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道 作者:骷髏煙 (已停更)

tt9981 2011-8-7 00:0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33088
tt9981 發表於 2011-8-8 15:35
閩域兆【秦乞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佛王降世(1)

    一名刀斧手忍著失去左臂的痛楚,將橫刀撩向面前黑甲軍的脖頸。

    黑甲軍各個身材魁梧且武藝高強,根本無視眼前的刀刃,反手一撩,又將刀斧手握刀的右臂斬去,在刀斧手憤恨的逼視下,墨黑的刀刃才無聲息的將他的頭顱割下,三道血注帶著一腔熱忱消散在空中。

    對於黑甲軍來說殺人是有嚴格的章法的,若是殺人的方法不對,等戰爭結束後,也是要受到懲罰的。

    為了打擊州府兵的銳氣,哭喪鬼下令,先斬掉這些稻草兵的雙臂,然後再割下他們的頭顱,要給他們帶來衝擊心靈的恐懼和無助。

    所以衝在最前邊的刀斧手多數被黑甲軍如此折磨致死,差距太大了,對手都是一能敵五的好手,沒用的。

    又是一隻被捲上天空的斷臂,「操你娘的」刀斧手疼的大罵,右手的刀帶著自身的重量向眼前的黑甲軍刺去,黑甲軍似乎早就知道對方會有此一擊,身影一閃,已經側步滑開,墨黑的刀刃忽的橫斬過來,「操,又要斷臂了。」刀斧手不甘心的大罵起來,這黑鬼的身手太快了,根本防不勝防啊。

    那一聲脆響並沒有如期到來,只見一支大槍如蛇吐信一般從刀斧手腰際刺出,然後深深的刺入了身側舉刀平砍的黑鬼面門,黑甲軍應聲倒地,再也沒了聲息。

    李明喘著粗氣,低聲道:「大伙在堅持一會,第三方陣已經趕了過來,不要讓這些黑鬼看扁了。」

    壽霸的騎兵也不好過,對面等在陣前的正是赤髮彎鉤的哭喪鬼。

    「操你娘的,一天哭喪個臉。」壽霸咒罵著,帶著僅存的一千鐵騎撞了過去。

    而對面只有哭喪鬼跨坐掛滿人頭的戰馬,身後的方陣皆是半跪在地的黑甲軍,這些黑甲軍身後背著墨刃的彎刀,雙手帶著佈滿鋒利片刃的鐵爪,靜靜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得得」「得得」一千鐵騎三人一組或快或慢的衝進了兩千黑甲軍組成的方陣中,壽霸的鐵騎猶如鋒利的剪刀,黑幕像布帛一般被無聲剪成兩半,期待已久的嘶喊聲出現在了壽霸的耳中,就算他娘的再厲害,也不是我鐵騎的對手。

    壽霸逼近一名半跪在地的黑甲軍,藉著衝勁一刀劈了過去,黑鬼在刀光中旋滾著,竟然劈之不中。壽霸腰肢一扭,正準備反手再劈,只聽身側傳來一聲悶哼,原來身側趕過來的護衛早已將其踏在馬下,壽霸雙腿一緊,又旋風般的向前衝去。

    再厲害也躲不過這珠連跑似的鐵蹄吧,重新集結,然後再次折衝,嘶喊聲依舊大噪,壽霸沙的痛快,勒馬喊道:「黑鬼不過如此,沒什麼好怕的,殺。」

    「是嗎?那為什麼你的騎兵這般用力的嘶喊。」哭喪鬼將彎鉤上的頭顱摘下,扔在地下,被馬蹄踩得稀爛。

    「什麼?」壽霸環顧四周,在黑甲軍的陣營中發現了那一匹匹側倒在地的戰馬,還有被削去雙臂,然後嘶喊著被摘掉腦袋的同澤。

    這怎麼可能,那些被騎兵衝散的黑鬼竟然沒有死,何止沒有死,他們輕伏在地,靈巧的躲避著鐵蹄的踐踏,竟然用手中的鐵爪將馬匹的四蹄削掉,這——這需要多麼迅捷的身手啊?

    沸騰的心漸漸冷卻下來,原來這就是帝岳軍,沒辦法了,我們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過的,他們——他們已經都是接近初級武者的級別了,要不然怎麼擁有躲得過奔馬的身手?

    「還等什麼?以死謝罪吧,說不定這些士兵能死得不那麼痛苦?」哭喪鬼輕輕抹掉彎鉤上的血珠,殘忍的笑道。

    「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些無辜的士兵嗎?」壽霸雙眼黯淡,鬥志全消。垮了,全垮了,這哪是戰鬥,這是屠殺,在他們眼裡我們甚至連豬羊都不如,但我們打不過他們啊,拼盡了所有能轉化為鬥志的東西,結果呢?

    壽霸真的迷茫了,身側喊殺聲漸漸低不可聞,竟然我們如此弱小,那為什麼還要將我們趕盡殺絕,朗將軍——難道真的入魔了,必須要無辜的鮮血才能保持魔性嗎?

    「將軍,你他娘的發什麼楞啊。」

    疼,好疼,是誰在打我?壽霸突然爆出一身冷汗,只見腳邊躺著一名黑甲軍,而自己早已經從戰馬上摔了下來,不遠處戰馬的前蹄已經被無情的削掉了。

    「李明,你——你的手臂。」壽霸不忍道。

    「操,好疼啊,將軍,這下你可欠我一條臂膀啊,哈哈。」李明的左臂在救壽霸的時候被腳下的黑甲軍削掉了,但那黑鬼也被李明的大槍戳死了。

    「咱,咱對不起大家。」壽霸終於落下了淚,淚混著血流淌下來。誰說男人只能流血不能留淚,有本事就一起流。這是無助的淚,咱不能帶大家衝出去啊。

    「將軍,聽——」李明稜角分明的臉上一片肅穆。

    「閩域子弟,天下無敵,

    斬殺叛亂,帝朝統一。」

    「將軍,大伙都衝過來了,他們是厲害,但我們也不弱啊,振作起來啊。」李明的腦袋漸漸遠離,然後身體轟然倒地。

    「李明!」

    「他說的對,你們是比我們想像的強了那麼一點點,但也不過多浪費些時間而已。」哭喪鬼摘掉彎鉤上李明的頭顱,向壽霸衝了過來。

    至此城內外都陷入了帝岳軍佈置的泥潭中,城內殘忍的屠殺才剛剛開始,而城外黑煙的詭襲已經漸漸結束。

    沒有人注意到冶城大西門高高的城樓上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兩個淚流滿面的人。

    白衣老者頹然坐在城樓傾斜的屋脊上,不住的向城內外張望。而青衣少年雙手合什,微閉著雙眼,淚水順著眼角流淌下來,蓬亂的長髮在血腥的烈風中舞動,粗濃的眉毛皺在一起,好痛苦,從地獄走出來,真的好心痛。

    「人間真的避免不了死傷嗎?」少年問。

    「可以,所以你成為了文殊師利體,以大般若拯救愚昧的眾生。」

    「可我看到的並非都是眾生相,壽霸擁有羅漢相,白爺你擁有天王相,為什麼你們就不能避免這樣的災禍呢?」少年睜開了雙眼,一道晶瑩的三色光芒閃過,少年繼續質問道。

    「因為你忘了世間還有惡鬼相,這一切在千百年前就形成了,沒有為什麼。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魔性。」白衣老者不再言語,怔怔的看著少年。

    「我要怎麼做?」少年哀歎口氣。

    「吃了它,記住你是文殊師利體,就是現世的佛王!」白衣老者雙手托著一顆金黃色的藥丸,虔誠的跪在少年面前。

    「我真的想結束這一切。」少年喃喃道,接過藥丸,吞了下去……
tt9981 發表於 2011-8-8 15:36
閩域兆【秦乞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佛王降世(2)

    紅,又是無盡的紅,漫天的血雨腐蝕著眼前的一切,噪雜的人海已經遠離,所有的建築分崩離析,一切都是無聲息的,什麼也聽不到。在斷桓殘壁的陰影裡,似乎還看見了從未聽聞過的怪物。幻覺,依然這般詭異,一陣濁風吹過,剩下的只是破敗千年後的冶城和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秦乞抱著頭,跪坐在高翹的屋簷上,雖然腦海中暗潮湧動,似乎要將自己吞噬掉,但仍然堅守著一線清明,因為在自己陰風肆虐的識海中,那一道三色螢光仍然高高照耀。所以秦乞慢慢沉寂下來,粗濃的眉頭漸漸舒展,雙手合在胸前,佈滿汗珠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淡淡的微笑。

    自秦乞吞下血明子後,白若蘭的臉色煞白,瞬間變得蒼老,一直跪在秦乞腳邊,一動也沒有動,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深深的恐懼已經令白若蘭渾身顫抖起來,似乎吞下藥丸的不是秦乞而是自己。

    「華藏世界海,法界等無別,莊嚴極清淨,安住於虛空。此世界海中,剎種難思議,一一皆自在,各各無雜亂。華藏世界海,剎種善安布,殊形異莊嚴,種種相不同。」

    「或有剎中聞,一切佛力音,地度及無量,如是法皆演。普賢誓願力,億剎演妙音,其音若雷震,住劫亦無盡。佛於清淨國,示現自在音,十方法界中,一切無不聞。」

    這是?白若蘭雙眼圓睜,佈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盤坐在自己身前,低頭閉目,彷彿入定般的秦乞。

    這就是元力嗎?那一聲聲低誦,彷彿從自己心靈最深處炸開,然後化作怒嘯滄海般的能量,瞬間擴散到身體的每一處空隙。

    根本就無力抗拒,這是屬於佛的大慈悲。漸漸的,白若蘭眼前金光四起,祥雲纏繞。頓時,白若蘭淚流滿面,在最後的意識裡,他看到了端坐在三色蓮花中的秦乞。

    「哭喪鬼,拿命來。」壽霸一刀撩向衝過來的哭喪鬼。李明,你死的不冤,這麼多兄弟都陪著你,等我把這鬼東西送到你那,你再親手報仇!

    奇怪的兵器,奇怪的招法,壽霸剛強的一刀,被哭喪鬼用長柄彎鉤的鉤背擋住,光滑的表面輕易的將橫刀卸開,然後彎鉤突然一轉,掛住了壽霸的左臂。

    方才一刀用力過猛,壽霸隨著磕開的橫刀向一側衝去,正想穩住身形,反手再撩一刀,誰知左肩傳來的痛楚令壽霸心中一驚,本能的俯下身子,隨著衝勁向前撲去。

    這誇張的一撲,卻堪堪躲過了斷臂的一鉤。

    壽霸撲到在地,並沒有停下身形,甚至沒有檢查自己的左臂是否還掛在身上,藉著衝勁一曲身子又向前滾了兩圈,隨手抓起一側李明丟在地上的大槍,頭也不回將槍抖起,反手就是一槍向身後戳去。

    只聽一聲悶哼,身後的壓力陡減,壽霸這才擦了擦臉上冷汗,轉過身子,還好左肩只是掛傷,並無大礙。

    「不錯,不錯啊,你的感應竟然比武者還要敏銳,也算體質特異之人呢,我還真不想殺你了——」哭喪鬼自顧道:「沒辦法了,你竟然傷了我就得死,這是我五年前立下的毒誓。」只見哭喪鬼胸前墨黑的皮甲上破了一道拇指大小的洞,不時有鮮血流淌出來。

    哭喪鬼的自言自語令壽霸好笑不止,「去你娘的毒誓,老子不光要傷你,更要殺你。」

    壽霸膂力驚人,大槍雖然沉重,但是被壽霸抖起來卻是罡風陣陣。這是最簡單的擊刺,壽霸雙手平推,將大槍送了出去。

    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刺,卻令哭喪鬼閉上了嘴,哭喪鬼甚至不去擋駕,而是急急向後退開兩步,這大槍擊刺最是難防,往往平平無奇的一招都蓄有令人防不勝防的後招,而這一槍還是由軍中大將使將出來,更不能小看。雖然壽霸不是武者,但絕對有一擊致命的殺招,這是作為軍人天生的武技。

    哭喪鬼見壽霸這一槍刺得虎虎生風,本想躲過鋒芒,等壽霸變招後再以暗勁偷襲。誰知對方似乎鐵了心不變招,竟然踏步而前,看來不將自己刺個透心是不會罷休的。

    哭喪鬼大吼一聲,終於暴怒起來,竟然想與我拚命,便摘掉你的腦袋!

    哭喪鬼不再後退,左腳腳尖一點,右腳跟上一蹬,整個人猶如箭矢般急迅的向壽霸衝了過去,身形穿梭間,大槍依然那般刺來。

    哭喪鬼的身形猶如雀鳥,左右騰挪間,已經避過了鋒利的槍尖,左手突然抓住槍桿,隨著手臂肌肉的震顫,將一股暗勁蕩了出來,大槍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甚至發出嗡響。

    壽霸臉色憋得醬紫,突然大喝一聲,再也把持不住,雙手一鬆,大槍騰地脫手飛了起來。「竟然這般厲害,想我的膂力竟也把持不住。」壽霸臉色大駭,本能的屈身向側滑開。

    猶如黏在身上一般,彎鉤墨黑的刃芒總是出現在自己週身。但壽霸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憑潛意識中的直覺躲避開來,但是漸漸沉重的呼吸,還有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告訴自己,撐不了多久了,這看似亂舞的彎鉤,卻有著精準的角度,根本無力躲避啊。

    腳下一軟,接著頹然倒地,壽霸仰躺在李明身邊,不屑地望著漸漸逼近的哭喪鬼,嘲弄道:「操你娘的,有本事一刀劈了老子。」

    「我會先割了你的舌頭泡酒。」哭喪鬼搖了搖頭,眼前這傢伙潛力很可怕,總是令自己隱隱感到一絲懼意,不過,總算就要死了。彎鉤無聲的向壽霸脖頸滑去。

    那是?就在壽霸閉眼的一瞬間,突然滿目的金光,那角樓上的是?接著一聲佛號在壽霸心底響起,渾身的痛楚漸漸淡化,腦海中空空蕩蕩的,祥雲浮動。懂了,從來不讀經典的壽霸竟然明白了心中的慈悲,壽霸淚流滿面,大哭起來。

    四周靜了下來,什麼噪雜也聽不到,金光,冶城中到處都是金光!廝殺在一起的黑紅兩軍皆跪坐在地上,將手中的武器遠遠扔開,然後淚流滿面的等待慈悲的洗禮。

    「不可思議國,普轉法輪聲,願海所出聲,修行妙音聲。三世一切佛,出生諸世界,名號皆具足,音聲無有盡。」

    低誦聲在每個人心中響起,久久迴盪,憤怒的心,仇恨的心,嗜血的心,殘殺的心在一瞬間化為烏有,他們也許最需要的是慈悲的心,是和平的心吧。

    他們跪坐在血肉橫流,鋪滿殘肢斷臂的大道上,鼻中呼吸著充滿血腥,令人作嘔的空氣,但是他們早已忘了自己身處何地,他們只是靜靜地,淚流滿面地望著大西門城牆角樓上那一團華麗的三色螢光。

    長柄彎鉤掉落在青石地磚上,哭喪鬼抱著頭,無聲的嘶吼著,赤色的長髮在金光中變成灰色,然後哭喪鬼在渾身抽搐中安靜下來,最後轟然倒地,這一刻深植在心中的惡鬼信仰被淨化的一乾二淨。

    就這樣,莫名奇妙的結束了,如夢似幻,但低誦的佛號依舊迴盪——「或有諸剎土,雲中出妙聲,寶海摩尼樹,及樂音遍滿。諸佛圓光內,化聲無有盡,及菩薩妙音,周聞十方剎」。
tt9981 發表於 2011-8-8 15:36
閩域兆【秦乞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佛王降世(3)

    城外依然黑煙彌蒙,殘留下來的州府兵自然聽得到城中同澤的吶喊。所以他們推著僅存的鏈球炮,避開城前恐怖的黑煙,向緊閉的側門轟砸起來,直覺告訴他們,城中三萬同澤定是遇到了危險,那緊閉的城門就是求救的信號。

    而黑煙中——

    「杜鬼,我梁莊在此,有本事過來一戰!」在絕對的黑暗中,發出的光和如此醒目的吶喊都是危險的代名詞。

    而梁莊早已經脫離了自己的騎兵陣營,瘋狂的屠殺繼續著,沒有辦法阻止,唯有自己將敵人吸引過來,希望能爭取些時間,白爺啊,也許這是最後的戰鬥了。

    早先的圓陣已經變成了兩道錐陣,雖然陣中不是耳聞同澤的慘叫,但他們仍然努力的保持著陣型,瘋狂的催動著胯下的戰馬,希望可以衝出這漫無邊際的黑。

    綠光漸漸聚攏過來,梁莊調均呼吸,右手的軟劍規律的抖動著,感受著黑暗中氣流的變化。

    左側?梁莊鐵腰一扭,右手軟劍向身後馬腹下刺去。馬首?軟劍不及回防,梁莊側身躺倒,抬起左腿,夾著剛烈風壓向馬首前方轟去。

    此時梁莊已經躺倒在馬鞍上,但是傾斜的身體告訴梁莊戰馬已經撐不住了,感受著戰馬身上傳來的顫抖,梁莊脊背一弓,當空一翻,穩穩地落下地來,而身側的戰馬卻轟然倒地,口中不斷發出悲鳴。

    梁莊甫一落地,周圍遠近的綠光皆閃動起來,可謂鬼影重重。惡鬼們在梁莊的絕強的武技面前吃過不少虧,看來這次竟是想將自己置於死地了。

    梁莊所幸閉起了雙眼,僅憑脆催谷出來的風壓感受週身的氣流變化。因為這些綠點虛虛實實,或多或少總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如此境地,稍有差池,則是死的代價。

    梁莊立在死去的戰馬身前,戰馬雖然死去,但是粘黏在戰馬皮膚上的紅色螢光卻如一團火焰燃燒著,而四周無數的綠光猶如撲火的飛蛾,毫不畏懼的衝了過來。

    軟劍舞動起來了,那若有若無的風壓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詭異的劃過惡鬼們的身體,作為五合營一營之長,自然有一身傲人的業績。

    梁莊的隱鋒營原本是宗朝的一支暗部,一直活動在幕後。以收集情報,刺殺敵將為主要存在,幾乎都是單槍匹馬,絕少有聯手之說。不像橫槍營的怒海蒼龍陣那般天下聞名。除卻五合歸一陣法,他們幾乎都比較專注個人的修為。

    但是五合營如今早已不復存在了,剩下的也是寥寥幾人而已,便如今梁莊率領的騎兵隊也不過是宗朝最普通的子弟兵。

    隱鋒營內,皆軟劍纏腰,而梁莊無疑是用軟劍的名家,軟劍必須輔以陰柔綿長的功法,不然剛柔不合,便落了下乘。

    當梁莊腳邊倒下十三具屍體的時候,這些惡鬼才想起梁莊是五合營的風麾都尉,才想起風麾都尉的「絡繹劍」。

    「絡繹劍,浮雲功,不愧為絡繹如浮雲。」四周密集的綠光漸漸散開,只有一道綠光緩緩逼近,口中笑道。

    「杜鬼,做個了結吧。」如今自己的騎兵隊已經不止去向,也許已經衝出了黑煙,也許還在黑煙中迷失,但無論怎樣,總要做個瞭解不是嗎?

    「就讓你見識真正的卷龍槍。」杜飛閃著綠光的雙眼,忽的一晃,竟然拖出了一道瑩綠的尾跡,可見其速度是絕快的。

    梁莊在黑暗中將刮傷的左臂用已成布褸的衣衫緊緊裹住,白色的髮帶依然緊緊纏在握劍的右手上,只要有劍,我就還可以再戰。

    呼吸已經開始出現浮動,為了在黑暗中準確的感應到對方,梁莊不得不時刻催谷出風壓感受週身氣流的變化。

    「想當初杜雲煙何等英雄,傳到你手中,竟然甘心做一隻隻知道殺人的狗!」梁莊不屑道。

    「閉嘴,你根本沒有資格詆毀我,因為你才是真正的苟延殘喘的狗。」杜飛狂叫著,綠光再次閃動,已經消失在黑暗中。

    「那我就殺了你好了。」梁莊突然高高躍起,軟劍迎空而上。

    絕靜的黑暗中,只可耳聞「絲絲」的尖嘯聲,兩股絕強的風壓自空中爆開,梁莊踉蹌後退一步,才穩住身形,早先受傷的雙腿已經成為最大的破綻,梁莊暗中抄起一直斷槍抵在後腰,筆挺的站在黑暗中,竟然躲不開,那麼就破開它。

    經過方才試探性的攻擊,杜飛也已察覺到梁莊遲鈍的身法,赤骨槍在黑暗中高頻的抖動起來,雖然看不到那猶如實質的紅幕,但週身尖嘯的風壓也說明了這一招的強悍。

    「受死吧,梁莊!早在二十年前你就該死了,為何還要苟延殘喘到現在。」杜飛口中狂叫著,將赤骨槍積蓄的旋風劈了出去。

    空氣開始撕裂,甚至黑煙也被無形的旋障捲了進去,形成一道黑色的旋風,以雷霆之勢向梁莊絞割過來。

    「差的遠呢,與杜雲煙的三丈旋風相比,你的連屁都不是!」梁莊本色依然不改,繼續叫罵著。

    躲是躲不開了,梁莊緩緩閉上了眼睛,用心感受著周圍一絲一毫的氣流變化,然後雙手握劍,豎立胸前。以極慢的動作劃著圓,慢的是劍,體內的能量被源源不斷的催谷出來,風壓像被黏在空氣中一般,在梁莊身前形成了一堵三尺氣牆圈。

    能量相撞的過程極快,但再黑暗中卻似演化了數千年,狂烈的旋風一瞬間將梁莊包裹了起來,而且不斷地緊縮,勢必要將梁莊絞割成一灘肉泥才罷休。

    而梁莊的三尺氣牆,艱難的撐在尖利的旋風中,對抗著。梁莊全身已經血肉模糊,連散亂的長髮也被絞的到處飛散。

    看不見得旋障越縮越小,梁莊的三尺氣牆已經到了極限,被狂亂的壓力擠壓的破碎不堪,驀地梁莊睜開雙眼,口中噴出一道血霧,身前的氣牆忽的消逝不見,就在風壓要將梁莊淹沒的瞬間,梁莊週身爆發出一股極強大的風壓,猶如一道巨劍一般硬生生將旋障撕開一道缺口,失去平衡的旋風終於選擇了氣爆。

    轟然巨響中,無數綠眼閃動不已,沒有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一道強橫的氣壓從氣爆中飛了出來,所過之處一片慘叫。

    「怎麼可能,你還沒有死。」杜飛顫聲道。

    「你不死,我怎麼捨得死呢,既然我們都是狗,那一起死好了。」梁莊斜坐在地上,口中強硬道。在關鍵時刻,梁莊終於把體內的能量凝聚到位,將恐怖的旋風撕開,從而引起了氣爆,誰知陰差陽錯下,撐在背後的斷槍被彈射了出去,才造成最後的慘叫。

    「將軍,是斷槍。」一聲暗語在杜飛耳邊響起。杜飛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狂笑道:「你現在沒了身法,又耗盡了功法,沒有人會陪你死,只有你一個在等死。」

    無數的綠光有從黑暗中湧動了過來,這回包圍的更嚴密,接著是梁莊不甘心的閉上的眼睛。

    那是?梁莊忽的驚坐而起,詭異的畫面再次出現,濃密的黑煙中竟然投射進來幾道金光。沒錯,絕對是金光。梁莊欣喜若狂,登時淚流滿面,白爺,你做到了,無良,你沒事太好了。

    低誦聲從心底驀地響起,渾身的傷痛已經淡去,剩下的是純粹的感動,那是慈悲的感化。

    「若有百千萬憶眾生,為求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珊瑚、琥珀、真珠等寶,入於大海,假使黑風吹其船舫,飄墮羅剎鬼國,其中若有乃至一人,稱觀世音菩薩名者,是諸人等,皆得解脫羅剎之難。」


    金光越來越多的穿透進來,黑煙一霎千瘡百孔,慢慢地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拂去,輕輕的,向拭去灰塵一般。

    天地恢復了本源的面貌,前面是冒著硝煙的護城河,護城河前是呆立原地的騎兵隊,夾在在騎兵隊中的是一群怪異裝束的羅剎。斑駁的城牆,散亂的磚牆,還有那緊閉的城門,再遠些是是散發著金光的冶城。那是?那耀眼的三色螢光猶如太陽般升起在高高的角樓上。

    騎兵們皆從馬上滾落下來,望著東方的神跡,淚流滿面,跪在地上,聆聽著心靈深處的低誦。

    ——

「佛告無盡意菩薩:善男子!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

    ——

    羅剎們不住的後退,抱著頭開始亂竄,因為屬於他們的黑暗已經消失了,這對他們來說是比殺了他們還要恐怖,因為黑暗就是他們的信仰。

    至此所有的戰爭在一瞬間結束了,在眾人的痛哭流涕中結束了,但真的結束了嗎?

    「海淵,這就是真正的元力嗎?果真強大。」另一座山巔上,兩個負手而立,身披黑衣的人遠遠地望著冶城神兵山下發生的一切。

    「元道宗已經隱跡了幾百年,是該復出的時候了,或許他可以克制李復庭也說不定。」黑衣人答非所問道。

    「幾百年一遇的絕才,竟然在小小的閩域找到了,天意啊,蒼生有救了。」另一名黑衣人不無喟歎道。

    「蒼生的負擔嗎?我們走吧,冰河。」

    漸漸消失在山間的身影,顯得神秘莫測。那刻印在衣服背後共同的圖騰又有誰能明白其中的含義呢?

    閃著金光的慈悲之眼!
tt9981 發表於 2011-8-8 19:40
浮雲兆【唐雲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甦醒

    「今天是幾日,這是哪裡?」

    「今日三月二十四,這裡,這裡是我家——你還不能動,快躺下。」

    緩緩睜開的雙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張清秀的臉孔,女孩?這女孩好面熟。

    「雲,你終於醒過來了。」眼前模糊的女孩,哽咽道。

    沉重的腦袋搖了搖,轉首望向四周,左側的木門關著,而另一側的窗戶卻虛掩著,透過縫隙看到的是滿天繁星,晚上嗎?

    唐雲仰躺在床上,忽的臉色大變,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滲出,好疼,脊背好痛啊。

    那深入骨髓,穿刺神經的陣痛幾乎令唐雲發狂,唐雲驚坐而起,口中嘶吼著,雙手無助的在空中亂抓亂舞。

    「雲,不要再叫了,再叫會引起大家的注意的。」

    倪西早已經習慣了唐雲如此的狂態,四日前,倪西在百花路上偶遇昏迷不醒的唐雲,然後將其救回府中。

    這四日來,朝中變故愈演愈烈,作為御商之一的倪家千金,自然知道唐雲所遭受的變故。所以便從城外找來不知名的鄉醫為唐雲治病,那鄉

醫與當日常大夫說的並無差池,皆言唐雲背脊劍傷要遭受七日絕痛折磨才可開刀放血。

    倪西淚眼朦朧,柳眉緊皺,喃喃道:「我知道你很難受,那麼狠狠的咬吧,咬住就不難受了,至少我感覺到了你的痛苦。」

    唐雲瘋狂的嘶喊在咬住倪西手臂的瞬間戛然而止。唐雲俊朗的臉因疼痛而變得恐怖扭曲,牙齒深深陷入白皙的肌膚中,血珠猶如眼淚般滑落



    倪西不禁慟哭起來,將唐雲緊緊抱住,「雲,我知道你很痛苦,再過幾日就好了,就會好的,我不要你有事呀!」

    那顫抖在懷中的溫存,那襲入鼻中的芳香,那耳畔柔細的輕語,令狂亂的唐雲漸漸平息下來,唐雲喘著粗氣,漸漸放鬆了下顎,疼痛如潮水

般退去,渾身猶如浸在水中一早已濕透。

    唐雲此時身在倪公府大院西南角的耳房,這裡是僮僕休息的地方,倪西明白若是給禁軍衛知道唐雲藏在自己家中,那麼將會給倪公府帶來可

怕的災難,但是要怎麼辦呢?只想陪在他身邊,只想每天走進這間小屋子看一眼昏睡不醒的他。

    「我,對不起,男女授受不親,我——」

    「啊——」倪西從沉浸中回過神來,還掛著眼珠的臉上變得緋紅,忙將緊貼著唐雲的身子挪開,柔軟的羅衫也被唐雲的汗水打濕一片,使胸

前的起伏更加的明顯。

    小小的木屋中,一點燈火搖曳,空中莫名飄出淡淡的清香。

    「書?我的書呢?」剛才疼痛中醒覺過來的唐雲,突然想起了什麼,在自己的身上亂摸起來。

    「啊——」又是一聲驚呼,倪西羞澀的閉上眼睛,急忙轉過頭去,口中急道:「你,你幹什麼呀?為,為什麼脫衣服?」

    身後的唐雲好像失心瘋一般,一陣悉悉索索的脫衣聲結束後,又自言自語起來:「我的書怎麼不見了,明明藏在懷中,還有我的長衫呢,怎

麼只剩下內衣了。」

    「你,你的書在你右邊靠窗的小几上,快穿上衣服好嗎?不然,我,我就走了,再也不理你了。」倪西胸口狂跳,沒想到甦醒過來的唐雲竟

然這般癲狂,竟對自己不理不睬,想起自己為他做的那些事情,不由得委屈的哭了起來。

    「對,對不起,這兩本書對我很重要,我不是有意冒犯小姐的。」唐雲查看了一遍褡褳中的事物,終於深出一口氣。

    「我有名有姓,不是你口中的沒名沒姓的小姐,我叫倪西——你也不用介紹了,我知道你叫唐雲。」倪西擦了一把眼淚,生氣道。

    被倪西的一頓搶白,唐雲驀地一愣,突然回過神來,空洞的雙眼漸變溫柔,口中輕道:「倪小姐,你的手臂不要緊吧。謝謝你救了我。」

    怎麼,他竟然會知道這些事情,倪西急忙將左手臂藏在香袖裡,輕咳了一聲,轉過身來,道:「什麼手臂,不知道你再說什麼?竟然知道是

我救了你,就應該好好報答我,來,先把這八寶雞湯全喝光,然後躺下好好休息。」

    倪西忍著左手臂的酸麻,將快要放涼的湯碗端到床前,故作認真道:「以後不許再本姑娘面前衣衫不整,也不准,不准抱我。」倪西趁唐雲

剛剛甦醒頭腦不清,便想將方纔令人臉紅的事情統統推給唐雲,誰讓唐雲總是這般呆頭呆腦呢。

    「其實,這幾天的事我都知道,雖然我醒不過來,但是我知道。」唐雲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激動,緊緊盯著低頭不語的倪西,一把將倪西的

左手拉了過來,湯碗應聲掉在地上。

    「你,你幹什麼?」倪西慌亂的支吾道,「快放手,不然我以後就不來看你了。」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我昏迷的這幾天,到了晚上總會被脊背的疼痛逼得發狂,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每次你總是將自己的手臂伸進我的口中,默默忍受著我

的撕咬,為了我的身體快點恢復,我也知道是你一小勺,一小勺的將大碗的補湯餵給我喝。」

    唐雲深吸口氣,忍住滾動在眼眶中的淚水,低聲道:「幫我擦拭身上的污垢,坐在我身邊哭泣,為我上真武山祈福。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

是清醒不過來,謝謝,西兒。」

    倪西彷彿呆傻了般,任唐雲這樣抓住自己而無言以對。他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不是昏迷了嗎?羞死人了,都被他知道了,這可如何是好?

    「你,你幹什麼?」倪西突然驚覺,下意識的縮著身子,緊張道。

    唐雲不再言語,輕柔的將倪西左臂的香袖撩起,然後露出那段冰肌玉膚。白皙的小臂上猶如連珠一般的血紅印痕是如此醒目,傷口的皮膚已

經浮腫了吧,細細的血絲還不時從傷口滲出。

    唐雲將掛在床前的毛巾取下,將傷口上的血跡小心的清除掉。然後從自己的褡褳中取出了那條害他落水的紅霞絲帕,輕輕纏繞在傷口上。

    這絲帕?倪西頓時臉紅心跳,偷眼望著唐雲。

    不知道她是否能知曉我的心意,我喜歡你啊,西兒。雖然你我只不過一面之緣,但那一身素白,那淡淡的香總是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唐雲在心中輕歎口氣,這幾日來,西兒為我做的太多,我不能再連累她了,我要盡快離開帝都,離開我熟悉的一切,包括西兒。陳伯和寇叔

為了救我如今生死不明,我怎麼能辜負他們的托付呢,還有身陷囹圄的父親,我一定要找到閔伯父和廉伯父想辦法救您。

    倪西鳳目圓睜,臉色煞白道:「這是為何?為何要將這絲帕給我。」

    這絲帕是倪西故意留給唐雲的,雖然唐雲事後才知曉,但倪西為他做的這麼多,他又怎麼不會明白倪西的心意呢?那一次的偶遇已經注定了

一切,那是上天的安排。

    倪西擦掉了眼角的淚水,頹然後退兩步,嬌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那一天,帝宮廣場前人山人海,因為有一個人要被封爵,而我就站在人

海中,回家後並繡出了這團雲霞,希望可以配的起那人的爵號。」

    「那一天不是偶遇,只有我是傻瓜。」倪西將絲帕一把拂掉,然後摔門而去,小小的木屋中,只有呆在當場的唐雲和飄蕩在空中的那團紅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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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兆【唐雲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思緒

    ——

    「怎麼將那絲帕弄丟了,那可是我家妹子的定情之物呢。」

    「公子莫聽鳳姐姐的話,那不過是一塊絲帕,不打緊的,公子這便過去吧。」

    ——

    背脊傳來的刺痛,令唐雲清醒過來。原來是定情之物啊,好短暫的甜蜜,好沉重的心痛。唐雲頹然坐倒床上,木然的看著床頭那跳動的火苗



    光明朝初,光明王設立三等爵位,用於封賞功勳卓越的大臣和子民,分別是一等公,二等候,三等爵。此制一直傳到如今的帝朝也未作改動

,但是此時的爵位已經沒有原本的意義了,而成了榮耀,成了貴族的頭銜。

    由於本朝帝太祖(帝太祖是帝釋天的父親,死於宗朝末年,自帝釋天建立帝朝後,追封其父為太祖。)的名諱中有個「公」字。所以一等公

爵位一直空置不用,最高至二等候。

    帝朝為了鞏固士族,繼續延用宗朝舊制,凡二等候,其子嗣可蔭其名,封三等爵位。凡三等爵,封次爵爵位。

    唐雲在十七歲那年便被封為三等爵位,因為那年研製出了流雲鍾而被帝君欽賜流雲爵三字。

    一般賜爵大禮,帝君都會去觀禮,但賜爵的爵位都是私下擬訂妥當的,由翰林大學士宣讀出來,等這些封爵的子嗣到弱冠之年後,便會被授

予官職,當朝為官。

    而唐雲作為博物侯之子,更是備受關注,再加上有流雲鍾傳世,自然是那天最大的贏家。誰都知道唐雲日後定是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但是呢,今年我正值弱冠之年啊,卻還想什麼官運亨通,平步青雲,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一時想的太多,唐雲心中不禁悲慟起來,其實我只是想一家團聚,但家卻成為了一片廢墟。只是想有屬於自己的空間,看,做做機括,但偌

大的荊江城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大哥遠渡南冥,父親身陷囹圄,而自己又被人追殺,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啊?

    走了好,走了好啊。我連自己喜歡的女孩都無法追回來,我還有什麼用?原來三年前封爵時西兒就在台下看著我,原來那天的湖中泛舟也是

為了遇到我。

    三年,已經過了三年了,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唐雲雙手緊握,無奈的搖了搖頭。怎麼辦呢?我要怎麼般呢?

    ——

    「傳言都說博物候有兩子,一子人間龍鳳,一子卻是一個愛哭鬼,便只會擺弄些匠人小技,卻是一事無成,如此看來你便是那位愛哭鬼了。



    「怎麼,我說錯了嗎?本來像你這般角色我是不屑動手的,但礙於首座遵旨,只好殺了你。」

    ——

    諸多的事情參雜在一起,令唐雲痛不欲生,自己什麼都做不來,只能坐在這裡哭泣嗎?我真是個懦夫——

    門悄悄的開啟,輕盈的身影閃了進來。

    「雲,手怎麼流血了?為什麼躺在地上?我才出去這麼一會,你,你怎麼——」倪西將手中溫熱的湯碗放在小几上,忙向曲捲在地上的唐雲

撲來。

    「我是懦夫,我是懦夫,我什麼都做不來,連死都不會啊。」唐雲渾身沾染著地上的乾草和泥土,渾身顫抖,口中喃喃道。

    「你不是懦夫,你是天才,你創製的流雲鍾掛在每座城市的城樓上——」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除了流雲鍾我什麼都不會,」唐雲厭惡的大叫起來,翻身坐起,任十指深深陷入肉中,也許只有疼痛感能證明

自己還活著,「我不是天才,我什麼都不是,什麼多不是。」

    「快鬆開手指,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倪西雙眼含淚,雙手捧著唐雲緊握的雙拳,哽咽道:「你是博物後的兒子,你是陳伯和寇叔的希

望,你是天下人的光明,有我在你不會迷茫的。」

    唐雲愕然抬起頭,怎麼,西兒竟然會知道我的事?

    「你昏迷的時候,口中總是出現這樣的話,這就是你內心的想法,你只是還不能接受這一切,但我相信你不會被拖垮的,因為你是博物侯的

兒子。」倪西無意中說出了唐雲的夢話,沒想到唐雲竟然慢慢清醒過來。

    倪西咬了咬牙,像似下了很大決心般,繼續道:「在你昏睡這幾天我一直在打探你的事情,當夜,陳伯便死了,如今埋在那片杏林中。」這

一切他遲早會知道的,也許現在告訴他不是時候,但他此時的情緒很不穩定,只有這樣才能吸引他回到現實。

    早先倪西奪門而去,心中後悔不已,唐雲經受了如此變故,心中已經很難受了,而自己還這樣任性。於是倪西便回到廚房令下人重新煲了湯

,又折了回來,想再看看唐雲。

    沒想到自己只離去了一會,唐雲竟然曲捲在地上,雙手握拳,血從指縫中不斷流出。這樣的場面自然嚇得倪西大驚失色,內心愧疚不已。

    倪西將唐雲身上的污垢拍掉,然後扶著唐雲坐在床上。正準備包紮一下被手指戳傷的傷口,不料唐雲一把掙脫開來,口中輕道:「陳伯為了

救我,身上中了兩箭,當時,左手全是血,都是陳伯留下的血。」

    唐雲的左手立在倪西面前,傷口上的血順著手臂滑落。

    倪西沒有說話,慢慢地將唐雲的左手放下來,然後細心地包紮起來。

    「然後呢,然後怎麼樣了?」唐雲髮絲凌亂,蒼白的臉上滿是傷心的淚痕。

    「乖,將湯喝下去,我會慢慢告訴你的。」倪西正準備端起小几上已經溫熱的湯碗,忽的唐雲翻身而起,一把將其捧在手中,大口灌了起來

。湯漬不停從嘴角溢出,倪西沒想到唐雲竟然會如此激動,趕忙從袖中取出絲帕將唐雲嘴角的油污擦掉。

    「然後呢,快告訴我。」唐雲兩眼發直,放下空碗,盯著眼前佳人不住逼問道。

    「濟世堂已經關閉了,我四處打聽下,也不知常大夫去了哪裡?昨天我城門前的通告上有寇叔的畫像,雖然不知道藏在哪裡,但一定還活著

,要不然也不會通緝了。」倪西如實回答。

    「陶安,范寬兒呢,他們在哪?」唐雲急問道。

    倪西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唐雲在說什麼?這兩個名字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吧,是啊,兩個小僮僕,誰又會去關注呢?

    唐雲雙眼一暗,「那就告訴我這幾天朝中發生的事,還有關於三侯的消息。」關心自己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難道以後的路要一個人走

嗎?

    夜風忽起,小窗輕輕搖曳,窗內燈台忽明忽暗,靠窗的小床上一人半躺,一人坐在床邊,一切都是如此靜寂,也許已是亥牌時分了吧。

    「你、寇叔、常大夫都被通緝了,雖然城中不見禁軍衛,但卻佈滿了他們的耳目。朝中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昨天頒發了一道詔書,說帝君下

個月要去太廟祭祖,所以這段時間博物侯是不會有事的。」

    「那閩伯父與廉伯父呢?他們在什麼地方?」

    「當夜,文德侯便被軟禁在府中,而天策府暗探司也被禁軍衛盡數圍剿。聽說卻月城如今已經被李復庭的爪牙接管了。而武忠侯也被剝奪了

蕭公城的軍權,此二人雖然沒死,但也沒有知道他們的下落。」

    「什麼?他們已經上繳了二牌,也言明笑傲林泉之意,帝君為什麼還要這樣逼迫他們?可惡!」唐雲不由攥緊左手,雪白的紗布又滲出血絲

來。

    「帝君,帝君是不相信他們才會這麼做。但重要的是我們都活著,至少我們還有一個月時間從中斡旋。」倪西悄悄鬆開唐雲的左手,放在自

己手中。

    我們嗎?唐雲沒有聽錯,是我們。清秀的臉龐和那身素白,倪西沉靜的氣質再一次令唐雲心情平靜下來。

    柔潤的長髮披肩而下,兩束垂在胸前,順著胸口的起伏而微微抖動。整齊的劉海下是兩道長而微粗的眉毛,眉角高遠,依稀透出一絲倔強。

圓而水潤的大眼睛純真清爽。

    唐雲默不作聲,繼續往下看去,圓潤的鼻端下是微微開闔的櫻唇。那兩片紅潤的嘴唇令唐雲頓時臉紅心跳起來。

    「你——你幹什麼,幹嘛看這麼近?左手又害我重新包紮一次,不要在使勁了,不然又出血了。」倪西收拾完傷口,驀地看到唐雲的臉不

斷地向自己逼近,不由得緊張起來。忙拾起身子,羞赧道。

    唐雲煞白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些許紅暈,連連搖手,口中自顧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都什麼時候了,竟然會有那般想法。」

    唐雲方才突然動情,想去親吻倪西,這自然是件有辱斯文的事。但唐雲自幼深受父親影響,對百家都有涉獵,可以說不學無術,而儒教的那

些繁文縟節對於唐雲來說也沒有什麼約束力。

    可見倪西已經在不知不覺的開始影響唐雲了,那沉靜的氣質內斂而優雅,卻帶著一絲入世的執念和衝動。這就是倪西,在唐雲眼中的倪西。

    小木屋陷入了短暫的尷尬中,唐雲撓了撓頭,打破沉默,「我一直住在這裡,不會被你家人發現嗎?還有這麼晚,你一個人出來——」

    有時候沉靜如水,有時候卻又衝動執著。倪西見唐雲一臉不知所措,不由抿嘴輕笑起來:「薊牧州發生了地震,父親作為總商這幾日一直住

在會館裡,籌劃捐資。所以我一個在家啊。這裡雖然是下人們住的地方,但沒有人會打擾到你。」

    「那你母親也不在嗎?」沒想到這樣沉靜的女孩也有開朗的一面。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父親就去外地做生意,一去就是十年。」倪西搖了搖頭接著道:「那時家裡很窮,等我出生的時候,母親身上的負擔

更重了,最後病倒的那幾個月裡,母親一直在盼著父親能回來,但是——」倪西輕哼一聲:「父親回來了,但是母親卻死了,在我懷裡死了。



    「對不起。」唐雲沒想到倪西竟然有與自己如此相似的背景。但是西兒你我幸運啊,唐雲心中暗道:「我連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這幾日父親就要回來了,」倪西輕歎口氣,旋即又笑了起來:「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謝謝,我想請你幫我打聽個地方。」唐雲揭起自己藏在床鋪下的褡褳,從裡邊拿出了那道紫牌。當日曹公公萬分囑咐自己,拿著此牌,然

後去西商區找倪公府。

    西兒已經為我做了這麼多,不能在連累她了。希望曹公公提供的線人可以將我帶出去,我一定要找到救父親的方法。還有一個月時間了,我一

定能做到的。

    「這牌子,你從哪裡得來的。」倪西將牌子接過,臉上驚疑不定。

    「這塊牌子可以帶我出城,我要找倪公府。」唐雲莫名一陣緊張,生怕出了什麼事端。

    「沒事了,我要走了,你早點休息。我,我明天再來看你。」倪西將牌子還給唐雲,輕盈的身影一閃,便走出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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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兆【唐雲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騰虹

   
    三月二十五,天晴氣爽,清風吹拂。

    帝君在地載宮用過早膳後,便準備帶著昭儀,昭媛兩嬪去騰虹泉遊玩一番,再過幾日就要齋戒了,哎,高彥敬這老頭真是死腦筋,比唐侯還

要不如。

    高彥敬作為禮部尚書,自然有上位的本事,但在祭天這大事上還是很有分寸的,對於祖宗定下來的規矩那是絲毫撼動不得。

    就說了幾句齋戒時間太長了,便被高彥敬以死威脅,涕泗滿臉的哭訴起祖訓來。也罷,也罷,都老了,還能做幾年呢?

    自從北邊發生地震,高彥敬一直都在苦諫,發生這麼大的事,自然要自罰以敬天,做場祭天大典,還要去太廟祭祀太祖。

    帝君當然知道高彥敬是誰的人,唐侯方下獄,高彥敬等一批侯黨便晝夜不分的哭諫起來,誰都知道若是要舉行祭天大典,那麼在祭祀前後這

兩個月內,自己定要齋戒。

    哼,齋戒是幹什麼呢?不吃葷、不飲酒、不聞樂、不近妃嬪、不弔喪、不理刑事。他們這是在保唐侯啊,至少這兩個月唐侯絕對安然無恙。

    帝君負手而立,偉岸的身影沐浴在朝陽中,照的一身龍衣金光閃閃,感受著輕柔的晨風,帝君不禁自問:「能答應齋戒,或許自己也不想唐

侯死吧,如今閔侯的暗探司遣散了,廉侯在蕭公城的軍權也剝奪了。他們終於可以了卻心願,笑傲林泉了,真的好逍遙呵。」

    如今自己也老邁了,雖然保養得不錯,但臉上日益增多的皺紋,還有鬢角的白絲卻是掩蓋不了的。

    「皇上,在想什麼呢?」一道靚影從遠處飄來,身後跟著兩排隨從,或舉傘蓋,或捧果品。

    帝君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的佳人,濃烈的雙眉漸漸舒展開來,「昭媛來了。」

    九妃之一的昭媛到了,頓時鼻中芳香撲鼻,眼前柔光閃爍。傲人的雙峰將那薄如蟬翼的衣衫高高頂起,隨著腳下的步伐微微顫抖,甚至那兩

點櫻紅也若隱若現,這當然是帝君的幻想了,雖然金絲蟬翼衫很薄,但卻色澤深沉,美妙的玉體是透不出來的。

    什麼齋戒,什麼祭天,眼前的佳人才是最真實的,帝君將所有煩惱頓時拋之腦後,繼續向下看去。玉臂輕勾,媚眼斜拋,盈腰曼妙如蛇,**

交疊動魄。

    「愛妃,怎麼不見昭儀,你們不是一快過來的嗎?」帝君定了定神,輕語道。寬厚的手掌已經不覺間攀上了佳人的腰肢。

    「皇上——」一聲嬌笑,昭媛渾身一軟,幾乎將高聳的雙峰緊緊貼在帝君寬厚的胸膛上。

    「姐姐先我們過去了,正在騰虹閣佈置,皇上,不要在摸奴家了,到了騰虹閣奴家一定好好伺候皇上。」昭媛媚眼如絲,呵氣如蘭,巴不得

帝君現在就將她就地正法。

    帝君後宮中除了正宮娘娘還有三夫九嬪,其他的御女就不算在內了。為數眾多的御女難得被幸臨一次,但若是被帝君看中則會一夜躍龍門,

被收為準嬪妃。

    別看後宮都是女流之輩,她們之間的爭風吃醋不亞於一場預謀已久的戰爭。為了得到皇帝的傾心,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在後宮中裝純扮傻只

會被帝君遺忘在冰冷的角落。

    所以媚惑,便是她們最嫻熟的武技,看這昭媛這番媚態也不過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而已,令世人臉紅心跳的招數實在多的去了。

    這樣的女人在塵世只有妓院才有,但若是放在帝宮卻是高高在上的娘娘。

    「難得這般清爽,隨朕走走。」帝君輕攔佳人,漫步向北邊的騰虹閣走去。一路上步輿(帝君在宮內乘坐的轎子)緊跟在帝君身後不遠處,

這樣可以隨時將走累的帝君扶上舒適的軟榻。兩側不遠處更是托盤扛椅,舉傘端盆,總之絕對要滿足帝君所有的要求。緊隨在帝君身側的自然

還有一干忠心不二的侍衛。

    「皇上,今天這天氣去騰虹泉游泳剛合適。」昭媛在帝君耳邊柔聲道。

    「是嗎?那我們就去泡會溫泉。」帝君微微頷首,對身後侍從道:「去騰虹池佈置一下,讓昭儀來溫池找我們。」

    帝宮建的很廣闊,軒昂的建築四周儘是花園庭閣,假山湖泊。但帝君最愛留駐的地方除去佳人無數的地載宮外就是陽霄泉和騰虹泉了。

    「朕最愛聽的就是這二泉的傳說了,愛妃,給朕再說說,這一路聽著故事,也就到了,呵呵。」那殿堂上的霸氣十足,與此時的柔情款款簡

直判若兩人,但這就是帝君,讓人琢磨不透的帝君。

    續逗弄著身邊的佳人。

    ——

    相傳古時,那時的荊江城還是一片荒野,荒野南邊最挺拔的山也不是現在的真武山,而是名不見經傳的峴山。

    當時的峴山腳下有一個溫水湖泊,湖泊邊上有一處村莊,大家吃著湖泊的水,灌溉作物也用湖泊的水,所以總能年年豐收,連人也很長壽,

於是大家每年就開始祭拜湖神。

    突然有一天,年關的時候,村中開始鬧瘟疫,可怕的瘟疫使興盛的村莊死了好多人,於是大家就去拜湖神,希望得到湖神的庇佑。

    沒想到湖神真的出現了,並對跪在湖邊的村民說:「你們這些年來一直靠我繁衍生息,我給與你們這麼多,你們應該怎樣回報我呢,只要能

令我滿意,我就趕走這可怕的瘟疫。」

    村民沒想到真的有湖神,於是開始七嘴八舌的對湖神許諾,但都不合湖神的心意,就在湖神不耐準備離開之時,以為美麗的少女從跪著的人

群中站了起來,對湖神說:「您猶如母親一般對待我們,給了我們生命的乳汁,那麼我將獻給您我的乳汁以回報您。」

    不等湖神說話,少女便揭開衣服,渾身赤裸的步入湖中,然後慢慢被水吞沒。湖水漸漸蒸騰起來,散發出一陣乳汁的香味,甚至清澈的湖水也變為乳白色,蒸騰而起的蒸汽中霞光萬道。

    然後大地開始劇烈的震動,峴山在一陣轟響中漸漸沉了下去。連湖泊也在地動中消失了,雖然發生了令人恐懼的異象,但瘟疫卻真的被湖神

趕走了。

    當一切都恢復正常的時候,峴山變矮了,卻從山上流出一道瀑布,村民們繼續在山腳下生活著。但是湖泊是真的消失了,只有空氣中依然飄

蕩著濃郁的乳香,於是人們嗅著氣味在百里之外的低谷中找到了兩處溫水泉眼,一處清澈見底,蒸汽繚繞。另一處水質乳白,霞光萬道。

    於是就有人傳言,那少女與湖神萌生情愫,成了一對戀人,為了不被世人打擾,所以才隱匿到這裡,終生相伴。那清泉便是湖神,而乳泉自

然就是那美麗的少女。從此村民們再也沒有打擾過他們,但總是會對著這裡祭拜。

    ——

    「皇上,奴家講完了,皇上如果喜歡聽,那奴家每晚都給皇上講一遍。」昭媛依然媚性不改,用自己的雙峰緊緊貼著帝君的臂膀,還故意的

摩擦幾下。

    「朕就喜歡聽你講,其實這個傳說一個地方傳錯了。」帝君搖了搖頭,感受著臂膀傳來的**,刮了一下佳人的瓊鼻。

    「不會錯啊,《峴山賦》中就是這樣說的。」昭媛驀地抬起頭來,故作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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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兆【唐雲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侍監

   
    「要是愛妃錯了怎麼辦?」帝君繼續逗弄著身邊的佳人。

    「奴家什麼都是皇上的,還不是任皇上隨意處置呵。」昭媛臉色變得嫣紅,軟倒在帝君的懷裡。

    帝君攔著佳人,邊走便道:「其實這二泉都是女兒身,沒有什麼湖神。」

    「為什麼呢?」昭媛不解道。

    看著帝君笑而不答的樣子,昭媛突然輕呼一聲,媚笑道:「奴家知道啦,那兩處泉,一處是姐姐,另一處就是,就是奴家。是也不是?」

    「哈哈,我的愛妃就是聰慧啊,那你說我說的對嗎?」帝君雙眼微瞇,開心的笑道。

    「我想當皇上的騰虹泉,好不好?」昭媛半邊身子都貼在帝君懷中,撒嬌道。

    「怎麼說?」

    「因為騰虹泉的水又白又香,跟奴家,跟奴家很像啊。」

    「哈哈,好一句又白又香,你就是朕的騰虹泉。」帝君左手攔住麗人的腰肢,右手悄悄攀上了那起伏不定的雙峰。

    「皇上~~已經到溫池了,等到了水裡,奴家在好好伺候皇上。

    這騰虹泉就是傳說的中的乳泉,裡面的水質彷彿乳汁一般純白,還隱隱透出清香。

    如今正值暮春,就算太陽高掛,也還是陰寒的。但這騰虹泉上水汽瀰漫,卻是天然的溫水池,就算嚴寒時節,也是溫暖如昔。

    溫池處於低谷,四周皆是高挑的岩石,像一個天然的巨鼎一般,太陽從巖縫中投射進來更是光彩奪目。

    巨大的石鼎被鑿出一道狹窄的石階,從溫池邊緣一直通到乳泉裡,而乳泉便從石鼎底部噴薄而出,由於地下水脈縱橫,乳泉匯聚在鼎底也沒

有多深,剛好淹到人的胸口處。

    此時已近午牌,陽光正盛,只聽水汽蒸騰的乳泉中卻是嬌笑不止。

    胖太監皺了皺淡細的眉毛,手中捧著果品,沿著狹窄的石階向溫池走去。

    說是胖太監,也沒有多胖,只是稱呼習慣了而已。那臃腫的身形已經消去,鼓挺的肚子不見了,連微駝的背也直了起來。皮膚愈見黝黑,除

過光滑的臉上還有些浮腫外,幾乎令人認不出這位曹時奉。

    在朝天門與風揚殿監時的門值太監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能接近皇上,那可都是五品以上的侍監啊。

    這一切都要從唐侯之變那夜說起,那夜,曹夢中雖然是去接應唐雲,但去濟世堂也是為了確定一件事。李復庭進獻的香木令帝君癡迷不已,

一時不聞便萬般難受,但帝君卻不自知。

    正好當時帝君要曹夢忠去藥膳房再取些過來,於是曹夢忠便偷偷藏了幾兩,準備讓常定軍驗驗成色。

    不出曹夢忠所料,這香木中竟然含有九香蟲,仙茅等五種性淫之物。常定軍驗後不無感歎道,這藥深諳陰陽之道,自己之前從未見過,五種

淫藥合為一木,藥性互克。

    所以常人根本感覺不到,只以為是一般香木。但是當人將其煙末吸入體內之後,五種淫藥便突然分開各歸其位,運五行之理,暗中搾取體內

精元,在交合之時散發出去。雖然**之時生龍活虎,但久而久之精元便會入不敷出,再加上五藥不斷地催生,直到精盡人亡。

    曹夢忠聽了大駭,這,這是赤裸裸的謀殺皇上啊。於是在曹夢忠的不斷央求下,常定軍關閉濟世堂,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開始鑽研起相剋之藥來。

    也算這常定軍天資卓絕,經過兩天兩夜的煉製,終於將解藥熬製了出來,為了不被帝君發覺,做的和香木幾乎一樣。

    曹夢忠接過解藥大喜,與常定軍高了別變回到帝宮悄悄地將香木掉了包。

    曹夢忠早晨在朝天門監時,有朝覲的時候就趕去風揚殿,到了晚上一般就在龍淵殿前監時。並不是宮中缺太監,而是這監時的工作並不是人

人都能做得來的,因為不僅要能看懂流雲鐘,更要會修理流雲鐘,流雲鍾內機括繁雜儘是小件,十分容易磨損。便看曹夢忠與唐侯這份交情,

也知這維修方法早被曹夢忠摸的一清二楚。

    當夜帝君斜臥在龍淵殿中批閱奏折,突然將殿外監時的曹夢忠喚了進來,笑道:「你以後就不用監時了,從明天起去藥膳房做侍監,升至五

品。」

    這一變故令曹夢忠背脊冷汗直流,立時便嚇得跪地不起。原來一切都在帝君的龍目中啊,自此曹夢忠便莫名其妙的被連升兩級,可謂快哉。

    曹夢忠搖了搖頭,不再亂想下去,深吸口氣,便步進了煙霧繚繞的乳泉中。

    「皇上,這是時鮮的乾果蜜餞,與娘娘一併嘗嘗吧。」曹夢忠尖著聲音停在了池台旁,將手中的銀盤放在溫池邊的浮石上。

    水霧繚繞,什麼都看不真切,只能聽到水霧中不是傳出的嬌笑聲。曹夢忠在帝宮中也帶了不少年歲,但這騰虹泉卻是第一次來,這可是專屬

與帝君一人享樂的地方。

    曹夢忠吸了吸鼻子,一股若有若無的乳香襲入鼻中,與傳言中說的絲毫不差,而腳邊池中的泉水也是不可思議的乳白色。難道真是那美麗少女的乳汁變得?

    「皇上,曹公公端來了點心,奴家拿過來喂皇上吃。」

    「朕不想吃什麼點心,就想吃你,哈哈。」

    溫池中的嬉鬧的聲音漸近,曹夢忠忙回過神來,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聽身後喚道:「夢忠啊,隨朕說說話,愛妃喜歡游泳,朕可沒這身子骨

。」

    曹夢忠見帝君喚自己,剛忙轉過神來,微弓著腰,低首垂目,侍立在一旁。

    「皇上,奶白杏仁最好吃,奴家喂皇上吃一粒吧。」昭媛從帝君身後游了過來,光溜溜的身子鑽到帝君懷中,撿起一粒杏仁便往帝君嘴中送

去。

    騰虹泉雖然水質乳白,但離得近了也還都看的真切,那曼妙的玉體在水中扭動著,鼓脹的雙峰在水面時隱時現,再加上那一張絕艷的臉龐,

這幅活色生香的春宮圖卻是被侍立在側的曹夢忠盡收眼底。

    「朕靠在這裡說說話,乖,游泳去吧,朕待會來找你。」帝君連帶著昭媛遞過來的手指一併含入口中,慢慢吸允。

    「那,奴家在後面等皇上哦。」昭媛慢慢將手指抽了回來,然後在帝君懷中一鑽,便游到水霧繚繞的後面去了。

    「這騰虹泉你是第一次來吧。」帝君靠在浮石上,撿起一粒可可桃仁放入口中。

    「小臣確是第一次見識,沒想到比小臣想像的還要霞光流彩,正所謂『流風蒸雷,騰虹揚霄』。果真只有這裡才配的起皇上的天尊天威。」

曹夢忠說道激動出,竟不自覺跪了下來,像似承受不起帝君的天威一般。

    帝君沉聲一笑,道:「好一句『流風蒸雷,騰虹揚霄』你也研讀過鄭游聖(游聖是宗朝賜給吳人鄭鼎的尊號,也被帝君所推崇)的《峴山賦

》?」

    「小臣慚愧,在風揚殿監時的時候,曾聽大臣們談論過一些,是小臣多嘴了。」曹夢忠跪在地上,惶恐道。

    「怎麼跪在地上,起來說話。那你對這溫池有何看法?」帝君彷彿來了興致,微微向前傾身,整個人半坐了起來。煙霧繚繞,彷彿仙佛一般

,再加上那一身天威,令人不敢正視。

    帝君何此一問,原來鄭鼎的總是有許多對民生的感悟,這篇《峴山賦》中也不能避免,對溫泉的功效做了概括性的闡述,言道:溫泉水之上

品,功效有三。一可灌田,滋田潤禾,一年三熟。二可作湯,輔以良草,調愈百病。三可養生,調和陰陽,貴人愈貴。又道:一二可造福百姓

,末不言也罷,貴人一人用也。

    鄭鼎說的透徹,如此神水,貴人先占,哪裡還會下放民生。曹夢忠多與博物侯近,自然早有耳聞。

    「小臣,小臣只是一個伺候皇上的奴婢,不敢胡言,怕沾污了聖聽。」曹夢忠慢慢起身,但腰卻愈發的低伏。

    「不妨,不妨,有何不可說。」帝君卻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回憶中。那時,唐侯與朕也談論過這篇《峴山賦》,沒想到唐侯

竟大論第一點,後兩條隻字不言。朕又何嘗不知唐侯的意思呢?但誰又能明白朕的意思呢?難道朕所做的一切都與百姓是對立的嗎?

    「游聖雖言溫泉乃水之上品,但小臣覺得即是上品,那自然稀少珍貴。如果這樣的話灌田之說也只能灌一家之田,又與作湯養生有何區別。

」曹夢忠見帝君仍閉目不言,便繼續道:「地有高岳低谷,水有上下之品,人自然也有貴賤之分,自古如此。游聖心念蒼生,大義高德,小臣

慚愧。」

    「你說的不錯,民自有民水,君自有君水。才乃天地初分就既定好的。」帝君雙眼流出一絲訝然,沒想到這個胖太監竟然也有如此見底,果

然沒看錯人。

    「皇上~~」狹窄的石階上忽的想起一聲嬌哼。

    一陣**之感瞬間傳遍全身,曹夢忠急忙半轉身子,口中唱道:「恭迎娘娘。」

    來人正是從騰虹泉趕過來的麗人昭儀。只見麗人一身綵衣,款款向帝君走去。

    「夢忠,下去吧。」帝君臉上含笑,道。

    曹夢忠應了一聲,便退著步出了溫池。這昭儀、昭媛卻是人間絕色,難怪深得帝君寵愛。曹夢忠雖然『六根不全』但也瞧得驚心動魄。

    退出了石鼎包圍的乳泉,曹夢忠頓時感到一陣輕鬆,外面人聲噪雜,奴婢侍衛圍了三層,卻是好不熱鬧。

    「師父,師父,李大人正等候在龍淵殿,要我們通報一聲。」

    作為藥膳房侍監,所有的果品蜜餞都要經過曹夢忠的手送到帝君面前,雖然職位卑賤,但與帝君見面的機會便多了幾分,其實各房總管幾乎

都是這樣過來的,若是得帝君寵信,就算是小小的太監也是大臣競相巴結的對象。

    正在曹夢忠整理果品的時候,只見不遠處跑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太監。

    曹夢忠圓眼一瞪,尖聲喝道:「沒大沒小,皇上就在裡邊,莫驚擾了皇上,說你多少次了,這裡不比你在府中,你這樣以後是要闖禍的。」

    小太監神情一窘,低頭不語。

    「好了好了,小安子,怎麼個事?」曹夢忠不急不緩,依然在整理手中的果盤。

    這回小太監吸取了教訓,輕聲道:「李大人要我們通報一聲,說有要緊事。」

    若是皇帝在宮內遊玩,身邊總會跟著幾個侍監,以便於通報君令。而這次帝君竟然點名要曹夢忠跟班,這是曹夢忠沒有預想到的。

    自然者通報的事情便落在了曹夢忠這裡,曹夢忠雙眼閃過一絲寒光,剛整理好的果品又亂倒在銀盤中……
tt9981 發表於 2011-8-8 19:41
浮雲兆【唐雲卷】 第一百二十章 消息

   
    陽光熙和,微風輕揚,小木屋中紙窗半掩,唐雲靠在小几前望著窗外,心中不無感歎道:「這座庭院雖然沒有天工府那般氣勢磅礡,但卻顯

得分外精緻。

    從窗外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條碎石小路,小路左側花草掩映,隨著吹來的微風,清香撲鼻。右側是一座高峻的假山,假山旁綠水環繞。小

路曲折,隱約在前面還建有一座小亭。在遠處只能望見華美的屋簷了。唐雲知道倪西昨晚便是從這條小路回去的。

    昨晚唐雲清醒後,便走出小木屋,小木屋前邊不遠處是一道高牆,一直延伸到遠處,而兩邊也有矮牆環繞,只有對著窗口的那條小碎路能通

到小木屋。

    唐雲知道那矮牆外就是下人們居住的地方,每到飯時,便會傳來一絲喧鬧,沒想到倪西家中竟然有這等偏僻之所,偏僻了好,自己就不容易

被發現,人多眼雜總不是好事,何況自己的畫像還掛在荊江城牆上。

    唐雲住的這間木屋原來是存乾貨用的,而矮牆外那最顯眼的木屋就是下人們的灶堂,而倪西每晚給自己盛的肉羹湯都是從那裡拿來的。

    到現在自己都沒有見過一名下人,也許天還沒亮,他們就早早起來去幹活計去了,想這麼大的宅院定是需要很多人打理的。

    希望倪西能幫我找到倪公府,那樣的話,不,就算找不到,我也不能再待在這裡了。要是被人察覺,那會連累倪西的,再說父親還在獄中,

等著我去救呢。

    多虧祭天大典,想必這兩個月父親是安然無恙的。

    唐雲皺了皺眉,俊朗的臉又蒼白了幾分,背脊傳來的脹痛,令唐雲冷汗直流。

    可惡,如今自己這般衰弱,要怎麼辦呢?唐雲雙手緊緊握,感受著左手心傳來的刺痛。

    陳伯,陳伯死了,當時就是這隻手沾滿陳伯的鮮血,陳伯為了救我死了。唐雲抬起滲出血跡的左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左手還纏繞著倪西的

絲帕,忘了吧,我不能再害人了。

    倪西?會不會倪西與倪公府有什麼關係呢?唐雲忽的一驚,心中微動。不會的,如果倪西是倪公府的人,那昨晚我拿出紫牌的時候她應該識

得才對的。荊江城中商賈無數,姓倪的人自然多的去了。唐雲搖了搖頭,不再亂想下去。

    恩,倪西說中午過來看我,那麼就辭別吧,寇叔現在也不知道下落,連常大夫也被我連累,還有范寬兒也不知道怎樣了?

    昨晚睡了一小會,早晨起來便一直靠在窗邊胡思亂想,一直在父輩的庇護下長大,身在侯府的唐雲突然變得一文不值不說,還遭到全城通緝

。如此之大的變故令唐雲總是心神不寧,無所適從,陷入深深的自責和自卑當中。

    若我也有大哥一般的武技,也,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也許陳伯就不會死吧。

    想著想著,淚水便濕潤了臉龐。

    風突然急了起來,一陣「索索」聲過後,忽的眼前一晃,這裡竟然還有如此修竹。

    只見窗外不遠處的小溪流旁還有一片郁蔥的青竹,長的筆直青翠,令人賞心悅目,西風吹過竹葉,反射著陽光照進了唐雲的淚眼。

    便做一隻竹蜻蜓吧,作為辭別前的禮物,唐雲笑著擦了擦眼淚,深吸口氣,我一定不會令大家失望的。

    唐雲將靠在木門背後的劈柴刀提在手中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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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江城,西商區。

    街道兩邊各色商舖裡人流穿梭,青石大道上也是車馬流動,一名身穿灰的老人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停在路邊瞇著眼睛,直到那隊禁軍衛踏馬

而去,才又向前走去。

    灰衣老者順著長街,一直西行去,直到路上行人漸少,這才折入一條小巷又往回走。

    終於在一處大宅前停了下來,大宅高闊,朱紅的大門緊閉,大門兩側有四根大紅門柱,將門楣撐起,而門楣上更是琉璃飛繞,簷角斜挑。

    灰衣老者望了望門楣上金字大篆的「倪公府」三字,然後繞到牆根的偏門,見四處無人,便小聲敲了敲。

    「吱呀」一聲,小門掩開,灰衣老者迅速的閃進了門內,隨著又一聲「吱呀」,小門緊緊闔了起來。

    「阿伯,怎麼樣?」一個清秀的丫鬟緊隨在灰衣老者身側。

    「見了小姐再說。」灰衣老者抹了把汗,加快了腳步。

    兩人一前一後穿行在廣闊的庭院中,府中的下人們見到二人也不奇怪,更是上前打招呼。

    約半柱香功夫,二人來到一處花園亭台旁,花園四周假山環繞,又綠林遮掩,卻是一處隱秘的地方。

    「小姐,阿伯回來了。」清秀的丫鬟口中輕呼一聲,便拾階而上,向坐在亭台裡的素衫女子走去。

    這?那整齊的齊眉劉海兒,那水潤的靈動桃花眼,素白的羅衫百褶裙,沉靜的氣質無一不襯托出來,再加上玲瓏的身段,這素衫美女不是倪

西又是何人?

    當初將昏迷在街道中的唐雲救回來的正是這三人。整個府上的下人雖然都知道小姐帶回來了一個受傷的人,卻沒有人見過唐雲真身。而倪西

口中的阿伯正是府上的管家,有大管家幫著圓謊,倒也沒有人起疑心。

    「阿伯怎麼樣?」倪西站起了來,輕聲問道。

    「城中還是戒嚴,連我們這西商區也多了許多禁軍衛。」老管家揉了揉浮腫的眼眶道。

    「那父親呢?」

    「我去了會館一趟,老爺今晚可能就會回來了。」老管家略一沉吟道:「我沒有將唐雲的情況告訴老爺,會館人多眼雜,保不準有耳目。沒

想到唐雲說的線人竟是老爺。」

    「是啊,昨晚當我看到唐公子遞給我的商牌,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我們卻是歪打正著。」倪西將石桌上的茶碗遞給坐在對面的管家,吐著

舌頭道。

    「這就是緣分,本來怕老爺回府會責罵小姐,沒想到....」看到老管家微怒的眼神,丫鬟小玉知趣的閉上了嘴。

    老管家站起來接過茶碗,道:「等老爺回府,我立刻將情況細說一遍,這件事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倪公府就完了,等盡快將唐雲運出荊江城

。」

    老管家喝了一口茶,接著道:「小玉,隨我將府中整理整理,準備迎接老爺,小姐就先過去,穩住唐雲,不能讓他在府中亂跑。我看這幾日

他也恢復的差不多了,這兩天我便尋個鄉醫將唐雲的背疾祛了。這傷不能再拖了,不來會落下駝背的。」

    還沒等倪西應聲,管家便拉著小玉向廳外走去,一晃便不見了身影。

    「阿伯,小姐她——」小玉見管家忽的歎了口氣,便沒有再說下去。方才阿伯說要盡快送唐公子出城,小姐的臉色便變得煞白,可憐小姐竟

然真的喜歡上了唐公子。

    「你和小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怎麼會不明白小姐的心思,唐雲卻是俊才,但出了這檔子事,誰有什麼辦法?哎,哭幾次就好了,有時間多

勸勸小姐,別總是傻跟著幫襯,知道了麼?」管家揉了揉略顯疲態的臉,走出了花園。

    「知道了,阿伯。」

    「王叔,那小子又找上門來了,上次都說了小姐不在,這回又厚著皮臉蹭在門外。」老管家和小玉方出了花園,便湊過來一位門丁。

    「呵呵,小玉也在啊。」頗為俊朗的年輕門丁見小玉跟在老管家身後,便傻笑道。

    小玉微低著頭,沒有說話,卻聽老管家訓斥道:「一天慌慌張張的沒點樣子,那小子是誰,何故找小姐?」

    「您這兩天一直在外邊不知道,那小子姓劉,嘴邊還有顆黑痣,說起話來目中無人,滿嘴髒話。」

    「哦,原來是劉家的公子,你不會說老爺不在,不便接客嗎?」老管家臉上一鬆,原來是劉安世那混小子。

    「說了,那小子沒臉沒皮的,就是賴在門口不走,今天又來了,就在門外。」

    「老爺與他父親是世交,也有生意上的往來,這小子仗著這層關係,倒也說得過去。」老管家嘿嘿一笑,道:「走,隨我過去瞧瞧,老夫倒

要看看那混小子皮臉有多厚。」如今唐雲藏在府上,要是被別人瞧見了,那可不妙。再說小姐也不喜歡這混小子……
tt9981 發表於 2011-8-8 19:41
浮雲兆【唐雲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蜻蜓

   
    「這是什麼東西?好精緻哦。」倪西接過唐雲遞過來的竹蜻蜓,驚奇道。

    「這是竹蜻蜓,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唐雲將劈材刀放在小木屋外的石桌上,拍了拍身上的竹屑。

    「幹嘛送東西給我?」倪西臉上登時浮現出一層紅暈,雙手捧著竹蜻蜓,問道。

    「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啊。」唐雲見倪西微皺起了眉頭,小聲道:「你不喜歡嗎?」

    「不是啊,很喜歡,和蜻蜓好像哦,不知道能不能像蜻蜓一樣飛呢?」倪西忙笑道。難道你知記得我的救命之恩嗎?

    「能飛啊,我來演示一遍。」唐雲從倪西手中拿起小巧的飛行器,用手撥了撥薄竹片做的翅膀,便向天空飛去。

    果然,在微風的輕托下,竹蜻蜓顫著翅膀便飛到了空中,隨著風向起起伏伏,便似一隻真正的蜻蜓一般。

    「若是在竹蜻蜓的肚子裡裝上機簧,翅膀會這樣一直震動,可以在空中停留更長的時間,不過這只也不錯了,這竹子的韌性上佳,如果有風

總能停留一會的。」唐雲抬頭望著在兩人頭頂盤旋的竹蜻蜓解說道。

    「真的能飛啊,謝謝你,我很喜歡。」倪西撿起落在腳下的竹蜻蜓,小心拿了起來,然後放在石桌上。

    「倪小姐——」唐雲呆了呆,看著身旁的佳人,卻欲言又止。

    倪西回過頭,見唐雲如此神態,不由笑了起來,撫了撫被風吹亂的劉海兒,道:「想說什麼啊?吞吞吐吐的。」

    「倪公府你知道在哪裡嗎?」倪西長著一雙桃花眼,笑起來彎彎的,潤潤的,柔長的睫毛更是一顫一顫的,十分好看。擠到嘴邊的話,卻怎

麼也說不出口,卻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嗯,我家也是做生意的,與倪公府有些往來,自然知道在什麼地方。」倪西頓了頓接著道:「昨晚你拿給我紫牌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是倪公

府的商牌,本來想昨晚告訴你的,但是你剛清醒怕你激動,所以現在才告訴你。等我父親回來一定幫你聯繫倪公府的人,所以呢,你現在的任

務是安心的在來這裡好好養病。」

    「不,我不能呆在這裡了,我想,」唐雲微低著頭,沉聲道:「我想向你辭別,等天黑了我就離開。」

    「要走了嗎?」倪西頹然坐在石凳上,大大的眼睛已然朦朧。

    「我知道,外面現在風聲很緊,他們知道我還沒有出城,如果,如果被他們查到這裡——」唐雲不忍看到倪西傷心地樣子,兀自側著臉,道



    「是怕他們抓到你嗎?」倪西轉過頭去,悄悄抹了把眼淚,但微微聳動的香肩卻騙不了唐雲的眼睛。

    「就算他們抓到我,不過一死而已,但你是無辜的,我不想給你家帶來災禍。」唐雲徒然解釋道。

    自己一向是個堅強的女孩,沒想到為了他竟然止不住眼淚,他喜歡我嗎?連竹蜻蜓也不過是為了救命之恩,他又怎麼會喜歡我呢?我只不過

是一個商人的女兒,而他卻是唐侯的兒子,是流雲爵啊。就算告訴他這裡是倪公府他也只不過多了份感激之情而已,難道我是一廂情願嗎?

    倪西默然不語,腦海中不住的亂想。他始終是要走的,這裡這麼危險,那些禁軍衛總會查到蛛絲馬跡的,但至少現在這裡是安全的啊,為什

麼總是想著離開呢,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他能去哪裡呢?也許是我想多了,想唐公子如此才俊,早有心儀的女孩了吧。

    不想還好,越想越傷心,倪西突然站起來,冷聲道:「是啊,這裡這麼危險,你怎麼願意留下來呢,那走吧,去你喜歡的人兒那裡吧。」倪

西說完,便轉身向小木屋中跑去,只聽「砰」的一聲,將呆傻的唐雲一人留在外面。

    這女孩的邏輯都這麼怪嗎?危險和喜歡的人兒有什麼關聯?唐雲頹然靠在石桌旁,我喜歡的人是你啊,這裡現在是很安全,但只要給那些暗

探時間,就一定會找到這裡的,十天?或者一天。

    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要怎麼說呢?我也知道你不想我再出去冒險,但你知不知道如果我還呆在這裡,這座宅院都將再次成為那晚的天工府

。想到這裡,唐雲下定決心,轉身悄悄離開了。

    方走出兩步,突然臉上一窘,褡褳還放在小木屋中,哎,只有硬著頭皮進去了。

    「不走了嗎?」見唐雲推門進來了,倪西一改楚楚可憐的哭相,看著唐雲笑道。

    「我,我是來拿我的褡褳的,如果我以後還活著,我會回來再看你的。」唐雲不敢看倪西的眼睛,繞過站在床邊的倪西,揭開被褥,將整理

好的被褥提在說中,一刻也不敢在待下去,匆匆向外走去。

    「你,你站住,我有話對你說。」倪西再也忍不住了,看著唐雲浮腫的脊背,顫聲道:「其實,這裡就是倪公府,我父親今晚就會回來,你

這兩天就可以出城了,記著走的時候,把那個竹蜻蜓一併帶走,我以後再也不會來看你了。」

    等斷斷續續的說完這一切,倪西的早已哭成一個淚人了,本想試探一下他,如果他真的喜歡我,定然會為我留在這裡養病,留也不過留幾天

而已,等父親回來,就會想辦法將唐雲送出府的。但是沒想到唐雲醒來之後竟是一刻也不願多呆,如果是這樣,還不如永遠昏睡不醒,那樣至

少還可以每天看到他。

    佳人已經遠去,地上還殘留有那帶著傷心的眼淚。原來這裡真是倪公府,為什麼要瞞我,我真傻,竟然沒有猜出來。對不起,西兒。我真的

不是有意傷你的。唐雲深吸口氣,默默地望著窗外消失在小碎路上的身影。

    原來流雲爵竟然藏在倪公府中,劉安世拍了拍雙手,對身下的僕從道:「快,快將我放下來。」

    劉安世踩在僕從的身上,跳了下來。臉色陰沉不定,不知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直你娘的,都快要死的人了,竟然也敢引誘我的小西西,如今老子也算是天明教徒了,也算是半個武者了,老子不整死你才怪。

    這劉安世早先死乞白賴的侯在倪家大門前,被老管家一頓奚落不說,連大門也沒讓進。

    這倪家府闊牆高,劉安世繞著高牆轉了兩圈,愣是連個狗洞也沒有找到,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卻在後牆發現一顆亂扭的石榴樹枝伸了出來。

    劉安世心中急切,就想見到自己的小西西,連危險也置之身外,在眾僕從的協助下,慢慢想高牆上的枝條攀去。

    這一攀不要緊,卻正好被劉安世撞個正著,此時唐雲正將竹蜻蜓飛向空中,看著兩人幾乎靠在一起,說說笑笑,這一驚不啻與一道晴天霹靂

,直狠的劉安世牙癢癢。

    這小子都上通緝榜了,竟然還不知廉恥的勾引我的小西西,我一定要整死你,你是流雲爵的時候老子怕你,但你現在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通

緝犯,老子還有他娘的什麼怕。

    「少爺,要不我們把幫揭了,帶官兵抄了倪府。」見少爺臉色陰沉,一旁的僕從便開始出主意。

    「嘿嘿」劉安世聽後,開心的笑了起來,一掃滿臉陰霾。

    「對,對,抄了倪府,看還敢不敢攆少爺。」

    「對你娘的頭,倪伯父與我父親那是世交,一起苦難過來的,而我與小西西也是從小青梅竹馬既定好的。到時候我們兩家定會聯姻,而小西

西就是我的老婆了,哈哈。」

    劉安世笑聲一止,冷眼環掃眾僕從,威脅道:「若是誰敢私自去揭榜,我定把他剁成肉醬喂王八。那榜單上不過才千兩賞銀,老子我最不缺

的就是錢,跟著我吃香喝辣樂逍遙,也好過被我追殺,是也不是?」

    一干僕從自然知道劉家的勢力,心中那點馬虎眼也打消了,皆打著哈哈乾笑不止。

    「最可惡的就是那小子,走隨我去招幾個師兄弟將那小子打死然後埋了,反正他也是被通緝的人,死了也沒人查。」劉安世雙眼斜吊,狂笑

道。

    「這兩天街頭都在議論唐侯的事,那城門前的公告下都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也沒見誰敢去揭榜。咱們幾個哪敢啊,只怕有錢拿沒命花。」說

這話的小子機靈,這唐侯之變,牽扯多少秘辛,最後離得遠點,小心倒是屍骨無存,比天工府還慘。

    「是啊,大家都幫著唐侯叫冤,說唐侯不該下獄。依我看吶,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帝君膩歪了三侯,自然就失寵了。」

    「三侯又不是嬪妃,你少胡扯,據我聽說啊,好像是唐侯妖言惑眾,還死性不改,所以才惹惱帝君。至於文武二侯那可是自願歸鄉種田的。



    「這話說的對,唐侯總是瘋瘋癲癲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才惹惱了帝君,三侯都老邁了,是該歸鄉了。」

    「反正帝君是真動怒了,要不也不會將唐侯下獄,連天工府也燒了,連唐侯的兒子也要抓起來。」

    「去你的,那天工府是流雲爵自己點著的,關帝君屁事。唐侯妖言惑眾的證據被流雲爵帶走了,所以帝君才派人追查。」

    「嗯,有道理,這賞金可是有章法的,強盜十兩,殺人百兩,小亂黨千兩。按其嚴重程度則會重新調整,這流雲爵也不過才千兩,比起水道

劫王那可差的遠了,人家都上萬的懸賞了。」

    每個朝代都有佔山為霸,占水位王的搶匪,這些人中的頭目就是如今通緝榜上的常客。

    「行了,行了,別磨嘰了,快走。」劉安世夾這些地痞中間,挨了不少唾沫子,斜眼一吊,制止了這幫不學無術的傢伙,齊齊消失在人聲鼎

沸的街頭……
tt9981 發表於 2011-8-8 19:41
浮雲兆【唐雲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七王

   
    陽光照耀下的步輦,反射出熠熠金光,停在了龍淵殿前的廣場上。

    帝君被曹夢忠扶了下來,向侍立在殿外的李復庭走去。

    「卑職參見帝君。」李復庭妖媚的臉龐低伏,跪地唱道。

    隨著帝君大手一揮,曹夢忠忙將殿門推開,「吱呀」一聲,一股清風迎面吹過,陽光猶如錦緞拋灑進來,給人一種重生的喜悅。

    帝君走進書房,坐在龍椅上,對曹夢忠道:「夢忠啊,去御藥房撿幾顆香木過來,泡了會溫泉,身體倒是輕鬆了,但總覺得缺少點什麼?」

    曹夢忠低著頭,圓眼一轉,應了一聲,悄悄退出了龍淵殿。

    「有什麼事,這般急著見朕,擾了朕戲水的興致。」帝君頗為不悅道。

    「剛收到的飛信,國師親下閩牧州,已經拿到了天工牌,正在回來的路上。」李復庭笑道。

    「不是說在越牧州嗎?」帝君反問道,濃烈的眉毛微微挑起。

    「在越牧州的時候,天工牌已經得手,當時正值天命教的祭祖大典,所以劉雲清有趕到閩牧州去搶牌,這其中關係錯綜複雜,最後連隱派易

雲子都捲了進來。還好國師不負重托——詳細的都記錄在這道奏折上了,請帝君過目。」李復庭撿要緊的說完,便從深袖中摸出了提前撰寫好

的奏折呈給了帝君。

    帝君隨意翻著奏折,自語道:「噢,看來是發生了不小的衝突,怎麼這州府兵竟然會與帝岳軍握手言和,這朗齊烈(朗齊烈,閩牧州都護府

將軍,也就是眾人口中的朗將軍)卻是人才啊,可惜下放到閩牧州了,如今北元蠢蠢欲動,到時一併調回來吧。」

    天下七王一帝,帝就是當今帝君,七王就是各域藩王,這七王可是有淵源的。宗朝末年,天下大亂,帝君響應民潮,揭竿而起,這才成就了

今日的盛世。當時帝君的兄長帝明月留下了七位遺孤,臨死之時托付給帝君。帝君念其情意,於是頒天下詔,封此七子為七王。

    如今閩王被挾持,閩域戰火紛起,帝君還坐在龍椅上大讚朗齊烈是人才,這最高的地方坐的久了,陰寒不說還霧氣繚繞,將帝君的耳目也一

併扭曲了。

    李復庭心中竊笑不已,這閩域將是一顆種子,等到帝君覺察的時候,已經散播天下了。

    「有延綿北嶺作屏障,薊牧州駐防,北元就算有心南下,也是無力而為。」李復庭侃侃而談道。

    帝君點了點頭,撚鬚不語,李復庭的話,看似有道理,實為狗屁。北元這麼多年都縮聚在漠北,為何此時會蠢蠢欲動呢,一方面是經過幾十

年的休養生息,逐漸恢復元氣。另一方面還不是因為薊北地動,將北嶺山脈震裂了一條大口子。

    就算沒有這次地動,北元南下之心也是昭然若揭,他們大量的走動東北區域的遼牧州,應該是想將遼牧州作為突破口吧,北嶺一脈高峻,到

了遼牧州漸漸低伏,失去了作為屏障的作用。如果此時北元南下,天下又要動亂了。

    帝君搖了搖頭,不再默想下去,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先將州內的事辦妥了,在收拾北元不遲。

    「國師何時能回來?」

    「應該是祭天的時候吧?」

    「怎麼這麼晚?不是有鳳凰嗎?」帝君敲著赤紅的紫檀書桌,顯得有些煩躁。從帝都到閩域若是乘鳳凰而去,十日便可趕個來回。如今要拖

上半個月,難怪帝君會有此一問。

    「國師說要去一趟丹鶴山,可能會晚些回來。」

    丹鶴山,那裡可都埋葬著各代道教首座,他去那裡做什麼?帝君不解的望向李復庭,見李復庭一臉窘態,自也不知道,罷了,罷了,帝君站

了起來,踱到李復庭面前,道:「李卿啊,在幾日朕就要齋戒了,這幾日朝中人心惶惶,連太子也是滿心憂鬱——」帝君沉吟了一下,道:「

朕準備任你為太子太師接替閔侯。」

    「這,閩侯大才,臣何德何能啊?往帝君收回成命。」李復庭說著便跪了下來,要知道這太子太師一職十分特殊,等太子即位,這太子的老

師定也是備受推崇,榮耀一時。

    「就這樣定了,明早朝堂上便會宣讀的,起來吧,把太子交給你,朕放心。」帝君嘴角含笑道。

    「臣,謝恩。」

    「等國師回來,朕決定取消三牌特權,倒是定會有人出來阻撓,朕齋戒這幾天就交給你了。」帝君深吸口氣,還是決定取消三牌,三牌權利

太過強大,到時反噬起來也越可怕,倒不如取消了,也省得朝臣勾心鬥角。

    「帝君聖明,微臣明白。」李復庭心中暗道:「等帝君齋戒出來,絕對不會再有人持反對意見了。」

    「那唐侯怎麼辦?」李復庭恨恨道。為了保住唐侯,沒想到這幫老東西竟然逼得帝君齋戒。

    「李卿想說什麼?」帝君反問道。

    「微臣怕夜長夢多啊。唐侯不在了,可侯黨還在啊,這次能讓帝君齋戒,保不準下次又要動什麼壞主意。」李復庭話到嘴邊,卻沒敢說出來

,若是告訴帝君這祭天前後定會有人前來劫獄,不知帝君會如何暴怒了。

    「這地動之災卻是事實,不怪高彥敬。侯黨是想保住唐侯,但他們都是識大體的忠臣,不會逼朕的。」說道唐侯,帝君驀地歎出口氣。到底

殺不殺呢?如今已經打入了天牢,卻這般猶豫。帝君不禁捫心自問起來,「那個關機闔開,雷厲風行的自己呢?難道自己真的老了嗎?」

    「唐侯的事,等祭天完了之後,在慢慢說吧。」帝君復有坐回龍椅,擺了擺手。

    「微臣還有一事?」李復庭知道帝君已經有些疲憊了,忙道。

    「嗯」帝君閉上了眼睛,微微頷首。

    「唐雲如今還沒有找到,那本《山海經》還在他手裡,若是久了,我怕出現手抄本,到時候流傳出去——」

    「你知道為什麼這二百年來,一直沒有三寶的手抄本嗎?」帝君頓了頓,緩緩睜開龍目,沉聲道:「因為根本就無從抄錄,那都是刻印在識

海中的東西。」

    李復庭微微一震,輕聲道:「竟然這般神奇?」

    「不然也不會稱為三寶了。把書撿回來,不要為難那孩子了。三侯為了朕的江山,除了唐侯留有二子,文武二侯可都沒有子嗣啊。」

    「臣知道了,微臣告退。」李復庭雙眼閃動,慢慢退了出來。

    「呦,李大人要走了。」曹夢忠從迴廊急急趕了過來,卻正撞見退出殿門的李復庭。

    「曹公公辛苦了,帝君還等著呢,快過去吧。」李復庭微微頷首,聲音愈添嫵媚。

    看著那微胖的背影,李復庭雙目漸變冰冷,這小太監竟然對我的「密音」沒有反應,有意思啊,體質竟然這般獨特,做了太監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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