
    或許,在張凡的心裡面,雖然也是對高拱很討厭,可是張居正會如此,他也是有些不認同吧。
    「沒,沒什麼事情。」而此刻的張居正,卻是不想告訴張凡,「可能太后和陛下是為了先皇梓宮發引之事,這才要宣咱們進殿侯旨吧。」
    聽張居正居然如此回答自己,張凡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
    「遠德,這是怎麼了。」見張凡歎氣,張居正不由得問道。
    張凡想了想,還是打算說出來。倒不是要斥責張居正什麼,畢竟朝中的這種事情,爾虞我詐之餘,也伴隨著無比的血腥,比之戰場之上,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況,容不得你對自己的敵人有什麼猶豫,要不然倒霉、甚至是丟掉性命的人,可就有可能是你自己了。
    但是張凡總是感覺,如果他現在不說出來,將來他和張居正之間,可能也會演變成當年張居正和徐階那樣子,形同陌路不說,甚至還有可能相互仇視也說不定。張凡,並不想要變成那樣。
    深吸了一口氣,張凡開口說道:「老師就不必再瞞著學生了,學生都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怎麼……」張居正聽張凡這麼一說,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忽然,張居正是面露苦笑,「也是,你是錦衣衛的都督,這些事情定然是瞞不了你的。」
    「可是老師,您為何要這麼做?」張凡問道。這並不是責問,只是張凡心中當真是想不通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什麼為什麼。」張居正依然是一副無奈苦笑的模樣,說道,「自從高拱去了我那裡找我商量這件事情開始,這就已經是必然的了。如今馮寶勢大,而且我覺得,憑著高拱彈劾馮寶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扳不倒馮寶。將來馮寶脫離了這個麻煩,定然會知道我明瞭此事,卻沒有告訴他,那時候他必然會將怒火撒到我的頭上來。\」
    「不,學生並不是問這些。」張凡說道,「這些事情學生也是明白。可是這種事情,老師只要拖上兩日,再和馮寶去說,不久沒事了。可是學生從衛中得來的消息卻是,在高拱去找您的當日,恐怕一個時辰都沒過,老師便將此事寫了書信送去東廠。這又是為何?」張凡說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了。
    「唉……」聽張凡這麼一說,張居正歎了一口氣,他明白自己剛才說的那些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的理由並不能夠欺騙張凡,如今張凡追問,張居正也不由得不開口回答了,「我知道遠德你是如何想的,定然是覺得我太過不近人情,為了權勢二字不惜向一個太監出賣一位朝臣。\」
    張凡還是一副神情激動的模樣看著張居正,沒有說話,沒有否定。事實上張凡的心中已經是認同了張居正的話,甚至於,張凡都覺得張居正的這個解釋也太過輕描淡寫了一些。
    「然而今天。」張居正並沒有等到張凡開口就繼續說道,「在朝上我還要站出來幫著馮寶說話。」
    「學生入仕的時日並不長久,但是這種事情也沒有少見。」張凡說道,「學生並不是想要問老師等會要怎麼做,而是想問老師為何要這麼做。」
    「遠德,難道你認為我是那種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嗎?」張居正顯然對於張凡的問話顯得很是激動,「我斷然不會去做那種事情,這一切,還是為了朝廷啊。\馮寶雖然是個太監,而且手握重權,又是陛下內廷的輔政,看起來是亂政的兆頭。可是馮寶這人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他並不是個如王振、劉瑾一般的人。相反,比之那些自詡為公正清廉的大臣來,他要好的多了。再看看高拱,他重回內閣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這朝廷都被他搞成什麼樣子了!我知道高拱的學問,的確是讓人佩服。可是他心境如此,弄得朝廷裡烏煙瘴氣,這朝政將來可如何是好。」
    張居正的這番話說完,張凡再次歎氣。他不是不明白張居正所說的這些話,的確,如今的高拱是在太過放肆了,朝廷裡也已經被他弄得不成樣子了。再讓他這麼下去,這個國家只會越來越糟糕。
    到那個時候,不要說弄什麼新政改革了,就連能夠讓朝政恢復到正常恐怕都苦難的很。即便是高拱如今年歲已經不小了,可是到那個時候,就算他卸甲歸田了,他所造成的影響,將會遺留很長一段時間。
    張凡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他也知道張居正會說出這番大道理來作為理由。但是……
    「這些事情學生心中自然是清楚。」張凡說道,「學生只是想問,老師的這番話,當真是心中所想的,還是用來搪塞學生的。」
    張居正看著張凡,過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這自然是我心中所想,我絕不會一次來搪塞於你。」
    聽張居正這麼說,張凡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此事學生自當相幫。」說完這句話,張凡便調頭走開。
    他不是不相信張居正的話,只是恐怕張居正即使心中當真是這麼想的,但是也不完全如此吧。但是對於如今的張凡來說,這些就夠了,他不想去深究,也不打算知道詳情。
    這時候,角樓的鼓聲傳來,宮門也慢慢地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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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章 驟變突生
    「宣,百官入朝覲見!」在這聲高亢的報門聲中,身穿著各種顏色朝服的大臣們魚貫而入,雖然對於這偌大的皇極殿來說,這百十來號人當真算不得人多,但是氣氛卻是大大的不同了。
    怎麼說呢,總之,上百位朝廷重臣全都匯聚於此,那氣場是相當犀利的。
    高拱那句「十歲天子何以治天下」並不是說著好玩的。雖然說無論是誰,問任何朝中大臣這句話的對錯,絕對沒有人敢當著他人的面說這句話是對的。
    可是實際上,也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這句話並非妄言,是有道理的。
    但是究其原因,究竟為何會如此,可能會跟一般人所想的不同。並不是因為十歲就坐上天子之位的人還是個孩童,還不明事理,書還讀得不夠,還不能完美地處理國家大事以及大臣們之間的事情。
    這些都不是問題,畢竟一點,這是封建皇朝的時代,誰能夠坐上皇位並不是由這些通過關係或者是科舉考試而成為大臣們的人來決定的,是皇家的事情。一個做臣子的人,可以不認同這個皇位上坐著的人,甚至可以去聯合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去推翻他。但是不論是誰,都無法質疑上一代的皇帝為何會將皇位傳給這一代這麼一個無能的人。
    真正讓這句話成立的原因,就是因為,十歲的天子人情世故懂的太少了。這樣的孩子,特別是這些皇子們,若是平日裡還好,但是一旦被下面那麼多人仰望著,自己的一個決定就能定奪許多人的性命。這種徒增而來的壓力,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在如此幼小的年齡便能夠承受的。
    這樣一來,幾乎是一張白紙的孩童天子,一來是承受不住大臣們的重壓,那麼一來個別人,特別是那些自以為老資格,總是喜歡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他人的人,很容易就能讓他不經過考慮便同意一些不合理的,甚至是錯誤的決定;二來,對於朝臣們的爭鬥,年幼的皇帝也極其容易受到身邊親近之人的蠱惑。/
    這才是重點。
    不過朱翊鈞在這一點上做得很好,從來不會去懼怕什麼人多之類的事情。其實,關於這一點,似乎大明朝的皇帝做的都不錯,從來不會有人因此而出什麼臭。最多是,有的是當真毫不畏懼,有的只是犯渾而已罷了。
    而如今,朱翊鈞便是一臉嚴肅,但是毫不緊張地坐在那張對於他來說寬大無比的龍椅上,面色如常地面對著下面的大臣們對自己的參拜,還能平靜地說出「眾卿平身」這樣威嚴無比的話語。
    不過他也明白的很,如果如今,他的旁邊不是坐著兩宮太后,或者更加準確地說,不是坐著他的母后李太后的話,那就相當完美了。
    而對於站在下面的大臣來說,如今這副場面也並不讓他們覺得好受,尤其是高拱。
    為什麼?因為馮寶如今正站在朱翊鈞龍椅的旁邊。
    自從朱翊鈞登基之後,只要是輪到這種早朝,或者是召見群臣的時候,馮寶就必然是站在朱翊鈞的旁邊的。這若是在平日裡,倒也是沒什麼,畢竟皇帝的身邊站著一個太監,也並不過分。
    但是馮寶卻是不同,他根本就不知道迴避,或者是故意如此。向一個十歲的皇帝叩頭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畢竟是皇帝,是一種這個時代超然的存在。
    但是你馮寶一個太監,即便是手中握著甚至可以遏制皇權的權利了,但是你畢竟還只是一個太監而已。一個閹貨,一個奴僕,竟敢站在皇帝的身邊接受滿朝文武大臣的叩拜而不知道迴避,這根本就是欺君,而且是當著皇帝面的欺君。
    但是如今,兩宮太后和皇帝都在場,他們都沒有說什麼,默認了這種事情的發生,其他這些做大臣的,又有什麼話好說呢。
    不過雖然說不出來,但是他們對於馮寶的憤怒,或者說是嫉妒,卻是與日俱增。尤其是對於高拱來說,身為新皇輔政的他,本來才是應該享受這種見到皇帝而不用參拜的殊榮的,憑什麼同為輔政的馮寶就可以不叩拜。不叩拜也罷了,你馮寶也應該自覺一點站開了呀。
    而馮寶那種理所當然的眼神,更是讓高拱憤怒到了極點。
    可以說,高拱選擇這個時候,這個新皇登基不過才半個月的時候就開始彈劾馮寶,這件事情佔了很大的因素。
    不過如今,高拱覺得自己就快要熬出頭了。他昨天聯合了很多人,將彈劾馮寶的奏折以他輔政的權利,跳過了司禮監,直接送到了兩宮太后和朱翊鈞的手上。而如今,兩宮及皇帝宣百官覲見,在高拱看來定然就是為了這件事情的。
    想到這裡,高拱不由得心裡高興非常。他還想著站在他身邊的張居正瞥了一眼,似乎是在說,如今自己即將成事,成就不世奇功,你張居正當時居然敢拒絕我,如今後悔了吧。
    但是張居正根本就不理睬高拱,甚至盯著地面看的眼睛都沒有動過。這讓高拱有些火大,剛剛還非常高興的心情,此時有落了下來。
    不過高拱調整的很快,在他看來,自己馬上就要趕走馮寶了。等到那個時候,他高拱在朝中就毫無阻礙了。張居正雖然是內閣次輔,卻還不是隨高拱怎麼揉圓搓扁嗎!
    這個時候,坐在龍椅上的朱翊鈞開口說話了,聲音雖然稚嫩,但是讓人聽起來卻是頗為威嚴:「內閣大學士高拱何在!」
    朱翊鈞這句話剛剛說出來,那些剛才還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情的大臣就已經有些明瞭了。特別是郭璞,已經是面如死灰了。
    「微臣在此。」高拱聽到朱翊鈞喚自己,高拱屁顛屁顛地走了出來,站到了大殿中央,「不知陛下喚微臣何事?」高拱自己還沒有注意到。
    他如今是新皇的輔政大臣,是隆慶駕崩之前所指明的顧命大臣。朱翊鈞雖然是皇帝了,但是不管怎麼說,對於自己大行而去的父皇所指給自己的顧命大臣還是要尊敬的。然而剛才,朱翊鈞喚高拱之時,乃是直呼其官職姓名,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現象。
    下面站著的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已經能猜到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情了。然而滿腦子都是勝利的高拱,哪裡會去注意到這些,仍舊是一副高興的模樣。
    「高拱接旨!」站在朱翊鈞身旁的馮寶,雙手捧著一道聖旨走了過來。
    「微……微臣領旨。」高拱很是不爽地跪俯在地上,對於向馮寶下跪這種事情,是高攻最為不爽的。剛才還好,畢竟有其他百十號人陪著他一起。而如今只有他一個了。
    而此刻,心中摻雜著高興與不爽兩種心情的高拱,根本就沒有在意,為何在他眼中已經算是將要被治罪了的馮寶,如今卻是可以趾高氣昂地站在他的面前向他宣讀聖旨這件事情。
    馮寶並不去關注這些,見高拱跪了下來,便打開了聖旨大聲宣讀起來。
    旁邊站著的大臣,早就已經能預料得到這道聖旨要說什麼了。而高拱,聽著馮寶的閱讀,這個轉變可是極其的大。
    聖旨中沒有別的話,也不算是太長,簡單得很。具體的內容就一點,那就是指責高拱擅權,目無君上。之後,便是列舉了各種高拱曾經所犯下的罪狀。
    說起來這些事情,在場的人,包括張凡在內全都是熟悉的很。聖旨因為字數並不多,只不過列舉了幾件比較典型的事情而已。但是這些事情,無一不是曾經有人用來彈劾高拱的,有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四、五年之前。不過這些也都是因為高拱的身份原因,而沒有成功過的。其中上奏折的人,有的是已經致仕回鄉了,有的則是被高拱斗的被逐出了朝廷,而有的雖然還在,卻也是因為高拱的原因,貶黜出京了。
    而高拱,懷著美好願望已經遠大理想的高拱,此時此刻,本來充滿著希望的他,徒然聽到這些,當真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用面如死灰,汗如雨下來形容如今高拱的形象,顯然是有些太過保守了。
    而聖旨的最後,高拱將會被逐出,注意,是逐出,而不是賜他致仕。逐出京城,幾日便將歸田養老了。
    沒想到,辛辛苦苦大半輩子,幹掉了無數擋在自己前面路上人的高拱,如今只能得到這麼個下場。
    「陛……陛下,二位太后,微臣……微臣……」此時此刻的高拱,哪裡還能像以往那樣利索地說話,斷斷續續,顫顫巍巍的,「這些……這些皆是那些小人誣告微臣的,微臣……微臣冤枉啊!還請太后明察!」
    「哼!冤枉?還明察?」發話的不是朱翊鈞,而是李太后,「倘若不是真的,陛下會下此詔書不成?在場的人可有話要說?」
    「誰……誰敢說本官的壞話!」此時的高拱有些喪心病狂起來了,公然在大殿之上咆哮起來。
    寂靜,非常的寂靜。
    面對著這種寂靜,高拱內心稍稍安定了。在他看來,如今又有誰敢站出來說他的不是。
    然而,就是有人要說。
    「微臣有事要奏!」
    隨著這麼一聲打破寂靜的話語,一個人站了出來。
    這個人並不是剛才已經表明要當場發言的張居正,而是張凡。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3 08:49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一章 自己作孽
    第一個站出來的竟然不是張居正,而是張凡,老實說這誰都沒有想到。高拱沒有,馮寶沒有,張居正也沒有。恐怕就連張凡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會第一個站出來拆高拱的台。
    剛才李太后讓在場的大臣暢所欲言之時,一開始並沒有人敢動。畢竟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些個不知情的人誰也看不透馬上又會生出來什麼變數,誰也不敢擅自說話,以免將什麼禍事招惹到自己身上。
    但是,對事情很是瞭解的張居正,再加上他又在這件事情當中扮演了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深明其中意味的張居正自然是不會在乎那些事情。
    只不過剛才,他想要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時候,在他身邊不遠的張凡是用眼神讓他不要動。
    當時,張居正還以為張凡是不想讓他參與此事,畢竟剛才在宮門之外,張凡對他所說的那番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張居正置身事外。
    張居正自然是能夠明白張凡的好意,也知道自己這麼做將來多多少少會有些影響。但是心疑已決的張居正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了。正打算無視張凡的好意,挪動腳步的張居正,卻是發現張凡走了過來。
    正在吃驚的張居正,停下來自己的動作。而張凡也就這麼著先站了出去,開始說話了。
    「張愛卿?」看到張凡站了出來說話,李太后似乎有些疑惑。
    其實,昨天馮寶在她和朱翊鈞面前說了高拱一大籮筐的壞話,然後又有兩個人在她面前說了高拱的不少話之後,李太后心中已經是有了打算了。
    李太后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聽不出來,馮寶狀告高拱的話當中,有著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為此,昨天晚上,她又找來馮寶說話,並且當著馮寶的面將事情挑明了。
    而馮寶見她這麼說了,也就不再裝模作樣,同樣也是把話說明白了。
    而聽明白了馮寶的話,李太后也並沒有說他什麼。顯然,李太后是認同了馮寶的。或者說,她也是不希望再看到高拱這麼鬧騰下去了。
    總之,想明白了這些,她和馮寶之間也商量過了今天該如何行事了。而這裡面,就有著張居正的戲份。
    這個時候如果要大臣們站出來說高拱的不是,可能還不會又人率先這麼做,必須要個領頭的。而這個任務,也自然就落在了張居正的身上。
    可是如今,這商量好的劇情卻沒有按著原本那麼演,張居正沒有第一個站出來,反倒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也與此事有關的張凡,第一個站了出來。
    「微臣要彈劾內閣首輔,中極殿大學士高拱。」面對李太后的疑惑,張凡卻是面色平靜地說道。
    他這句話一說,下面立時就鬧騰了起來。話說張凡是錦衣衛的都督,對於朝中大臣私下裡的事情,算得上是最為瞭解的人了,若是他要站出來彈劾什麼人的話,那所說的也絕對是真憑實據,而且必然都是些猛料。
    因此,雖然說張凡自從擔任了這個討人厭的官職一來,因為他讀書人出身的身份,還有他這兩年以來的所作所為,讓朝中的大臣們對他還算是客氣的很。但是終究,很多人還是有些懼怕張凡的。
    可是有個人不會怕他,甚至於敢當著他的面,當這如今這種正式的場合來斥責他。不是別人,正是高拱。
    原本以為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自己壞話,而今天的事情也能讓自己逃過去的高拱,正暗自得意著。卻是哪裡想得到,李太后的話音剛落,就有個人站出來說話了。這絕對是讓高拱惱羞成怒的事情,更何況這個站出來的還是張凡這麼個跟自己不對盤的人。
    「豎子爾敢!」高拱也顧不得如今的他正處在危機邊緣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指著張凡的面,臉色是通紅一片的,「老夫的事情,怎們容得你再次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張凡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揶揄地看著高拱,「高大人,您是內閣大學士,內閣首輔,乃是百官之首,朝廷的表率。可知道這是何處?」
    聽張凡這麼一說,此刻本就內心混亂不堪的高拱根本就沒想明白張凡為什麼跟他說這些。正想要開口繼續爭辯,張凡卻是率先說話了。
    「這裡乃是皇極大殿,是朝中百官們上朝的地方,也是陛下臨朝處政之處。」張凡一改方纔的揶揄模樣,滿面正色地說道,「我張凡年紀雖小,但也是朝廷命官,既然有資格站在這皇極殿上,而太后又發了話,那便有資格說話。倘若高大人覺得我這是胡言亂語的話,單單評這一條,就能讓陛下治高大人的罪!」
    高拱被張凡的話嗆到了。然而偏偏,張凡的這番話,字字在理,高拱根本就無法反駁。如今的高拱,面色比之剛才更加是紅上了三分,看他這麼憋著,張凡都怕他一大把年紀,閉過氣去。
    「陛下,二位太后。」張凡隨即也不再過問高拱的事情了轉頭向著高台上的三人,不過主要是李太后,說道,「微臣彈劾高拱,貪贓枉法,收受賄賂。」
    「哦?竟然會有這種事情?」既然張凡是站出來配合他們的,那李太后自然是完全同意,沒有讓張凡閉口不談的道理,「高拱不是向來以清廉出名嗎?怎麼如今還有這檔子事情?這些哀家還當真是不知道,張愛卿快些說來聽聽。」
    「太……太后,這是污蔑,這是……」高拱聽李太后這麼一說,又開始慌神了,趕緊爭辯。不過……
    「放肆!」李太后厲聲喝道,「哀家讓張愛卿說話,並沒有讓你高拱開口。正如方才張愛卿所說的那樣,你要記住你的身份,還有如今身在何處,不要太過放肆了!」
    李太后的這一番喝斥,當真是非常有用,高拱立馬就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說話了。不過他看向張凡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怨怒起來了。
    「張愛卿,說吧。」李太后見高拱不再反駁了,這才對張凡說道。
    「啟奏太后,陛下。」張凡正經一拜身,說道,「今年初,先皇在位之時,曾晉高拱為柱國,進中極殿大學士。這本是先帝給予高拱的無上榮耀與信任,然而高拱卻是想方設法以此來未自己謀私,行事也是更加專橫起來。加之其門人韓楫、程文等是日夜奔走其門,狐假虎威之餘,專以博得高拱的歡心為首,朝中百官都討厭的很。
    「起初,高拱尚能夠自清,然而沒過一個月的時候,便漸漸開始奢靡起來。常常對人言『日用不給,奈何』這種話。這擺明了就是要錢。而其下的門生、官員也是正想投其所好,爭相進獻財物於高拱。特別是這件事情,一開始高拱收財物還是在私下裡,遮遮掩掩的。然而等到三月,先皇病倒後宮養病,不來臨朝的那段日子,高拱行事更甚,也不再遮掩,幾乎都是擺在明面上的。那段日子,宮中是愁雲慘淡,而高拱家門前卻是門庭若市,比之逢年過節還要熱鬧。」
    張凡的這番話一說出來,在場的眾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尤其是高拱,滿面驚嚇的模樣都快要昏死過去了。
    大臣貪贓,這實在是太過平常的事情了。要說起來的話,如今站在這皇極大殿之上的人,出了兩位太后和皇帝朱翊鈞這麼三個人之外,恐怕全都有過類似的黑暗歷史。
    當然,即便是如張凡剛才所說的那樣,將收受賄賂這種事情擺上明面的人也多得是。不過說起這種人,被治罪的概率,其實也就是一半對一半而已,而且大多都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畢竟這天下貪贓枉法的人多了去了,倘若真的要是一個一個都那麼清算過來,這天下還能有幾個如同海瑞、葛守禮那樣清廉到了極致的官員,這天下不就要亂套了嗎!
    但是,偏偏的,張凡說也就說了,他偏偏要將時間也說出來。
    這只能說是高拱的自大給自己帶來了如今的麻煩。張凡將他如此膽大的時間,正好與隆慶臥病宮中的時間相對比,還說的那麼慘,明顯就是要將高拱往死裡打的。
    瞧瞧,隆慶臥病宮中,皇宮之中是愁雲慘淡。而高拱家門口卻是門庭若市,熱鬧無比。門戶大開,而且是財源廣進。
    皇帝在生病,而你高拱這個做大臣的,卻是如此。身為百官表率的他,居然敢在家中光明正大地收自己的門人給自己的財務。這絕對是大不敬之罪。
    「高拱,張愛卿所說的事情可是實情?」李太后寒著一張臉,想高拱問道。
    「這……這……」如今的高拱又怎麼能說得出來話。張凡所說的自然是真的,這點高拱自己最是明白不過了。此刻的高拱只有在心裡面後悔起來,後悔當初自己為何那麼大意,竟然會幹出那樣的蠢事。
    只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而且如今也根本就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而張凡並沒有站回去,他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3 08:50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二章 事成定局
    「張愛卿,你可是還有什麼話要說?」李太后見張凡爆完了猛料,卻沒有回去,還是站在原地不動,不由得開口問道。
    而此刻,高拱已然是面如死灰一般,渾身入篩糠一般地顫抖著。看他那樣,即便是如今正雙手扶地地跪在那裡,卻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昏倒在地一般。
    「正是。」張凡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微臣還要彈劾高拱,擅權報復、排斥不合、任人唯親。」
    張凡這番話一說出來,下面再次有些鬧騰起來了。張凡這倒是好,做上錦衣衛的都指揮使這兩年以來,他除了去江南之時,親自拿下了一個貪贓的鎮守太監劉山之外,恐怕就是因為馮寶的緣故,而間接地將當時正坐在司禮監掌印太監那個位子上的,無能的孟沖給拉下馬之後,基本上,張凡就再也沒有彈劾過什麼大臣了。這對於一個掌管錦衣衛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不能想像的。但是張凡卻是做到了
    一開始,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因為張凡膽小,畢竟張凡入仕的時間不久,不敢到處胡亂得罪人。但是後來,人們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張凡並不是個會隨便就害怕什麼的人,當初從漠北傷痕纍纍,只剩下一口氣的張凡讓他們明白了過來。之後,更有張凡此前在慶陽府之時,便隨著大軍出征,完成了幾乎被認為是去送死的任務之後,就沒有人再敢小瞧張凡了。
    更何況,張凡自從進了錦衣衛之後,就根本就沒有必要怕任何人了。他之所以會失去了做一個普通大臣的原因,就是因為當年徐階於張居正之間的不合,而牽涉到了剛剛走進官場的張凡。但是隨後,隆慶對於張凡那種青睞有加的表現是毫無掩飾地表現出來,這自然是讓張凡身價倍增。
    再往後,張凡和朱翊鈞之間的關係,在朝野中也並不是什麼秘密。/這更加是讓張凡成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政壇之心。
    很多人做官老實的很,有的是因為他們當真是非常老實,而有的則是雖然有那份不老實的心,但是因為很多原因逼著他變得老實起來了。最典型的就是之前隆慶在位的時候,很多被隆慶所信任的,實則心中懷著私利的人,都不敢大動,原因就是明哲保身。誰知道皇帝什麼時候死,等到新皇上台,朝中必然會有人事變動,這些人可不想到時候,自己會發生什麼,所以如今自然是夾著尾巴做人、為官。
    但是張凡根本就不需要在乎這些。無論是隆慶繼續在位,還是說朱翊鈞登基為皇,他張凡都是能夠如魚得水一般地在朝中暢遊,根本就不需要去在乎任何事情。
    然而有著如此便利的張凡卻沒有這麼做,這顯然已經不是張凡想要故作姿態了,而是他當真就沒有那份心思。
    可是如今,高拱的麻煩來了。而張凡卻是相應李太后號召,第一個站出來大肆彈劾高拱的人。並且,張凡這要麼是不說,要麼就是說個沒完。這有點讓大臣們想不通。
    不過張居正倒是想通了一些,他隱隱約約能知道張凡的用意。張凡這麼做,並不光是為了讓張居正將來少惹點麻煩,還是……
    「哦?沒想到咱們的高大學士還有這些事情!」李太后笑著說道,只不過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的笑容裡面包含著冷意,「張愛卿,速速說來。」
    「是!」張凡應了一聲,繼續說道,「御史一職,專為監察,不僅監察百官言行,且監察朝政。御史上奏,論及政事,本是無可厚非之事,這是當年太祖皇帝立下的規矩。然而高拱卻不能容。
    「也是今年,四月之時,陛下仍在養病。/御史汪文輝上奏疏,言辭之中頗為譏諷時政。此事本來並無不妥,但是只因為汪文輝的奏疏之中,話語間牽涉到了高拱。當時陛下不朝,大臣們上奏的奏疏皆由內閣過目之後,送往司禮監待批。高拱看到這本奏疏之後,立刻就將汪文輝召去,當著其他官員的面,將其大罵一頓。之後,高拱以自己權利之便,將汪文輝外放寧夏僉事。
    「之後事情更甚。尚寶卿劉奮庸上奏疏,並非彈劾高拱,而是糾其過錯;給事中曹大野則是因為上奏彈劾高拱任人唯親,不僅任用其門生故吏,還多用其親戚鄉里,以及高拱親開賄賂等等。結果這二位大人的奏疏是石沉大海,而未過多久,二位大人也被貶黜出京。」
    「這件事情,哀家是一點都沒聽過。」李太后聽了張凡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隨即便向馮寶開口問道,「馮寶,你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大臣們上來的奏疏全都要從你那裡過,此事你可知道?」
    「啟稟太后。」馮寶立刻是恭敬地回答道,「此事奴婢並不知曉。」
    「這怎麼會?」李太后疑惑起來了。李太后是個講原則的人,就算是要扳倒一個人,也是要憑著真憑實據的。倘若張凡所說的這些並不是真的,她也自然是不會算到高拱的頭上。所以對於不知道的事情,她是一定要問個清楚的。
    「回太后。」馮寶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張凡所說的這件事情是確有其事,這點馮寶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當時因為很多原因,馮寶並沒有拿出來說什麼。如今張凡既然提起來了,他當然要將另外一個屎盆子扣在高拱頭上了,「司禮監雖然負責將大臣們所上的奏折彙集,供陛下批閱。但是也要有人將奏折交給奴婢才是。」
    「你的意思是……」李太后已經知道張凡打算說什麼了。
    不只是李太后,下面的那些官員們也都明白過來了。看來張凡的這番話,將會對高拱產生更加厲害的打擊。
    「太后聖明。」馮寶拍了李太后的一記馬屁,說道,「朝中的官員們上奏折,在交由奴婢的司禮監之前,全都要交由內閣,由內閣大學士總覽一遍才是。倘若有人覺得奏折有問題,或者不適合讓陛下看到的話,自然不會將奏折呈上來,奴婢也自然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了。」
    「高拱,你好大的賊膽!」李太后突然間發起怒來,向著高拱喝道。
    大明朝雖然沒有明文的規定,但是卻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官員所上的彈劾奏折,不論是何人都無權留中不上。雖說是不成文的,想要破壞這個規矩,既沒有律法來約束,也未必會讓人知道。不過消息一旦傳出去,自然就會讓人明白,那扣下奏折的人必然是有問題的。要不然比的折子你不扣,偏偏扣那本彈劾官員的奏折又是為何!要門就是那人收錢了,要麼就是奏折裡面彈劾的就是他自己。
    「這……」此刻的高拱,根本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若是在以前,不管是當著誰的面,哪怕是隆慶,他也要站出來反駁一番。因為高拱知道,之所以隆慶在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依然沒有將他怎們樣,就是因為隆慶惜高拱之才。
    然而如今,隆慶駕崩了,朱翊鈞坐上了皇位,可是實權卻是由李太后所掌。李太后比起隆慶來,那是有本事的多了,只不過以前並不會顯山露水罷了。李太后可不是那種,因為你有才能,所以就能幹些別人不能幹的事情,而且還不會受責罰。在李太后看起來,這幫子跟她並不怎麼親近的大臣,她全部都是一視同仁的。
    所謂「萬功不抵一過」,不論你做了多少大好事,為朝廷、為大明做出了多少的貢獻,只要你犯了一次大錯,那些功勞就全都沒影了。而且知法犯法,罪責更大。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張凡便不再說什麼,轉身走回了自己應該站著的地方,低頭不語。
    身邊,張居正用一副飽含深意的眼神看了看張凡。而張凡也是回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要做的如今都已經做了,並且還露出了請求的眼神。
    而張居正在看到張凡的這個眼神之後,思索了一番,終究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同意了張凡的請求。
    張凡所要求的事情非常簡單,那就是要張居正不要再出去對高拱落井下石了。就如今,張凡所說的這些話,已經足夠讓高拱不再成為障礙了。張居正若是再出去說什麼,並不會有什麼效果,反而會讓人覺得他有些太過了。
    更何況,如今有了張凡開啟這個頭,情況已經與之前大有不同了。在場的大臣們大都是和高拱有些積怨的,剛才不說是不敢,畢竟被高拱這麼著欺壓了兩年時光,有些懼怕是肯定的。
    而張凡剛才那麼一番話,將這些人心中的懼怕給驅散了。
    「臣彈劾高拱。」
    「臣有本彈劾。」
    「臣……」
    「……」
    彈劾的聲音可謂是此起彼伏,連綿不絕。有些人甚至是自大站上了這座皇極殿之後,便從來都沒有開口說過話的人,如今也是踴躍了起來。可見高拱當真是太過不得人心了。
    不過他們所彈劾高拱的事情,也並不都是要殺頭的大罪,很多事情都不大。不過對於讓高拱滾蛋,這些已經足夠了。
    明白大勢已去的高拱,趴在地上,已經無力起身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1-6-23 08:50
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四百六十三章 報復不夠
    所謂的牆倒眾人推,便是如今這副場面。幾乎所有的人全都站出來反對高拱,幾乎在場的人都站了出來說上兩句話。沒有動過的大臣只有三個人,郭璞、葛守禮、張居正。
    郭璞不動,自然應該。他和高拱站在一邊,如今自然是不會站出去說高拱的壞話。當然了,如今的郭璞也是不會站出去幫著高拱說什麼的。現在,大殿上的人對於高拱是群起而攻之,沒有說他郭璞什麼壞話就不錯了。或許,郭璞自從走入仕途以來這幾十年,當真還沒有做過什麼違背良心的事情,甚至於當年,嘉靖皇帝要殺海瑞,也是她郭璞上奏,保住了海瑞的Xing命。
    但是,誰叫如今的郭璞是和高拱攪合在一塊的呢。這個時候,不管你有沒有做過什麼,站錯了位置就是你最大的錯誤。幸好郭璞平日裡為人低調,做事謹慎之餘也力求公道,並沒有人打算找郭璞什麼麻煩。要不然的話,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郭璞必然也得有麻煩。
    或許,在場的這些人都明白。倘若高拱不在朝中了,郭璞一個人也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甚至於,恐怕高拱一走,郭璞就要立刻上奏,奏請致仕回鄉了。在很多人想來,後面那種情況比較可能。
    而如今,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高拱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那種霸氣,如今的高拱雖然跪俯在那裡,低著身子,讓人看不見他的面上究竟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不過就算是不看,那也絕對會是一副失魂落魄到了極點的樣子。
    只不過在這些人看來,這副看到了會讓人同情的樣子,在高拱的臉上表現出來的話,絕對不會讓他們感到同情。他們只會覺得高興。
    對於別人對自己的攻擊,高拱從來都是會爭鋒相對的,並且是馬上做出反擊,根本就不會顧及他所處在什麼樣的場合,皇帝的面子也不給。
    但是如今,不斷的有人站出來彈劾他。而高拱卻是如同一尊雕像一般,跪俯在那裡是動也不動。
    也難怪,如今這樣子,他還能說得出什麼話來。
    只不過有一點。在場的這些人,自從一開始,張凡開了一個頭之後,說出了一番對高拱極為不利的事情,後面就開始不斷的有人站出來說起高拱的事情了。
    但是,到了如今,站出來說話的人也差不多有二十餘人了。可是他們所說的事情,卻是越來越小,越來越不重要了。雖然說都是真的,但是有很多甚至都是些雞毛蒜皮到了極點的小事,根本就無關緊要,卻也是被人們拿出來說事了。
    雖然說很多人都是恨高拱恨的要死,而且他們也有著許多重要的,足以讓高拱的罪名被更加坐實的事情,但是卻都沒有拿出來。
    或許是因為張凡一開始所彈劾的事情太大了,對他們來說,能讓高拱滾蛋就已經足夠了,沒有必要非要把他往死裡整。如今他們還要爭相站出來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只是為了打好基礎,確保以後,已經滾蛋的高拱絕不會再回來了。
    要說這些人啊,爭權奪利一輩子,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可是真的要是斗倒了一個人,除非是他們之間當真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要不然也沒有必要非要弄死對方。所謂一報還一報,誰知道如今你所放過的人,將來會不會有人在你倒霉的時候因為這個而放你一條生路。
    這聽起來,就像是迷信。但是說來也奇怪,正是這種迷信,撐起來這些早就沒有了羞恥之心的人心中唯一的一點良知。
    當初,因為徐階的原因,高拱執意不放過徐階。甚至於,徐階已經是致仕回松江府安享晚年了,可是高拱還是不能解心頭之恨,還是不打算放過他。
    然而在他的那次報復行動,被張凡破壞了之後,原本是憤怒非常的高拱,最後卻是放過了徐階,沒有再要找他麻煩的意思。這也是讓如今在場的這些人不打算往死裡整高拱的原因。
    但是這些人因為迷信而撐起了一點善心,或者是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可是這並不代表,就沒有人不希望把人往死裡整。要麼就是二人之間當真是仇深似海,無法化解了。要麼,那個人是個太監。
    太監,是被閹割淨身之後,在皇宮中服侍皇族的人。這些人雖然只是奴僕,在主人的面前是要卑躬屈膝的。可是就因為這些人身體上的缺陷,卻也使得他們在行事上更加的古怪。對於敢於那他們那殘缺的部分開玩笑的人,他們自然是不會放過的。而對於那些敢於與他們作對的人,他們也自然是不會像這些大臣一般,見對方大勢已去,就可以一笑泯恩仇了,他們一定會往死裡對付。
    所以說,如今的大殿上,看起來將會迎來一個圓滿的結局。高傲自大而又惱人厭煩的高拱即將離開,雖然無法讓他也向徐階一樣,起碼在明面上有個年歲已大,回家養老的殊榮,但是好在高拱還算不錯了。
    面對這樣的結局,不只是其他的大臣希望看到,坐在高台上的兩位皇太后和皇帝朱翊鈞也是願意看到的。
    然而,馮寶如今卻是一臉寒霜。
    高拱對他來說,可謂是他馮寶平生的死敵。兩次,馮寶有兩次機會提前坐上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置,那個時候無論是比拚實力,還是資歷,宮中無人能出馮寶其右,可以說馮寶是志在必得,也勢在必得的。
    然而,就應為高拱不想看到一個有能力的太監坐上那個能夠與內閣叫板的位子,他從中作梗,先是推薦了一個陳洪,再是推薦了一個猛衝。這兩個人根本就是毫無作為,只懂得如何獻媚。坐上了那個位置之後,幾乎是大字不識的他們,除了將任務指派給手下的太監之外,很多事情都是要找高拱商量的。高拱所打的也正是這個主意。
    可以說,這兩個人能夠「脫穎而出」,完全就是因為隆慶惜高拱之才,不想駁了他的面子的緣故。
    可以說,這兩次就足以讓馮寶對於高拱恨之入骨了。更不用提之後,高拱事事都要與馮寶叫板。如今馮寶做上掌印太監之後,高拱更是如此,整日裡就想著如何去彈劾馮寶,如何將司禮監的大權架空。
    這些,都是馮寶所不能容忍的。
    然而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能夠置高拱於死地。卻偏偏讓馮寶所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往日裡都與高拱有間隙的人,如今卻儘是那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來彈劾高拱。對此,馮寶是極為不爽的。
    昨日,李太后將他叫過去之後,跟他坦白了事情。
    馮寶也明白,想要用自己那個理由來加諸於高拱身上,有些不靠譜。誠然,高拱是自大無比,甚至敢不將皇帝放在眼裡,放肆言辭,毫不顧忌。但是只要是知道高拱的人,全都知道,想要彈劾高拱通聯藩王,某朝篡位,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昨天,當李太后提出來用這種翻舊賬的溫和方式來讓高拱走人之時,馮寶思量了一番,卻也是答應了下來。
    只是,馮寶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會是這樣!
    但是如今,馮寶卻根本就無能為力,即便隆慶的那份遺詔裡點名了他來擔任朱翊鈞的輔政,可是他始終只是個太監,在這個大殿之上並沒有發言權。
    眼看著大好機會就要這麼溜走的馮寶,卻完全不能做什麼。如今的他只能蹬著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睛,看著跪俯在自己腳下的高拱,卻無能為力。
    按道理說,如今的這幅場面應該是馮寶最想要看到的。然而此時的馮寶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他心中所想要的並沒有實現。不過如今,情形如此,他馮寶也不打算再做什麼了。所謂來日方長,高拱回家了,將來要是有機會,他馮寶還是不打算放過高拱的。
    漸漸地,該說的也都說了,站出來說話的人也終於沒有了。
    「高拱,聽了這麼多大臣所說的話,你可有什麼要說的?」李太后一直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知道所有人都說完了,她才是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
    「臣……臣……臣無話可說。」高拱憋了半天,只說出來這麼一句換。
    「既然如此,事情也都明白了。」李太后說著,轉向了朱翊鈞,「還請陛下發落。」
    朱翊鈞看了看下面,並沒有什麼猶豫的意思,開口說道:「革去高拱中極殿大學士之位,即日逐歸田里,不得在京城逗留。」
    雖然已經是明白這個情況必然是會發生的,可是高拱聽了之後,還是渾身顫抖了一下,好半天才顫顫巍巍地開口說道:「微臣,領旨謝恩。」
    然而說完了這番話的高拱,卻是根本就無力站起來了。一旁的張居正見狀,也不多說什麼,走了個過去將高拱扶了起來。
    看到攙扶自己的人是張居正,高拱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臣,年事已高,還請陛下放臣歸鄉。」這個時候,郭璞就如眾人所料的那樣,站出來請求致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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