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平民軍師》 作者︰銀民金叉(連載中)

yang062066 2011-6-23 15:4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 97899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00:25
第七十一章 廣宗之戰(四)

子夜時分,肅殺、寂寥的廣宗北門,忽而傳來一聲低悶的狼吼,雖不嘹亮,但在這寂靜的有些怕人的黑夜,仍是傳到了廣宗城頭士卒的耳中。

    “喂,大人有沒有听見那聲音?”

    “听見了!這個聲音絕對錯不了!速速去稟報大賢良師!”

    立于城頭依稀可見一人影緩緩從黑夜中爬出,拖著沉重的身子一步步邁至北城門,輕輕叩擊起城門,用略帶沙啞的嗓音低喚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眾士卒見此情此狀,心頭凜然,立馬派人前去稟告張角。然而,卻又因城外大敵當前,不敢輕易開城門放其入內。

    過不多時,但見一小卒領一身著黃色道袍,形貌俊朗之中年男子匆匆趕至。來人正是黃巾主帥、挑斷大漢命脈的大賢良師——張角。

    夜色甚濃,如潑墨一般,張角無法辨識城下之人,但其聲音似乎又很是熟悉,疑惑片刻後,忽而問道︰“天惹民怨,當何而為之?”

    “反、反其道而行……弒昏庸,而、而代之!”城頭那人費勁從喉頭擠出幾個大字,聲嘶力竭的朝城頭喚道︰“恩師!唐周歸矣!”

    “唐周?吾之徒兒?!”張角一怔,透著幾縷忽而照來的月光,果然見是年過三十,面容蕭索的唐周。只不過,此刻這衣衫襤褸,飽經風霜之狀,看的張角很是不忍。

    數月前,徐州那批暗藏之兵因詭異而被擒獲,雖降者皆為普通士卒,能抖摟出來的眼線不多,可那些朝中眼線卻因懼怕刑罰,互相點認,最終導致全數被擒拿、斬首。

    但其實,張角能走到這一步,潛伏至今再謀反,安插的內線又豈止殺害的這些?自打徐州這批降卒被押往洛陽之後,他就派人前去打听唐周的下落,但卻一無所知,似如人間蒸發一般,不見蹤影。

    如今再次出現在面前,卻是這副狼狽模樣,不復往日之朝氣,著實令張角有些于心不忍。

    “速開城門!”

    皺眉長嘆一聲,張角果斷下令,更是親自奔下城頭,與門外迎接唐周。

    接著士卒手中火把的照耀,張角依稀可見唐周身上無數道被荊棘劃破的傷痕,以及腳上磨破的草鞋。

    “恩師!”

    唐周一見張角如此恩重,直接雙膝跪地,重重一叩,心中卻似是黃蓮與苦茶混合一般,苦澀難耐,默默嘆道︰恩師,此叩,便是了卻吾等十數年師徒情誼……唐周雖不才,然卻久居陳清身旁後恍若初醒,方知自己竟是昏沉了十數年……呼,莫要怪徒兒太過殘忍,這一切,皆是為了百姓蒼生。

    唐周來前花費一個時辰于樹林外以荊棘、樹刺劃破衣衫,又以頑石磨破草鞋,形成如今之態,博取張角信任。為的就是報道陳清給予他‘教書先生’一職的知遇之恩。

    張角並不知他心中所想,見唐周目光中似乎有淚珠,以為是因重逢之喜加之途中艱險,當下立馬扶他起來,招呼左右道︰“速速帶吾愛徒前往別院更衣、洗漱,唔,另外準備一桌最好的酒菜!”

    “諾!”

    親衛領命應允,遂牽來一匹戰馬,將唐周扶上去,緩步朝張角府邸的方向騎去。

    待一切安定過罷,張角望著唐周遠去的方向掐著手指,默默盤算道︰唐周衣衫襤褸、面容蕭瑟、身影亦是沙啞無力,見其狀似乎未曾有詐。這廝性情高傲,自以為是之輩,但深知吾之脾性,常以巧言拍馬。如今逃亡至此,若無戰報、信息,絕不敢輕易前來尋我,唔,希望他莫要令我失望。

    想罷,又從一旁牽來一騎,翻身躍上,徑自向著唐周的方向慢慢趕去。

    香薰寰宇,池水碧央,一陣洗漱過罷,唐周著素色文士袍,頭戴綸巾,看似精神了許多,然而走路似乎還是很不方便,仍需左右侍女攙扶,方可徐步蹣跚至大廳。

    “恩師!”

    見張角似乎欲要起身相扶,唐周急忙挪步而去,抱拳行禮。

    “莫要多禮,快快坐下罷。”張角擺擺手,揮退左右侍女後,親自替唐周斟上一杯酒,神色關切的看向他,嘆道︰“此前徐州一役,吾亦是有所听聞。未曾料想,徐州城內竟有如此這般人物,實乃出人意料吶!”

    跟隨張角十數年,唐周自然知道張角這一聲長嘆是假,想要借機試探自己是真,當下心中苦笑之余,亦是搖頭嘆道︰“恩師可曾記得數年前楊渠帥口中那一天資聰穎之書童?”

    張角作回憶狀,旋即緩緩點頭,似乎听過此事。

    “當日便是那一書童,行李代桃僵之計,將吾等釣出,隨後又設重兵將五百余士卒帶入重兵包圍之中,其心計之深,令人發指吶!”唐周抿了口酒,見張角略微挑了挑眉毛,繼續說道︰“當日,五百余黃巾勇士皆因其詭言詐之而降,周深的恩師栽培,十數年來大受黃巾之恩,又豈是那忘恩負義之輩?!雖寧死,亦不願降!”

    不愧是師徒二人,張角知其言虛,唐周知因此才能滿足他的虛榮心,好一派狼狽為奸之相……

    “哎,愛徒受苦矣!”張角裝腔作勢的嘆了口氣,搖頭不止,脖子上掛著的一大串道符、牛角等符卦皆是隨之蕩漾不停,發出詭異的聲響。

    “全托天上諸仙庇佑吾黃巾軍士,周方才得以僥幸脫逃!”唐周故作拜謝狀,朝上天抱拳一拜,扭頭笑道︰“當日,劉闢渠帥等部,強攻徐州三門,攻勢甚猛,全城皆驚。周見牢中獄卒甚是恐慌,便灑然笑曰︰吾等天兵已至,汝尚不降,更待何時?那士卒恐黃巾天威,震驚之余,便將周放出,懇請他日黃巾掃蕩漢室,平定天下之時,莫要忘其今日之恩……”

    唐周的屁話,換做任何一個人黃巾元帥都不會去听,然而正因對方是彼此互相熟知的張角,他才敢如此胡扯。

    多半是以錢財誘之,借故開逃的罷!這廝,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善于瞎編、拍馬。張角不動聲色的喝了杯酒,心中卻是好笑不已。

    唐周何許人,張角如何不知?除卻看過幾篇詩經、兵法之外,身無長物,即便往日上戰場殺敵,亦是多為營中守備,手不能提劍殺人,空有一身桀驁,喜于胡編亂吹,好高騖遠之人。若是今日唐周言收買士卒,或是因奇人相助,張角多半會心生疑慮。然而正因他說,是以巧舌說服,黃巾天威把獄卒嚇得立馬放人,張角才認可了下來。歸其根源,從前的唐周是個喜歡把一切都歸功于自己,並且善于阿諛奉承之人。

    故事說罷,張角復問道︰“如今大敵當前,愛徒可有何妙策可破城外盧植老兒?”

    終于還是問了!唐周心中冷笑,當即面露喜色,頗感自豪的低聲道︰“恩師,徒兒潛逃回濮陽之時,曾于途中發現一支向廣宗南面而來的運糧部隊!若是截之,城外狗官,必敗無疑!”

    “咦?汝不是由北門而歸嗎?怎知南門之事?”張角忽而發現了不對,狐疑問道。

    “唐周自徐州北上,于外野百姓口中聞之朝廷狗官于西南面安營扎寨,本想縱火燒他一把,奈何勢單力薄,不敢以卵擊石,唯有繞道北門,尋找恩師為先!”

    嘿,還真能吹!張角暗笑,雖然對于唐周的話信了幾分,但卻又不敢貿然出兵截之,唯恐唐周是盧植等人派人的奸細。

    “唔,汝之言甚是有理,且容某思量數番,再做打算。”言罷,灌了口酒,拍手喚來侍女,囑咐道︰“吾之愛徒遠道而來身心疲憊,今日汝等可要好好照顧他吶!”

    “諾~”兩個侍女對視一笑,羞紅著臉,扶起座位上兩眼泛光的唐周,徐步邁入了張角府邸的客房之中。

    PS︰星期天,終于能上分類封推了~感謝所有書友,淫民,淫民,雄起了……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00:29
第七十二章 廣宗之戰(五)

三日後清晨,晨曦微亮,自廣宗城頭眺望,隱約可見眾多人影于風沙中矗立堅守。

    嘶……難道真有補給?悔不听唐周之言吶!

    張角一身黃色道袍,扶牆垛而立,遠遠望去,果見更遠處揚起了一陣煙塵,朦朧可見數百輛車馬緩緩駛來。

    正如陳清所料,第一次,張角必不會輕信唐周之言而就此出兵。無論唐周于城內如何諫言,張角均是以軍心不齊,尚需思量而推脫。直至今日親眼所見,方信唐周之言,後悔莫及。

    “某之過也!”長長嘆了口氣,張角恨自己不爭的重重錘了一拳牆垛,方欲轉身離去,忽而疑心病又起,囑咐周圍士卒道︰“觀注南面一切動向,若是有糧草運至官軍大營,速速與我報來。”

    言畢,悔恨的望了眼南面,一揮袖子,轉身離去。

    ————————————————————————————————————————————

    “哈哈,果然如陳清所料,張角那廝竟是恐有詐,而不敢出城。”

    盧植帳內,眾人聞得傳令來報,言張角于城頭眺望許久,方轉身離去,不由得為之大笑。

    “此計,僅憑人心也,不足為奇。”陳清擺了擺手,托起下巴沉思片刻後,嚴肅道︰“若是吾等近日便派人入城,張角定是會再起疑心,不若多待數日如何?”

    曹操點了點頭,附議道︰“道明之言甚是在理,操亦是如此認為。若操是張角,定會悔不听唐周所言,從此信之無二。然,若是近日再度派人前去,定會疑慮︰為何糧草來之如此頻繁?”

    眾人聞言,點頭稱是,將目光轉向了主位之上的盧植。

    如往日般縷著胡須,盧植思量了片刻後,沉聲道︰“二位之言甚是在理,然而卻不知城內唐周,可否會因疑援兵不至,而亂了方寸,壞了此計。”

    盧植的話很有道理,唐周一個人孤軍深入廣宗,又不知何時會發派人前去通報第二次發兵,心中應當會疑惑是否計劃有變,從而產生動搖,讓張角看出破綻。時間若拖得一長,這等情形皆是有可能發生。

    眾將聞言,再次陷入沉默。許久,未曾料想,第一個打破僵局的竟是很少開口的關雲長。

    但見關羽同樣縷著美髯,雙目微合,緩緩說道︰“唔,既如此,吾等不妨將計劃稍作改之。將糧草運輸,改作其他事項……”

    可行!眾人齊齊點頭贊同,思量對策。

    “雲長此言甚妙!”

    曹操撫掌而笑,很是贊賞的望向關羽,開口建議道︰“黃巾所需者,糧也~既然吾等無法以軍餉誘之,何不以糧草誘之?”

    “糧草誘之?此言何意?”盧植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沉吟片刻,忽而反應道︰“孟德可是意欲將部隊偽裝成商隊,借而再行此計?!”

    曹操微微點頭,抱拳贊道︰“然也,確實如此。河北至徐州、豫州一地,屢屢有商隊過往貿易。吾等可遣一軍偽之,刻意繞路而行。遂再遣人入廣宗告知,事情再起,憑借上次信任,張角定會信之不疑,派兵截之……屆時,大計可成!”

    眾人頗佳贊賞的望向曹操,皆覺得此計可行,盧植當下便拍案同意,大呼奇謀。

    拜別營帳,曹操與陳清二人並肩向營帳方向走去。

    陳清見眾人漸漸遠去,忽而有些不忍的望向孟德,嘆道︰“孟德,你真向盧中郎諫言派蕭宇前去?他可是自從離京之後,便一直隨你出征至今的人吶!”

    自從討伐黃巾以來,蕭宇久隨曹操身旁,是其帳下能力最強的裨將軍,一片赤膽忠心不論,單是武藝亦是于軍中尚未遇敵,與潘鳳二人相交百回合,皆因氣力不支而疲軟,從未分出勝負。若有合適人選,曹操又豈會如此打算?

    徐州、曹操本部帳下,心思沉穩,處事老練的廖化原本是最好人選,然而他卻無法放下心結,不願去詐張角。如此一來,左思右想,無奈之下,曹操只可如此決定。

    “非操所願,然放眼吾等軍中,為人冷靜,性格沉穩,可堪大任者,唯有蕭宇也……”望了眼不遠處軍營之中,嚴格操練著部隊的青年男子,曹操頗有些不舍的搖了搖頭,與陳清相視苦笑一眼,向營帳方向走去。

    ——————————————————————————————————————————————

    時光飛逝,匆匆數日轉眼雲煙。

    廣宗城內的唐周,心情可謂是悲喜交加。能得張角越是信任自然是好,可三天過去了,城外盧植等人尚未派出後續之人,令他像是火燒腳底似的,恨不得自己跳出城牆,再轉身進來一次。

    這一日深夜,唐周正與臥房中安歇,聞著一旁侍女身上傳來的陣陣體香,卻提不起精神,輾轉難眠,擔憂著城外是否計劃有變,不知張角情況。

    忽而,聞得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過,唐周猛的驚醒,佯裝被吵醒狀,披上外衣姍姍走出,揉了揉眼楮,大聲喊道︰“何事發生,竟是如此匆忙!”

    匆匆跑過的張角親衛提了提褲子,同樣很郁悶的看向唐周,抱怨道︰“方才城頭來報,言又有人與您一般,深夜前來。大賢良師得知後,速傳吾等隨其前往。哎呀,這事兒回頭再跟您說,我得先去復命了!”言畢,提留著腰間的大刀,匆匆向北門方向趕去。

    來了!後續之人終于到了!唐周心中一塊巨石終于落下了,若不出意外,城外之人必定是盧植所派來了,而且為了配合自己的行動,定會派自己熟知的人前來。心一定,唐周終于釋然,臥回床上不倒幾分鐘便沉沉陷入了夢鄉。

    趕赴北門的張角,心情並沒有如此舒坦,反倒有些奇怪是不是最近見鬼了,怎麼叩城門的都趕在半夜來,而不是白天。

    不知來者何人,若是其余徒眾或是寶弟、梁弟派來通信之人,便好了!

    廣宗被圍數日,糧草漸漸不支,張角無計可施,又錯過了最好的奪糧反擊之機,自然將最後的希望寄托于百里之外的二位弟弟。

    “大人,來人自稱前來尋找唐先生!”

    听著小卒的通報,張角頗感疑惑的皺起了眉。前來尋找唐周?為何此事,從未听聞唐周說過?想歸想,張角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問道︰“此人喚作何名?”

    “似乎是……蕭宇。”

    蕭宇……張角皺著眉默念了幾遍,確定記憶中沒有關于此人的消息,很是狐疑的皺眉思索許久,方才揮手道︰“帶入議事廳。”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00:29
第七十三章 廣宗之戰(六)

“這位壯士,坐吧。”

    廣宗議事廳內,張角揮手示意蕭宇坐下,又命了倒上了兩杯茶,微笑道︰“吾之愛徒唐周正在歇息,若是有何事不妨直言便是。”

    “大賢良師?!”身著一襲粗布衣,彎著腰的蕭宇故作驚訝狀,猛的起身抱拳惶恐道︰“小、小的不知大人便是義軍之首,請恕小人之過!”

    蕭宇喜靜,不善言辭,即便往日于議事之時亦是如此。如今為了博取張角信任,掩飾去軍人的身份,放下身段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若是曹操等人在場,定是會為此大感驚愕、默然。

    “壯士速速請起。”起先見其身材魁梧,張角尚疑是奸細,如今見此情此狀,全無半點軍人風骨、傲氣,頓時信了幾分,上去虛扶一把,嘆息道︰“天子昏庸寵幸近臣,致使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吾等黃巾亦是只願還這世間一份清平而已。”

    哼,上鉤了。蕭宇見張角因自己姿態而稍有信以為真之色,心中冷笑。蕭宇緊緊握住拳頭,義憤填膺狀,憤恨道︰“大賢良師所言極是!若非狗皇帝听信讒言,村中父老鄉親,就不會……”

    蕭宇說的憤然,張角卻是听得歡暢。親戚朋友為朝廷所迫害,這是他最樂于見到的,黃巾之中絕大部分亦是因此而憤然起義。

    張角故作悲憐,搖頭長嘆道︰“蕭宇兄弟莫要太多傷心,逝者已矣,尚存者好好活著方為正理。”

    “多謝良師點化!數月前蕭宇于濮陽郊外偶遇唐大師。經過唐大師一番點撥,終感黃巾之義,朝廷之可恨,特地敢來告知一要事!”

    “哦?不知是何要事,令壯士晝夜趕來。”張角言語中略帶感慨之氣,心里卻是隱隱有些期待。上一次唐周半夜來的時候送給他一個如此好的契機,然而卻被他錯過了。如今眼前的蕭宇也是夜里來的。

    “潁川荀家,大賢良師應該知曉罷?”蕭宇小心警惕的偷偷望了眼四周,湊近張角幾步,輕聲道︰“數日前,蕭宇于林中砍柴之時,恰巧見荀家商隊向北方趕去。原、原本想乘夜色,摸點盤纏的……嘿嘿……”

    蕭宇憨憨一笑,露出一副老實人的模樣,接著道︰“誰料他們竟是不從停歇,連夜趕路。追了一晚上,若是讓這條大魚如此輕易的溜了,肯定不願!于是,我就一路緊跟,卻發現他們竟是向此地而來,車隊所裝之物均是糧草輜重。直到那一夜我借夜色于林中偷听才知道,他們是奉了荀家那個叫荀什麼來著……”

    “荀爽?”

    “對,對,就是此人!奉這人之命,押送糧草來資助城外大軍,好像說什麼,圍而不功,守株待雞之類怪詞。我粗人一個,听不太懂,反正听意思吧,就是對大賢良師不利的,于是乘他們于小道上停歇,立刻拼了命趕來尋找唐大師的!”

    圍而不功、守株待兔……嘶,盧植這廝好是狡詐!連番運糧至此,便是欲死死圍住廣宗,待吾等糧草消磨殆盡,不費一兵一卒輕易拿下嗎!哼,張角豈容你就此得逞!

    悶哼一聲,張角的臉色陰沉的有些怕人,蕭宇也是很配合的露出一副‘是否說錯什麼,惹得大賢良師不悅’的,誠惶誠恐的模樣來。

    許久,張角重重拍了下身旁案幾,起身笑道︰“蕭宇兄弟,一路趕來舟車勞頓,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我會讓人好生招待你的。唔,從今以後你便是我黃巾一員了,日後平定天下之時,定有你一番功勞!”

    張角又擊掌喚來侍衛,囑托道︰“送蕭宇兄弟去下面歇息,唔,既然蕭兄弟與唐周有舊,就讓二人住隔壁罷,也好有個照應。”

    見下人正要帶滿臉感激的蕭宇下去,張角嘴角又浮現一抹笑意,喚道︰“等等,再派幾名侍女給蕭兄弟梳洗一番。”

    荀家車隊自西門向廣宗運糧……從此人的模樣來看,不像有假,走西門亦是合情合理。唔,雖然未免有些太過巧合,然而近日來盧植逐步分兵至東門,便隱隱有了合圍之意,若真是如此,待到荀家糧草一至……吾之時期不遠矣!

    回憶起起兵之時自巨鹿至廣宗無人能擋的驕人戰績,到如今卻被橫刀殺出的盧植逼退至廣宗死守,張角只覺得胸口很悶,嘴角苦澀,忍不住長嘆一聲天意弄人。

    哼,盧植老匹夫,本帥便看你如何圍而不攻!

    ————————————————————————————————————————————

    次日清晨,陽光不咋地,倒是這霧氣很是濃密。

    “也不知城內計劃是否順利,希望唐周與蕭宇二人,莫要出現任何差池!”

    睡眼惺忪的陳大官人,美美伸了個懶腰,見天色並不如何,難免擔憂了起來。預定計劃就在今日,若是張角听信蕭宇之言,定會于夜里偷偷潛出城門,殺向西門荒野,如此一來,廣宗之局也算是定了。

    “唔,道明兄弟所言極是,然蕭宇兄雖為武將,但沉穩干練,應該不會出錯。況且,吾等興正義之師,豈會敗于賊寇之手?天子福佑,定能助道明此計得以成功!”劉備三兄弟的營帳就在不遠處,由于一大清早所有人都會去大帳議事,于路途中相遇亦是在所難免。

    只不過陳清感到很好笑,相遇一兩次也就算了,來到廣宗這段日子,說長不長,但至少也有十天左右了,每日清晨總會見劉備眉清目朗的款款而來,並肩同行。若說這事緣分,鬼都不會去信!

    “陳大人,早……”張飛提著蛇矛,本想豪放的伸個懶腰,卻見陳清出現在眼前,立馬吞了下去,很是尷尬的撓撓腦袋,擺出副很乖巧的模樣。

    要說天不怕地不怕,可喝退千軍萬馬的張大爺最怕啥,一是不得飲酒,二便是陳清。自打上次陳清那句開玩笑話,意欲將他調去做文職之後,張飛就算是徹底怕了他。每次見到陳清之時,都會乖乖的閉口不語,就算是眾人點名問他,也只會喃喃點頭不發表意見,生怕再被陳清找到茬兒,真的去棄矛從筆。

    我有那麼嚇人嘛!

    陳清無奈的嘆了口氣,莞爾一笑,心道︰能讓于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張大爺害怕,倒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知比起神算子諸葛孔明來,熟更可怕一些?

    也不知孟德如今可曾到達預定地點,唔,萬望張角的攻勢莫要太過猛烈才好!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00:31
第七十四章 廣宗之戰(七)

   是夜午時,廣宗城頭火把閃動,忽而只听極其細微的‘咯吱’一聲,城門緩緩而開,長長的隊伍借著月色潛伏出城,朝西面的方向偷偷摸去。

    “蕭宇兄弟,你確定就是前面密林?”生性多疑的張角又豈會放心讓唐周、蕭宇二人單獨率兵出城?雖而城內守備亦是重要萬分,然因城內尚存數十萬黃巾士卒又並千余黃巾力士,才敢親自率兵外出。

    蕭宇穿著神布衣,提著撲刀,健壯卻又精瘦的身材倒也被包裹的不是那麼顯眼。見張角出城後又起疑心,蕭宇立馬露出服自然如此的模樣,恭敬笑道︰“絕對沒錯,按時日計算,他們應該尚在十里開外,大賢良師盡管放心便是~”言畢,很是得意的哼起了小曲,很有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張角見狀頗感好笑,但卻又更是相信了他幾分,扭頭對唐周笑道︰“此戰若勝,汝當居首功!”

    張角對于唐周尚抱有些許歉意,此前大好奪糧時機因自己疑心太重而失去,如今蕭宇又是奔唐周通稟消息,才能有如此好的機會,要說不愧疚、感謝,那是假的。

    唐周微笑不語,臉上布滿的自信和得意,其實心中早已笑開了花,暗道︰幸虧久居其身側,知其本性,若非如此,恐怕還無法順利詐其出城,待到城外密林中時……

    唐周忽而轉頭看向遠方極其細微的嘆了口氣,心道︰張角,莫要怪我不念十數年積累下來情誼,實在是形勢所迫,唐周才不得不為,希望他日你在九泉之下莫要怪我。

    既是夜行,自然恐打草驚蛇不敢帶太多兵馬。張角一行僅僅千余人,雖皆是精銳士卒,又有三百黃巾力士隨同,但是這數量仍然是不夠看了些。

    行不多時,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深處有幾團火光隱隱閃現,似乎還隱隱有馬嘶之聲,張角很是贊許的拍了拍唐周、蕭宇二人的肩膀,低聲令道︰“弟兄們,一會兒潛入林中切記噤聲!莫要驚動西南側盧植大營!唔,手腳麻利些,奪糧過後,自可繼續西進,屠殺狗官!”

    因軍令在身,千余士卒不敢放聲吶喊,然而從整齊劃一的點頭表態中,依然可以看清一張張臉上布滿的堅毅和渴望。

    “前進!”張角大手一揮,率先提著手中寶劍邁入了密林之中,而跟隨其身後的蕭宇、唐周二人,對視冷笑一眼,亦是緊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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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深處十里附近,曹操、廖化、潘鳳等一干徐州、濮陽一線之將帥早已領盧植之命苦候已久。雖而密林中多有蚊蟲叮咬,將士們卻無半點抱怨。此乃曹操與陳清二人治軍有方才能有的軍紀。

    一章拍死了一只吸著自己血的蚊子,潘鳳頗感不悅的揮了揮斧頭,驚起一陣威風,無奈道︰“曹將軍,你說唐周那老小子到底成功了沒?還有姓蕭的那廝,平日沉默寡言,這活兒他能不能干?”

    曹操頗感好笑的看了眼因許久未戰斗,而滿臉無聊的潘鳳,又看了看一旁緊張到握緊拳頭的廖化,搖頭道︰“若是蕭宇做不到,你就更不行了。若言戰場廝殺,或許汝勝其一籌,但若論城府心計,唔,蕭宇定能勝你。”

    潘鳳這一典型的直腸子、粗神經,听話只听前半句。反正見曹操說他勇武勝于蕭宇了,心中滿意的很,給了曹操一個‘只有你了解我’的眼神,忽而又抱怨道︰“可曹將軍,這次從頭到尾無論是潛入城中又或是沿途伏兵,皆是用的我等援軍,盧中郎究竟是何意?莫非是想那我們當擋箭牌,自己漁翁得利,養精蓄銳?”

    這小子,自打陳清回來之後,古怪的成語又學了不少!曹操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解釋道︰“中郎此意甚是簡單不過,你也說了,自始至終皆是吾等軍隊所為,那麼,軍功全劃入吾等身上,別人又有何言可說?”

    見潘鳳頗有些醒悟的點點頭,曹操望向明月,低嘆道︰“中郎恐怕是知道自己帶兵之日不多矣……一代忠良吶!”

    正值此時,曹操忽而瞥見前方不遠處小道之上隱隱有人影竄動,又是一陣輕微卻密集的腳步聲傳來,立馬醒悟過來,朝左右前後立馬施以噤聲手勢,又故作馬踢聲,踢了兩腳地上的枯葉,出聲示警,這才悄悄躲到樹後,靜待張角落網。

    “大帥,你看,那里便是!”

    自始至終蕭宇一直在演習,不可謂說是不精湛,而曹操用人之能亦是令周圍見此狀的官軍首領大感佩服。一個平日沉默寡言,驍勇善戰之人,誰能料到竟會如此善于喬裝、演戲?

    這小子還真適合做奸細!左側密林中的潘鳳癟癟嘴,很是不爽的握緊了手中的巨斧。

    張角見前方小道上果然整齊的停放了數十糧滿載貨物的車輛,心中更是大喜!若是閑散車隊,大多隨意停放,唯獨世家大族之車隊方可如此整齊。再見車兩側歪歪斜斜有幾個人影似乎在睡覺,立馬下定的主意,朝身後大手一揮,低喝道︰“殺!”

    一聲令下,數千人馬立即會意,如同緊盯住獵物的野狼一般,提起手中樸刀,急速朝前方邁進,眼中閃爍出凶狠的利光。

    不愧是黃巾精銳,若是同等兵力,正面交鋒之下,吾等勝算並不大。曹操雖頗為這千余黃巾即將化作尸體而感到可惜,但卻仍然吹響了口哨。

    隨著這一聲嘹亮的口哨,奔跑中的黃巾忽而大感不好,下意識的朝四周密林望去,然而其中許多人竟是連什麼都未曾知曉,便被一支支冷如寒冰的利箭,刺破的胸膛、頭顱而不甘的倒下,甚至連死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長得是何許模樣。

    “豎子,竟敢詐我!”張角大驚失色,唾手可得的糧草失去並不算什麼,可若是要自己把命都搭上,卻是決計舍不得的。提起寶劍,張角想都不想的就翻身朝左側的蕭宇砍去,並且立刻指揮幸存士卒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靠攏,重整隊形。

    眼見計謀得手,曹操又豈會如此罷休?

    “諸將听令,斬敵一人賞錢一貫,斬殺張角者,賞金百兩,封千夫長!”

    本就佔據上風的官軍士卒在利益的促使下更是瘋了似的嘶吼著從兩側的密林中躍出。手中長槍、大刀,在月光的映射下銀光閃耀,卻又如死神的鐮刀一般,忘乎所以的盡情在黃巾士卒的身上發泄,漫天揮灑的血水與汗水將這片夜映照的分外血腥。

    “哼,亂世之賊,受死罷!”

    縱然如往日蕭宇亦是不會如此憤慨低吼,一切只因如今他要殺的是張角,而不是別人。這個禍害的天下,致使他老家河北一片狼藉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若是不殺之,難以泄心頭之恨。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00:32
第七十五章 廣宗之戰(八)

   游歷天下十數載為的便是一朝得雪,推翻暴政。可大夢未醒,卻已身陷重圍,無力回天。

    五倍于己的官軍,又有著突襲成功的高漲士氣,千余黃巾又如何可擋之?

    一團團于身旁爆開的血花濺在張角的臉上,將之狹瘦、不甘的面容,映照的分外猙獰。

    張角提著劍,不斷的填補周圍的缺口,聲嘶力竭的吼叫著,或是為聚集其余黃巾士卒,又或是為了讓聲音傳至城頭。他不甘,不願,若是有團火光在他身旁,一定能清晰的看見他眼角兩側滴下的盡皆是血淚……

    我是張角,出生于巨鹿的一戶農家,記得五歲那年爹爹死了,是餓死的,臨死前還特地在娘親耳邊附言了幾句。那時我還小,只看見娘親眼角忍不住的往外冒著淚珠,點頭答應。第二天的清晨,娘親突然端來了肉湯,兩個弟弟吃個很歡,甚至爭搶了起來。雖然我也很喜歡這肉湯的滋味,可是心里總覺得有什麼不妥。

    七歲那年,娘親也死了,我們三個都哭了,抱怨天抱怨地,最終還是隔壁縣城的大夫收留我們做了徒工,並教我們醫術。直到十五歲那年,大夫死後,醫館被縣令強行收了,而我們又回到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為求謀生,我領著兩個弟弟四處顛沛流離,靠行醫換取飯錢。輾轉幾年我們幾乎行走了整個河北,然而所見之景皆是生靈涂炭、民不聊生,有些可憐的孩子甚至連父母的面都沒見到,就離開了人世……記不清是哪一天了,我們三兄弟決定再也不收百姓分文藥錢,生活上的經費依靠賣些野外可以尋得的草藥來解決。

    又過了好幾年,民間的疾苦越發令人痛心疾首,易子而食之事比比皆是,我很不安,回憶起童年吃到的那一碗肉湯,害怕的連續幾夜都不敢閉上眼,安心睡上一覺。就在這個時候,我遇上了一個仙人,不,確切來說是個道士,叫南華的。他問我到處行醫治病不收分文,是為了什麼?我很茫然的看著他,反問道︰治病救人需要理由嗎?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兒時的那一幕在別人家庭重現罷了……老道士看了我很久,最終嘆了口氣,留下了一本叫《太平天書》的古書給我,紙張很精美,唔,比蔡倫紙還要好上幾分,當時就把我樂壞了。老道士說︰這本書可以助你行走天下、拯救生靈,但若是哪天你把它用在不該用的地方,必遭報應。那時我還小,我只知道這書很貴、很值錢,所以我只听了上半句,沒有多想下半句。一門心思的研究起了這書。

    用了漫長的七年,我終于看透了這本書,掌握了其中大部分的藥理知識,以及一些生活中可以借助的自然現象,唔,尤其是其中一個被稱作海旁蜃氣象樓台的怪異知識,每次為博百姓一笑,我都會用。而每次,他們都是會驚喜歡呼,稱上天眷戀,派我下凡造福人間。

    久而久之,我變了,在百姓的擁簇和支持下,我開始生出了奇怪的想法,不,應該說是所有窮苦人都會有的想法——推翻這暴政!十幾年來游歷各地所積累的聲望與賢名,讓百姓對我更是推崇有加,許多人一听我心里的主意都願意跟我一起走這條路,推翻昏庸的天子,另立新君!于是,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索性公然招募徒弟,待到再次走遍整個大漢東部,回到巨鹿之時,經過統計竟發現有了近百萬百姓的支持。

    天時、地利、人和,那時候我只覺得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要一聲令下,百姓就能過上好日子,而我也能坐到萬人之上的龍椅上,穿著皇袍喝令天下。于是,我把起義之日定在三月初七,不為其他,只因那天是我父親的忌日。

    誰曾想到,徐州那批心腹居然被別人用計詐了出來,還一網打盡,更可恨的是,居然在嚴刑逼供之下把一切都抖了出來,害的朝廷里的那些收取我賄賂的貪官都被殺了。我很恨,恨他們不爭氣,但是卻不影響大局,一切仍在我的掌握之中,只因我有百萬雄師!

    計劃被提起公布,我立刻號令天下渠帥一同起兵造反,聲勢之大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波兵起便屠盡一城貪官,連克數十城竟是從未受過較大的阻礙,步步朝洛陽逼近。

    可正當皇宮之夢離我如此近的時候,這群可惡的忠臣良將竟然殺了出來!應了那狗皇帝的命來前往鎮壓我等!我也曾試過去收買他們、說服他們,然而他們竟然不分青紅皂白,說我才是霍亂天下的罪魁禍首。我不明白,這生靈疾苦是我造成的?還是那狗皇帝任人不明,惹天怒人怨而成的?為何我的一片赤膽忠心會變成他們口中的賊子。

    最可惡的是,那個叫盧植的老頭屢屢用奇謀詐我,又憑借西北送來的騎兵,不斷于平原上將我逼退,殺我黃巾戰士。我恨,恨這天既然助我得勢,卻又讓我不斷品嘗失敗!我恨這群忠臣,明知天子是廢物,卻還拼命助他!若是我身邊有此等賢良之士,又何嘗會有今日之局?!

    ……

    “角,恨矣!!!”

    亂軍之中,披頭散發,一身血跡的張角忽而放聲咆哮,這一身長吼有無奈有憎惡,更多的則是不甘。但見他提劍而立,忽而嘴角冷笑,忽而悲痛萬狀,竟是緊握手中之劍,反身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遂撫摸著從劍柄滑落的血水,一把握拳,顫抖的朝不遠處被黃巾力士重重包夾,艱苦抵擋的蕭宇、唐周二人冷笑道︰“即便是死,張角亦是要死在自己手中!汝等佞逆,休想染吾之身!”

    言畢,在周圍尚存數百黃巾不舍、驚愕的目光中,緩緩癱軟了下去,渾身的力氣從胸膛的血洞中緩緩流逝。

    這顆星星好美……

    倒地之間,張角只覺得時間過的好慢,一切一切又如夢似幻一般重新浮現于腦海,或歡笑或悲傷,皆如過眼雲煙,一吹既散。他好似看見星空的盡頭,父親在對著自己微笑,雖然他已記不清父親是何模樣。他盡力伸出了手,去觸摸,去觸踫,然而舉起的手,僅在一秒之後,便無力的落在了泥土之上,至死方休。

    亦不失為一豪杰!

    曹操嘆了口氣,頗感不忍的望了眼星空,捫心自問︰若是他日吾于此情此景,可會如此,自盡了之?如那西楚霸王一般,烏江自刎……

    不,我曹孟德既生于人世,絕不會輕言放棄!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吾亦是要以手中利劍,殺破一條血路!

    這一刻張角的死,似乎令曹操明悟了什麼。執著的握緊了手中之劍,再次沖入了包圍圈中,放聲高喝︰“賊首張角已死,降者不殺!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14:54
第二卷 群雄割據

第一章 初訪洛陽

  漢中平元年七月中旬曹操領兵五千于廣宗城外十里設伏,一役擊殺張角本部精銳千余人,張角恐遭嚴刑,因而自刎而亡。次日,盧植令數百精銳之士換上張角士卒之服,佯裝逃脫之人,詐開城門,引全軍沖突,歷經三個時辰的突襲、廝殺,終奪回廣宗,斬敵數萬余,降敵十五萬之眾。至此,黃巾一蹶不振,再不復往日之威。

    “孟德,張角此人……如何?”

    站于廣宗城頭眺望西方巍峨雄峻的東都洛陽,陳清心中頗感可惜,直到張角死前都來不及親口去問一問,他是否可曾用過罌粟一事。雖然多少可以確定下其罪過,然而陳清亦是很想親眼看看,這個攪亂大漢、又能凝聚如此強大戰斗力的張角,究竟是何許人物,氣度、能耐到底如何。

    “呼,實乃英杰!至死不屈者,當敬之。”曹操嘆了口氣,亦是頗感神傷的望向西方。有時他會想,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黃巾當真該滅之?腐朽之朝,當真該救?他分不清,也弄不明白,索性隨意而往,不違本心行事。

    “惜哉,未曾得以一見!”陳清搖了搖頭,將手里杯中之酒灑向城下那片被鮮血染紅的大地,想起羅貫中于三國演義上提筆的詩句,倍感應景,低聲嘆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未曾想到道明除卻善于練兵、謀劃之外,更兼如此文采,哈哈,好一文韜武略卻又胸無大志之怪才!”曹操聞之一愣,隨而放聲大笑,又忽然低頭默嘆︰“不知千百年後,吾等于世人口中是善或是惡,是忠還是奸。而張角,又是如何一番評價……”

    想起後世人口中那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又與眼前這一不拘小節,又豪氣天生的曹操,不禁輕笑一聲,道︰“別人我不知道。孟德你嘛,能看透的實在是為數不多~”

    “哈哈,那我豈不是如那水中月,鏡中花一般,不可琢磨?”曹操豪邁一笑,一口飲盡了杯中之酒,朗聲笑道︰“後人知與不知,又能若何?吾曹孟德立于天地之間,當求行男兒丈夫之事,不違良心做事,知與不知,又有何差?”

    此生得見曹操之真性情,值了!陳清大感釋懷,舉起空杯朝城牆之下歡呼雀躍的士卒嘆道︰“盧中郎明日便要領命趕赴洛陽面聖,此去恐怕凶多吉少矣。”

    “中郎為人豪放不羈,不畏強權,厭惡貪官污吏,朝中權臣自是忍他這般繼續立功下去。”抖了抖空杯,曹操頗有些惋惜的抿了抿嘴唇,由衷道︰“正如這杯中之酒,若是甘醇而無後勁,自會令世人喜愛。但如果後勁一足,能忍受的了的又有幾何?”

    “走罷,莫要壞了這難得的喜宴!”

    與其留在城頭相視苦笑,陳清選擇了下樓與眾將歡聚一堂,享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曹操亦是表示贊同的舔了舔嘴唇,兩人相視一笑,走下了城頭。

    次日清晨,盧植在眾人依依不舍在送別下,僅帶領百余貼身侍衛趕赴洛陽,而余下部眾皆于原地听令,靜候皇甫嵩前來接管。劉備三人見盧植被押走頗感灰心,卻是徑自領兵轉投朱雋而去。

    漢中平元年七月下旬

    張角之弟張梁聞兄長死訊,痛心疾首之下,率領本部十萬人急速南下趕赴廣宗替兄報仇。而張寶卻于陽城被朱雋拖住分神無暇。

    二十一日,皇甫嵩急速趕至,但見曹操率部死戰張梁數日,連戰連勝,心中贊嘆之余接掌軍令,抗擊黃巾。

    二十四日,皇甫嵩連勝七陣,斬張梁于曲陽,戮尸梟首,送往京師。余眾俱降。朝廷加皇甫嵩為車騎將軍,領冀州牧。皇甫嵩又表奏盧植有功無罪,朝廷復盧植原官。曹操亦以有功,除濟南相,即日將班師赴任。

    這便是令無數人趨附的東都洛陽嗎?古人之技,實乃巧奪天工!當真正站在洛陽城牆之下時,陳清方才知道何為天子居所。單論這城牆的厚度,足足有三人橫臥之長,其高度更是有後世六層樓之高,謂之天下第一城,實非謬贊。

    踏入城內感受著全然不同于天下別處戰亂氣息的一派和諧,陳清忽而有種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的感覺。恐怕誰都無法想像,無需多久,這一大漢為數不多的樂土之一,將會因董卓的到來而化作人間地獄罷!

    “唔,今日時間已過,待到明日卯時吾等在趕赴天听。”皇甫嵩坐于高馬之上,遙望恢宏氣派的皇宮內院,搖了搖頭,朝曹操等人說道︰“孟德,你且帶諸位熟悉下洛陽去罷。老夫尚有些閑暇瑣事要辦,夜時自會前來尋你。”

    “諾。”

    皇甫嵩點點頭,徑自騎馬向北面而去。

    “操于洛陽有一別院,先領諸位前去罷梳洗一番罷。”

    曹操這話算是說到所有人心里去了,即便是粗神經如潘鳳,也因為數月未曾卸甲洗澡而感到渾身不適,點頭如搗蒜。

    見眾人點頭贊同,作為東道主的曹操很客氣的領著隊伍朝自家院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介紹沿街的風貌、特色,琳瑯滿目的花色品種,令穿越而來的陳清都感到很是好奇,尤其是各式各樣的民間工藝品,栩栩如生的模樣更有巧奪天工之奇,遠超後人機械加工之精致。

    數千年歷史長河之下,掩埋掉的人文精粹,無法計算吶!拿著一個全身關節皆被分割的仔細、靈活的木偶,陳清忍不住于內心深處一身長嘆,問向攤主道︰“此物可是你所做?”

    攤主相貌憨厚、典型的老實人長相,身材也是很普通,沒有絲毫引人入目的特點。見有人發問,攤主立馬放下了手中正在加工的人偶,好奇的抬頭一看。但見除卻陳清與曹操之外,各個身覆鐵甲,頗帶殺氣,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畢恭畢敬的答道︰“回、回這位公子的話,此間玩物皆是小的一時興起而為,若、若是公子喜歡拿去便是,權當贈予公子好了。”

    見他這副模樣,陳清很無奈的打量了自己一番,又回頭看了眼同樣無奈的曹操,立馬揮手讓潘鳳、廖化、蕭宇這群武將離自己遠些,搖頭笑道︰“你誤會了,我只是好奇,這人偶關節之處餃接巧妙,似是以牛筋而制,故好奇一問。”

    攤主見陳清說話客氣,言語間也頗有幾分精通人偶之術的意思,也就放下了警惕,點頭嘆道︰“不想公子亦是行家……確為牛筋不假,所以價格較高,即便是在洛陽如此繁華之地,亦是很難賣出……”

    能想到用牛筋做,唔,確實已經很出色了,若是用橡皮筋做的話就更方便了。不過可惜,橡膠源自南海,離此處十萬八千里。

    “嗯,多謝店家。這幾款人偶不知多少錢?”

    “公子若是喜歡拿去便是了,莫要付錢!”攤主連連擺手嘆道︰“實不相瞞,此等工藝被世人稱為奇技淫巧,不登大雅之堂。然小人卻是因祖上關系,自幼鑽研此道,倒是讓公子見笑了。今日有緣,終得行家前來一聊,小人已經很是滿足,又何敢奢望賺錢呢?”

    古人,坦誠也!

    陳清微微一笑,捧著人偶,從袖口中取出了十貫影子,丟給攤主,笑道︰“此物乃你之心血所鑄,我又豈可不付分文而取之?唔,不知若是大件物體,你可造否?”

    那攤主感激萬分的接過錢幣,連忙點頭回答︰“若是有圖紙,公……魯某定能為之!”

    公?陳清狐疑的挑了挑眉毛,當下也未曾多想,點點頭,付之一笑,便跟隨曹操向著他家別院的方向走去。

    待到眾人走後,那攤主擦了擦額頭溢出的冷汗,頗感無助的摸了摸地上的玩偶,搖頭苦嘆不已。

    PS︰新的一卷,新的開始~希望能一如既往的得到大家的支持~一同努力吧!~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14:56
第二章 喜相逢

“潘鳳……”

    “唔?先生叫我?”

    兩個時辰後,經過一番梳洗的眾人各個穿著光鮮華貴的世族服裝從屋內走出,齊聚大廳。然而當陳清看到潘鳳的那一眼起,就忍不住仰天長嘆,痛心疾首。

    “你能不能把你背後兩把斧子,給我塞回房里去!”陳清有種遇人不淑的頭疼感,你說你洗個澡換上便裝不就行了嗎,在別人家里,你沒事兒背後插兩把斧頭干嘛?沒事兒嚇唬人玩?

    見陳清咬牙切齒幾乎發飆的模樣,縱然潘鳳膽子再大也有點點小怕,尷尬的撓撓頭,立馬竄回了房里,把斧頭掛到了床邊。

    “二牛,還在想張角的事?”見蕭宇、唐周、曹操等人還未出來,陳清拍了拍廖化的肩膀,低聲一嘆,道︰“重情義乃是男兒本色,但若因此而消極,忘卻正事,那才是過錯。”

    廖化受其真摯所感,頗有些神傷的點點頭,強顏笑道︰“自然如此。廖化雖一介武夫,但卻知曉大義,清弟不用擔心。”

    若真是如此才好啊!以陳清之能,又豈會看不出廖化在逞強?淡淡一笑後,望見其余眾人盡皆向大廳走來,也不便再開口提及此事。

    不過多時,只見曹操身著青藍色長衫,頭戴束冠,急匆匆奔至大廳,一把拽過陳清,輕聲附在他耳邊低語道︰“道明,你可知你們家老爺身在何處?”

    老爺?陳圭?听到這個名字,陳清倒真是頗感意外。自黃巾爆發之前,陳圭就突然說什麼外出辦事而離開了徐州,自打那天起,已經約莫有半年未曾見其蹤影,曹操怎麼會忽然提及?除非陳圭就在他府邸之中。

    “老爺在你府上?”

    “非也,唔,不過也差不多。”喝了口上好的茶水,曹操接著道︰“陳老先生,現如今就居住于家父府中,離此處不遠。估計用不了多久,家父便會與其一同到來。”

    家父府中?父子兩一人一套別院,曹嵩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吶,難怪有能力出一億錢買個三公當當!剛到之時陳清就打量過,曹操這所別院比之陳圭府邸絲毫不差,單是一個花瓶、裝飾,就值天文之數。

    常言道,說曹操,曹操到。可沒想到,曹嵩比兒子更牛逼。話音未落,但見別院外就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以及下人們行禮的喊聲。

    “父親!”

    聲音方一傳到,還未見曹嵩人影,曹操便急匆匆奔了出去,一見其面,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語帶歉意道︰“操因軍務繁忙,半年來未能于家中伺候父親,但請父親莫怪。”

    “能太平回來就好啊!”

    曹嵩見過六旬,依稀泛白的鬢角自然垂落,在看到曹操的那一眼,似乎年輕了十幾歲,激動的扶起曹操,滿懷欣慰的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男兒立時,當以家國天下為大,阿瞞能念及家人,父便足矣。”

    “哎,羨煞老夫喲!若家中那兩個小子能和汝孟德一般,老夫死而無憾亦!”

    曹嵩背後一老者身著青衫緩緩走出,雍容自然之態不言而喻,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滿意的打量了曹操一番,笑道︰“記得上一次見到孟德之時,年方二十,性剛直果敢,一表人才。如今時隔十年,再觀其人,氣息內斂、隱隱有大才之風。唔,可謂人杰也!”

    “操,見過陳叔父!”雖然時隔多年,但是陳圭這種很獨特的氣質,曹操卻是如何都忘不掉。記得當年的宦官蹇碩的叔父蹇圖違禁夜行,曹操用五色棒將其處死那年,陳圭亦是恰巧在洛陽,當時便對其此舉大感贊賞,並托朝中權貴替他于天子面前美言了一番。

    “叔父,操上次趕赴徐州解圍,曾遇陳登賢弟,其才華、品行亦不失為人杰。”曹操微笑扶著兩位長者,向陳圭講述起當初在徐州的那一段日子。

    听到一半,陳圭搖頭打斷了他的話,嘆笑道︰“這小子後來一定是日日拖著你喝酒了吧?嘿,知子莫若父,那小兔崽子,自從有次宴席之上喝過一口水酒之後,就嗜酒成性,若非我阻止,恐怕早就成了街頭醉鬼!”

    外出半年要說不想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更何況陳圭快近五旬,發髻也漸漸泛白,膝下僅有陳登一子,一提到他臉上就充滿了憂慮的神情。

    “漢瑜(陳圭的字),你不是常說家里有個奇才的嗎?既有賢良輔助,何憂也?”曹嵩見陳圭擔心起了家事,忍不住勸道︰“年僅十余就敢以李代桃僵之計,拯救少主,此等果敢、急智,令老夫羨煞。”

    “嘿,不提倒算了,一提我這心里更不舒服了!”陳圭雖老,但心氣仍如年少時一般,言語爽直之處令人感到親近。但見他搖頭苦笑一聲,笑罵道︰“陶謙那老家伙,竟是上表朝廷封其為徐州長史,如此一來,又豈是我陳家之寶?!”

    離開徐州的大半年時間,陳圭幾乎全部用在了經營洛陽一帶的產業之上。京城走的多了,關于誰誰誰封官的消息自然也听到很多。其實當日听到陳清被封為徐州長史之時,陳圭倒還真沒生氣、不爽,反倒還感到滿意的贊許了一番。其實相交一久,陳清的淡然隨性,行事風格,令陳圭隱隱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不由得喜歡上了這小子。

    “也不知道這兩個小子現在如何了……”陳圭嘆了口氣,想起往昔兩個小家伙嬉笑打鬧的模樣,忍不住掛起了懷念的笑容。

    陳清緩緩從大廳中走出,听到陳圭這一番言論,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同樣充滿了懷念。見陳圭這半年來又蒼老了許多,心頭竟也是有些許觸動,忍不住奔了過去,單膝跪地,道︰“陳清,見過老爺,多謝老爺掛念!”

    “陳、陳清!?”

    陳圭很是意外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劍眉星眸、皮膚白淨,加之總是扎的頗為凌亂的頭發,不是陳清又有何人?忍不住顫抖著手,緩緩將他扶起,顫聲道︰“你、你為何會在此地?”

    言畢,狐疑的看了眼一臉壞笑的曹操,以及同樣一頭霧水的曹嵩,稍一思索後,放聲大笑道︰“好,好!曹老哥,天助我兩,賜如此二子于吾等!恐怕明日,這兩個小家伙就要再度升官了罷!”

    曹嵩稍一思考便也想通了其中的妙處,卻故意忍著喜色,調笑道︰“哼,別忘了你家中尚有一年僅十四,便官拜校尉的天之驕子!”

    言罷,眾人相視一笑,一派喜悅祥和之氣洋溢在庭院之內。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14:58
第三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哈哈,今日老夫本欲為吾兒接風,誰料竟是有諸多青年才俊齊聚一堂,更讓漢瑜他鄉遇家人,實乃大喜之事啊!來人,速速擺宴,今日不醉不歸!”

    曹嵩年歲雖高,豪邁之本色卻不減當年。見眾人皆是一派和氣,立馬婦吩咐下人準備起了酒宴,領著眾人有說有笑步入了大堂。

    席間酒樂齊作,歌舞升平。曹府之中美婢之多即便富貴如陳圭亦是贊嘆不已,撫掌稱妙,不用說潘鳳、廖化等大老粗、大光棍兒了,一個個摟著侍女,笑的那個賊啊!全然不復戰爭之上威風凜凜的鐵漢氣勢。

    或許是因為長期于軍中擔任文職,一切匯報皆由唐周負責的原因。當陳圭、曹嵩問及戰事經過之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他。讓這個奔四的中年男子看起來說不出的尷尬。

    清了清嗓子,唐周的口條還算清晰,加上一旁潘鳳的添油加醋,一番詳細演講下來倒也令二老听得是津津有味,樂此不疲,三不五時鼓掌叫好,拍手稱快,惹得陳清、曹操不由得會心一笑,各自搖頭。

    “哈哈,還是漢瑜老弟有本事,教出來的娃娃居然能把糜家那閨女兒給騙到手,妙哉妙哉!從此以後,徐州陳、糜兩家聯手,只怕是連我陳留曹家,都要畏懼三分吶!”借著酒意,曹嵩估計打趣兒的笑了一句,朝曹操眨了眨眼。

    曹操會意,故作愁容的拍了拍陳清的肩膀,苦笑道︰“道明吶,他日回到徐州之後,可要給操三分薄面,莫要太過欺負那五百年前本事一家的曹豹老兄哦!”

    眾人听得有趣兒,又見陳清一臉尷尬,嘴角不停抽搐,皆是大感滑稽,忍不住捧腹而笑。

    或許是重逢喜悅,陳圭比往日多喝了很多杯,面色微醺,但卻聲若洪鐘,舉杯笑道︰“嘿,這倒是妙呢!糜老頭臨死前和我的賬還沒算清,如今糜貞嫁給清兒,也算是替他父親還了債了……陳年往事,就此作罷,老夫向來豁達,不計較了!”

    曹嵩會心一笑,陳、糜兩家的恩怨要細細算來,至少也有數十年的歷史,好似上一輩之時就已經起了爭執。如今兩家結下姻親,化敵為友,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況且,曹嵩與陳圭相識數十年,兩人的生意可謂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陳圭好,自己當然也好,何樂不為?

    曹操但凡思考便非要雙目微閉的習慣,似乎就是從曹嵩身上遺傳來的。

    舉杯與陳圭一飲而盡後,曹嵩眯起眼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有趣兒的事,故作嘆息道︰“只是可惜,陳清小友如今一飛沖天,成為糜家夫婿不說,更是被封為徐州長史,明日面聖不知又會有何賞賜。如此一來,又豈能再做你陳家帳房先生?嘖嘖,恐怕自此以後,漸行漸遠,漸行漸高矣~”

    陳清正舉杯喝了口酒,听得曹嵩之言差點兒沒嗆死。什麼叫漸行漸遠?這不是當面挑撥關系嘛!以我與陳登這一層關系,又豈會如此為之?

    正欲開口辯解,忽見陳圭朝自己擺擺手,又轉身對著曹嵩一陣大笑,道︰“好一個老曹頭,不愧是相交數十年的摯友,吾之心意,你再明了不過了!這個順水人情,便交予你罷。”

    曹嵩縷著下巴上的白胡子,大笑不止,掃了圈疑惑不解的眾人,復而朝陳圭敬了一杯,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亦。”

    言畢,放下手中酒杯,面帶微笑的看向陳清,道︰“陳清小友,你居于徐州久矣,于陳府之時,漢瑜可以待你若何?”

    陳清毫不思索的放下銀筷,答道︰“老夫待我若慈父教子,往日但凡有疏忽之處,必定親自指教,唔,即便剛入府時,有歹人刁難之時,老爺亦會嚴厲喝止,可謂是仁至義盡。”

    曹嵩頗感滿意的點點頭,繼而笑道︰“既如此,汝等現今沒有了主僕關系,他日你得見漢瑜老弟,當如何對待?”

    “待其若父。”這並不是做作、虛偽,而是陳清真實的想法。試想一下,能夠放心將全家財物總賬交給一個十級歲的娃娃,這要何等的信任與胸襟?當初陳圭讓陳清掌管總賬之時,讓陳清激動的久久說不出話來。

    “唔,孺子可教也!既然知曉道義,那如今,可願喚漢瑜一聲義父?”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不懂就成傻子了。在場的每一個是傻子,有的甚至比猴還精。陳清微微一愣,見陳圭朝自己微笑頓首,立馬醒悟了過來,好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恭敬的走至陳圭身前,替其斟滿酒,跪地拜道︰“義父在上,請受劣子陳清三拜。”

    言畢,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哈哈!快起來,快起來!”陳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老來得子乃人生至喜大事。雖陳清並非他親生,而是義子,但是能有一個如此杰出的義子,誰會不高興?當下立馬將手指上的一顆玉扳指套在了陳清拇指之上,欣然嘆道︰“陳家之興旺便交付于你與登兒之手,年輕一輩,好好干吶!”

    誠如陳圭所言,以他所想,陳登留于徐州打點生意,陳清身處官場互相照應,實乃世家大族一貫的興旺之法。

    “多謝義父,清定當您銘記于心。”陳清抱拳謝恩後,凝神關注起手指上的這枚玉扳指,只覺得紋路清晰,似幾朵祥雲浮于青天之上一般,悠然自得,倒是挺對自己性格。

    “嘖嘖,你小子可真有福氣!”曹嵩羨慕的看了眼玉扳指,有些吃味的抿了口酒,有些責怪的撇了陳圭一眼,緩緩道︰“這枚玉扳指是十數年前,漢瑜花重金購得。時過境遷,這些年來老夫整日纏著他賣給我,他皆是不肯,如今卻出手大方的贈與了你,實在是羨煞老夫吶!”

    這幽怨的語氣,倒讓眾人忍俊不禁捧起了肚子,皆言曹操與曹嵩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記得那日于廣宗城慶功之時,曹操見陳清將貼身佩劍送給了張飛,當場那副氣的模樣,更如今的曹嵩一模一樣。

    陳圭搖搖頭,責怪的瞪了曹嵩一眼,復解釋道︰“此物乃吾之信物,只要是我陳氏商鋪,見此物,如我親臨。將此托付給你之意,你應該明白。”

    陳清凝重的揉了揉扳指,感受著其中的份量,鄭重點點頭,默然不語。能得陳圭如此信任,還能有何奢望?

    “哈哈,方才老夫之言,戲言耳,莫要當真,莫要當真吶!”見眾人很是不給面子的看向自己,曹嵩難免老臉一紅,扭頭看向他處。

    酒宴將散,曹嵩忽而起身舉杯,灑脫笑道︰“老夫闖蕩天下數十載,曾位列三公亦算是光宗耀祖了一把。如今身體漸漸不如往昔,已近知天命之齡,亦是該將這天下讓與汝等年輕人了。唔,明日,老夫打算與漢瑜一同前往徐州休養生息,每日釣魚、閑聊,亦為上等生活。這份清閑,老夫渴盼久矣。孟德,家中產業,從此便正式交付于你,你可要千萬好自打點,莫要辱了我曹家之名吶!”

    “操,銘記!”

    曹操起身舉杯,一口飲盡,同樣為父親能夠去過向往的生活而感到高興。記得很小的時候,曹嵩就一直說要去釣魚、養生,只是因家務繁忙,未得脫閑。

    要去徐州?!陳清一愣,歷史上的那段在場沒人知曉,可他卻很清楚!曹嵩正是因去徐州度假而在回陳留的途中遭遇劫財,最終身死。間接導致曹操直接揮師向東,直搗徐州,屠殺數十萬百姓,最後留得千古罵名,令世人心寒。

    陳清很想站起來反對,可左思右想之下,竟發現自己沒有半點理由去開口阻止。一時間籌措萬份,久久拿不定任何主意。只得眼看著眾人一頓恭維,酒宴落幕。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15:01
第四章 初回面聖

次日卯時,空曠無人的洛陽城大街之上,皇甫嵩乘車駕向皇宮趕去,曹操與陳清二人緊緊跟隨在車駕之後。

    “汝等二人,一會兒面聖之時切記少言多聞,天子問便答,天子不問則緘口不言,切忌言多必失!”皇甫嵩不耐煩的講解著,曹操混于官場已有十年之久自是放心,可陳清這小子嘛,從他大清早嚷嚷著‘不去了’起,皇甫嵩就很擔心他會否再做出什麼怪異舉動。

    鬼皇帝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個人嘛!非得一大清早開會,吃飽了撐的,還讓不讓人睡安生了!陳清滿腹的牢騷卻無處可使,見曹操像打了雞血般紅光滿面的昂首眺望,忍不住揉揉太陽穴,只好獨自郁悶的環顧四周景色。

    若是在徐州的話,此刻商鋪已經陸續開張了呢,好一個帝都,夠安逸。回憶起徐州城熱熱鬧鬧的模樣,又見洛陽大街上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家包子店剛開始收拾家伙事兒,陳清只笑命運弄人,同處亂世,一地安逸如無事,別處卻被戰火侵襲、人心惶惶。殊不知,該是言洛陽世外桃源好,還是言居安不思危、高枕無憂來的恰當。

    作為曹操的至交好友,其父曹嵩,陳清自然會倍感親切。明知道曹嵩去了徐州以後按照歷史軌跡必定會遭殺害,卻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勸阻。這種感覺很是難受!為此,陳大官人想了整整一夜,可到頭來還是白忙一場,人曹嵩和陳圭一大清早就外出鍛煉去了。

    “道明,此乃朱雀門。”

    “……”

    “那處便是未央宮。”

    “……”

    “昔日操初為郎時便曾領禁衛巡邏,闊別十年,甚是懷念吶!”

    “……”

    曹操像是唱獨角戲一般,自顧自的回憶起往事,游歷著皇宮,許久見陳清就是不說話,耷拉著個腦袋,忍不住調笑,喊道︰“咦,那不是糜貞姑娘嗎?”

    “……”陳清一宿未眠,哪兒有什麼閑心逛皇宮,自然是想著徐州親友,昏昏欲睡。曹操這句話可謂是正中下懷,陳清初時未覺,隨後猛的抬頭四處張望︰“哪里,哪里?!”

    看了一圈,見只有幾陣暖風掛起幾片樹葉,眼前半個足球場大的空地上啥都沒,陳清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腦袋,朝曹操苦笑道︰“孟德,好生狡詐!”

    曹操哈哈一笑,勾起陳清的脖子壞笑道︰“道明新婚沒多久便離開了徐州,思念家中美嬌妻乃常事,不必掛懷。若是按耐不住,今夜孟德安排兩美婢于你,若何?”

    陳清沒啥別的優點,就是不亂吃不該吃的,不亂踫不該踫的。對于這等生猛海鮮,他可是避之不及。當下推開脖子上曹操的手,厭惡的皺眉搖頭,嘲道︰“莫要把清于操混為一談,昨夜某人房中那鶯鶯燕燕之聲,可謂是余音繞梁,令人回味無窮吶。”

    相處久了,陳清越發覺得曹操夠皮厚,這樣一頓小嘲,他竟是全然不覺羞意,反倒意猶未盡的搓起了手掌,嘆道︰“行軍數月,未嘗葷腥,實乃憾事!不過昨夜那**之味,嘖嘖,人間絕妙也!”

    陳清一臉鄙視的賞了他個中指,見前方隱隱可見一撮人影,徑自朝前走去,留下曹操一臉****的回憶著少兒不宜的愛情動作長片。

    “恭喜皇甫將軍,旗開得勝、血刃奸賊吶!”

    “呵呵,老夫蒙天子庇佑,大漢雄偉又豈是螻蟻可撼動?”面對陸續迎來的百官朝賀,皇甫嵩熟練的將功勞推給了天子,一番場面話說的倒是漂亮無比,可看的陳清是越發反感,鄙夷的徑自靠到了一邊兒的角落,想自個兒的心事。

    “咦?這位不是當年棒打惡賊,懲治不法的青年才俊,曹孟德嗎?!今日一見,果乃英才!頗有往昔曹太尉之氣度吶!”

    金鑾殿外圍聚于皇甫嵩旁拜賀的百官,見曹操徐步趕到,皆是露出一臉贊賞的惺惺作態、撫掌稱贊。好似十年前曹操棒打蹇碩之叔時,他們臉上的厭惡、鄙夷之情全然不曾有過一般。

    “諸位大人謬贊,昔年操不識大體,僅憑一腔忠心胡作非為,倒是惹得天子不悅,令諸位大人費心開解了。”如今的曹操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愣頭青了,一番話下來倒讓這些惺惺作態之人有些另眼相看,覺得他挺上路,心生結交之意。

    政治,就是一場牽扯無數人為之瘋狂、為之口蜜腹劍的游戲,一群惺惺作態、披著羊皮的狼互相吞噬的競賽。權力,令位高者不惜草菅人命的毒藥。想起後世不知哪位名家提出的這番評價,陳大官人發自內心的笑了。冷眼旁觀對過的這番虛偽,陳清忽而有了種自己何嘗不身處這政局中的想法。

    自從他初入徐州州牧府之時,其實他便已經趟了這攤渾水,想要出淤泥而不染,談何容易?

    過不多時,百官中有目光尖銳者發現曹操、皇甫嵩的目光不時瞟向另一頭倚靠著立柱的白衣書生,遂好奇的思量一番,迎上去笑道︰“在下鐘靖,現居侍郎,見公子儒雅淡然,非常人也。故心生結交之意,不知公子,可願交我這朋友?”

    嘿,這廝倒挺會說話,倒能讓人無從否決。陳清頗感好笑的打量了這鐘靖兩眼,見對方面帶微笑,頗似誠懇,倒也不好意思繼續沉默不言。人若敬我,我必還之,雖然眼前這人多半是虛的,不過陳大官人還是很客氣的還施一禮,笑道︰“在下陳清,現任徐州長史,野外小吏,倒讓鐘兄見笑了。”

    觀此人恐怕年不過雙十,如今便已身居徐州第三把手,唔,值得交往。鐘靖于心中默念片刻,忽而故作贊嘆道︰“陳清賢弟弱冠之齡就身居要職,他日定可龍騰鳳舞,一躍而起,唔,假以時日,位居三公亦有可能!實在令鐘靖既佩服,又妒忌吶!”

    為人圓滑者至高明處,便是以假亂真,虛虛實實。一句話中參雜一半真話,一半假話,讓人根本分不清他究竟是一片赤誠,還是另有所圖。可以說,鐘靖就是這種人,為人老練、圓滑,言行舉止都讓人挑不出毛病,無法拒絕其好意。

    好一個鐘靖吶!歷史洪河,悠悠華夏,才干而未留名者何其多也!

    陳清默嘆一聲,倒對眼前這個相貌平凡,嘴唇上有一縷小胡子的青年文士有了些許興趣,遂與之閑聊了起來,倒也與隔壁一旁亂哄哄的曹操、皇甫嵩等人相較之下,別有一番韻味。

    聊不多時,紅日漸漸攀上的雲霄,忽見一宦官面露嘲弄的對殿外百官冷笑一聲,尖聲喊道︰“時辰已到,還不進來,可是要造反邪!”

    百官面面相覷,搖頭苦笑,雖心中有恨,但卻說不出口。堂堂萬人之上的朝廷重臣,卻不敢對一不男不女的太監叫囂,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也難怪這大漢朝會變得如此腐朽不堪,引得百姓怨聲載道。

    官不官、臣不臣,議天下之趣事兒,談青樓之歌姬,嘿,倒還真是件新鮮事兒。

    陳清雖然一直在與鐘靖攀談,但也對皇甫嵩那頭聊的稍微注意了幾句,忍不住搖頭哂笑,覺得這大漢,敗亡的不冤,理當改朝換代。
yang062066 發表於 2011-6-26 15:02
第五章 靈帝封賞

數十根精雕細琢瓖嵌龍紋的立柱以整齊、靜爽的排列方式支撐起整個約有六人高的殿頂,大殿四周以金水澆刻,或畫龍、畫鳳,又或天下祥瑞之物,此間豪邁之氣令方一踏入的陳清倍感壓力與驚愕。

    這就是皇宮呀!難怪這帝位有如此多的人向往。陳清望著金鑾殿盡頭之處以純金打造,熠熠生輝的龍椅,試問誰不想坐在上面,居高臨下,俯瞰蒼生。這等唯我獨尊的氣派,誰不向往?

    步入大殿後,曹操就把陳清拉在了自己身邊,生怕一會兒皇帝發問時,他會做什麼出人意料的事。二來他對一直跟陳清聊天的鐘靖沒有什麼好影響。生于朝堂,卻沒有任何名氣的人只有兩種情況,一種俗稱廢才,乃毫無建樹又不善于交往之人。另一種則是將一切藏于腹中的聰明人,緘口不言,裝作糊涂的聰明人。詭異的是,橫看豎看,鐘靖哪種都不像,這才致使曹操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對他產生了防備之意。

    嘶……這群老東西看我的眼神,怎麼如此……就像是在看孌童一般!

    陳清打了個冷顫,面對一雙雙疑惑不解的眼楮,有些驚怕的湊近了曹操一步,低聲問道︰“孟德,快幫我檢查看看,身上哪里出了岔子。”

    曹操狐疑的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一番,見無甚其他,再觀周圍一眾大臣看向陳清的目光,立馬會意一笑,輕聲道︰“朝堂之上,噤聲!”

    ……我,我被偷窺還不能出聲抗議?還有沒有天理!陳清很不爽的癟癟嘴雙手抱拳,盡量不去看那些猥瑣的老臣。

    “陛下駕到!”此前那個傲慢無禮的中年宦官再次蔑視眾人一眼,用公雞桑嘶喊一聲。但見文武重臣最前排中間的一身材魁梧之人領眾人紛紛跪地,頭也不抬的喊道︰“臣等恭迎聖上!”

    呼,還真得跪吶!來到這古代,陳清跪過的人,陳圭算一個、母親陳氏算一個,然而都是至親至近之人,要跪一個完全陌生、連什麼模樣都不知道的人實在是有些不情願。但被一旁已經跪下的曹操不停扯褲腳,也不好受。百般無奈之下,倒也是歪歪斜斜跪了下去。若是刻意觀察,很明顯可以看到,他只有單膝跪地,另一只膝蓋其實騰空著。

    靈帝與其貪婪、好色之本性相比,外貌倒還算不錯,也有些帝王之氣。肚雖園卻不鼓,眉雖臥而不塌,即便看似慵懶,骨子里流淌的皇室氣息仍不自覺的外露,倒讓陳清看的頗有幾分味道。

    “眾愛卿平生。”靈帝慵懶的躺在龍椅之上,看似睡眼惺忪,然而眼楮卻很麻溜的在每個人臉上掃了一圈,見所有人都起身後,朗聲笑道︰“今日皇甫將軍掃蕩黃巾賊寇,凱旋而歸,實乃大喜之事!唔,朕封你為左車騎將軍,封槐里候,食八千戶!”

    天子一言,萬馬難追。靈帝一聲令下,皇甫嵩于百官之中的地位赫然飆升。眾所皆知,于外省行政之官員皆為土皇帝,而這土皇帝的油水可比在朝堂上勾心斗角賺的多的多。更何況,州牧所能行使的權力乃一州之地,冀州雖剛經歷戰火摧殘,然根基卻未損分毫,仍是大漢最富庶的州野之一。

    百官投向皇甫嵩的目光皆夾雜了恭賀之意,即便是位列三公的王允等人亦是如此,只不過其中更深的含義則是盡力拉攏,向其示好。

    “謝聖上賞賜,嵩定當全力以赴使冀州恢復往昔之安康,保一方無賊寇侵擾!”皇甫嵩跪地深深一拜,誠惶誠恐的謝過天子賞賜。復而起身拜道︰“此戰得以寡勝多,仰仗我大漢歷代先皇與聖上庇佑之外,騎都尉曹操與徐州長史陳清二人亦是功不可沒。若非陳清之計將張角詐出斬首,恐怕尚需耽擱些時日,隨後,賊首張梁趕來相援,又因此二人竭力抗衡,才得意拖至老夫趕到……”

    皇甫嵩說話可謂是高明至極,先給靈帝戴上個高帽子,隨後再陳述二人之功。靈帝既然宣曹操、陳清進攻,自然是願意與其封賞,如今皇甫嵩先行挑明,倒也讓靈帝之後說話輕松多了,不用繞那麼多彎彎去詢問過程,再做賞賜。

    “妙哉!”靈帝听罷撫掌而笑,忽做感慨狀,嘆道︰“父皇在世時常言︰百年之樹,賴以新苗圍之。如今看來,我幽幽大漢幅員遼闊之外,更是能人輩出。唔,曹操與陳清此役功不可沒,定當封賞!”

    朝堂上這班臣子哪個是傻的?誰都看的出這是靈帝與皇甫嵩唱的雙簧,不過賞不賞與自己都沒什麼利益關系,當下齊聲贊道︰“聖上英明。”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或許是靈帝尚未思考好該封什麼給二人,忽而扭頭問向一旁那個太監道︰“阿父,你說該封何職是好?”

    朝堂眾官是見怪不怪了,可對于初次面聖的陳清來說,這問題可就大了!

    阿父者僅此于父,乃至親之人。一代天子向一個太監叫爹,這不是揮手打自己耳光嘛!

    穿越前歷史上這段張讓與靈帝的趣事兒,陳清只當是後人杜撰,刻意丑化靈帝的,沒想到現如今一看確有此事,而且還繪聲繪色,人靈帝恭敬的態度擺在哪兒呢!當下,將此前對于靈帝的那麼一丁點兒好印象,扔去了茅廁。

    那太監正是張讓。听得靈帝發問,張讓恭敬一禮,嘴角卻不自覺的微微斜起,頗有幾分得意的看下朝堂眾臣,沉思片刻後,尖聲道︰“濟南相一職尚有空缺,曹都尉勞苦功高又有聰明才干,封其濟南相甚是合適。”

    靈帝點頭微笑,立馬揮手喊道︰“好,既如此就尊阿父之言,賜曹操濟南相一職!”

    “謝天子賞賜!”曹操聞言頗有喜色,單膝跪地抱拳應諾。“操定當竭盡全力以保一方太平。”

    曹操的問題解決了,那麼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陳清了。

    張讓第一次見到陳清,然而剛才于殿外之時見他並未與朝中百官走在一道,反而與鐘靖這一游手好閑之人竊竊私語,倒也是頗感好奇。此刻上下打量一番,見陳清倒也算俊秀,緘口不言,目不斜視,頗感贊賞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思︰此人與曹操走的較近,又看似不喜與這班虛偽之人結交,唔,倒還算不錯。若是將之外放,恐怕會因性格問題而早折。若是留于朝堂,更是容易深陷政局。嘶,似乎唯有如此這般了……

    張讓壓根兒不認識陳清又如何會為他考慮?只不過,張讓其人雖為宦官,心高氣傲,然而對于靈帝那倒是發自內心的好。靈帝自幼對自己很是親近,佔據帝位之後,更是孝順無比。這讓無法育子的閹人張讓,感到了無法言語的溫暖,所以無論是陰謀還是權術,張讓總會先站在靈帝的角度思量一番。

    陳清才干如何,張讓雖不知,但也頗有耳聞。想想也是,一個十六歲就可官拜徐州長史之人,又如何會是草包一個?況且,徐州陶謙也不是個雙目渾濁的無能之輩。

    思前想後,張讓清了清公雞嗓,尖聲笑道︰“陛下,老臣觀陳清與曹操似乎相交甚好,倒不若讓二人共同治理一處,想必更能事半功倍,相得益彰。唔,濟南郡守林仲年事已高,屢次上奏欲歸隱山林,不若以陳清代之,若何?”

    張讓之言正中靈帝下懷,靈帝所煩的就是陳清的官職,年僅十六若上朝議事,終有不妥,但若外放,長史之上職位,盡皆無有空缺,除非是剛經歷戰火的鄉縣,不過那些廢地賞賜給有功之臣,實在是有些過了。

    “唔,即可起命陳清為濟南太守,與曹操二人共守濟南。”

    陳清茫然一片,直到曹操再次拉了拉衣角才醒悟過來,立馬學起他之前的樣子,單膝跪地,抱拳謝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這什麼鬼話?

    朝堂眾官包括靈帝、張讓在內皆是听得一頭霧水,雖然其中敬意、涵義很容易理解,但大漢開國數百年來還真從沒有人這樣說過。

    如此言簡意賅的馬匹,自己居然從未想過,真是該死!百官不約而同的想著,紛紛投以陳清不明所以的眼光。

    “妙、妙哉!”靈帝撫掌大笑,近年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喜歡听的當然是恭祝長壽之類的話,然而如此精闢的馬匹倒還真是頭一遭听到,一下子腦子里生了個主意出來,朗聲道︰“唔,陳清之言甚和朕意,又兼易記、簡潔之優,從即日起,上朝之時,便以此言為引!”

    眾人聞言皆是大驚,紛紛贊嘆不已,唯獨當事人陳清一頭霧水的揉著拇指。

    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PS︰最近很少留言,唔,腳傷好的差不多了,謝謝群友的關心,我會繼續努力碼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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