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朱雀記 作者:貓膩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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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e7777 2011-7-12 13:33:5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7 668012
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6
第一部 縣城 第十一章 情事
(更新時間:2005-8-26 16:06:00  本章字數:2620)


  
  天上下著雨,易天行騎著自行車往學校裏面沖,自行車從江邊爛泥灘外一路行來,車?轆上帶著無數黃泥,他騎的又快,黃泥飛出險些濺到身邊一個人的身上。

  “我幹。”那學生果然不是什麼善類,破口大罵道。

  易天行前些日子在池塘邊靜思一夜,雖然沒想出個所以然,卻還是悟了些自然循生的道理,自然不准備繼續往日廢柴模樣,這時候聽見有人罵自己,嘎吱一聲?住自行車車,皺皺眉,回頭冷冷道:“幹誰呢?”

  “喲,你小子今天挺威風的。”沒想到那個男學生竟然哈哈笑了起來,易天行這才看見原來是何偉。

  他苦笑一下,笑道:“原來是你,不好意思。”

  何偉撣著褲腿上的黃泥,罵咧咧地走近他,一拍他肩膀說道:“聽說上周六學校外面有人鬧事,是不是薛三兒手下來鬧你?”

  易天行笑笑道:“沒事兒的。”

  何偉見他不肯多說,也就不追問了,笑罵道:“你這輛破車就算舍不得扔,也得洗幹淨點兒吧?上面全是泥巴。”

  “別,可不敢洗,這些可不是全新泥,還有陳年老貨糊在上面。要不是這些泥,這破車早就散架了。”易天行騎上車先走了,一面蹬著踏板一面笑著回道

  ………………………………………………………………………

  學校裏的生活總是周而複始,無趣之極。平常易天行在班上也都不大愛說話,今天他刻意放松了自己心神控制,整個人的感覺雖然沒有刻意表現的冷淡,但總是無法自主地散發出“什麼者之氣?”。往日同學們可能還拿他破爛王的外號取笑一番,打趣一場,反正他也不會生氣,但今天看到他的同學都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易天行變了,變得有些讓人有些看不透。

  鄒蕾蕾同學可沒這個感覺,下課後,她把易天行喊到操場上,揪著他的衣領要他晚上去家裏吃飯。

  易天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說了不想去,哪裏能硬拉的?有聽說強奸的,可沒聽說強飯的。”

  鄒蕾蕾又羞又惱,說道:“怎麼現在說話越來越不正經了?”

  易天行呵呵一笑道:“說正經的吧。”臉上流出認真的表情來,“其實我是真的不想去你家吃飯。”

  “為什麼?”鄒蕾蕾詫異地問道,“我爸媽對你挺好的啊。”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失望,旋即溫和開解道:“你平常笑呵呵的,可不要是那種人啊,我頂瞧不起這號男人。”

  “哪種人?”易天行瞪大了眼睛。

  “自卑和自負是一對孿生子,可是如此敏感,對於一個人的情感來說,是一種負擔。”鄒蕾蕾不愧是學生會的宣傳委員,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林黛玉在賈府的表現完全可以說是嬌縱了,為什麼?因為她是一孤女寄住在親戚家,老父林如海也不在身旁,所以看著身邊的兄弟姐妹,不免有些自卑自傷之感,所以在表面上反而顯得格外自負驕傲,不屑於接受別人的饋贈。”

  易天行腦子快,一下就轉明白了,呵呵笑道:“拜托,我是那種人嗎?”

  鄒蕾蕾把兩只手攏在胸前,認真無比地盯著他眼睛道:“不用裝了。我知道你自傷身世,生活也過的困難,但在我面前有什麼呢?”

  易天行胸裏覺著好笑,但看著面前這女孩認真的神情,靈動的雙眼,不知怎的又感到溫潤一片,微笑道:“放心吧,我是不屑於做那號假模假樣的人的。”不知怎地生出一份沖動來,傻愣愣地踏前一步,把鄒蕾蕾抱進自己懷裏。

  鄒蕾蕾像只小兔似的一驚,馬上把羞紅的面龐埋進他懷裏,旋即又似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推開了他。

  “找死啊!這是在學校的操場上!”

  易天行一愣,這才醒過神來,傻傻地摸摸自己頭頂,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說好了,晚上來家裏吃飯。”鄒蕾蕾背過身去小聲說道。

  易天行微笑道:“真的不用了。”看著她轉過身來不解的表情,囁嚅著解釋道:“我怕看見胖大嬸和鄒老師會不自在。”原來這小子竟是生出了女婿見丈母娘的恐懼。

  鄒蕾蕾?哧一笑擺擺手道:“都隨你吧。”她又想起件事情來,想著要提前告訴他一聲:“周六學校組織知識競賽,我幫你報名了,可不准輸噢。”

  她知道面前這十七歲的男生有怎樣博聞強識的本領。身為一個女生,當然不可能讓自己喜歡的男子明珠暗藏的,但又知道易天行不愛出風頭的怪脾氣,於是便來了個先斬後報。

  易天行撓撓頭道:“真不想去。”

  鄒蕾蕾一臉無辜地看著他,額上的劉海兒被操場上的風拂著輕輕搖擺。

  易天行強自控制住自己擁抱乃至進一步親熱的無良想法,認真說道;“我覺得不合適,你也知道我不想引人注目。”

  “毛遂的錐子需要自己放進平原君的袋子裏,可你不一樣,你太鋒利了,總是會被別人發現,不如慢慢一步步地讓別人適應。”

  “和這幫人一起玩,沒勁。”易天行自以為說的很瀟灑。

  “噢,你是天才,那和我這個凡夫俗子在一起也沒勁咯。”鄒蕾蕾哀怨說道。

  易天行一直認為鄒蕾蕾很適合去當演員,因為看見她的臉色馬上轉的淒切無比,泫然欲滴,連忙歎道:“別別,老演這葬花戲碼,我答應就是。”

  接著便告訴她,認為她演戲的功夫很好。

  鄒蕾蕾打鼻子裏咬牙切齒地切了一聲,反侃道:“那我看你骨子裏真是個色狼,不然怎麼每次我稍假辭色,你就……”忽然發現這句話說的太露骨且露了馬的玉腿,臉上一羞熱,趕緊背過身往教學樓走。

  “怎了怎了?色狼聽著你說呢?”易天行跟著她屁顛屁顛地笑著。

  …………………………………………………………………………

  心情挺好的二人一回到教室,就像是從三伏天一下進了南極圈。

  “易天行,袁老師讓你去趟辦公室。”班長不以為意地喊了聲。

  “出了什麼事兒?”鄒蕾蕾關切問道。

  “還能有什麼事兒?”胡雲冷冰冰地說道,“像這種揀破爛的,肯定和外面的混混有什麼不幹不淨的聯系。”

  鄒蕾蕾瞪了這個討厭的男生一眼,把眼光轉向易天行。

  易天行笑笑道:“沒事兒,我去看看。”又看了一眼胡雲,笑咪咪地想著,如果自己這雙鐵手摸到這家夥的身上,一定會像揉面一樣的軟和吧。

  胡雲上周六給薛三兒手下報信後便提前走了,他畢竟是派出所長的兒子,可不想惹著腥膻,不料今天一來學校發現易天行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不免有些納悶。

  他本來就有些心虛,這時候又看見易天行笑咪咪地望著自己,不知怎地打了個寒顫。

  
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6
第一部 縣城 第十二章 蝴蝶在天上飛
(更新時間:2005-8-26 19:19:00  本章字數:2386)


  
  “報告。”

  “進來。”

  易天行微笑著走進了班主任袁老師的辦公室,這才發現除了袁老師殺氣騰騰望著自己,幾名年青的女老師伏首教案工作外,辦公室裏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胖子,他馬上立正,高聲喊道:“校長好,老師好。”

  胖子校長笑呵呵地讓他坐下,開始問話。

  “易同學啊,最近生活上有什麼問題沒有?”

  “沒有,謝謝校長關心。”

  “你一個人住著,可要注意安全啊,現在社會上治安不好。”

  “知道了。”易天行笑的比誰都甜,心裏比誰都苦,心想這胖校長羅嗦的名氣果然不是假的。

  “學校下學期的助學金開始申請了,你不要忘了。”胖子校長還在慈眉善目地塑造和藹的形象。

  “謝謝校長提醒,我今天晚上就回家寫申請。”

  “記得要讓你們當地的居委會主任寫份證明,蓋公章。”

  ……

  ……

  最終是易天行的班主任,那位長著三角眼的袁老師聽不下去,連連咳了數聲,然後問道:“今天校長來,是因為門衛反應,說你上周六在校門口牽扯進了一件流氓鬥毆事件,來問一下,是不是真的。”

  易天行看著這位袁老師的眼鏡,半天沒有說話,忽然挑挑眉角道:“准確地說,我是成功地制止了一件流氓到教育機關滋事的案件。”

  袁老師氣不打一處來,臉掙的通紅,怒斥道:“如果有流氓來鬧事,就憑你也能制止?”接著轉身對校長說:“您看見了吧?我就說過,這孩子雖然本性不壞,但長年生活在社會底層,和社會上那些事情總有脫不了的幹系,我看那起流氓鬥毆就是他喊人來的。”

  胖校長嗯了一聲,滿臉困惑。

  易天行越聽越不對勁兒,嘴角淺淺一笑說道:“您是法院不?就這麼判我罪?”

  校長也笑了,說道:“這孩子,對老師說話客氣些。”轉頭又對袁老師說道:“小袁啊,你雖然有你的判斷,但是也不能過於武斷了。”

  袁老師堅持道:“那你打架總是事實吧?這至少也要記條過。”

  “記吧。”易天行無所謂的應道。

  “你平時在家裏作什麼?”校長插嘴道。

  易天行一愣,下意識答道:“看書學習揀破爛。”

  正在吃力裝作努力工作,一面在堅著耳朵偷聽的年青女老師們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校長也呵呵笑道:“倒是蠻單純的生活。”

  袁老師有些不滿校長的和顏悅色,用手指擊打著木桌上的玻璃壓板,厲聲說道:“如果真是天天在家看書,怎麼成績總上不去?”用手指指著易天行的鼻子大聲說道:“要我信你天天看書,除非你這次考試考進前十!”

  校長皺皺眉,心想這位年青的袁老師也太不穩重了,正准備說話,不料易天行淡淡應了聲:“好啊。”

  眾人皆驚。

  易天行微微一笑,說:“既然說完了,我可不可以走了?”

  “一起走吧。”胖校長歎了口氣。

  ……………………………………………………………

  走在教師辦公樓的二樓長廊裏,校長喊住了正准備沖下樓的易天行。

  “有把握嗎?”

  易天行看著校長胖胖的臉上慈愛的神色,唇角微微掀動,笑著應道:“沒事兒,您瞧好吧。”

  校長笑著搖頭走近他身邊,拍著他肩膀說道:“學生會把周六知識競賽的名單報上來了,我是看見你的名字才問你的,可不是考試的事情。畢竟我還是知道你小時候的一些事情,若你肯用功,進前十雖然有些辛苦,但問題也不會大。”

  易天行這才知道校長問的是周末知識競賽的事情,笑了下:“我以為校長都是管大事的,沒想到還會搞調查研究。”

  校長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暗自點了點頭,心想一個高中學生能對著自己一個校長不卑不亢,談笑自如,果然不錯:“調查研究我是不會做的,不過老鄒是我老同學了,前些天同學三十年聚會的時候聽他提過你。”

  “鄒老師?”易天行有些驚奇地說道。

  “是啊。”校長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帶著一絲促陝說道:“沒什麼事兒了,不過以後注意一下,不要在操場上面摟摟抱抱的,不大好看。”

  易天行這才知道剛才自己抱鄒蕾蕾的舉動全被這胖子瞧進了眼裏,不由大窘。

  ……………………………………………………………………………

  周六很快就到了,車棚旁邊那間縣中最大的電化教室裏面人聲嘈嘈,易天行、鄒蕾蕾、胡雲三個人做為一班的代表隊正在電化教室外面的梧桐樹下等待。

  鄒蕾蕾代表班級出賽沒什麼特別,這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胡雲雖然在社會上有些不幹淨,但在班裏面成績也算優秀,而且雜書讀的挺多,同學們也不會有意見。唯獨是選了個成天悶聲悶氣的易天行,著實讓全班同學跌破了眼鏡,有些愛說酸話的女生更開始小聲說起鄒易二人的是非來。

  易天行根本不會在乎別人怎麼看,他生就了膽大疏懶的性子,若不是鄒蕾蕾硬逼著他,他又何苦做戲給人看?不過畢竟是第一次登臺,雖然不是表演唱歌,但總是要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心中難免忐忑,雖然臉上沉穩之極,沒露出半分來,嘴裏卻不停地咕噥著,細細聽才知道他唱的是張洪量的那首美麗的花蝴蝶。

  忽隱又忽現

  留戀花從間

  你如此多戀

  嬉戲不成眠

  鄒蕾蕾嗔怪地盯了他一眼,拿起手帕在臉上扇著,盼著能稍去熱氣,難受說道:“本來就煩又緊張,你還老哼歌幹嘛?”

  胡雲長的白白淨淨的,唇薄眉直,他在一邊冷冷接話道:“早就和你說過了,如果怕就不要來,這是集體答題,雖然我也不指望你能知道幾個題,但你也不要太給我們丟臉。”

  易天行不會動怒,他只是略帶嘲意地看著胡雲,然後聽到課堂裏的主持人開始請參賽選手入場了,便施施然往裏走去,嘴裏輕輕哼著。

  “你象只蝴蝶在天上飛

  飛來飛去飛不到我身邊”

  
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7
第一部 縣城 第十三章 妖腦總比人腦好
(更新時間:2005-8-27 17:19:00  本章字數:3109)


  “我國三大牧區是哪三大?”
  “內蒙古牧區,新疆牧區,青藏牧區。”

  “答對了,給三班的同學加十分。”

  胡雲憤憤不平地對鄒蕾蕾咕道:“這道題我也會,只是可惜按慢了一點。”

  鄒蕾蕾沒好氣地點點頭,轉身看易天行,卻恨恨地發現這小子竟是差點兒睡著了,恨上心頭,單手使勁兒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

  “哎喲。”鄒蕾蕾輕輕呼了聲痛,易天行趕緊把她手拉過來看一下,緊張問道:“怎麼了?”

  “好痛,你的皮怎麼這麼厚。”鄒蕾蕾嗔怪道。

  易天行一笑道:“臉皮更厚。”

  “別說了,快答題吧。”

  “噢。”易天行這才醒過來,手上還拉著鄒蕾蕾的小手。看見臺上他二人的舉動,底下的同學開始嘰喳不停地議論起來。

  兩個人這才想起自己是在臺上參加知識競賽,往臺下望去,只見無數學生此時正把嘴張大到恐怖的境界望著自己二人。一瞬之後,大教室裏傳來好大一聲“噢!”

  學生起訌的本事真厲害,硬生生把鄒蕾蕾羞的把頭低了下去。還是易天行厲害,果然不愧是臉皮最厚的,笑咪咪地迎接著全校同學的哄笑。

  作主持的老師看不下去了,暗自嘀咕著現在的學生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在這麼重要的活動裏面打情罵俏,一面呵斥著讓學生安靜下來。

  坐在一邊的胡雲惡狠狠地對易天行斥道:“事關班級榮譽,你……能不能認真些?”他本想說你們,忽然想到鄒蕾蕾,硬生生把那個們字吞了下去。

  易天行瞥了他一眼,心想這人真是無趣,這知識競賽也是無趣,盡出些弱智題目:“中國三大牧區,用屁股想也只能在那三個地方了。別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除了那三地兒,想在別的地方跑馬,都是會撞死人嘀。”

  他坐在臺上瞎想著,臺下的同學卻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會發呆。看著臺上的計分牌:10、40、70、30——一班的同學同時發出了哀鳴,用淒淒慘慘戚戚的眼光看著臺上的易天行三人,心道自己班這次是輸定了。

  這個時候當主持的老師繼續出題。

  “建安七子是哪些人。”

  嘟的一聲,胡雲終於搶到了答題權,趕緊回答道:“建安七子是漢末作家孔融、陳琳、王粲、阮王禹應場和劉楨的合稱。”

  “加十分。”

  胡雲抹抹額頭的汗,側身輕蔑地看了易天行一眼,易天行聳聳肩。

  ………

  “何謂三曹?”

  “……”

  “唐宋八大家指誰?”

  “……”

  臺上幾個班的代表你爭我奪,戰況好不激烈。胡雲不愧能被選拔出來參賽,竟連著答對了幾題,把分數趕上來了一點。

  第一部分的比賽結束了,主持老師笑著說:“看來大家的知識面都還比較廣,不過這一部分的題目難度比較低一些,下面就是本次知識競賽的重要環節,題目是校長親自出的,大家可要注意了,範圍和第一部分差不多,但是難度加大了不少。”

  鄒蕾蕾瞪了易天行一眼,小聲道:“給我認真地答!”

  “你怎麼不答?”易天行取笑道。

  “我就喜歡看你答。”鄒蕾蕾微笑望著他,笑顏如花。

  易天行被那寧靜眼神望的一陣恍惚,半晌後為難地攤開雙手道:“搶答器不在我這裏,我怎麼答?”

  小縣城的高中學校哪有什麼電子搶答器,比賽時各班用的就是擺在桌子前面的一個小鈴鐺。

  鄒蕾蕾一聽,轉身對胡雲笑了一笑,緊接著卻把那個小鈴鐺搶了過來,遞到易天行手裏。

  易天行一愣。胡雲也很是生氣,但轉念一想,讓全校學生看看易天行怎麼出醜豈不是更好?

  …………………………………………………………………………

  “請說出中國文化史上以四為數的稱謂,請至少說出五個以上,答對得二十分,答錯扣十分。”主持老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慢慢問道。

  這題確實有些難度,加上答錯了要扣分,各班都不敢搶先按鈴,而是三個人埋首一處在紙上寫著自己能記著的答案。鄒蕾蕾看著別班上的同學都是滿面愁容,趕緊推易天行。

  易天行輕輕歎口氣,用兩個指頭拈起那個小鈴鐺搖了一下。

  “叮咚”一聲脆響。

  本是嘈亂不堪的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這個拿著鈴鐺,滿臉微笑的年輕學生。和易天行坐在一張桌子上的胡雲更是帶著驚愕的神情看了過來,他剛剛想了半天也只想出四個,難道這人這麼快就找到答案了?

  易天行看了鄒蕾蕾一眼,苦笑了下,說道:“初唐四傑,唐代四大家,蘇門四學士,永嘉四靈,中興四大詩人,元曲四大家,吳中四大才了。”頓了頓又說道:“七個,應該夠了吧?”

  主持人看看手上的正確答案,忍不住又扶了扶眼鏡,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說道:“夠了夠了。”

  “等等。”三班的一個女學生忽然站了起來,“初唐四傑、蘇門四學士、元曲四大家這些都能明白,但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唐代四大家,還有什麼永嘉四靈,不會是你在瞎說吧?”

  易天行看著這個女孩,一笑後靜靜解釋道:“唐代四大家不是說的文章四大家,而是書法四大家,唐代書法以楷書為尊,所以稱歐陽詢、虞世南、顏真卿、柳公權這四位為唐代四大家……至於永嘉四靈,則是南宋詩人徐照、徐璣、翁卷、趙師秀的合稱,這是因為這四人均為永嘉人,也就是現在的浙江溫州,而且字號裏面都帶一個靈字。徐照字靈輝,徐璣字靈淵……”

  空大的電化教室裏響起少年人稚氣尚未全脫的聲音。

  ……

  ……

  “我國古代最早的字典是什麼?收字最多的字典是什麼?分別收字多少?”

  校長出的題目果然夠變態,可惜,今天這場知識競賽場上有一個更變態的選手。

  連著幾道變態題目的出現,終於讓其它幾個班的學生放棄了解答,反是頗有興致地把眼光往一班的答題桌上投來,此時的縣中知識競賽似乎變成了易天行,這位以揀破爛出名的高二一班學生的單人舞臺。

  易天行被眾人的眼光瞧的渾身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還要把手上那個小鈴鐺搖響。

  “最早的字典是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共收單字9353個。收字最多的字典是康熙字典,共收字47035個。”

  “我國有多少個西湖?”主持老師也不請同學們搶答了,很自然地把眼光投向易天行處。

  易天行也懶得再搖鈴鐺,直接答道:“清王氏卓的《西湖考》裏說,全國以西湖名者,凡三十一。但清代《冷廬雜識》中說:‘天下西湖,三十有六,惟杭州最著’,只可惜沒有舉出三十六個西湖的位置。現在的資料,除杭州以外,全國還有湖州西湖、華縣西湖、漢州西湖、壽昌西湖……”

  “世界大概有多少種語言?”

  “五千六百五十一種,其中一千四百種尚未被公認為獨立語言,有的正在消亡中……”

  “牛郎星和織女星相隔多遠?”

  “一百五十萬億公裏。”

  “這是多少光年?”主持老師這時也對這名學生充滿了好奇,見他沒說光年這個常用單位,一時興起,自己加了一問。

  “嗯?”易天行一愣,忽然咧嘴笑道:“大家自己除一下吧,我忘了,這時候也算不出來。”

  看著破爛王如此博聞強識,再偏僻的事情好象他都知道,偏偏此時卻在運算上自承不行,一直安靜聽著他答題的全校學生不由覺得好生古怪。教室裏安靜良久,空氣中這種奇怪的氣氛終於讓大家忍不住齊聲大笑起來。

  隨著大笑,還有經久不息熱烈動人的掌聲。九四年初夏的這天,高陽縣縣中的掌聲是有史以來最熱烈的一次,掌聲仿佛穿過教室外的梧桐樹向天外飛去,似乎在預告著什麼。這一個場景一直留在易天行的腦海裏,直到很多年以後都無法抹去。

  
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7
第一部 縣城 第十四章 三根手指的流氓
(更新時間:2005-8-27 20:00:00  本章字數:2338)


  那次知識競賽完之後,易天行在校園裏很是風光了幾天。唯一有些遺憾的是,仍然沒有不知名小女生給他遞情書。他對著鄒蕾蕾佯怒道:“難道我長的真對不起社會?”鄒蕾蕾對於他的這種欲求不滿保持了一貫的喜悅,只是捂著嘴笑堅持不肯回答。
  易天行挑挑眉頭,大度說道:“我也知道,要和一個拾破爛的窮小子談戀愛,確實是一件很有深度的事情。說到底,天底下的女人不可能都有處女瑪麗亞的運氣。”

  鄒蕾蕾聽著這話叫一個別扭,正習慣性地要去揪他耳朵,卻聽著他下一句話,心尖一軟,這手便停在空中了。

  “唉,我家的蕾蕾啊,超出同儕多矣。”易天行慨然而歎,頗有陳子昂古風。

  鄒蕾蕾見他在知識競賽上風光,也是高興,得意之餘問道:“你是不是什麼事兒都知道?”

  “地上全知,天上知一半。”

  “別吹。”

  “我以為你開一個牛氣烘烘的頭,就是指著我在下面吹呢?”易天行裝作認真應道。

  鄒蕾蕾?哧一笑,接著問道:“競賽上題目挺偏的,你以前看過這方面的東西?”

  易天行搖搖頭,翹著唇角笑道:“那得問你爸的那位老同學,我們的那位胖校長。今天這些題目其實全部在兩本書裏。恰好這兩本書我都瞧過。”

  “哪兩本?”

  易天行看她澄靜好奇的眼光,解釋道:“一本叫戰士實用手冊,省軍區政治部編寫組編的,七二一八工廠印刷,八五年六月出的,內部版,不要錢;另一本是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的青年知識手冊,八四年八月出,二塊四一本。”

  ……………………………………………………………………………

  每天晚上去共和村垃圾場刨垃圾,縱使易天行盡量表現的和正常人無別,但畢竟比別的同行跑得快,力氣大,眼力尖,自然是收獲最多的一個。有時候他自己想起來都會覺得有些不公平,像自己這樣一個非正常人類,還天天和那些苦哈哈搶生意,若讓那些人知道了,怕不得問一聲:“您老都快超人了,還來搶俺們的破爛幹嘛?”

  易天行也不是沒別的賺錢道兒,以他的體格,去火車站扛大包估計都能成一個小富翁。只是他有些懶,打小養成的謀生手段,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依他的本事,高考不用擔心,吃飯不用發愁,生病這種事情從來沒有找上過他,於是照舊在臭氣薰天的垃圾場裏刨食,在月光下洗澡,在學校裏和別的同學不多說話,偶爾在操場上和蕾蕾進行著麻不可聞的打情罵俏。

  易天行對這樣的生活很滿意。

  所以周六中午,那位在社會上交遊廣疾的胡雲同學賊兮兮地把自己拖到一旁時,易天行皺了眉頭,知道又有什麼不好玩的事情將要發生,對於平靜生活受到幹擾,總是他最不樂見的事情。

  “三哥要見你。”胡雲雖然是派出所長的兒子,但膽子並不見得大到哪裏去,替道上凶名頗著的薛三兒傳話,面上的緊張看的一清二楚。

  易天行噢了一聲,隨口問了地方,便往校門走去,路上碰見了一個女生,順便讓她給蕾蕾傳聲話,讓她今天先走。

  胡雲看著他無所謂的神情,不知怎的,心裏有些發毛,在後面鼓起勇氣喊了一聲:“你要不要去報告校長?”

  易天行沒有轉過身來,臉上卻浮現了笑容,心裏想著到底還是同學,沒有壞到根子上去,把兩只手從左肩那處舉起來,攏在一起向後拜了一拜:“謝了。”

  …………………………………………………………………………

  薛三兒約的地方是北門紅油面館,離縣高大概有一站路的地方。這面館這是縣城裏名氣挺大的一個地方,全靠著那一碗碗紅油鋪天蓋地淋在白生生面條上的手藝出名,鋪面不大,但是客人一向挺多。當易天行站在面館外面時,發現今天面館生意很清靜。

  他微微笑了下,心裏知道肯定是薛三兒一夥人在裏面,嚇得客人都跑了,抬步走了進去。

  “請坐。”

  出乎易天行意料,薛三兒看著挺文氣的,頭發梳了個三七分,臉上也沒有橫肉,只是偶爾一露的凶眼神才泄了他的底。

  “您好,有什麼事情,請講。”易天行說道。

  薛三兒原本只是想為手下的兄弟出口氣,沒料到上禮拜六反而折了幾個人,這下面子上過不去了,所以今天喊易天行出來,便是想看看這個揀破爛的高中生有什麼門道。此時看他一臉鎮定,沒因為自己身後帶的這幾條大漢而顯出慌亂來,不由有些佩服。

  “裝你媽的逼!”薛三兒一個手下拿起個板凳就向易天行頭上擲了過來,這人和那天共和村垃圾場上被易天行擰斷手腕的流氓關系挺好,這時候仗著薛三兒撐腰,率先發難。

  易天行嘲弄地一笑,一側頭閃了過去,板凳在地上摔成三截,反一甩手,給了那家夥一耳光。

  啪的一聲,那家夥捂著嘴退了下去,唇角有血,槽牙掉了兩顆。

  “住手。”

  薛三兒也沒想到易天行身手這般了得,皺了皺眉。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那頭發梳的精光滑溜,易天行笑著心想,這頭皮光的,蒼蠅拄拐棍也站不住。

  不理他如何想,薛三兒輕輕敲著面前的木桌,慢慢說道:“你是一個高中生,年紀還小,我出來已經很多年了,總不能欺負你這樣一個後輩。傳出去也只會讓別人笑話我薛三兒混轉回去了。這樣吧,共和村那件事情,你給我一個交待,這件事情就算了了,如何?”

  易天行看著他敲著木桌的右手,發現果然如傳聞中那樣,只剩了三根手指,微笑著說道:“本來都是誤會,您說怎麼交待?如果能做到,我自然願意做。”

  “我們不是廣廣,不興斟茶認錯那一套。”薛三兒看著面前這後生,眼中凶光一閃,“你和我手下比一場吧,如果你輸了就給我那兄弟跪下磕個頭。”

  “要是你輸了?”易天行頗有興趣地看著他。

  “從此咱們河水不犯井水,各不相幹。”薛三兒微笑著應道。

  “成交”

  
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7
第一部 縣城 第十五章 練武功的妖怪?
(更新時間:2005-8-28 17:26:00  本章字數:2350)


  
  那時候縣城裏的小流氓為了意氣或是利益賭架,最喜歡玩兩種,一種是劈甘蔗,一種是刺手指,用的還得是賭神裏面周潤發使的那種三片刀。

  劈甘蔗是刀背刀尖,然後一縱而劈,看誰在最少的刀數內把甘蔗劈到底。而刺手指,是用刀尖快速地在桌面上張開的五指間刺著,不能傷到手指,又要快。

  這時候易天行和薛三兒手下一個瘦黑個比的是後者。

  雖然在他看來,做這件事情實在是幼稚到了極點。不過沒辦法,他天生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如果能了斷這事,別說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即便薛三兒同志讓他去江對面的宣和廟裏大叫三聲:佛祖已死,他也無所謂吧。

  戳手指遊戲進行的很無趣。

  原因很簡單,以易天行的眼力和對肌肉的控制能力,實在是能以想像在這個世界上,誰會比他用刀插入指間方寸地更准,誰會比他更快。

  一旁的混混們看著刀尖險之又險,帶著破風聲在這位高中生的手指間來回刺著,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易天行笑笑,知道這場毫無懸念的比賽終於結束了,沒想到薛三兒皺著眉頭又提出了一個要求。

  “蒙著眼?”

  這就不止比眼力技術,更比的是膽子了。怎麼說比的是膽子?看看那個薛三兒門下的黑瘦個兒面有土色便知。

  易天行想了想,無所謂地側側頭,示意自己先來,接過一旁薛三兒手下遞過來的黑布,嚴嚴實實地蒙在自己眼上——刀出如風,根本就像沒蒙眼一樣,刀尖閃著寒光在桌上的五指間蹦躍,就像是一個不安分的小精靈在五指山上玩著遊戲。

  薛三兒一直平靜的臉上露於露出了一絲驚異,和身旁一個手下對視一眼,凶光一現。那手下會意,從懷裏掏出一把寒光四射的砍刀,悶哼一聲,向易天行平放在木桌上的手掌砍去!

  而此時,易天行玩刀尖正玩的起勁,眼還是蒙著的。

  鏗的一聲!

  這聲音既不像金屬相碰,也不像是砍中人肉。

  易天行只是感覺自己手腕上被一個重物斬了一下,略微察覺到一絲類似於被鄒蕾蕾擰耳朵時的痛楚,於是將蒙在眼上的黑布取了下來。

  便看見面館裏面一堆目瞪口呆的混混,一臉震驚的薛三兒,還有身旁那個那個滿臉驚怖,嘴張大的可以吞下鴕鳥蛋的刀手。

  易天行看看那家夥手上發抖的砍刀,皺皺眉,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看著木桌對面的薛三兒冷冷說道:“三爺,這事情做的不地道。”

  …………………………………………………………………………

  “給我廢了這小子!”

  薛三兒果然是經過大場面的家夥,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兒,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要將這個高中生廢在紅油面館裏面。

  一幹手下從懷裏抽出家夥,便向易天行沖了過去。

  易天行唇角微翹,冷冷一笑,一拳便把身前的木桌打了個粉碎,兩步便趕在眾人刀鋒臨身之前,欺近薛三兒身前,啪啪兩下,手掌從他的肩頭以極快的速度向下捏滑,,一只手掌扼住他的咽喉,回望眾人道:“誰敢動,我就殺了他!”

  這些道上兄弟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快的身手,一下都驚呆了。

  就一眨眼的功夫,薛三兒的雙臂三個關節便被易天行生生卸了,此時他兩臂軟軟地垂在身側,痛楚不堪,仍然硬氣吼著:“還愣著幹什麼?給我上!”

  易天行忽然湊到他耳朵邊上說道:“剛才叫你三爺,是我懶得和你打交道。你是惹不起我的。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不要有這麼多毛病,別惹上你惹不起的人,好不好?”忽然笑著對面館裏執刀弄棍的混混們說道:“都給我滾出去吧,我和你們老大好好聊聊。”

  說完這句話,他將空著的那只手掌直接打在牆上,石灰牆上赫然留下了一個掌印,冷冷道:“我如果要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

  待所有人帶著驚駭退出去後,薛三兒冷冷道:“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易天行聳聳肩,望著他平靜說道:“也不怕告訴你,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存在,不要再想著找我麻煩了,不然你會活的很辛苦。”

  雖然他淡淡地說著,但薛三兒卻在斷指後的這些年裏,第一次隱隱感覺到了一絲害怕,面上卻擺出一副獰不畏死的大糊塗模樣,淡淡道:“出來混的,還怕什麼?”

  “既然什麼都不怕,你認個輸又如何?”

  “輸什麼都行,做光棍的,最不能輸的就是面子。”

  易天行微笑看著這個油鹽不進的流氓頭子,忽然牽起了他的右手,輕輕用手指捏著他剩下的三根手指關節,靜靜道:“別撐了,不然我直接廢了你的手指頭。”

  聽著手指處發出的吱吱聲音,就像是老鼠在鐵棒下掙紮一樣,薛三兒臉色微變。

  ………………………………………………………………………

  “都別動手。”薛三兒無力地喊著。在面館外等著的流氓們看見二人走出門外,正准備沖上來,聽到這聲喊,馬上放下了手中的家夥。不是聽老大話那麼簡單,而是實在被易天行剛才斫手而不斷,空手留掌影的本事嚇慘了。

  “就此別過。”易天行學著大俠口吻笑著說道。

  “你是……”薛三兒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我是少林寺俗家第二十六代傳人,金鐘罩鐵布衫也有幾分火候了。”易天行平靜說著,心裏卻在偷笑,“你們不是練武人,我也不想與你作對,今後大路朝天,各走自己那半邊吧。”

  ……

  ……

  看著這個不起眼模樣的高中生越走越遠,薛三兒的手下們圍攏了過來,卻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顯然是餘悸未消。

  好半天後有一個說道:“原來是個練家子,難怪這麼厲害。”

  薛三兒用自己殘存的三根手指梳了一下散開的油頭滑發,笑了起來,眼晴裏卻閃過一絲惡毒,手放了下來,輕輕揉著還有些生痛的咽喉說道:“如果練過功夫就頂用的話,義和團就不會被八國聯軍滅了。”

  
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7
第一部 縣城 第十六章 我們要住大房子
(更新時間:2005-8-28 20:03:00  本章字數:3319)


  
  雖然易天行一直認為自己的超能力大概等同於一部鈦合金的錄音機,摔不爛,還能把聽到的東西全記下,只是這樣罷了。所以對自己的智商向來沒有超出想象的期盼。

  但事實上,看了那麼些雜書,還把這些雜書都記在腦子裏的人,想笨也笨不到哪兒去。你試著翻翻中國近代文學史,像茅盾某某之流,都是能背紅樓夢的大牛人。由此可見這書讀的多了,人的智力自然也就上去了。

  易天行雖然對這種判斷持不可知的懷疑論,但這並不影響他清晰地判斷出薛三兒一夥人不會善罷幹休,肯定還會想什麼後著兒來對付自己。

  畢竟他從小揀垃圾,混跡的就是屬於社會最底層那塊兒,要對這些黑道人物的想法沒點兒了解,也說不過去。流氓好的就是面子,靠的往往也就是面子。在紅油面館那檔子事兒,易天行可以說把薛三兒的面子都掃光了,如果他將來不想著把場子找回來,只怕白癡的屁股也不會相信。

  他也想過是不是得做點兒什麼來應付這件事情。畢竟強悍如他,偏偏是個怕麻煩的主兒。若讓一個人天天被一群蚊子圍著,您也得煩不是?

  可這一個星期他顧不上忙這事兒,因為有太多的事情占了他的時間。

  有什麼事情會比被蚊子圍著更可怕?那就是被戀愛中的女人拖著。

  ……

  ……

  悟空:大家看到啦?這個家夥沒事就長篇大論婆婆媽媽嘰嘰歪歪,就好象整天有一只蒼蠅,嗡……對不起,不是一只,是一堆蒼蠅圍著你呀,嗡…嗡…嗡…嗡…飛到你的耳朵裏面。救命啊!救命啊!

  (悟空倒地翻滾,異常痛苦。)

  ……

  ……

  日後在省城的放映廳裏看大話西遊的時候,易天行像是一只縱情淚流的猴子,坐在他旁邊的鄒蕾蕾像觀音姐姐一樣地安慰他,卻不知道他是為什麼而哭。

  不過易天行比孫猴子幸福多了,因為對著的不是同性唐僧,而是嬌俏可人的蕾蕾。雖然嘴有些碎,而且經常監督他的衛生工作,包括衣領和耳後那塊地方,但……畢竟是蕾蕾啊。

  在午後的陽光下,易天行笑呵呵地想著,腦子裏在天馬行空,耳朵卻在監聽著身後的聲音,一聽著身後傳來細細碎碎地腳步聲,他趕緊咳了一聲,露出最溫和的笑容,回頭說道:“會開完啦?”

  “是啊。”鄒蕾蕾微笑著,像一朵將開的花兒,“你等久了吧?”

  “不久。”易天行的眼睛在烈日下仍然炯炯放光。

  “累不累?”

  “不累。”

  “今天帶我去你家好不好?”

  “不好。”

  鄒蕾蕾無辜的臉上又開始准備畫上帶雨梨花。

  易天行更加無辜,帶著哭腔說道:“蕾蕾同學,老用這招會審美疲勞的。”

  鄒蕾蕾?哧一笑,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肩頭,假嗔問道:“為什麼總不肯帶我去看你住的地方?”

  “嗯……”易天行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說道:“按老錢的話推展開來。你喜歡吃雞蛋,沒必要去認識母雞,那就更沒必要去參觀雞窩吧?”

  “去死。”鄒蕾蕾這句話回的毫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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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蕾蕾是一個很倔強,很執著,很可愛,很善良,當然也是在人面前很溫婉,在易天行面前很凶悍的六很女菩薩。這天放了學,暮黑時分,她和易天行在勝利三路口子上分手之後,她把自行車停在了拐彎處,過了陣子,看見易天行騎著那輛破落的自行車往江邊走了,才把自行車推了出來,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江邊有一大片的棚戶區,是縣城裏面最破爛的地方,鄒蕾蕾對這一帶是陌生中帶著一絲熟悉,她小時候也是隨父母住在這裏的。

  街道上沒有點燈,路很窄,到處堆著破爛家什,她睜著大眼睛,此時終於迷路了。

  她輕輕撓撓額角,他的那個掛在嘴邊的小黑屋到底是什麼模樣呢?

  這時候她發現離民居群遠遠的地方,有一顆小黃豆似的燈光,似乎在召喚著她。

  於是她慢慢走了過去。

  那間小屋子外面堆的全是破爛,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臭味四處飄著,絲絲燈光從那間屋子難以閉合的木門間透了出來。

  她舉手想要敲門,卻抑不住一絲好奇心從門縫處偷偷看進去。

  門卻忽然開了。

  易天行回來後便准備穿上“工作服”去共和村刨垃圾,遠遠便聽見有人過來了,也沒注意,後來發現那人竟到了自己小黑屋的門前,還懷疑是薛三兒的人來找麻煩,於是一下把門拉開。不料一開門卻看見是她像個小偷一樣半蹲在門口,一下呆了,忽然醒過神來:“不是讓你別來嗎?”語氣中透出一絲嚴厲。

  蕾蕾一愣,旋即強自笑了一下,“不請我進去坐坐。”

  易天行回頭望著自己狼狽不堪的屋內,面上露出一絲尷尬:“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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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蕾蕾就坐在他的床上,易天行怕自己的被褥弄髒了她那條黃色的裙子,趕緊拿出自己平時上學穿的幹淨衣服墊在了下面。

  看著她的眼光在自己屋內的亂七八糟事物上掃過,易天行心中一陣慌亂,訥訥道:“叫你別來,我都沒空收拾。”

  鄒蕾蕾?哧一笑道:“就你這間屋子還能怎麼收拾?”伸手按了按床墊,發現下面墊的是幹草,心頭一酸,眼圈便紅了起來:“你過的真苦。”

  “還成。”易天行尷尬地撓撓頭。

  他確實不希望鄒蕾蕾到小黑屋來——少年男子天然而生的自尊不允許他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自己喜歡的女子面前。

  他想過很多次和鄒蕾蕾的將來,甚至有時候會幻想著當很多年以後,自己大學畢業了,發了財,在省城買了套三室一廳的房子,然後和蕾蕾結婚,把胖嬸和鄒老師都掃到省城去。也偶爾會想像著,到時候衣錦還鄉,可以海闊天空地把蕾蕾領到這間小黑屋來,滿懷深情地告訴她:“這就是以前我住的地方。”

  那叫一個美。

  他可以接受幸福之後回味苦難,卻很害怕把苦難擺放在幸福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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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蕾蕾略有些難受,輕輕拉著他的手,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易天行微笑,也不知如何言語。

  昏暗的燈光照著兩個年青人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

  蕾蕾眼裏帶著淚花,笑著說道:“以後我們住大房子。”

  “嗯!”易天行用力地點點頭。

  “以後發財了,咱們不揀垃圾,專使喚人揀垃圾。”蕾蕾微笑著,滿臉鼓勵地看著他。

  “嗯。”易天行再用力點頭,“咱們開個垃圾場,還給每個揀垃圾的家夥,蓋宿舍。”

  鄒蕾蕾輕輕靠在他的肩頭,忽然鼻翼抽動一下,?哧一聲笑出聲來:“別忘了宿舍裏面要有洗澡的地方,不然……”

  她看著易天行黑寶石一般的眼瞳,慢慢說道:“不然會臭的。”接著在他額上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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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溫柔地照亮鄰家的屋頂和遙遠的江畔沙地。在高陽縣棚戶區的狹窄街頭,易天行騎著蕾蕾那輛二四的天藍自行車,蕾蕾坐在他的身後,雙手環抱著他的腰,臉靠在他的背上,輕輕哼唱著,忽然像想起了什麼,輕聲說道。

  “不要見怪,不要見外。”這是路遙那本小說裏田曉霞在工地上給孫少平送來床單時說的話。

  “不准當田曉霞。”

  “我喜歡平凡的世界。”

  “不吉利。”

  “老封建。”

  “至少不用給我送床單,我那條才買兩年。”

  “就送就送,明天就給你拿過來。”蕾蕾賭氣道。

  易天行喜歡這種賭氣,哈哈大笑,撒歡地蹬著自行車,在月光下漸行漸遠。

  …………………………………………………………………………

  沉浸在美麗月光中的兩個人沒有注意到,在街角處有一輛掛著四川車牌的長安小貨車,此時正以讓人驚怖的速度向這邊沖了過來,黑黑夜裏,雪白的大燈耀的人心發慌。

  轟地一聲巨響,那輛可愛的二四天藍自行車被撞到了天上,扭曲的車架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痕跡,像極了——夜空的傷痕。月亮似乎都不忍看見這麼殘忍的事情,悄悄地躲進了雲層後面。

  
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8
一部 縣城 第十七章 肇事逃逸者死
(更新時間:2005-8-29 15:42:00  本章字數:2333)


  
  長安小貨車的油門像一頭絕望的野獸般轟鳴著,發動機在怠速的情況下仍然像破風廂一般響個不停,在這月夜裏奏著血腥的破車破聲。車大燈雪白的燈光照在路邊,隨著油門的轟鳴輕輕抖動,像是映照在水幕上的燈光一般美麗。

  燈光照著的地方,有一對青年男女躺在地上,沒有動彈,不知生死。

  長安小貨車駕駛室裏坐著兩個人,司機位上那個用有些抖動的手指取下自己唇邊的香煙,對旁邊那個說道:“你看這兩個人死了沒有?”

  “不知道,希望死了。”旁邊那個人黑黑瘦瘦的,臉上滿是緊張之色。

  司機狠狠地拔了一口香煙,把煙狠狠地噴在面前快要碎落的擋風玻璃上,從夾板上取了一只黑黑的手槍,轉手遞給旁邊那個黑瘦個頭的人,“三爺說了,這個學生一定要死,你去補幾槍。”

  “不用了吧。”那黑瘦個兒顫抖著聲音說:“這麼快的速度撞上去,擋風玻璃都快爛了,哪還能有命?”

  “快去。”那司機命令道。那黑瘦個兒抖著手掌接過手槍,哭喪著臉說:“三爺要我們辦事兒,可沒說要動槍啊。”

  司機看他膽小,吞了一口唾沫,艱難說道:“一個後生就這麼死了,不過我們不做,三爺也不會給我們好果子。”

  “要不幹脆別動槍,動槍可就是大案了,公安一定會死查的。如果就這麼撞死了,頂多算一個交通意外。”黑瘦個兒問道。

  “那三爺那裏怎麼交待?他把槍交到我們手上,說准了一定要打腦袋打三槍的。”司機為難說道。

  “別管。”黑瘦個兒睜著血紅的眼,“咱們把槍拿著回四川,到時候咱們縣城誰還敢和我們鬥?”

  司機高興地點點頭,唇角露出一絲獰笑,“對,以後再也不用看薛三兒眼色了。”

  黑瘦個兒又問:“那這兩個學生怎麼辦?”

  “應該死了吧。”

  “如果沒死透怎麼辦?”

  “那壓過去!”司機惡狠狠地說道,然後腳尖輕輕點點油門,左腳離了離合器。

  ……………………………………………………………………………

  易天行和鄒蕾蕾被長安貨車撞上的時候,在那一瞬間,易天行做了一個動作——從自行車上轉過身來,抱住了一臉茫然的鄒蕾蕾。

  只是一瞬間,但已經夠了,至少足夠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這輛小貨車的身前。

  只要蕾蕾沒事就好。

  ……

  ……

  易天行在那一瞬間,只有這個想法。

  下一刻,他便感到自己被一個極堅硬的東西狠狠地撞到背上,然後是後腦重重地磕在車窗上,還隱隱能感覺到擋風玻離破碎的聲音,再接著便是看到蕾蕾無助地撞進了自己懷裏。

  接著兩人便飄了起來,被一輛疾駛而來的汽車撞飛了,慘慘地跌到路邊。

  …………………………………………………

  被汽車撞飛的他感到有些頭暈,勉強睜開眼,卻震驚地發現懷裏的蕾蕾閉著眼睛,唇角露出一絲血絲。

  然後便感到地面一陣陣抖,那輛汽車開了過來,來到了身邊,燈光耀眼!

  是要壓自己!

  易天行來不及做別的動作,只來得及趕在車輪及身之前,伏在了鄒蕾蕾的身體上,雙拳撐住地面,雙腳也用力蹬著,將鄒蕾蕾全部覆蓋在自己身體的保護下。

  車輪緩緩地碾上他的身體。

  易天行雖然知道自己身體結實力氣大,但也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汽車的碾壓。他發狠地輕吼一聲,身體繃的筆直,每一根肌肉都緊緊地用著力,牢牢實實地護在鄒蕾蕾身上。而這聲吼落在長安車中的那兩個人耳裏卻是臨死前的悲嗚。

  感受著汽車重重地壓在自己背上腿上,易天行額上青筋一現,腦中閃過一個數據:長安車長三米四,自重九百二十公斤,加上這裏面的兩條豬,得有一噸了吧。

  叭地一聲響,他的雙掌壓碎了人行道上鋪的石磚。

  他用力撐著,好不容易捱完了兩個輪子間兩米多的距離。

  兩米多的喪魂路。

  ……

  ……

  長安車壓過了他的身體,然後加大油門,向夜色裏沖去。

  易天行從地下一縱而起,揀起人行道上一塊書本般大小的大個鵝卵石,然後向那即將要消失在夜色中的長安小貨車擲了過去。

  說擲或許並不貼切。

  因為這顆鵝卵石被他用盡了力量,挾著無比的怒氣,出手後竟是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竟帶起了一道極淒厲的風聲,在夜空裏呼嘯著撲向那輛正在逃逸的小貨車。

  轟的一聲響!

  那輛小貨車竟被一塊石頭打的在路面上跳了起來!巨響過後,車後廂上破開一個臉盆大的破洞,鐵皮向外翻著,看著猙獰無比,也不知道駕駛室的情況,只看見高速下的小貨車忽然走的歪歪扭扭起來,忽然撞上了路間的隔離墩,斜斜地向上空飛去,在空中翻了幾轉,重重地摔在地上,碎屑四濺,轟的一聲爆炸了……

  ……………………………………………………………………………

  整個高陽縣的棚戶區都被這聲巨響驚醒了,而始作傭者易天行卻是看都沒有看那輛小貨車所引發的煙火盛景,鄒蕾蕾還是昏迷不醒,易天行必須把她送到醫院去,所以沒有什麼可以耽擱的時間。

  易天行像只猴子一樣迅捷無比地爬上路邊的樹,斬了幾截筆直的樹枝,然後把上身的衣服撕成條,小心翼翼地綁在鄒蕾蕾受傷的腿上,皺著眉頭看了下包紮,覺得應該能管用,便抱著她朝著縣醫院的方向筆直地奔去,只是跑的分外小心,生怕顛簸會讓懷中的女孩痛醒了。

  看見了縣醫院的大門,易天行才終於松了口氣。

  他抽空看了一眼身邊某處街區上空飄浮著的濃煙和火光,沉穩堅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妖異的笑容,而這絲笑容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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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8
第一部 縣城 第十八章 四方堰
(更新時間:2005-8-29 20:23:00  本章字數:3015)


  易天行愣愣地坐在手術室外,臉上時不時閃過一絲莫名的表情,擱在膝蓋上的手握成了拳,時而緊握,時而攤開下意識撫摩著醫院長長的木椅邊。他看了一眼手術室正亮著的燈光,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生從未如此自責過,全是因為他的關系,而讓那個開朗的女孩受了這麼大的苦。也就是從這個夜晚開始,易天行學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對自己的敵人要直接狠厲,要在對方傷害自己之前,把這種可能性消滅在萌芽狀態——這一點,哪怕是他日後在常人難以想像的地方面對超出常識的對手時,也是如此。

  蕾蕾在裏面動手術。幸虧那輛小貨車撞過來的時候,易天行在電光火石間擋在了蕾蕾的前面,承受了絕大部分的力量,後來車壓過去時,蕾蕾也沒有再受傷害,醫生先前檢查的結果是脛骨粉碎性骨折,又受了震蕩,至於有什麼問題,還要觀察一段時間。

  過了會兒,滿臉焦急的鄒老師和胖大嬸也趕了過來了,他們是從被窩裏被叫起來的。易天行滿懷歉疚地站了起來,迎上前去。

  沒想到兩位可親可愛的大人不但沒有責備他,看見他眼裏含著的淚花和那絲抹之不去的深深愧疚,反過來安慰了他幾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蕾蕾終於從手術室裏被推了出來,只是還打著麻藥,正昏昏沉沉地睡著。

  被醫院通知來的值班警察終於有空找易天行做筆錄了,剛才這位年青警察想找易天行問話時,發現這學生渾身竟是散發著森森寒意,竟像只小豹子一樣的可怕。

  易天行隨口應付了警察幾句。他不想把事情全說出來,因為這樣一來,他就要解釋那輛貨車上的破洞和那次爆炸。於是只是淡淡編造了一次縣城裏常見的交通事故。

  忙完這些事情,他給鄒蕾蕾的爸媽說了聲去給蕾蕾買些吃的,便走出了醫院大樓。

  在醫院門口的傳達室裏,他拔了一個電話。

  “您好,是胡叔叔是嗎?請問胡雲在不在?”

  “你是哪位?已經這麼晚了。”話筒裏傳來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聲音帶著倦意。

  易天行這才想到已經快淩晨一點了,略帶歉意說道:“我是他同學,有道習題想問一下,很重要的,麻煩您了。”

  “噢,那你等一下,我去喊他接。”接著便傳來罵咧咧的聲音。

  正在黑甜夢裏的胡雲被自己的所長父親大人喊了起來,拿起床頭的電話,便聽到了易天行寒到骨頭裏的一句話。

  “薛三兒住哪兒?”

  胡雲一愣,腦海裏的倦意馬上無影無蹤,想了會兒說道:“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找他有點兒麻煩。”易天行對著話筒淡淡說道。

  胡雲在話筒那邊皺了眉頭,說道:“我只是傳個話而已,真不知道。”

  “別蒙我,不然後果很嚴重。”

  胡雲聽出了這聲赤裸裸的威脅,想了會兒又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他是東門這帶的老大,你別惹他。”

  “你別管。”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胡雲執拗說道:“雖然我瞧你不順眼,你也知道,但畢竟同學一場,我不想你去送命。”

  易天行對著話筒微微笑了,想了會兒,還是決定告訴這個看自己不順眼的同學。

  “我被他喊人用車撞了,我沒事兒,但……蕾蕾還躺在醫院裏。”

  “你和蕾蕾在一起?”胡雲從心底深處泛起一絲酸意,但馬上被那話語裏的殺意激了個激靈,“……本來你去送死我也沒道理管。但……你還是不要去鬧了,要不要我爸出面找他談談?”

  “說。”易天行丟下幹脆的一個字。

  ……

  ……

  “四方堰小區裏,不過我真不知道地址在哪兒。”

  “謝謝。”

  “別慌,你聽我說……”

  易天行把電話掛了,遞給傳達室打著哈欠的大爺五角錢,走出了醫院門口。

  ………………………………………………………………………

  四方堰小區是高陽縣裏一個有些奇怪的地方,雖然房價不便宜,但真正富的人不屑住在這裏。地方不偏,真正老實的人又不敢住在這裏,於是剩下的就是那些走偏門撈歪財的人們。住在裏面的人,不知道誰是歸隱的小偷,誰又是埋名的大盜。在這樣一個龍蛇混雜的地方,薛三兒這些年在道上的狠名自然是誰都知道。

  於是易天行很輕易地從門衛那裏拿到了薛三兒的門牌號碼。他用兩根手指把來客登記的鋼筆掰成兩截,然後輕輕捏住門衛的食指,輕聲說道:“薛三兒住哪裏?”

  “A幢四樓E座。”門衛驚駭地望著自己的食指,他不明白面前這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動作怎麼會這麼快。

  “不要想著喊什麼,不然如果讓薛三兒知道是你把他的門牌號碼告訴仇家,你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

  易天行說完這句話,便潛進了小區濃濃的黑夜裏。

  他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便斜斜向前飄掠,用正常人無法做到的速度靠近了那個塗著大大A字的樓層,用手指摳著牆壁上的縫隙,像壁虎一樣向上自在遊走著。

  易天行爬到三樓,抬頭看著四樓仍然亮著的燈光,眉頭皺了一下,腳尖在牆面上一蹬,整個人便往左面飄了過去,身體將要下墜之時,右手食指勾住了陽臺外的下水管道。

  他小臂一使力,肌肉像束絲般緊縮,整個身體被便這一只細細的食指帶了起來,劃出一道圓弧,輕輕地飄到了那間亮燈房間的陽臺上。

  天上的月亮早就沒了蹤影,濃濃的夜色裏,縣城安靜無比,只有他站在那間房間的陽臺上。

  他輕輕推了推陽臺的木門,發現裏面鎖著的,於是緊緊捏緊門把,用了點兒暗力,輕哼一聲,往前推去。

  閂門的細鐵栓咯嗒一聲脆響被硬生生折斷。

  房門大開,明黃的燈光透了出來,照在了小區的夜空上。

  ………………………………………………………………………

  正圍著麻將桌奮戰的混混們終於醒過神來。

  “哪個不長眼的小偷!”有人沖了過來,揮拳便打。

  易天行直視著他的眼,眼神平靜。眼看這拳要打到他臉上了,才迅即無比地一側頭,就在白駒過隙的一瞬裏,這使出全身力量的一拳便打到了空處,咯嗒一聲,竟是脫臼了。

  易天行眼中閃過一道寒意,右手化拳而上,狠狠打在那人空空的腋窩裏。

  他知道這個地方最痛。

  他就是要讓這群人知道痛。

  那人“啊”的一聲慘叫!

  被他這一拳驚呆了的眾人叫喊著沖了上來。易天行揮動著拳頭,以極快無比的速度在眾人身間遊走。易天行的神經反應速度太快,遠遠超乎正常人的想像,於是廝鬥中對方所有的動作都像是放慢了一般,像是一幅幅平面圖慢慢地呈現在自己眼前,給了他足夠的時間閃躲和打擊。

  他只是一名少年學生,他沒有殺過人,也不想殺人,所以他的拳頭沒用全力。但間或一拳打在對方身上,數百公斤的力量挾著風聲,每一拳都讓對方倒下一個人。房間裏仍然傳出陣陣的骨骼斷裂之聲,慘嚎之聲。

  ……

  ……

  過不多時,房裏便只剩下他一個人站著。

  其餘的人都躺在地方氣息奄奄,唇角滲著血水或是吐著白沫,帶著看見妖怪的驚怖神情看著面前的這位少年。

  易天行扯下麻將桌上墊的布,揩了揩自己滿是血汙的右手,在屋內地上倒著的眾人臉上掃了一眼,有些失望地沒有看到薛三兒的人影。

  於是他彬彬有禮地向這些被打成死狗一般的道上兄弟們問道:

  “你好,請問薛三兒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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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8
第一部 縣城 第十九章 流氓都是garbage
(更新時間:2005-8-30 16:02:00  本章字數:2504)


  belongcl:哈哈,俺自個兒也認為是近似垃圾的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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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三兒今天沒在家。在他看來,請那兩個川佬幹掉縣中那個學生根本沒什麼值得上心的,雖然那學生好象是練家子,可練家子能敵得過手槍嗎?他不知道那兩個四川人沒有用手槍,也不知道易天行這時候正在自己家裏撒野。

  當易天行在四方堰小區裏打的一幹流氓鬼哭神嚎之時,他正在縣城另一邊,抱著自己的姘頭,用自己的三根手指玩弄著女人的溫膩。

  直到第二天回到家裏,他才知道派出去做事的兩個四川人已經在一場車禍後的爆炸裏死了,而那個叫易天行的高中生不但沒有被幹掉,還跑到自己老窩裏鬧了一場。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糾集人手去砍死那個高中生,但看到自己手下們臉上驚駭不已的反應,才住了嘴。

  他細細地察看著手下們身上的傷,發現所有人的骨頭都是被用人手生生打斷的,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霸道的掌上功夫,好狠辣的心腸!

  待聽說那個高中生是從屋外翻進來的,薛三兒面色都變了。

  難道那小子還會輕功?

  “三爺,那個高中生臨走的時候說了,他還要找您,說要您的一條腿。”有個手下顫顫栗栗轉述道。

  有這樣一個傳說中的武林高中天天惦記自己的命,哪怕他是一個流氓老大,仍然有些害怕。此時回憶起那天在紅油面館時,易天行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話,薛三兒背上冷汗漸漸流了下來。

  他明白,自己果真是惹上了一個惹不起的角色。他在道上雖然以狠聞名,但畢竟知道狠也是要對敢狠的人狠。難道自己還敢對縣城龍頭古老太爺擺狠嗎?

  而自己這個最開始有些瞧不上眼,後來有些嫉恨的高中生……看來也不是自己能夠擺狠的對象。

  他薛三兒能在道上立足,靠的就是不知死活的狠勁兒,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可如果當時自己不是一味抖狠,替自己小弟出面,若不是在紅油面館吃了暗虧,還不肯罷手。這個心狠手辣的高中生也不會惹上自己吧。

  靠的是個狠字,最終也要倒在這個狠字上面了。

  於是他輕輕一歎,說了句很多年後因為一部香港電影而出名的話。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他可不想還,對別人狠的人一旦心防失守,被別人的狠勁兒嚇著了,往往會變成最怕死的一個人。所以當天中午,薛三兒喊手下准備了一下,便跑路了,還美其名曰:“暫避一下公安檢查的風頭。”

  其實小弟們都知道,他避的是一股姓易的龍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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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這三天就像是在扮演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天氣現象。

  學校他是懶得再去了,給何偉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向班主任袁某人請了個假,當然他也不會在乎批不批。白天,易天行踏踏實實地在醫院裏呆了下來,看著面容憔悴的蕾蕾,他會堆出最可愛的笑臉,說著最動聽的話。胖主任端著雞湯來了,他會一勺一勺地喂到蕾蕾薄薄潤潤的雙唇裏,全然忘記了胖主任和鄒老師看著他奇怪而欣慰的眼神。

  這時候的易天行,是萬裏晴空,湛湛藍天。

  而當夜幕降臨,昏暗的燈光照耀著東門一帶的遊戲機房和臺球室,易天行便會離開醫院,扮演自己的第二個角色。他沖進每一家據說後臺是薛三兒的遊戲機室,逢機便砸,看見有看場子的人便會痛揍一頓。然後惡狠狠地逼問道:“薛三兒在哪兒?叫他把那條腿拿過來!”

  這時候的易天行,是狂暴而不講理的龍卷風。

  又到了晚上。

  易天行看看天色,准時走出了醫院門口,准備又去東門一帶尋薛三兒手下的晦氣。他不信連著這麼鬧,會不能把那個王八蛋逼出來。

  醫院門口站著一名高中生。

  “你別鬧了。”來的人是胡雲。

  易天行看著他笑笑道:“他還差我一條腿呢,怎麼就躲起來了,不是說咱縣城混道上的人都挺帶種嗎?”

  胡雲無可奈何地說道:“薛三兒要出來早就出來了,你這麼鬧沒用。別地段的老大看見你鬧薛三兒,只會偷著笑。但如果你鬧的太大,薛三兒家的去往古老太爺前面一跪,告上一狀,惹得古家出手可就麻煩。”

  易天行挑挑眉毛,帶一絲興趣問道:“不是說古老爺子回縣城只是養老嗎?”

  “可誰也沒見過像你這種人吧?如果碰上公安也都好說。哪像你到處砸場子,蠻不講理的。”胡雲哭笑不得地說:“你這樣是斷人財路,那些道上的兄弟如果熬不住了告到古家去,你怎麼辦?”

  易天行笑笑沒有言語。

  胡雲其實有些怕他,因為現在道上都傳瘋了,說縣中有一個高中生是武林高手,和薛三兒扛上了,正像瘋狗一樣地逢人便咬。但他想了想,還是鼓足勇氣說道:“雖然這事兒是薛三兒缺德,所裏面也不會管你。但你……聽說你練過功夫,萬一失手把人打死了怎麼辦?”

  易天行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書包,包裏鼓囊囊的。

  “這裏面裝的什麼?”胡雲疑惑問道。

  “在醫院旁邊的工地上揀的十塊磚頭。”易天行回答道,“我知道我下手可能控制不了輕重,所以我每天帶十塊磚頭去,十塊磚頭砸完了我就回醫院看著。”

  “怕空手打死人,所以帶磚頭去?”胡雲在心裏面顫抖了一下,“真是個變態怪物!”

  “蕾蕾在睡覺,你今天就別上去看了。”易天行裝作隨意說道,心裏面卻是打著小九九,靠,當朋友可以,想追俺媳婦兒?一邊去。

  他一面想著這些少年人最喜歡想的情情酸酸甜甜優酸乳,緊了緊肩頭的挎包,向東門那一帶熱鬧的遊戲廳臺球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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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業俱樂部,靠近商業局的家屬大院,只有兩層樓,一樓是臺球室,二樓是舞廳。

  易天行背著書包就來到了臺球室的門口。

  門口那看場子的兄弟看見他這身打扮,便想起來這三天不停砸場子的那位高中生,那位傳說中的高中生。

  “兄弟們,那小子又來了!”那人尖叫道。

  本來熱鬧無比的臺球室一下安靜了下來,所有的流氓臉上都露出了震駭恐懼的神情。

  
lake7777 發表於 2011-7-12 13:38
第一部 縣城 第二十章 囂張的少年
(更新時間:2005-8-30 19:24:00  本章字數:3247)


  商業俱樂部一樓。
  臺球室裏一屋子的人不是躺在地上,就是躺在臺球桌的青昵布上,不分是誰,額頂上都有一個清清楚楚的印子,鮮血漸流,眾人不停呻吟著。

  易天行拍拍已經變的空蕩蕩的書包,左手輕輕掂著剩下的最後半塊紅磚頭,看著滿屋子的薛三兒手下挑釁道:“十塊磚頭,拍了你們十九個人。還有最後半塊磚頭,誰來領了?”

  囂張,這高中生太囂張了!

  一幹人躺在地上哀喚連連,哪裏敢來惹這位不怕疼,號稱練過金鐘罩鐵布衫的祖宗,面面相覷老久才有一個混混兒捂著額頭站了起來,顫抖著聲音說道:“三爺在哪兒我們真不知道。”

  “我不管。”易天行隨手把剩的半塊紅磚扔到臺球桌上,砰地一聲響,“薛三兒一天不出來見我,我就來他的場子鬧一天。”

  接著轉身離開,走到門口處,冷冷丟下一句話來:“不要怪我狠,如果不想挨磚頭的滋味,下次我來的時候跑快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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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又過去了幾天,薛三兒真不愧是經過大風浪的王八,被區區一個高中生在整個縣城裏喊打喊殺,單槍匹馬四處砸場子,他都忍得住,把自己的頭縮回殼裏,老老實實地不動彈。

  易天行也沒辦法。他畢竟只是個高中生,論起打打殺殺,他在這縣城裏是誰也不怕,可要找一個鐵了心躲起來的人,一時也沒有辦法。當然,現在他的名氣在縣城裏已經響透了半邊天,簡直快趕上那位從省城回來養老的古老太爺了,根本沒人敢和他打。

  現在的縣城裏,一提到他的名字,或者是隔著老遠看見一個挎著黃綠軍書包的高中生,不論是不是東門一帶的混混兒都會溜的像兔子一樣快。托他的福,城關縣中的高中生們,尤其是何偉和胡雲帶的那幾個小弟倒是揚眉吐氣了一把,儼儼然有了翻身當家做主人的感覺。

  易天行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只是很專注地想把薛三兒找出來,然後把他的腿砸斷——對於蕾蕾受傷這件事情,他很執著,有一種常人難以想像的執著。

  可越想找一個人,越是找不到,眼看著高考的日期已經慢慢近了,這幾天的模擬考也因為這件事情而沒能參加,他沒有太多時間耗在小縣城的混混身上。可是他空著急也沒用,胸中陰怒越積越盛,哪怕是在自家小黑屋旁的池塘邊打坐也無濟於事。

  他知道這時候薛三兒躲著,能找到他下落的不外乎就是強大的政府機器,還有在縣城裏根深盤踞著的古家。而古老太爺不管事兒,大兒子在市裏,二兒子在縣裏也不說話,所以縣裏其餘的大混混兒都在隔岸觀火,而只要事情不鬧大,公安局更不會關心這些小流氓之間的打殺。

  更何況他一揀破爛的小孩,無論如何也和縣城裏最厲害的兩股勢力搭不上話。

  於是他做了一件事情,一件很搞笑,很囂張,足以震動整個縣城的事情。這件事情在很多年後,還是高陽縣城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經典佚聞。

  他把自己破爛的床單撕成兩條,然後去文具店買了毛筆和墨汁兒,在自己的小黑屋裏面寫了幾個大字。等淋漓墨跡全幹後,他拿手胡亂一攏,就來到了整個縣城最熱鬧的解放路。

  解放路上商鋪林立,行人如織,是高陽縣最熱鬧繁華的地方。今天是周日,更是熱鬧的不像話。

  易天行一個人走到一家名為海鷗的服裝店門口,微微抬起下頜,看了看四周來回行走滿臉安樂的人們,然後忽地一聲拉開自己懷中的布條,掛在了身邊一左一右兩棵大樹上。

  布條上寫了兩句話,字跡遒勁有力,墨跡淋漓森然。

  一句是易天行腦子裏記著的新聞聯播裏傳達的中央精神,

  “打黑除惡,深挖團夥,堅決打擊黑惡勢力及有黑社會性質的團體!”

  可下一句就把整個高陽縣的混混全得罪光了。

  “高陽縣道上兄弟皆是娘們!”

  娘們二字後面那個感歎號被墨汁兒塗的大大的,就像一張愕然的大嘴,正無聲地恥笑著縣城裏的那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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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慢慢的圍了過來,再過了會兒,被這兩條標語驚著的人群又慢慢地散了開去,停在不遠的地方窺視著。國人就好看熱鬧這檔子事兒,看著眼前這個後生好象發瘋了,說不定呆會兒就要被別人臭揍一頓,這種新鮮事兒當然不能錯過。

  易天行微閉著眼,用餘光掃視著四周形貌各異的人們,聽著他們或驚訝或帶著恥笑的小聲談話。又過了會兒打四處的街道上又走過來了一些人,這些人的穿著看著和普通百姓也並無兩樣,但身上天生一股彪悍氣息卻讓圍在外面的人們避之不迭。

  來了。

  易天行微微笑了,他知道不論是哪個行業,都無法容忍這種光天化日下明目張膽的挑釁。

  緊接著警車也來了。

  “收了收了,那誰?那小孩兒,快把這兩塊破布收下來!”一個中年警察從車上嚇來,便沖著易天行吼道,手指在他眼前指指點點。

  易天行皺皺眉,他不喜歡這種不禮貌的舉止,更不喜歡道上的人還沒找上門來,卻碰上了專政機關的人。他向那警察微微一笑說道:“警察叔叔,為什麼要收起來?”

  那警察摸摸帽簷,心想對啊,憑什麼讓這小子把標語收起來?想了想又吼道:“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三章第十九條,有下列擾亂公共秩序行為之一,尚不夠刑事處罰的,處十五日以下拘留、二百元以下罰款或者警告:(一)擾亂機關、團體、企業、事業單位的秩序,致使工作、生產、營業、醫療、教學、科研不能正常進行,尚未造成嚴重損失的;”

  易天行笑了:“您條例背的很熟。”

  “那是,才考完試。”中年警察險些也笑了出來,馬上醒過神來,指著易天行的鼻尖斥道:“你在解放路上掛橫幅,導致交通堵塞,這就是擾亂了公共秩序!”

  還在車上的那個年青警察把警車熄了火,急匆匆趕到中年警察的邊上,在他耳邊上小聲說了幾句。中年警察臉上漸漸露出了疑惑之色,他們小聲的耳語,易天行自然聽的清楚,微微一笑,看他們准備怎麼辦?

  “你姓易?”中年警察又走到了他身邊,不過態度變的溫和許多。

  “是的,叔叔。”易天行嘴上喊的挺甜。

  中年警察歎了口氣道:“你的事兒所裏都掛著號的,知道你為什麼,也知道你能打。但你總不能這麼光天化日地把縣城所有流氓都踩一鼻子灰吧?好漢難敵眾手,大象也不禁螞蟻啃的。你還是把這東西扯下來,不然你看外面這些流氓是真會和你幹架的。前些天你只是掃了薛三兒的場子,他們還無所謂,今天的事情真的鬧大了,呆會兒我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你。”

  易天行感激地笑了笑,說道:“那您能告訴我薛三兒在哪兒嗎?”

  中年警察忽然面上一肅,說道:“我跟你說,你這幾天晚上做的事情已經違法了。如果你認為是薛三兒對你有什麼不利,你完全可以報案。”

  易天行心想能報案的話早報了,但還是說了聲謝謝。

  中年警察看他油鹽不進,還是不肯把條幅扯下來,不由有些生氣,鑽回了警車裏,也不開走,只是盯著場上的動靜。

  解放路上的人越聚越多了,四周出現了一大批臉上掛著凶氣的大漢,易天行視力好,早就瞅見有人懷裏鼓囊囊的。不過他也不怕,他也不管了,心裏拿定了濟世宗老和尚的話。

  今日俺便是那佛爺,誰阻便殺誰!易天行斜乜著眼看著那些混混兒,而那些混混兒雖然臉上憤怒無比,卻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這就是打出來的名頭!

  夜漸漸臨近,縣城黃昏下的解放路上出現一個很奇怪的場景,一個高中生站在兩塊寫著大字的條幅間,而在他身邊二三十米外圍著幾百個明顯不是善類的人物,似乎全縣城的混混兒全部集中到了這裏,殺氣沖天,而旁邊一輛警車孤伶伶地停在一邊。

  一個人對抗一座城。

  這就是日後易天行留給這座小縣城居民印象最深刻的事跡。對峙之中,他摸著自己堅逾精鋼的手指想道:“那便來吧。”

  正在這時,從遠處駛來了一輛黑色的豐田皇冠,車子開的很快,嘎吱一聲在易天行面前停住。

  易天行唇角微動一笑,他等的人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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