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平民軍師》 作者︰銀民金叉(連載中)

yang062066 2011-6-23 15:4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 97894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4:35
第六十一章 發兵濮陽

溺愛的撫摸著糜貞的青絲,陳清嘴角牽起了一抹無奈的苦笑,深深吻了口她的朱唇,嘆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新婚兩月有余,糜貞往日于糜府之中的大小姐脾氣漸漸的褪去,頗有些少*婦的韻味,變得越發體貼、溫柔。咬了咬朱唇,眼中雖然仍存有濃烈的不舍,但還是伏在陳清胸膛上,溫柔的低聲道︰“相公……你去吧,娘親我會好好照顧的。”

    “貞兒……”陳清深深呼了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莞爾一笑,緊緊擁著糜貞,輕輕含起了她的耳垂,壞笑道︰“此去一別,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歸來。為怕娘子寂寞,不若現在……”

    言畢,壞壞的搓起手掌,一把將糜貞推倒在了床上。

    “討厭,相公,現在可是白天……”陳清的這股子**作風讓糜貞是又愛又恨,但見她嬌羞的漲紅臉,將被子蓋在了身上。

    欲迎還休的模樣,更是讓陳清壓抑不住身子里的燥熱,二話不說,直接咽了口口水,同樣鑽進了被子里,引起了一陣鶯燕之聲。

    ————————————————————————————————————————————

    公元184年,六月初七。皇甫嵩協朱雋、曹操等諸將,一路南下橫掃南陽、宛城一帶黃巾,共斬敵二十余萬,至此,南陽、宛城黃巾盡數伏誅。

    六月九日,徐州接至皇甫嵩來信,欲邀兵一同北上廣宗,共剿賊首張角。

    是日,州牧陶謙將此等大喜之事公諸百姓,惹得城內叫好之聲一波響于一波,群情激動之下,陶謙更是直接令長史陳清補齊三千士卒火速北上,與皇甫嵩盡早回兵。

    早已接到命令的陳清卻僅僅帶了本部兩千余人馬,在徐州數萬百姓的恭送下跨出了城門,隨後以西營獨特的軍禮,將右手斜舉于頭頂,齊聲喝到︰“為人民群眾服務!”

    方陣最前方的陳清一襲白衣、手提寶劍,劍眉星眸凝重的望向城門上高掛的‘徐州’二字,默默起誓︰掃蕩黃巾,平定董卓,逐鹿中原,一統天下!從踏出這扇門起,今後的世界不再局限于徐州一地。無論前方的險阻有多少,定要層層打通通向大一統的道路!

    言畢轉身,劍指河北,領著身後兩千甲士,整齊劃一的朝北面進軍。

    待到陳清本部離開徐州城視線範圍之後,城頭之上,糜貞輕輕拂去眼角的淚珠,溫柔的摸著肚子,靜靜的揮了揮袖口,凝神遠望……

    ——————————————————————————————————————————————————————

    從徐州以步兵行至匯合點濮陽,絕非輕而易舉之事。連行十日,即便陳清所部的西營將士,再如何堅毅不屈,亦是因日夜兼程,導致腳底不同程度的磨出了血泡。縱然陳清出發前事先替每日裝備了兩雙鞋,但仍然全數磨破。

    古代極少修路,尤其是這些山野之路。若非是有廖化、唐周這二位黃巾降將帶路,恐怕僅以陳清一人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找到。崎嶇蜿蜒的山路,早已讓陳大官人鬧得暈頭目眩。

    行軍第十三日,士卒中隱隱有心生倦怠,支撐不住的戰友出現。然而在陳清一次又一次鼓舞,以及唐周的思想教育,以民為天的方針之下,士卒一個又一個站了起來,許多年輕的臉龐上都露出了對于榮耀的向往,對于和平的憧憬。

    終于,第十七日在血和淚的支撐之下,這支兩千人的部隊,風塵僕僕的趕到了濮陽城下,望著城牆上迎風飄揚的漢字大旗以及雄偉的城牆,垂落了男兒淚。

    陳清的坐騎早已在第八天的時候暴斃,六月的天不算熱,但卻也灼人眼球。

    陳清很欣慰,能夠親生經歷這一次長征,體會到行軍的疾苦,更是在路上見到了數不清的貧困百姓,體會到了人間疾苦,民不聊生,雖然他留下了許多糧食,導致大部隊最後只能以野菜為食,然而卻從未後悔。

    最重要的是,這一次能夠堅持走到濮陽,對于這批僅僅操練了三個月的新兵來說,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也讓他們學會了堅持,懂得什麼時候不該放棄,而什麼又是應該放棄的。

    眺望城頭,陳清只見一久違的身影黯然搖頭,隨之飛速的駛離了視線。

    咯吱……

    “道明!”

    來人正是曹操,于城頭之上他便遠遠望見一支明明連走路都有些搖晃,卻又士氣異常高漲,軍容萬分嚴整的部隊。尤其是領頭那步行的書生這身裝扮與氣質,立馬便讓他認了出來。

    “哼,苦煞我也!”

    陳清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勉強在原地撐住身子,不讓自己因見到目的地而欣慰的倒下,同時用盡全身力氣,一拳錘在了曹操的胸口之上,抱怨道︰“你、你可知從徐州日夜兼程而來,有多累嗎!連我的寶馬,都死了!”

    陳清本就一書生耳,平日于軍營中、家中,皆是與書做伴,何曾真正走過這千里長路?一拳擊出之後,便覺得渾身無力,迎面倒在了曹操懷里,陷入了暈眩。

    “大人!”

    這一聲整齊劃一的急呼,讓曹操有些發懵。居于徐州月余,他從未見過此等明明滿臉疲態,卻又堅毅不屈,心存將領的士卒。稍一思索之下,愕然的望著昏迷的陳清,驚訝的睜大了眼。

    離別徐州僅僅三月,沒想到道明竟是能練就出如此強兵!唔,若是經歷幾次戰役,此軍必能揚名天下!

    曹操佩服的點了點頭,並隨後趕來的貼身護衛將陳清送回自己于濮陽住處,然後朝兩千士卒重重一抱拳,誠心拜道︰“操替天下蒼生謝過諸位!”

    “一切以百姓的利益為先!”

    曹操沒有听到過這類回答,更不用說是如此整齊。心中驚嘆之余,不由覺得好笑。徐州黃巾爆發之前,陳清從未領兵打仗這一事,他是知道的,但誰料他練兵竟是如此神速、效率,以最為簡單的方法將士卒的堅毅激發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道明……不知道早你身上還會發生多少令人驚訝的奇跡呢!

    頗為羨慕的一笑,曹操朝城頭揮了揮手,對著立馬跑來的一身材壯碩,背插兩柄開山巨斧之猛士,鄭重道︰“潘鳳,這便是你家先生三個月來練成的精兵,速速領去後營休息。”

    潘鳳聞言一怔,徐州原先的士卒是何等模樣,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見眼前一雙雙清澈如水卻又飽含堅毅的目光,實在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直到曹操略有些狐疑的干咳幾聲,這才抱歉的撓撓頭,朝最為熟悉的二狗打了個招呼,領起眾人朝後營的方向走去。

    大部隊緩緩從曹操身旁走過,忽而曹操只覺看見一熟悉的面孔,再回首,卻見那人已經遠去,當下哈哈一笑,卻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員小將,竟是被道明說服了……嘿,實乃怪才矣!

    PS︰今天出了點事,群里的朋友都知道,在這里也就不多解釋了。呼,淫民一切還好,就是被托著,很難受!腳不能動,上廁所也要人扶著,這滋味兒,真的很難過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4:37
第六十二章 重逢

“貞兒,等我回來……”

    疾行十數日,對于一個文弱書生來說,確實有些太過于操勞。臥于香榻之上,陳清呢喃的念叨著糜貞的名字,渾身上下不斷往外冒出汗水。

    “太過于操勞罷了,不礙事,稍事休息幾日便可。按照這上面的藥方連服三日便是。”坐于他臥榻旁邊的老者閉目沉思,把著他的脈,微笑答道。

    “多謝。”

    沒有過多的言語,曹操重重抱拳謝了一句後,恭敬的送走老軍醫,苦笑著替陳清擦起了額頭的汗。

    “你小子,明知道自己身子虛,還將軍糧分發給沿途難民,自個兒啃野菜湯度日十天,嘿,你可知道,你那兩千精壯士卒,如今可是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把伙房給掃蕩了一遍,害的全軍上下看到他們都避之不及。”

    雖然明知陳清听不見,可曹操還是樂此不疲的津津念叨。歸其源頭,主要是陳清與曹操年輕時實在是太像,一樣的不要命的往死里干,一樣的充滿干勁口無遮攔,如今又一樣的吃苦在前,享樂……卻不知要到何時。

    咯吱——————

    臥房的門被推了開來,潘鳳一如既往的插著兩柄大斧,面色凝重的走了進來。自從陳清來到濮陽已經三日了,可一直陷入昏睡之中,潘鳳亦是頗感擔憂。

    “將軍,唔,先生營中廖化、鄧二,前來探望。”

    “曹將軍!”

    曹操見有人進來,這才收斂愁容,轉身點頭,卻見廖化亦是在三人之中,不禁苦笑道︰“當日操以誠待之,汝卻寧死不從。不知道明,究竟如何是如何說服于你?”

    當日見到曹操之時,廖化也感到很是尷尬,所以連招呼都不敢打,直接走遠。如今正面相視,曹操提及此事,讓他更是尷尬萬分。

    抱拳行禮之後,廖化終究訕訕撓頭,將徐州地牢內陳清所說之話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

    “哈哈!甚妙、甚妙!”

    曹操听罷,面上竟是無半點妒忌、陰冷,反倒笑的甚是歡愉,單這一點就出乎了廖化與唐周的意料之外。

    漢官擅妒、擅猜忌。這是民間人盡皆知的事兒,更不用說這兩員黃巾降將了。二人對視一眼後,彼此從眼中看到了不解。

    “莫要因小而概全。”

    曹操心思縝密,很快便從他們眼中讀出了想法,淡然搖頭道︰“雖昏庸者多亦,然好官亦是不少。豈不聞盧植、皇甫將軍往日所行之事?”

    二人听後,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哎,道明果乃奇才,但卻偏偏慵懶成性,那日若非我刻意留言于陶州牧,讓道明練兵,今日又如何能練出此能好苗?”

    曹操頗感好笑的捏了捏陳清的臉,忍不住一陣大笑,引得其余四人亦是跟著偷偷作樂。

    一陣嬉笑過罷,曹操忽而朝鄧二一笑,道︰“你小子,跟著你家先生寸步不離,想來已經盡得你家先生真傳了罷?如今居何職?”

    作為陳清的前任親兵,鄧二自然與曹操相識,再加之曹操親近下屬、平易近人,鄧二倒也頗為崇拜他。

    鄧二聞聲抱拳出列,只是這走路的姿態嘛,還真有幾分床上那人的意味,灑脫、飄然。嘿嘿笑道︰“鄧二現居千夫長。先生之才,若是要學盡,恐怕到來生亦是難說。”

    千夫長?看著鄧二走路、說話的模樣,曹操感到很是好笑,這小子壓根兒就有些翻版陳清的味道。沉吟片刻後,低聲道︰“如今你已統領千人,逐步成長,若是再以這鄧二為名……唔,操倒有一名,甚是附合你的性子。”

    確實,曹操說的是鄧二的心病。自打徐州戰役結束後,他回過老家,卻發現早已化作一片廢墟。父母已亡,重新起名之事就需交給長者、或是長官。可惜,這陳清一天到晚都神出鬼沒的,每次見面都只談公事後便匆匆離去,讓他根本無從開口。

    如今曹操提議一出,鄧二開心都來不及,又怎會拒絕,立馬笑道︰“嘿嘿,還望將軍賜名。鄧二感激不盡!”

    曹操滿意的點點頭,或許是因為陳清的關系,對鄧二是越看越順眼,沉吟道︰“不若喚作澈如何?澈者,水清也,無染無濁。唔,你家先生一定會喜歡的。”

    言畢,與其余眾人互相一看,忍不住笑了出來。

    被賜名的鄧二倒沒想那麼多,鄧澈、鄧澈的念叨了幾遍後,倒覺得挺是順口,這名倒也頗為合適,立馬欣然應允了下來。

    “表字便為子澄吧,你意如何?”

    “謝過將軍賜名,請受鄧子澄一拜!”言畢就要朝曹操下拜,卻被曹操一把攔住。

    但見曹操微微搖頭,將手中毛巾忽的仍到了陳清的臉上,在眾人狐疑的目光之下,看似凶狠實則力小的拽起了陳清的耳朵,冷哼道︰“你小子,再裝!”

    曹操自幼听力過人,之前取名之時,忽而听得床邊傳來一陣極其低微的笑聲,立馬明白了過來,這才判斷陳清已經醒來。

    果不出其所料,就在他扭住耳朵的那一刻,陳清故作茫然的睜開眼,很是楚楚可憐的看向眾人,輕聲道︰“清,尚體弱,諸君莫要羞辱在下。否則,清必當、必當為清白而赴義”

    噗!

    在場五人雖往日經常見陳清搞怪,可這一次,他這般‘嫵媚’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滑稽,惹得全場一陣捧腹大笑,哪還會在乎他剛才裝睡不醒之事。

    娘類,等車、凳子沉……孟德這廝沒事兒起這破名字,我能忍得住嗎!

    陳清見奸計得逞,眾人的思路被成功轉移,這才送了口氣,太平的臥在床上,靜靜休息。

    “哼,莫要以為吾等不知,你便先借此引開視線,讓吾等忘卻你裝睡、偷听之過?!”

    誰料僅僅過了幾秒,曹操便率先反應了過來,嘴角上揚出一抹驚心動魄的壞笑,忽而說道︰“記得陳登那小子說過,你這位奇才,似乎是怕癢啊!”

    言畢,意味深長的朝周圍其他幾人打了個眼神,見眾人會意的點點頭,逐步朝陳清靠近。

    “你、你們兩個家伙要造反吶!喂喂,我可是你家先生、是你家清弟!”

    就因為關系親昵,廖化和如今的鄧澈才敢毫無顧慮的湊上前去,一把將陳清揮動的雙手按住,然後將手,伸向了他的腰間……

    “救、救命啊!爾、爾等莫要逼良為娼!!!”

    這日,守于陳清臥房之外的兩名士卒連晚飯都沒吃,直接吐了個通宵,據說之後得了高燒,連續七日未曾前來守衛……

    PS︰昨天一晚上一睡,腳疼是疼的沒話說了。昨天半夜本來想吃完宵夜把第三根補上的,後來竟是忍不住昏昏欲睡,見周公他女兒去了……今天三更吧,這是第一更,還差大家兩更。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4:40
第六十三章 臨別宴

傷病初愈,陳清原本還打算多修養幾日,可是時間卻容不得他就此懈怠。

    “呼,如今盧植中郎將連戰連克,將張角逼入廣宗死守。”立于城頭之上,曹操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直接眺望向北方,沉聲道︰“先機已佔,豈有不勝之理?然而天子忽來傳召,命皇甫將軍轉戰山東一帶,將軍恐盧中郎兵力薄弱,令吾等前往助之。”

    陳清偷偷看了眼曹操的臉色,見他嘴角有些苦澀,亦是搖頭嘆道︰“皇甫將軍與盧中郎連戰連捷,僅僅數月便有如此成就,若是一場不敗,朝中那些妄逆又豈肯罷休?若真不敗,恐怕他日,官位不保,還得天子猜忌。”

    陳清的話不是沒有理由,歷史上這兩位老將軍就是因性格耿直而遭到排擠。

    “所以之前我便說過,無論何時、清寧可于田中耕地,亦不願入朝為官。”

    曹操頗為感慨的嘆了口氣,又感到諷刺的一笑。朝堂之上,天子近臣,這是多少人的夢想,到了陳清嘴邊卻成了最不值錢、最為反感的東西。

    “你說的對,然而若是人人都如你之所想,那這天下豈不大亂?”扭頭望向西面的洛陽,曹操眯起了眼,傲然笑道︰“總有一天,操會立于天子身側,清除一切亂臣賊子,還大漢天下一個安泰盛世!”

    是啊,你離這個夢想也不遠了呢。陳清回憶起史書中對于曹操的記載,在和眼前這一霸氣外露的男人一比較,還真有幾分相似。

    “明日便點兵出發。唔,前些日子皇甫將軍賜予我一匹好馬,明日清晨我讓馬夫替你送來。”南陽戰役結束後,皇甫嵩就被封為了都鄉侯,因此收獲的禮物數不勝數,贈與曹操的寶馬亦是其中之一。

    陳清也不做作,點頭應了下來。

    “將軍、先生!”

    如今的潘鳳已經被曹操提拔成了千夫長,憑借其天生勇力,在軍中倒也有了一定威信。只不過每次見到陳清之時,他總是會不自覺的收斂氣勢。恭敬施完一禮,潘鳳這才沉聲道︰“皇甫將軍剛剛派人來營內通知二位,今日于府內設宴臨別,請二位務必參加。”

    陳清聳了聳肩,無奈的嘆了口氣。前日皇甫嵩亦是設宴宴請諸將,不過嘛,陳清天生不喜歡一堆人坐一塊兒說些假仁假義的話,所以就沒去。這次皇甫嵩親自派人指名道姓要自己去,再不去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那就去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唔,能省卻一貫飯錢也不錯。”

    陳清點了點頭,這番話倒是讓曹操和潘鳳滿臉黑線。你說你一堂堂六百石的徐州長史,斤斤計較一頓飯的錢,這還有沒有天理。

    “咦,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唔,加一塊兒的話是三貫,差不多能給貞兒買個耳環了。”

    曹操、潘鳳︰“……”

    ——————————————————————————————————————————

    “祝大人此去一路順風!”

    “祝大人旗開得勝,早日剿滅山東黃巾!”

    “祝大人凱旋歸來,加官進爵!”

    一片歌舞聲中,舞池內的窈窕女子扭擺成一陣驚心動魄的弧線,陣陣清香于宴席內彌漫開來,借著幾杯冰涼的酒水,陳清頗感嘲諷的听著席內接連不斷的阿諛奉承之聲,搖頭竊笑。

    “道明,莫要太過于顯眼!”

    緊挨著陳清而坐的曹操,見他臉上嘲諷味兒十足,立馬故作歡笑,勾起他的脖子,輕聲囑咐。

    “我說了,我討厭這種場面。”見主位之上,皇甫嵩樂的合不攏嘴,陳清心中的嘲弄味兒更足了,但曹操說的話確實是為他考慮,不給誰面子都行,總不能連好友的面子都不給吧?當下,咪了口酒,學起場內數十人的模樣,笑了起來。

    酒過數旬,皇甫嵩忽而起身,掃了眾人一圈後,沉聲道︰“幸得諸位相助,嵩尚可不負天命掃平南陽之賊。嵩明日便要趕往山東,匆匆離別,對于廣宗老友甚是歉意。還望前往援助的諸位,勿要因他脾氣,而心生不滿。”

    怪不得要硬要把我叫上,敢情是對全體前往廣宗的將帥說的話。唔,不過這老頭看樣子和盧植交情匪淺,臨走時還特地興師動眾的囑托一番,看來這盧植的脾氣應該臭的去了。

    陳清正YY著盧植究竟是怎樣一個人,脾氣臭到什麼地步。卻未曾發現,在場所有官員皆是舉杯起立示意。唯獨他一人,低頭自顧自的啃著牛肉。

    “道明!”

    曹操這次再也無法掩飾住心里的焦急,直接皺著眉,悄悄拽了把身側的陳清,狂打眼色。

    唔?陳清狐疑的一抬頭,但見除他之外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自己,舉杯而立,再見到主位上的皇甫嵩皺眉而望,面帶不悅,立馬暗叫不好。

    我說了,我最討厭這場合!

    既然錯了那就一錯到底,陳清干脆來了個順水推舟,將無視進行到底。視若無睹的朝眾人點點頭,繼續與碗里的牛肉做斗爭。

    眾人此前從未見過陳清,直到入席時才知他便是徐州前來應援的長史陳清。原先見其風度翩翩、一表人才,許多人心中隱隱有了結交之意,如今看來……一草包耳!定是依靠世家財富才買來的官位。

    皇甫嵩雖有不悅,但反倒因陳清之怪異表現而感到好奇。此前曹操曾向他隆重推薦過陳清,言︰此人乃怪才也。今日一見,皇甫嵩倒也是弄懂了幾分怪才的意思。

    久經政局卻仍能步步高升的皇甫嵩自然有屬于自己的一套方法,但見他毫不介意的莞爾一笑,朝眾人敬了敬酒,率先一口飲盡,豪爽一笑。

    眾人見狀雖有些不知原因,但也只好賠笑一番,權當沒有陳清這人。

    “這位小兄弟,便是徐州陳清罷?老夫曾屢屢聞孟德言及于你,今日一見,果乃怪才也!”皇甫嵩說話的時候面帶微笑,語氣亦是甚為平和,讓人摸不準他究竟心中在想些什麼,是氣還是不氣。見陳清以微笑報之,他繼續道︰“不知徐州近況可好?黃巾可有再來侵擾?”

    唔,問的好!你要是不問,我這戲也算是白演了。

    正如陳清所料,逢人見面若是欲攀談一番,必先從對方近況開始聊起。皇甫嵩對自己不熟,也只好先問徐州,再做下一步打算。

    吮了吮手指上殘留的肉汁,陳清故意砸吧砸吧嘴,美美打了個飽嗝,引來周圍一陣唏噓、歧視後,方才滿意笑道︰“不知將軍問的是徐州還是徐州城?”

    徐州……徐州城……好一個怪才!

    見其反問,皇甫嵩覺得有些趣味兒,反笑道︰“徐州如何,徐州城又是如此?”

    “若是徐州城,唔,一派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尚不足憂。但若是言及徐州嘛……”

    陳清揉了揉太陽穴,有指了指碗里的牛肉,搖頭道︰“正如這碗中之魚,生于水中,卻忽被人撈出,最後還得下鍋煎炸,成為他人腹中之食,用盡所能用之時,再被棄之于野,實在是慘不忍睹。”

    眾人聞言一怔,誰都未曾想到,這個行為如此怪異的少年竟是能說出如此一番大理,紛紛投以懷疑和不信的眼光。最重要的是,如今乃是喜宴,大喜之日言及此等淒慘之事,實在是有些太不分場合。

    比之皇甫嵩所部官員這一頭的驚愕,曹操、陳清一系的眾人則是敬畏之色溢于言表,忍不住在心中為陳清叫上一聲好。

    皇甫嵩不動聲色的喝了口水酒,品了品酒味,卻又飽含好奇的問道︰“那不知方才小友所慮可是百姓?”

    “唔,卻也有所關聯。不過,清所思乃是……”

    話未說完,曹操卻是一把拍在他背後,弄得陳清一陣咳嗽,隨後朝眾人笑道︰“諸位不知,道明為及時與大人會兵,疾行十七日,沿途又將糧草分發于途中難民,故此腹中空空,饑餓難耐,即便是連續狂吃三日,亦是如今日般見肉便咬,甚是可憐吶!”

    陳清微微蹙眉,隨即釋然,尷尬的撓撓頭笑道︰“嘿嘿,野菜吃多了,總覺得這肉比啥都香。”

    言畢,再一次埋頭苦吃,不再理會他人的目光。

    眾人聞言又是一怔,隨即一陣嘩然大笑,這才放過了陳清先前所犯下過失。

    PS︰還有一更,晚點送到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4:43
第六十四章 秉燭夜談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床頭狼狽者,其中就有他……

    也不知是後世何人所改,反正這首詩,此時倒也算挺應景的。

    皇甫嵩所舉辦的宴席結束後,曹操直接勾起陳清,從酒館里打了幾壺上好的美酒,又弄了些小菜、牛肉,就拖著他來到自己的房里,飲酒攀談。

    于床上設一案幾,曹、陳二人各坐一段,忽而大笑,忽而黯然。笑的盡是民間趣事,嘆的莫過軍國大事。

    從正面來看,皇甫嵩與盧植二人確實成功的鎮壓住了黃巾,也隱隱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然而從今日朝廷傳來的詔令來看,這二人目前的情況不容樂觀,越發體現出了天子昏庸,听信賊子、宦官之言。

    “官場凶險勝于沙場,正如此前于宴席內一般。你方才最後欲說之話,恐怕是欲言心憂戰事未定,先宴請諸官一事吧?”曹操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此時的他臉上毫無半點嬉笑,與之前宴席內想比,判若兩人。

    陳清點了點頭,默然不語,他知道曹操此言必有下文。

    “依皇甫將軍的脾性,定不會對你有絲毫猜忌,反倒是頗佳贊賞。然而在這席內文武看來卻不是如此了。你第一次與皇甫嵩見面便大露才華,獲其賞識,這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個障礙、麻煩!一柄有可能割去他們心腹位置的利刃!”

    曹操的話並非危言聳听,悠悠大漢數百載,其間少年英才數之不盡,然而最終成名者又有幾何?霍去病為馬夫數載,從不在外人前展示自己的才華,韜光養晦後,一月而起功成名就。而其余不懂隱忍、收斂才氣的人,若非天妒早逝、便是無病而終。

    政治是殘酷的,為了一己私欲殺些人、做些手腳,對于貪慕權貴之人來說,比捏死一支螞蟻都來的輕松,不需考慮。

    “清,明白了……”

    沒有往日的朝氣,陳清只是悶頭喝著酒,時而嘴角一咧,時而搖頭苦笑。就像是只戰敗的公雞,毫無斗志可言。

    “道明,操誠心待你,故此才將此中利弊傾囊相訴。但若你因此小小打擊而消沉,那便當此生從未認得過操便是。”

    陳清搖搖頭,替彼此斟滿了一杯酒,清澈的目光漠然注視著窗外的月光,嘆道︰“自從黃巾起義之日起,清便立誓要為這天下蒼生而傾盡全力。只是如今大漢民不聊生,朝中百官竟是因個人私欲而勾心斗角、不顧民生。清只是在想,即便是平定了反賊、拯救了百姓,那又若何?誰能保證沒有第二次、第三次的造反?官非官、民非民、漢將不漢矣!此等朝廷,當真值得去助之?不怕說句逆反的話,有時夜半之時,清甚至覺得,若是張角能造反成功亦是不錯。至少若是如此,下一代權臣至少要待到張角手下那批忠于百姓者死光,才敢跳出來。”

    曹操默然點頭,其實在他心中有時也會如此想到,只是每當想起幼時之願,想起曾經的誓言以及在朋友、親人面前的承諾,讓他不得不矛盾著繼續為大漢做出貢獻。雖然在朝中大員以及天子眼中,他什麼都不是。

    “黃巾即便是平定,天下亦是不安……”

    沉默許久,曹操重重吐了口氣,舉起杯子一口飲盡,長嘆道︰“正如你在牢中與廖化所言一般。黃巾之亂迫使漢朝元氣大損,兵力甚弱。此刻,邊疆守將若是有人意欲反叛,大漢危亦!若是外族欲要南下入侵,大漢亦是危亦!但即便如此,操身為漢將,亦是必須提三尺劍,剁盡不臣之人!”

    相處久了,曹操的脾性陳清也越來越了解。並不像他從前想的一般奸詐,交往下來,曹操可謂是一真小心,胸襟坦蕩,卻又不失奸猾,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用在他身上絲毫不差。也正是因此,陳清才感到分外的茫然,歷史上評價最差的篡逆之人,竟是一忠良,那些歷史上的正面人物究竟又是何樣?

    漸漸,陳清有些開始分不清歷史與真實,親生接觸帶給他的震撼越來越多。迫使他越發想要了解,在真實的歷史中,叱 風雲、分坐江山的其他梟雄又是如何的面貌。

    “孟德,若是有日,讓你在忠君、忠民之間擇一而選,你會如何?”

    抿了口酒,陳清將目光投向了曹操,凝神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手卻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杯子,靜候曹操的回答。

    晚風透過窗檐吹入,搖曳的燭火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時間好似靜止一般,陳清與曹操就這般坐著,一言不發的對視了許久。

    “忠……民!”

    曹操似乎是放棄了心中的執念,良久卻又忽而閉起了眼,隱約可見他眼角處有些淚光。

    要一個人放棄從小的理想與堅持很是困難,然而在事實與赤誠面前,曹操選擇了後者。數十年的積累、沉澱,堅毅與信念,在天下蒼生的面前,他選擇了放棄。

    他很明白,黃巾平定之後,大漢早已不復往日之雄風,根基不穩又如何賴以長治久安?若真如他二人猜想,反叛再起、亂世再臨,屆時仍舊固執于守衛漢室,又有何意義?民心盡失、背離天下,即便是戰無不勝,亦是無非留下個千古罵名。

    陳清笑了,笑的很舒坦,很自然,就像是一株于風中搖曳的楊柳,忽而因風停而靜止一般。

    舉起銀杯,斟滿了美酒。從對坐至此,陳清第一次覺得這酒如此香醇、怡人,如此令人舒坦、放松。

    “清,敬你!”

    這一杯,陳清敬的並不是歷史上的那一個曹操,而是眼前這個默然流下男兒淚的摯友。

    接過酒杯,曹操亦是因心中那個纏繞數年未曾解開的心結一朝得解,而感到釋懷。

    “敬,天下!”

    一口飲盡杯中美酒,唇齒間蔓延的酒香卻早已被心中爽快而取代。陳清與曹操相視一笑,彼此間心頭最大的疑惑全數除去,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值得欣慰的?

    “操之所願乃是為漢之大將軍……”曹操眯著眼,反復念叨了即便,忽而大笑一聲,猛的站了起來,提劍立誓︰“操之所願,乃是安天下,救蒼生!無論將來會遭何等唾罵,操亦是願隨心而往,絕不違背本心行事!以此劍為誓,此生不背!”

    親身感受著曹操立誓時的毅然,陳清放下了酒壺,同樣起身,拔出床邊佩劍起誓︰“清,願與孟德同甘共苦,共創安康盛世,如違此誓,天神共誅!”

    誓罷,兩個相差是十余歲的忘年之交,對視一笑,再次回歸床上,飲酒說笑。只是彼此都能感受的到,對方言語時的那種暢快與欣喜。

    《三國志‧魏書‧太傅傳》︰漢中平月年七月末,太傅陳清與高祖臥席暢談一宿,以至未送別皇甫嵩,太傅言︰虛與委蛇者比比皆是,然坦誠相待者得幾何?

    PS︰第三更,由于這章淫民想要表述的東西太過,感覺最為重要,所以修改了好幾次。直到現在才敢滿意上傳,請大家見諒~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4:44
第六十五章 桃園三杰

“孟德,你確定這匹馬叫絕影?”

    “唔?皇甫將軍贈予我時便賜其絕影之名,可有何不妥?”

    “沒、沒事……”

    沒事才怪!格老子的,這馬記得是歷史上你玩弄人妻被張繡突襲時,你兒子曹昂讓給你的,結果你溜了,你兒子死了。這馬,太不吉利了!

    陳清略有不爽的打了個冷哼,北上廣宗的距離並不算遠,約莫三五天的時間,一行五千余人便看見了目的地。

    遠遠的,曠野上的營帳內大漢旗幟迎風飄揚,而高聳、堅厚的廣宗城牆之上則是以黃底白字書寫了一面面‘黃’字大旗。

    張角!

    陳清深深吸了口氣,感受著此間濃濃的戰意與空氣中夾帶的血腥氣,堅毅的望向了廣宗城上那一面飄蕩的旗幟。

    “道明,有人前來相迎,走罷。”

    曹操眯著眼見遠方有一行騎兵急奔而來,當下推了推身旁發愣的陳清,好心提醒道。自從上次于酒宴中陳清這出人意料的發言之後,曹操每次看到他走神,都會不由自主的捏一把汗,生怕他再做出什麼詭異的舉動。

    “哦,走吧。”陳清微微點了點頭,見遠方果然有幾匹快馬奔來,立馬示意身後將士止步,與曹操、廖化、潘鳳、鄧澈等領兵將帥向前走去。

    當下一騎上坐之人生得身長約莫七尺五寸,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目能自顧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派謙謙君子之相。但見他翻身下馬,抱拳朗聲道︰“盧中郎麾下劉備,特來相迎諸位,感謝諸位遠來相援之德。”

    長相不錯,說話又彬彬有禮的人,總是討人歡喜。

    曹操同樣抱拳微笑還了一禮後,忽見此人身後兩員士卒均是長得英武不凡。左側者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面如重棗,唇若涂脂,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全身置甲,手提一柄青龍大刀隱有猛將之風;居于右側者,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然卻不怒自威,勢若奔馬,手執一柄八點剛矛,有虎士之風。

    “不知這二位是?”

    紅臉漢子重重一抱拳,沉聲道︰“在下關羽。”

    “燕人張飛。”黑臉大漢亦是抱拳回答,只是這臉色嘛,看起來有幾分不爽。

    待眾人一一介紹之後,曹操忽而覺得好似少了什麼聲音,轉身一看,但見陳清張的嘴足以塞下一個肉包,傻愣愣的指著劉備三人持續至今,愣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家伙,瘋病又犯了!

    曹操很是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隨後向劉備歉意一笑,道︰“此乃徐州長史陳清,特應州牧之命前來援助盧中郎,適才因途中……”

    “桃園三杰?!”話未說話,卻見陳清猛然醒悟了過來,詭異的朝劉備三人走去,一陣贊嘆。

    來到三國之後,除卻曹操這一縱觀前後期的人物之外,陳登、糜竺之類,均算不上頂尖人物。如今眼前一下子跳出劉關張三兄弟,怎能不驚喜?若是喚作出發前的陳清,或許他會很恭敬的與劉備暢談一番,可如今嘛……只能怪相逢太晚,陳清心中早已有了明確的打算。

    劉備能夠從一賣草鞋的,混到一國之主,其能耐絕非常人之所及。短短幾分鐘的寒暄,劉備很快便融入了曹操、陳清的團體之中,甚至于唐周、鄧澈等人打成一片,相聊甚歡。

    此間他數次與陳清示好,陳清亦是微笑報之,一言不發。僅是與張飛湊在一塊兒,談論著些許常人听來莫名其妙的事兒。

    “你會不會書法?”

    “俺自幼便習之,何事?”

    “哦,沒什麼,問問。”陳清點點頭,忽而又好奇道︰“那你嗓門兒大不大?”

    張飛憨厚的黑臉忽而一紅,倒有幾分和前頭的關羽相似。很是尷尬的偷偷望了眼劉備等人,輕聲問道︰“你我素未謀面,這事兒是從何處打听到的?”

    陳清一愣,這張飛倒真是粗中帶細,反過來將了一軍,只得打哈哈道︰“前些日子有幾個信使來到此地忽而听得張兄之聲,回來後告訴我的。”

    張飛狐疑的看了他一會兒,忽而皺眉道︰“俺就說了,那廝賊眉鼠眼,定是惡人!若非大哥阻攔,哼!”

    隨口瞎編的故事而已,沒想到還真有其人。陳清很是頭疼的揉了揉腦袋,摸了把額頭上的汗,閉口不言。

    行不多久,濮陽而來之諸將皆被盧植營內的嚴整,以及肅殺之氣所深深感染。統領數萬之眾,面對數以十倍的敵人毫不慌亂,更能將之逼入城內不敢應戰。單憑這一點,便足以令天下將領佩服萬分。

    “前些日子,攻城之時,張角忽而派出黃巾力士守城,此軍甚是詭異,刀槍不入,悍不畏死,以致于吾等退兵五里。唔,家師性格耿直,若是一會兒得見,還望諸位莫要見笑。”

    站在大帳之外,劉備見營內一片安靜,微微皺了皺眉,轉身朝曹操等人說道。

    不簡單吶,又是一次很成功的示好。若非是陳清早于前世便識得劉備,這一次恐怕亦是被他的坦蕩赤誠所吸引,心生好感了吧。

    陳清環顧四周,但見連同曹操在內,所有人都感激的朝劉備抱拳致謝,更是搖頭嘆氣,暗道劉備之能,實在是令人拍馬不及。

    “帳外何人在哪兒竊竊私語!”

    正值此時,帳內忽而傳出一聲怒喝。劉備搖頭苦笑了一番,隨即領著眾人邁入了帳內。

    盧植頗有儒將之風,帳內布局潔淨,並無任何酒氣,案幾之上堆滿了幾摞厚厚的竹簡。

    踏入帳內,陳清只見一老者端坐于主位,手捧一卷兵書,似是全然未見自己等人的到來,縷著胡須默默觀書。

    “恩師,此乃騎都尉曹操及徐州長史陳清,特應皇甫將軍之命前來援助。”

    言畢,曹操等人恭敬的向這員老帥施了一禮,一一自我介紹。

    “哦,那皇甫老兒近來可好?”盧植沒有抬頭,依舊在看他的兵書,听不出任何情緒的淡淡問道。

    “將軍應天子之命趕赴山東,臨別前特地囑咐吾等向盧中郎問好。”曹操心思活躍,臉部紅心不跳的編上了一段,還頗具聲色,讓人分不出真假。

    “你便是曹孟德?”盧植放下了兵書,忽而凝聲注視向曹操,厲聲喝道︰“好一個曹孟德,于營中欺瞞上級,該當何罪?!”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4:46
第六十六章 斗智

“哼,曹孟德,你還有何話可說!”

    盧植拍案而起,將懷中一封書信丟在了地上,瞪大雙眼怒視著一臉驚愕的曹操。

    彎腰撿起地上的書信,曹操頓時心中大驚。此信乃是皇甫嵩向盧植問好,以及推薦重用曹操的書信,然而卻恰巧提到了自己未曾送別一事。冷汗刷的就從背脊骨竄了出來。

    “操……”

    “啪啪啪……大人明察秋毫,清佩服。”

    正當這危急關頭,陳清嘴角掛著一抹淡然從容的微笑翩翩走了出來,朝盧植抱拳笑道︰“久聞盧大人乃京中名師,一代儒將,清早已心生仰慕,如今得見,真乃三生有幸。”

    帳中眾人包括劉備三兄弟在內,竟是感到了驚愕和茫然。曹操與陳清關系甚好,即便是行軍亦是並駕齊驅有說有笑,陳清怎會在這關卡突然轉性,說出這等謬語。

    出乎意料的是,盧植並未感到太多的驚訝,反倒是好奇的打量了陳清幾遍,冷笑一聲,略帶幾份嘲諷的看向曹操,道︰“原本老夫只知你是心口不一之人,沒想到竟還是有眼無珠,認此等賣友求榮之輩為友。甚是愚昧!”

    對于盧植的諷刺,陳清全然沒有放在心上,依舊笑呵呵的點頭贊同,問道︰“大人所言及是,在下確實如此。只是在下有一疑問存于心中多年,卻不知大人可否不吝賜教,讓在下了解心願?”

    即為儒將自然有儒家之風,縱然性格再是如何怪癖,但對于求學一事上的執著,數十年來盧植從未減退半分熱忱。稍稍瞥了眼陳清,盧植又坐回了主席,一派書生氣息再次附體,擺手道︰“問罷!”

    “謝大人。”陳清抱拳拱了拱手,乘低頭間,嘴角忽而閃現了一抹奸計得逞的笑意,再抬起來時卻已經滿面疑慮,道︰“敢問大人,不知是塞外守將諸如伏波將軍馬援、衛青、霍去病忠于漢室,還是于高堂之上,口呼‘吾皇萬歲’,但卻心生叛逆的王莽之輩忠于漢室?”

    盧植微微皺眉,此等三歲小兒皆知的道理,誰會不懂?想來陳清此問必有後話,聯想起之前的種種,多少猜到了幾分話意,覺得有些有趣,便答道︰“自然是伏波將軍之類。”

    “既如此,口呼聖上卻又心存歹意者又豈能比的上將對于天子之敬意存于心中,默默鎮守一方的諸將。大人,可是如此?”

    盧植綠著胡須,頗感好奇的注視著陳清,默默點頭。

    “那麼,皇甫將軍出發之日,孟德于心中默默庇佑、送別皇甫將軍,比之于場面之上痛哭流涕、滿面愁容者,豈非更勝一籌?既如此,孟德又豈是謊報曾送別皇甫將軍?”

    眾人聞言均是一怔,紛紛投以驚嘆的目光注視向陳清。比之徐州這班早已見識過陳清才智的人官員不同,劉備等人先前見其言談舉止,還以為是一庸才,未曾想到,竟會有如此急智,轉瞬間替曹操扭轉了局勢。

    盧植沉默的縷著三寸短須,看向陳清的眼光中少了幾分輕視,多了些贊許,但卻依然嚴肅道︰“老夫所言,並非曹操欺瞞揮別一事,而是指,他假傳皇甫老兒的那句問候。若是哪日天子下詔,他亦是這番添油加醋、篡改聖意,豈非枉逆小賊?!”

    一代儒將又豈是浪得虛名?僅僅須臾的思量,盧植便又從曹操此前的話語中找出了另一個誤點,反過來將了陳清一軍。心道︰此子心思敏捷,敢于替摯友辯護,倒也不差,若是此次仍能答出,倒也與皇甫老兒所言之怪才二字相符。

    陳清微微一笑,自幼于陳府之煉就出的儒雅之氣,連盧植都有些暗暗贊嘆。但見他徐步走至鄧澈面前,凝神注視他的雙眼,卻是許久不曾開口。

    直到眾人皆被其莫名其妙的舉動所驚異,盧植開口詢問之後,他這才好似送了口氣般的朝鄧澈嘆道︰“你眼楮里有眼屎!”

    盧植額頭上的青筋一陣狂跳,之前還以為這小子能有什麼奇才,卻不知憋了半天他竟是如此有辱斯文,實在是忍無可忍。

    剛欲發作,卻見陳清忽而上前了幾步,挨著一臉狐疑的曹操,笑道︰“聞弦音方知曲調者,比比皆是。然未聞其聲,便知其意者,天下幾何?”

    陳清短短一句話,正可謂是技驚四座,即便是主位之上火氣甚大的盧植亦是難免動容,收斂怒意,皺眉而思。

    乘盧植皺眉思索對策之時,陳清立馬向曹操投了個放心的眼神,趁熱打鐵道︰“那日,孟德未聞皇甫將軍之聲,未謀皇甫將軍之面便知其心中所想,此等料事如神、運籌帷幄之能,天下能有者,幾何?”

    最後一句話若是喚作從前,陳清定不會說,然而如今既然下定決心幫助曹操,那麼關、張在場的境況下,勢必會乘機替曹操多說幾句好話,不論究竟有沒有作用。

    大帳內近十人,鴉雀無聲。看向陳清的眼光中或敬佩、或贊許、亦或是好奇。即便是傲氣如關羽,亦是不免站在最後方默默點頭,看向他的目光中更是飽含了敬仰。

    電光火石間,機智的對抗便延續了數輪。此等急智、才華,放眼大漢朝廷能有幾何?或許王允之類能算得上,然而歲月不饒人,屬于他們的年代已經即將遠逝。盧植沉默不語,只是低著頭暗自品味陳清此前的話語,越想,嘴角揚起的笑容就越是燦爛。

    眾人不懂,但其愛徒劉備豈會不曉?

    自從數年前拜別恩師後至今,從未見他笑過,即便是半月前那場大勝,他亦是漠然搖頭。這陳清,實乃大才!劉備皺眉冥想,但卻不知此人既然有如此大才,此前又為何要做出這等詭異的行徑。

    “呼,你小子有意思,對老夫胃口!”

    雖為儒將,然盧植天生豪爽、耿直的性子倒是讓他說話間隱隱有些悍將之風,揉了揉眉心,他只覺心中一塊石頭放下了,好似朝廷的未來找到了寄托一般,卻故意壞笑道︰“但是你此前說老夫言之有理,那敢問曹操究竟犯了何罪?”

    幸好陳大官人留了一手,之前就猜到會有如此一問,要不然的話這原告律師一下子變成被告,可是會嚇死人的。

    “此前行軍之時,孟德私自將糧食分發給沿途百姓,致使眾將士氣力衰竭,短時間內無法再戰,此乃其一也;曹操聞大人怒喝,卻亦是不曾解釋,致使大人蒙一草率判斷之過,此乃其二。兩罪相加,實在是罪無可恕,還請大人狠狠責罰!”

    話都被他一個人說盡了,盧植還能說什麼?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曹操這哪兒是有過?分明是大大的好人,非凡無法責罰,似乎還要褒獎一番。反倒是盧植,被陳清繞了個是非不分、草率莽撞之責。

    “好小子,老夫喜歡!”

    就在眾人以為盧植會發飆,偷偷為陳清捏一把汗的時候,盧植竟是拍案而起撫掌大笑,大步走至陳清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朗聲贊道︰“自古忠賢者,多以忠言逆耳之事而為。今日有你陳清,智斗我一名帥,不懼權貴、官餃,實在是令老夫佩服!單憑你剛才那一番話,唔,三日後再攻之時,汝與孟德便為先鋒,好好替大漢揚一揚雄風!”

    “謝大人賞賜,吾等二人定會傾盡全力,誓殺賊寇!”

    曹操聞言大喜,上陣能打頭炮,實乃將帥之所願矣。這一份承諾比什麼金銀賞賜都來的要貴重的太多。一班徐州文武,亦是面露喜色的躍躍欲試。

    PS︰這一段,自己挺喜歡的~感覺,寫到位了。千年難得的自我滿意啊~~~~~~~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4:48
第六十七章 活寶張飛

“謝我作甚,要謝就謝這小子的急智罷。”盧植擺了擺手,忽而放低姿態沉聲歉道︰“此前妄加菲薄,實乃老夫之過,告罪了!”

    眾人皆驚,一堂堂中郎將,戰功赫赫又年過五旬。無論是出于禮節、官位,都絕不該向曹操致歉。然而盧植卻能夠放下身段做到這一點,實足以令眾人心悅誠服。

    “哎,近日來黃巾閉門不出,城內又有詭詐之兵守之,實則難纏。屢次攻城皆以失敗告終,故此老夫心情頗有不好,才會鬧出之前的誤會。”

    盧植嘆了口氣,走至帳外遙望迎風飄蕩的黃巾大旗,憤恨的握緊了拳頭,皺眉苦嘆。

    “恩師,張角逆天而行、禍亂蒼生,實乃罪不可贖,然而若是再度強攻,恐怕傷亡確實是慘烈了些……唔,吾等或許可行以逸待勞之計,圍而不功,卻又放其一門撤退,待其糧草耗盡、逃出城池之時,再以兵截至。”

    身為盧植之徒、後世三雄之一,劉備雖一身多吃敗仗,然亦是頗通軍略。見盧植面露憂慮,劉備索性將昨夜與關羽、張飛二人商量出來的計策,坦然告出。

    圍三缺一之法……唔,此計雖妙,然卻未曾關注到吾等局面。盧植頗有些滿意的朝他點了點頭,忽而又搖頭嘆息,令劉備等人摸不著頭腦。曹操卻與陳清相視一笑,猜出來其中的煎熬。

    “此戰只可速決。”陳清嘆了口氣,徐步走至盧植身旁,抱拳道︰“大人可否派人帶在下參觀一番廣宗城牆?”

    “城牆?若欲知城頭賊寇分布,此處有圖。”盧植指了指主位後高掛的軍略圖。

    “非也,清只是欲知城厚幾許、寬幾許、可立多少人,門寬幾許、厚幾許、可多久方可破之。”陳清搖了搖頭,在來廣宗之前,他心中便有了個大膽的假設。

    沉思片刻,盧植覺得似乎有幾分道理,便令劉備三兄弟護送陳清及曹操等人巡城一番。

    “唔,莫要太過接近城頭,恐遭突襲。”盧植誠心囑咐道︰“今日汝等遠道而來,當盡早歇息。回營之後,明日清早再來吧。”

    眾人齊聲拜謝後,遠遠退出了營帳範圍。

    盧植攆著三寸短須,忽而似笑非笑的望著遠去的陳清,又朝東南方深深一嘆,輕聲笑道︰“怪才……莫要太過小覷啊,此子目光清朗,或許看事情,比你我都要透徹幾分吶……嘿,不過還真和那蔡老頭有幾分相似!”

    ————————————————————————————————————————————

    “本是良田百姓,何至今日之態……”

    听著城頭上傳來的無數喝罵之聲,曹操頗有些抑郁的搖搖頭,隨後又轉身朝陳清笑道︰“回想方才之事操心中雖有些後怕,然而卻又欣喜萬分吶!此生能得道明為知己,實乃三生有幸!”

    “得了吧,剛才我鼓掌出列之時,你閉口不言、亦不出聲打斷,僅是于一旁默默聆听。能得操之信任,清亦是足矣。”

    陳清的話沒有半點水份,史書上的曹操疑心病是很重的,這點他很是明白。如今能夠被曹操信任,確實是件很光榮的事。

    見兩人客氣來客氣去,鄧澈倒也是隨性,駕馬奔至陳清身旁,崇拜道︰“是啊,先生你剛才那段智辯,子澄已銘記于心,一會兒回去就讓唐先生幫忙抄錄于牛皮之上,將來傳給我兒子看,讓他也做個了不起的文士。”

    見他年紀比陳清還小就已經想起了兒子一事,立馬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唔,操子昂今年亦有八歲了。等待回洛陽之後,一定讓他莫要與道明走的太近,免得讓他終日不思進取,身為將領,日上三竿都見不著影子。”

    徐州諸將聞言先是一怔,隨後見陳清尷尬的漲紅了臉,立馬放聲笑了出來,弄得桃園三杰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諸位,北面賊寇守備甚為薄弱,其次東門、南門,兵力最盛便是于西門。”

    眾人點頭表示理解。盧植大營就在廣宗西門,西門守備最盛也是合理。

    “奶奶個熊,這該死的西門太過于堅厚,那日俺老張連砸數次盡是連半點裂痕都未曾見著,實在是可惡!”

    說著,張飛一臉怒氣的將丈八蛇矛朝地上一塊頑石劈去。但听‘砰’的一聲,腦袋大的石頭竟是應聲而裂。

    “好勇武!待我一試!”同為武人,廖化以冷靜見長自然不會發出此等謬言,反倒是潘鳳見了張飛之猛,立馬拔出背後開山斧翻身下馬,對準一旁半個人大的石頭,就是狠命一劈。同樣的一聲悶響過後,這塊石頭亦是應聲碎裂,劈成了兩半。

    “咦,你這廝倒是有幾分蠻力,俺老張喜歡!”張飛豪邁一笑,忽而如萬馬奔騰般的一聲爆喝,提起蛇矛就朝一顆兩人方可堪堪環抱的樹干上劈去。

     嚓……

    裂痕之聲越來越響,直到樹上鳥雀盡皆飛散之後,方才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見這兩個活寶你來我往,鬧得好是痛快,劉備、曹操等人均是相視苦笑,干脆就把他們兩個猛將扔在了原地,繼續巡視廣宗。

    一圈過罷,待再次回到此地之時,潘鳳與張飛兩個早已累的趴在了地上,勾肩搭背坐在一塊兒氣喘吁吁。不過好笑的是,兩個人似乎都還彼此不服軟,拿起家伙事兒在地上不斷的亂砸,敲出了一道道裂痕。

    “潘鳳,你這廝好是陰險。竟然用兩柄斧子一起砸,陰老子!”張飛喘著粗氣,見潘鳳單手抓著兩柄巨斧,砸出的裂痕隱隱要比自己大些,立馬氣的叫罵了起來。

    “嘿嘿,這個叫兵不厭詐,咱陳先生教的~”潘鳳倒也皮厚,干脆就順水推舟笑了起來,反倒說成了張飛不通軍謀。

    “潘鳳(張飛),莫要胡鬧!”

    見他們越斗越歡,曹劉二人果斷喝令停下,潘鳳與張飛這才訕訕點頭,依依不舍的離開那塊滿目瘡痍之地。

    “呼,觀城頭守軍之態,城內糧草似乎很是充裕。否則又豈會如此精力充沛,面容飽滿。”曹操嘆了口氣,眯起眼思量了片刻後,看向陳清道︰“不知道明,可有何詭計能施?”

    “你能不能說好听點兒,這個叫奇謀~”

    陳清知道曹操是開玩笑話,反笑著白了他一眼,略微沉思片刻後,托起下巴喃喃說道︰“賊寇勢眾,若是在外野,方能一計定勝。但若是堅守不出,恐怕非數月不可取也。為今之計,只有設法誘之出城,隨後再于其背後刺上一刀……”

    陳清的分析很有道理,朝堂之上的諸多權臣留給盧植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拖下去,稍加些許非議就會如歷史那般重演,將之押解回京,所以劉備此前圍三缺一之計,才會被盧植否決。若是要速戰速決,張角依靠廣宗充裕的糧草和黃巾力士,又豈會吃敗仗?所以,最快解決問題的方法,只有一個字,誘!

    然而大綱是有了,可這‘誘’又該如何行之?

    眾人看向陳清的目光已是布滿贊嘆,耐心期待他的下文。

    但見陳清思量許久之後,最終將目光投向唐周、廖化二人,沉聲嘆道︰“若是欲以奇勝,唯有靠二位方可計成!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4:54
第六十八章 廣宗之戰(一)

劉備等人並不知廖化與唐周曾為黃巾,又降服于徐州,但觀廖、唐二人面露難色,方以為其中似有難事,此計或許過于凶險、不敢為之,當下與關羽交接了下眼神後,朝陳清沉聲抱拳道︰“陳大人,吾等三兄弟願為剿滅黃巾盡一份微薄之力。”

    這便是劉備的才能之一,劍走偏鋒,為求達到天下安定,不惜鋌而走險,無論對方拒絕與否都能提高自己給予別人的印象。此等方式看上去較為輕易,似乎人人皆可做到,但能夠真正說出口的,又有幾何?熟不懼廣宗城內十數萬黃巾手中的刀刃?

    陳清頗感好笑的看了劉備一眼,計策是何他都尚未說出口,他就敢貿然請命,還真不怕自己舍棄誘餌,直接攻城。

    沉默許久的唐周亦是對劉備的請命感到很是奇怪,但卻並未因此而欣喜,反倒心中隱隱存有愧疚。這樣的感覺並非只有他有,廖化亦是如此覺得。自從投降朝廷以來,寸功未立,只因陳清一人的賞識便雙雙升職,一躍而起。雖因黑狗子執法嚴格,軍紀嚴明,營內無任何一人說過閑話,然而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待到他日終會有人抗議,屆時,豈不是給陳清潑冷水?害他一同受罵?

    卻見唐周嘆了口氣,嘴角雖笑卻苦,坦然道︰“唐某自降伏朝廷以來,寸功未立,于情于理實屬不該,心中甚是愧疚。這次蒙大人抬愛,授予良機,又豈敢不應?陳大人,唐某願往為餌!”

    廖化兒時因張角奇藥而得治,心感其恩,雖然當初因陳清說降而投靠徐州,然而此刻要他親自為餌,心中卻仍是放不下這抱負。皺眉苦思間,誰都看得出他的煎熬。

    “唔,唐兄願往便足矣。”陳清不喜歡強迫別人,他只是想借此來徹底斬斷廖化與黃巾的關聯。並非是他信不過,而是他知道將來終究免不過與張角一場死戰,與其讓廖化到那時臨陣煎熬、舉步不前,還不如提前經歷一番,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對于陳清的寬容,廖化只能深表歉意的點頭示意,默然不語。

    “具體細節待明日早晨再議罷,人選已定,我立刻回營制定方案,待明日給予盧大人裁決。”陳清略微失望的看了眼把頭埋到褲襠里的廖化,好笑的搖搖頭,率先朝行營的方向走去。

    鄧澈、潘鳳求助的看了曹操一眼,見他亦是無可奈何的聳聳肩,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拍拍廖化的肩膀,隨後趕上。

    張飛有點兒發懵,不是應該自己帶他們參觀營寨的嘛,怎麼鬧了半天反倒是自己落在了後面?不解的看了眼劉備,見他不明所以的看向關羽,而關羽……低著頭,研究他手中的《春秋》,完全不處于狀況之中。

    ——————————————————————————————————————————————

    “今日雖是初次見面,然備卻覺得,陳清此人似乎比表面上來的更要聰慧。”

    回到營帳之內,劉關張三人席地而坐,談論著一日來的所見。

    關羽一面擦拭著刀身,點頭贊同道︰“雲長亦是如此覺得。此人看似慵懶、隨性,實則一切了然于胸,所言所行雖詭異但又發人深省,實為怪杰。”

    張飛很詫異的抬起頭,把黑臉湊近到關羽的面前,狐疑的打量了一番後,奇道︰“俺不是听錯了罷,二哥往日除了論武之外,從不多說什麼,今兒是不是生病了?”

    下一秒,兩道犀利的目光朝他射來。張飛只能訕訕一笑,羞愧的坐回了原位默然不語。只是好景不長,天生喜鬧的張大爺,誰能塞得住他的嘴?不過這次開口,說的卻又好像有那麼一回事兒。

    “唔,俺老張覺得吧,這種人最厲害!表面上瘋瘋癲癲,實際上啥事兒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就拿剛才來說吧,他明明初來廣宗,但僅僅巡視一圈便能計上心頭,實在是厲害呢!”

    張飛撓撓腦袋,見二位兄長極度反常的沒有阻止自己,反倒還點頭表示,立馬蹬鼻子上臉,興致高漲的說道︰“嘿嘿,不是俺老張瞎吹,剛才兜一圈兒下來,俺心中也是有了妙計!”

    劉、關二人聞言一怔,面面相覷,遂急問道︰“何計?!”

    飛爺挺了挺大肚子,起身舞了圈蛇矛,傲然笑道︰“很簡單,大哥為餌去把張角引出來,俺老張上去狠狠的把他剁成肉醬,不就完事兒了。”

    二人覺得和陳清所言甚是相似,有可取之處,還以為三弟是突然開竅,再問道︰“那如何誘之?”

    張飛只是一時戲言,沒想到二人竟是這般殷切。這下可好,是棄也不是,想也不到,裝作高深莫測的來回踱步,忽而想到了主意,大聲笑道︰“如何誘之一事,待到明日會見盧大人之事,再告知二位兄長。”

    心中則是暗暗送了口氣,嘆道︰還是那陳清的腦子好使,明日待盧中郎問起,就等陳清先發言,隨後再出言附合,稍作改動~嘿,俺老張還真聰明!

    想罷,在二人驚異的目光下,大搖大擺走向了自己的營帳。

    ——————————————————————————————————————————

    “道明,尚在為廖化之事而憂?”

    曹操帳內,小哥倆兒同樣如劉備帳中一般,相視而坐。

    陳清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軟的懶懶趴在案幾之上。趕了一天路總算到了廣宗,然後又遇上盧植難曹操,自己還要絞盡腦汁為他辯解。直到黃昏才繞城巡查一圈,方可回到營中休息。這一天的工作量,比起後世的白領還有過之無不及,累的他夠嗆。

    “也非廖化之事。他的反應已在我料想之中。只是今日初會劉備覺得他終非池中之物,將來若是有變,必是勁敵。”

    作為曹操的摯友加之參謀,陳清除卻自己穿越一事之外,從不隱瞞。如今心中最大的矛盾,便是殺之,或是不殺!若是殺,此刻的劉備官微勢弱,于亂軍中殺之簡直輕而易舉。最重要的是,可以替曹操解決一個將來最大的麻煩。但若是真的要殺,陳清又總覺得心中有所愧疚,劉備愛民、好交友,這些全是優點,就此殺之,實在是有些不仁不義。

    曹操倒並非如此覺得。劉備所言所行,皆有賢良之風,又是忠心向著大漢社稷。這些,通過一日來的察言觀色,亦是不難看出。

    “道明是否有些多慮了?吾觀劉備乃人杰也,他日若是能同朝為官,定能輔佐漢室大興。”如今的曹操雖已與陳清分析出大漢即將分崩離析,決定到那時必要爭奪些什麼,然而內心卻依舊對復興漢室抱有強烈的信念,所以諸如劉備這般的人才,絕對不願放棄。

    “既然孟德如此所想,那便走一步算一步罷……”

    身為主公的曹操既然不願意殺之,那自己又能若何?陳清嘆了口氣,似乎是為不殺劉備而感到寬慰,然而卻又是在為曹操可惜。大好時機若是就此錯過,他日定當後悔莫及!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4:56
第六十九章 廣宗之戰(二)

“不知諸位遠道而來昨夜可曾安睡?”

    次日清晨,大帳之內一班文武早已齊聚一堂,除卻劉備、曹操兩路人馬之外,更有幾員盧植的親信部將。

    眾人禮畢,盧植又一一介紹了自己左右的親信。忽而見陳清似乎滿臉倦意,遂奇道︰“你小子可是因廣宗軍情而水土不服、寢食難安?”

    盧植的豪爽不羈昨日便讓眾人領教過了,自然不會感到奇怪,何況他們也很好奇,陳清昨夜明明很早便入睡,卻為何看起來如此萎靡不振。

    最該殺卻又是最不該殺的人,明明臥于自己不遠,明明時機恰到好處,卻又自相矛盾,心有不忍。這種感覺,誰受得了?

    見盧植朝自己發問,陳大官人索性打了個哈欠,拱手扯道︰“昨夜清夢見天上諸仙,于一蟠桃盛開之書苑中品嘗仙果,神情各異。然又見天帝忽腳踏五色祥雲翩翩而來,好一番天地霸氣,威懾眾仙,清亦是大感驚愕,誠惶誠恐……”

    “停停停!”盧植沒好氣的擺擺手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演講,挑眉喝到︰“你小子,能不能說重點!”

    “行!”陳清見盧植被自己弄毛了,很是滿意的爽朗答應,稍一沉吟後,答道︰“簡單來說,破黃巾之計昨日夜間,清已經想到了。”

    盧植一愣,隨後面露大喜,急忙催問道︰“不知有何妙計?速速與我道來!”

    古代謀士大多都有吊胃口的癖好,陳清在穿越前通過各種史書歸納出了這一點。既然來到東漢末年,決定行謀士之路,若不過過這癮,又豈能滿足?

    胸有成竹的陳大官人緩緩上前一步,問向盧植道︰“若是欲速戰速決,賊寇有黃巾力士守城、刀槍不入,即便是將此地官軍盡數涌之,亦是不敵,然否?”

    雖然盧植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然而數次交鋒所造成的血一般的事實,不容他否認。當下,心有不甘的點點頭,嘆道︰“若是于野外交鋒,吾等可以騎兵沖之,或以奇謀擊之,然若是于城內,非數月不可取也。”

    “既如此,大人為何不以計謀詐之?”陳清很好奇,身為如今朝廷身經百戰、名揚天下的儒將,盧植既然想通這一層,卻又為何不嘗試去詐?若是那張角真是如此心思縝密,又豈會屢戰屢敗被逼入廣宗死守。

    “莫要太過小覷賊首。”盧植嘆了口氣,沉聲道︰“賊子雖智謀不足,然小心謹慎,即便吾等屢戰屢勝,賊子亦是可將損失降至最低。方至此地時,老夫亦曾欲用計誘之,然其卻是絲毫不顧,即便老夫佯裝軍糧不齊,全軍後撤,他亦是不聞不問,死守此地。”

    原來如此……嘶,張角還真是挺難對付的啊!

    陳清原本有點胸有成竹,可听盧植如此一說之後,立馬頗感慚愧的搖了搖頭。

    前段日子屢屢于辨舌、斗智中嘗到甜頭,便開始洋洋自得起來,以為放眼天下再無敵手,輕視了城中張角。如今細細一想,自己只不過是井底之蛙,真正的智囊連見都未曾見過一個。遇上的皆是將帥之才,又有何喜?

    善于自我反省,這是陳清最大的優點。稍一分析利弊,陳清只覺自己未免有些太過于稚嫩、沉不住氣,隱有坐井觀天之勢,不由自主的自嘲一笑。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這是他前世的座右銘,今生亦是如此。

    雖然盧植的種種計謀未曾得勝,但這卻無法打消他的斗志與決心。僅僅思量須臾,他仍是覺得自己昨夜的計劃或許可行,只不過稍加了一些改動。

    陳清沉聲道︰“唔,吾軍中別部司馬唐周,曾為張角弟子之一。清以為,可使唐周繞至北門一側,令其夜間忽叩城門,佯裝逃回,隨之計詐張角,曰︰‘南門有糧餉將至’。待到約定之日,吾等刻意領大軍守護南側小道,再派一軍佯裝送糧,如此一來張角定會深信唐周不疑。待過數日,再派一員可信之將,佯裝唐周外應,同樣夜時叩門,入見張角,再言東門有糧草不日便至,定可誘其出城……屆時,大計便成矣。”

    原先陳清之計乃是一次誘之,前番听罷盧植之言後,稍加改動,便成了如今兩詐之局。

    眾人聞言皆是大感驚艷,此等妙計環環相扣,先假以利益誘之,獲取張角信任,再故技重施,令張角不得不上當。此等妙策,評心而論,若是喚作在場任何一人,都絕對有可能上當受騙,不得不信。

    高坐主位之上的盧植,縷著泛白的胡須,搖頭嘆笑道︰“此等妙計,可謂天下至奇!以人心為餌,先是做戲博其信,遂又借其信,詐之城。環環相扣,妙不可言。雖看似平淡,卻又滿載真理,老夫,佩服!”

    言畢,但見盧植誠懇萬份的起身走至陳清身前,竟是如其所言一般,拱手施禮,令在場所有人大感驚愕。

    陳清倒是有些見怪不怪。當初于徐州之時,陶謙亦是這般禮賢自己,如今只不過換了個老頭,想想也倒沒覺著什麼,隨便打了個哈哈,就扶起了盧植。

    “道明之計,足以謀天下人!”見自己的摯友能出如此絕妙之計,曹操亦是大感欣然的朗聲贊道,心中大笑︰能得道明輔之,此生無憾矣!

    “陳大人,實非常人也!”另一位梟雄劉玄德淡淡嘆了口氣,昨日初會之時陳清對他便是不冷不熱,如今見其光芒大顯,忍不住長嘆一聲,感慨人不遂人意。

    就在眾人一陣感慨之際,沉默許久的張飛,忽而放聲大笑,拄著丈八蛇矛,大呼道︰“對對,俺老張亦是此意,昨日便與陳大人商量好的。大哥、二哥,不信你們問陳大人。”

    言罷,乘眾人尚未回神之際,偷偷用超長的蛇矛踫了踫陳清,朝他狂拋媚眼。

    見眾人復將目光投向自己,陳清只覺得這個活寶甚是好笑,無奈答道︰“然也,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翼德粗中帶細,鋼中帶柔,諸君莫要被其外表所惑也!”

    張飛見陳清如此上路,還替自己說好話,心中感激之余,骨頭輕的毛病又犯了,立馬借勢笑道︰“陳大人謬贊、謬贊,俺老張雖有急智,但若是公諸于世,將來人人都防我一腳,那該如何是好?”

    “翼德兄所言極是。”陳清很配合的點了點,忽而扭頭向一旁心情大好的盧植,壞笑道︰“所以,清正思是否諫言盧中郎,改令翼德兄為文官,棄矛改筆,想來如此,翼德兄定能更好的施展腹中所學。”

    陳清此話一出,在場的幾個聰明人立馬憋著笑意揉起了肚子。

    飛爺一听大急,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俺、俺還是出去看看是否有士卒懈怠為妙!”

    言畢,向盧植請命辭退,哧溜一聲便竄了出去,不見人影。唯獨營帳內傳出了一片哄堂大笑之聲。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4 15:22
第七十章 廣宗之戰(三)

  張飛惹起一陣哄堂大笑後灰溜溜的逃跑,弄得眾人是哭笑不得,連帶一向嚴謹不言,熟知張飛性格為人的關雲長,亦是縷著美髯,閉目微笑。

    笑罷,盧植見群情高漲,可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數日來功而不克的陰霾被一掃而空,頗感欣慰之余,朝陳清身後的唐周嚴謹說道︰“唐先生,此役是勝是敗皆在于你。若是先生心系蒼生,還望莫要念昔日之久,手下留情吶!”

    唐周明白盧植的意思,叛敵之事,既出其一,又何苦復反之?如今的唐周很清楚自己腹中有幾兩墨水,自然不會再如當初般不可一世。既無高才,反復無常之人,又有何能耐立足于亂世之中?更何況,張角之敗,已成定局,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凝重的點點頭,唐周抱拳跨出一步,沉聲道︰“唐周自會傾盡全力,不敢怠慢。”

    雖然沒有太多的言語,但眾人還是能感受到,他言語中的堅定和承諾。

    “如此甚好,那一切便托付于唐先生了。”平時嬉笑鬧罵、爆些粗口無傷大雅,到了關鍵之時,盧植必然會收斂心性,掛起一副儒帥的模樣,沉聲令道︰“別部司馬唐周听令!”

    “末將在!”唐周抱拳應諾,彎腰接令。

    “令你即可出發繞至廣宗北門,于之夜起,依計行事!”

    “諾!”

    言罷,盧植皺眉沉吟片刻,道︰“唔,初次佯裝運糧,便于三日後午時便是,莫要忘了。至于第二次乃是何時……唔,待後者來時再行告知于你。”

    唐周明白,自己是一員降將,又從未與盧植有任何交結,如果不是因陳清提議擔保,而是自己出列請求,盧植或許會相信,但幾乎沒有應允的可能。要是盧植很輕易就將第二次預定地點、時間告知,那才叫真的見鬼了。

    “呼,此戰,必要取勝!還望屆時大戰之刻,諸君為保大漢社稷,傾盡全力!”

    “諾!”眾人沉聲應道。

    大計已定,盧植點點頭,揮手笑道︰“還有三日方至初演之期,諸位且先回營整備兵馬罷。唔,若戰時讓我見你們誰營中士卒偷懶……哼哼,別怪老夫翻臉不認人。”

    眾將齊聲笑應,緩緩退出了營帳,卻听盧植忽而喊道︰“陳清小子,你先等等,老夫有話和你說。”

    徐州眾將一愣,看了眼滿頭黑線,兩張眼皮不斷打架的陳清,好笑的把他推回了營帳,毫不留情的拍拍屁股各回各家,各練各兵。

    這計謀出了,腦細胞都費了,一切也都敲定了,這老頭沒事兒干又留下自己干嘛?難道……

    一宿未睡,此前憑借強烈的精神意志才想出了詭計,只是這主意出完嘛,陳大官人的腦袋又亂出了一片漿糊,竟是懷疑起一代儒將要做那有傷風化之事,立馬裹緊了衣服,戰戰兢兢斜眼看著他。

    盧植閱人無數,這等兒女姿態早已見怪不怪,當下氣惱的撩起短須,恨不得把陳清一腳踹成肉泥。也不想想,吾堂堂中郎將會看上你一白臉書生嗎?要看也是那王允府中,數不勝數的絕代美姬……稍一走神,盧植尷尬的咳了幾聲,怒喝道︰“豎子,安敢無禮!還不速速過來!”

    豎子、我還橫子呢!陳清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大大咧咧的席地而坐,趴在左側的案幾之上,就擺出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不知為何,對眼前這個脾氣古怪,有幾分孩子氣的老儒將,陳清就是無法嚴肅起來。細細回憶一番,陶謙對他縱然是恩寵有佳,亦是不如這個怪老頭來的要親切。

    “我說盧大爺,盧中郎。昨夜小的為大漢江山、為天下百姓苦思冥想至今,尚未合眼,你就不能行行好,放我回去美美睡上一覺嘛!”

    緣分這東西很是奇怪,有些人往往只見了一次面便會覺得親切萬分,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陳清對于盧植就是這種說不清的感覺,像是小孫子在像爺爺撒嬌一般。

    再看盧植,身為中郎,一小小地方長史在自己面前如此無理,他亦是不曾動真氣。除了對于他的慵懶、怪異有些郁悶之外,反倒有種寬慰的感覺,像是數十年前于家中面對那個英年早逝的兒子一樣。

    “你小子,死了之後有的好睡了,現在,給我打起精神來,老夫有要事需告知于你!”

    大漢中郎將之一,軍功無數,萬人景仰。多少人求著排隊要見上一面都未得允許,可這小子,卻是如此不識抬舉,真是氣煞老夫!面對陳大官人,盧植就是無法發火,很是好笑的嘆了口氣。

    見盧植嚴肅了起來,陳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轉身單手支在案幾上撐著腦袋,面帶微笑的說道︰“唔,說吧,我听著呢。”

    這小子!

    盧植縷了縷胡須,又揮退了帳外守護的親衛,這才放下了心,誠心嘆道︰“再過數日,待到除卻張角之後,老夫恐怕無法再于統帥這大漢士卒,無法再替大漢剿滅賊寇了……”

    “你、你知道?”陳清愕然的望了盧植一眼,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自己夠好笑,對方身為大漢中郎將朝中自然有眼線,得到的情報肯定比自己快,看事情也比自己透徹的多,又豈有不知之理?當下搖頭嘆道︰“大人既知朝中有變,又何不就此功成身退,告病請辭?”

    話一說完,卻見盧植緊握手中竹簡,義憤填膺狀,忽而卻又將逐漸重新放于案幾之上,頗感無力的仰天嘆道︰“馳騁沙場數十載,說未曾想過功成名就,那是騙鬼的。然而,經歷數十場廝殺,切身體會到民間疾苦過罷,又何嘗忍心讓這亂世延續下去?縱然天子待吾之信已不復往昔,朝中逆臣之言飄于市兮,那又若何?盡人事、听天命,如今賊首張角就在眼前,哪怕再勝一場會惹得天子不悅,怕老夫功高蓋主,那又若何?為人臣者,但求本心,不求榮華,植寧可斷頭,亦是要阻止亂世的延續!”

    盧植好似不是在對一個個小小地方長史、年僅十六歲的陳清說話,而是在對一個認識了數十年,深知深交的舊友訴苦。盡人事、听天命。無數忠臣賢良,皆是因這句話無疾而終。盧植知道朝堂中關于自己的流言蜚語,也知道前幾日得罪那一宦官,不曾與其厚禮所帶來的影響。他所願,僅是盡最後一份力,替這大漢、百姓,鞠躬盡瘁。

    陳清一片茫然,此前的懈怠之態早已收斂,好似孔子門生听孔子演講一般,畢恭畢敬。不得不說,盧植身為一代儒將,人格魅力上亦是無比杰出。居功不熬、言辭不羈,卻又處處顯露真情,心系天下,雖老卻不茫,雖白發蒼蒼卻不混沌度日,怎能叫陳清不敬佩?

    “呼,罷了,權當作是老夫一通戲言。”

    盧植復嘆一聲,愛撫著一旁的竹簡,朝陳清鄭重道︰“汝之才,可比賈生,切莫行賈生之事。行徑、言辭雖怪,然卻發人深省。累之于民,用之于世。此乃當日皇甫老兒另一封信中所言。老夫覺得,雖有理,然不足也。昨日一見,口舌犀利,隱有陳平之風,今日再見,奇謀詭計又似張良之才。然,尚過于膚淺,不及二人之半,只是方有些許。”

    似乎是覺得自己太過于夸贊了,盧植忽然改口,接著道︰“然而,朝中勾心斗角之事,屢見不鮮。常常發生于無形,不會給你任何防備。唔,今日你于我帳中才氣外露無妨,吾之子弟雖不才,但卻忠于天下。他日你若身在朝堂之上,務必要切記,唯有後台堅硬,方可如此。否則,恐遭滅頂之災!”

    這話陳清並非第一次听見,只是一直當作過耳雲煙從未放于心內。可如今,盧植這一番悉心點播,又舉賈生之例,很顯然是想讓自己努力參與朝政,不要因皇帝昏庸而放棄大漢,又言朝堂利弊、險惡,此番用心,非誠懇待人、胸襟寬闊之人不得言。

    陳清很想告訴盧植,他不願當官,這天下也即將不再姓漢,但他卻又說不出口,實在不願傷面前這一長者之心。遲疑許久,方才長嘆一聲道︰“清,自當銘記于心!”

    PS:總感覺……最近似乎寫的挺順,希望好勢頭能繼續下去,呈現給大家越來越好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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