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傳奇之蠱婚 作者:清風淺笑(連載中)

WLO1788304 2011-7-31 14:04: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 18843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8-7 10:47
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章 手鐲的秘密(下)


  

  難道黃博知道什麼事情?真的是,埋藏的這麼深,大家都被他這樣騙了。他到底隱瞞了什麼事呢?韋方拿著鐲子越想越興奮,天露魚肚白才昏昏睡去。

  醒來時黃博已不在家里了,韋方想起黃博在給他鐲子的時候提起了穗穗,這個時候,他應該在穗穗的墓前吧?這里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怪——什麼都知道,但是什麼都不說的學者,脾氣暴躁的外來老頭,固執的警員,還有喜歡去墳地的黃博,唉,現在,我自己都有些奇怪了。

  黃博果然站在穗穗的墓前,只不過少了常常拿在手上的鐲子。

  韋方慣性地將昨天黃博給的手鐲拿出來,白天不同晚上,那銀飾毫無保留的展現在韋方面前。

  果然是這個鐲子!

  粗糙的質感,和銀鎖的感覺不差分毫,再看那花紋,鳳頭鳳尾,簡單的像是勾勒線條一樣,象征多子多福的游魚不規則的散亂著,仿佛不用心的銀匠隨意而。

  黃博平和的笑正對著韋方的驚訝。

  韋方笑不起來,他嚴肅的問:“你都知道些什麼?”

  黃博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他依然很平靜:“啊,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他對著穗穗永遠睡著的地方,自責的說:“如果我早點知道,也許穗穗就不會想不開。

  穗穗也是知道上一輩的事情,她曾經問我:你是否因為認為我娘跟你娘失蹤的事情有關?我告訴她,上一輩的事情跟我們無關了,我們過好現在就好了。穗穗當時很沉重的對我說:“娘最擔心的就是我了,小時候,爹帶著哥哥整天在外面惹事,每次都要娘去收拾殘局,好幾次娘受不了,抱著年幼的我大哭,抱怨著,這個世界男人都是這樣不可靠,大的如此,小的也是這樣,穗穗,你是娘唯一的安慰,只要能讓你幸福,我將不惜一切代價!現在想起來,竟是毛骨悚然。”

  穗穗身體一直都不好,因為貧血,經常會產生幻覺。還常常因為噩夢在半夜驚醒。她對我說,她經常會夢見死去前夫和爹爹,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在夢里,他們張牙舞爪向他逼近,並沒有有加害他的意思,反而像是有什麼事情要對她訴說一樣。

  都說母女連心,我想,穗穗在當時就已經隱隱約約知道她娘為了他做了些許殘忍的事情,只是她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她也不願意往這方面追究下去。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在憩園告別後,穗穗抱著刻著‘佛說三世因果經’的石碑在松花粉亂飛的山林中大哭,她問石碑:如果有人是因為我而慘遭不幸,能不能替那個為我做了這般傻事的親人贖罪?

  即使當時我也只是認為穗穗是噩夢的原因壓力過大,只是好言相勸,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我將娘的鐲子送給穗穗後,想不到竟然引來穗穗娘的不滿。隨後穗穗雖說一直是面帶微笑,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笑的出來?被她娘罵了以後,穗穗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如果我不是被人厭棄的寡婦,如果春兒當時不是嫁給了你,我一定會和春兒互換鐲子,我會和她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其實那個時候,穗穗就已經知道我們的娘親之間不尋常的感情糾葛——正如穗穗所說的,兩個女人不是感情特別好,不會隨便討論自己的鐲子。穗穗娘對這個鐲子如此大的反應,一定很熟悉鐲子的主人,按道理,她們的感情應該相當好。可是你也看到了穗穗娘對我娘的態度,看來她們之間的回憶並不愉快,也許真如傳言中所說,我娘的失蹤跟穗穗娘有著莫大的關系。再說,這樣好的感情為什麼從來沒有聽別人提起過,奇怪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們是好朋友嗎?

  難道她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韋方說:“你的意思……穗穗也知道了這其中的秘密?”

  黃博說:“不,她不知道。每次提起我娘,穗穗娘總是不太自然地遮掩著,穗穗是這樣了解她的母親,即使用猜的,也能知道這其中大概發生了什麼。但是穗穗不會告訴我,正如穗穗娘不會告訴穗穗一樣。”

  韋方說:“看來穗穗真的是自己尋了短見。可是,即使這里面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也用不著這樣。”

  黃博說:“穗穗是想替她母親贖罪吧。”

  韋方說:“如果這不是她娘親做的,穗穗不是死的太冤了?”

  黃博搖頭:“恐怕不止這一件事。”

  韋方大驚:還有別的事情?不過穗穗娘下蠱讓眾人中蠱,也確實夠狠了,其間,再做了什麼,也不足為奇了。韋方說:“那你說一下,還有多少命案跟穗穗娘有關?”

  黃博說:“我不知道了。”

  韋方著急:“你好好想想!”

  黃博說:“我不想知道。穗穗一定也不希望我知道,所以她才選擇獨自去承受。”

  韋方說:“可是你的思考一定會對案子有很大的幫助!你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對不對?”

  黃博很堅定地說:“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韋方說:“你把鐲子交給我,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嗎?為什麼不跟我合作。”

  黃博深邃的眼睛盯著他,緩緩地說:“我只想知道我娘的下落,我不能讓我親生母親成為這個寨子的不解之謎。”

  韋方知道說服不了黃博,只得由他去了。想不到這里面還牽涉著十幾年前的失蹤案,哎,還有多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8-7 10:47
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一章 黑巫醫(一)


  

  韋方把黃博的鐲子拿給楊局長看,楊局長贊不絕口:“你小子果然有一手!”

  上次跟張田富錯過了,楊局長等不急跟張田富見面,兩人來不及細細准備,便匆匆上路。從這個寨子趕往張田富所住的寨子,單程就要一個多小時,而且他們必須在天黑以前回家,不然夜路上,遇見什麼奇怪的東西就麻煩了。

  韋方一直在思考黃博的話——“恐怕不止這一件事”,這樣說來他是懷疑穗穗娘跟好幾件命案有關。具體是哪幾件?張福,她的兒子,穗穗算嗎?難道還有她的丈夫?這麼多人,有點危言聳聽了吧?難道單調的死也跟她有關?哎!我太多心了,怎麼什麼事情都往她身上扯?

  離寨子還有二十分的路程,拐角處突然傳來女人宏亮的哭聲,出了什麼事?楊局長和韋方撒開步子跑了過去,愈見寬闊的小路被不斷趕來的人們堵住了,整個小路活像一條打結的繩子,韋方上前問著一個路人:“發生什麼事了?”

  那人說:“死人了!”

  韋方大驚,怎麼禍事連連?他問道:“怎麼會這樣?誰出事了?”

  那人面無表情說:“誰知道啊,這家伙,上午還生龍活虎地跟老婆吵架,半個小時前突然從山上滾了下來,我們趕來時已經沒氣了。”

  韋方奮力擠進了案發現場,只見一人四肢攤開在地上,臉貼地,頭腔爆出的血黏稠著黃土欲上前瞧個究竟,尸體周圍的或蹲或站著好些人,卻都與尸體保持著半步的距離。韋方欲再接近一點,楊局長站在他身後,嘀咕著:“別上去,你看看,她老婆都被人扯著不讓靠近尸體,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規矩?”

  韋方一看,果真如此:任憑那女人哭的要死要活,扣住她的兩個婦女就是不肯放手,直到張田富氣喘籲籲趕來。沒想到能在這里碰上他!韋方來不及上前打招呼,只見那女人一把抓住張田富的衣領,哭著喊著:“我男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了,你要為我做主啊!”

  天啊,這道師的影響力真是出乎意料,超出常態的事情幾乎都能看到他奔波的身影。

  韋方看著張田富自信滿滿地對死者的妻子說:“你丈夫不知道觸犯了哪個洞的洞神,我明天幫你做法,不讓他繼續傷害你的家人。”

  張田富叫人把尸體抬走,又在出事的地點放了一個草標,對大家說:“明天早上我就在這里做法了。”聽者有的滿心歡喜,有的依舊愁眉不展:“洞神年年請,依舊有人死于非命!”有人馬上說:“噓!噓!小聲點小聲點,莫讓洞神爺爺聽到了!”

  洞神?也是湘西的迷信吧。最有名的傳說莫過于“落洞”了:據說洞神看上了某位女子,就會讓她失神,女子家的父母請來道師,去喚回被洞神攝走的魂魄,這類事自然有成功也有失敗的,若是女子不幸離去,就只好准備女子的嫁妝,讓她能風風光光地嫁給洞神。

  韋方自言自語:“既然是神,為什麼又要害人?”身旁的人聽得這話,如同遇著了怪物,楊局長用責怪的眼神瞪了韋方一眼,這話也是可以亂說的嗎?如果觸犯了當地人,結果絕對不比躺在地上的人好到哪里去!

  張田富的淡定的神情還是讓相親們放心了不少,等人群都散了,站在他身邊等候了很久的中年婦女才走了過去,委屈的拽著他的衣角問:“您看,我兒子的事……”

  張田富哄著她:“你兒子中的藥,不算重。但是這個時候正趕上太陽落山、邪氣抬頭,怕是藥草不管用。莫擔心,我明天做完法事就去幫你兒子解藥。”

  那婦人弓腰作揖,謝了張田富好久,才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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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二章 黑巫醫(二)


  

  韋方和楊局長抓住空擋,跑到張田富跟前,恭恭敬敬叫了聲張師傅。

  張田富一看到韋方,臉都綠了,蜻蜓點水般飛掃了他一眼,微微頷首,算做簡單的問候。

  韋方心里比誰都清楚,張田富表面上對他客客氣氣的,指不准呢心里頭將他恨的牙癢癢。

  他巴望了楊局長能開口說明他們的來意,可是楊局長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跟道師面對面,一時激動的只會傻笑。韋方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這人呐,都是喜歡聽好話的,韋方又不笨,幾句話就把張田富誇的得意忘形:“前幾次多虧您配合,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我看啊,您不緊法力超群,還知道講道理,顧大局,難怪寨里、縣里的鄉親們那麼佩服您,就是市里也有不少人知道您的名號!”

  楊局長憋著一肚子笑:好小子,這馬屁拍的漂亮,我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張田富聽到的吹捧不少,都比不上這文縐縐的修辭,頓時覺得全身舒坦!”向家發生的事、鐲子的事都無所謂啦,吃點虧,那是為政府做貢獻的,不算什麼,誰叫我‘講道理,顧大局’呢?!”他嘴上謙遜:“應該的,那是應該的。”額頭上的皺紋確實毫不猶豫的出賣了他,直條條的舒展開來。

  見這招奏效,韋方偷著樂,他也不樂意馬上破壞好氣氛,兩個人不疾不徐地開始聊天了。韋方問:“剛才那人是怎麼了?也是中蠱了嗎?”

  張田富一高興,就管不住嘴巴,韋方問什麼他都說了老實話:“不是,被下藥的人一般都有一個發作時間,這人走的太突然了,都來不及發作!一定是得罪了山上的神。”

  韋方說:“您做不不少法事,所有的蠱應該都不在話下吧?”

  張田富搖頭:“也有解不了的時候,每個人煉藥的方式都不同,我也遇上解不了的藥。”

  韋方趕緊給張田富鋪了保面子的台階:“像您這麼厲害的,即使碰上棘手的問題,也畢竟是少數——既然這人不是因為被人下藥,那是因為什麼呢?”

  張田富說:“肯定是他不小心得罪了山上的神靈,看到不該看的,碰到不該碰的東西,神靈憤怒了。”

  韋方刨根問題:“那什麼是不該看的,不該碰的?”

  張田富振振有詞:“這山上的每一個東西都有是有歸屬的,如果碰到了神靈最珍愛的東西,就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韋方胸中像被石頭猛的撞擊了一下,這段日子見到的怪事不算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說有蠱,誰也不曾見過它的真面目;說沒有,誰也不敢給這些莫名的命案給一個完美的解釋,韋方已不像初來時那樣堅定了,他忍不住撫心自問:在來的路上我有沒有碰到神靈最珍貴的東西?我會不會遭受神靈的報複?

  他問:“什麼才是神靈最寶貴的東西?”

  張田富說:“我也不清楚,年年都有人這樣死去,頭一天好好,第二天就突然去了,身上的還多了變紫的傷痕——那點小傷,不出兩寸,又不深,血都留不了多少,怎麼可能置人于死地,只有神靈才能做到!”

  聽他這麼說,韋方也覺得很奇怪:“沒有傷到血管的小傷口確實不足已取人性命,傷口發紫,很有可能受到感染,破傷風?破傷風感染至少要在二十四小時以後,一般都在7-8日之後發作。如果這個人感染了破傷風,至少在昨天的這個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傷痕了。”

  韋方跟張田富說起疑問,張田富一臉莫名其妙:“破傷風?什麼東西?”

  韋方大驚,這地方連破傷風都不知道?這可是最易感染最危險的一種傷病,他像張田富解釋:“被利器——比如鐮刀、鋤頭弄開傷口引起細菌感染,嚴重的話很有可能威脅生命。”

  張田富顯然沒聽明白,韋方一急,舌頭都大了,楊局長瞧他憋著難受,替他問了:“死者的傷口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張田富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剛剛看到傷口周圍的血都沒有凝固,應該是不曾隔夜的新傷。”

  奇怪了,莫非真有神靈?韋方的眉頭擰到一堆了,楊局長突然一拍大腿:“完了完了,天快黑了!”九、十月傍晚的天空,雖然暗的較遲,但是從太陽落山到夜上黑幕不過晃眼的功夫,韋方抬頭一看,火燒云映紅了半邊天,再過半個小時天就會全黑,而他們還有將近兩個小時的路程。韋方現在更怕了,慘著臉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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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三章 黑巫醫(三)


  

  此時,寨子里陸陸續續走來了閑夫散婦,帶著活蹦亂跳的孩子來欣賞天邊的那抹醉紅,熱情的人們看著被韋方誇獎的飄飄然的張田富,也興沖沖地跑來湊熱鬧。韋方和楊局長透著山里人少有的斯文氣兒,一看就是城里有點派頭的,大家都用羨慕的口吻對張田富說:“喲!城里來的客人?”

  沒出過寨子的小孩子們好奇的圍著這三個人,讓張田富有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他笑容可掬地說:“是的是的!”

  見那二人對著天色發愁,山里人的好客之情一覽無余:“莫急莫急,先去我家吃個飯。”

  楊局長推辭:“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張田富腰板一直,說:“你們想摸黑上路?我們在這里住了那麼久,也不敢輕易走夜路。這天一黑,路上就尋不見人了,山路又滑,你們現在是我的客人,萬一出了什麼事,我的臉朝哪里放啊?”

  兩人真是喜出望外,別家不敢說,張田富家里那是絕對的安全,試想,這道師什麼人?能通鬼神的!再說哪有人在道師家中蠱的?!如果住在他們家,漫漫長夜還怕手鐲的事問不出個究竟?

  那二人有些扭捏有些欣喜跟在張田富的後面。回到家里,李翠娥一邊哄著兒子,一邊張羅著飯菜。張田富見飯菜還沒有擺出來,有些生氣:“人家都吃完飯了,你怎麼還沒弄好?”

  李翠娥剛要發怒,見丈夫領了客人,硬生生地將怒氣壓了下去,溫溫順順給丈夫撐著面子:“你又不來哄著兒子,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人也沒個影,總不能讓你吃涼的吧。”

  張田富鼻翼哼哼著,背著手往廚房轉了一圈,看見傻兒子在玩火爐邊玩火鉗,火氣又上來了,沖上往兒子腦袋上敲了一栗子,罵道:“你個狗雜種,玩火?!也不怕被燙死!”李翠娥看見了,威而不怒,大飯勺往鍋沿敲著啪啪響,張田富馬上就老實了。

  暴力的爹,威嚴的娘,智商不超過五歲的傻兒子,真是個有趣的家庭。韋方環顧這個簡陋的家:淡薄的木門,因為擔心風將它吹的吱嘎作響,在門腳下用起鏽的小鋤頭,彎月鐮刀固定著廚房另有一扇門通往後院,韋方伸頭望去,一陣家畜的臭味兒傳來,不過,奇怪,怎麼沒見傻兒子說的“小木屋”?

  因為來了客人,李翠娥特地從屋頂娶了一塊熏的烏黑的精臘肉,拌了青椒,韋方的眼淚辣了三尺,仍不斷把筷子插了過去,飯後大呼過癮,不遺余力誇贊著李翠娥的手藝。三個男人後來也聊了一會兒天,韋方旁敲側擊套出了張田富的話——自傻兒子出世後,磚瓦房就取代了家里的木頭房子。

  然而,傻子是不會說謊的,那麼發現鐲子的小木屋在哪里?而且還是張田富的常去的地方,那會是什麼地方?小木屋在哪里呢?來的路上雖然有見木頭做的房子,但是好像都有人住了,難道是張田富經常去竄門子的那家?那也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應該會說出主人的稱呼,怎麼會以他爹為中心呢?哎!可惜他是個傻子,也不會問出什麼名堂的。也許,傻子只知道他爹,其余的人他不認識呢?!再說,那鐲子怎麼會到小木屋里去的呢?張田富常去的小木屋,穗穗娘也曾到過的,難道,這小木屋在兩個寨子中間?那為什麼,小木屋的主人沒有發現這個鐲子,而是讓一個傻子找到呢?這樣的東西不可能沒收好,小木屋的主人也不可能讓一個傻子隨處亂翻的,奇怪了,這個小木屋到底在哪里?

  韋方不敢跟楊局長說他的推測,他怕張田富用什麼奇怪的法術偷聽他們的談話,他忍著,憋著,月光越發明亮,外面的小路遛著的野狗都看的清清楚楚。伴著楊局長均勻的呼嚕聲,韋方的思緒已開始渙散。突然,楊局長翻了個身,接著,放了一個長長的響屁。韋方一下子被震清醒了,捂著肚子,腸子都笑打結了,又怕把夢中人吵醒,只好咬緊下嘴唇,努力不讓笑聲漏出來。

  突然又有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韋方笑的正開心,也沒有細細聽。笑過後,那個奇怪的聲音又響了,韋方聽出是金屬撞擊發出的聲音,他第一反應是小偷,敢光顧張道師家的小偷膽子可真不小啊!他怕一個人應付不過來,走到楊局長床前,輕拍著楊局長的肚子,把他弄醒了。從熟睡中警醒的楊局長才哼了一聲來不及大叫,就被韋方捂住了嘴巴,韋方湊到他的耳邊風一陣地說:“噓,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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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四章 黑巫醫(四)


  

  兩人摸黑迅速穿好衣服,扣子還沒來得及系上,門外又傳來了那陣聲音,二人細聽,是門閂碰撞發出的聲音。

  他二人躡手躡腳走到房間門後,適應了黑夜的眼睛,更讓他們感覺自己像極了抓鼠的貓兒。一個男人的背影從一端走了出來在門縫前一閃而過。接著,門閂的聲音再次響起,廳堂里突然湧進大片的月光,拉長的身影讓闔門而去。

  楊局長和韋方馬上跟了出去,躲在房簷下的柴堆邊伺機而動。月光皎潔,那人在明晃晃的石板路上,如同行于水面一般,眼看就要消失在黑漆漆的山林里了,楊局長說:“怎麼辦?”

  這可是有兩個人的膽,韋方只覺得刺激,一咬牙:“追!”兩人弓了腰速速鑽進了那個身影消失的山林。

  這時候已入深秋,又縫後半夜,乳色的霧漸漸漫出了黑黝黝的土地,頭上的樹枝還掛,著頑固不肯飄去的樹葉,密密層層,只留出斑駁的空隙讓月光歎息,哪里還見得到人?!

  韋方有些焦急,拼命地睜眼、閉眼想讓眼睛更亮些,楊局長也急,不過他更冷靜,他拉著韋方蹲下,小聲分析著:“你看那背影,像不像張田富的?”

  這樣說來,韋方發覺了:“看著是很眼熟——誰知道啊,農村里的常年做活的人,看背影都差不多。”

  楊局長摸了摸額頭前沒剩的幾根頭發,想不明白:“你說他半夜三更跑到這鬼打架的林子來干嘛?”

  韋方把眼睛取下來,不甘心地在袖口上蹭了兩下,又接著扣在他的大腦袋上四處瞅著。不小心碰了腳邊的樹枝——“啪!”脆脆地聲音在此景此境像是放了個小鞭炮。二人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耳邊寂寞了一陣,突然又熱鬧起來:單調地蟬鳴;偶爾有微弱的鳥叫,仿佛是囈語;風吹葉草,奏出一曲低沉的夜曲……就是聽不著踩碎枯枝的聲音,韋方和楊局長開始害怕了,那人仿佛憑空消失了,或者說,那個背影就是在誘惑他們。他們甚至感覺到身邊、背後、頭頂、只要是目光觸不到的地方都有人在窺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突然,一直大鳥怪叫著沖破甯靜,撲騰著翅膀掠過斑駁的月影,韋方和楊局長驚出一身冷汗,只覺得整個山林鬼影重重,這比跟穗穗娘在一起至少要恐怖十倍!

  那二人正戰戰栗栗,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陣清脆有力的銅鈴聲比黎明更加及時的響起。那聲音不疾不徐,節奏鮮明,圓潤而厚重,像是寺廟里虔誠地誦經聲。韋方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揪著自己的大腿起了生疼的感覺他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個時候他已經清醒了大半,他記起來,自己還是個無神論者!他對自己說:“有什麼好怕的?都什麼年代了?這個世上哪來的鬼神?”

  現在,他們有兩條路可走——老老實實回去睡覺,或者跟著這銅鈴聲繼續前行。韋方很清楚,這個時候回去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說:“去看看!”楊局長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一向心思慎密的他,居然機械性的率先邁出了步子,韋方見楊局長有了行動,膽子又稍稍有些放大了,循著鈴聲走了去。二人就這樣戲劇性地開始了他們的山林探秘之行。

  沒走幾步,楊局長突然想到了什麼,彎腰在地面摸索了一陣,然後拿著幾根黑乎乎的樹枝,附在韋方耳邊說:“你看!”說著,拐斷樹枝,並沒有發出先前那樣明脆的聲響,韋方一摸,那早已樹枝被霧氣露水打濕,軟軟的,綿綿的,都能掐出水了!難怪進了這林子,看不見人,也聽不著聲音,原來都是自己嚇自己!韋方攥緊拳頭,給自己狠狠打了一口氣,我管那搖鈴的是人是鬼?今天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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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五章 黑巫醫(五)


  

  那銅鈴聲誘著他們往樹林深處走去,兩人的鞋子和褲腿全被打濕了,汗水都被擠了出來,也沒功夫說悄悄話,就想快點找到搖鈴人。

  執著于趕路,漸漸的,兩人也不害怕了,被草葉樹藤拌住了,移開,接著走。腳下路滑,試探著,慢慢移步。樹林在他們眼里慢慢明亮了起來。那搖鈴的,定是老趕夜路,老在樹林穿行的,那鈴聲依然很鎮定,很有節奏,就像是錄下來的一樣。兩人的雙腿也開始適應節奏了,韋方突然冒出一個很奇怪想法:如果那搖鈴人就在旁邊,他們應著鈴聲去走路,旁人會不會以為是趕尸的隊伍?

  就在他開小差的當兒,鈴聲停了。

  楊局長和韋方站在原地半天等不找,恐懼再次襲來!樹林霎時黯淡無光,四周如同高牆鐵壁,將他們困在這里。風吹苦葉沙沙作響,樹影搖曳,像是張牙舞爪的魑魅,仿佛在嘲笑,嘲笑他們的無知與愚蠢;又仿佛在得意,得意自己奸計得逞。韋方聽見了楊局長的牙齒在顫抖,原想兩個人能互相鼓勵,他的手在黑暗亂舞中抓住了楊局長的胳膊,誰料,那害怕仿佛能傳染,韋方的打了一個冷戰後,他清醒地察覺了自己不挺抖動的雙腿。

  “別怕。”他輕輕地說。是說給楊局長聽的,也是說給自己的。

  楊局長也是經過些世面的,他深呼吸,輕輕說:“別怕!沒什麼好怕的。”

  現在必須趕快逃離這個地方。

  可是,回頭那烏蒙蒙的一片樹林,兩人都後悔來時太沖動了,穿過層層重重的樹葉,天上只有一輪半圓月,結結實實把北斗七星遮掩起來了。

  兩人只好背靠背,互相鼓勵著——已是後半夜,撐一會,等天亮就好了!

  突然,一點橙黃的光映入楊局長眼簾。慢慢的楊局長看清楚了——這里居然還有一戶人家!他太興奮了用力拍著韋方的胳膊:“看,有救了!”韋方都看呆了,接著兩人歡天喜地地朝小木屋奔了過去。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小木屋,寨子里常見的,韋方突然起了疑心:“這里面住著是誰?普通的山里人家?神秘的搖鈴人?還是從張田富家消失的背影?” 他及時制止住大大咧咧,正准備叩門的楊局長,兩人沿著牆壁,蹲在紙糊的窗子旁邊。楊局長可煩他身邊的這些壇壇罐罐,真是奇怪,誰家露天擺那麼多罐子?他還將鼻子湊過去聞了聞,沒酸味兒,看樣子也不是用來泡酸菜的。楊局長還想打開罐子看個究竟,卻瞟見韋方已在窗戶上開了個小口,也不顧別扭的姿勢,聚精會神的看著。

  楊局長也把腦袋伸了過去,只見簡陋的屋子里,到處堆著瓶瓶罐罐,木架子上曬著不少干扁的植物。一個男人正背對著他們窸窸窣窣搗鼓著什麼東西,看背影,真有點像他們剛開始跟蹤的那個人。

  楊局長半蹲看著吃力,不停地變換著姿勢,視線雖然不曾離開小洞,可是雙手也開始不安分了,一會兒摳摳牆壁,一會兒碰碰罐子,要不就是扯身旁小灌木的葉子,玩著玩著突然碰到一個涼涼的東西,接著一陣鑽心的痛,讓他毫無防備地叫了出來。

  韋方大驚,接著屋內人影一晃,沖了出來。他們等的不是別人,正是張田富!

  張田富也呆住了,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找到這里的!

  楊局長疼的不行,叫喚連連,張田富顧不上許多,拿過他的手一看,叫道:“快吸快吸!被蛇咬了!快把毒吸出來!”

  楊局長雙唇都被疼白了,他哪知道怎麼吸毒?想著以前看過的武俠電影,抱著手就啃。張田富在他周圍走了一圈,拔了一株草,要他嚼爛了,自己塗在傷口上。

  韋方扶著楊局長,冷冷的盯著張田富。

  張田富的秘密被人撞見了,也不惱,訕訕地笑道:“你們怎麼找來了?”

  韋方不接話,從口袋里掏出穗穗娘鐲子,語氣不容置疑:“這個鐲子就是在這里找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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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六章 黑巫醫(六)


  

  張田富閃爍其詞:“你怎麼老提這件事?”

  韋方想起傻子說起“小木屋”時,張田富垮下的臉,如果沒有意外這里就是發現穗穗娘鐲子那個“小木屋”!他慢慢誘導:“這地方挺隱蔽的,沒多少人知道這個小木屋吧?!”

  張田富跟他耍嘴皮子:“我不知道——我又沒問別人。”

  楊局長的手已經不痛了,也沒顧上他們聊什麼,跑過來打斷他們的談話,不停地向張田富道謝。 “看不出您還有這一手。” 聽不出韋方是在誇獎還是在貶低,張田富只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說:“蛇出沒的地方都會有解毒的草藥,這是寨子里老老小小都知道,只是你們城里的人很少用罷了。”

  風嗖嗖的吹,三人站在屋外,冷的不行,還是張田富主動說:“外面涼,進來說話吧!”

  韋方沒跟他客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這小木屋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比平時人家多堆了些罐子,草藥一篩子一篩子放的整整齊齊,屋子里充斥是辛、苦的澀味,韋方暗喜:“什麼有名的道師,被我查出來了吧?這分明是打著巫術的招牌用下三濫的招式騙取民眾的錢財。”他裝糊塗,拿著了一把草藥明知故問:“這是草藥吧?”

  張田富被他識穿,放下了平日里擺出的得意身段,點頭哈腰道:“是的是的,您真是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來了。”

  韋方繼續裝糊塗:“你是遠近聞名的大法師,還要草藥干嗎?直接去求神拜佛,什麼好事還不往你口袋里來啊?”

  張田富不笨,聽得出他話里面藏的諷刺,他收了笑一本正經地說:“天生萬物,自然萬物有靈,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會患有疾病,是因為沒有尊重其他生靈的意志,比如感冒發燒,就是因為沒有即使適應環境,比如腹瀉嘔吐,也是因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所以,拜神只是為了向神靈說明自己的無心,請求神靈的原諒。”

  韋方對他的這種說辭不屑一顧:“既然要請求神靈原諒,那你還采草藥干什麼?”

  張田富說:“如果神靈不原諒,還不是要靠自己?!”

  嘿嘿,韋方干笑著:看不出這老家伙還真能扯!他問:“那你今天來這兒是干什麼的?”

  張田富笑的樣子都像在哭:“我怕草藥受潮,過來看看。”

  韋方故意問:“你該不會是為了幫人家解蠱,專程跑來拿藥的吧?”

  張田富驚出一身汗,連連擺手:“我是法師,怎麼可能做藥師干的活?”

  上鉤了!韋方朝楊局長擠擠眼睛,說:“那就好,那就好,不過,這個地方跟穗穗娘有些關系,楊局長,這樣吧,等天亮了,我們就派人來這里搜一下,可不要漏了什麼重要線索!”

  楊局長不表態,人家好歹救過他一次,過河拆橋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張田富急了,不小心說漏了嘴:“這跟穗穗娘怎麼又扯到一塊兒了?穗穗娘是這段日子犯事的,可這鐲子,這鐲子二十年前就在這里了!”

  楊局長明知道這是個圈套,又不知道套在哪里,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張田富一步步往圈套里面鑽。

  韋方裝作安慰:“別擔心,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們只是按規矩搜一下,不會給你造成太大困擾的。”

  張田富說:“不、不,這山路難走,我是怕難為了你們。”

  韋方說:“你不用擔心,由你帶路,我們多叫上幾個人,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怎麼都攔不住韋方,張田富急得耳紅脖子粗,在門口堵住他們,說:“不行!絕對不行!”

  韋方忍著笑,問:“為什麼?”

  張田富抱拳,擺了作揖的姿勢:“我求求你們了,別帶人來這里了,你們就放過我吧!”

  韋方不再演戲了,鐵著臉說:“這個鐲子到底是怎麼到你手上的?還有,你為什麼要打著神靈的幌子去騙人?!”

  看來,他猜的差不多了,張田富歎了口氣,說:“你們放過我吧,我也是生活所迫。”

  韋方不松口,張田富哀求的看著楊局長。好歹人家曾經救過我,楊局長想,我跟韋方的關系也不是太差,先聽聽他有什麼苦衷,如果都是些不打緊的事,也不要太為難他。楊局長說:“問你話,你就說。”

  看情形,不說不行了。說就說吧,我也沒謀過財害過命,只是耍了個小手段。鐲子的事,終究要曝光的,也好,他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8-7 10:48
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七章 黑巫醫(七)


  

  張田富踱著步子,有些無奈地說:“我的叔叔是干道師這一行的,你們不知道吧,凡是能與鬼神交談的人,後代都不強。叔叔就是沒有子嗣的,于是我就被叔叔接過來,既當兒子又當徒弟。但是我不願重複叔叔的悲劇,所以很多巫術我都故意不精通,他能用剪紙人求水,我不學,我只會簡單的定雞。

  叔叔很擔心,為此事教訓了我很多次,我都沒有屈服,最後他沒辦法,對我說:“我看你這般聰明,怎麼總是學不精?巫術不精,就不能看到常人所看的東西,也沒辦法替人治病,但是,我不能讓這一行在我的手上斷掉,我讓你去給黑巫醫做徒弟,以後你給人家做事的時候,如果不能用巫術解決,就用黑巫醫的方法。這樣我了了一樁心願,你也穩了一份收入,要得不?’

  我是求之不得!于是叔叔就帶我進了山里,拜了這個房子先前的主人做師傅——我雖然有了子嗣,但卻是個傻子,逃不了的命運啊!

  黑巫醫是一個很隱蔽的職業,與藥師不同,他們專門搜集帶有毒性的東西,毒蘑菇、孔雀藤、蜈蚣、毒蛇、甚至毒蛾子,因為長期于毒物接觸,他們的面目變得猙獰,人們都不敢跟他們接觸,因此,他們離人群越來越遠,只有在下山拐別人的孩子做徒弟,或者于人交易時,才會現身。

  但是,我的黑巫醫師傅是個極好的人,他不願意拐別人家的孩子,所以半百的人了還是孤孤單單的。

  師傅很喜歡我,我學的也很快,但是巫術,我只學了個皮毛。叔叔為此整日唉聲歎氣,我師傅就勸他:“莫氣莫氣!巫術是靠氣功替人消災治病,孩子學好了同樣是個飯碗’。

  叔叔說:“你是不曉得,他現在還只能耍個樣子,說著是道師,用的卻是巫醫,這不是騙人嗎?’

  師傅安慰他:“不礙事,只要不貪財貪名,安安分分待在寨子里做法看病,是不會捅出婁子的。’

  是啊,如果不是貪那點名氣,小財,我現在還在寨子里過我舒心的日子,也不會整天擔心自己的小手段被看穿,也不會惹禍上身!”

  看著老漢佝僂的背影,身後粗糙的大手,頭上短小、過早發白的頭發,楊局長鼻子酸酸的,他們之間只相差幾歲,面貌卻有天壤之別。

  韋方不為所動:“穗穗娘給幾十個人放了蠱,這麼大的案子你也敢接?鬧出人命來,你怎麼收場?!”

  張田富很平靜的說:“這蠱,分活物和藥物。而且這蠱藥是我師傅煉制的。

  二十年前的一個大雪天,我師傅收留了兩個迷路的年輕婦女。其中有個婦女很奇怪,她居然在知道屋子里收藏的有毒藥,還將這藥下在飯菜里——我師傅煉藥是有規矩的,他所煉的大部分都是幻藥或是慢性藥,服用現成的,是不會馬上斃命的。

  可是,經高溫後,藥的毒性就是原先的好幾倍,即使是幻藥也足以取人性命。那婦女將藥與菜一起炒了,我師傅覺得口味怪怪的,只吃了一口,另一個婦女大約也是不知情,吃了一大半。半個小時候後,毒性發作了,下毒的人趁亂跑了。師傅中毒較淺,撿了一條命,那個婦女卻是回天乏術了。

  師傅委托我叔叔去找凶手和死者的家人,憑證就是死者腕上的鐲子。叔叔當時也想到了黃博剛剛失蹤的娘親,可是黃博的爹卻說這不是他女人的東西。那時他想,既然不是,恐怕只是偶然的吻合,龍菊燕——就是穗穗娘——也不用找了。後來師傅和叔叔相繼去了,這鐲子也在這里放了十幾年,誰知道竟被我傻兒子拿了出去。

  當時縣里來人我來解蠱,我一眼就肯定縣里的人中的是師傅煉的蠱藥,哎,想不到那個女人還偷了藥來害人。于是我讓他們喝新酒——未開封的新酒久集陽氣,藥性相當好,足已解除身上的毒藥。

  聽你說,鐲子是龍菊燕的,我想知道那個死去的女人是誰?她為什麼會戴著龍菊燕的鐲子。”

  韋方說:“事情還在調查中,不過,現在肯定的是,你是一個招搖撞騙的假道師!”

  張田富委屈地說:“我是為了討生活,才走上這條路的,沒有謀財害命!我學了十幾年的醫術,我是有真本事的,別的不說,我救了縣里大幾十條人命——你們也是親眼目睹的!”

  韋方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既然用的是醫術,何必又打了道師的旗號?”

  張田富都要哭出來了:“黑巫醫的身份不能曝光!我會被厭棄的!我家里的老老小小都等著我去養活,你不能就這樣斷了我的活路!”

  韋方呵斥他:“你誤導別人不去醫院看病,反而崇信巫術,還不知悔改!”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8-7 10:48
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八章 死亡詛咒(上)


  

  楊局長不忍心:“何必呢,弄清鐲子的事情就可以了。”

  韋方看著那老頭哀哀的祈求,有些猶豫,沒有立馬表示。

  楊局長出來打圓場:“天快亮了,我們下山吧,不然到時候想瞞都瞞不住了。”

  張田富應諾,帶著二人下山了,三人都很沉重。韋方正在考慮要不要答應張田富的要求,冷不防被楊局長從背後拍了一巴掌:“想什麼呢,也不看著路!”

  韋方低頭一看,嚇得魂不附體,他只顧著想問題,跟著張田富飄忽飄忽,沒注意,他已走在懸崖邊上,直直的山柱子。低頭望不到山底,錯了一步就是陰陽相隔了!

  過了那山間,他二人緩了口氣,楊局長說:“這路真險,怎麼不走其他的路?”

  張田富說:“是有些險了,但是你看看周圍,還有其他的路嗎?”

  兩人往周圍一看,只有腳下的路不怎麼長草,其他的灌木都過了膝蓋,昨夜里看不清楚,現在那灌木上小指粗的刺,看著都讓人覺得疼,楊局長和韋方不約而同撩起褲子,腿上星星點點到處是血印子。楊局長倒不在意這些小傷,只是歎息毀了一條好褲子。

  昨夜朦朦朧朧上的山路,今天走起來特別艱難,別說那些藤藤蔓蔓,上來巴掌大的葉子他們看著有礙眼。

  楊局長瞅見他別在腰間的銅鈴,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上山帶個鈴鐺做什麼?”

  張田富說:“這是用來驅魔的。心存正義,鈴聲就會格外宏亮,妖魔鬼怪聽了害怕,自然不敢近身。”

  楊局長笑道:“這就是巫術?”

  張田富說:“算是吧?”

  楊局長乘機問道:“湘西不是有趕尸的絕技嗎?你會嗎?”

  張田富說:“是有這個活,我叔叔還曾教過我。”

  楊局長說:“那你會耍嗎?”

  張田富說:“不會,這活不難,但是得耍精,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而且這是個體力活,要是尸體上不了坡,還得把他背上去,有點名氣的道師都不願意接這個活兒。”

  韋方忍不住插嘴說:“尸體僵硬了,怎麼走路?又是騙人的吧?”

  張田富說:“這可不是騙人的,這是我們世代相傳的法術。你們別不信,湘西每年都有不少人死于非命,也有不少人前來調查,但都無果而終。你們來的時候不是也碰到了這種事情嗎?”

  韋方鼻子哼哼,不理他。張田富的秘密把握在他手上,也不敢大聲跟他對抗,只顧低頭嘟嚕:“不信吧不信吧,總有一天會嘗到苦頭的。”

  韋方只當他發發小脾氣,毫不在意,他還在為穗穗娘的鐲子發愁。如果他沒有猜錯,死去的那位婦人應該是黃博娘,可是為什麼留下的確實穗穗娘的鐲子呢?

  抬頭看著張田富,滿心抱怨:這路怎麼這麼難走,該不會是為了保守秘密故意帶著他們越走越遠吧?可是他昨天還救了楊局長,也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可是,即使巫術真有效果,他總歸是不會的,只是在招搖撞騙,到時候出了人命,就真的是後悔莫及了。韋方想:再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再騙人,就在眾人面前揭穿他!

  三人趕在雞叫前回了寨子,李翠娥老早就在等著望著他們了,她發現韋方他們的房門大敞著,疑心出了事,焦躁不安地在門口徘徊。看到他們三人回來,驚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等他開口,張田富就沖他擺手:“莫要問!”

  李翠娥知趣的沉默了。老夫老妻那麼多年,猜不出八九分至少也有五分在肚子里了。張田富並沒有給他二人擺臉色,依然笑著招呼他們,韋方總覺得他的笑有些不對勁,笑的人心里起毛,端來的早飯他也不敢碰,他擔心張田富會趁機下蠱。

  天漸漸亮了,那中蠱的家人殷勤的來到張田富家里,一口一句:“活神仙”。楊局長知道里面的秘密,聽著雖然不舒服,看在張田富曾經救過他的份上,他睜只眼閉只眼。韋方就不一樣了,他原以為,張田富會拒絕婦人的請求,或者老實坦白自己的“錯誤”,可是,沒有。張田富像往常一樣,笑眯眯地接受著贊美之詞:“好的好的,你等著吧,我去准備一下。”

  韋方氣不過,沖到張田富的房間,對他吼道:“你是怎麼搞的?還想演下去嗎?”

  張田富哀求著:“我先前答應她了,你讓我做完這一次吧!”

  韋方不依不饒:“我看你跟本沒有改過自新的誠意!你趕快跟別人說明你的事情,若不然,我就幫你說了!”

  張田富都快哭了:“求你了,看在我救過你們的份上,讓我保全顏面吧!”

  韋方大怒:“你這是在跟我講價錢嗎?”

  張田富連忙解釋:“我不敢呐!你就當幫我這一回吧!我還要在這個寨子里過下去的,你不能把我逼上絕境啊!”

  韋方一開始就沒有相信他的意思,眼睛一斜,輕蔑地說:“你現在不說,是想等到我們走了之後繼續作威作吧!”

  張田富哭道:“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非要這樣逼我?”

  他越是示軟,韋方便越是厭煩,想到自己因為巫術的事情和同事們緊張的關系,甚至楊局長有一陣子都對他失去了信任,他的心此刻冰冷如鐵:“這事在今天要個了解,如果你不說,我便代你去!”

  張田富對韋方絕望了,他突然不鬧了,說道:“好吧,只有這樣了,你叫寨里的人到我家門口聚合吧,說我有事情要說!”

  韋方凱旋而出,對屋外的婦人說道:“你們的張道師,要你們在他家的門口集合!”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8-7 10:49
第四卷 真相大白 第一百零九章 死亡詛咒(下)


  

  那婦人乖乖去了。

  楊局長對韋方說:“你們吵什麼呢?”

  韋方說:“沒什麼,他跟大家宣布事情。”

  楊局長神經一繃:“該不會要公布他的秘密吧?”

  韋方明明沾沾自喜,嘴上卻說:“我哪知道。”

  楊局長萬分同情張田富,口氣了帶了責怪:“你啊,哎,要我怎麼說呢,這樣風風火火的,一點余地都不留,搞的人家跟你有仇似的!”

  韋方說道:“我擔心我們走後,他又跟往常一樣到處招搖撞騙。”

  楊局長說:“他只是為了討生活,雖然做法存在一定的問題,但他有兩手本事,還救了不少人的。”

  韋方不悅:“他這是在宣傳迷信,現在大家都不去醫院,出了事就找這些三腳貓功夫的野醫師。”

  楊局長為張田富辯解:“湘西確實有很多怪狀不能用科學解釋,你也看到了,這里的醫院也解不了穗穗娘下的蠱。”

  韋方來自發達省份特有的優越感使他對這個地方產生了不容置否的鄙視:“那是他們醫術不精!”

  楊局長冒火了,有些管不住嗓門,說道:“那你呢?廣州算發達了吧?單調怎麼死的,你們有沒有查清?”

  韋方被人掀了底,惱羞成怒,咬定張田富是招搖撞騙之輩,還放言要叫他繩之以法。原先對湘西巫術還存有一絲敬畏,自發現張田富的秘密之後,不然煙消云散,還有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無神論”,什麼蠱術?不過是一種奇怪的毒藥,被心懷叵測的人故弄玄虛而已。兩人爭執不休,若不是顧忌著在他們周圍打轉的李翠娥,他們正想扯著嗓子大吵一架。

  聽說張道師有話要說,不消半個時候,門口便圍滿了人,但是張田富卻在房間里遲遲不見動靜,李翠娥敲了幾次門,都沒人應答,只好破門而入,眾人等在屋外只聽尖叫一聲,都嚇壞了,大家沖到廳堂,把張田富的房門圍的水泄不通,膽大的人沖了進去,卻是捂著雙眼出來了,韋方站在偏房梁,只聽見他們吼了聲:“不該看!不該看!”接著人們分撥圍了他們!

  韋方按耐不住,撥開眾人,幾個膽大的跟了進去,房里的那一幕真是慘不忍睹:那張田富已伏地而死,身下的地板全是血,黏稠稠,滿屋的血腥臭。尸體五步之前一把生鏽的鐮刀離地而起,那鐮刀便是張田富自殺所用的,鐮刀下插著一個小紙人,正中心髒方位。那刀身上滴下的血染紅了的紙人!韋方惡心的想吐,而那幾個人更是目瞪口呆!

  是詛咒!

  死亡的詛咒!

  苗人的巫師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換取仇人的死亡!

  目睹了這樣巫術的苗人驚恐萬分,他們並不是捂著雙眼而是要將眼睛摳出來!

  韋方馬上將他們趕了出去,幸而被阻攔,才沒有發生另一樁血案。

  被詛咒的是何許人?

  苗寨頓時人心惶惶,韋方和楊局長心里有數,李翠娥也知道,但是她沒有說,她守著她的傻兒子,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瞪了韋方兩眼。

  楊局長趕忙來到韋方身邊:“快走,不然我們脫不了身!”

  可惜,他們還是被苗人發現了:“別走,張道師死前你們也在,事情沒清楚之前誰都不能走!”

  鬼、神,韋方都不怕,他現在最擔心他們會成為第三個、第四個被人苗人打死的外地人。

  孰料,李翠娥抱著傻兒子,說:“放他們走,不關他們的事。”

  苗人猶豫不決。

  平日里撒潑慣了的李翠娥此時異常冷靜:“如果跟他們有關,已經被詛咒了,橫豎都要死!讓他們走。”

  回去的路上,楊局長忐忑不安:被詛咒的是“我們”嗎?可是只有一個小紙人啊!不是我吧?我沒有害他,這都是韋方做的!也有可能是我啊!他救了我,我卻在他沒有幫他逃過這一劫。哎,到底是誰呢?事情怎麼會這樣?!

  韋方卻不這樣想,張田富自己也說他學術不精,既然是高難巫術,成功的機會就更小了。哼!裝神弄鬼的騙子,到死都冥頑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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